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逞,字叔祖,是清河东武城人,是魏朝中尉崔琰的五世孙。他曾祖父崔谅做过晋朝的中书令,祖父崔遇在石氏政权当过特进,父亲崔瑜当过黄门郎。崔逞从小就爱学习,很有文采。他一开始在慕容暐手下做事,被任命为著作郎,还写过一本叫《燕记》的书。后来升官做了黄门侍郎。慕容暐的政权灭亡后,他被苻坚招揽,做了齐郡太守。苻坚失败后,他又投奔了晋朝,先后担任清河郡太守和平原郡太守。后来被翟辽俘虏,被任命为中书令。等慕容垂灭了翟钊后,他又被任命为秘书监。慕容宝东逃到和龙的时候,崔逞被任命为留台吏部尚书。等到慕容驎当上皇帝后,崔逞就带着老婆孩子回到魏国了。

张衮之前就夸赞过崔逞,所以魏道武帝对他非常礼遇。道武帝任命他为尚书,掌管三十六个部门,还另外给他配备了属吏,让他住在门下省。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御史中丞。

有一次,道武帝攻打中山,久攻不下,军队缺粮,就问崔逞怎么办。崔逞说:“飞鸮吃了桑葚后会改变叫声,《诗经》里记载过这事,可以用桑葚来充当军粮。”道武帝虽然觉得他这话有点讽刺自己,但军队确实需要粮食,就同意让人用桑葚代替租税。崔逞又说:“应该让士兵们及时自己去采摘,时间晚了桑葚就都掉光了。”道武帝一听就火了,说:“内部叛乱还没平定,士兵们怎么能脱下盔甲去摘桑葚呢!”因为中山城还没攻下,所以道武帝就没处罚他。后来姚兴入侵晋朝,襄阳的守将郗恢派人向常山王慕容遵求援,信里称慕容遵为“贤兄武步中原”。道武帝觉得这违背了君臣之礼,就命令崔逞和张衮给慕容遵写信回绝,并且要贬低慕容遵的称号来回应他。崔逞和张衮在回信里称慕容遵为“贵主”。道武帝因为他们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思办事,就罢免了张衮,并且赐死了崔逞。

后晋荆州刺史司马休之他们几十个人都被桓玄赶跑了,都跑到晋朝来投奔。到了陈留,听说司马逞被杀了,就分成两拨:一拨逃往长安,一拨逃往广固。皇帝听说后非常后悔,从那以后,对士人犯了错误,大多都比较宽容。

司马逞有四个儿子:司马毅、司马祎、司马严、司马颐。当初,司马逞被内迁的时候,一直担心自己难逃一死,就让妻子张氏带着四个儿子投奔慕容德去了广固,只有小儿子司马颐留在代京。等到司马逞死了,这也成了司马颐的遗憾。

司马颐,字太冲,官至散骑常侍,被赐爵清河侯。北魏太武帝听说宋朝任命司马颐的哥哥司马諲为冀州刺史,就说:“宋朝能重用他哥哥,难道我就没有冀州的地盘吗?”于是任命司马颐为冀州刺史。后来司马颐回到朝廷担任大鸿胪,奉命持节册拜杨难当为南秦王。他多次出使,顺利完成了朝廷的任务,太武帝很赏识他。后来,他和方士韦文秀一起到王屋山炼制金丹,没有成功。在魏文成帝真君年间,司马颐去世了。

开始的时候,崔浩、司马颐和荣阳太守模年纪差不多,都是前后脚长大的。崔浩年纪最大,其次是模,然后是司马颐。这三个人祖上不同,但模和司马颐是亲戚。崔浩仗着自己家世显赫,祖上几代都是魏晋时期的公卿,经常看不起模和司马颐。崔浩不信佛道,模却非常信奉,即使是在粪土里,也要拜佛像。崔浩就大笑说:“拿着这个脑袋,在不干净的地方跪拜胡神!”模曾经对人说:“桃简可以欺骗我,怎么能轻视我周儿呢!”崔浩小名叫桃简,司马颐小名叫周儿。太武帝听说这件事后,所以崔浩被诛杀的时候,模和司马颐两家都幸免于难。

司马颐有五个儿子,小儿子司马睿因为和境外通敌,被处死了。从司马逞死到司马睿被杀,一共三代人,累计五十年,都在北魏朝廷效力。

司马彧,字文若,是司马颐哥哥司马祎的孙子。他父亲司马勋之,字宁国,官至大司马、外兵郎,死后被追赠为通直郎。司马彧和哥哥司马相如一起从宋朝投奔北魏。司马相如以才学闻名,英年早逝。

话说有个叫张彧的人,年轻的时候碰巧遇到一位隐居的医生,这位医生教他学习《素问》和《甲乙经》,从此张彧就医术精湛了。后来中山王英子得了病,当时有名的大夫像王显之类都治不好。张彧用针灸给他治病,针一拔出来病就好了!之后,张彧被任命为冀州别驾。他为人善良仁慈,看到有人长疹子,就主动帮忙治疗。他还广收门徒,让他们多救治病人。他的学生里,像清河的赵约、勃海的郝文法这些人,后来也都成了有名的医生。

张彧的儿子张景哲,性格豪爽,也因为精湛的医术而闻名。他在魏国做官,官至太中大夫、司徒长史。

张景哲的儿子张冏,字法峻,从小就爱学习,广泛阅读各种书籍,样样精通,尤其擅长看相。他在魏国做司空参军。齐天保年间,他当上了尚药典御。后来又历任高阳太守、太子家令。武平年间,他官至散骑常侍、假仪同三司。一次,他跟随皇帝到晋阳,对中书侍郎李德林说:“我最近看了高相王以下文武官员的面相,都一一推算出他们的命运,结果实在不敢说出口。只有你弟弟将来会富贵,不过会在别的国家,不在我们这个朝代,我恐怕是看不到了。”他的相术之精湛,可见一斑。

张冏为人廉洁谨慎,生活俭朴,他所得的俸禄,总是分给亲戚朋友。最后做到鸿胪卿。临终前,他告诫两个儿子说:“恭俭是幸福的载体,骄傲奢侈是灾祸的根源。乘坐幸福的载体的人,会越来越安康;踩着灾祸的根源的人,会突然间倾覆灭亡,你们要记住啊!我死后,丧事从简,祭祀不用丰盛的祭品,棺材只要够装下尸体就行了,下葬的时候不要弄得张扬。”张冏死后,长子张修完全遵从了父亲的遗嘱。

张景哲的弟弟张景凤,字鸾叔,也当过尚药典御。

崔休家世挺好,他曾祖父崔諲在宋朝当过青州和冀州刺史,祖父崔灵和是宋朝的员外散骑侍郎,他爹崔宗伯一开始在魏国做官,死后追赠清河太守。崔休从小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但他很争气,靠自己努力考中了秀才,去了京城。他在京城跟宋弁、邢峦成了好朋友。尚书王嶷很欣赏他,把自己的大女儿嫁给了崔休的姐姐,还给了他们不少钱财,这才让崔休家境好转了一些。后来,孝文帝还把崔休的妹妹娶进了宫里做嫔妃。崔休官职也一路升迁,做到给事黄门侍郎。他特别爱学习,不管公务再忙,打仗再累,书都不离手。在当时,他的待遇仅次于宋弁和郭祚。

有一次,孝文帝南征,任命北海王详为尚书仆射,负责留守朝廷,并让崔休担任尚书左丞。皇帝觉得北海王年纪太轻,很多政务处理起来经验不足,就让崔休来负责主要的政务。后来崔休又升任长史,兼任给事黄门侍郎,参与制定礼仪制度。有一次,皇帝翻看旧府库里的东西,发现了一顶旧帽子,上面写着“南部尚书崔逞制”。皇帝指着帽子对崔休说:“这是你家祖上的东西啊!”后来,崔休跟随皇帝南巡,回来的时候,皇帝在彭城泛舟泗水,还让崔休陪着一起在船上设宴,当时好多人都很羡慕崔休。

宣武帝初年,崔休因为祖父和弟弟还没下葬,就请求辞官回家奔丧。他被任命为勃海太守。崔休为人严明,治理地方很有办法。刚到任就先抓捕杀了几个人,那些坏人、小偷都吓得不敢再出来作案了。他清正廉洁,爱护百姓,勃海郡在他的治理下安定得很。当时有个大儒叫张吾,名气很大,弟子有一千多人,可是好多地方都不欢迎他。崔休却热情地接待了他,让他在勃海安心学习,然后才放他回去,好多读书人都夸赞崔休。后来,崔休回到朝廷,做了吏部郎中,又升任散骑常侍,负责选拔官员,他提拔了不少人才。广平王很喜欢他,经常邀请他一起喝酒聊天。因为跟皇族走得太近,崔休后来被免了官。

之后,他被任命为司徒右长史,为人公正清廉,深受好评。后来他又做了幽州和青州刺史,都因为清正廉洁而受到百姓爱戴,两州百姓都怀念他的恩德。最后,崔休回到朝廷,先后担任了度支尚书、七兵尚书和殿中尚书。崔休在朝廷待了很久,对各种典故都很熟悉,朝廷里有什么争议,大家都会请他来裁决。大臣们都说,崔尚书的为人处世,无可挑剔。崔休去世后,被追赠为尚书右仆射,谥号文贞。

休从小就谦虚谨慎,侍奉母亲非常孝顺。后来当了尚书,儿子仲文娶了丞相高阳王雍的女儿,女儿嫁给了领军元叉的庶长子舒,仗着两家的势力,他的志气稍微有点变化,开始轻视同僚。尚书令李崇、左仆射萧宝夤、右仆射元钦都因此对他有所忌惮。一开始,休的母亲房氏想把休的女儿嫁给她的外孙邢氏,休却违背了母亲的意愿,把她嫁给了元叉的儿子,当时很多人对此议论纷纷。他儿子叫长儒。

长儒,字长儒,长得高大英俊,举止优雅,年轻时就名声在外。他曾担任魏宣武帝的挽郎,后来做了太学博士,一路升迁到散骑侍郎,因为犯事被免职回到家乡。冀州豪杰起兵,都争着邀请长儒兄弟参与,长儒却保持中立,没有投靠任何一方。高敖曹用三百骑兵强行把他劫走,把他当作师友。齐神武帝到达信都后,任命他为开府谘议参军,后来又历任给事黄门侍郎、卫将军。神武帝攻入洛阳后,大家正在商议废立皇帝。太仆綦俊极力主张节闵帝贤明,可以继续执掌社稷。长儒脸色一变,上前说道:“如果他真的贤明,自然可以等待我们高王。既然是被北魏(逆胡)立的皇帝,怎么能还当天子?如果听从俊的话,我们高王的军队又有什么名义出兵呢?” 因此,节闵帝和中兴主都被废黜,改立平阳王,这就是后来的孝武帝。因为长儒的建议立了大功,被封为武城县公。

长儒仗着参与过拥立新帝的大功,有些骄傲自满,后来因为贪污受贿被御史弹劾,逃回了家乡。当时清河地区盗贼很多,齐文襄帝任命石恺为太守,让他拥有生杀大权。石恺经过长儒家,对年轻人们说:“各位年轻人不要做贼,太守要杀人的!” 长儒回头说:“你为什么不告诉太守:我家做贼,只捉过一个天子,把他从殿上拉下来,又捉过一个天子,把他推上殿。我们不做偷驴摸牛的贼。”后来他得到赦免后,又做了黄门郎。天平年间,他被任命为徐州刺史,朝廷给他配备了广宗的部曲三百人,清河的部曲一千人。

长儒为人暴躁傲慢,宠爱一个名叫冯氏的妾,冯氏长得又高又漂亮,家里人都叫她“成母”,朝中官员邢子才等人也和她有染。到了这个时候,他凭借自己的权势,任意妄为,贪赃枉法,毫无政绩。

一开始,崔昂当了个常侍,想找人给他写日常起居记录,有人建议说:“魏收可以。”崔昂说:“魏收那小子轻浮得很,不成体统。”于是他就找了祖鸿勋来干这个活儿。他还想陷害魏收,说他不孝顺,就让卢元明顶替魏收当了中书郎。魏收因此对崔昂怀恨在心。后来魏收去梁国办事,路过徐州,崔昂摆出刺史的全部仪仗迎接他,还让人提前告诉魏收说:“别奇怪仪仗这么隆重,这是按照古礼来的。”魏收说话一向比较简洁,立刻回话说:“崔徐州有什么建功立业的丰功伟绩,需要按照古礼来迎接?”崔昂自认为家世显赫,对魏收这话特别不满。魏收乘着这旧怨,故意用这话来打击崔昂。

崔昂从徐州调任秘书监,后来因为母亲去世而辞官。守孝期满后,他又被任命为太常卿,接着升任七兵尚书、清河县中正。崔昂很有文采,长相也很威武,话不多,为人端庄严肃,像神仙一样,总是保持着一种简朴高贵的作风。北齐神武帝曾经说过:“崔昂应该做我的近臣,可惜他个性太刚烈了。”有一次赵郡李浑要到梁国去,当时很多名人都聚在一起,大家正诗酒宴乐,气氛融洽。崔昂后来才到,结果大家都不说话了。郑伯猷感叹道:“他身高八尺,脸庞像雕刻一样,咳嗽声如洪钟,胸中好像装满了书,让人怎么能不敬畏呢!”

崔夌这个人挺骄傲的,老觉得自己了不起,经常和萧祗、明少遐他们一起吃吃喝喝,一整天都一句话不说。后来明少遐忍不住了,对崔夌说:“你看这太阳,像一阵风似的,嗖一下就下山了!”崔夌还是不说话,只回了句“是”。他还经常跟卢元明吹牛:“这天下,只有我们俩算得上是名门望族,那些崔、赵、李家算什么东西!”崔暹听到了这话,心里很不爽。

高欢死后,崔夌又偷偷嘀咕:“那个黄毛小子(指高洋)能担得起大任吗?”崔暹的姐夫李慎把这话告诉了崔暹。崔暹就跑去跟高洋告状。高洋一听,直接不让崔夌再进宫见他。崔夌想在路上给高洋磕个头,高洋勃然大怒:“那个黄毛小子?值得你给他磕头吗?!”于是,高洋下令把崔夌抓到晋阳,审问他,崔夌死不承认。崔暹找来邢子才作证,结果邢子才说根本没这回事。

崔夌被关起来后,对邢子才说:“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谁吗?是太丘(陈元康)。”邢子才出去后,就告诉崔夌的儿子崔赡:“你父亲的意思,是想把女儿嫁给陈元康。”崔赡正好有个刚出生的女儿,于是就把女儿许配给了陈元康的儿子。陈元康就跑去跟高洋求情:“崔夌的名声一向很好,不能因为几句私下话就杀了他啊!”高洋说:“要是不杀他,那就把他发配到边远地区去。”陈元康说:“要是把崔夌发配到边疆,他可能会叛变投敌。让这么有才能的人去帮助敌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高洋问:“那按照他的罪行,让他去服苦役怎么样?”陈元康说:“我经常读《崔琰传》,一直为曹操没有重用崔琰而惋惜。如果崔夌是在服苦役的时候死了,后世岂不是要说您不杀他?”高洋问:“那怎么办?”陈元康说:“崔夌该死,朝野上下都知道。您要是能以宽容代替严厉,稍微减轻他的处罚,那您的仁德之名就更大了,天下人都会归心。”段孝先也说崔夌以前立过功,于是高洋就饶了他。崔夌去谢恩,高洋还是生气地说:“我虽然能力不行,但好歹也担着这大任,却被你说成是黄毛小子。金石都能熔化,但这番话,我可是永远忘不了!”

齐天保年间,崔夌被任命为侍中,监察起居注。在禅让的时候,他参与掌管典礼仪仗,还被封为新丰县男,并把官职传给了他的第九个儿子。

崔家这门婚事,都是和高门大户联姻,婚丧嫁娶的仪式,那可是当时最讲究的。娄太后给博陵王娶崔家姑娘为妃,还特意嘱咐使者说:“好好操办,别让崔家笑话咱们。” 婚礼上,文宣帝举杯祝酒说:“新媳妇儿要生个儿子,孝顺又富贵。”崔家小伙儿跪着回答:“孝顺是我们崔家的家风,富贵是陛下您的恩典。”

五年后,他当上了东兖州刺史,还带着冯氏一族的人马。可后来冯氏惹上了巫蛊的麻烦,他因此也受到了牵连,得了半身不遂。冯氏行为不检点,被御史弹劾,他和冯氏都被抓了起来,交给廷尉审理。 监狱里关的都是些坏家伙,互相争斗不断。没多久,又下旨把冯氏在闹市里斩首,还把她剁成九段。崔家小伙子因为生病,死在了狱中。

崔家小伙子博览群书,文采斐然,从北魏中兴到孝武帝时期,很多诏书、表章、檄文都是他写的。但他为人奢侈,沉迷财色,对兄弟们不够友爱,世人都以此批评他。他和魏收关系不好,魏收后来专管国史,他怕魏收在史书里写他坏话,就讨好魏收说:“以前有班固,现在有你魏子。”魏收冷笑一声,心里一直记着这笔账。他有个儿子叫崔赡。

崔赡字彦通,为人清正廉洁,举止优雅,神采奕奕,说话从不胡说八道,才华横溢,风流倜傥,是后辈中的佼佼者。当初,颍川人荀济从江南来到洛阳,崔赡向他学习,所以经史方面的学问很有师承。侍中李神俊,为人高雅,名声很好,晚年没有儿子,见到崔赡后,感叹地对邢邵说:“我昨天见了崔家的孩子,简直是后生一代的第一人!我老了,没有儿子,看到他,真是让人伤感啊!”

十五岁的时候,刺史高昂召他做主簿,清河公高岳为了避嫌,改任开府西阁祭酒。博陵崔暹当了中尉,推荐他做侍御史。因为父亲和崔暹有隙,没多久他就辞官了。高欢召他与北海王高晞一起做儿子们的宾客,又让他在相府做中兵参军,后来升任主簿。文襄帝去世,消息还没对外公布,文宣帝就让崔赡兼任相府司马,派他去邺城。

话说魏孝静帝在人日这天,去了云龙门,还带着他爹一起参加宴会,并且当场作诗。 皇帝问邢邵他们:“我儿子这诗,跟老丈人比怎么样啊?” 大家伙儿都说:“老崔(指崔赡的父亲)啊,那是博学多才,文章华丽;我儿子呢,文风清新脱俗,俩人都是诗坛顶尖人物!” 宴会结束,大家伙儿都啧啧称赞:“今儿这宴会,就是为了崔家父子俩办的!”

杨愔想把崔赡弄到中书省当侍郎,当时卢思道在中书省当差,杨愔就问他崔赡的文采怎么样。卢思道说:“崔赡的文笔确实不错,值得夸奖,但是大家太看重他的风流倜傥了,反而掩盖了他的才华。”杨愔说:“你说的有道理啊!” 当天就上奏皇帝,把崔赡给安排上了。杨愔又说:“想当年裴瓒在晋朝当过中书郎,那可是气度不凡,每次进出宫门,守卫的士兵都肃然起敬。崔赡这气度,也能跟裴瓒比肩吧?”

到了皇建元年,崔赡升职了,当上了给事黄门侍郎。他和赵郡的李概是铁哥们儿。李概要回老家了,崔赡给他写信说:“我这人毛病不少,爱喝酒,爱耍脾气,平时对你批评也多,你回去了,我以后还怎么听取你的意见呢?” 崔赡这人有个毛病,就是脾气不好,性格又比较迟缓,虽然在两个重要的部门工作过,但其实不太适合那些需要快速反应的工作。

孝昭皇帝登基后,太子年纪还小,需要老师教导。于是太子少傅崔赡被征召到晋阳去教导太子。皇帝还专门下了一道圣旨:“东宫太子年纪尚轻,尚未受到良好的教育和熏陶。卿仪容端正,品德高尚,是人们学习的榜样,所以特地让你日夜陪伴太子,教导他。你的一言一行,都要以身作则,起到良好的示范作用。” 崔赡在东宫全权负责太子的学习、生活起居以及礼仪规范的教导。后来太子娶了斛律氏为妃,皇帝又命令崔赡和鸿胪寺卿崔励一起制定婚礼的仪注,作为以后的典范。

当时朝廷在讨论“三恪之礼”,太子少傅魏收提出了一个方案,朝中大臣都纷纷附和。但是崔赡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魏收看完崔赡的奏章后,只是冷笑,一言不发。崔赡正色说道:“皇上让群臣讨论国家的大事,少傅的职位如此重要,如果我的意见正确,就应该赞同;如果我的意见有误,就应该指出错误所在。您身为国士,读完我的奏章后,却只是冷笑,这是什么态度?我崔赡身居朝廷要职,尚且可能犯错,那些普通的读书人又该如何自处呢?”崔赡容貌端庄,言辞犀利,魏收被崔赡的气势所震慑,顿时哑口无言。

大宁元年,崔赡被任命为卫尉少卿,不久又兼任散骑常侍,出使陈国。途径彭城时,他看到路边的一块碑文,还没看完就因为悲伤过度而昏倒了。随从远远看见,还以为他得了什么急病。原来这块碑文是崔赡父亲在徐州任职时所立,睹物思人,让他悲痛欲绝。崔赡因为患病,脸上留下了不少疤痕,但他依然气度不凡,谈吐优雅,南方的人都非常敬佩他。陈国的舍人刘师知见到他后,非常钦佩,说道:“常侍大人,以前两国友好往来时,您为什么不来?今天终于能与您相见,真是荣幸啊!”可见崔赡在南方受到的重视程度。

崔赡回朝后,继承了武城公的爵位,又升任吏部郎中。后来他得了耳疾,请求休假十多天。按照旧例,官员百日不上朝就要被免职。吏部尚书尉瑾为人急躁,认为崔赡办事过于缓慢,而部门事务又繁重,于是就上奏朝廷,崔赡因此被免职还乡。天统末年,崔赡被加封为骠骑大将军,并被授予银青光禄大夫的官职。他去世后,被追赠为大理卿、济州刺史,谥号为“文”。

这位崔赡啊,性格清高孤傲,仗着自己才华横溢,自视甚高,和他交往的都是当时有名望的人物。他在御史台工作的时候,家里总是给他送去丰盛的饭菜,各种珍馐美味应有尽有;但他却独自在另一个房间吃饭,完全不理会那些东西,表现得非常淡定。

有一天,有个来自河东的姓裴的御史,看到崔赡吃饭,就过去拜访他。崔赡根本不理他,也不招呼他一起吃饭。裴某就坐在那里看着崔赡吃完饭才离开。第二天,他竟然自己带了碗筷,大大方方地吃了起来。崔赡说:“我一开始没叫你吃饭,也没和你说话,你却能这么不拘小节,这和当年刘毅在京口冒昧请求吃鹅肉有什么区别呢?你真是个名士啊!”从此以后,崔赡就经常和他一起吃饭了。崔赡为人正直,喜欢读书,酒后谈论一些高雅的事情,听的人都会竖起耳朵认真倾听。从天保年间开始,他更加重视官场事务,认为那些打扮得体面光鲜的人都是些没用的家伙,但他自己却始终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他曾看到选曹把刘逖任命为县令,就说:“做官长应该像冯子琮那样的人,怎么反而委屈了这样有才华的人!”冯子琮听到后非常生气。后来冯子琮当权后,差点儿就因此而被崔赡整垮了。崔赡写有一部二十卷的文集。

崔赡的弟弟崔仲文,也很有文采。在大和年间,他担任丞相掾。沙苑之战时,崔仲文牵着马的尾巴渡河,一会儿被河水淹没,一会儿又露出来。高欢看到后说:“那是崔掾啊!”立刻派船去接他。等崔仲文到了岸上,高欢说:“你为了君主,为了国家,不顾万死,真是国家的忠臣,家庭的孝子啊!”后来文襄王想让他去青州任职,听说他经常喝酒,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天保初年,崔赡担任侍中,崔仲文担任银青光禄大夫,两人同一天受命,当时人们都说这是“两凤连飞”。有一次,崔赡被皇帝召见,酒还没醒。文宣帝很生气,想要惩罚他。于是让崔赡当场作一首十韵的观射诗,崔赡提笔就写了出来,文宣帝也就原谅了他。后来崔赡被任命为散骑常侍、光禄大夫,最终去世。他的儿子崔偃,曾担任太子洗马、尚书郎;崔偃的弟弟叫崔儦。

崔儦,字岐叔,年轻的时候跟范阳的卢思道、陇西的辛德源是好朋友,他们几个都特别爱读书。崔儦更是骄傲得很,在他家门口大大地写着:“不读五千卷书的,别想进我家!”他先考中了秀才,后来当上了员外散骑侍郎,然后又升了殿中侍御史。他还跟熊安生、马敬德等人一起讨论五礼,参与修订律令。没多久,他又兼任了散骑侍郎,被派去陈国出使。回来后,他在文林馆当待诏,后来又当了尚书郎。他和顿丘的李若都很有名,当时人们都说:“京师里最耀眼的人物,就是崔儦和李若。”李若经常跟儿子说:“卢思道和崔儦,那真是高风亮节啊,你们应该向他们学习。”卢思道和崔儦有一次喝酒喝多了,互相开玩笑,崔儦说:“我默默无闻。”卢思道就讽刺崔儦说:“你祖上虽然是高官,但你官位却很低。”

齐朝灭亡后,崔儦回到了老家,在当地当了功曹,后来又补任主簿。隋朝开皇四年,朝廷征召他当了给事郎,兼任内史舍人。之后又兼任通直散骑侍郎,再次出使陈国。回来后,他被任命为员外散骑侍郎。因为耳聋,他经常没事干,一喝酒就能喝八天。当时越国公杨素权势很大,很看重崔儦的家世,就为他儿子杨玄纵娶了崔儦的女儿为妻,聘礼非常丰厚。迎娶那天,公卿大臣们都来了,杨素还派人骑马去迎接。结果崔儦穿着破旧的衣服,骑着一头驴就来了。杨素让崔儦坐在上座,但崔儦态度非常傲慢,说话也很不客气,杨素生气地拂袖而去,直接离开了。过了几天,崔儦才去道歉,杨素却还是像以前一样待他。后来朝廷任命他为易州刺史,有人说他不合适,就把他调职了。有人说:“当易州刺史,难道一定要讲究道义吗?”仁寿年间,崔儦在京城去世了,他的儿子叫崔世济。

崔儦的弟弟崔叔仁,为人轻侠,看重朋友情义。他在北魏当过颍州刺史,因为贪污受贿,被御史中丞高仲密弹劾,在家中被赐死。临刑前,他写了五首绝句,跟弟弟们告别。他心里可能有点埋怨他哥哥崔儦,因为崔儦没有尽力营救他。崔叔仁的儿子崔彦武,很有才能。隋朝开皇初年,他当上了魏州刺史。

叔仁和叔义兄弟俩,在魏孝庄皇帝当政的时候,叔义在尚书库部当郎官。一开始,叔义他爹休做过青州刺史,曾经放走了一个盗贼头子,还让那头子的同伙都成了他家的门客。后来在洛阳,叔义和哥哥叔仁一起私铸钱币,事情败露后,全家都逃跑了,叔义被抓住了。当时城阳王徽是司州牧,临淮王彧认为这不是叔义该受的罪,就赶紧出面替他说话。但是城阳王徽因为求婚不成,就故意拖延赦免书,最后把叔义给杀了。

叔义的儿子侃,通过冒名顶替参军,然后窃取军功,当上了中书郎。后来被尚书左丞和子岳弹劾,丢了官。侃这个人脾气比较暴躁,后来他改过自新,闭门读书,当时的人都说他学识渊博。后来又兼任通直散骑常侍,出使梁国,当了阳斐的副手。但是侃觉得自己的才能比阳斐强,很骄傲,还直呼阳斐为“阳子”,说话总是驳斥他。回京的路上,侃就去世了。他的儿子拯,后来当上了太子仆和武德郡守。

侃的儿子植,当过冀州别驾。后来骑马打猎,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撞到树上死了。他还有一个儿子叫珪。

植的儿子聿,当过东莞太守。

聿的儿子约,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他竟然不吃肉。后来母亲也去世了,他守孝期间非常悲痛,瘦得像根骨头。人们都说:“崔约守孝,风吹就能倒。”守孝期满后,他哥哥的儿子度去世了,他又一百天没进屋。约长得八尺多高,长得又帅气,气质又好。有一次暗中观察梁国的使者刘孝仪,那些宾客和随从看到他都吓了一大跳。武定年间,他做了平原公开府祭酒。他和哥哥的儿子赡一起到晋阳,住在佛寺里。赡比约大两岁,每次朝会结束后,赡在殿外站很久,约就靠着几案看着他,两个人仪表堂堂,互相辉映,特别有气势。寺里的和尚偷偷地看他们,觉得他们俩像是神仙下凡。乾明年间,约当上了考功郎。临死前,他对赡说:“自从哥哥们去世后,我们家的家业就衰败了,现在家里就剩下我们兄弟俩了。生死有命,有什么好悲伤的。你能振兴家业,我就放心了。”

休的弟弟夤,字敬礼,当过太子舍人。死后追赠乐安太守。他的妻子是乐安王的长女晋宁公主,为人贞烈,品德高尚。

休子愍,字长谦,从小就聪明伶俐。济州刺史卢尚之想把大女儿嫁给他,但是休子愍的弟弟休子忄夌(此处无法准确翻译,根据上下文推测为弟弟)却帮哥哥求娶卢尚之的二女儿,说:“咱们家的兴旺发达,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女人,我想让两个姐姐做妯娌。”卢尚之被他的孝悌之心打动了,于是就让他们两兄弟同一天结婚了。休子嘱咐他的儿子们说:“你们兄弟几个要和睦相处,绝对不能有同室操戈的想法。如果你们不听我的话,鬼神都不会保佑你们的。”休子死后,枕头底下发现一封书信,内容正是他生前对儿子的教诲,他的儿子们都遵照执行。长谦和休子的第二个儿子仲文同一年出生,但长谦月份大,家里就称他们为大哥二哥。

长谦年轻的时候和太原王延业一起做过著作佐郎,负责校对书籍。后来做了青州司马。当时城池被敌人围困了二百天,长谦依然坚持读书写作,一共抄写了八千多张纸,天文、历法、医药、占卜、风角、鸟语,他都精通。晚年有点嗜酒。后来升迁为司徒谘议,负责修撰起居注,被授予金紫光禄大夫的官职。之后又兼任散骑常侍,出使梁国。临行前,他对别人说:“我的厄运在吴国,忌讳在酉年,恐怕这次凶多吉少。”结果回程途中,还没进国境就去世了,年仅二十八岁,追赠南青州刺史。

他的哥哥休遹,字宁祖,也是当时有名的人物,做过慕容垂的尚书左丞、范阳和昌黎两郡太守。

休遹的曾孙休延寿,做过冀州主簿,为人慷慨好施,在乡里很有名望。

休延寿的儿子休隆宗,为人简朴,兄弟友爱,守丧期间以孝行闻名,做过兰陵和燕两郡太守。他待人仁慈诚信,为人谨慎,所以受到当时人们的敬重。死后追赠齐州刺史,谥号孝。

他的儿子休敬保,做过冀州仪同府从事中郎,死后追赠冀州刺史。

休敬保的儿子休子恒,做过鲁郡太守,英年早逝。

休子恒的儿子休子安、休子升,在武定年间,因为牵连到元瑾的事情而被处死。

逞宗人模,字思范,琰兄霸之后也。

逞宗人模,字叫思范,是琰的哥哥霸的儿子。

父遵,慕容垂少府卿。模仕宋为荣阳太守。神中,平滑台,归降,后赐爵武城男。

他爸爸叫遵,是慕容垂手下少府卿。模在宋朝当上了荣阳太守。后来在神…(此处原文未给出具体朝代,以下同)平滑台投降了,之后被封为武城男。

模长者笃厚,不营荣利,虽为崔浩轻侮,而不为浩屈。与崔颐相亲,往来如一家。

模为人正直厚道,不追求名利。虽然曾经被崔浩轻视侮辱,但他也没因此屈服。他和崔颐关系很好,就像一家人一样经常来往。

始模在南,妻张氏有二子,仲智、季柔。模至京师,赐妻金氏,生子幼度。仲智等以父隔远,乃聚货规赎归之。其母张曰:“汝父志怀无决,必不能来。”行人以贿至都,模果顾念幼度等,指谓行人曰:“何忍舍此辈,致为刑辱。当为尔取一人,使名位不减我。”乃授以申谟,宋东郡太守也。神。中被执,赐妻,生子灵度。申谟闻此,乃弃妻子走还江外。灵度刑为阍人。

一开始模在南方,他的妻子张氏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仲智和季柔。模到了京城后,朝廷给他赐了金氏为妻,又生了个儿子叫幼度。因为父亲离家很远,仲智他们就凑钱想把父亲赎回来。他母亲张氏说:“你父亲意志不坚定,肯定不会回来的。”他们花钱托人到京城去,模果然念着幼度他们,指着来人说:“怎么能丢下他们不管,让他们受刑罚和侮辱呢?我给你安排个人,地位不会比我低。”于是把宋朝东郡太守申谟给了他们。后来在神…(此处原文未给出具体朝代)模被抓了,朝廷又给他赐了妻子,生了个儿子叫灵度。申谟听说这事儿,就丢下妻子孩子逃回了江南。灵度后来被判刑做了看门人。

初,直君末,模兄协子邪利为宋鲁郡太守,以郡降。赐爵临淄子,拜广宁太守,卒。邪利二子,怀顺、次恩,仍居宋青州。怀顺以父入魏,故不仕。及魏克青州,怀顺迎邪利丧还青州云。

早些时候,在直君末年,模的哥哥协的儿子邪利当上了宋朝鲁郡太守,后来带着郡城投降了。他被封为临淄子,又做了广宁太守,后来去世了。邪利有两个儿子,怀顺和次恩,一直住在宋朝的青州。因为父亲投降了魏国,怀顺就没有做官。等到魏国攻下青州,怀顺才把父亲的灵柩迎回了青州。

王宪,字显则,是山东北海人。他家祖上姓田,秦始皇灭了齐国以后,田氏家族就改姓王,说是秦始皇的子孙后代,一直住在山东沿海地区。他爷爷王猛,在苻坚手下当过丞相;他爸爸王休,做过河东太守。王宪从小就没了爹娘,跟着伯父王永住在邺城。后来苻丕称帝,又让王永当了丞相。可惜的是,王永后来被慕容永给杀了,王宪就躲藏在清河老百姓家里。等到魏国建立后,王宪才回到魏国。魏道武帝见到他,说:“这是王猛的孙子啊!” 于是对他特别好,任命他当本州的中正,负责选拔官员,还让他兼管门下省的事务。魏太武帝即位后,又提拔他当廷尉卿。后来又外放到上谷当太守,还被封为高唐子。王宪为人清廉,以身作则,带动了一方风气。没多久,他又被调到外都当官,之后又调到中都。他先后担任过两个重要的官职,审理案件都非常公正,深得皇帝赏识。后来,他又被封为剧县侯。之后,他又被外放到并州当刺史,后来又升为北海公。他治理的地方都很安定。等到他年纪大了回京,朝廷还特地赏赐了他很多锦缎、绸布、珍贵的食物和美酒。他在天安年间去世,享年八十九岁,死后被追谥为康公。他的儿子王崇继承了他的爵位。

王崇的弟弟王嶷,字道长。孝文帝初期,他当上了南部尚书,一干就是十四年。当时南方地区事多,告状的人挤满了门庭。王嶷为人儒雅温和,处理事情拖拖拉拉,整天昏昏欲睡。当时李、邓宗庆等人,号称明察秋毫,结果这两个人最后都被杀头了。其他十几个类似的人,有的被罢官,有的被免职,只有王嶷安然无恙。当时人们都说:“真是傻乎乎的,愣是保住了性命!”后来,王嶷被封为华山公,又回到朝廷当内都大官,最后去世了。他的儿子王祖念继承了他的爵位。

王祖念的弟弟王云,字罗汉,为人还算不错,当上了南兖州刺史。但他犯了个错误,收受了手下荆山戍主杜虔的贿赂,还贪污了官府的布匹,还因此牵扯到一些其他的事情,被御史弹劾。后来赶上大赦,他被免罪了。最后他死在了任上,死后被追赠为豫州刺史,谥号文昭。他的长子是王昕。

昕字元景,从小就特别好学,能背诵很多书,每天读书都坚持到很晚,一直到深夜才休息。他和太原王延业一起拜访魏安丰王延明,延明非常赞赏他们。后来,太尉汝南王悦把他招为骑兵参军。按照旧例,王外出时,骑兵要穿着盔甲,佩带武器,跟随在王身边。昕觉得这很丢脸,从来不肯按规矩排队。

王悦喜欢游玩,有时候会骑马玩好几天,昕就干脆自己回家了。王悦就命令骑兵走在前面,自己亲自赶着马。昕就松开缰绳,高高地举着双手,任凭马儿自己走,旁边的人都说他狂妄放肆。王悦却说:“我们府上能依靠的只有这位贤才啊,不能怪他。”

有一次,王悦故意把钱撒在地上,让手下的人去捡,只有昕一个人没捡。王悦又故意把银钱放在昕面前,昕只捡了一枚。有一次,王悦和府上的官员喝酒,起身要挪动床铺,大家都抢着帮忙,只有昕拿着木板站在一旁。王悦生气地说:“我是皇帝的孙子,皇帝的儿子,皇帝的弟弟,皇帝的叔叔,现在我自己起身挪动床铺,你为什么这么傲慢无礼?”昕回答说:“我的地位和名望都很低微,不值得殿下您亲自为我摆弄仪仗,我哪里敢参与亲王的侍从工作呢?”王悦向他道歉。

酒席上的人都喝得尽兴,昕却先起身,到旁边房间休息去了,别人多次叫他,他都不来。王悦只好亲自去叫他,说:“你很有才华,却这样怠慢府主,这合适吗?”昕说:“商纣王沉迷酒色,最终亡国,都是因为他轻忽了身边的人。府主您自己都这么傲慢,属下怎么敢承担责任呢?”王悦哈哈大笑,离开了。后来,昕被任命为著作佐郎。

因为战乱逐渐兴起,他打算逃到海边去避难。侍中李琰之和黄门侍郎王遵业很欣赏他的名声,不让他外放,奏请朝廷任命他为尚书右外兵郎中。后来,他被外放到光州做长史,因此躲过了河阴之难。之后,他又升迁为东莱太守。当时正逢灾荒,很多人相食,昕勤于救济百姓,帮助很多人活了下来。

昕年轻的时候和河间邢邵是好朋友,等到昕做了东莱太守,邢邵举家投奔他。郡里的人知道邢邵是邢杲的弟弟,当时兵将要抓他。昕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邢邵,大声喊:“想要抓子才(邢邵字子才),先抓我!”邢邵这才得以脱险。

话说北齐太昌年间,王昕回到洛阳。吏部尚书李神俊上奏说:“这段时间因为各种事情,常侍的职位一直没有限制人数。现在任命王元景等人为常侍,规定人数上限为八人。” 之后,王昕被加封为金紫光禄大夫。武帝有时候穿着随便,跟亲近的大臣们嬉戏开玩笑,但只要一看到王昕,立马就戴正帽子,收敛起笑容。王昕本来身体就比较胖,遭遇丧事后,就一直瘦弱下去。杨愔很看重王昕的品德和操守,认为他是大家的榜样。

元象元年,王昕又兼任散骑常侍,出使梁国,魏收担任副使,他们俩都受到朝廷的重视。使团回国后,高隆之想从王昕那里弄点好处没成功,就唆使御史台弹劾王昕和魏收在江东跟大商人做买卖,结果两人都被停职查办。还好齐文襄王替他们说话,才得以脱险。后来王昕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秘书监。

王昕平时喜欢谈论一些高雅的话题,说话从不粗俗。他在东莱做官的时候,曾经有人同行的人死了,但那人却没死,被追问也不承认。王昕就说:“那个人死了没回来,而你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你怎么解释?” 后来邢邵见到齐文襄王,把这件事说出来,还当笑话讲。王昕听说后,就去找邢邵说:“你根本不懂天意!” 然后又跟别人说:“那家伙该死,我骂他骂得够狠!” 过了一段时间,因为被人诬陷,王昕被贬官,做了阳平太守。他在任上也取得了一些政绩。齐文襄王曾经跟人说:“王元景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我帮的忙,因为我经常跟他开玩笑,所以他在官场上才能成为优秀的二千石官员。”

齐文宣帝即位后,任命王昕为七兵尚书。因为参与议定礼仪制度,被封为宜君县男。有一次鲜卑人聚在一起说些话,崔昂开玩笑问王昕:“你听得懂吗?” 王昕说:“‘楼罗,楼罗’,实在很难懂。他们当时唱的那些话,好像是在说我们这些汉人。”

文宣帝觉得王昕能力不行,不是个能治理国家的人,骂道:“好家世,坏人品!” 还有人去告状,说:“王元景总是抱怨水运工程没搞好。”皇帝更生气了,就下诏说:“元景本来就是个庸才,没什么功劳和品德,却早早地当了官,走上了仕途快车道。从京城出发,一下子就当上了詹事。很快又佩上了龙纹宝剑,还拿着《带砺》这本书学习。想想他的能力,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他应该好好反省,稍微做出点成绩来报答朝廷。尚书省是百官之首,所有事务都归它管。元景却任性妄为,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能把正直的事弄成不正义的,把弯的弄成直的。损害国家利益,还谈什么名声?他喜欢赏赐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喜欢吟诵那些轻浮的诗句,自以为模仿了楚辞的风格,完全掌握了诗歌的技巧。拿这个当作自己的长处,那其他人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如果这样都不处罚他,以后谁还敢遵守规矩?他身上的官爵,应该被剥夺。” 于是把王元景贬到幽州当老百姓。

王昕经历了人生的起伏,但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操守。没过多久,他又被朝廷召回,奉命送萧庄去梁国当人质。后来被任命为银青光禄大夫,判祠部尚书。

皇帝很生气,把临漳县令嵇晔和舍人李文师都处罚了,把嵇晔赏给了薛丰做奴隶,把李文师赏给了崔士顺做奴隶。郑子默私下劝王昕说:“自古以来,哪有朝臣当奴隶的?”王昕说:“箕子都当过奴隶,怎么可以说没有呢?”郑子默就把王昕这话告诉了文宣帝,还说:“王元景把陛下比作商纣王。”杨愔稍微替王昕解释了一下。皇帝对杨愔说:“王元景是你的老师,你说的这些都是元景教你的。”后来,皇帝和朝臣们在一起喝酒,王昕称病没去。皇帝派人去抓他,发现他正在那里摇晃着膝盖吟诗,于是就在御前把他杀了,把尸体扔进了漳水。天统末年,追赠他为吏部尚书。他留有文集二十卷。他的儿子王顗继承了他的爵位,后来死在燕郡太守任上。

王昕的母亲是清河崔氏,很有学问,家教也很好。她生了九个儿子,个个都才华横溢,世人称他们为“王氏九龙”。王昕的弟弟王晖、王昭、王晞、王皓最有名。

王晖字元旭,年轻时和王昕齐名,而且多才多艺。死后被追赠为兖州刺史。

昭字仲亮,从小就喜欢儒家学问,而且还很擅长武艺。为人敦厚老实,以兄弟情深而闻名。最后做到考功郎中这个官职。

晞字叔朗,小名叫沙弥。他从小就孝顺谨慎,很有涵养和气度,而且特别好学。长得也好看,很有气质。魏朝末年,他跟着母亲和哥哥一起搬到海边去了,还跟邢子良成了朋友。邢子良特别欣赏晞的聪慧和豁达,就给晞在洛阳的两个哥哥写信说:“我贤弟弥郎,思想很深刻,为人旷达不羁。为人处事很简练,说话总是很有道理。他的诗歌和文章,情感细腻,在当时也是数一数二的。恐怕他这样的人才,你们很难驾驭,不用担心他不会进步。”

魏永安年间,晞的二哥晖被梁朝征聘,于是推荐晞去当官,让他做了员外散骑侍郎,还让他去广平王那里当功曹史。但是晞想在家照顾母亲,所以没去上任。母亲去世后,他又搬到邺城,在巩县、洛阳一带游玩,欣赏那里的山水风景。他和范阳的卢元明、钜鹿的魏季景交上了朋友,结拜为兄弟,还一起去天陵山,好像打算在那里终老一生似的。后来西魏大将独孤信进入洛阳,想让晞当开府记室,晞说自己被狗咬伤了,病得很重,不能去上任。有个老朋友怀疑他伤的不一定是疯狗,写信劝他去赴任。晞回信说:“感谢你惦记着我,让我赶紧好起来。你反复关心我,好像怀疑我被咬的不是疯狗。我当然希望不是疯狗咬的!但是事情就是这样,没有别的说法。就算你怀疑不是疯狗,也可以怀疑是疯狗,你的怀疑就占一半了。如果怀疑是疯狗而加以保护,就算不是疯狗也没什么损失;怀疑不是疯狗而不治疗,万一真是疯狗就很难救了。那么,治疗过度可以确保万无一失,治疗不足却可能导致死亡。如果我王晞没什么可惜的,那就不值得挽救;既然值得挽救,那就是可惜的。怎么能放弃万全之策,而让他可能死去呢!再说将军的威望恩德,影响深远,遍及天下,岂会因为我一个人而有所影响?如果一定要从我开始,那也要先保全我的性命。你为什么不慢慢地跟将军说说呢?” 就这样,他总算得到了宽容。不久独孤信就回去了,晞就回到邺城了。

齐王高洋四处寻找朝廷里那些忠孝谨厚、办事稳妥的孩子们,想让他们和自己的儿子们一起玩耍,一起学习。 高晞和清河崔赡、顿丘李度、范阳卢正通这几个年轻人第一个被选中。当时文襄王高干担任大将军,握着高晞等人的手说:“我的弟弟们现在正处于成长阶段,志向和见识还没完全确定,容易受坏人影响,我不得不防着点儿。你们几个要是能帮助我弟弟们走正道,你们的官位自然会水涨船高;但如果你们纵容他们做坏事,导致他们犯下大错,那罪过就会牵连到整个家族,后果不堪设想,可不仅仅是你们个人受罚那么简单。” 高晞跟着齐王高洋去了晋阳,被任命为中外府功曹参军,还兼任常山王高演的僚属。

齐天保年间,高晞开始负责太原郡的政务。等到文宣帝高洋变得昏庸懒散的时候,常山王高演多次劝谏他。皇帝怀疑常山王是通过高晞来传递假消息,想借此加罪于他,甚至要将他处死。常山王私下对高晞说:“博士啊,明天我打算做一件事情,既是为了保全你,也是为了保全我自己,你一定要理解我,不要怪我。” 然后就在众人面前打了高晞二十杖。皇帝后来勃然大怒,听说高晞挨了打,反而没有杀他,只是剃了他的头发,鞭打他,戴上脚镣手铐,把他发配到甲坊。高晞在那里待了三年,常山王又再次坚决地劝谏皇帝,结果被打得非常厉害,绝食抗议。太后非常担心。皇帝对身边的人说:“如果这小子死了,我这老母亲怎么办!” 于是,皇帝每次问起常山王的病情,就说:“努力多吃点东西吧,我会把高晞还给你。” 最后,皇帝释放了高晞,让他回到常山王身边。常山王抱着高晞说:“我感觉自己气息奄奄,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高晞流着泪说:“天理昭彰,上天不会让殿下就这样死去。陛下既是您的兄长,又是您的君主,您怎么能和他计较呢?您不吃饭,太后也不吃饭,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太后着想啊!” 话还没说完,常山王就强撑着坐起来吃饭了。高晞因此免除了徒刑,重新回到常山王身边做僚属。

王复录尚书的事儿。新上任的官员,都得去王家拜谢上任,走的时候还得告辞。王晞跟王说:“接受朝廷的爵位,到私人府邸拜谢,自古以来就是规矩。朝廷文武百官,出入都要辞谢,应该统一规定一下,免了吧。皇上日理万机,全靠殿下您辅佐呢!”王大人觉得很有道理,就听他的了。

王大人经常很轻松地跟王晞说:“皇上心情不好好的,你耳聪目明,我哪能因为一时冲动得罪了他,然后就吓得说不出话来啊?你应该帮我写份奏章,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就上奏。”王晞就列举了十多件事写成奏章呈给王大人,然后又劝王大人说:“现在朝廷这情况,您想学介子推那样做个隐士,轻视朝廷的任命,那可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就像吃错了药,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拿着刀剑又哪认得出亲疏?万一哪天出了意外,您家里的产业怎么办?太后怎么办?还是先顺从着点,每天小心谨慎点吧!”王大人听了,心里难受得不得了,哭着说:“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啊!”

第二天,王大人见到王晞,说:“我整夜都在思考,现在决定放弃了。”说完就让下人当着王晞的面把奏章烧了。后来,王大人多次趁着机会苦苦劝谏,结果惹恼了皇上。皇上派壮汉反绑着王大人,刀架在脖子上,骂道:“你小子懂什么?想用当官的本事来指责我!是谁教你的?”王大人说:“天下人都闭口不言,除了我还有谁敢说话?”皇上命令人狠狠地打,打了好多棍子。后来皇上喝醉了睡着了,王大人才得以脱身。

此后,皇上沉迷于享乐,这种风气在皇亲国戚中蔓延开来,皇上整天沉溺其中,白天黑夜地玩乐;只有常山王邸,皇上很少去。

皇帝驾崩了,济南王继位。济南王对王晞说:“皇上什么都不管,咱们也能过着清闲日子。”接着又说:“朝廷宽厚仁慈,这真是个守成的好皇帝啊!”

王晞回答说:“皇上靠着欺骗才能保住江山,太子之位竟然交给了一个胡人。现在他突然要处理国家大事,驾驭那些能臣武将。皇上年纪轻轻,经验不足,难以应付这种局面,如果让其他姓氏的人来发布圣旨,权力必然会落到他们手里。殿下您虽然想守着您的封地,那可能吗?就算您能成功退隐,您能保证您的家族能长久兴盛吗?”

济南王沉默了,想了很久,才说:“那该怎么办呢?”

王晞说:“周公辅佐成王,摄政七年,才把政权交还给成王。好在有这个先例,殿下您好好考虑一下吧。”

济南王说:“我哪敢把自己比作周公啊?”

王晞说:“殿下您现在的权势地位,还想躲开周公的这个例子吗?”

济南王没回答。皇帝要出发了,下令让济南王随驾,同时任命王晞为并州长史。

王到了邺城,杀了杨、燕等人。皇上任命他为大丞相,统领全国的军队,让他兼管文武事务,然后返回并州。回到并州后,王延晞对他说:“早点听你的话就好了,让那些小人们专权,差点儿把国家搞垮了。现在虽然暂时把身边那些坏人清除掉了,可以后怎么办呢?”延晞说:“殿下以前的地位,还可以用儒家教化来处理。但现在的情况,已经涉及到天命了,不是人所能掌控的了。”过了一会儿,王延晞奏请任命赵郡王睿为左长史,自己做了司马。每天晚上王延晞才能被召见,白天则不跟他说话,因为王延晞为人儒雅温和,怕他不合武将们的脾气。后来,王延晞被召进密室,王说:“那些王侯大臣们最近都对我施加压力,说我不合天意,不吉利,恐怕会有变故,我正想用法律来惩治他们呢!”延晞说:“朝廷最近疏远了皇亲国戚,难道不考虑血脉亲情的重要性吗?殿下您仓促行事,已经不是臣子该做的事了。现在您如芒在背,像刀架在脖子上,上下互相猜忌,怎么能长久呢?再说,天道是变化无常的,盛衰兴亡循环往复,神妙的变化,难以预测。即使您谦虚谨慎,小心谨慎地处理政务,但这都是违背天意,败坏祖宗基业的行为啊!”王说:“你胆敢胡说八道!我要治你的罪!”延晞说:“我认为天意和人事,其实是一致的。所以,我冒着杀头的危险,也不害怕。今天能把我的想法坦诚地告诉您,也是上天保佑啊!”王说:“拯救危难,匡正时局,需要圣明的人才,我哪敢妄加评论,你少说两句吧。”不久,就下了诏书,因为丞相的职位责任重大,所以提升了府里所有官员的级别,延晞做了司马,还兼任吏部郎中。丞相的从事中郎陆杳将出使,临走时,握着延晞的手说:“相王功勋盖世,天下人都拥戴他,到处都在传颂他的功绩,大家都对他充满希望。我们这些做下属的,都愿意效忠他。但是,我马上要出使了,没机会当面表达我的忠心,我的想法只能默默地表达了。”延晞随后把陆杳的话告诉了王。王说:“如果内外都有这样的想法,赵彦深每天都在我身边,为什么一点儿都没说过呢?你试着私下问问他的想法。”延晞趁机问了赵彦深。赵彦深说:“我也被这些歌谣吓坏了,一直想向您禀报,但又害怕得不敢开口。您既然已经说了,我也要冒死把我的想法告诉您。”于是,赵彦深也一起劝谏。

这时,很多王公大臣都来请求王延晞辅佐,各地官员也都上表请求他辅佐新君。乾明元年八月,昭帝即位。九月,任命延晞为散骑常侍,仍然兼任吏部郎中。

皇上处理完政事后,很轻松地说:“最近你干嘛把自己当外人一样,很少露面?从今以后,不用拘泥于官职的常规,有什么想法,随时写个奏章,有空的时候直接呈上来就行。” 然后,皇上就命令尚书阳休之、鸿胪卿崔励等三人,每天下了班,都到东廊来。一起整理历代废除的礼仪、音乐,官职的设置废除,朝会宴飨的异同,车服的增减,以及那些品德高尚却长期被埋没的人才,或者那些巧言令色、妖言惑众、危害政事的奸邪之辈,甚至包括市场上的车辆、税收的通畅与否、婚丧葬仪的规制、贵贱等级的衰败等等,凡是那些对当今社会不便,而古今沿用至今的,或者古代有用而现在废弃了的,都要仔细思考,然后逐步上奏。不用一次性全部准备齐全,想到什么就随时补充汇报。每天早晚都有御膳供应,事情办完就可以回去了。

那时候百官都在请求皇上立太子,皇上还没答应,却经常让王晞到东堂去监督太子的冠服,引导太子行礼。后来,王晞被任命为太子太傅,负责拿着玉玺交给太子。太子举行祭祀典礼时,王晞又兼任中庶子。皇上说:“你现在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可不能像以前那样懒散了。”

皇上要北征,问王晞:“最近你听到什么消息了?”王晞回答:“路上都在传,皇上要出征。”皇上说:“库莫奚南下入侵,我还没亲自上过战场,所以想趁此机会练练兵。”王晞说:“皇上巡狩,何必如此?如果轻易出兵征战,恐怕天下百姓会失望的。”皇上说:“这是懦夫才会有的担忧,我会根据情况再做决定的。”皇上派斋帅裴泽、主书蔡晖去监察百官,稍有差错就互相诬陷,朝臣们都叫他们“裴、蔡”。当时这两个人向皇上告状说:“皇上北征之后,阳休之、王晞经常和一些人吃喝玩乐,根本没把公事放在心上。”皇上就杖打了休之、晞的腿,每人四十杖。

皇上当着王晞的面斩了一个人,问王晞:“这个人该杀不该杀?”王晞说:“罪行确实该杀,只是可惜他死的地方不对。我听说,处死犯人应该在集市上,让大家看看;殿廷不是杀人的地方。”皇上脸色缓和下来说:“以后要为王公大臣们改改这个规矩了。”

皇上想让司马晞当侍中,可司马晞死活不肯。有人劝他别把自己搞得太孤立,司马晞说:“我年轻的时候,见过不少达官贵人。那些得意一时的人,最后没几个有好下场。再说,我性格本来就比较随和,不适合处理政务。皇帝的恩宠,哪能保证长久?万一哪天惹恼了皇上,想后悔都来不及。我不是不想做高官,只是想清楚了这些事而已。”有一次百官射箭比赛,司马晞射中了,按规定可以领赏绸缎,但他没写下自己的箭号,主管官员就没给他。司马晞很坦然地说:“我现在算是文武双全,可惜文才比武艺差远了。”

司马晞没有儿子,皇上要赐给他妾侍。皇上派小黄门到他家宣旨,皇后听说后把这事告诉了司马晞的妻子。司马晞让妻子去回话,他妻子一句话也没说,司马晞用手捂着胸口退了回去。皇上听说后哈哈大笑。孝昭帝去世后,司马晞非常悲痛,身体也垮了。武成帝讨厌他那种儒雅缓慢的性格,因此更加厌恶他。有一次司马晞上奏,被武成帝狠狠训斥了一顿,但他依然不慌不忙,泰然自若。他先后担任东徐州刺史、秘书监。武平初年,升任大鸿胪,加仪同三司,监修起居注,并在文林馆待诏。他为人清闲淡泊,即使公务繁忙,也始终保持着高洁的操守。在并州任职期间,虽然战事频繁,但他从不把世俗事务放在心上。每逢良辰美景,他就吟诗作赋,四处游玩,登高望远,以宴饮谈笑为乐,人们称他为“方外司马”。

有一次,司马晞去晋祠,写了一首诗:“日落应归去,鱼鸟见留连。” 正巧这时,相王派人来召见他,司马晞没及时赶到。第二天,丞相西阁祭酒卢思道对司马晞说:“昨天被召见,脸色都变了,是不是因为那首‘鱼鸟’诗惹的祸?”司马晞笑着说:“昨天我喝得高兴,有点喝多了,被责备了。你们这些家伙也是让我流连忘返的原因之一,岂止是鱼鸟而已?”后来晋阳沦陷,他和同僚们躲避周军,向东北方向逃窜。山路崎岖险峻,担心遇到土匪,司马晞却依旧温酒喝药,从不间断。他总是走得很慢,同伴们都很着急。司马晞说:“别埋怨我,如果我这样不后悔,早就是三公了。”

齐国灭亡后,周武帝任命晞为仪同大将军、太子谏议大夫。隋朝开皇元年,他在洛阳去世,享年七十一岁。死后被追赠为仪同三司、曹州刺史。

接下来说皓,字季高。他年轻的时候就很有名声,为人正直,受到同辈的赞扬。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守孝非常尽心。他和哥哥们一样,性格比较儒雅温和。有一次跟着文宣帝北征,骑着一匹红马,早上被霜气蒙住了眼睛,结果看不清东西了。他说自己马丢了,卫兵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过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了,马身上的霜化了,马就拴在营帐前面,他才说:“我的马还在呢!” 他当过司徒掾,在府里等午鼓下班,在那儿磨磨蹭蹭地等着。同事们就笑话他:“王七啊,你回家怎么这么着急?” 季高说:“大鹏鸟刚想飞起来,麻雀叽叽喳喳个什么劲儿?” 那些笑话他的人又说:“谁家屋顶上,铺着个浪荡游手好闲的家伙?” 然后大家就哈哈大笑,季高就没再说什么了。大宁初年,他兼任散骑常侍,出使陈国。天统末年,他参与修撰国史。后来又升任通直散骑常侍。去世后,被追赠为郢州刺史。他的儿子伯,担任奉朝请,在文林馆当侍诏。皓的弟弟晔,字季炎,死在了沧州司马任上。

最后是封懿,字处德,是勃海蓚县人。他曾祖是晋朝的东夷校尉。他父亲叫放,是慕容暐的吏部尚书。他哥哥叫孚,是慕容超的太尉。封懿很有才华,能写文章,他和哥哥虽然才能品德上略有差异,但官位却差不多。他在慕容宝手下做事,官至中书令、户部尚书。慕容宝失败后,他投奔魏国,被任命为给事黄门侍郎、都坐大官、章安子。魏道武帝召见他,问他慕容氏旧事,他回答得比较敷衍,结果被罢官回家。魏明元帝初年,他又被征召,担任都坐大官,并被封侯。最后死在任上。封懿写过《燕书》,在当时流传很广。

子玄之跟司马国璠、温楷等人一起密谋造反,结果被杀头了。临刑前,明元帝说:“我不会让你们家断子绝孙,会饶你一个儿子。”子玄之的弟弟虔的儿子磨奴,小名叫君明,从小没了爹妈,子玄之就请求皇帝饶他一命。于是,皇帝杀了子玄之的四个儿子,却赦免了磨奴,不过把他变成了宦官。后来崔浩被杀的时候,太武帝对磨奴说:“你本来应该被赦免的,之所以受罚,都是因为崔浩。”磨奴后来当上了中曹监,被派去张掖,还被赐爵富城子。最后死在怀州刺史任上,死后被追赠勃海公,谥号定公。他的族子叔念继承了他的爵位。

回字叔念,是孝文帝赐的名字,他是慕容暐太尉奕的后代,他父亲叫鉴。磨奴把爵位传给叔念后,曾向献文帝请求,追赠叔念的父亲鉴为宁远将军、沧水太守。叔念继承了磨奴的富城子爵位。在宣武帝时期,叔念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安州刺史。当时当地有个山里人愿朴,父子俩跟旅人一起睡在一个房间里。叔念到任后,下令让他们分开住,从此改变了当地的风俗。在明帝时期,叔念担任瀛州刺史。当时正值大乘叛乱之后,又遭遇水灾,叔念上表请求朝廷赈灾,并免除当地兵役,瀛州百姓因此得到了很大的帮助。后来,叔念又历任度支尚书、都官尚书、冀州大中正。

荥阳人郑云巴结长秋卿刘腾,送了四百匹紫色的丝绸,结果得到了安州刺史的职位。郑云刚拿到任命书,当天晚上就去拜访叔念,还没坐稳,就问叔念:“安州的政务,有什么方便快捷的办法?”叔念说:“你得到皇帝的恩宠,位居方伯,虽然不能像传说中那样拔起园中的葵菜,让织布的妇女休息,但也应该想办法为百姓谋福利,你怎么会问我如何快速处理政务呢?我可不是商人,有什么好办法能告诉你?”郑云顿时羞愧难当,脸色都变了。

叔念后来升任七兵尚书,兼任御史中尉,他弹劾尚书右仆射元钦与堂兄的妻子崔氏通奸,当时的人都称赞他。后来他又担任殿中尚书、右光禄大夫。在庄帝初期,叔念在河阴遇害。死后被追赠司空公,谥号孝宣。他的长子叫隆之。

隆之,小名叫皮,字祖裔,为人宽厚,度量很大。北魏延昌年间,有个道士法庆在冀州造反,自称“大乘”,手下有五万人马。隆之当时是开府中兵参军,跟大都督元遥一起讨伐法庆。他们抓住了法庆,隆之因此被封为武城子。后来又升迁,做了河内太守。 还没到任呢,尔朱兆就攻入洛阳,孝庄帝被幽禁而死,隆之的父亲也被害了。他一直想着报仇雪恨,于是带着朝廷的信符回老家,准备干一番大事业。

后来,他跟高乾等人夜袭冀州,成功攻占了冀州,大家推举他当了冀州刺史。等到北齐神武帝高欢从晋阳出发东进的时候,隆之派儿子隆绘跟着高乾去滏口迎接高欢。北齐中兴初期,隆之被任命为吏部尚书。在韩陵之战的时候,隆之被留在邺城镇守。没过多久,他又被召回朝廷当侍中,被封为安德郡公。当时朝廷正在讨论要不要把尔朱荣配享到明帝庙里。隆之就说:“尔朱荣不过是个臣子,虽然杀了逆贼,但怎么能让他跟害死他母亲的人一起享受祭祀呢?这道理说不通啊!” 朝廷还让他参与了麟趾阁新制度的讨论,并且追封他的妻子祖氏为范阳郡君。隆之还上表请求把之前得到的富城子和武城子这两个爵位,转授给他的弟子孝琬等人,朝廷很高兴,就同意了。后来,他被斛斯椿等人陷害,逃回了老家。北齐神武帝高欢又把他召回了晋阳。

魏孝静帝在位的时候,封他当了吏部尚书,没多久又升任侍中。元象年间,他被任命为冀州刺史,还加封开府,后来又一路升迁,做到尚书右仆射。当时北豫州刺史高仲密要造反,暗中拉拢冀州的一些名流望族当内应。朝廷就派他快马加鞭地赶去安抚,结果成功平息了叛乱。他一开始就参与了神武帝的军事策划,那些奇特的计谋都是偷偷地向皇帝汇报,写信都是自己亲手起草,很少有人知道。最后他死在齐州刺史任上,死后被追赠为司徒。神武帝觉得追赠的荣誉还不够,又追赠他为太保,谥号宣懿。神武帝后来到了冀州北部边境,驻扎在交津,想起了他,就问冀州行事司马子如关于他的事迹,说了很多他的好话,还为此流下了眼泪,下令用太牢祭祀他。他一生侍奉过五位皇帝,因为为人谨慎老实而得到他们的赏识。他四次担任侍中,两次担任吏部尚书,一次担任仆射,四次担任冀州刺史。每次回到冀州上任,当地老百姓都这么说:“咱们的封疆大吏又回来了!”可见他深受百姓爱戴。他的儿子叫子绘。

他儿子子绘,字仲藻,小名搔。性格温和,有担当,有才能。一开始当秘书郎,后来升迁到平阳太守,又加封散骑常侍。晋州北部边境霍山,以前有一条路叫千里径,山路又高又陡,每次军队来往都很辛苦。子绘建议在旧路东边的山谷里另开一条路。神武帝同意了,还让他负责修路,十几天就修好了。后来被征召担任大行台吏部郎中。

神武帝驾崩了,还没公开发丧,文襄帝就让子绘当了勃海太守。文襄帝拉着他的手说:“我知道你还没得到与功劳相称的官职,但这职位是为了让你镇守一方。再说,衣锦还乡,昼夜游乐,这是古人所推崇的,你应该好好治理地方,不用像普通的太守那样去州里报到。”还让他带了一千部曲。

大宁三年,他当了都官尚书。高归彦造反,朝廷就让他参与军事行动。叛乱平定后,朝廷让他代理州事。后来被征召为仪同三司、尚书右仆射。死后,谥号简。他的儿子宝盖继承了他的爵位。

霍州刺史霍子绣,他爸爸是霍隆。 吴明彻带兵打淮南,霍州城破了,子绣被俘虏,送到扬州。齐朝灭亡后,他才逃回家。最后当上了通州刺史。子绣长得斯斯文文的,但脾气很不好惹。他姐夫司空娄定远是瀛州刺史,子绣是勃海太守。 有一次定远去勃海看子绣,在子绣家里跟子绣的妻子和女儿们一起喝酒聊天,有点儿轻浮放肆。子绣一听,立马擂鼓集合士兵,要攻打定远。定远吓得赶紧脱了帽子下跪赔罪,好半天子绣才罢休。

霍隆的弟弟霍兴之,字祖胄,为人正直,生活简朴,清静淡泊。当过瀛州和冀州刺史,平北府长史。 他做官期间,口碑很好。死后,因为霍隆有功劳,朝廷追赠他殿中尚书、雍州刺史的官职,谥号“文”。

霍隆的儿子霍孝琬,字士茜,七岁就没了父亲,是霍隆一手带大的,父子俩感情特别好。霍隆把自己的爵位“富城子”给了孝琬。孝琬后来当上了东宫洗马。死后,朝廷追赠他太府少卿。

孝琬性格安静,很喜欢写诗作词。太子少师邢邵和七兵尚书王昕都是当时有名的大人物,跟孝琬年龄和官位差很多,但后来成了好朋友,感情很深。孝琬去世后,邢邵和王昕一起送他的灵柩到郊外,哭得特别伤心,好多路人都被感动了。

孝琬的弟弟霍孝琰,字士光,从小就很有教养,很有风度。他当过秘书丞、散骑常侍,还出使陈国。 在去陈国的路上,朝廷就提升他为中书侍郎。回来后,因为魏收告状,说他手下的人办事不力,被关进南都监狱,打了二百鞭,还被革职。后来他又当上了并州吏部郎中和南阳王友,最后去晋阳负责机密事务。

和士开的母亲去世了,好多人跑去哭丧,表示哀悼。邺城里几个有钱的商人,丁邹、严兴之类,都表现得特别孝顺,有个读书人也在那里哭得死去活来。孝琰去吊唁完出来,跟别人说:“严兴的南边,丁邹的北边,有个朝廷官员,哭得那个伤心啊!”这话传到了士开耳朵里。士开一听就火冒三丈,非常生气。后来,黄门郎李瑰告发南阳王绰骄横跋扈,士开就趁机诬陷孝琰说:“孝琰跟着绰出去的时候,骑着他的副马,离开队伍,单独出去嬉戏说笑。” 当时孝琰的女儿是范阳王妃,因为礼仪上的事,孝琰进宫辞行。皇上直接下令用马鞭抽他一百下,然后又让高阿那肱再狠狠地抽五十下,差点把他打死。孝琰回到邺城后,就在集书省里混日子,从此就郁郁不得志了。士开死后,孝琰才当上了通直散骑常侍。后来跟周朝和好,他还被派去当周朝使者的副手。祖珽当权后,又奏请让他进文林馆,参与编写《御览》。

孝琰虽然文章写得不算好,但他凭借着潇洒的风度和良好的交际能力立足朝堂。他擅长聊天开玩笑,举止优雅从容,进退得体,大家都挺喜欢他。因为祖珽这个人特别爱炫耀,孝琰就拍他马屁说:“您这才是真正的衣冠宰相,跟其他人不一样!”这话被一些近臣听到了,心里非常记恨他。没多久,孝琰就升官了,兼任尚书右丞。他弹劾别人,大多是迎合皇上的意思。当时有个道士叫昙献,很受皇太后的宠爱,赏赐多得不得了,穿戴用度也极其奢华。他还请求当沙门统,虽然皇上没同意,但太后坚持,最后还是让他当上了。皇上心里一直很不痛快。后来因为一些僧尼的事情,有人告状,都把责任推到昙献身上,皇上就下令有关部门调查处理。孝琰查出昙献受贿,最终判了他死刑,昙献家里的珍宝都充公了。因为这件事,孝琰升任左丞,还负责处理门下省的事务。

孝琰这个人性格比较孤傲,不合群,不随波逐流,官位越高,越自以为是,行动迟缓,从不低头服软,明眼人都看不起他。后来他和崔季舒等人因为直言进谏而被处死。他的儿子君确、君静被流放到北方边境,小儿子君严、君赞则被发配到蚕室。南安战败后,君确兄弟俩都被牵连处死了。

兴的弟弟延之,字祖业,从小就聪明伶俐,很有才能,将来肯定能大有作为。他被封为郯城子,做到青州刺史,收受了不少贿赂。后来又去晋州任职。沙苑之战打败了,延之丢下州府往北逃跑了,因为跟隆(指兴)的关系好,所以免于一死。死后,追赠尚书左仆射、司徒公,谥号文恭。他的儿子纂继承了他的爵位。

兴的长子琳,字彦宝,官至中书侍郎。他和侍中、南平王冯诞等人一起商议制定律令,很多有识之士都称赞他。他历任太尉长史、司宗下大夫、南夏青二州刺史、光禄大夫等职务。琳的儿子是肃。

肃,字元邕,广泛涉猎经史典籍。太傅崔光见到他都很欣赏。他做到尚书左中兵郎中。为人性格恭敬俭朴,不随便与人交往,只和崔励、崔励的堂兄崔鸿关系很好。他写的文章大多散失了,现在只留下十多卷。

兴的堂兄的儿子恺,字思悌,是兴的叔父奕的孙子。他父亲叫劝,是慕容垂的侍中、太常卿。恺做到给事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后来到代国都城去,名声超过了兴的儿子玄之。他们父子俩都因为牵涉到司马氏的事情而被杀害。恺的妻子是卢玄的女儿。恺的儿子伯达,抛弃了母亲和妻子李氏,跑到南方河表地区,又娶了房氏女子为妻。到献文帝末年,伯达的儿子休杰回到朝廷。伯达的祖母卢氏还活着,都快一百岁了,而他的前妻李氏已经去世了。休杰官至冀州咸阳王府谘议参军。

我叔祖,回族人,字叫广度。他特别好学,各种经书史籍都读过。跟光禄大夫武邑孙惠蔚交情很好,是好朋友。孙惠蔚总是夸我叔祖说:“论起经义学问,很多方面我都比不上他啊!”我叔祖平时很注重仪容仪表,长得也高大威猛。有人就说:“读书人不用打扮得那么讲究,他怎么这么特别呢?”我叔祖听到后,笑着说:“君子应该衣冠整齐,态度恭敬,干嘛非得蓬头垢面才算得上贤人呢?”说这话的人听了,羞愧地走了。后来,我叔祖被朝廷任命为兼任员外散骑常侍,出使高丽。高丽王仗着自己地处偏远,就装病推脱,不肯亲自接旨。我叔祖严肃地责问他,给他讲明大道理,高丽王这才乖乖地北面朝天接受了诏书。出使回来后,我叔祖升任考功郎中,又调任本郡的中正官。

勃海太守崔休升任吏部郎中,想利用他哥哥以前的事求我叔祖帮忙徇私。我叔祖说:“法律是天下人都要遵守的,不能因为是以前的老上司,就违反法律去办事。”崔休很佩服我叔祖坚持原则。我叔祖在朝中做官时,大家都说他儒雅有风度。后来,他被任命为国子博士,还被授予通直散骑常侍的职位,去汾州慰问山胡(少数民族)。司空、清河王怿上奏要修建明堂和辟雍,朝廷下令让百官一起讨论。我叔祖在讨论会上发言说:

《周官匠人》里头记载说:夏朝的房子是世室,商朝的是重屋,周朝的是明堂,明堂有五个房间,九级台阶,四个门,八个窗户。郑玄解释说:“这里可能是指宗庙,也可能是指王宫,也可能是指明堂,三种说法互相补充说明,意思都是一样的。”这么说来,夏商周三代的明堂,设计理念其实是一样的。

但是仔细想想,周朝跟夏商相比,还是有些增减变化的。但唯独明堂,一直没变,一直保持着五个房间的设计,这符合天数啊!所以郑玄又说:“五个房间,象征着五行。”九级台阶象征着九州,四个门象征着四季,八个窗户象征着八方来风,这真是亘古不变的伟大法则,是每个国家都应该遵守的制度。至于明堂上圆下方,象征天地,宫殿周围环绕着水,用来观测天象,茅草屋顶,白色墙壁,红色的门窗等等,这些都是古书里记载的,是制度的明确含义。

秦始皇焚书坑儒,毁掉了夏商周的典籍,改变了先圣的制度,不再遵循旧制。所以《吕氏春秋·月令》里出现了九室的说法,《大戴礼记》里则记载了十二堂。汉朝继承了秦朝的制度,也没能改过来,东西两京都是九室的。因此,《黄图》、《白虎通义》、蔡邕、应劭这些人,都认为九室象征着九州,十二堂象征着十二辰。

其实,室是用来祭天的,堂是用来处理政务的。按照祭祀的程序来,房间不会超过五个;按照季节来处理政务,堂的数量不会超过四个。九州和十二辰,根本没法用这种方式来象征。九室和十二堂,到底有什么用呢?现在圣上想要尊崇道义教化百姓,完善礼仪规范事物,那就应该采用五室的设计,作为永久的制度。至于庙学和台沼之类的杂乱建筑,袁准他们已经论述得很清楚了。

后来他在廷尉少卿的职位上去世了,朝廷追赠他济州刺史的官职。

一开始,封轨深受郭祚赏识。郭祚跟他的儿子景尚说:“封轨和高绰两个人,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我一辈子很少随便推荐人,但每次都推荐这两个人,不只是为了国家举荐贤才,也是为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树立榜样。”可见郭祚对封轨的看重程度。封轨一直以正直为本,高绰也以风度闻名。后来高肇做了司徒,高绰经常去拜访他,来来往往的,但封轨却一次都没去。高绰没见到封轨,就赶紧回家说:“我一辈子自认为行为端正,今天看来,还是不如封轨那样有远见卓识啊!”封轨把重视品德、谨慎言行,修身养性作为立身之本,认为奸邪、谄媚、诽谤是世上最大的祸害,于是写下了《务德》、《慎言》、《远佞》、《防奸》四篇文章,具体内容就不多说了。

封轨的长子封伟伯,字君良,博学多才。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太学博士。每次朝廷有重大议事,伟伯都会参与其中。他深受太保崔光和仆射游肇的赏识。清河王怿当了太尉后,还请伟伯当他的参军事。怿亲自注释《孝经》,让伟伯挑出九个疑难问题,伟伯都指出了其中的疏漏之处。伟伯还对《礼记》、《左传》、《诗经》、《易经》中的几十个疑难问题进行了讨论,当时所有的儒生都称赞他。当时朝廷要重新修建明堂,广召儒生商议制度,关于明堂的具体方案,争论了很久都没定下来。伟伯就广泛查阅典籍,上交了《明堂图说》六卷。他还撰写了《封氏本录》六卷。

正光年间快结束的时候,尚书仆射萧宝夤担任关西行台,把伟伯引荐为行台郎。后来萧宝寅叛乱,伟伯和南平王萧固暗中联系关中豪强韦子粲等人,计划起兵响应。事情败露,伟伯被杀害了。永安年间,朝廷追赠他瀛州刺史的官职,准许他的一个儿子做官。伟伯没有儿子,这个官职就给了他的弟弟封翼。封翼的弟弟是封述。

封述,字君义,很有才能。天平年间,他当上了三公郎中。当时朝廷要修改旧的制度,编撰《麟趾新格》,其中的名目、条文都是封述删定的。北齐受禅后,封述官职不断提升,最后当上了大理卿。河清三年,朝廷下令让他和尚书赵彦深、仆射魏收、尚书阳休之、国子祭酒马敬德等人一起修订律令。他先后担任了度支、五兵、殿中三尚书的职务。

崔述当法官那会儿,可厉害了,对法律条文那是门儿清,判案公平公正,大家都夸他。但他特别抠门,攒了一大堆钱,愣是一分都没拿出来接济别人。就算是最亲近的朋友,穷困潦倒、病入膏肓,他也不肯帮一把。朝里朝外,不少人都看不起他。虽然长得人模狗样,但逢迎拍马屁的事儿也干,升官发财的事儿又推三阻四,让人笑话。他第一个老婆是河内司马家的姑娘。后来又娶了陇西李士元家的女儿,彩礼花了不少钱,眼看就要结婚了,他还各种挑剔,磨磨唧唧的。崔述突然拿出一尊供奉的佛像,对着李士元家的佛像发誓。李士元笑着说:“封公啊,您这应急用的佛像哪来的?要用的时候才拿出来?” 后来他又娶了范阳卢庄家的姑娘,崔述又跑去官府告状,说:“送的马嫌腿瘸,分的田嫌地薄,送的铜器又嫌旧。”这些都是因为他太抠门了,所以事儿总是不断。他儿子崔元茜,当上了太子舍人。

他弟弟崔询,字景文,学问很好,为人清廉,当过尚书左丞和济南太守。做官期间,能力突出,政绩显著,隋朝开皇年间去世了。

文章说啊,崔逞当年可是个才华横溢的人物,可惜啊,目光短浅,最终都成了灾难。崔休为人正直,做官有口碑,儒雅有才,可惜因为骄奢淫逸,最终也遭了殃。就算是有周公那样的才能,也可能因此而失败,更何况能力还没达到那个高度呢?崔赡的文章写得优美,风度翩翩,这是大家公认的。王宪是名门之后,年纪轻轻就表现出色。元景兄弟俩品德高尚,是社会楷模,真是好啊!封回、克光家族兴盛,靠的是勤劳和功业,他儿子崔绘更是光宗耀祖,真是德行兼备啊!可崔君义呢,聚敛钱财,吝啬小气,真是让人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