高允,字伯恭,是勃海蓚人,是汉朝太傅高裒的后代。他曾祖父高庆,是慕容垂手下的司空;祖父高泰,做过吏部尚书;他爸爸高韬,年轻时就因为英俊潇洒、才华横溢而出名,和同郡的封懿、雅相都非常敬重他。他爸爸也在慕容垂手下当过官,做到太尉从事中郎。后来道武帝平定中山后,他爸爸被任命为丞相参军,可惜英年早逝。
高允从小就没了父亲,但他很早就展现出过人的才华。清河人崔宏见到他后,对他另眼相看,感叹道:“高允这孩子,内在品德高尚,外在气质文雅,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代伟人,只可惜我恐怕看不到了。”十多岁的时候,高允的祖父高泰去世了,他就回到家乡。他把家里的财产分给了两个弟弟,自己则出家当了和尚,法号法净,不过没多久就还俗了。他很喜欢文学,常常挑着书箱背着书,千里迢迢去求学。他博览经史子集、天文历法、算命占卜,尤其喜欢《春秋公羊传》。他还写过一首《塞上公诗》,诗中表达了对人生兴衰荣辱的感悟。
公元423年,太武帝的舅舅阳平王杜超担任征南大将军,镇守邺城,他把四十多岁的 高允任命为从事中郎。那年春天,各州府有很多案件没有判决,杜超就上奏朝廷,让高允和中郎吕熙等人分别前往各州,共同审理案件。吕熙等人因为贪污受贿而被处罚,只有高允因为清正廉洁而受到表彰。案件审理完毕后,高允回到家乡,开办私塾,教书育人,学生有一千多人。
公元424年,高允和卢玄等人一起被朝廷征召,被任命为中书博士,后来升迁为侍郎。他和太原人张伟一起,同时担任卫大将军乐安王拓跋范的事中郎。乐安王是太武帝的宠弟,当时驻守长安,高允给了他很多好的建议,长安人都称赞他。不久后,高允被召回朝廷。后来,乐平王拓跋丕西征上邽,又让高允以侍郎的身份参军。因为在平定凉州的战役中立下功劳,高允被封为汶阳子。之后,他奉命担任著作郎,和司徒崔浩一起修撰《国记》。
话说,当时浩召集了一帮天文专家,一起检查汉元帝以来日食月食和五星运行记录,还批评了以前史书上的错误,另外还编了一套新的历法给高允看。高允说:“要评论很久以前的事,必须先验证现在的事。再说,汉元元年冬十月,五星聚在东井,这在天文历法里是很简单的事。现在批评汉朝史书却没发现这个错误,恐怕以后的人批评现在,就像现在批评过去一样。”浩问:“哪里错了?”高允说:“根据《星经》记载,金星和水星总是跟着太阳走,冬十月,太阳早上在尾宿、箕宿,晚上在申宿的南方落下,而东井星却在寅宿的北方升起,这两颗星怎么会背着太阳运行呢?这是史官为了显得事情神奇,没有从道理上推算。”浩说:“想要改变,有什么不可以呢?你只怀疑三星聚在一起,却奇怪金星水星怎么跑到那里去了?”高允说:“这事不能空口白话争论,应该仔细查证。”当时在场的人都觉得奇怪,只有东宫少傅游雅说:“高允精通历法,应该不会说假话。”
一年多以后,浩对高允说:“我以前说的那些,其实没仔细思考,后来我仔细研究了,果然像你说的那样。原来是三月五星聚在东井,不是十月。”他又对游雅说:“高允的学问,就像射中靶心一样精准。”大家都佩服得五体投地。高允虽然精通天文历法,一开始从不主动推算星象发表意见。只有游雅经常问他关于灾异的事情。高允说:“古人说过,知道这些很难,知道了以后,又怕泄露出去,还不如不知道呢。天下奇妙的道理很多,干嘛非要问这个呢?”游雅于是就不再问了。不久,高允就升官了,做了秦王翰的老师。后来,皇帝下令让他给景穆帝讲经,非常尊敬他。又下诏让高允和侍郎公孙质、李灵、胡方回一起制定法律法规。
太武帝召见高允,和他讨论刑政,高允的意见很合太武帝的心意。太武帝问高允:“国家大事,什么最重要?”当时有很多良田被封禁,京城里游手好闲的人也很多。高允就说:“我出身卑微,知道的只有农业,请让我说说农事。古人说:一里见方就是三百七十亩田,一百里见方就是三万七千顷田。如果鼓励耕种,每亩可以多收三升粮食;如果不鼓励,每亩就会少收三升粮食。一百里见方田地增减的粮食数量,就有二百二十二万斛,何况天下这么大呢?如果公私都有粮食储备,即使遇到饥荒年景,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皇帝很高兴,于是就取消了田地封禁,把这些田地都分给了百姓。
一开始,崔浩推荐了冀州、定州、相州、幽州、并州五个州的几十个人,让他们直接当上郡守。景穆皇帝跟皇后说:“之前召来的人,也是州郡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在岗位上已经很久了,辛苦劳碌还没得到奖赏。现在可以先提拔之前召来的人,让他们到外地做郡县长官;用新召来的人代替他们做郎官和吏员。另外,郡守、县令、宰相这些职位,也应该让那些有经验的人来担任。”崔浩坚决反对,坚持把那些新推荐的人派出去。
皇帝允帝听说后,对东宫博士管恬说:“崔浩这个人恐怕要完蛋了!他只顾着显示自己的本事,在皇上面前争强好胜,这样怎么可能成事呢?” 以前,辽东公翟黑子很受太武帝的宠爱,奉命出使并州,收受了上千匹布作为贿赂。事情败露后,翟黑子问允帝:“皇上问我这件事,我是说实话呢,还是隐瞒呢?”允帝说:“你是皇上身边受宠的重臣,回答圣上的旨意应该实话实说。”中书侍郎崔鉴、公孙质等人却都说应该隐瞒。翟黑子觉得崔鉴他们跟自己关系好,就生气地跟允帝绝交了,没有说实话,最终被判罪处死。
当时,著作令史闵湛和郄檦,为人很会阿谀奉承,深得崔浩的信任。他们看到崔浩注的《诗经》、《尚书》、《论语》和《易经》,就上书说马融、郑玄、王肃、贾逵的注疏不如崔浩的精深微妙,请求朝廷收集全国的书籍,只保留崔浩注的版本。他们还请求皇帝下令让崔浩注《礼记》和《春秋》。崔浩也上表推荐闵湛有写作才能。闵湛他们又劝崔浩把撰写的国史刻在石头上,以彰显他正直的笔法。允帝听说后,对著作郎宗钦说:“闵湛这蝇头小利的小算盘,恐怕会给崔家带来万世之祸啊,我们这些人都要跟着遭殃了!”没过多久,崔浩就遭遇了不幸。
一开始,高允因为牵连到高浩的事被抓了,关进了中书省。景穆王派人把他叫到宫里,让他在宫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景穆王安排好车马送他到宫门口,对他说:“等下进去见皇上,我带你进去,如果皇上问你什么,你就照我的话回答。”
进了宫见皇上后,景穆王说高允为人谨慎小心,而且地位卑微,这件事的责任主要在高浩身上,请求皇上赦免他。皇上召见高允,问他:“那些国史都是高浩写的吗?”高允回答说:“《太祖记》是前任著作郎邓彦海写的;《先帝记》和《今记》,是我和高浩一起写的,不过我写得比他多。”皇上听了勃然大怒:“这比高浩还严重,哪里还有活路?”景穆王赶紧说:“皇上您威严震慑天下,高允只是因为慌乱才说错了话。我之前问过其他人,他们都说都是高浩写的。”皇上又问:“那东宫(太子)怎么说?”高允说:“我罪该灭族,不敢说谎。太子殿下因为我侍奉他当讲官很久了,才可怜我求皇上饶命。实际上太子并没有问我,我不敢胡乱编造。”
皇上对景穆王说:“真是正直啊!这在人情上也很难做到,却能临死都不改变。而且对君主说实话,这是个忠贞的臣子,宁可错杀一个有罪的人,也应该赦免他。”高允最终被赦免了。于是,皇上把高浩叫来,让人审问他,高浩吓得不知所措,答不上来。高允则事事解释清楚,条理分明。这时皇上非常生气,命令高允起草诏书,从高浩以下,包括仆人和官吏在内,一百二十八人都要灭五族。高允认为这样做不对,不肯起草,皇上多次催促,高允请求再见皇上一次,然后再写诏书。
诏书写好呈上去后,高允说:“高浩的罪状,如果还有其他罪行,我不敢肯定。只是因为触犯了皇上的旨意,罪不至死。”皇上大怒,命令武士逮捕高允。景穆王赶紧下拜求情,皇上说:“要不是这个人替我消了气,恐怕要死几千人了!”最终高浩被灭了族,其余的人也都死了。宗钦临刑前叹息说:“高允这个人,简直是圣人啊!”
景穆皇后让王允去劝说皇帝,结果王允说了些皇帝不爱听的话,把皇帝给惹生气了。
王允说:“那些史书啊,是帝王们真实经历的记录,是后世子孙的警戒教材,咱们现在看过去的事,将来的人也能以此了解现在。所以说,帝王的一言一行,大到国家大事,小到个人举动,史书上都会详细记载,所以当皇帝的,一定要谨慎小心啊!可是,浩(指王浩)这家伙,当年受了皇帝的特殊恩遇,风光无限,却因为私欲丢掉了公正廉洁,因为个人好恶而蒙蔽了是非曲直,这是王浩的责任所在。至于说史书上记载朝廷的各种举动,讲述国家兴衰成败的大事,这本来就是史书的根本职责,谈不上有什么违背之处。再说,我和王浩一起经历了这些事情,生死与共,情同手足,我怎么可能独自苟且偷生呢?我虽然感激殿下再造之恩,但如果违背良心去求得一时苟安,那可不是我的本意啊!”
景穆皇后听了,非常感动,连连称赞。
后来,王允跟别人说:“我之所以没听从太子那边的指示,是因为我怕对不起翟黑子啊!” (翟黑子指王浩)
景穆太子那时候,挺喜欢跟身边的人亲近,还忙着开垦田地,想从中赚钱。高允就劝谏说:“殿下,您是国家的储君,天下人都看着您呢,您的言行举止,是全国人民效仿的榜样。您却忙着开垦私田,养鸡养狗,甚至还做买卖,跟老百姓抢生意,这事儿传出去了,可压不住啊!这天下,本来就是您的天下,您拥有全国的财富,想要什么得不到,想要什么做不成?您干嘛要跟那些小贩去争那点蝇头小利呢?希望殿下您能听听我的话,把那些拍马屁的坏人赶走,把那些田地分给穷苦百姓。这样一来,您的好名声就会传遍天下,那些不好的议论也就自然消失了。” 可是景穆太子没听他的。景穆太子死了以后,高允很久都没去见皇帝。后来见面了,高允一上台阶就哭得抽抽搭搭,悲痛得不能自已。皇帝也流下了眼泪,让高允出宫。宫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互相嘀咕:“高允哭得这么伤心,还把皇上都弄哭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皇帝听说后,把高允叫来,说:“你们不知道高允为什么哭吗?崔浩被杀的时候,高允也应该一起死的,是太子苦苦求情,他才免了一死。现在太子没了,高允看到我就伤心啊。”
之前,皇帝还让高允收集整理关于天文灾异的资料,要求他把这些资料按照类别整理好,做到简洁明了,方便查阅。高允根据《洪范传》和《天文志》这些书,提取了重要的内容,简化了文字,一共整理成了八篇。皇帝看了以后非常满意,说:“高允对天文灾异的理解,也不比崔浩差啊!”等到文成帝即位后,高允也出了不少主意,司徒陆丽等人因此都得到了丰厚的赏赐,而高允却什么都没得到,而且他一辈子都没再提这事儿。他这种忠心耿耿,却从不夸耀自己的品格,就是这样啊。
给事中郭善明这个人啊,特别聪明,又爱显摆本事,就劝文成帝大兴土木,修建宫殿。皇帝听了他这建议,说:“我听说太祖道武皇帝统一全国后,才开始建都城。他修建宫殿的时候,都是利用农闲时间进行的。现在咱们国家已经建立很久了,宫殿也足够用了,永安前殿足够接待各国使臣,西堂温室也足够皇帝居住,紫楼高耸,可以俯瞰远近。如果要大兴土木,修建豪华的宫殿,那也应该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光砍伐木材的士兵和各种杂役就得两万人,再加上负责劳作的壮丁和负责后勤的老弱妇孺,总共得四万人,得忙半年才能完工。古人说得好:‘一个男人不耕地,可能会挨饿;一个女人不织布,可能会受冻。’更何况是几万人,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啊!”皇帝听进去了郭善明的建议。
皇帝觉得文成帝继承了太平盛世,但社会风气却没变好,结婚嫁娶、丧葬礼仪,都不按古礼来办,于是又劝谏说:以前朝代,多次下诏书,禁止在婚嫁时奏乐。在葬礼上,也禁止唱歌跳舞、杀牲祭祀、焚烧纸钱,这些都被禁止了。虽然这些法令早就颁布了,但一点效果都没有。这主要是因为当权者没有起到带头作用,老百姓习以为常,教化衰败,才导致这种局面。《诗经》里说‘你的教化啊,大家都效仿了’,君王的举动,可不能不谨慎。《礼记》里说:女儿出嫁的家里,三天不熄火;娶妻的家里,三天不奏乐。现在诸王娶妻,都让乐部提供乐伎来助兴,却偏偏禁止老百姓奏乐,这第一点就不同。
古代结婚,都是选择品德高尚、贤惠端庄的女子,先通过媒人说媒,然后送上聘礼,邀请亲朋好友来见证,亲自用车接新娘,以示尊重。现在诸王十五岁就赐婚,另立府邸。但是,这些被选中的女子,有的年龄差距很大,有的甚至是犯了罪被关进掖庭的宫女,却用来联姻宗室,充当妃嫔,这太失礼了,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现在皇子娶妻,大多都是宫女出身,却要求老百姓必须遵守礼法,这第二点也不同。
万物都有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但是人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人们才要把他好好安葬,藏起来。以前尧帝葬在谷林,老百姓照常耕田;舜帝葬在苍梧,市场也一切如常。可秦始皇呢?搞得跟个大工程似的,把棺材深深地埋在地下,结果死后没多久,墓就被挖了,尸体也被烧了。你看,尧舜的葬礼多么简朴,秦始皇的葬礼又多么奢华,这好坏立见分晓。现在国家办丧事,花掉的钱多得数不清,最后还不是一把火烧成灰?上面的人这么干,还禁止下面的人简办丧事,这第一点就不同了。
古时候祭祀,一定要立个灵位,按照辈分排列;让逝者仿佛还在,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现在呢?人死了,就找一个长得像的人来代替,伺候他就像伺候父母一样,宴请他就像招待夫妻一样,这简直败坏社会风气,糟蹋礼仪,没有比这更过分的了!上面的人不管,下面的人也不改,这是第二点不同。
以前的大型祭祀活动,是为了规范礼仪,教化天下百姓,所以圣明的君王都非常重视。那时候,酒杯满了也不喝,菜凉了也不吃,音乐如果不是正规的雅乐就不演奏,祭祀用的东西如果不是正规的颜色就不摆出来。现在的大型宴会,内外宾客混杂,大家喝得醉醺醺的,又吵又闹,根本没有仪式感,还请些小丑来表演,真是污辱人的眼睛和耳朵!朝廷还把这些当作好的传统,却要求老百姓要清正廉洁,这是第三点不同。
陛下现在是继位百王之后的末代君主,继承了晋朝末年混乱的弊端,却不去认真改革,纠正这些败坏的风俗,我担心天下百姓以后再也见不到真正的礼教了!
皇上觉得高允说的对,就耐心地听着。要是有人说了些皇上不爱听的话,皇上就让侍卫把他们扶出去。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高允就会主动求见皇上。皇上了解高允的意思,就会屏退左右,专门接见他。皇上对高允非常尊重,高允每天早上进去,晚上出来,有时候会在宫里待好几天,朝臣们都不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
有时候大臣们上奏,谈论国家大事的得失,皇上看完奏章后就对群臣说:“君臣如同父子,父亲有错,儿子为什么不能在私底下劝谏他,让别人知道他的错误,却在家里偷偷摸摸地藏着掖着呢?难道是因为怕得罪父亲,怕他的错误暴露在外吗?现在国家有什么好的坏的,你们不能当面直言,却要写奏折公开劝谏,这样做,岂不是要暴露君主的缺点,来显示自己的优点?像高允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忠臣啊!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他总是直言不讳地指出,即使说到我难以接受的地步,他也总是侃侃而谈,毫不避讳。我听到了他的批评,而天下人却不知道他劝谏过我,这难道不忠诚吗?你们这些侍奉在朕身边的,我可没听到你们说过一句正直的话,只知道察言观色,巴结我求官。你们拿着刀剑侍候我,不过是站着干活而已,个个都当上了公侯,而这个人拿着笔杆子辅佐我,却只是个著作郎。你们难道不觉得羞愧吗!”于是皇上就封高允为中书令,著作郎的官职照旧保留。
司徒陆丽说:“高允虽然受到皇上的宠信,但是家里很穷,穿的是粗布衣服,妻子儿女都没有个像样的生活。”皇上生气地说:“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朕重用他了,你才说他穷!”当天,皇上就去了高允的家,只见几间简陋的草屋,盖着粗布被子,穿着单薄的衣服,厨房里只有盐和蔬菜。皇上叹了口气说:“古人的清贫,哪有这样啊!”于是皇上就赏赐给他五百匹布,一千斛粮食,并且把他的长子高忱任命为长乐太守。高允多次上表推辞,皇上都不答应。
一开始我跟允公还有雅公他们一起出去闯荡,很多人最后都当上了高官,甚至封侯拜相。允公手下当时有上百号人,也都有不少人做到刺史、二千石这种级别的。可允公自己呢,在郎官的位置上干了二十七年,愣是一点都没挪窝。那时候当官没啥俸禄,允公总是让自己的孩子们上山砍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话说,当年尚书窦瑾因为犯事被杀头了,他儿子窦遵就躲到山里去了,他妈焦氏也被抓进县里当了官奴。后来焦氏年纪大了才被放出来,窦瑾那些以前的同僚朋友,谁都没管她。允公看她年纪这么大,挺可怜的,就收留了她,在家里照顾了她六年,直到窦遵得到赦免。允公的为人处世,就是这样厚道。后来他升了太常卿,但官职还是跟原来一样。他还写过一篇《代都赋》,用这篇文章来讽刺时政,这篇文章的水平跟《二京赋》差不多。
当时中书博士索敞跟侍郎傅默、梁祚他们,为了名字的吉凶贵贱争论得不可开交,吵得不可一世。允公就写了一篇《名字论》来解答他们的疑惑,文章里引经据典,论证充分。后来他又兼任了秘书监,辞去了太常卿的职务,还被封为梁城侯。
一开始,高允和游雅、太原的张伟是同事兼朋友。游雅曾经评价高允说:“人嘛,高兴生气都是正常的,谁也避免不了。可是史书上记载卓文君宽厚,文饶度量大,那些心胸狭窄的人可能不信。我跟高允相处了四十多年,都没见过他因为是非对错而生气变脸的,你说是不是很值得信赖?高允内心文明,外表温和,说话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我经常叫他‘文子’。崔公(崔浩)对我说:‘高允才华横溢,学识渊博,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只是稍微欠缺一点刚强的气节。’我也这么认为。司徒(高允的官职)被弹劾,是从一些细微的事情开始,最终导致了皇帝的责问,崔公当时吓得声音都嘶哑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宗钦以下的官员,都吓得趴在地上,汗流浃背,脸色惨白。而高允却条理清晰地陈述事情的原委,解释是非曲直,他的言辞清晰明了,声音洪亮有力。明君都被他感动了,听的人都称赞不已。他不仅保全了自己和同事朋友,而且还展现出了真正的刚强气节,这才是真正的‘矫矫风节’啊!宗爱权势熏天,威震天下,曾经召集百官到朝廷议事,王公大臣们都跪着迎接,只有高允一个人走上台阶,拱手行礼。从这件事来看,汲黯能坦然面对卫青,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这难道不是真正的风节吗?了解一个人不容易,被人了解也不容易。我从内心上没看清他,崔公也从外表上没看透他。钟子期只欣赏伯牙的琴艺,鲍叔牙也只了解管仲的才能,这都是有原因的。” 游雅对高允的评价如此之高。
文成帝很器重高允,经常不直呼其名,总是称呼他为“令公”。“令公”这个称呼,在各地都传开了。
文成帝死了,献文帝年纪轻轻又优柔寡断,乙弗浑那个家伙就独揽朝政大权,处处算计着要搞垮国家。文明太后把他给咔嚓了,把高允叫进宫里,一起商量处理国家大事。 太后还下令问高允:“我查阅了以前的典籍,想在各郡国设立学校。你可是儒学大家,资历老深,应该和中书省、门下省一起商量一下,然后告诉我你的意见。”
高允上奏说:建议大郡设立博士两人、助教四人、学生一百人;中等郡设立博士两人、助教两人、学生八十人;小郡设立博士一人、助教两人、学生六十人;最小的郡设立博士一人、助教一人,学生四十人。 博士要选那些精通经史典籍,为人忠诚正直,有资格当老师的人,年龄要在四十岁以上;助教的条件也和博士差不多,年龄要在三十岁以上。如果有人学问好,有教学能力,年龄可以不限。学生要从郡里那些名声好、品行端正、能够遵守儒家教条的人里选,先选官宦人家的子弟,再选中等人家子弟。皇帝同意了,于是各郡国就开始设立学校了,这事儿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后来高允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多次上奏请求退休。皇帝老是不准。没办法,他就写了一首《告老诗》。他还想起以前一起出征的同僚,现在都差不多死光了,心里感慨万千,怀念故人,又写了一篇《征士颂》。 他这个人啊,只要皇帝有命令,他都一定照办;要是皇帝没下令,他就啥也不管了。
好家伙,这篇文章记载了好多人一起写了一篇颂文!参与写作的,那可都是些大人物啊! 首先是卢玄子真,当时可是中书侍郎,还封了固安侯呢,祖籍范阳;还有崔绰茂祖,博陵人,当时在郡里当功曹史;接着是燕崇玄略,河内太守,封了下乐侯,祖籍广宁;还有常陟公山,上党太守,封了高邑侯,也是广宁人;高毗子翼和李金道赐都是勃海人,当时都在征南大将军手下做事,一个当从事中郎,一个也当从事中郎;许堪祖根,博陵人,当时是河西太守,封了饶阳子;杜铨士衡,京兆人,中书郎,封了新丰侯;韦阆友规,京兆人,在征西大将军手下当从事中郎;李诜令孙,赵郡人,当时是京兆太守;李灵武符,赵郡人,太常博士,封了钜鹿公;李遐仲熙,赵郡人,中书郎中,号称即丘子;张伟仲业,太原人,当时是营州刺史,封了建安公;祖迈和祖侃士伦都是范阳人,一个在辅国大将军手下当从事中郎,一个在征东大将军手下当从事中郎;刘策,中山人,当时是东郡太守,封了蒲阴子;许琛,常山人,濮阳太守,封了真定子;宋宣道茂,西河人,当时是行司隶校尉,封了中都侯;刘遐彦鉴,燕郡人,中书郎;邢颖宗敬,河间人,中书郎,号称武恒子;高济叔仁,勃海人,沧水太守,封了浮阳侯;李熙士元,雁门人,太平太守,封了原平子;游雅伯度,广平人,秘书监,封了梁郡公;崔建兴祖,博陵人,廷尉正,封了安平子;宋愔,西河人,广平太守,封了列人侯;潘符,长乐人,州主簿;杜熙,长乐人,郡功曹;张纲,中山人,在征东大将军手下当从事中郎;张诞叔术,上谷人,中书郎;王道雅和闵弼都是雁门人,一个当秘书郎,一个也当秘书郎;郎苗,中山人,在卫大将军手下当从事中郎;侯辩,上谷人,在大司马手下当从事中郎;吕季才,赵郡人,陈郡太守,封了高邑子。 一共三十四个人!
这三十四位大佬一起写了一篇颂文,文章里写了什么呢?
其词曰:
(此处保留原文诗词)
话说那紫气冲天,天下大乱,群雄逐鹿,战火连绵。王龚将军屡次带兵出征,四处征战。
他英勇善战,扫平了叛乱,消灭了那些作恶多端的家伙,天下渐渐安定下来,四面八方都归顺了朝廷。 国家政教清明,天下太平统一,刀兵都收起来了,国家以文治天下,爱护百姓。
皇上为了治理国家,广纳贤才,四处寻找有才能的人。那些隐居山林的人,也纷纷出来为朝廷效力,许多奇人异士都出现了。
卢生啊,从小就志向远大,思想纯正,刻苦钻研学问,为人处世都遵循仁义。后来被征召入朝为官,他便脱下布衣,献上头巾,认真斋戒,走马上任,每天都献上好的计策。他从东方到南方,骑马奔走,为朝廷奔波,甚至冒着风险,协助刘氏和亲。
他祖上家境贫寒,从小就离乡别井,但他克制自己,努力勤奋,最终兴旺了家业。他认真研读六经,喜好诗文辞藻,最后谢绝了朝廷的重用,以此来保全自己。他在燕国和常山郡都深受信任,品德高尚,从政从不投机取巧,而是遵循道理,不求升迁;为人谦逊,乐于助人,好学上进,如同饥渴之人般渴望知识。
他的弟弟子翼,志向远大,对道义有深刻的理解,兄弟俩互相勉励,情同手足,如同瑟琴般和谐。他们一起在幕府任职,都做出了显著的贡献,安享晚年,以此寄托自己的心志。他们的祖上积德行善,他们也继承了祖上的优秀品德,仰仗朝廷的恩宠,又得到朋友的帮助;虽然功劳建立较晚,但爵位却早早获得,地位与老臣相同,与诸王并列。
士衡为人正直,内心坦荡,说话不浮夸,待人接物不忘旧友;虽然家境贫寒,但谈论道义时却显得富有,这样的人,才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他的朋友们都具有高尚的品德,胸怀宽广,坚持原则,不拘小节;他们虽然身处困境,四处漂泊,但始终保持高尚的品德。
赵国地区人才辈出,名士众多,山水孕育了三位李姓贤才;他们品德高尚,举止端庄,如同初九潜龙,等待时机腾飞。诜曾担任西京尹,灵则担任傅相,他们在皇宫讲学,治理国家,虽然熙英年早逝,但他在郎署任职的经历,也足以让人敬佩。
仲业学识渊博,品性高洁,他遵循古礼,熟读典章制度;在艰难困苦的时期,始终坚持自己的操守,以仁爱之心对待众人,以孝道教导子孙;他的德化遍及龙川,人们都归顺于他的教化。迈和侃都是杰出的贤才,他们名扬天下,功成名就;他们的志向在于兼济天下,而不是独善其身,即使不被重用,也不后悔。
刘氏和许氏忠心耿耿,尽心尽力为国效力,他们在朝中献策,在外面奔走;他们凭借自己的才能,在燕国得到重用,名扬魏国,功成名就。道茂年少成名,与朋友诚信相待,为人正直;兄弟和睦,家庭和谐,他们的声名远播,如同大鹏展翅,翱翔于天际。
他们多次出入朝廷,也在京师任职,他们执法公正,政治清明。《诗经》有云:“猗欤彦鉴”,他们就是这样的贤才,他们博学多才,为人率性,成就非凡;他们不骄傲自满,也不耻于卑微,最终辞官归隐。宗敬和延誉被称为“四俊”,他们的才华横溢,名声远播;即使身患重病,也依然吟诗抒发情怀,他们的忠心和才华都体现在诗歌之中。
高氏博学多才,见识广博,能够领会新的思想,并将其付诸实践;他的才华如同美玉,文章如同雕龙,他在京城显赫一时,衣锦还乡。士元为人正直,不迷惑于世俗,他来到朝廷,开始为王国效力;他为人正直,遵守法度,是一位真正的君子。
孔夫子赞扬游夏,汉代称赞卿云,越国有伯度,他们都是杰出的人才;他们都在朝廷任职,治理地方,改变风俗,平定叛乱。他们能够融会贯通各种学说,阐明深奥的道理,儒家道家,九流百家,他们都能区分开来。
崔氏和宋氏两位贤才,天资聪颖,才华横溢,名扬魏国;他们为人正直,品德高尚,功成名就,却从不骄傲自满。潘氏和符氏崇尚清廉,杜氏和熙氏爱好和谐,他们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与众不同;他们虽然身居僻远之地,却名声远播,虽然有所损失,却收获更多。
张纲为人谦和,叔术为人正直,他们学识渊博,兼具多种才能;他们从衡门起步,最终成就非凡,他们勤奋好学,从不贪图享乐。他们为人谦逊,遵守礼仪,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不显山露水。
郎苗被朝廷任用,经过考验,他智慧过人,言辞恳切;他适应时代,办事敏捷,既有古人的优点,也有现代人的长处。世俗之人贪图钱财,沉迷酒色,侯生却洁身自好,只以义为重;即使面对美酒佳肴,他也保持清醒的头脑,如同在公堂之上一般。
季才性情刚毅,却能坚持原则,他前往南秦,为国效力;他以权术诱敌,以正义矫正歪风邪气,最终使帝道昌盛,边疆安定。许多贤才在各个时代显赫一时,他们都尽忠尽职,发挥了自己的才能。他们身着华服,佩带玉饰,一时荣耀,名扬千古;君臣之间,和谐相处,实属难得。
曾经奉命出使,与对方相处融洽,他们推心置腹,坦诚相待。然而转眼之间,物是人非,他们去世了,想到这些,心中悲痛不已。我提笔歌颂他们的功德,内心更加悲痛。
皇上在皇兴年间,下令让李允兼任太常寺卿,去兖州祭祀孔庙。皇上对李允说:“这是个简单的差事,你直接去办,不用推辞。”后来李允跟随献文帝北伐,打了胜仗回来,到了武川镇,他上呈了《北伐颂》,皇上看了很高兴。
那时候皇上身体不太舒服,因为孝文帝年纪还小,皇上想立京兆王子推为太子,就召集大臣们,一个一个地询问意见。李允跪下,哭着说:“臣不敢多说话来打扰皇上您休息。我只希望陛下想想宗庙的重任,想想周公辅佐成王的故事。”皇上听了之后,就把皇位传给了孝文帝,还赏赐李允一百匹丝绸,表彰他的忠诚和正直。之后,李允又升任中书监,加散骑常侍的官职。虽然他长期主管史事,但并不专心致志地去撰写史书。他有时和校书郎刘模一起整理史料,大体上沿袭崔浩的旧例,按照《春秋》的体例,时常进行修改和订正。从文成帝到献文帝时期,朝廷的各种军国文书,很多都是李允起草的。最后,他推荐高闾来接替自己的工作。因为在国家大事上立下了功劳,李允被晋升为咸阳公。不久,他又被任命为怀州刺史。
李允秋天巡视州郡,了解百姓的疾苦。到了邵县,他看到邵公庙破败荒废,没有修缮,就叹息说:“邵公的功德,却没有人祭祀,那些做好事的人还有什么盼头呢!”于是上表请求修缮邵公庙。李允那时候将近九十岁了,他劝导人们学习,他的风化教化影响很大。然而,当时的儒生们都安于享乐,不把处理政务当回事。后来在正光年间,中书舍人河内人常景怀念李允,带领郡里的老人们,在野王南面为李允建立了祠堂,并立碑记载了他的功德。
公元477年,他又想退休回家养老,连续上书十多次,皇帝就是不同意。没办法,他只好谎称生病告假回家。同年,皇帝下令派专车去接他回京,还命令沿途州郡负责他的出行。到了京城,皇上又让他担任镇军大将军,兼中书令。他坚决推辞,皇上也不答应,硬是把他扶进宫里,让他负责修改皇上的诏书。紧接着,皇上又命令他撰写总结历代饮酒误事的文章,这就是著名的《酒训》。孝文帝看了很高兴,经常让他在身边侍奉,还允许他乘车进入宫殿,朝见皇帝时也不必行跪拜礼。第二年,皇上又让他参与制定法律法规。虽然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快一百岁了,但思维和见识一点都没衰退,心里还惦记着以前的工作,经常翻阅史书研究。皇上还下旨说:“允年纪大了,家里又穷,生活条件不好,就让乐部派十个乐工,每五天去他家演奏一次音乐,让他开心开心。”皇上还特别赏赐给他一头蜀牛、一辆四轮马车、一根白色拐杖、一把蜀刀,以及各种珍贵的食物,每年春秋两季都送去。后来,皇上又下令每天早晚都给他送御膳,每月初一和十五送牛酒,以及绸缎布匹等衣物。这些赏赐,他都分给了亲朋好友。
当时那些达官贵人的家里,都挤满了当官的子弟,而他的子弟却一个都没有做官,他清廉退让到了这种地步。后来,他又被提升为尚书、散骑常侍。皇上经常召见他,准备好座椅和拐杖,向他询问政事。十年后,他又被加封为光禄大夫,赐予金章紫绶。朝廷里的大事,都要征求他的意见。那年四月,皇上到西郊祭祀,下令用御用马车迎接他到郊外的行宫观看仪式。结果马突然受惊狂奔,马车翻了,他眉毛被划破了三个口子。孝文帝和文明太后都派人送药送人来照顾他,还经常派人去探望。负责驾车的官员要被重罚,他却说自己没事,请求皇上免除他们的罪责。之前,皇上派黄门侍郎苏兴寿照顾他,有一次在雪地里,因为狗受惊吓而摔倒了,扶他的人很害怕,他却安慰鼓励他们,没让这件事上报。苏兴寿说他侍奉三年,没见过他发脾气,总是温和地教导别人,从不厌倦,白天黑夜手里都拿着书,吟诵、阅读。他孝敬父母,思念故友,谦虚谨慎,虚心纳谏,即使位高权重,生活也和贫寒时一样简朴。他喜欢音乐,每当有伶人唱歌跳舞时,他总是击节赞赏。他还虔诚信奉佛教和道教,经常设斋讲经,爱惜生命,厌恶杀戮。
话说魏朝初期,法律很严,朝中官员经常被杖责处罚。而允这个人呢,他经历了五个皇帝的统治,在朝廷三省出入工作了五十年多,愣是一点儿毛病都没犯过。直到真君皇帝当政的时候,因为案件审理积压,皇帝才下令让中书省用经义来裁决一些疑难案件。允负责根据律法来判案,干了三十多年,内外都称赞他公正廉明。允心里明白,审理案件关乎人命,常常感叹地说:“皋陶啊,那是位德高望重的圣人,可他之后那些贤能之士,英、蓼都英年早逝;刘邦、项羽那个时代,英布虽然受了黥刑,最后还当了王。即使是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治世,仍然会有刑罚的余毒留下。更何况普通人,怎么可能一点错都不犯呢?”
允为人非常简朴,从不乱交朋友。献文帝平定青州、齐州之后,把当地百姓迁徙到代郡。当时很多士人也被迁徙到很远的地方,大部分人都又饿又冷。被迁徙的人当中,有很多是允的亲戚朋友,他们都步行来到允家。允就把自己所有的钱财都散尽了,帮助他们渡过难关,还经常去慰问他们,每个人都被他的仁厚所感动。而且,他还根据每个人的才能,上奏朝廷,推荐他们担任合适的职务。当时有些人认为这些新迁来的人很奇怪,不该重用他们,但允认为应该根据他们的才能来任用,不应该压制他们。
一开始,允被叫到方山去写颂文,精神头儿还很好,聊起以前的事儿,一点儿都没落下。十一年正月他去世了,享年九十八岁。早些时候,允总是跟人说:“我在中书省当差的时候,做过不少好事,救过不少人的命,要是老天爷不亏待我,我应该能活一百岁呢!”去世的前十天左右,他感觉有点不舒服,但还是不睡觉,还叫医生开药,该干嘛干嘛,还照常吟诗作赋。孝文帝和文明太后听说后,就派医生李修去给他看看,李修回来后说他没事儿。李修其实私下里跟太后说,允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怕他活不久。于是太后就派人送来好多御膳珍馐,从酒米到酱醋,一百多种,都是最新鲜的。还有床帐被褥衣服,拐杖之类的,都摆在院子里。朝廷官员来来往往,慰问不断。允心里高兴,跟人说:“皇上对我很恩典,赏赐这么多东西,够我招待宾客的了。”他只是谢恩,没别的想法。就这样过了几天,半夜里他就去世了,家人都没发现。朝廷下令赏赐绢一千匹、布二千匹、棉花五百斤、锦缎五十匹、各种丝绸一百匹、粮食一千斛,用来料理丧事。从魏朝开始,享受这种待遇的,没几个能比得上他,朝廷很看重他。要下葬的时候,追赠他侍中、司空、冀州刺史的官职,将军、公的爵位照旧。谥号为“文”,还赐给他一套丧服。
允写的诗歌、赋、颂文、箴言、论著、表章、赞文、祭文、《左氏春秋释文》、《公羊春秋释文》、《毛诗拾遗》、《杂解》、《议何郑膏肓事》等等,一共有一百多篇,另外还单独成集,流传于世。允尤其擅长数学,还写了三卷本的《算术》。
他的儿子忱,字士和,当过长安太守,为政宽厚仁慈,老百姓都很拥护他。后来被降爵为侯,死后,他的儿子贵宾继承了爵位。忱的弟弟怀,字士仁,为人淡泊宁静,当过太尉,还做过东阳王丕的谘议参军。
子绰,字僧裕。从小没了爹妈,但他为人恭谨勤敏,自己把日子过得挺好。个子高高的,足足有八尺,腰围也粗,十围呢!为人沉稳大气,很有度量,还博览群书,读了不少经史子集。后来升迁到洛阳当县令,做官很正直,一点也不怕那些权贵,整个京城的人都对他敬畏三分。延昌年间,他当上了尚书右丞。后来因为御史中尉元匡举报他和高聪一起依附高肇,皇上就一起追究他们的罪责。他后来又当过豫州刺史和并州刺史,最后去世了,死后被追谥为文简。
允弟推,字仲让,年轻的时候就很有名气了。太延年间,因为之前几次出使南方表现不好,朝廷就精挑细选,派他去当行人,然后凭借他出色的才华和名声,推荐他出使宋国。皇上还让他兼任散骑常侍。南方的人都夸他口才好,辩论能力强。他最后死在建业,朝廷追赠他临邑子的爵位,谥号恭。
推的弟弟燮,字季和,也挺有文采的。北魏太武帝多次下诏征召他,他都以生病为由推辞,不去做官。他经常笑着说他哥哥允屈服于现实,在京城里当了很久的官,四处奔波。他自己呢,就一直悠闲自在待在家里。虽然州里曾经请他去做主簿,但他最后还是在家去世了。他的孙子市宾,永熙年间,当上了开府从事中郎。
始神年间,允和他的堂叔济、族兄毗,还有同郡的李金都被朝廷征召。济后来当上了沧水太守,还被封为浮阳子。他死后,朝廷追赠他冀州刺史的官位,谥号宣。他的儿子矫继承了他的爵位。
矫遵,字世礼。他出身低微,他哥哥矫(以及其他兄弟)总是欺负他。他爹死后,哥哥们还不让他在丧礼上站到应该站的位置。
遵没办法,赶紧跑到平城去找他姐夫高允帮忙。高允给他出了个主意,就亲自为他父亲哭丧,并且立矫遵为丧主。结果京城的达官贵人都来吊唁,朝中大臣也都认识了他。办完丧事,矫遵就回去了。
等守孝期满后,矫遵开始琢磨着怎么在官场上发展。他非常感激高允的恩情,对高允就像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孝敬。他学习了不少历史和文学,也写了不少文章。后来,他跟着都将长广公侯穷奇等人一起平定了三齐叛乱。因为立功,他被封为高昌男,并且被任命为安定王相。他还负责绘制了太和殿和安昌殿的图画。
之后,他和中书令高闾一起修改律令,升任中书侍郎。后来他又被临时授予中书令的职务,前往长安,负责撰写并刻制燕宣王庙碑,并且因此被晋升为安昌子。他还被派往济州、兖州、徐州三州,体察民情,处理诉讼案件。之后,他又升任中都令。
新朝代的衣冠制度刚建立,孝文帝要举行宗庙祭祀,矫遵长得端庄,声音洪亮,经常兼任太祝令,在祭祀时跪着赞礼,举手投足都符合礼仪规范,因此皇帝对他很器重。后来他又和游明根、高闾、李冲等人一起参与修订律令,直接在皇帝面前陈述意见。之后,他被外放,担任齐州刺史。
他到齐州上任后,励精图治,当地风气为之一新,可那些兄弟们还是嫉妒他,处处中伤他。
高遵这个人啊,一点也不清廉。他在中书省当差的时候,每次请假回山东老家,都要借一大堆骡马,带着上百号人浩浩荡荡地去,把老百姓家都围住了。要是没拿到足够多的丝绸布匹,他就破口大骂,赖着不走。十天半个月下来,就能搜刮到成千上万匹布,当地老百姓被他害惨了。后来他当了地方官,还是改不了贪婪的毛病,选拔官员也都是收受贿赂。更过分的是,他老婆明氏的家在齐州,娘家兄弟、外甥等等都靠着他,一起贪污受贿。他为人严厉暴虐,没理由就杀人,害死很多人。他贪赃枉法的事,皇上多少也听说了一些。
有一次皇上到邺城,高遵从州里来朝见皇上。正赶上大赦天下,高遵回州里的时候,请求辞职。皇上在行宫接见了他,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顿。高遵自己辩解说自己没做错什么。皇上大声说:“要不是因为迁都大赦,你高遵早就完了!你不仅贪婪,还滥用刑法,简直是无法无天!”皇上又说:“就连济阴王都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做!从现在起,你应该好好反省自己!”高遵回到州里,还是一点没改。齐州有个叫孟僧振的人,跑到洛阳告发高遵,皇上就让廷尉少卿邓述彻查,查出来的结果跟孟僧振告发的完全一样。之前,有个和尚叫道登,跟高遵关系不错。高遵知道道登跟孝文帝关系好,就经常送给他很多礼物,想让他帮忙。道登也确实多次在皇上面前为高遵求情,但皇上没答应,最后还是下令处死高遵。
这时候,高遵的儿子元荣跑到洛阳告状,他还指望道登帮忙,所以一直没回来。道登知道事情已经没法挽回,这才让他回去。高遵恨透了他老婆,临死都没跟她告别,独自去洗澡,然后服毒自杀了。他儿子元荣呢,很有文采,擅长处理政务,官做到尚书右丞,还担任西道行台,后来到高平镇,遇到城墙倒塌,不幸遇难身亡。高遵的弟弟高次文,虽然没做官,但家产非常丰厚。高遵经常向他要钱,兄弟俩因此结怨,生前死后都没什么来往,当时很多人批评他。高遵的堂兄高子翼,乡里人都说他是个好人,官做到征南从事中郎。
一开始,崔允用的幕僚刘模,是长乐信都人,对经史典籍颇有涉猎。崔允撰写《国记》的时候,选拔刘模做了校书郎,和他一起编撰。崔允经常让刘模拿着笔墨纸砚,每天和他一起进史馆,两人挨得很近,崔允就口述时事,让刘模记录。崔允年纪大了,九十多岁了,眼睛和手都有些不好使了,很多时候都让刘模执笔,自己口述内容并修改润色,这样持续了五六年的时间。崔允完成的那些文章书籍,刘模都出了不少力。等到太和年间,刘模被任命为南颍川太守。
后来,王肃回朝,路过瓠县,旅途劳顿,穷困潦倒,当地人都不认识他。只有刘模认出了他,还慷慨地给予他必要的帮助,并且以礼相待,王肃深深地感激他。等到王肃担任豫州刺史后,刘模还在南颍川任职,王肃就上报朝廷,推荐刘模,于是刘模被任命为新蔡太守。他在南颍川和新蔡两郡一共做了十年太守,既严厉又宽厚,政绩斐然,名声很好。后来他又被调任陈留太守。那时候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却仍然装扮得像个年轻隐士,暗中为朝廷效力。最后,他干脆就在南颍川定居下来,再也没有回到家乡。
崔祐,字子集,是崔允的从祖弟。他原来的名字叫崔禧,因为和咸阳王同名,孝文帝就赐给他改了名字。他的祖父崔展,是慕容宝的黄门郎。北魏道武帝平定中山后,崔展迁居到平城(今大同)。后来死在了三都(今山西永济)。他的父亲崔谠,跟随太武帝拓跋焘消灭了赫连昌,因为功劳被赐爵南皮子。他和崔浩一起参与朝廷的著作工作,官至中书侍郎、给事中、冀州和青州的中正官。后来又加散骑常侍的官职,被封为蓚县侯,还出使过高丽。死后,被追赠为冀州刺史,被追封为沧水公,谥号康。崔祐的哥哥崔祚继承了爵位,官至东青州刺史。
崔祐广泛涉猎史书,喜欢文字和各种杂学,为人性格豪放,不拘小节。他从中央政府的中书学生做起,后来升迁为中书侍郎,被赐爵建康子。文成帝时期,兖州东郡的官吏捕获了一只奇兽,献给了朝廷,当时没有人认识这是什么动物,皇帝就下诏询问崔祐。崔祐说:“这是三吴地区产的,名字叫鲮鲤。其他地方很少有,现在我们捕获了它,吴楚之地,大概是要归顺我们了吧?” 还有一次,有人在灵丘献上了一枚玉印,皇帝也拿给崔祐看。崔祐说:“这印章上有籀文两个字,写着‘宋寿’,寿就是寿命的意思,我们得到了它,也是我们国家要兴盛的预兆。” 献文帝初年,宋国的义阳王刘昶前来投奔北魏,薛安都等人也率领五个州归附北魏,当时的人都说崔祐的预言很灵验。
孝文帝刚开始的时候,任命他做秘书令。后来,他和丞相李彪等人一起上奏说:“《尚书》呢,是记录言论的;《春秋》呢,是记载事件的。翻阅以前的史书,这些都是官府的正式记录啊。只有我们圣明的朝廷,开创了上古的制度,奠定了《长发》的基础,从始祖开始,到文成帝,中间经历的朝代非常多,所以历史记载没能流传下来。我们这些粗疏的人,有幸担任史官的职务,查阅国家的记录,私下里想做点什么。我认为,从王业开始奠基,各种事情刚刚起步,从皇始帝开始,光辉的宅邸在中原地区。应该按照迁徙、巩固的大体框架,让事情类别相互关联,纪传体和表志体区别开来,各有侧重,这样修撰,事情就能完整地记录下来。著作郎以下的官职,请选拔有才能的人来参与编写国史。如果能找到合适的人,三年就能完成。”皇帝同意了。
孝文帝曾经问范晔:“最近水旱灾害不断,怎么办才能阻止灾害,获得丰收呢?”范晔回答说:“尧舜汤的时代,都不能避免‘阳九’之厄(指灾年)。陛下您的道义和前代圣明之君相同,这点小旱灾算什么?只要您表彰贤能,辅佐治理,灾害就会消除,丰收就会到来。”孝文帝又问治理盗贼的方法。范晔说:“只要教育得法,哪里有不停止的呢?应当选拔清正廉洁的官员担任地方长官,盗贼自然就会停止了。”范晔还上书说:“现在选拔官员,不考察他们的才能和政绩,只看他们服务的年限和劳苦程度,这不是选拔人才的办法。应该抛弃那些只顾资历的老臣,唯才是举。那些功勋老臣,年资可以记入档案,但才能不足以胜任要职的,可以给予爵位和赏赐,不应该委以重任。这就像古代圣王那样,可以把钱财赏赐给个人,但不能把官职赏赐给个人。”皇帝都赞同他的意见。于是提升范晔为给事中、冀州大中正。当时李彪主管史书编纂,范晔担任令,只是协助李彪而已。后来范晔被外放为西兖州刺史,被封为东光侯,镇守滑台。
话说,有个叫萧祐的,觉得光有郡国太学不够,县里乡下也应该有学校才行。于是他就下令,县里办讲学,乡里办教学,村里办小学。他还规定,每家都得自己磨坊,五家合伙打一口井,方便路人取水,不准妇女去公共磨坊和井里取水。他还制定了防盗措施,实行五家互保,要是出了盗贼,就一起承担责任。一开始大家觉得这规定太麻烦了,但后来慢慢地就形成风气了,盗贼也少了。
因为这些政绩,宋王刘昶推荐萧祐参与修订律令,还赏赐了他布帛、粮食和马匹。刘昶很尊重萧祐,因为他年纪大了,资历也深。于是,萧祐被任命为光禄大夫,刘昶还是原来的官职。刘昶死了以后,萧祐被征召担任宗正卿,但他却在彭城待了很久都不去赴任。李冲上奏说萧祐不听从命令,应该处罚三年,然后赎罪,免除卿的职位。后来萧祐又当了光禄大夫,最后去世了。太常给他上谥号为“炀侯”,皇帝说:“不遵守命令的人叫‘灵’,可以谥为‘灵’。”
萧子和璧,字僧寿,是个有学问的人,当过中书博士,可惜早早去世了。子和璧的儿子萧颢,字门贤,也很有学问,名声不错。他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当过辅国将军、朝散大夫,死后被追赠为沧州刺史,谥号惠。他的儿子萧德正继承了他的爵位。
萧德正从小就聪明伶俐,气质不凡。他先是在齐文宣帝手下当仪同开府参军,后来又担任管记事,深受文宣帝的信任和喜爱。他一路升迁,当上了相府掾,文宣帝对他非常器重,把他当成心腹。之后,他又被调任给事黄门侍郎,做事谨慎周到,大家都称赞他。文宣帝继承皇位后,在晋阳,文宣帝在邺城留守的时候,让德正参与机密事务,更加器重他。文宣帝的父亲文襄帝去世后,大臣们都劝文宣帝赶紧去晋阳处理丧事和军务,文宣帝拿不定主意,半夜里召集杨愔、杜弼、崔季舒和萧德正等人商议,最终决定让杨愔前往晋阳,而让萧德正留守邺城。萧德正被任命为相府司马,负责掌管门下事务。
德正和文宣关系特别好,无话不谈。那个散骑常侍徐之才,是宋景业家的客人,他本来就研究天文图谶那些东西,后来又跟山提家客杨子术有来往,还因此劝文宣禅让给孝文帝。德正也再三劝说。文宣怕孝文帝拿不定主意,就主动说要去邺城跟孝文帝谈谈,这才确定下来。他刚回晋阳,还没到家呢,文宣就从晋阳出发了。到了平城,他召集各位高级将领,宣布禅让的事,那些将领谁也不敢吭声。当时杜弼是长史,他私下跟文宣说:万一关西地区的人借此机会自立为王,打着天子的旗号向东进攻,咱们拿什么办法对付?徐之才说:如果我们先接受魏国的禅让,关西那边自然会消停。就算他们还想硬来,咱们称帝之后再收拾他们就是了。杜弼没话说了。
文宣见大家意见不统一,又想起太后之前说过的话:“你父亲像龙一样,你哥哥像猛兽一样,他们都承担着帝王的重任,却不敢妄自称帝,最后都以臣子的身份终老。你为什么非要学舜禹那样禅让呢?这都是高德正教你的。”还有人说,当年周武王也是在盟津举行过誓师仪式,才开始革命的。所以文宣最后就又回晋阳了。
我心里一直很不舒服。徐之才、宋景业这些人老是说,算命占卜、阴阳五行那些玩意儿,都应该在五月进行,才能顺应天意。高德正也一直不停地劝我,还让我去请魏收来帮忙。魏收来了之后,我就让他起草禅让诏书、九锡、建台的文书,还有劝进表。到了五月初一,我就从晋阳出发了。高德正又把邺城里发生的事情整理成条子,呈递给我。我命令陈山提快马加鞭,把这些条子连同密信一起交给杨愔。陈山提五月到达邺城,杨愔立刻召集太常卿邢邵、七兵尚书崔忄夌、度支尚书陆操、太子詹事王昕、给事黄门侍郎阳休之、中书侍郎裴让之等人,一起商讨起草受禅的仪式规程。
六月六号,我让魏太傅咸阳王坦、录尚书事济阴王晖业他们都集中到一起,带进北宫,留在东斋,等禅位仪式结束后再放他们回家。我走到前亭的时候,坐骑突然倒地,我心里觉得很不吉利。到了平城,我就干脆不想再往前走了。高德正和徐之才苦苦劝我说:“陈山提先去了,恐怕会泄露消息,这样可不行啊!”于是,我命令司马子如、杜弼快马加鞭赶过去,去看看情况。六月七号,子如他们到了邺城,大家一看形势已成定局,谁也不敢说什么反对的话了。六月九号,我到达城南驻扎的地方。那时候还没正式下诏书呢,各位大臣的文书上只写着“奉命行事”,高德正和杨愔负责签署。
禅位那天,尧难宗献上了一只染了红色羽毛的雀鸟。我后来知道了这件事,但也没追究他。当天,我就任命高德正为侍中,还让他兼任宗正卿。没多久,他又升任吏部尚书,侍中职位照旧,还封他为蓝田县公。天保七年,他又升任尚书右仆射,继续兼任侍中,食邑勃海郡。高德正和尚书令杨愔一起,掌控朝政,做了不少有益的事情。
话说北齐文宣帝后期,他天天喝酒喝得烂醉如泥。高德正多次劝谏,皇帝很不高兴。他还跟身边的人说:“高德正总是用气势压人,太嚣张了!”高德正吓得不轻,就装病,躲到寺庙里去,还学起了打坐,想找个借口退休。
皇帝问杨愔:“我很担心高德正,他到底得了什么病?”杨愔知道皇帝是忌惮高德正,就说:“陛下要是给他个冀州刺史当当,他的病就好了。”皇帝就听信了,高德正一看任命书,立马就起来了。皇帝一听勃然大怒,说:“听说你病了,我来给你扎针!”说着,就亲自动手用刀子扎他,血流了一地。 接着又让人把他拖下去,砍掉了他的脚趾头。 负责执刀的刘桃枝下不去手,皇帝走到台阶上,狠狠地责骂刘桃枝,刘桃枝这才砍掉了高德正的三个脚趾。皇帝气还没消,就把高德正关在门下省。 当天晚上,皇帝让人打开城门,用毡车把高德正送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高德正的妻子拿出满满四床的宝物,想托人藏起来。 没想到皇帝突然来到他们家,看见这些宝物,大怒道:“我的府库里都没有这么多东西!” 他质问这些宝物从哪里来的,原来都是一些官员贿赂的。 于是,皇帝下令把高德正的妻子拖出去斩了,她还跪地谢恩,结果也被斩了。 就连他们的儿子,司徒东阁祭酒高伯坚也惨遭杀害。
后来,文宣帝跟大臣们说:“高德正总是直言不讳,建议我用汉朝的办法对付鲜卑人,这本来就是死罪。他还教唆我杀那些官员,我现在杀了他,也算是为那些官员报仇了!” 皇帝后来后悔了,追赠高德正为太保、冀州刺史,谥号为“康”。高德正的嫡孙王臣继承了蓝田县公的爵位,官至给事中、通直散骑侍郎。高德正的次子高仲武,当上了京畿司马、平原郡守。
高德正的弟弟高雅,字兴贤,很有风度,官至定州抚军府长史。北齐天平年间,追赠他为冀州刺史。他的儿子高德范,从小就很有才华,当上了任城太守,后来去世了。
我弟弟叫谅,字修贤,从小就特别爱学习,记忆力超强,而且他守孝期间特别孝顺,大家都知道的。 到了北魏太和年间,京兆王愉开府设官,要选拔优秀的官员,我弟弟跟陇西的李仲尚、赵郡的李凤起这些人一起被选中了。 正光年间,他升任骁骑将军,到徐州当行台。结果到了彭城,碰上元法僧造反,逼他一起反,我弟弟不肯,最后被杀害了。 朝廷追赠他沧州刺史的官职。后来又下诏书,说我弟弟临危不惧,忠于职守,再次追赠他使持节、平北将军、幽州刺史的官职,还给他的一个儿子安排了官职,并追谥他为“忠侯”。
我弟弟还写了一部《亲表谱录》,有四十多卷,从他家五世祖以下,家谱里里外外都写得清清楚楚,看过的人都佩服他记性好。
我父亲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叔父,叫翼,字次同,为人豪爽,很有气度。 孝昌年间,葛荣造反,朝廷觉得我叔父在山东很有势力,就在他家里任命他为勃海太守。 我叔父带领着全境百姓,搬迁到了黄河、济水之间。 魏朝后来设立了东冀州,任命我叔父为刺史,封他为乐城县侯。 不久又调他去定州当刺史,因为战乱没去成。 后来尔朱兆杀了庄帝,我叔父就坚守自己的地盘,最后去世了。 到了北魏中兴之后,朝廷追赠他使持节、侍中、太保、录尚书、六州诸军事、冀州刺史的官职,并追谥他为“文宣侯”。他有个儿子叫乾。
乾,字乾邕,是个聪明俊秀、有智谋、长得又好看、举止优雅的人。年轻时有点儿轻狂,后来改好了,为人慷慨仗义,结交了不少朋友。一开始当了个员外散骑侍郎,后来又升了员外散骑常侍。魏孝庄帝在藩地的时候,乾邕就投靠了他。后来尔朱荣攻入洛阳,乾邕就跑到翼州去了。乾邕兄弟本来就想着干一番大事业,看到尔朱荣滥杀无辜,觉得天下要乱了,于是就率领河北的流民在黄河、济水之间活动,还接受了葛荣的官职。后来孝庄帝派右仆射元罗去平定三齐,乾邕兄弟就投降了朝廷。朝廷任命乾邕为给事黄门侍郎,兼任武卫将军。
尔朱荣觉得乾邕以前犯过错,不应该再让他担任重要的职位,孝庄帝就同意让乾邕辞官回家了。于是乾邕就招募了一些骁勇善战的人,平时就以打猎为乐。等到尔朱荣死了,乾邕立刻就赶到洛阳。孝庄帝见到他非常高兴,任命乾邕兼任侍中,加封抚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让他镇守河北。还把乾邕的弟弟昂任命为通直散骑常侍、平北将军。孝庄帝命令他们兄弟俩回去招募乡里的人,形成内外呼应的局面。皇帝亲自送他们到河桥上,举起酒杯指着河水说:“卿兄弟是冀州的豪杰,能够让士兵们赴汤蹈火。如果京城有什么变故,你们可以为朕在河边举起义旗。”乾邕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接受了皇帝的命令;昂则拔剑起舞,发誓要誓死效忠。
尔朱氏被杀后,尔朱荣的监军孙白鸡率领一百多骑兵来到冀州。说是来征收战马,实际上是想利用乾邕兄弟送马的机会把他们抓起来。乾邕早就想报仇了,孙白鸡突然到来,他明白对方是来算计自己的。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就告诉了前任河内太守封隆之。封隆之的父亲以前被尔朱荣杀害了,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高兴地说:“国家耻辱,家族仇恨,痛彻心扉,现在正是报仇的好时机,我遵命!”
二月里,高乾和张昂带着精兵强将,夜里偷袭了州城,抓住了刺史元嶷,当场把他给杀了。然后,他们在葛荣殿给庄帝举行了哀悼仪式,高乾穿着素服,登坛向大家宣誓,说话慷慨激昂,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所有将士都被深深感动了。大家想拥立次同为王。次同说:“跟老家乡亲比起来,我可比不上封隆之啊!”于是大家推举封隆之做了大都督,负责州里的政务。封隆之想逃跑,张昂勃然大怒,拔出刀来就要砍他,封隆之吓得赶紧答应了。后来,高乾又接受了幽州刺史刘灵助的节度,没过多久,刘灵助就被尔朱氏给抓了。
这时候,高欢从山东杀过来了,对外宣称是为了讨伐高乾,大家都很害怕。高乾却说:“高欢在晋州,那是盖世英雄,才华横溢,不会屈居人下。况且尔朱氏弑君暴虐,正是英雄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他这次来,肯定有深谋远虑。别担心,我带大家去见见他。”于是高乾就秘密出行,带着封隆之的儿子封子绘,一起到滏阳去迎接高欢。高乾对高欢说:“尔朱氏残暴不仁,激怒了天地神灵,所有百姓都盼着有人能反抗他们。您威名远播,天下人都拥戴您,如果您能以正义之师出兵,那些强横之徒根本不是您的对手。我们这州虽然小,但是人口不少,至少也有十万户,收上来的粮食税足够供应军需。希望您仔细考虑一下我的建议。”高欢哈哈大笑说:“我的事情成了!”于是他和高乾同帐而寝,还叫高乾为叔父。第二天,高乾就领命离开了。
高欢当时虽然心里有更大的计划,但是表面上还没表现出来。尔朱羽生是殷州刺史,高欢暗中派李元忠在封龙山起兵,逼近殷州城,并让高乾带兵假装去救援。高乾就带着轻骑兵去见尔朱羽生,故意为他出谋划策。尔朱羽生出来慰劳军队,结果彭乐从马上把他抓住砍了脑袋,殷州就这样平定了。之后,他们一起商议策略,拥立了孝武帝中兴。高乾被封为侍中、司空。当时,国家刚刚建立,高乾的父亲又去世了,他没来得及尽孝道。等到孝武帝登基,天下太平之后,高乾上表请求辞官,回家守孝三年。皇上准许他辞去侍中一职,司空职位不变,还封他为长乐郡公。
乾虽然想退休,但没想到皇上立马就答应了。辞去内侍官职后,朝政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他每天都闷闷不乐。孝武帝想趁机拉拢他,因为他对神武帝有点贰心(不忠诚)。一次在华林园宴会结束后,孝武帝单独留下乾,说:“司空啊,你世代忠良,今天又立了大功。咱们虽然是君臣,但情同手足,应该结为兄弟,立下盟约!” 他逼着乾答应。
乾说:“我拿自己的性命保证对国家忠心,哪敢有二心呢?” 虽然乾这么说,但这其实不是他的真心话,当时情况紧急,而且他也没想到孝武帝会有其他的想法,所以没坚决拒绝,也没告诉神武帝。孝武帝就觉得乾是真的诚心归顺自己了。
高欢手下禁苑里养着差不多一千个家丁,他突然让元士弼和王思政去跟贺拔岳商量事儿,还把贺拔岳的哥哥贺拔胜任命为荆州刺史。高欢跟自己亲近的人说:“这不好办了,祸事肯定要落到我头上。”于是他就偷偷地把这事儿告诉了高洋。
高洋把高欢叫来问怎么回事,高欢就劝高洋篡位。高洋用手捂住高欢的嘴说:“别再说了!现在启叔复又当了侍中,门下的事情,我都全权委托给他了。”高欢几次请求,高洋都不答应,高欢害怕出事,又去告诉高洋,请求去徐州做官。于是高洋就让高欢当了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高欢正要走,皇帝听说他跟高洋说过话,很生气,就派人对高洋说:“高欢跟我私下立过盟约,现在又反复无常。”高洋听说高欢跟皇帝立过盟约,也讨厌他,就把高欢之前偷偷递给他的信都拿出来给皇帝看。
皇帝派人质问高欢。高欢说:“我拿自己的性命侍奉国家,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陛下既然另有图谋,又说我反复无常。就算是个普通人被这样冤枉,也可能难以脱身,更何况是人主要加罪于我,我还能怎么活?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功劳大反而危险,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如果死后还有知觉,我也问心无愧,对得起庄帝。”皇帝下令在门下省赐他死刑,那年他才三十七岁。临死的时候,武卫将军元整监刑,问他:“有没有给家人留什么话?”高欢说:“我的几个弟弟分散在各地,今天这事儿,估计他们一个都活不了。儿子还小,什么也不懂,恐怕也要跟着遭殃,我还能说什么呢!”后来高洋讨伐斛斯椿等人,对高昂说:“要早点听从司空(高欢)的计策,哪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天平初年,追赠高欢为太师、录尚书事、冀州刺史,谥号文昭。让他的长子高继叔继承祖上次同乐城县侯的爵位,让次子高吕儿继承高欢的爵位。
乾弟慎,字仲密,是个挺喜欢读书,对历史也挺了解的人。他和兄弟们兴趣爱好不太一样,但他爹却特别喜欢他。他当过沧州刺史、东南道行台尚书、光州刺史,后来还被加封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那时候天下刚平定,他带着家乡几千个部曲跟着他。他当官很严厉,还纵容手下,下面的官员百姓都受不了他。他哥哥乾死后,仲密就丢下官不做,准备回神武那里。武帝下令青州截断他的归路,结果他偷偷摸摸地跑到晋阳去了。神武让他当大行台左丞,后来又升了尚书,他当官从来不避讳亲戚。后来又升到御史中尉,选拔御史的时候,他提拔了很多自己的亲戚朋友,这在朝中引起了不满,文襄就奏请重新选拔。
仲密之前的妻子是吏部郎中崔暹的妹妹。后来仲密把他休了。崔暹当时是文襄器重的人,文襄就亲自操办了他妹妹的婚事,还亲自去参加了婚礼。仲密后来的妻子是赵郡李徽伯的女儿,长得漂亮又聪明,还会写字骑马。仲密在沧州的时候,特别看重一个叫显公的和尚,经常晚上和他聊天,聊到很晚才睡。他老婆李氏看不惯,就告发显公,结果显公被杀了。文襄听说李氏长得漂亮,就想要她,但她没答应,衣服都被撕破了。李氏把这事告诉了仲密,仲密因此心里一直有怨气,还觉得是崔暹陷害他,所以后来他很少弹劾别人,对很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神武对他很生气,仲密自己也越来越不安。后来他被外放到北豫州刺史,最后在武牢投降了西魏。
仲密先进入关中,周文帝率领军队东进,结果在芒山被击败,仲密的妻儿都被俘虏了。神武考虑到他家的功劳,只没收了他一房妻妾。仲密的妻子在路上被西魏将士侮辱,文襄还穿着正式的衣服去看她,然后就把她娶了。西魏封仲密为侍中、司徒,后来又升为太尉。仲密还有一个弟弟叫昂。
仲密弟弟昂,字敖曹。他母亲张氏,刚生了个儿子,两岁的时候,让婢女去给他洗澡。婢女把孩子放在一边,跑去玩耍,结果猴子把绳子解开了,孩子掉进锅里烫死了。张氏在村外堆起柴火,把婢女和猴子绑在一起烧死了,把他们的骨灰撒到漳水里,然后才哭。
这孩子啊,性格像他妈,从小就有一股子狠劲儿。长大后,更是长得高大威猛,胆子比天还大,那体型,啧啧,跟龙似的!他爹想给他找个严厉的老师,好好管教管教,还让老师狠狠地打他。结果呢,这小子根本不听老师的,成天就知道骑马打猎,还说:“大丈夫就应该在天下横冲直撞,自己闯出个富贵来,谁愿意老老实实读书,当个老学究啊?”他爹当时就说:“这小子要是不灭了咱们家,那可真是要光宗耀祖了!”因为他长得高大,又傲气十足,所以就给他起了个“昂”字。
他和他哥乾,从小就一起干些抢劫的事儿,乡里乡亲的都怕他们,谁也不敢惹他们。他哥乾想娶博陵崔家的姑娘,人家崔家不同意。这俩兄弟直接就跑去抢亲了,把姑娘扔在村外,他哥问他:“咋办?”然后,俩人就在野外……然后就回家了。他哥和他,还有他爹,还有他另一个兄弟,都因为抢劫被抓过,关过监狱,后来都因为大赦才放出来的。他爹临死前还跟人说:“我四个儿子,个个都是狠角色,我死了以后,谁来给我送土呢?”他爹死后,昂给他爹修了个大坟,对着坟墓说:“老爹!您生前连一锹土都怕,现在被压在土里,您知道做人难不难了?”
建义年间,昂和他兄弟一起起兵造反,后来奉魏庄帝的命令解散了队伍。之后,他被任命为通直散骑侍郎,封武城县伯。后来他和哥哥乾都被尔朱荣给撸了职,打发回老家了。但他暗中积蓄力量,又开始抢劫。尔朱荣听说后很生气,偷偷派刺史元仲宗去诱捕他,然后把他押送到了晋阳。到了洛阳后,尔朱荣把他关了起来。尔朱荣死后,魏庄帝马上召见了他,还安慰鼓励了他一番。这时,尔朱世隆又来攻打皇宫,皇帝亲自来到大夏门指挥作战。昂被释放后,披上盔甲,拿起武器,和他侄子长命一起冲锋陷阵,势不可挡。皇帝和围观的百姓,都被他英勇的表现震惊了,马上任命他为直阁将军,还赏赐了他很多丝绸。昂觉得战乱还没结束,就请求回老家招兵买马,后来又被任命为通直散骑常侍,加封北平将军。
听说庄帝被杀,京城失守,于是他和哥哥们一起在信都起兵。尔朱世隆的叔父,殷州刺史羽生,率领五千人马偷袭龙尾坂。高昂只带了十来个骑兵,连盔甲都没穿就冲了上去。乾城守带着五百人来救援,还没赶到,高昂就已经和敌人交战了,羽生被打得落荒而逃。高昂的马槊技艺超群,身边的人个个都能以一敌百,当时的人都把他比作项羽。高欢到达信都,城门大开迎接他。高昂当时正在外边征战,听到这个消息后,觉得乾城守是个妇人之仁,就送给他一条布裙。高欢让世子高澄用对待子孙的礼节去拜见高昂,高昂这才和他一起回来。后来废帝即位,任命高昂为冀州刺史,让他安享晚年。他还被任命为大都督,跟随高欢在广阿打败了尔朱兆。之后又讨伐了韩陵的四胡。高昂自己带领乡里招募的王桃汤、东方老等三千人,高欢又拨给他一千多鲜卑兵,准备让他们一起作战。高昂说:“我带来的这些兵,训练已久,不用再调配了。”高欢听从了他的建议。战斗开始后,高欢的军队稍稍后退,尔朱兆等人正要乘机进攻。高昂和蔡俊率领一千骑兵从栗园杀出,从侧翼发起攻击,尔朱兆的军队大败。那天,要不是高昂他们,高欢差点就完蛋了。
太昌初年,高昂开始担任冀州刺史。不久后又加封侍中、开府,晋爵为侯。等到他哥哥高乾被杀后,他就带着十几个骑兵逃到了晋阳。高欢要进军洛阳,让高昂担任先锋。武帝进入关中后,高昂率领五百骑兵抄近路快速前进,到达崤山、陕州,但最终没能赶上大军,只好返回。后来担任豫州刺史。天平初年,被任命为侍中、司空公。因为哥哥高乾死后,他继承了这个职位,所以坚决推辞不接受,改任司徒公。他喜欢戴小帽子,所以后世就称这种帽子为“司徒帽”。
高欢任命宇文昂为西南道大都督,直接前往商洛地区。宇文昂过黄河时祭拜河伯,说:“河伯啊,您是水中的神灵;高敖曹,是地上的猛虎。我路过您的地盘,特来敬献美酒。” 当时山路崎岖险峻,巴蜀的强盗占据险要地势,宇文昂一路奋勇向前,没有任何敌人能抵挡他的锋芒。
最终攻克了上洛,俘获了西魏洛州刺史泉屳以及数十名将领,正准备进军蓝田关。这时,窦泰战败,高欢便召回了宇文昂。宇文昂不忍心丢下将士们,拼死力战,最终率领全军安全返回。 战斗中,宇文昂被流矢射中,伤势很重,他看着左右说道:“我死而无憾,只恨没看到季式当上刺史啊!” 高欢听说后,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地任命季式为济州刺史。
宇文昂回军后,再次担任军司、大都督,统领七十六个都督,和行台侯景在武牢操练军队。御史中尉刘贵当时也率领军队驻扎在那里。宇文昂和北豫州刺史郑严祖一起握着槊(一种兵器),刘贵召见郑严祖,宇文昂没有及时放行,反而把刘贵的使者给枷锁了起来。使者说:“上枷锁容易,解开枷锁难啊!” 宇文昂让人用刀砍断枷锁,说:“有什么难的?”刘贵不敢追究。
第二天,刘贵和宇文昂一起坐着,外面有人报告说河工有很多人都溺死了。刘贵说:“反正工钱已经付了,死了就死了。” 宇文昂大怒,拔刀砍向刘贵。刘贵逃回营地,宇文昂立刻擂鼓集合军队攻打刘贵。侯景和冀州刺史万俟受洛出面调解才平息了这场冲突。当时鲜卑人都看不起中原的官员,唯独敬重宇文昂。高欢每次向三军发布命令,通常是用鲜卑语;如果宇文昂在场,他就用汉语。宇文昂曾经去相府,想直接进去,门卫不让,宇文昂大怒,拉弓射门卫。高欢知道后也没有责怪他。宇文昂喜欢作诗,诗作风格比较粗俗,高欢总是宽容他。
公元550年,宇文昂被晋封为京兆郡公,他和侯景等人一起攻打独孤信于金墉城。在与周文帝的战斗中,他在芒阴战败,壮烈牺牲。
话说,那次啊,杨忠派他家奴去西军那边报信。结果,京兆尹府上的一个婢女硬要抢杨忠的佩刀走,杨忠一怒之下把她杀了。京兆尹就说:“我三次救过你大忙,你怎么忍心因为这么点小事杀她?” 那天晚上,杨忠梦见京兆尹浑身是血地来找他。他一觉醒来,气得不行,就让人把京兆尹的两条腿都打断。那时候,刘桃棒在勃海,他也梦到京兆尹说自己冤枉,说杨忠要被敌人抓了。刘桃棒知道杨忠肯定要完蛋,赶紧就跑过去了。
杨忠这人轻敌啊,还弄个大旗盖在阵前耀武扬威,西边的人拼尽全力攻击他,结果全军覆没。杨忠骑着快马往东边河阳城跑,河阳太守高永洛之前跟杨忠有仇,直接把城门关了,不让他进。杨忠在城门外大喊着要绳子,结果也没人给,他就拔出刀来撬城门,还没撬开呢,追兵就到了。他只好躲在桥底下。追兵看到他家奴拿着金腰带,就问杨忠在哪儿,他家奴就指给他们看。杨忠猛地抬起头说:“来啊,跟你们开国公拼了!” 追兵一刀把他砍了。早些时候,杨忠梦见自己是被这个家奴杀的,他跟卢武说了,想杀了这个家奴,卢武劝了他才没杀,结果还真应验了。杨忠死的时候四十八岁。刘桃棒在路上碰上了杨忠的丧事。 宇文觉听说后,就跟死了亲爹似的,把高永洛打了二百杖。西魏那边赏赐杀杨忠的人一万匹布,年年都给,到周朝灭亡了还没给够呢!后来追封杨忠为太师、大司马、太尉公、录尚书事、冀州刺史,谥号忠武。西魏把杨忠的头颅送回老家,还能认出来。
之前,他家院子里地上有个喜鹊窝,家里人都觉得奇怪。等杨忠的头颅运回来后,就放在那个喜鹊窝正上方。杨忠死后,他老婆张氏经常看到杨忠晚上出去,早上回来,就跟生前一样。别人都没看见,就只有家里的狗跟着叫,一年多后才没再看到。杨忠以前的下属东方老做了南兖州刺史,很怀念杨忠的恩情,给他修建了祠庙。 灵位做好后,头顶裂开了,重新做了,还是裂开了,看见的人都说很神奇。
杨忠的儿子杨突继承了他的爵位,后来早死了。宇文护又亲自挑选杨忠的儿子,让他的第三个儿子杨道额继承爵位。北周皇建初年,追封杨忠为永昌王,由杨道额继承王位。到了北周武平末年,杨道额官至开府仪同三司。后来到了隋朝,他做了仪同大将军,在隋开皇年间,死在黄州刺史任上。
昂弟季式,字子通,也是个胆子大的狠角色。北魏太昌年间,他一路升迁,做到尚食典御,没多久又升任骠骑大将军。到了天平年间,他又当上了济州刺史。季式兄弟俩都混得风生水起,立了不少功劳,自己也带了一千多号人马,八百匹战马,盔甲兵器啥的都齐全,所以才能追着境内的贼寇打,屡战屡胜。那时候,濮阳人杜灵椿之流,还有阳平路叔文的手下,都各自造反,季式把他们都给平定了。有人曾经问季式:“濮阳、阳平可是京畿重地,你怎么能带私兵去打仗呢?”季式说:“我和国家荣辱与共,看见贼寇不去打,那成什么道理?就算因此获罪,我也没什么怨言。”
芒山之战打输了,他手下的人都劝他逃到梁朝去。季式说:“我和我兄弟俩都受到了朝廷的大恩大德,和高王一起平定了天下,现在国家危急存亡之际,我却逃跑了,这说不过去啊!”那场战役,他哥哥昂战死了。兴和年间,季式担任晋州刺史。后来又到解州,继续镇守永安。他哥哥季慎在武牢造反,派人给季式送信。季式赶紧跑去告诉神武帝,神武帝对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好。武定年间,季式被任命为侍中,不久又加封冀州大中正、都督。因为之前的功劳,他又被加封为仪同三司。天保初年,被封为乘氏县子。没多久又升任太常卿,继续担任都督,跟着司徒潘乐去江淮地区征战。他私下派乐工到边境做买卖,回京后因此被禁锢。后来又得到赦免。四年夏天,他得了痈疽病死了。死后被追赠为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冀州刺史,谥号恭穆。
季式豪这个人特别爱喝酒,而且仗着家里祖上立过功,一点儿也不检点。他和光州刺史李元忠关系特别好,经常一起玩。有一次在济州喝酒,他突然想念李元忠,竟然直接打开城门,让手下骑上驿站的快马,带着一壶酒跑到光州去劝李元忠喝酒。朝廷知道了这事儿,居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什么。后来他哥哥季慎叛乱,没多久季式豪就被免职了。
当时有个叫司马消难的黄门郎,他是左仆射子如之的儿子,还是当时权势很大的神武将军的女婿,那真是风光无限。有一天,司马消难吃过饭,闲着没事儿,就去找季式豪。两人痛痛快快地唱歌喝酒,一直喝到天亮才睡。第二天早上,季式豪家的门关得死死的,司马消难想走,季式豪却死活不让。季式豪说:“你这是拿地势来威胁我吗?”司马消难赶紧赔礼道歉,请求离开,可季式豪就是不同意。酒席上,司马消难也不肯喝酒,季式豪就拿车轮子要套住司马消难的脖子,还拿另一个车轮子套在自己脖子上,非要拉着司马消难一起喝。司马消难没办法,只好笑着答应了。结果,他们俩刚把车轮子解下来,季式豪又留司马消难住了一夜。等司马消难终于离开后,才把这事儿到处说。
后来文襄王辅政,把这事儿告诉了魏帝,魏帝就赏赐司马消难几石好酒,还有十车珍贵的吃食,还下令让朝中跟季式豪关系好的官员,都去季式豪家里一起吃饭聚会。你看,季式豪当时多受宠啊!
高昂起兵的时候,帮他的人有很多,比如呼延族、刘贵珍、刘长秋、东方老、刘士荣、成五彪、韩愿生、刘桃棒等等。后来跟着他一起造反的还有李希光、刘叔宗、刘孟和这些人。比较有名的,我都列在后面了。
东方老是安德鬲人,跟高昂是同乡。文宣帝登基后,封东方老为阳平县伯,还让他当了南兖州刺史。后来他和萧轨等人渡江作战,战死了。
李希光,是勃海蓚人,一开始跟着高乾起兵,后来官至仪同三司、扬州刺史。文宣帝要废掉陈武帝的萧明帝,就命令仪同萧轨率领李希光、东方老、裴英起、王敬宝,带着几万步骑,在天保七年三月渡江,攻打石头城。这五个将领地位差不多,裴英起因为是侍中,所以担任军司,萧轨和李希光都担任都督。可是这几个将领在军中互相不服气,做事总是互相冲突。他们大军驻扎在丹杨城下,结果遇到了五十多天的连绵阴雨,最后战败了。将士们几乎都战死了,最后只有十分之一二的人活着回来。
刘叔宗,名叫刘纂,是乐陵平昌人,投靠了尔朱荣,官做到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
刘孟和,名叫刘协,是浮阳饶安人,他带着人马投靠了尔朱荣兄弟,最后当上了大丞相司马,后来因为犯事死了。至于其他人,就不知道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高欢(神武)刚开始起兵的时候,范阳的卢曹二人也因为勇猛有力而闻名,他们当时在为尔朱氏守卫蓟城。高欢用丰厚的礼品邀请他们,把尔朱荣比作他们的叔父,说:“你们应该过来,和你们的叔父一起做我的左右手。”曹(指曹子兴)生气地说:“竟然把我们这些乡下人跟国家的栋梁之才相比!”于是带着他的部下从蓟城逃到海岛上去了。
他们在海岛上找到了巨人骨骼,用头骨做马鞍,用长达一丈六尺的小腿骨做成两杆长矛。他们把其中一杆送给了高欢,众将领都没人能拿得动,只有彭乐力气大,才能举起来。没过多久,曹子兴生病了,痛苦的呻吟声传到外面。巫师说这是海神震怒的结果,于是曹子兴就死了。他的五百个部下都穿着丧服,把他埋葬后就偷偷散去了。曹子兴身高九尺,眉毛和脸庞非常雄壮,胳膊上的毛逆着生长,像猪鬃一样,力气能拔起树木。他性格豪迈刚毅,为人正直,平时总是穿着儒雅的衣服,北方的州郡都很敬仰他。他卧病在床的时候,还能用脚抬起两个人。
有一次蠕蠕人入侵范阳,曹子兴登上城墙射箭,箭射出去三百步远,然后把弓扔到城外,那些敌人谁也拉不开他的弓,只好退兵了。当时有个沙门叫昙赞,号称神力,只有曹子兴能和他相比。昙赞只要听到喊叫声就能取胜。
话说啊,高允这个人,他可是在危险关头,顶着巨大的压力,面对死亡也泰然自若,一心想着救国家,最后终于得到了明君的赏识,保全了自己和名声。要做到这样,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得有那种识大体、知天命的本事,看清世事兴衰才能如此。按理说,他应该享受荣华富贵,活到一百岁呢!从魏国开始,像他这样的人,可真是少之又少。
僧裕呢,也算是有才能,而且很讲义气。可是当时的社会风气不好,贪污腐败盛行,他也没能幸免。他儿子子集,学问好,人品也好,名声早就传扬开来,是儒家学者的典范,家族的声望也一直没衰落。他死的时候,正赶上国家动乱,跟那些乱臣贼子勾结在一起,虽然沾染了一些污点,但名声还是不错的!
乾邕兄弟俩,一开始啥都没有,就凭着一腔热血,在黄河以北打仗,主动响应朝廷的号召,这才有了后来的霸业。可是,他们不是曹操的嫡系,也不是刘邦的老乡,所以曹操对他们始终不放心。后来,曹操借刀杀人,把他们给弄死了,这也太过分了!简直是滥杀无辜到了极点!
昂这个人啊,胆子大,气概非凡,在韩陵之战中,英勇无比,简直像风一样快,像闪电一样猛!所以说啊,齐氏家族的功劳,主要还是这几个人立下的。至于其他的那些人,虽然也出力不少,也值得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