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光,是清河人,原名叫孝伯,字长仁,后来是孝文帝赐的名字。他爷爷崔旷,跟着慕容德南渡黄河,住在青州附近。慕容氏灭亡后,崔旷在宋朝做乐陵太守。后来在河南设立冀州,设置郡县,所以崔家就成了东清河鄃县的人。后来县界划分改变了,又变成了南平原贝丘县的人。他爸爸崔灵延,是宋朝的长广太守,和宋朝冀州刺史崔道固一起抵抗魏军。慕容白曜平定三齐的时候,崔光十七岁,跟着父亲搬家。他家境贫寒,但是特别好学,白天耕地,晚上读书,靠帮人抄书来养活父母。
太和六年,崔光被任命为中书博士、著作郎,和秘书丞李彪一起起草国书。后来又升迁为给事黄门侍郎。孝文帝非常器重他,经常说:“孝伯的才能像黄河水一样奔腾不息,简直就是当今的文宗啊!”因为参与了迁都的策划,他被赐爵位朝阳子。后来又升任散骑常侍,著作郎的职位依旧保留着,还兼任太子少傅。之后又兼任侍中,并被任命为使持节陕西大使,去各地巡视考察。他在巡视途中,还根据各地的情况写了三十八首诗。回来后,仍然兼任侍中。因为在谋划国家大事上做出了贡献,他的爵位升为伯。崔光从小就很有气度,喜怒不形于色。有人诽谤他,他总是用好话来回应,即使受到冤枉,也从不为自己辩解。皇兴初年,有两个同乡被抓去做奴婢,后来找到崔光求救,崔光就用自己的钱把他们赎了出来。孝文帝听说后,非常赞赏他。虽然身居要职,但他从不把心思放在处理文书琐事上,只是从容地参与讨论,辅助皇帝处理国家大事。孝文帝经常对大臣们说:“以崔光的高才大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二十年后他一定会当上司空。”可见孝文帝对他的看重。
宣武帝登基后,把侍中这个职位给了别人。话说以前,我跟李彪一起起草过国书,太和年间快结束的时候,李彪辞去了著作郎的职务,专心致志地让我负责史事。后来李彪因为犯错被罢官了。宣武帝当时还比较年轻,不太懂事,李彪就上表请求编撰《魏书》,皇帝批准了,李彪就穿着便服在秘书省里著书立说。我虽然是史官,但觉得李彪是想专美于前,就上表辞去侍中和著作郎的职位,好让给他。宣武帝没同意。后来我被提升为太常卿,兼任齐州大中正。
正始元年夏天,有个负责典礼事务的史元显献上了一只四足四翼的鸡,皇帝就让散骑侍郎赵邕来问我这只鸡是怎么回事。我上表说道:臣仔细查阅了《汉书·五行志》,记载宣帝黄龙元年,未央殿的通道里,一只母鸡变成了公鸡,羽毛都变了,但不会打鸣,也没有鸡距;元帝初元年间,丞相府史官家里一只母鸡孵蛋,渐渐地变成了公鸡,长出了鸡冠和鸡距,还会打鸣;永光年间,有人献上了一只长角的公鸡。刘向认为鸡这种小动物,主管着时间的运行和起居,象征着小官僚掌权,意思是说,小官僚将借助君主的威势,来危害政事,就像石显那样。到了竟宁元年,石显最终伏法受诛,这正好印证了刘向的观点。灵帝光和元年,南宫寺里一只母鸡将要变成公鸡,全身都像公鸡了,只是头顶的鸡冠还没变,皇帝就问了议郎蔡邕。蔡邕回答说:“外貌不端正,就会有鸡祸。臣私下推测,鸡头代表着元首,也就是人君的象征。现在这只鸡全身都变了,只有鸡冠没变,而皇上却知道了这件事,这是将要发生而最终没有发生的事情的征兆。如果朝廷不改弦更张,鸡冠一旦长成,祸患就会更大。”后来张角起义,自称黄巾贼,四处破坏,百姓疲于赋役,很多人叛乱。皇帝不改政事,最终导致天下大乱。现在这只鸡的形状虽然不同,但其预兆却颇为相似。刘向和蔡邕都是博学多才的人,他们根据事物现象来推断事情的吉凶,言之凿凿,确实令人敬畏。臣根据蔡邕的解释来推测,这只鸡翅膀和脚都很多,也是下面的人互相煽动、互相帮助的象征。鸡还小,脚上的羽毛也比较少,说明它的势力还很微弱,容易控制。
我听说啊,那些灾害和异常现象,都是上天用来显示吉凶的预兆。明智的君主看到这些预兆就会害怕,从而能够招来福气;昏庸的君主却会更加怠慢,最终招致祸患。《诗经》、《尚书》、《春秋》以及秦汉时期的史书上记载的例子太多了,这些都是陛下您读过的。现在有些人凭借卑微的地位却飞黄腾达,干预朝政,简直就是前代那些奸臣的翻版。最近南方地区死了成千上万的人,白骨遍野,活着的人心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死去的变成了怨魂。义阳的军队驻扎在那里,盛夏时节还没回来;荆蛮地区的人狡猾多变,征战的士兵滞留不归。东部地区运输物资,很多运送过去就回不来了,百姓穷困潦倒,很多人都上吊自杀了。北方地区霜降了,养蚕的妇女都停了工。所有百姓都痛苦不堪,现在的情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糟糕。这就像贾谊痛哭流涕,谷永苦口婆心劝谏的时候一样啊。司寇要执行死刑,您却阻止了,陛下您是天下人的父母,应该怜悯百姓啊!国家正处于战争状态,用兵就像玩火一样危险,内外怨气重重,很容易爆发动乱。陛下您沉迷享乐,忽略天下大事,难道您就不想想太祖皇帝打天下是多么艰难,先帝又是多么劳苦经营吗?
我希望陛下您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警醒自己,注意身边的人,约束那些权势过重的人。以前邓通、董贤那样受宠信,结果宠信他们反而害了自己。还有,陛下您要经常参加祭祀活动,不要疏忽了祭祀宗庙,按时去祭祀郊庙,多尊敬您的宗族长辈。要仔细考察四方的情况,让百姓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赶紧下达恩旨,抚慰贫苦的百姓。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减少声色享乐,白天处理政事,晚上安心休息。广泛听取各种意见,提拔贤才,罢黜奸佞,这样百姓就能幸福安康,妖邪就会平息,祥瑞就会降临。
皇帝看完奏章后非常高兴。过了几天,茹皓等人因为犯了罪而被处死,于是皇帝更加重视礼仪。
八月,光表上奏说:“二十八那天,太朽宫西边出现了一样东西,特地让我呈给陛下您过目。我查阅了它的形状,就是《庄子》里说的‘蒸成菌’啊。书上还说‘朝菌不终晦朔’。雍门周说的‘磨萧斧而伐朝菌’,指的是这种东西是蒸汽凝聚而成的,根本没有根茎,质地柔软脆弱,很容易腐烂凋零,活不过十天半个月,根本用不着磨快斧头去砍它。它通常生长在村庄废墟潮湿的地方,很少会在高大的宫殿里出现。可是现在,咱们这宫殿建造得如此宏伟壮丽,地基夯筑得非常结实,连朽木都难以靠近,雨露都难以沾到,偏偏这种菌类却突然生长出来,而且长得枝繁叶茂,这实在太奇怪了!古人认为野草长在朝堂上,野鸟飞进庙宇里,都是国家要衰败的征兆。但是只要害怕灾祸而修身养德,就能带来好运,这叫‘家中有利的事情发生之前,往往会出现怪异的现象;国家兴盛之前,往往会出现妖异的征兆’。所以,桑树和谷子拱卫着宫廷,太戊因此而兴盛;雊雉(一种鸟)落在鼎上,武丁因此而兴旺。现在,这菌类竟然生长在宾客的台阶和座位上,参照以前的记载,确实应该引以为戒啊!况且,东南方向战事还没平息,战争不断,郊外旱灾持续时间长,百姓劳苦,民不聊生,情况已经糟糕到极点了。陛下是受命于天,理应怜悯百姓。我恳请陛下效法殷商二帝感悟天变、改过自新的做法,恭敬谨慎,革新圣德,减少夜间的饮宴,节制早朝的膳食,保养身体,保全元气,这样魏国的江山才能永远兴盛,陛下的寿命才能像山岳一样长久。”
第二段:
总之,光表的意思是说,宫殿里长出这种菌类,是上天示警,预示着国家将面临灾难。他列举了古代的例子,说明怪异现象的出现往往预示着国家的兴衰。他劝诫皇帝要勤政爱民,节俭自律,才能避免灾祸,保住江山社稷。同时,他也点明了当前的严峻形势:东南战事未平,旱灾严重,民生凋敝,这更需要皇帝重视,采取措施。最后,他以殷商二帝为榜样,劝诫皇帝要反省自身,修德治国,才能江山永固,国泰民安。 “家利而怪先,国兴而妖豫”,这句古训,正是他劝诫皇帝的根本出发点。
四年后,我被调离了中书舍人这个职位。永平元年秋天,皇上要处死元愉的妾室李氏,满朝文武都没人敢吭声。皇上命令我起草诏书,我犹豫再三,没敢动笔,然后上奏说:“我听说要处死元愉的妾室李氏,还要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处决。她妖言惑众,煽动叛乱,确实该死。但是外面都在私下议论说,李氏现在怀孕了,按规矩应该等到她生产后再处置。而且我查阅了以前的典籍,也参考了最近的事例,杀死孕妇还要剖腹取子,这属于残暴的刑罚,只有夏桀和商纣那样的暴君才会干这种事。《君举必书》,做事要光明磊落,不能隐瞒真相,这种残忍又违法的行为,将来怎么向后世交代呢?陛下您年纪也大了,还没有储君,皇子还那么小,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我愚钝,但心里话还是要讲,恳请陛下暂缓处决李氏,等她生完孩子再说。”皇上听取了我的建议。
延昌元年,我升任中书监,侍中的职位依旧保留。两年后,宣武帝到东宫来,召见我和黄门甄琛、广阳王深等人一起赐座,皇上对我说:“你是朕西台的大臣,应该担任太子的师傅。”我站起来拜谢,坚决推辞,皇上不答应。皇上立刻让明帝出来,跟着的人有十几个,皇上特意向明帝说明要我当他师傅的意思,让明帝向我行拜师礼。我又拜谢推辞,说我不应该接受太子的拜礼,皇上还是不准。明帝只好面向南方再次行礼。詹事王显出来请求允许太子行拜师礼,于是宫里的官员都向我行礼。我面向北方站着,不敢回礼,只向西边拜谢后就退出来了。之后,皇上赏赐给我一百匹精美丝绸,甄琛和广阳王也分别得到赏赐。不久,我被任命为太子少傅,又升任右光禄大夫,侍中、中书监的职位依旧保留。
公元67年正月,武则天他爹(宣武皇帝)晚上突然挂了,李光跟侍中、领军将军于忠一起,赶紧去东宫把明帝接过来,稳定朝局,李光在这件事里出了大力。皇帝驾崩两天后,广平王李怀抱着病也来了,他以皇叔的身份,直接去了太极殿西边走廊,在宫里哭得死去活来。他嚷嚷着要进殿给先帝哭丧,还要去见新皇帝。当时在场的人全傻眼了,谁也不敢吱声。只有李光,他猛地一下把袖子撸起来,拄着拐杖,搬出汉光武帝刚死那会儿,太尉赵熹拿着剑挡在台阶上,把亲王都给拦下来的老黄历,语气特别强硬地把广平王给驳了回去。当时在场的人都夸他好,说他讲道理,有原则。广平王哭着喊着停了,说:“侍中你都搬出古例来教训我了,我服气!”然后就回去了,还多次派人来道谢。
早些时候,永平四年(公元51年),李光被黄门郎孙惠蔚给顶替了著作郎的职位。孙惠蔚干了五年,也没干出啥名堂来。这时候,尚书令、任城王李澄上奏说李光应该回到著作郎的岗位。于是朝廷就下令让李光回去当著作郎,还升了他官,叫特进。因为他在迎接明帝这件事上立了功,被封为博平县公,还当了国子祭酒,朝廷还特批他可以坐车从云龙门出入。没多久,他又升了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武则天当上太后临朝之后,李光多次上表请求辞官。于忠当时权势很大,李光就依附着他。等于忠失势被贬官了,李光立刻上交了官印、官服、以及象征封地的茅土,一共上表十多次,武则天虽然客气地拒绝了,但还是接受了。后来有人提议追回于忠和李光的封地。到了熙平元年(公元61年)二月,太师高阳王李雍等人推荐李光给明帝讲经。说起来,李光对武则天太后是有恩的。四月,李光又被封为平恩县侯,他朝阳伯的爵位则给了他的第三个儿子李勖。同一个月,朝廷还赏赐给他一辆羊车。
太后当政,经常在后花园亲自练习射箭。光就上书,用古代妇女的例子劝谏太后。
那年秋天,太后频繁地出入王公大臣的府邸。光再次上书劝谏说:“《礼记》里说:诸侯如果不是去探望病人或吊唁丧事,进入臣子的家门,这叫做君臣之间开玩笑。书中没提到王后和夫人,意思就是说王后和夫人不应该随便去臣子家里。如果夫人的父母健在,偶尔可以回娘家探望;父母去世了,就应该由卿大夫去聘请。 《春秋》记载陈国、宋国、齐国的公主都成为周朝的王后,也没有记载她们回娘家的事。这规矩对士大夫的要求都这么严格。即使是出嫁的女子去探望哥哥,也是不合礼法的。卫国女子想回家,都以礼节约束自己,《载驰》和《竹竿》这两篇诗就是为这种事而作的。汉朝的上官皇后差点被废掉,霍光是她外祖父,当时身为宰相,上官皇后依然在武帷后面接见群臣,以示男女有别,这是国家的重大礼节。伯姬为了侍奉母亲,宁愿忍受烈火的炙烤;樊姜为了等待命令,敢于跳入汹涌的洪水中。《史传》里都记载了这些故事,用来教育后人。
最近太后您经常出宫,去冯翊君和任城王的府邸做客。虽然已经是秋天了,天气还是很热。车马往返,您也辛苦劳累。跟随您的侍卫仆从,成千上万,他们一路护卫,穿着厚重的衣服,也十分辛苦。以前人们都说您很快乐,我们这些臣子却很辛苦,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现在皇族子弟越来越多,功臣贵族也日益增多,请求您接见的也越来越多,这将成为一种不好的风气。希望您能参考前代君王的做法,为后世留下好的榜样,以天下为己任,以亿万百姓为己任。您应该专心于祭祀郊庙,专注于处理国家大事,保养身心,减少外出游乐,这样天下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对您也更加敬仰。”
公元神龟元年,光表上奏说:“寻找刻在石头上的经书这事儿,从炎帝、黄帝时代就开始啦,虽然以前经历过好多次战争,但总算没彻底毁掉。不过我听说以前那些州刺史,为了建寺庙,没少破坏石经,官府的、私人的,明处的、暗处的,都逐渐被拆毁了。所以刻在石头上的经书越来越少,字也越来越缺。现在我想派一个国子博士去,这个人得靠谱,专门负责巡视,禁止田地牲畜践踏,防止石经被弄脏,还要他仔细查阅碑刻,看看哪些字丢了,好估算一下怎么修补。”皇帝下诏说:“这可是学问的根本,是永远不会朽坏的宝贝,就按你的奏章办吧!”于是光就让国子博士李郁,还有助教韩神固、刘燮他们一起检查校对石经,看看哪些地方残缺了,计算一下需要多少石头,有多少字需要补,准备修补。后来灵太后被废了,这事儿就搁置了。
公元神龟二年八月,灵太后去永宁寺,还亲自登上了九层佛塔。光表上奏劝谏说:“我看到您亲自登上高层佛塔,在佛塔下停留,虔诚地供奉佛像,这当然是为了积德行善,但是您的圣体和玉足,不应该践踏这些地方。百姓都很害怕,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合适。”九月,灵太后又去了嵩山上的佛寺,光又上表劝谏,但灵太后没听。
到了正光元年冬天,皇帝赐给光一些拐杖、衣服。到了正光二年春天,明帝亲自在国子监祭祀,光拿着经书站在南面,百官都陪着站列。司徒、京兆王继频上表,想把自己的官位让给光。四月,皇帝任命光为司徒,侍中、国子祭酒、领著作的官职都保留。光上表推辞,好几年都没答应接受这个官职。
八月的时候,皇宫里抓到一只秃鹙(一种鸟),皇上让人把这鸟给光禄勋(光)看。光禄勋上书说:“这鸟就是《诗经》里说的‘有鹙在梁’那只。解释说‘秃鹙’是一种贪婪凶恶的鸟,是野地里长大的,不应该出现在宫殿里。”
“想当年魏文帝黄初年间,有只鹈鹕落在灵芝池里,文帝还下诏说,这说明曹公(曹操)亲近小人,疏远君子,广求贤才,结果太尉华歆因此辞官让贤给管宁。我听说野兽野鸟进家门,古人认为是不好的兆头。所以张臶讨厌任鸟(一种鸟),贾谊也忌讳鵩鸟(一种凶鸟)。以前鹈鹕只是暂时落在池子里就飞走了,前朝的皇帝还为此引以为戒,更加注重修身养性,更何况这只鸟现在竟然飞进皇宫,被人抓到,还要养着它,它还一点也不害怕。根据以前的例子来看,这情况确实很不寻常啊!”
“这种贪婪的鸟,肯定要吃鱼肉,就算吃些豆子、麦子、稻米、粱米,一顿饭的费用也要好几斤,甚至好几两黄金。现在春夏两季干旱,粮食价格上涨,穷苦人家都吃不上饭了。陛下您是百姓的父母,应该像对待自己受伤的孩子一样爱护他们,怎么能为了养一只鸟而放弃百姓呢?只顾着这只鸟丑陋的外表和难听的叫声?卫侯喜欢鹤,曹伯喜欢雁,结果都身死国灭,这足以让人警醒啊!我希望陛下效法殷商的先祖,学习魏文帝的作为,修身养德,提拔贤才,消除灾祸,聚集祥瑞,把这只没用的鸟放回山川河流,您就安心地欣赏琴书,颐养身心吧!”
明帝看完奏章后非常高兴,立刻下令把那只鸟放回池塘里去了。
冬天的时候,皇帝下令让光和安丰王延明一起商量制定服装制度。三年六月,皇帝下令让光乘坐步辇去东西上阁(处理政务的地方)。九月,光被晋升为太保,但他又坚决推辞了。
光年纪大了,事情又多,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但他一直强撑着,经常在书房处理公务,即使病得很重也不回家休息。四年十月,皇帝亲自来看望光,下令禁止宾客探望,宫中使者络绎不绝地来回奔走,还下令停止奏乐,取消一切游乐活动,并任命光的长子励为齐州刺史。十一月,光的病情加重了,他嘱咐子侄们说:“我承蒙先帝的厚恩,官位做到这个地步,可是史书上的功绩还没完成,死后会有遗憾啊!你们赶紧把我送回府邸吧!”虽然他的力气很弱了,但神志依然清醒,回到府邸后就去世了,享年七十三岁。
明帝听说后悲痛地哭泣,宫中使者不断地来回奔走,皇帝下令赐给光东园温明秘器、朝服一套、衣服一件、钱六十万、布一千匹、蜡一百斤,并由大鸿胪监护丧事。皇帝亲自驾临灵前,抚摸着光的尸体恸哭,然后才乘车回宫,一路上都在流泪,还减少了日常膳食,每当提起光,就追悔伤感,每次走到光曾经讲学读书的地方,皇帝都忍不住改变脸色,悲伤悼念。皇帝追赠光为太傅,兼任尚书令、骠骑大将军、开府、冀州刺史,侍中职位不变。又下令增加后部鼓吹乐队和仪仗队,按照太保广阳王(指广阳王处理丧事的规格)的规格办理丧事,谥号为文宣。明帝在建春门外为光举行丧礼,场面悲壮感人,文人们都为此感到荣耀。
最初,光在太和年间,根据宫商角徵羽五个音阶创作了五言诗赠送给李彪。李彪也用十二律诗来回赠光。光又创作了一百零三首关于各郡国的诗来答谢李彪。每国一首,合为一百零三卷。
老王这人啊,为人宽厚善良,从不跟人冲突,不管处境如何,都挺自在的。他一直很敬佩胡广和黄琼那种为人处世的方式,所以那些很张扬的人,对他不太看得起。一开始他当了忠王的属官,为了光耀家族的旧德,尽心尽力地侍奉他。忠王对他也很尊重。后来郭祚、裴植被杀,清河王怿也遭了殃,老王当时只是随波逐流,根本没想过要帮忙救他们,所以天下人都批评他。
自从他当上高官后,很少推荐别人。只有一次,他给女婿彭城刘敬徽写信,说敬徽在荆州当五陇戍主,他女儿跟着他去,老是担心有土匪来抢劫,两地分隔,很辛苦,就请求朝廷让他女婿当徐州长兼别驾,暂时回京城来。明帝答应了。当时的人拿他跟张禹相比。老王刚开始当黄门侍郎的时候就推辞,让给了宋弁;当上中书监也让给了汝南王悦;当太常也让给了刘芳;当少傅也让给了元晖、穆绍、甄琛;当国子祭酒也让给了清河王怿、任城王澄;当车骑将军、仪同三司也让给了江阳王继,还让给了灵太后的父亲胡国珍。他这些举动,都是根据当时的情况来做的,有人觉得他这是在装样子。
他特别信奉佛教,经常礼佛诵经,年纪越大越虔诚。整天都乐呵呵的,从来没见过他生气。有一次,他在门下省坐着读经,一只鸽子飞过来停在他膝盖上,然后就飞到他怀里去了。顺着他的胳膊飞到肩膀上,好半天之后才飞走。当时好多人,不管是出家人还是朝廷官员,都为此写诗歌颂他。他经常为僧侣和达官贵人讲解《维摩诘经》和《十地经》,每次听讲的人都有好几百。他还自己写了这两部经的义疏,有三十多卷,懂行的人都知道他写的疏略。他写的诗赋、铭赞、诔文、颂文、表章、启奏文,加起来有几百篇,五十多卷,还另外有一本诗集。
光子励,字彦德,是个很有本事、有学问、有品德的人,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优秀品质。他考中了秀才,后来做了彭城王手下的参军和秘书郎中。他父亲光被任命为著作郎,但他坚决推辞了这个职位,没去担任。之后,他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当时领军将军元叉担任明堂大将,就让光子励当他的长史。他和他的堂兄光子鸿,都名扬天下。他父亲生病得很厉害,这时他被朝廷任命为征虏将军、齐州刺史。他侍奉父亲,衣不解带,尽心尽力;父亲去世后,孝明帝多次慰问他。他父亲葬在本乡,朝廷还派主书张文伯去吊唁。孝昌元年,他被任命为太尉长史,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建义初年,他在河阴遇害。死后,朝廷追赠他侍中、卫将军、青州刺史的官职。光子励有个弟弟叫光子劼。
光子劼,字彦玄,从小就为人清静淡泊,不追求名利,喜欢学习,也继承了家族的良好家风。魏朝末年,他官职不断提升,最后做到中书侍郎。兴和三年,他又兼任通直散骑常侍,出使梁朝。天保初年,因为参与了禅让之事,被任命为给事黄门侍郎,又加封国子祭酒,掌管内省机密事务。他为人清廉俭朴,勤勉谨慎,深受齐文宣帝的赏识。后来被任命为南青州刺史,政绩显著。之后回到朝廷,担任秘书监、齐州大中正,又升迁为并省度支尚书,不久又调任京省。接着又转任五兵尚书,负责监修国史。他在朝廷中,以清正廉洁著称。武成帝要禅位给后主的时候,先去征求光子劼的意见,光子劼劝谏说这样做不可行。因此,他得罪了武成帝,被外放为南兖州刺史。 回到朝廷后,他又被任命为度支尚书、仪同三司,食邑文登县。不久,他又被任命为中书令,加封开府,被任命为文林馆待诏,参与修撰新书。他去世后,朝廷追赠他齐州刺史、尚书左仆射的官职,谥号文贞。
当初,和士开专权擅政,曲意逢迎,讨好权贵,以求得名利,因此许多大臣都为自己的子弟谋求官职。那些世家大族,他们的子弟大多都在京城担任要职,而光子劼的两个儿子光子拱和光子撝却都在外地做官。光子劼的弟弟光子廓,就劝他说:“拱这孩子很幸运,没有寻常人的遭遇,为什么不让他在京城做个清闲的官职,却让他到边远地区去呢?”光子劼说:“我做人,一向以不靠言语求取官职为耻。现在如果我为儿子求官,那和我自己求官有什么区别呢!”最终,他什么也没求。听到这件事的人,没有不赞叹他的。光子劼一直很遗憾魏收写的书,想重新编写一部纪年史,但最终因为才思枯竭而未能完成。
光弟,字敬友,在州里做官。他收受贿赂,被御史查办,于是和上司一起逃跑了。后来他被任命为梁郡太守,但正赶上父母去世,他没去赴任。敬友很虔诚地信仰佛教和道教,日夜诵经,服丧期满后,就吃素食度过余生。他待人宽厚和蔼,修身洁行。从景明年间开始,好几年都没什么收成,遇到挨饿受冻来求助的人,他都尽力满足。还在肃然山南大路北边设立了旅店,准备食物供路人食用。最后在家中去世了。他的儿子叫鸿。
鸿,字彦鸾,从小就喜欢读书,广泛涉猎经史典籍,后来逐渐升迁到尚书都兵郎中。朝廷下令让太师、彭城王勰以及其他公卿大臣、儒学大家、有才华的人共三十人,一起商议修订律令,在尚书省进行。鸿和他的父亲光都在其中,当时人们都称赞他们。后来鸿又担任了三公郎中,还被加封为员外散骑常侍。
延昌二年,朝廷将要对百官进行大规模考核。鸿认为考核的条例和制度不合理,于是进谏说:“我认为古代选拔人才,是根据人的才能和品德来任用,升迁和降职,都是为了扬善抑恶。所以那些有功绩、有才能、职位与能力相符的人,能够迅速升迁,哪里会拘泥于一阶半级呢?从汉朝以来,到太和以前,只要官位需要这个人,这个人也适合这个职位,那么升迁就很快,几年内就能做到公卿之位;即使是兼任、试任的官职,只要表现出色,也能很快得到提升。翻阅史书,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举目四望,朝中显贵都是这样起来的。所以才能经常得到众多士人的赞誉,国家也因此人才济济。我观察景明年间以来的考核制度,三年进行一次考核,一次考核升一级。无论官位高低,内外官员,一万多人,如果不是犯了罪,不管贤愚,都能升迁,有才能的和没有才能的,一起升官。即使像黄霸、龚遂那样有政绩的,像王充、郑玄那样有学问的,像班固、司马迁那样有史才的,像张衡、蔡邕那样有文采的,就算取得了一点成绩,也会被一般人追赶,选拔官员的部门也把他们等同看待,没有区别对待。这样琴瑟失调,就应该改弦更张。虽然圣上的旨意已经下达,但还是应该有所调整。”武帝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三年的时候,鸿因为父亲去世而辞官回家守孝,结果他家院子前的树上竟然降下了甘露! 十一月,宣武帝又把他召回朝廷任职。四年后,他家在京兆府的宅院里,庭院的树上竟然又降下了甘露!后来他又升迁为中散大夫、高阳王的朋友,同时还担任郎中。正光元年,他又被加封为前将军,负责修撰孝文帝和宣武帝的《起居注》。
鸿负责编写魏国的历史,虽然列出了卷目,但一开始并没有仔细校对,有很多缺漏和错误的地方。他经常说:“这魏史啊,可不是我这一辈子能完成的,我只是把当时的事情记录下来,留给后人去完成吧。”临死前,他还向孝明帝推荐了鸿。五年后,朝廷下诏书让鸿继续修撰国史。孝昌初年,他被任命为给事黄门侍郎,不久又加封为散骑常侍、齐州大中正。不过鸿在史学方面才刚刚开始,还没取得什么成就,就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镇东将军、度支尚书、青州刺史。
鸿年轻的时候就立志要著书立说。他看到晋朝和魏朝之前的历史,都已经被写成了完整的史书,所以就没再关注那些了。但是他发现刘元海、石勒、慕容俊、苻健、慕容垂、姚苌、慕容德、赫连勃勃、张轨、李雄、吕光、乞伏国仁、秃发乌孤、李皓、沮渠蒙逊、冯跋这些人,都曾经割据一方,建立了自己的政权,都有各自的史书记录,却没有人把这些史书整合起来。于是鸿就撰写了《十六国春秋》,写成了百卷的大部头。他参考了以前的史料,又根据自己的理解,对史料进行了增删和评价。鸿祖上两代都在南方江左为官,所以他并没有记录那些僭越晋朝、刘宋、萧齐政权的史书,而且他也担心别人批评他,所以一直不敢把书拿出去发表。宣武帝听说他编撰了这些史书,就派散骑侍郎赵邕下诏书说:“听说你编撰的史书条理清晰,写得很好,写好的部分可以随时送来,朕会在处理政务的空闲时间阅读。”鸿认为他的书中有些内容涉及到建国初期的事情,有很多地方表达得不够妥当,而且书也已经写完了,所以就没有上奏朝廷。鸿后来负责编写起居注,却故意在奏疏中夸大其词地记载了这件事:
我听说啊,帝王兴起,就算一开始是天命所归,也必须得打仗平乱,才能清除那些讨厌的、不得人心的家伙,才能让老百姓拥护他。你看,战国时期那么乱,打了十多年,汉高祖才消灭了那些诸侯王,开创了四百年的汉朝基业。接着文景之治休养生息,汉武帝又励精图治,打仗厉害得很,最后才让边疆地区都统一了文化,各民族都遵守一样的法律。所以司马迁他们觉得汉朝的功德很大,觉得以前的史书记载太少了,就整理以前的史书,写成了《史记》。这意思就是说,要记录这些人事,来展现天地的运行规律。
以前晋朝惠帝不争气,导致华夏和戎狄都造反,三个皇帝都被奸臣控制,两个皇帝死得不明不白,五个都城都荒废了,烧成灰烬。赵国、燕国成了独立的势力,辽东海边也成了异域,中原地区群龙无首,乱了八十多年。晋朝剩下的地盘偏远,实力弱小,老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安身。后来魏朝在幽州、代州发展壮大,内部实行好的政策,对外抵抗其他假冒的政权,河北、冀州的人,还有那些有才能的人,都纷纷投奔魏朝,络绎不绝。太祖道武帝凭借着过人的才能,赶上了好时机,顺应天意,得到了天下。太宗文成帝继续发扬光大,功业更加兴盛。世祖太武帝英明神武,威震四方,既发展农业,又打仗,消灭了所有敌人。经过四十年左右,天下终于统一了,老百姓终于可以安居乐业,像尧舜时代一样幸福了。
从晋朝永宁年间以后,虽然各地都有人起兵称王,争着建立自己的国家和家族,但最终能建立起国家,成为像战国时期那样的大国的,一共只有十六个。这些国家兴盛衰亡的各种情况,以及他们用兵打仗的成功和失败的原因,都值得记录下来,给后人以借鉴和警示。但是,以前的史书残缺不全,体例混乱,编排记录也错误百出,详略不当,所以应该仔细核实史料,整理成一本完整的书。我知道自己才疏学浅,比不上那些才华横溢的大儒,但是我写的《国志》、《史考》之类的书,多少也达到了一定的水平。
我从景明年间开始,就收集各个国家的旧史,那时我刚迁到京城不久,这些史料大多分散在各地,我四处奔走,向官府和私人求取资料,这样跑了好多年的时间。由于我家境贫寒,俸禄微薄,只能靠自己一个人努力,就连书写用的纸笔墨砚,有时候都难以凑齐。直到正始元年,我手头的资料才算基本齐全。我利用业余时间,撰写了这本书,把各个时期的事件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并附上相关的史料记载。我查阅了大量的历法和旧史,删去了错误和重复的地方,力求做到真实可靠,并参照《春秋》的体例,写成了百篇。到正始三年年底,全书已经写成了九十五卷。只是常琚写的关于李雄父子占据蜀地的史书,我一直没能找到,所以这本书还未能完全完成。我停笔四处寻找资料,到现在已经七年了。
这本书是我在江南地区搜集资料写成的,恐怕中原地区没有这样的书,这完全是我个人努力的结果。书中记载了各个起兵称帝的事件的始末,内容比较详尽,但如果没有这本书,恐怕这些内容就会简略不全。我早就想把书呈献给朝廷,请求朝廷下令派人到边远地区搜集资料,但因为我地位卑微,不敢轻易上奏。后来,散骑常侍、太常少卿、荆州大中正赵邕大人,突然奉旨宣召我,让我把书呈送朝廷,我没想到自己微薄的志向,竟然能够得到朝廷的重视。接到圣旨后,我既高兴又害怕,心情十分复杂。现在,我把已经完成的部分,通过赵邕大人呈献给皇上。
我还另外撰写了《序例》一卷和《年志》一卷,前者是为了阐明朝廷的统一天下的大义,后者是为了说明我个人撰写此书的微薄之力。我只是效仿古人著书立说的美好愿望,我的文章粗糙鄙陋,实在没有什么可取之处,等到皇上过目的时候,我一定感到非常惭愧。
鸿的意思就是这样。在正光年间之前,他都不敢公开他的书。后来因为他的哥哥鸿光在朝廷上地位显赫,他知道当时的人们还不能完全理解他的书的内容,所以才稍微流传了一些。但是鸿的书内容广泛,有很多错误的地方。比如,道武天兴二年,姚兴改元鸿始,鸿却说是在元年改的;明元永兴二年,慕容超在广固被俘,鸿又说是在元年发生的;太常二年,姚泓在长安战败,鸿也说是在元年灭亡的。像这样的错误,很多都没有考证。
鸿的儿子子元,做过秘书郎。后来永安年间,他上奏了他父亲的书,说:“我的父亲,前散骑常侍、黄门侍郎、前将军、齐州大中正鸿,在正始年间末期,负责记录言论,利用业余时间,整理了赵、燕、秦、夏、西凉、乞伏、西蜀等国的史料,并为它们写了赞序,进行了褒贬评论。先父在世的时候,书稿已经基本完成了,只是李雄蜀国的史料一直没找到,所以缺了这个国家的内容,书稿一直没完成。正光三年,才找到李雄蜀国的史料,整理工作刚刚结束,父亲就去世了。这本书一共记载了十六国历史,取名为《春秋》,共一百二十卷,是近代史最为详尽的记载。之前没有上奏朝廷,也不敢公开传播。现在我抄写了一本,斗胆呈献给您,请求收藏在秘阁,以丰富国家的典籍。”后来子元谋反,事情败露后逃窜,赶上大赦被赦免,后来又被他的叔叔鹍杀害了。
鸿的族弟长文,字景翰。年轻的时候也搬到了代都,聪明有才学。永安年间,他多次升迁,最后做到平州刺史,因为年老才回家,专心研读佛经,不问世事。去世后,被追赠为齐州刺史,谥号贞。他的儿子懋,字德林,做过徐州征东府长史。
长文的族弟庠,字文序,有才能。做过东郡太守,元颢来攻打郡界,庠不肯听从命令,放弃郡城逃回了家乡。孝庄皇帝回宫后,赐他平原伯的爵位,任命他为颍川太守,政绩显著。永熙初年,被任命为东徐州刺史。两年后,被城里人王早、兰宝等人杀害。后来被追赠为骠骑将军、吏部尚书、齐州刺史。他的儿子罕继承了爵位,齐受禅后,爵位被降等了。
崔亮,字敬儒,是清河东武城人,是魏朝中尉崔琰的后代。他高祖崔琼,曾在慕容垂手下当过车骑属官;曾祖崔辑,南迁到青州,后来在宋朝做官,当上了泰山太守;祖上崔修之,做过清河太守;他父亲崔元孙,当过尚书郎。后来青州刺史沈文秀造反,宋明帝派崔元孙去讨伐,结果崔元孙被沈文秀杀害了。崔亮的母亲带着他投奔他叔祖,当时在冀州做刺史的崔道固,住在历城。后来慕容白曜平定了三齐,他们就内迁到桑乾,成了平齐的百姓。那时候崔亮才十岁,一直跟着他的叔父崔幼孙生活。家里很穷,他靠帮人抄书来维持生计。
我的族弟崔荣先,字隆祖,通晓经史,做过州里的主簿。他的儿子崔铎,很有文才,官至中散大夫;崔铎的弟弟崔觐,在羽林监任职。
当时陇西人李冲在朝廷做官,崔亮的族兄崔光去投奔了他,对崔亮说:“你总不能一直做抄书的活计吧?不如也去投奔李家,他们家藏书很多,你可以借此学习。”崔亮说:“弟弟妹妹都饿着肚子,冷着身子,我怎么能只顾自己吃饱呢?我自己可以在集市上看书,哪能去巴结别人呢!”崔光把这事告诉了李冲,李冲就召见崔亮谈话,问他说:“我以前看过你祖先写的《相命论》,读后让人心里再也没有忧虑不安的感觉。现在这本书已经失传了,你还记得吗?”崔亮立刻背诵起来,一边背一边哭,声音和韵律都跟原文一模一样。李冲非常惊奇,就把他留下来当家庭宾客。李冲对他的侄子李彦说:“大崔生(指崔光)为人宽厚温和,你应该和他交朋友;小崔生(指崔亮)为人刚正清廉,你应该尊敬他,这两个人将来都会有大作为。”李冲推荐崔亮做了中书博士,后来升任议郎,不久又升任尚书,官至二千石。
孝文帝在洛阳,想要改革旧制度,重新选拔百官,他对大臣们说:“你们帮我推荐一个吏部郎,一定要是才能和名望都符合要求的人,给你们三天假期。”又过了一天,孝文帝说:“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不用你们费心了。”于是就派人征召崔亮担任吏部郎。不久,崔亮又升任太子中舍人,后来又升任中书侍郎,兼任尚书左丞。虽然崔亮官位很高,但他妻子仍然亲自舂米扬谷,孝文帝听说后,赞赏他的清廉,就下诏让他兼任野王令。
孝明皇帝亲政后,崔亮升职了,当上了给事黄门侍郎,还兼任吏部郎中,主管青州的大中正。崔亮从参加选拔考试到正式上任,差不多十年时间,他为人清廉谨慎,办事果断,深得尚书郭祚的赏识,郭尚书经常说:“如果不是崔郎中负责选拔官员,这事儿就办不成。” 没多久,他又升任散骑常侍,同时还担任黄门侍郎。后来又升迁为度支尚书,兼任御史中尉。
白帝城迁都之后,朝廷四处征战,又开始营建洛阳,花费巨大。崔亮担任度支尚书期间,制定了新的财务管理条例,每年都能节省大量的开支,数额以亿计。他还建议修缮汴州、蔡州的三条运河,以方便边境的运输,这给国家和百姓都带来了很大的好处。
侍中、广平王元怀,因为和崔亮是母弟的关系,身边的人常常不遵守法纪。皇帝就命令崔亮去调查此事。广平王很久以来都不允许宾客进入他的府邸。后来一次宴会,广平王的侍从因为生气,想要对崔亮无礼。崔亮就严肃地责备了他,然后在宣武帝面前脱下帽子请罪,想要告辞离开。宣武帝说:“广平王为人粗鲁,刚才又喝醉了酒,你应该了解他的脾气,何必这样呢!”于是宣武帝下令让崔亮重新坐下,并让广平王向他道歉。崔亮虽然表面上刚正不阿,但私下里也会察言观色,权衡利弊。宣武帝身边的人郭神安,曾经得到过宣武帝的赏识,他托关系让崔亮帮忙,崔亮就把他提拔为御史。等到郭神安犯了罪被治罪后,宣武帝在宫中召集大臣,让兼任侍中的卢昶宣读圣旨,责备崔亮说:“你是做官的,为什么接受别人的托请呢?”崔亮只是叩谢,没有辩解。
之后崔亮升任都官尚书,又升任七兵尚书,兼任廷尉卿,还加封散骑常侍。徐州刺史元昞治理地方失职,皇帝命令崔亮快马加鞭前去安抚。崔亮到达徐州后,弹劾元昞,判处他死刑,同时又安抚百姓,发放慰问品,百姓们这才安定下来。
诸葛亮担任安西将军、雍州刺史的时候,城北渭水水位浅,没办法通船,行人出行非常困难。诸葛亮跟手下们说:“以前杜预都造过河桥,何况这里比那长河还容易些,再说魏晋时期也都有桥啊,我现在决定要修一座桥。” 大家都说:“水浅,不能造浮桥;水流又没个准,也无法打桩子,恐怕很难成功。”诸葛亮说:“以前秦国在咸阳的时候,就横着建桥渡过渭水,用的是像阁道那样的桥,也就是用柱子做桥。现在只是担心找不到足够长的柱子。” 没想到,正好赶上大雨,山洪暴发,冲来了几百根又长又粗的木头,就用这些木头造桥,桥很快就修好了。老百姓都从中受益,直到现在还叫它崔公桥呢。
诸葛亮为人清正廉洁,办事果断,到哪儿都干得很出色,三辅地区的老百姓都很敬佩他的政绩。宣武帝很赏识他,下诏赐给他衣服、马匹、被褥。后来,还把他的女儿纳为九嫔,又征召他当太常卿,兼管吏部的事务。
孝明帝初期,诸葛亮被外派担任定州刺史。梁朝左游击将军赵祖悦率领军队占据了硖石,朝廷任命诸葛亮为假镇南将军,齐王萧宝夤为镇东将军,章下王融为安南将军,都让他们持节,统率各路军队去讨伐赵祖悦。灵太后还慰劳诸葛亮等人,赐给他们军服和各种物资。诸葛亮到达硖石后,赵祖悦出城迎战,结果被诸葛亮打得大败。赵祖悦又跑到城外设置了两个栅栏想阻挡军队,诸葛亮下令放火烧毁了栅栏。诸葛亮跟李崇约定好水陆夹击的时间,每天都进攻,但是李崇却一直没来。等到李平到了之后,李崇才出兵,最终一起平定了硖石。
灵太后给诸葛亮写了封信说:“硖石已经平定,大局已定,淮堰那边已经孤立无援,他们自己就要逃跑了。如果他们还敢负隅顽抗,我们就要另想办法了。消灭这些叛军指日可待。将军您运筹帷幄,亲临其事,指挥调度,一定要大家齐心协力,彻底消灭敌人,不留任何后患。至于防御、搜捕、堵住他们的要道、封锁道路,务必做到一个不漏。如果敌人愿意投降,就给予他们宽大处理,以仁义为本,运用你的智慧吧。” 因为这次的功劳,诸葛亮被晋升为镇北将军。
李平带兵打堰贼,水陆大军一起上,准备好好收拾他们。可诸葛亮不听李平的指挥,说自己生病了,就回去了,还递交了辞呈。李平上报说诸葛亮擅自回京,错过了打胜仗的好机会,水陆部队也没能配合好,现在诸葛亮死了,该怎么处理?
灵太后说:“诸葛亮自己决定去留,违抗我的军事部署,虽然取得了一些小胜利,但也不能免除大过错。但是我掌管着国家大事,又不想滥杀无辜,就让他用功劳抵罪吧。”李平回来后,诸葛亮和李平在宫里争功劳,还吵起来了,弄得挺难看的。
后来诸葛亮被任命为殿中尚书,又升迁为吏部尚书。当时羽林军刚杀了张彝之后,灵太后下令允许武官根据资历参加选拔。官员缺额不多,但想参加选拔的人却很多,前任尚书李韶按照老规矩选人,老百姓非常不满。诸葛亮就上奏制定了一个新的选拔制度,不考虑士人的贤愚,只看他们停职解职的时间长短来决定,即使某个官职非常需要这个人,如果他停职时间长,也选不上。那些能力平庸,但资历老的,就优先录用。那些长期不得志的人,都夸赞这个制度好。
诸葛亮的妻舅,司空谘议刘景安给他写信说:“殷商、周朝用乡学推荐人才,汉朝由州郡推荐人才,魏晋沿袭旧制,又设立了中正制度。仔细看看以前,选拔人才的方法虽然不尽完美,但也能选到六七成合格的人才。可是现在朝廷选拔人才,只看文章写得好不好,不看实际能力。考察孝廉只看文章写得怎么样,不看实际政绩;设立中正制度也不考察人才的品行和才能,只看出身高低。现在选拔人才的途径不广,淘汰机制也不完善。而舅父您主管选拔官员,应该改革一下选拔制度,怎么反而用停职时间的长短来限制呢?天下读书人谁还会努力提升自己的品德和才能呢?”
诸葛亮回信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赶上好时候,侥幸当上了吏部尚书。我年轻的时候,能力也不如别人,何况我现在已经老了,却担任着这么重要的职位。我一直想公平公正地选拔人才,报答皇帝的恩情;尽心尽力,不给国家添麻烦。我制定这个制度是有原因的。现在你批评我了,千年之后,谁还会知道我的想法呢!你好好想想我的话,我会为你解释的。”
我当过六次吏部郎,三次尚书,对选拔官员的制度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但是,古今不同,情况也应该有所变化。为什么这么说呢?以前啊,有中正官员评定人才的等级,然后交给尚书,尚书根据这些评定结果,给合适的人安排官职,这相当于和天下所有优秀人才一起参与选官,那时候,应该说没有遗漏人才,也没有滥竽充数的现象,但即使这样,估计也只有六七成的人才被选拔出来。更何况现在,选官的权力完全掌握在尚书手里,一个人要考察天下的人才,就像刘毅说的那样,就靠一个吏部尚书和两个郎中就想考察清楚天下人才,这岂不是像用竹管看天,想看个全貌一样可笑吗?现在功臣很多,羽林军也参与选拔,武夫们纷纷崛起,他们不懂得文书计算,只会冲锋陷阵,追捕敌人而已。却让他们坐上马车,去担任需要精细操作的官职,他们连刀都没拿过,却要让他们去宰割,这合适吗?而且武人太多,官职太少,根本不够分。就算十个人共用一个官职,都还不够分,更何况一个人想谋求一个官职,怎么能不怨恨呢?我私下里多次建议,不应该让武人参与选拔,给他们封爵,多发俸禄就行了。但我的建议没被采纳,所以我才权宜之计制定了这个规定,用年龄来限制一下。
子产铸造刑书来解决弊端,叔向批评他破坏了正法,这和你们用古代礼法来反对权宜之计有什么区别呢?孔子说:“赞扬我的人用《春秋》来记载,批评我的人也用《春秋》来记载。”我这样做,原因就是这样。只是希望后来的君子们能明白我的苦衷。
后来甄琛、元修义、城阳王徽相继担任吏部尚书,他们都为了自己方便,都照搬我的办法。从此以后,贤人和愚笨的人混杂在一起,优秀和低劣的人再也分不清了。魏国的选才失误,是从我开始的。
我后来做过侍中、太常卿、左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当时刘腾专权,我托关系攀附刘腾的妻子,竭尽全力巴结他,所以好几年里,我的官位和名声都很显赫。有识之士都批评我。后来我升任尚书仆射,加散骑常侍。后来我背上长了毒疮,明帝派舍人来探望我的病情,我上表请求辞去仆射的职务,但皇帝没有批准。不久我就去世了。朝廷赐予我东园秘器,追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谥号贞烈。
诸葛亮在雍州的时候,读了《杜预传》,看到杜预做了很多有益于国家的事情,很欣赏他,于是就让人学习制造磨坊。后来诸葛亮当了尚书仆射,就向朝廷建议在张方桥东堰谷修建几十个磨坊,效率提高了十倍,国家也因此受益匪浅。
诸葛亮有三个儿子,分别是诸葛士安、诸葛士和、诸葛士泰,都是当时有名的能人。诸葛士安做过尚书北部郎,死的时候是谏议大夫,后来追赠左将军、光州刺史。他没留下儿子,弟弟诸葛士和的儿子诸葛乾亨继承了他的爵位。诸葛乾亨在武定年间做过尚书都兵郎中。
诸葛士和一开始是司空主簿。萧宝夤在关中的时候,广选僚属,任命诸葛士和为都督府长史。当时莫折念生派人假装投降,萧宝寅上表推荐诸葛士和兼任度支尚书,让他去陇右行台,到秦州去安抚百姓,结果却被莫折念生害死了。
诸葛士泰先后做过给事中、司空从事中郎、谏议大夫、司空司马。在明帝末年,荆蛮地区侵扰边境,朝廷任命诸葛士泰为龙骧将军、征蛮别将。平定叛乱后,因为战功被封为五等男。建义初年,他在河阴被害,死后追赠都督、青州刺史,谥号文肃。他的儿子诸葛肇师继承了他的爵位。
诸葛肇师年轻的时候比较散漫,长大后却改变了性情,变得谨慎稳重。他广泛阅读经史书籍,很有文采。天平初年,他以通直散骑侍郎的身份出任慰劳青州使,走到齐州境内的时候,被土匪崔迦叶等人抓住了,想逼迫他和同僚一起投降。但是诸葛肇师意志坚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土匪最终放了他。他继续巡视慰问青州各郡后才返回。诸葛肇师和堂弟诸葛乾亨住在一起,侍奉伯母非常孝顺。齐文襄曾经说过要杀诸葛肇师,左右的人问他原因,他说:“崔鸿的《十六国春秋》记载了各个僭伪政权,却没提到江东。”左右的人说:“诸葛肇师和崔鸿不是一个家族。”齐文襄这才作罢。天保初年,因为参与制定浑代礼仪,被封为襄城县男,还兼任中书侍郎,后来去世了。当初邺城有个叫薛生的,很会看相,他说赵彦琛将来会大富大贵。诸葛肇师就问他自己的命运,薛生回答说:“你家的门第虽然很高,但爵位不会超过赵彦琛。”结果正如薛生所说。
亮弟弟敬默,在朝廷做奉朝请的官,后来死在征虏长史的岗位上,朝廷追赠他南阳太守的官位。他的儿子叫思韶。思韶跟着亮一起征讨硖石,凭借军功被赐爵位武城子,后来做了冀州别驾。
敬默的弟弟敬远,因为出身低微,而且不太上进,当时的人们都批评他。
亮堂叔的儿子光韶,他父亲是亮父亲的弟弟,做过太原太守。光韶为人孝顺,兄弟友爱。他一开始也做奉朝请的官。光韶和弟弟光伯是孪生兄弟,能力差不多,感情特别好。后来,光韶主动找到吏部尚书李冲,请求把官职让给弟弟光伯,态度非常诚恳。李冲把这件事上奏皇帝,孝文帝很欣赏光韶的行为,就同意了。太和二十年,光韶被任命为司空行参军,他又请求把官职让给堂叔和,说:“我本来就微不足道,还没到可以谦让的地步,但是碰上了这个盛世,我感到羞愧自己没有谦让的美德。” 堂叔和也很谦虚,推辞不受。孝文帝赞赏他们的行为,于是任命堂叔和为广陵王国常侍。不久,皇帝又任命光韶为秘书郎,负责校对皇宫华林殿的御书。他后来多次升迁,做到青州中从事。之后又担任司空骑兵参军,还兼任司徒户曹。后来外放做济州辅国府司马,刺史高植非常赏识他,很多政务都委派给他处理。他又升迁为青州平东府长史。平东府撤销后,朝廷又让他代理知州事。光韶为人清廉正直,判断明晰,下属既敬畏又爱戴他。后来他回到朝廷做司空从事中郎,因为母亲年老,他就辞官回家侍奉母亲,还作诗表达自己的心情,朝中很多官员都跟着他一起作诗回应。过了很久,朝廷又征召他做司徒谘议,但他坚决推辞,没有接受。
光韶这个人性格很严厉,说话声音洪亮,跟人平时聊天,都感觉像是在训斥一样。跟兄弟们讨论事情,外人都以为他们在吵架,其实兄弟间感情很好,只是别人不太了解罢了。
孝庄帝刚开始执政的时候,河间人邢杲带着十多万河北流民攻打州郡,刺史元俊吓得不行,心里七上八下的。州里的人就请求让光韶担任长史来稳定局面。当时阳平路的回族人住在齐地,跟邢杲暗中勾结,把贼兵引进了城里。光韶临危不乱,果断处理,化解了危机。贼兵退去后,刺史向朝廷上奏光韶忠心耿耿,英勇果敢,朝廷很赏识他,还派使者去慰问。不久,光韶就升任了东道军司。
后来元颢攻入洛阳,黄河以南,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投降了。刺史广陵王欣召集文武官员商议对策,在场的人都吓得脸色惨白。只有光韶站出来大声说:“元颢受制于梁国,起兵攻打朝廷,简直是乱臣贼子,这样的事情几百年都难得一见!这不仅是大王您的家事,更是我们应该咬牙切齿痛恨的事情!我们都受着朝廷的恩惠,不敢跟着他造反!”长史崔景茂、前瀛州刺史张烈、前郢州刺史房叔祖、征士张僧皓都表示赞同光韶的意见。广陵王欣于是杀了元颢的使者。
后来光韶被征召为辅国将军,又升迁为廷尉卿。秘书监祖莹因为贪污受贿被弹劾。光韶坚决要严惩他,可是当时的太尉城阳王徽、尚书令临淮王彧、吏部尚书李神俊、侍中李彧,这些权贵都出面为祖莹求情。光韶严肃地说:“朝廷的贤臣们为国效力,对国家做出的贡献,连舜帝的万一都比不上,怎么能为一个罪人说话呢?”他坚持己见,毫不动摇。永安发生叛乱后,光韶就回乡隐居了。
光韶这个人啊,特别博学,还特别能说,尤其喜欢探讨理论,对于人伦道德那些事儿,总是仔细琢磨,辩论个没完,一点儿虚假的东西都不容忍。他家里很有钱,可人却特别节俭,穿的衣服、骑的马都破破烂烂的,吃的也粗茶淡饭。
话说光韶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同乡王蔓晚上被盗贼袭击,两个儿子都被害死了。孝庄皇后就派黄门侍郎高道穆去彻查,把整个街坊都搜了个遍。搜到光韶家的时候,发现绫罗绸缎、钱财布匹,箱箱柜柜都堆满了。很多人就议论他,说他装穷,虚伪。其实他家里的这些家产,都是他哥哥光伯挣的。光伯去世后,光韶把所有欠条都烧了。以前河间人邢子才借过他几万钱,后来想还给他,光韶说:“这是我弟弟借的,我不知道。”硬是没收。
刺史元弼的前妻,是光韶继室的姐姐。元弼这个人贪婪无耻,光韶因为亲戚关系,就经常批评他,指责他。元弼心里一直记恨着这事儿。后来有个叫耻翔的造反了,就在州界附近,元弼就诬陷光韶的儿子跟贼人有勾结,把光韶全家都抓起来,严刑拷打,根本不讲道理。可光韶跟元弼据理力争,一点儿也不服软。正好樊子鹄当了东道大使,知道光韶是被冤枉的,就把他给放了。有人劝光韶去感谢樊子鹄,光韶说:“羊舌大夫已经把事情办好了,何必再去道谢呢!”樊子鹄也特别敬佩他。后来刺史侯深接任,心里又害怕又怀疑光韶,就想着要干坏事。晚上偷偷摸摸地闯进光韶家,拿刀剑威胁他,逼他出谋划策。光韶说:“凡是起兵造反,都得有个名义,你今天这举动,分明就是强盗行为,还有什么计策可言!”侯深虽然恨他,但还是敬佩他,不敢伤害他。后来朝廷任命他为征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但他没去赴任。
光韶觉得世道艰难,朝政动荡不安,干脆闭门不出,与世隔绝,也不去追求什么吉利或凶险的事了。他告诫子孙说:“我自认为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对得起古人,只是我的官位有限,没机会去追求更高的职位。做官这些年,我从没越级升迁,虽然官位不高,但也做过九卿之一。而且我平生积累了一些家业,足够留给你们了,那些官爵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我的运气不好,娶了三次老婆,你们兄弟几个也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合葬不是古礼,我百年之后,你们不用把我葬在一起。至于死后追封谥号,那都是皇帝恩赐的,哪容得子孙自己去求呢?你们千万别去求!如果违背了我的遗愿,就别想让我保佑你们!我和我兄弟从小到大,穿衣吃饭都一样,就连儿女婚嫁、荣华富贵的事,我总是先为弟弟着想。弟弟最近遭遇不幸,我用松木给他做了棺材,你们也可以用松木为我做棺材,让我在下面也能看到。”光韶七十一岁去世了。孝静帝初年,侍中贾思申上奏,称赞光韶的功德,皇帝下诏追封他为散骑常侍、骠骑将军、青州刺史。
光韶的弟弟光伯,曾经担任青州别驾。后来因为族弟休在州里任职,光伯就上书请求辞官。尚书部门奏报说:“根据《礼记》的记载:刚刚被封为诸侯的君主,不能侍奉自己的叔父、兄弟;被封为诸侯的儿子,可以侍奉兄弟,但不能侍奉叔父;被封为诸侯的孙子,才能尽到侍奉所有长辈的责任。也就是说,刚刚被封为诸侯的君主,也就是世袭的祖先,都不能侍奉,更何况现在的刺史并非世袭的,又怎么能行使臣属的礼节,拿着笏板报上自己的名字呢?我们查阅了光伯请求辞职的奏章,他所做的符合礼仪,应该准许他的请求。”灵太后下令准奏。不久,光伯被任命为北海太守,主管部门因为他的任期已满,按照规定奏请更换。明帝下诏说:“光伯自从治理海沂地区以来,清廉之风远播,而且他的哥哥光韶又能辞去荣华富贵来侍奉他,兄弟俩忠孝两全,应该给予褒奖,可以再让他继续任职三年,以更好地推广教化。”后来,光伯又历任太傅谘议参军。
节闵帝的时候,崔祖螭和张僧皓造反,攻打东阳,十几天时间,聚集了十多万人马。东阳刺史、东莱王贵平想让光伯出城去安抚他们。光伯的哥哥光韶极力反对,说:“让下级官员去看看情况,这可不是随便就能安抚住的。”贵平非要逼着光伯去,没办法,光伯只好出城。还没来得及劝说,就被乱箭射中了,死了,后来被追赠为青州刺史。光伯的儿子叫滔,在武定末年担任殷州别驾。光伯还有个弟弟叫道固。
道固,字季坚,他母亲出身低微。他的嫡母的哥哥攸之和目连这些人看不起他。他父亲辑对攸之说:“这孩子有本事,将来说不定能光宗耀祖,你们怎么可以轻视他呢?”攸之他们对道固的态度更加恶劣。于是他父亲资助道固,让他到南方做官。当时宋孝武帝是徐州和兖州的刺史,他把道固任命为从事。道固长得好看,举止优雅,还擅长武艺,宋孝武帝很欣赏他。正好青州刺史的职位空缺,路过彭城的时候,宋孝武帝说:“崔道固这样的人才,怎么能让他默默无闻呢?世人因为他出身卑微而轻视他,真是令人惋惜啊!”青州刺史到任后,就聘请道固做主簿。后来道固做了宋朝诸王的参军,被派去青州招募士兵,长史以下的官员都去拜访道固。
道固的哥哥们却强迫他母亲亲自去给客人准备酒菜。道固惊慌地站起来迎接,对客人说:“家里没有人手,老母亲亲自操劳,真是辛苦了。”客人们都知道这是他哥哥们干的,都向他母亲行礼。他母亲对道固说:“我出身低微,配不上贵客,你应该回礼。”客人们都赞叹道固母子的高尚品德,鄙视他的哥哥们。后来道固做了冀州刺史,镇守历城。宋明帝即位后,徐州刺史薛安都和道固等人拥立废帝子业的儿子刘子勋,失败后投奔了魏国。魏献文帝任命他为南冀州刺史、清河公。宋明帝又派人去请道固回来,任命他为徐州刺史,他又回到了宋朝。
话说一开始,皇上命令南大将军慕容白曜去讨伐道固。道固乖乖地束手就擒,表示认罪。慕容白曜把他押解到京城,皇上最终赦免了他的死罪。 然后,皇上把跟道固一起守城的几百户人家都迁到桑乾,在平城西北的新城设立了平齐郡,任命道固为太守,还赐给他临淄子的爵位。没多久,又把他迁到京城西南二百多里,旧除馆的西边居住。后来,在延兴年间,道固去世了,他的儿子景徽继承了他的爵位。
道固在客邸的时候,跟薛安都、毕众敬住得比较近,经常一起聚会。他们几个以前都在武达手下做事,关系不错,算是老同事了。那时候薛安都年纪大了,对道固比较冷淡,而毕众敬却一直很热情。道固就对刘休宾、房法寿说:“古人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看薛安都对人,态度冷冰冰的,毕众敬却一直很友好啊。”道固的儿子景徽,字文睿,后来死在了平州刺史任上,谥号为定。他的儿子休纂继承了他的爵位。
道固的哥哥叫连子僧祐。僧祐因为跟和尚法秀合谋造反,被流放到薄骨律镇。后来官做到南青州刺史。僧祐的元配夫人是房氏,生了两个儿子,伯驎和伯骥。后来僧祐嫌弃房氏,娶了平原杜氏,还带着杜氏一起搬家。杜氏又给他生了四个儿子,伯凤、祖龙、祖螭、祖虬。僧祐回到青州后,就疏远了房氏,跟杜氏和四个儿子住在一起。伯驎和伯骥和他们的母亲房氏住在冀州,虽然会去看望父亲,但心里更亲近母亲,所以父子兄弟之间的亲情就淡薄了。僧祐死后,伯驎去奔丧,都不敢进家门,只能在寺庙门口哭泣。祖龙性情暴躁,和哥哥伯驎因为嫡庶之争闹得很厉害,甚至动刀动枪的,兄弟反目成仇。祖螭小名叫社客,普泰年间造反,被尔朱仲远讨伐斩杀了。祖虬从小好学,不争强好胜。
僧祐的堂弟叫和,官做到平昌太守。他家非常富有,但是人非常吝啬,家里埋藏了几百斛钱,他母亲李春思堇想买东西,他都舍不得拿钱出来。他的儿子轨,字启则,偷了他一百万钱,背着他逃跑了。后来他官做到仪同、开府铠曹参军,因为贪污受贿被赐死在晋阳。
话说啊,有人评论说:崔光这个人啊,为人清高淡泊,学问深厚,孝文帝都觉得他才能出众,将来能成就一番大事业,明智的君主当然知道他是个人才。他侍奉了三朝皇帝,还当过少主的老师,一直待在宫里,就坐享高官厚禄,这在现代可是少有的事儿。但是呢,他过于讲究清高,处事又比较中庸,所以难免会被人说他有点迂腐,有点不识时务。不过话说回来,他博学多才,通晓古今,著书立说,办事能力也很强,也算得上是个人才了。
再来说说崔亮,他虽然办事能力强,也干出过不少成绩,但在关键时刻选人用人方面却失误很大,没能及时解决问题,最终反而成了国家的蛀虫,一点也不负责任,真是让人失望啊!反观崔光,他为人正直,有国士的风范。
“鸿博综古今,立言为事,亦才志之士乎。” 这句诗是对崔光才华的肯定。 崔光的一生,可以说是“顾怀大雅,托迹中庸”的最好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