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播,字延庆,是弘农华阴人。他家祖上几代都做过官,爷爷杨真做过河内、清河两郡太守,爸爸杨懿在孝文帝时期做过广平太守,还立过不少功劳。他爸爸后来被征召到朝廷做选部给事中,因为办事公正而有名声,后来又当上了安南将军、洛州刺史,可惜没等上任就去世了,死后追赠官职,还被封为弘农公,谥号简公。
杨播原本叫杨元休,是孝文帝赐改的名字。他妈妈是王氏,是文明太后的外甥女。杨播从小就品行端正,对父母非常孝顺。他后来做了中散,一步步升迁到卫尉少卿。他还跟阳平王颐一起出征漠北,打败了蠕蠕,立下了大功。之后又升任武卫将军,再次出征蠕蠕,打到居然山才返回。后来皇上南征,杨播被任命为前将军,跟随皇上到了钟离。军队撤军的时候,皇上让杨播负责圆阵防御。双方对峙了两天,士兵们都吃光了粮食,敌人的包围也越来越紧。杨播就带着三百精锐骑兵,跑到敌人的船边大声喊:“我要渡河,想打仗的就跟我来!”然后就冲过去渡河了,敌人竟然没人敢动。皇上因此赐给他华阴子的爵位。
后来他又跟随皇上出征,参与了平定崔慧景、萧愆的叛乱,战后被封为平东将军。有一次,皇上在沔水耀威城举行宴会,跟彭城王勰比赛射箭,左卫将军元遥是彭城王那边的人,而杨播在皇上这边。元遥射箭正中靶心,箭数已经用完了。皇上说:“左卫的箭射完了,右卫不得不认输了。”杨播说:“承蒙皇上恩典,我一定尽力一搏。”结果他也射中了靶心。皇上笑着说:“即使是养由基那样神箭手,也比不过你啊!”然后皇上举起酒杯赏赐给杨播,说:“古人用酒来养病,我现在赏赐你,这可真是古今不同啊!”之后,杨播被任命为太府卿,爵位也升为伯。
他后来当上了华州刺史。到了华州上任后,他借用了一些别人的田地,结果被御史王基弹劾,丢了官职,最后死在了家里。他的儿子侃等人,一直没给他下葬,而是坚持上诉,申冤了好多年。直到熙平年间,才追赠他镇西将军、雍州刺史的官职,恢复了他的爵位,并追谥为“壮”。
侃字士业,挺喜欢看书和弹琴的,尤其擅长谋划。当时他家门庭显赫,在朝廷上权势很大,他的兄弟姐妹和侄子们都很早就出仕做官了,但他却独独不怎么跟人交往,朝中大臣很少有人认识他。亲戚朋友都劝他出来做官,侃说:“要是有块好田地,还怕晚年没饭吃吗?只是我感觉自己没啥本事啊!”他三十一岁那年,继承了华阴伯的爵位。
扬州刺史长孙承业邀请他去做录事参军。梁州豫州刺史裴邃偷偷计划袭击寿春,暗中收买了寿春人李瓜花、袁建等人做内应。裴邃已经集结好了军队,担心寿春方面会起疑心,就故意发了一封公文,上面写着:“魏国当初在马头设防,听说现在又想修缮白捺旧城。如果真是这样,那双方就有点互相逼近了。这方面也需要修建营垒,做好边境防备。现在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就等你们的回复了。”其他的官员都想如实回复,说没有要修白捺城的打算。但是侃说:“白捺是个小城,本来就不是什么险要之地,裴邃集结兵力又发来这种公文,故意编造这种说法,难道另有图谋?”长孙承业就说:“那就让录事参军给他回信吧。”回信写道:“他集结军队,估计另有企图,为什么要编造修白捺城的说法?别人有坏心思,我心里已经猜到了,别以为咱们秦州没人!”裴邃收到回信后,以为自己的计划败露了,就赶紧散兵。李瓜花等人因为约定没有实现,互相告发,结果被治罪的达十余家。后来裴邃还是袭击了寿春,攻入罗城后又退了出来,并在黎浆、梁城驻扎军队,每天都抢掠百姓。长孙承业于是奏请朝廷任命侃为统军。
雍州刺史萧宝夤造反了,当时随业去讨伐他,就让侃当了随业的副手,也就是承业行台左丞。军队到了恒农,侃就跟随业说:“现在敌人占据着潼关,地势非常险要。我们应该先从北边拿下蒲坂,然后快速渡过黄河西岸,把军队放在绝地,这样大家就会拼命战斗,华州的包围就能不战而解;潼关的敌人肯定也会闻风而逃。各地平定之后,长安自然就能攻克。我觉得我的计策可行,请您让我先去打头阵。”随业采纳了他的建议,让他儿子子产他们带骑兵和侃一起从恒农北边渡河,占据了石锥壁。
然后随业下令说:“现在先让军队停在这里,等步兵到来,同时观察一下当地百姓的态度。如果有人来投降,就让他们各自回村,等我们的军队升起三堆烽火,他们也要跟着升起烽火回应,以此表示投降。如果哪个村子没有回应烽火,那就是不肯投降的,必须彻底消灭他们。”于是大家就开始互相传话。那些实际上没投降的,也假装升起了烽火,一夜之间,方圆几百里都是火光。城里的敌人搞不清楚状况,都各自逃跑了。长安城平定了,侃在这件事里出了不少力。建义初年,他被任命为岐州刺史。后来元颢从内部进攻,朝廷就让他担任北中郎将。
孝庄皇后要搬到河北去,拉着高侃的手说:“我让你离开边疆调到这儿来,就是为了今天这种情况。但是你家大业大,这么多人口,要是跟着我走,会很麻烦。你还是回洛阳去吧,以后再另作打算。” 高侃说:“我不能因为自己微不足道,就放弃君臣之间的道义啊!” 他坚持要跟着皇后。于是被任命为度支尚书,兼任给事黄门侍郎,封为敷西县公。
等到皇上的车驾南迁的时候,高欢命令梁将陈庆之守卫北中城,自己占据南岸。有个夏州的义士帮助高欢守卫河中的一处沙洲,暗中和高欢联系,请求毁坏浮桥来立功。尔朱荣赶来支援。等浮桥被毁,援军无法渡河,都被高欢杀死了。尔朱荣打算撤退,重新再想办法。高侃说:“现在就回去,会让人失望的,不如号召大家一起想办法,多造些木筏,穿插一些船只,沿着河岸广泛分布。让几百里河岸都布满渡河工具,高欢哪知道我们从哪里渡河?一旦成功渡河,一定能取得大功!”尔朱荣哈哈大笑,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尔朱兆等人就在马渚、诸杨等地渡过黄河,高欢立刻南逃。皇上的车驾回到都城,高侃辞去了尚书的职位,担任黄门侍郎。因为在渡河作战中的功劳,他被晋升为济北郡公,他的长子高师仲也被任命为秘书郎。
那时候用的钱币,很多人私自铸造,钱币越来越薄越来越小,甚至能被风吹走,被水漂走,一斗米的价格竟然要一千钱。高侃上奏朝廷,允许老百姓和官府一起铸造五铢钱,这样老百姓就愿意铸造了,社会上的弊端也得到了改正。孝庄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来,高侃被任命为侍中,加官卫将军、右光禄大夫。
孝庄帝打算对付尔朱荣,高侃和他的内弟李晞、城阳王徽、侍中李彧等人一起参与了谋划。尔朱兆进入洛阳,高侃当时正在休沐,就逃回了华阴。普泰年间,宇文泰在关西,派高侃的子婿韦义远去招抚他,立下盟约,保证赦免他的罪行。高侃的哥哥高昱担心会给家族带来祸患,让高侃去赴约,并让他违背诺言,反正就牺牲他一个人,保全全家老小。高侃前往赴约,结果被宇文泰杀害了。太昌初年,追赠他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幽州刺史的官职。他的儿子高纯陀继承了他的爵位。
播弟椿,椿字延寿,本字仲考,孝文赐改焉。
椿的弟弟叫椿,字延寿,原名叫仲考,后来孝文帝赐他改了名字。
性宽谨。为内给事,与兄播并侍禁闱。后为中部法曹,折讼公正,孝文嘉之。
他为人宽厚谨慎。先是在宫里当内给事,和哥哥播一起侍奉在宫廷里。后来做了中部法曹,断案公正,孝文帝很赏识他。
及文明太后崩,孝文五日不食。椿谏曰:“圣人之礼,毁不灭性,从陛下欲自贤于万代,其若宗庙何!”帝感其言,乃一进粥。
等到文明太后去世,孝文帝五天没吃东西。椿劝谏说:“圣人的礼仪,在于保持本性,而不是自我毁灭。您要是想在万代之后留下贤明的名声,那宗庙怎么办呢?”皇帝被他的话感动了,就吃了一点粥。
转授宫舆曹少卿,加给事中,出为豫州刺史,再迁梁州刺史。
后来他被调任宫舆曹少卿,又加封给事中,之后外放担任豫州刺史,接着又升迁为梁州刺史。
初,武兴王杨集始降于齐,自汉中而北,规复旧土。椿贻书集始,开以利害。集始执书对使者曰:“杨使君此书,除我心腹疾。”遂来降。寻以母老解还。后兼太仆卿。
当初,武兴王杨集始投降齐国,从汉中往北,打算收复旧地。椿给他写信,分析利害关系。杨集始拿着信对使者说:“杨使君这封信,治好了我的心病。”于是就来投降了。不久因为母亲年老,他就请求辞官回家了。后来又兼任了太仆卿。
秦州羌吕苟儿、泾州屠各陈瞻等反,诏椿为别将,隶安西将军元丽讨之。贼守峡自固。或谋伏兵断其出入,待粮尽攻之。或云斩山木,从火焚之。椿曰:“并非计也。贼深窜,正避死耳。今宜勒三军勿更侵掠,贼必谓见险不前,心轻我军,然后掩其不备,可一举而平。”乃缓师。贼果出掠,仍以军中驴马饵之。衔枚夜袭,斩瞻传首。入正太仆卿。
秦州羌族吕苟儿、泾州屠各族陈瞻等人叛乱,朝廷下令让椿担任别将,跟随安西将军元丽去讨伐。叛军占据险要地势固守。有人建议设伏兵截断他们的进退之路,等到他们粮尽再攻打;也有人建议砍伐山木,放火焚烧。椿说:“这些都不是好办法。叛军躲藏得很深,只想保命而已。现在应该命令三军停止进一步的抢掠,叛军一定会认为我们看到险要地势就不敢前进,从而轻视我军,然后我们再趁他们不备发起攻击,就能一举平定叛乱。”于是他下令军队缓行。叛军果然出来抢掠,椿又用军中的驴马引诱他们。然后他下令全军闭口,夜间偷袭,斩杀了陈瞻,并将他的首级送回朝廷。椿最终正式担任了太仆卿。
一开始,献文帝时期,有上万户蠕蠕人归顺,住在高平、薄骨律两个镇子。到了太和年间,他们又叛逃了,只剩下了一千多户人家。太中大夫王通、高平镇将郎育等人建议把他们迁到淮北,以防他们以后再叛乱。皇上就下令把他们迁走。 这位椿上书反对,说:蛮夷不会主动来侵犯中原,中原也不会主动去攻打蛮夷,所以以前朝廷把他们安置在边远地区,是为了安抚他们,让他们慢慢融入。现在新归顺的人很多,如果把老归顺的人迁走,新归顺的人肯定也会不安,我认为这样做不可行。当时朝中八位大臣都不赞同他的意见,最后还是把这些人安置在了济州的河边。结果,后来冀州发生元愉的叛乱,这些人果然都渡过黄河投奔叛军,到处抢掠,正如椿当初预料的那样。后来,他被任命为朔州刺史。
在朔州任职期间,廷尉上奏说椿以前担任太仆卿时,招揽百姓,盗种牧田三百四十顷,按照律法应该判处五年徒刑。尚书邢峦根据《正始别格》的规定,奏请应该将他除名,把他列入盗贼籍贯,并规定他和他的同族都不能做官。宣武帝认为既然已经颁布了新的律法,就不应该再用旧的制度,于是下诏按照廷尉的判决执行,让他赎罪。后来,他又被任命为定州刺史。
自从道武帝平定中山之后,朝廷在那里设立了很多军府,互相监督制衡。一共设立了八个军,每个军有五千兵马,每个军的主帅以及其他官员共计四十六人领取俸禄。中原稍微安定下来以后,八个军的兵力逐渐被调往南方戍守,每个军只剩下了一千多人,但是主帅和官员却依然保留,俸禄也没有减少。椿上表请求裁撤四个军,减少一百八十四个主帅及官员。椿在定州的时候,因为修建黑山道的余功,私自伐木建造佛寺,还使用了兵力,被御史弹劾,被除名。
后来,他多次升迁,最终成为雍州刺史,被封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不久,他又在原职的基础上加封侍中,兼任尚书右仆射,担任行台,节度关西各路将领。后来,他得了重病,多次上奏请求解职,皇上批准了他的请求,由萧宝夤接替他担任雍州刺史和行台。
椿回到家乡后,他的儿子昱要回京城,他让昱向萧宝夤转达赏罚的旨意,但萧宝寅的做法不符合常规,椿担心他会另有图谋。昱回京后,向明帝和灵太后禀报了此事,但并没有被采纳。后来,萧宝夤杀害了御史中尉郦道元,他还上表自辩,说是椿父子在诽谤他。
公元551年,我当上了司徒。永安年间刚开始的时候,我升职当了太保,还加了侍中的官职,朝廷还给我配了仪仗队。后来元颢攻入洛阳,我儿子子昱被元颢抓了。 我弟弟顺、顺的儿子仲宣、我哥哥的儿子侃、我的学生遁,他们都跟着皇上跑到河内去了,结果让元颢起了疑心。因为我家在朝中势力很大,皇上怕丢了民心,所以暂时没对我下手。当时很多人替我担心,劝我带着家人赶紧逃命躲躲灾。我说:“我家里老老少少这么多人,能逃到哪儿去?还是老老实实等着看情况吧!”
皇上庄帝回宫后,我多次上书请求退休回家养老,皇上批准了我的请求,让我穿着侍中的官服,还赏赐了我一套朝服、一张八尺宽的床和床帐、一张桌子、一根拐杖,不用上朝,出行坐安车,配四匹马,还有人扶着,还派了两个人专门传达皇上的旨意,让各地官府按时节礼貌地问候我的生活起居。我在华林园辞别皇上,皇上从御座上下来,拉着我的手哭着说:“您是先帝的老臣,是真正的元老重臣啊!可是您志向高洁,坚决要退休,我也没办法勉强您,心里真是非常难受啊!”我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想要给皇上行礼,皇上却亲自扶着我不让我跪。皇上还赏赐了我很多丝绸布匹,还派了羽林卫护送我。朝中大臣们都在城西的张方桥为我饯行,路上看热闹的人无不赞叹不已。临走的时候,我告诫我的子孙们:
我老家从魏国时期开始,就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家。从那时到现在,一直都有做着二千石官职的州郡长官,家里收到的俸禄和赏赐也很多。亲戚朋友家中有婚丧嫁娶大事,我们家都会送上丰厚的礼品;来往的宾客,我们家也总是用酒肉款待,所以亲戚朋友们都没什么怨言。
国家刚建立的时候,男人们都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虽然我不记得我爷爷(上谷翁)那时候的事情了,但我记得我父亲(清河翁)那时候的穿着打扮。我经常看到父亲穿着粗布衣服,系着皮革腰带,总是告诫我们兄弟几个说:“你们以后要是比现在富贵了,千万别积攒超过一斤金子、一百匹丝绸,拿这些东西来炫耀自己的富有!” 他也不让我们为了赚钱而费尽心思,也不让我们跟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结亲。可是我们兄弟几个,都没能做到这一点。现在你们穿的用的都越来越讲究了,所以我知道,咱们家的勤俭美德,比以前差远了。
我们兄弟几个以前在家的时候,都是在一起吃饭;如果谁出门在外,没赶回来,其他人都会等他一起吃。有时候甚至会因为等他而忍饥挨饿。我们兄弟八个,现在还活着的只有三个了,所以我们更不愿意分开吃饭。我还希望我们兄弟几个,以后都能住在一起,财产也一起管理。你们亲眼所见,这可不是假的。可是我听说你们兄弟几个,有时候会分开吃饭,自己一个人吃。这可比不上我们那一辈人啊!
我现在虽然不穷,但住的房子也没有修建得富丽堂皇,这主要是因为我担心你们后代不争气,守不住这份家业,会被那些有权势的人家夺走。
我那时候在北都,朝廷法令很严厉。太和初年,我们兄弟三个都在宫里当差:大哥在高祖皇帝身边,我和老二在文明太后身边。当时宫里下命令,要求内官们十天之内必须密报一件事情,要是不报,皇帝就会大发雷霆。很多人为了讨好皇帝,都偷偷地告密,甚至还有人故意在太后和皇帝之间挑拨离间。我们兄弟几个互相告诫说:“现在我们有幸在两位圣上身边做事,身处太后和皇帝之间,非常不容易,一定要谨慎小心。再说,告密这种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就算挨了骂受了责罚,也千万别轻易乱说话。”十几年里,我们兄弟三个没说过一个人的坏话。有时候皇帝责备我们,我们就回答说:“我们不是没听到别人的闲话,只是怕事情不了解清楚,误了圣听,所以不敢乱说。”后来,我们一直坚持不说。即使听到皇帝和太后之间的谈话,我们也从来不敢随便传出去。
太和二十一年,我从济州回京朝见,在清徽堂参加宴会。高祖皇帝对在座的各位大臣说:“在北京的时候,太后管教很严格,我经常挨打。宫里的人因此就爱说些是非。我和我母亲,只有杨播兄弟俩才能和睦相处。”说完,皇帝就举起酒杯,赏赐给大哥和我喝酒。你们要记住,万一哪天也得到明君的赏识,一定要谨慎言语,千万别轻易议论别人的坏处。我自己想想,论文武才艺、家世背景和姻亲关系,我并不比别人强多少。可是我却能做到侍中、尚书,四次担任九卿,十次做刺史,官至光禄大夫、仪同三司、开府仪同三司、司徒、太保,老二现在又当上了司空,这都是因为我忠诚谨慎,从不议论别人的过错,无论对方地位高低,都平等相待,所以才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听说你们现在学那些世俗人,有的在家等着别人来请,有的忙着巴结权贵,有的随意议论别人的坏话;见到地位高的人就毕恭毕敬,见到贫贱的人就轻慢怠慢,这些都是为人处世的大错,也是立身处世的大毛病。你们家从魏朝开始就为朝廷效力,从高祖皇帝以下,就出了七个郡太守、三十二个州刺史,内外显赫的官职数不胜数,历朝历代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你们如果能保持礼节,不奢侈淫逸,不骄横傲慢,不妄自菲薄,就足以避免别人的批评,也能成为名门望族。我现在七十五岁了,虽然身体还行,还能朝见天子,但我之所以一心想退休,是想让你们明白天下人都希望我退休的愿望,为我们家族树立一个榜样,并不是为了追求千秋万代的名声。你们要是能记住我的话,我百年之后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椿在华阴去世了。过了几年,被尔朱天光害死了,当时的人都非常痛恨这件事。到太昌年间,追赠他太师、丞相、都督、冀州刺史的官职。他的儿子叫昱。
昱字元略,一开始在广平王身边做左常侍。广平王喜欢打仗,经常去打猎,昱总是劝谏他。正始年间,因为京兆、广平两个王国的臣子大多放纵恣肆,朝廷下令让御史中尉崔亮彻底查办这件事,在闹市伏法的有三十多人,没被处死的也都革职,只有昱和博陵崔楷因为忠诚地劝谏而免于处罚。后来,昱被任命为太学博士、员外散骑侍郎。
当初,尚书令王肃被任命为扬州刺史,驻扎在洛阳东亭。一次酒宴后,广阳王嘉、北海王详等人和播(人名)在辩论,争论得很激烈,播不肯认输。北海王看着昱说:“你父亲的性格刚强,不肯服输,远不如你这位使君(指王肃)啊!”昱回答说:“我父亲的为人正直就跟着他正直,为人不正就跟着他不正;伯父刚强,我就不会说出来,他温和,我也不会强求。”大家听了都感叹他说话有水平。王肃说:“如果不是这个年轻人,怎么能表达出他两位父亲的美德呢!”
延昌三年,昱在原职的基础上兼任詹事丞。当时明帝还小,在宫里出入,只有左右侍从和奶妈,不许宫廷官员知道。昱劝谏说:“陛下不要认为我们这些臣子见识浅薄,我们担任宫廷官员,太子的行动,应该让我们侍奉左右。自从陛下即位以来,太子出入过于随意,进没有两位傅相引导的美德,退也没有群臣陪侍的礼仪。这不是所谓的给百姓做榜样,树立君臣之义。陛下如果要召见太子,一定要下达手谕,让臣下都知道,作为后世的典范。”于是,朝廷下令,以后如果不是有手谕,不要让太子随便外出,值班的宫廷官员要一直陪送到万岁门。后来,昱又升任太尉掾,兼任中书舍人。
灵太后曾经对昱说:“你的亲戚在外边,行为不端,不得人心,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千万别隐瞒。” 昱就上奏说,扬州刺史李崇用五辆车拉满了货物,恒州刺史杨钧制造了十套银器,都送给了领军将军元叉。灵太后就下令把元叉夫妇叫来,哭着责备他们。元叉因此非常恨昱。
昱的第六个叔父舒的妻子,是武昌王和的妹妹,而武昌王和又是元叉的从祖父。舒去世得早,留下一个儿子六个女儿,等丧事办完,元氏(元叉的妻子)要求搬出去单住。昱的父亲椿把亲戚们都叫来,哭着说:“我弟弟不幸早逝,现在儿子还没娶媳妇,女儿还没嫁人,怎么就能轻易地要求搬出去呢?” 但元氏不听,于是昱家就一直怀恨在心。
神龟二年,瀛州人刘宣明谋反,事情败露后逃跑了。元叉就指使武昌王和以及元氏诬告昱藏匿了刘宣明,说昱的父亲椿、叔父津还送给了刘宣明三百套兵器,图谋造反,但最终没有成功。元叉还编造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于是,元叉就派人夜里包围了昱的家,抓捕昱,但什么也没找到。灵太后问清楚了事情的经过。昱详细地陈述了元氏挑起事端的经过,说得非常悲痛。灵太后就解开了昱的绳索,而武昌王和以及元氏都被判处死刑。但是,因为元叉在旁边求情,武昌王和只是被免了官,元氏最后也没有被追究责任。等到元叉被废黜太后之后,昱被任命为济阴内史。
中山王熙在邺城起兵造反,元叉派黄门侍郎卢同到邺城去处置中山王熙,并且追查他的同党。卢同巴结元叉,就在郡里把昱抓起来押解到邺城,关押审讯了一百天才放他回来继续任职。
话说孝昌年间,杨昱先是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后来又升迁为给事黄门侍郎。 后来贼寇包围了豳州,朝廷下令杨昱兼任侍中,让他拿着皇帝的符节去催促西北道大都督、北海王元颢,并且跟随军队进行监察。 结果豳州的包围解除了。
雍州的叛贼张映龙和姜神达得知州内空虚,就计划偷袭。刺史元修义害怕了,赶紧请求支援,一天一夜之间,就发了九封紧急文书。大都督李叔仁却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出兵。杨昱说:“要是长安城都守不住了,大军自然会溃散,就算现在派兵过去,又有什么用呢?”于是,他和李叔仁等人一起出兵,在战场上斩杀了姜神达,其他叛贼也四散逃跑了。 朝廷因为杨昱催促元颢大军却迟迟不动,就免去了他的官职。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泾州刺史。
没过多久,杨昱的父亲杨椿被任命为雍州刺史,朝廷就征召杨昱担任吏部郎中。等到萧宝夤等人战败于关中后,朝廷又让杨昱兼任七兵尚书、持节、假抚军、都督,负责防守雍州。 杨昱在和叛军作战中失利,退了回来。 后来他又被任命为镇东将军、假车骑将军、东南道都督,还加封了散骑常侍。
后来,泰山守将羊侃在郡南叛乱,羊侃的哥哥羊深当时是徐州行台,州府里的人都想抓捕羊深。杨昱说:“古人叔向因为一条小鱼而没有被废黜,为什么现在要因为羊侃的罪过而株连羊深呢?应该等朝廷的旨意下来再说。” 他不同意大家的意见。
杨昱回朝不久,元颢就攻打大梁,朝廷任命杨昱为南道大都督,镇守荥阳。元颢俘虏了济阴王元晖业,乘胜追击,直取荥阳,城池失守了。杨昱和他的五个弟弟一起在城楼上。元颢到了以后,把杨昱抓了下来,责问他说:“你今天死,甘心吗?”杨昱回答说:“我本来就没想过要活命,刚才之所以不下楼,是担心乱兵。只是可怜我八十岁的老父亲没人照顾了,请您饶了我弟弟一命,就算我死了,也瞑目了。”
元颢把陈庆之、胡光等人叫到自己帐前说:“陛下渡江三千里的征战,没有浪费一支箭一支镞。昨天我们杀死了五百多人,请求杀掉杨昱来解解气。”元颢说:“我在江东的时候听说梁武帝说过,刚攻下建康的时候,袁昂担任吴郡太守不肯投降,称赞他的忠义。为什么还要杀杨昱呢?” 于是,元颢下令斩杀了杨昱以及他的下属三十七人,还命令蜀兵剖开他们的肚子,挖出心脏吃掉。
孝庄回来了,又回到了原来的官职。尔朱荣死了以后,昱担任东道行台,抵挡尔朱仲远。等到尔朱兆进入洛阳,昱就回到了京城。后来他回到家乡,也被害死了,是天光害死的。太昌年间,追赠他司空公、定州刺史的官职。
他儿子孝邕,是员外郎,逃跑了。躲藏在蛮族地区,暗中联络当地首领,计划报仇雪恨,报复尔朱氏家族。他乔装打扮进入洛阳,结果被尔朱世隆杀害了。孝邕的弟弟颖,字惠哲,是本州别驾。
颖的弟弟顺,字延和,为人宽厚谨慎。他参与拥立庄帝有功,被封为三门县伯,官至冀州刺史。他罢官回乡后,也被害死了。太昌年间,追赠他太尉公、录尚书事、相州刺史的官职。他的儿子辩,字僧达,官至东雍州刺史。
辩的弟弟仲宣,有风度,有才学。他担任正平太守,被封为恒农伯,在当地很有名声。回到京城后,他和兄弟以及父亲一起被害死了。太昌年间,辩被追赠仪同三司、恒州刺史;仲宣被追赠尚书右仆射、青州刺史。
仲宣的儿子玄就,从小就非常优秀。被捕的时候,他才九岁,他拉住士兵的衣服说:“想要伤害这些大人,请先杀了我!”士兵用刀砍断了他的胳膊,他仍然请求先死,最终士兵先杀了他。永熙年间,追赠他汝阴太守的官职。
顺弟津,字罗汉,本来叫延祚,是孝文帝赐改的。他从小就为人谨慎,以器量见称。十一岁的时候,就被任命为侍御中散。那时候孝文帝年纪还小,文明太后临朝听政,顺弟津经常侍奉在太后身边。有一次,他突然咳嗽,声音嘶哑,还吐了好几升血,赶紧藏在了袖子里。太后听到声音,四处查看却没发现什么,就问他怎么回事。顺弟津就把实情都告诉了太后。太后因为他的诚实和谨慎而对他另眼相看,赏赐了他一百匹绢,还把他提升为符玺郎中。因为在宫里当差,他很少与外界交往,就连亲戚朋友也很少来往。
司徒冯诞跟顺弟津年轻时就认识,是朋友。可是后来冯诞权势很大,顺弟津每次都尽量躲着他。冯诞邀请他,他总是推说生病不去。冯诞因此很生气,顺弟津就更疏远他了。有人问他:“司徒大人是你年轻时的朋友,你为什么这么避着他呢?”顺弟津说:“他那么受皇帝宠信,我哪敢轻易接近啊!只要能保全自己,这就足够了。”后来,他被提升为振威将军,负责监察官员奏章的事务。孝文帝南征时,任命他为都督、征南府长史。之后,他又升迁为长水校尉,仍然在宫中直阁当差。
景明年间,宣武帝到北芒游玩,顺弟津陪同前往。这时,太尉咸阳王禧谋反,皇帝赶紧返回华林宫。当时在直阁里有一些人参与了咸阳王禧的谋反,都在被追捕的名单上。等叛乱平定后,皇帝对朝臣说:“直阁里一半都是叛党,如果不是非常忠诚的人,怎么可能没参与到这次的谋反中呢?”于是,皇帝提拔顺弟津为左中郎将,又升迁为骁骑将军,仍然在直阁当差。
后来,他被外放到岐州当刺史。顺弟津事事亲力亲为,非常勤勉。有一次,一个武功县的人带着三匹绢,离城十里路的时候,被强盗抢劫了。这时,正好有使者骑马飞速赶来,被抢的人就向使者报告了情况。使者到达州府后,把情况向顺弟津禀报。顺弟津就下令说:“有人穿着某种颜色的衣服,骑着某种颜色的马,在城东十里被杀,不知道是谁。”“如果有人认识,赶紧来认领。”这时,一位老母亲哭着跑出来,说是她儿子。于是,顺弟津派人追捕强盗,最终追回了人,也追回了绢。从此,整个州境都对他敬畏服从。如果州府官员属下有贪污受贿的,他不会公开处罚,而是私下写信责备他们。于是,属下官员都受到震慑,没有人敢违法犯纪。后来,因为母亲去世,他辞去了官职。
延昌年间快结束的时候,他被任命为华州刺史。他和哥哥张播先后担任华州刺史,当时人们都很羡慕他们兄弟俩。在此之前,朝廷征收绢布的时候,度量衡的尺码特别长,因为一些官场上的关系,兄弟俩一起执行这个政策,老百姓苦不堪言。
张津上任后,就下令按照标准的尺码来收取百姓的贡赋。那些上交的布匹质量好、数量多的,他就赏赐他们酒水,然后放他们走;如果上交的布匹质量差、数量少,他就亲自收下,但不会赏酒,以此来羞辱他们。
这样一来,大家就都互相督促,努力提高上交布匹的质量和数量,朝廷征收的绢布比以前更多更好。
孝昌年间,北方的叛军闹得很厉害,眼看就要打到京城来了。朝廷就提升杨津为津安北将军、北道大都督,没多久又调他去左卫,加封抚军将军。杨津刚接到命令,就带兵去驻守灵丘。结果叛军首领鲜于修礼在博陵起兵,定州危在旦夕,杨津只好带兵南下救援。刚到定州城下,营垒还没来得及修建,州里的军队又刚刚打败仗,士气低落。杨津觉得敌人正气势如虹,自己的士兵疲惫不堪,营垒也没建好,这时候硬拼肯定不行,想先把军队撤进城里,再从长计议。可是定州刺史元固认为敌人已经逼近城下,这时候不能示弱,坚决不让杨津进城。杨津急了,拔出刀要砍开门卫,这才得以进城。当晚,叛军果然来攻城,一看城外空空如也,就撤兵了。
后来,叛军攻打定州城东面,已经攻破了外城。刺史赶紧把内城东门关上,城里乱成一锅粥。杨津打开城门,带兵出城迎战,打退了叛军,城里的人才稍微安定下来。不久,杨津被任命为定州刺史,又兼任吏部尚书、北道行台。早些时候,杨津的哥哥杨椿因为得罪了定州,被人告发,告发者是钜鹿人赵略。杨津来到定州后,赵略一家吓得逃跑了。杨津就派人去安慰他,让他回来继续生活。于是全州的人都对他敬佩不已,远近都称赞他。当时叛军首领鲜于修礼和杜洛周在定州附近烧杀抢掠,定州城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夹在两股叛军之间。杨津赶紧修缮城防,加固城墙。还在城里离城墙十步的地方挖井取水,并修建地道,准备伏兵出击。他还让人在城里设炉子铸造铁器,用铁水浇灌敌人。叛军们私下里说:“不怕锋利的长矛,不怕坚固的城墙,就怕杨公的铁水!”
杨津还给叛军首领元洪业等人写信,劝他们归降,还给他们送去铁券,许诺给他们爵位,让他们去对付叛军首领毛普贤。元洪业等人被杨津感动了,回信说他们想杀了毛普贤。他们还说:“叛军要围攻定州,主要目的是抓捕城里的北方人,城里所有北方人必须全部杀掉。”杨津觉得城里的北方人虽然有不少坏人,但他们也掌握着一些重要物资,一时难以全部处决,于是只把他们集中到内城,加强管控。将士们都很感动杨津的仁慈。朝廷一开始送来了二十枚铁券,让杨津分给叛军首领。杨津就暗中派人把铁券送到叛军首领手中;鲜于修礼和毛普贤后来也因此而死。
话说,杜洛周围的州城,津(指元天穆)拼尽全力死守。朝廷下诏书,给他加封卫将军的官职,对有功的将士,都由津来决定奖赏,士兵们还免除了八年的赋税。葛荣派人来游说津投降。津一听就火了,直接把葛荣的使者给杀了,表示坚决不投降。
从被围困开始,已经三年了,朝廷却一直没能派兵来救援。没办法,津只好派大儿子去突围求援。他让儿子跑到蠕蠕(鲜卑族的一支)的首领阿那瑰那里,请求阿那瑰出兵讨伐叛贼。儿子日夜哭诉,阿那瑰这才派他的族叔吐豆发率领精锐骑兵南下。前锋部队都打到广昌了,可叛贼的防线太强了,蠕蠕军队最终还是撤兵回去了。
这时候,津的长史李裔竟然里应外合,把叛贼引进了城里。津跟叛军苦战,寡不敌众,最后被俘了。洛周(叛军首领)把津的衣服扒了,扔进地牢关了几天,还打算把他煮了吃。其他叛贼劝阻了他,津这才捡回一条命。 津以前跟李裔见过面,被俘后,他面对着那些叛军头目,义正词严地指责他们,说到动情处,眼泪都流下来了,李裔也感到很羞愧。看守的人把这事告诉了洛周,洛周也没再追究。
后来,葛荣攻占了洛州,津又被葛荣抓了起来。等到葛荣被击败后,津才终于回到了洛阳。
公元520年,他当上了吏部尚书,兼着这个职务。当时元颢带兵逼近洛阳,皇帝庄帝打算亲自带兵去打仗,就让他担任中军大都督,还兼任领军将军。结果还没出发,元颢就打进来了。等元颢战败后,他赶紧跑到皇宫里,打扫宫殿,还派他二儿子封锁府库,安排人看守。皇帝回来的时候,他在北芒迎接,哭着向皇帝认错。皇帝很感动,原谅了他。没多久,他就升任司空,还加了个侍中的官职。
尔朱荣死后,朝廷让他继续担任司空,还加了尚书令、北道大行台、都督、并州刺史等职务,让他负责讨伐北方的胡人。他马不停蹄地赶到邺城,准备从滏口进军。结果碰上尔朱兆他们已经攻克了洛阳,相州刺史李神他们想跟他一起投降,但他没同意。因为他儿子已经当了光州刺史,侄子也担任东道行台,分别在梁州、沛州带兵,所以他打算改变战略,向东走。于是他就带了轻骑兵,想去济州渡河。可是尔朱仲远已经占领了东郡,他的计划没成功,只好回洛阳了。公元528年,他也在洛阳被害了。太昌年间,追赠他大将军、太傅、都督、雍州刺史的官职,谥号为孝穆。要把他葬回老家,朝廷还派了大鸿胪带着皇帝的令牌去监督丧事。他的长子叫遁。
他儿子遁,字山才。他家地位显赫,几个儿子年纪轻轻就都封了王。但他性格比较内向,三十岁才当上镇西府的主簿。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尚书左丞、金紫光禄大夫,最后也在洛阳被害了。太昌年间,追赠他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幽州刺史的官职,谥号为恭定。
杨逸,字遵道,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一开始当了个员外散骑侍郎,后来因为立功被封为华阴男。建义年间,庄帝还在河阳的时候,杨逸独自一人去拜见他。庄帝非常赏识他,直接任命他为给事黄门侍郎,兼任中书舍人。后来朝中大臣搞出很多乱子,皇帝更加忧心忡忡,就让杨逸日夜陪在他身边,甚至睡在皇帝床前。有一次半夜,皇帝对杨逸说:“最近我看到的都是些奇怪的人,只有你让我稍微安心些。” 杨逸后来又升迁,做了南秦州刺史,还加了散骑常侍的官职,那年他才二十九岁,这在地方官里算是非常年轻的了,以前可没这么年轻就做到这个位置的。因为路途遥远,他没去南秦州上任,改任光州刺史。
那时候光州连年灾荒,杨逸想用仓库里的粮食救济百姓,但是相关部门害怕担责任不敢放粮。杨逸说:“国家以百姓为根本,百姓以吃饱饭为命,就算因此受罚,我也心甘情愿!”于是他就把粮食放出去了,然后再上报朝廷。右仆射元罗以下的官员都认为国家粮仓的储备不能动,坚决不同意。只有尚书令、临淮王彧认为可以拨款两万斛,皇帝也同意拨款两万斛。杨逸把粮食发放出去之后,他还看到很多老人、小孩和残疾人无法生存,就在州府门口搭粥棚施粥,救活了数万人。皇帝听说后很高兴。杨逸为政清廉爱民,尤其痛恨那些豪强恶霸,他广布耳目,善恶之事都能及时了解。他带兵出使下邑,士兵都自己带干粮,即使有人给他送吃的,即使是在暗室里,士兵们也不敢接受,都说杨使君有千里眼,谁也骗不了他。他在光州的政绩非常出色。
后来杨家遭遇不幸,尔朱仲远派人到光州害死了他。光州的官员百姓都像死了亲人一样悲痛,城里乡下到处都搭起了祭祀的棚子,一个月内,祭祀活动不断。太昌年间,朝廷追赠他都督、豫郢二州刺史的官职,谥号为“贞”。
杨逸的弟弟杨谧,字遵和,官至员外散骑常侍,因为立功被封为恒农伯,还担任过镇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卫将军。后来在晋阳被尔朱兆杀害。太昌年间,朝廷追赠他骠骑将军、兖州刺史的官职。杨谧的弟弟杨愔,他的事迹记载在后面。
津弟,字延季,为人厚道,很有文化。他做到武卫将军的职位,还加封了散骑常侍、安南将军。后来庄帝刚开始执政的时候,他因为河阴之变而被害死了,之前曾担任仪同三司、雍州刺史。
播家兄弟几个关系特别好,互相谦让,就像父子一样。播性子比较刚强,而他的弟弟椿和津则比较谦逊。兄弟几个每天早上都在大厅里聚在一起,整天待在一起,很少进内室。有什么好吃的,大家一起吃,一个人都不落下。大厅里还隔着帘子,兄弟们累了就在那里休息,醒来了又一起聊天说笑。椿年纪大了,有一次在外头喝醉了回来,津扶着他回房间,还一直守在床边,等他睡安稳了才离开。椿和津都六十多岁了,都当上了高官,但是津每天早晚都要去问候椿,椿的子侄们都站在台阶下,椿不让他们坐下,津也不敢坐下。椿每次出门,如果太阳下山了还没回来,津就不先吃饭;椿回来后,他们才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津亲自给椿递勺子筷子,而且每道菜都要先尝尝,椿让他吃,他才吃。津当了司空,当时府里的官员都自己带人,有人找津求官,津就说:“这事儿得问我大哥,你问我干嘛?” 以前,津在肆州做官,椿在京城,每逢季节变换,椿都会派人送些好东西给津。如果东西没寄到,椿自己一口都不吃。椿每次收到津寄来的东西,都会感动得哭出来。兄弟俩都有孙子,只有椿还有个十五六岁的曾孙。椿一直想早点给曾孙娶媳妇,想看看玄孙。从椿的儿子昱开始,家里的子弟大多都很有学问,当时的人都非常敬佩他们一家。他们家一百多口人,穿着一样的孝服,一起吃饭,家里从没发生过争吵。从魏朝开始,只有卢阳乌兄弟和播家兄弟这样关系好的,世间少有。
尔朱世隆等人想害椿一家,诬陷他们谋反,上奏朝廷请求抓捕他们。皇帝节闵帝不同意,世隆一再坚持,没办法,皇帝只好下诏。世隆就派兵包围了椿的家,天亮的时候就把椿抓到了华阴。椿家的人,不管老少,都被抓了,家产也被抄没。节闵帝为此惋惜了好久。
遵彦,小名叫秦王。小时候,他不太会说话;但是举止沉稳聪明,进出家门,从来不嬉戏玩闹。六岁就开始读史书,十一岁学习《诗经》和《易经》,特别喜欢《左传》。他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曾经去拜访舅舅源子恭。子恭和他一起喝酒,问他读什么书。遵彦说:“我在读《诗经》。”子恭说:“读到《渭阳》了吗?”遵彦一听,就哭得泣不成声,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子恭也跟着他一起悲伤地哭起来,然后就停止了喝酒。子恭后来对他的朋友津说:“我一直觉得秦王不算特别聪明,从今天以后,我得重新看待他了。”
遵彦一家四世同堂,家里非常兴盛,兄弟们一起读书学习的有三十多人。他们家学堂前面有一棵柰树,果子掉在地上,孩子们都抢着去捡。遵彦却独自一人静静地坐着。他的叔父暐正好去学堂,看见了这一幕,非常惊讶。他回头对客人说:“这个孩子沉静而安详,很有我们家的风范。”他们家院子里长着茂密的竹子,于是就在竹林边上为遵彦另外盖了一间房子,让他独自居住,还经常用铜盘盛着丰盛的饭菜给他送去。然后以此来激励其他孩子们说:“你们要是都能像遵彦一样谨慎,就能得到竹林里的单独房间和盛满肉食的铜盘。”遵彦的父亲兄长,黄门侍郎昱,特别器重他,曾经对别人说:“这孩子乳牙还没掉光,就已经是我们家的栋梁之才了;再过十年,他一定会名扬千里。”昱曾经和十多个人一起作诗,遵彦看了一遍就能背诵下来,一点儿也不遗漏。长大后,他谈吐优雅,声音好听,气质俊朗聪颖,举止潇洒,人们见到他,没有不敬佩和称奇的;有识之士都对他寄予厚望,认为他将来会有很大的成就。
话说正光年间,我跟着父亲去了并州。我性子本来就安静,又喜欢山水,于是就在晋阳西县的瓮山读书。到了孝昌年头,父亲被任命为定州刺史,我也跟着去了。后来因为军功,朝廷授予我羽林监的官职,还赐我魏昌男的爵位,但我没接受。后来中山地区被杜洛周占领,我们全家都被抓了起来。没过多久,杜洛周被灭了,我们又落到了葛荣手里。葛荣想把女儿嫁给我,还逼着我接受伪职。我便装病,偷偷地往嘴里含了几口牛血,在大家面前吐了出来,还装聋作哑。葛荣信以为真,就打消了念头。永安初年,我回到洛阳,被任命为通直散骑侍郎,那年我只有十八岁。
元颢攻入洛阳的时候,我和父亲哥哥侃一起担任北中郎将,驻守在河梁。我刚到哥哥侃那里,就发现朝廷的车驾已经失守了,夜里就到了黄河边。哥哥虽然表面上迎接皇帝北渡,却暗地里南逃。我极力劝阻他,最后我们一起护送皇帝到了建州。之后,我被任命为通直散骑常侍。但我感觉自己还年轻,世事还不懂,心里只想退隐,于是就称病辞官了。我和朋友,中直侍郎河间邢邵一起隐居在了嵩山。
等到庄帝诛杀了尔朱荣,我的哥哥侃参与了军机大事。朝廷任命我父亲为并州刺史、北道大行台,我也跟着去了。有个邯郸人叫杨宽,想跟着我父亲出藩,我向父亲请求让他跟着。没过多久,孝庄帝驾崩了,我正打算回都城,路过邯郸的时候,去了杨宽家,结果被他抓了起来。到了相州,见到了刺史刘诞,刘诞听说我家名声显赫,对我非常同情,就让长史慕容白泽看管我,并派队主巩荣贵押送我回都城。到了安阳亭,我对巩荣贵说:“我祖祖辈辈都是忠臣,一心一意效忠魏室,如今家破国亡,落到这步田地。虽然说是俘虏,但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先帝的仇人呢!如果能让我用绳子自尽,然后把我的头送回去,那就是您的大恩大德了!”巩荣贵非常同情我,于是就和我一起逃跑了。然后我就投奔了高昂兄弟。
他躲躲藏藏好几年,等到高欢(齐神武帝)到了信都,就跑去军营门口递上自己的求职信。没想到高欢马上就接见了他,还夸赞他很有才华,杨愔就哭着诉说了自己家里的不幸遭遇,说得又悲壮又伤心,眼泪鼻涕一把抓。高欢被他感动了,脸色都变了,当场就给他安排了个行台郎中的职位。
后来攻打邺城,路过杨宽的村子,杨宽在高欢的马前磕头认罪。杨愔说:“人不懂感恩,这很正常。我不恨你,别害怕。”当时邺城还没攻下,高欢就让杨愔写祭文祭祀天地,祭祀仪式一结束,城池就破了。因为这件事,杨愔升职了,当上了大行台右丞。那时候北齐刚建立,国家大事很多,各种文书命令都是杨愔和崔暹一起处理的。
他家里遭了大难,一直穿着丧服,只吃粗茶淡饭,悲伤过度,瘦得皮包骨头。高欢很同情他,经常安慰他。到了韩陵之战,杨愔每次都冲锋在前。他的同事们都很惊讶,说:“杨家这位书生,现在竟然成了武士,看来‘仁者必勇’这句话果然没错。”过了一段时间,杨愔上书请求辞职回家奔丧。他家这一支,被追赠为太师、太傅、丞相、大将军的有两个人;被追赠为太尉、录尚书和尚书令的有三个人;被追赠为仆射、尚书的有五个人;被追赠为刺史、太守的有二十多个。追封的荣耀,古今罕见!
他父亲下葬那天,送葬的队伍绵延二十多里,来参加葬礼的人将近万人。那天是隆冬时节,天气特别冷,风雪很大,杨愔光着脚丫子哭喊,看到的人都为他感到悲伤。没多久,他又被征召到晋阳,继续担任原来的官职。
杨愔的堂弟杨幼卿当了岐州刺史,因为直言不讳得罪了皇帝被杀害了。杨愔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悲痛害怕,悲伤过度得了病,后来去雁门温汤疗养。郭季素嫉妒杨愔有才华,就写信恐吓他:“高王想把你送到皇帝那里去。”还劝他逃跑。杨愔就把自己的衣服帽子扔到河边,装作要投河自尽的样子。然后他改名换姓,自称刘士安。
他跑到嵩山,和沙门昙谟征等人一起隐居起来。后来又偷偷跑到光州,然后又去了田横岛,靠讲学为生,海边的人都叫他刘先生。当地太守王元景暗中保护他。
高欢知道元景愔还活着,就派元景愔的哥哥元宝猗给他带去慰问的信,还派光州刺史奚思业去寻找他,并以礼相待,让他离开。高欢见到元景愔后很高兴,任命他为太原公开府司马,后来又升迁为长史,接着又授予他大行台右丞的职位,封他为华阴县侯,之后又升迁为给事黄门侍郎,并且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他还兼任散骑常侍,被派去当聘请梁朝使者的主使。到了碻磝,当地有一座元景愔家里的旧佛寺。他虔诚地进去礼拜,看到太傅的画像,悲痛欲绝,哭得呕出血来,足足有几升那么多,结果病倒了,无法继续行程,只好坐车病恹恹地回到邺城。过了很久,他以本来的官职兼任尚书吏部郎中。到了武定年间末期,因为他的才能和名望都很好,所以破格提升为吏部尚书,还加授侍中、卫将军的职位,主管选拔人才的职责不变。
天保年间初期,他以本来的官职兼任太子少傅,另外又封他为阳夏县男。之后又下诏让他监察太史局,然后升迁为尚书右仆射。他娶了太原长公主,也就是魏孝静帝的皇后。 这时候刚好有野鸡飞到他家里来,他又被任命为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右仆射,并且改封为华山郡公。九年后,他被调任为尚书令,又加授特进、骠骑大将军的职位。十年后,被封为开封王。高洋(文宣帝)去世的时候,朝中百官都没有流泪,只有元景愔悲痛得不能自已。济南王高孝瑜(嗣业)对他的任用和赏识越来越隆重,朝中的一切政令都由他一人决定,他忠诚地辅佐皇帝,当时没有人反对。乾明元年二月,他被孝昭帝高演所杀,当时他五十岁。天统年间末期,追赠他为司空。
这位愔公子,年轻时就名声在外,风度才华,受到朝野上下的一致赞扬。后来家里遭遇不幸,只剩下二弟、妹妹和兄长的孙女几个孩子。他抚养这些孤儿寡母,慈祥和蔼,处处体现着仁厚。他看重情义,看轻钱财,朝廷赏赐给他的东西,大多都分给了亲戚族人。他的堂兄弟侄子十几个,他都照顾着,并且帮助他们成家立业。他多次遇到困境,经历过许多艰难险阻,别人对他的一点恩惠,他都会加倍回报;即使是生死大仇,他也能放下不计较。他在选拔人才的岗位上工作了二十多年,提拔重用人才,视之为己任。但是,他选拔人才过于看重言谈举止和相貌,有时会招致非议,有人说他选人像穷人买瓜,只挑大的选。愔公子听到这些议论,毫不在意。他的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每次召见官员,有时只报姓,有时只报名,从没有认错人的时候。后来有个叫鲁漫汉的被选拔的官员,自称卑微,担心不被记住。愔公子说:“你在元子思坊骑着毛驴,戴着斗笠经过我面前不下几次,我怎么不认识你呢?”鲁漫汉惊讶地佩服不已。愔公子又说:“名字能决定一个人的品行,你鲁漫汉果然名副其实。”还有一次,吏员报人名时,把卢士深错报成卢士琛。卢士深自己说明情况,愔公子说:“卢郎风度翩翩,如同美玉一般。”
自从他被封为尚公主后,就穿上了紫罗袍,戴上了金镂大带。但他遇到李庶的时候,却感到很羞愧,说:“我穿的这些衣服,都是朝廷赏赐的,既然见到了你,就觉得有点惭愧。”等到他担任宰相,处理政务,面对成千上万的事情,都能井井有条,从容应对。从天保五年以后,朝廷中有人道德败坏,正是他维持朝纲,匡正时弊,起了很大的作用。每天皇上临朝,百官朝拜,发布命令,宣读诏书,愔公子的言辞温和有理,仪态端庄大方,所有官员观看聆听,没有不肃然起敬的。自从他位居高位,就断绝了一切私人交往。他轻视钱财,看重仁义,朝廷前后赏赐给他的巨额财富,都分给了九族亲戚;家里只有几千本书。太保、平原王隆之与他家相邻,他曾经看到隆之家门外停着几辆富商的马车,就对左右说:“幸好我家门口没有这些东西。”他为人谨慎小心,总是感觉自己做得不够好,每当听到皇上的旨意,脸色都会变得凝重。
文宣帝病重了,心里惦记着身后事,就让常山王和长广王这两个亲兄弟参与朝政,权力很大。高欢(他儿子高洋的父亲)、左仆射平秦王高归彦、侍中燕子献、黄门侍郎郑子默,他们几个受了文宣帝的遗诏辅佐小皇帝,但因为常山王和长广王势力太大了,大家都心里有点害怕他们。
一开始,文宣帝还在晋阳的时候,因为皇帝驾崩,大家都在为后事操心,就决定让常山王住在东馆,所有要上奏的事情都要先经过他同意,这样持续了二十天。之后,又想让常山王跟着灵柩去邺城,让长广王留在晋阳镇守。但负责政事的人又开始犹豫不决,最后两个王爷都跟着去了邺城。燕子献出了个主意,想把太皇太后安排到北宫去住,把权力交给皇太后。再说,从天保八年开始,朝廷的爵位和赏赐都太滥了,这时候,高欢先主动上表请求辞去开封王的爵位,那些靠走后门得利的官员也都跟着被罢免了。这样一来,那些依仗宠信、不称职的人就都跑到两个王爷那边去了。高归彦起初和高欢他们一条心,后来却变了卦,把高欢和两个王爷之间不合的事情都告诉了两个王爷。朱浑天和还老说:“如果不杀了这两个王爷,小皇帝就活不下去!”宋钦道直接跟皇帝说,两个王爷权力太大了,应该赶紧把他们弄走。皇帝不同意,说:“这事儿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高欢他们商量着把两个王爷外放当刺史,但因为皇帝仁慈,怕皇帝不同意,就又去跟皇太后说了,把利害关系都说了个清楚。宫里有个宫女叫李昌仪,是北豫州刺史高仲密的妻子,因为高仲密的事进了宫。皇太后跟李昌仪关系很好,非常亲密。皇太后把这事儿告诉了李昌仪,李昌仪又偷偷告诉了太皇太后。高欢他们又觉得不能让两个王爷一起离开,就上奏说,让长广王当大司马、并州刺史,常山王当太师、录尚书事。
等到两个王爷上任的时候,在尚书省设宴款待百官,高欢他们也打算一起去。郑子默拦住他们说:“这事儿不好把握,别轻举妄动。”高欢说:“我们一片赤诚为国家效力,常山王上任,我们不去合适吗?干嘛突然这么担心?”长广王早就在录尚书省的后堂安排了几十个家丁,还跟席上的几个勋贵暗中联系好了,还跟其他勋贵们约定:等敬酒敬到高欢他们的时候,大家一起敬两杯酒,他们肯定会推辞,这时候我们就说:“捉酒!捉酒!怎么不捉酒!”,然后大家一起动手。宴会照常进行,高欢大声说:“诸位王爷要造反,要杀忠臣良将吗?!拥护天子,削弱诸侯,我们一心一意为国效力,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常山王想缓和一下,长广王说:“不行!”于是高欢、朱浑天和、宋钦道都被一顿暴打,头破血流,每人被十个人按住。他们还派人去尚药局抓了郑子默。
子默说:“不用聪明人的话,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难道不是命吗!”
二叔带着高归彦、贺拔仁、斛律金他们几个,气势汹汹地冲进云龙门。结果碰上了都督叱利骚,喊他开门,他不理,二叔就让人把他杀了。开府成休宁堵着门不让进,高归彦好说歹说,才让他开了门。然后把宇文愔他们带到皇帝面前。长广王和高归彦在朱华门外等着呢。太皇太后在昭阳殿,太后和皇帝站在她旁边。
常山王“砰砰砰”地用砖头磕头,然后说:“我跟陛下是至亲骨肉啊!杨遵彦他们想独揽大权,自己说了算,从王公大臣到老百姓,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互相勾结,眼看着就要造反了!要是不赶紧处理,国家都要完蛋!我和湛叔他们为了国家大事,贺拔仁、斛律金他们也心疼先帝打下的江山,所以一起把杨遵彦他们抓了起来,带进宫里,还没来得及处置他们呢。我们擅自行动,罪该万死!” 皇帝当时一句话也没说。领军刘桃枝带的士兵在殿外站岗,一个个举着刀,抬头看着殿内,皇帝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太皇太后命令把他们赶走,可他们不肯,太皇太后又大声吼道:“你们这些奴才,现在就砍头!”这才把他们吓走了。
然后太皇太后问杨遵彦在哪儿,贺拔仁说:“已经抓到了。”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说:“杨遵彦能耐什么啊,留着他干嘛不好呢?”然后她对皇帝说:“这些个逆贼,想杀我两个儿子,下一步就要轮到我了!你怎么还留着他们?”皇帝还是一句话不说。太皇太后又生气又伤心,王公大臣们都哭了起来。太皇太后说:“怎么能让我母子受这些老女人的摆布!”太后赶紧谢恩。常山王还在不停地磕头。太皇太后对皇帝说:“你怎么还不安慰你叔父?”皇帝这才说:“天子也不敢跟叔父计较,更别说这些汉人了!只要饶他们一条性命,我这就下殿,这些人就交给叔父处置吧!” 于是,就把杨遵彦他们都杀了。
长广王因为儿子默昔曾陷害他,所以写了道诏书,先把默昔的舌头割了,再砍了他的手。
太皇太后听说杨愔死了,哭着说:“杨愔忠心耿耿却落得个获罪的下场啊!”她还用御用的金子做了个眼睛形状的东西,亲自把它放在杨愔的灵前,说:“这是为了表达我的意思。”就连常山王也后悔杀了杨愔。早些时候,民间就流传着童谣:“白羊脑袋光秃秃的,山羊脑袋长出角来。”还有:“羊羊吃野草,不吃野草离我远,不远就打你脑袋。”以及:“阿麻女姑,要遭祸;道人姑夫,要丧命。”这童谣里,“羊”指的就是杨愔,“角”指的是用刀,“道人”指的是废帝的小名,太原公主曾经出家当尼姑,所以叫“阿麻女姑”,杨愔、子献、天和都娶了皇帝的姑姑,所以叫“道人姑夫”。
后来,皇帝下令处罚杨愔,但只处罚杨愔一个人,他的家人没有受到牵连。接着又查抄了五家,王晞极力劝谏,最后只没收了每家一间房,小孩子都死了,兄弟们都被除名了。杨愔死后,朝廷任命赵彦深接替杨愔担任中书令,负责处理政务。鸿胪少卿阳休之私下对别人说:“这就像走千里路,杀了千里马而重用驴子,真是太悲哀了!”杨愔生前写了很多诗赋、表奏和论著,死后都散失了,他的学生们四处搜集,也只收集到了一万多字。
燕子献,字季则,是广汉下洛人。他年轻的时候,算命先生就说:“你会在胡地、代地为官效力,富贵会在齐地、赵地获得。”后来他遇到了周文帝在关中创业,被周文帝任用为典签,并被派去蠕蠕送信。子献想验证算命先生的话,就回来了。北齐武成帝见到他非常高兴。武成帝以前收养韩长鸾的姑姑为义女,也就是后来的阳翟公主,就把她嫁给了子献,子献受到了很好的待遇。到了文宣帝时期,子献官至侍中。到了济南王即位后,更加重用他,任命他为尚书右仆射。子献平时力气很大,头发却很少,在混乱的时候,他冲破人群跑出了省门,斛律光追赶并抓住了他。子献叹息道:“我为官的计谋太迟钝了,才会落到这个地步!”天统五年,追赠他为司空。天和的事迹,记载在他哥哥元韶的传记里。
郑颐,字子默,是彭城人。他老爸郑据,是北魏彭城太守,是从荥阳调过去的。郑颐从小聪明伶俐,还读了不少书,但为人阴险狡诈,不太靠谱。一开始他在太原公手下当东阁祭酒。天保年间,慢慢升迁到了中书侍郎。他和宋钦道关系特别好,是铁哥们,宋钦道经常向他请教。杨愔一开始看不起宋钦道和郑颐,对他们不怎么尊重。可没多久,杨愔就巴结上了皇帝,权势越来越大,几乎没人能管得了他了。宋钦道以前和济南王关系不错,经常一起玩,无话不谈。乾明初年,郑颐被任命为散骑常侍,兼任中书侍郎。他和宋钦道权力跟杨愔差不多。杨愔被害死的时候,邢子才哭着说:“杨令君虽然为人有点问题,但死的时候,真希望他能有个好伴儿啊!”后来,郑颐和杨愔都追赠了殿中尚书、广州刺史的官职。郑颐的弟弟郑抗,字子信,也挺有文化。武平年间,他兼任左右郎中,在文林馆当侍诏。
杨敷,字文衍,是播族族孙。他爷爷杨晖,是洛州刺史,死后被追赠为恒农公,谥号简公。他曾祖父杨恩,是河间太守。他祖父杨钧,博学多才,很有能力,官至七兵尚书、北道行台、恒州刺史、怀朔镇将,死后被追赠为侍中、司空公,进封临贞县伯,谥号恭公。他父亲杨暄,字宣和,为人豁达开朗,知识渊博。官至谏议大夫,后来跟着广阳王元深去征讨葛荣,战死了,死后被追赠为殿中尚书、华州刺史。
杨敷从小就有志气,很讲信用,大家都敬佩他。北魏建义初年,他继承了他祖父杨钧的爵位,成为临贞县伯。后来慢慢升迁到廷尉少卿,审理案件公正公平,大家都称赞他。周孝闵帝即位后,他被封侯。天和年间,他做了汾州刺史,又被封为公。齐国的将领段孝先带兵来攻打汾州,城池失守,杨敷被俘虏了。齐国人想利用他,但他始终不屈服,最后忧愤而死在邺城。他有个儿子叫杨素。
话说有个叫宇文素的人,年轻的时候就很有抱负,性格洒脱,不拘泥于小节。当时大多数人都没看出他的本事,只有他的祖父宇文宽对他非常欣赏,经常对子孙们说:“处道这孩子,才能出众,非常人能比,你们可远远比不上他。”后来,他跟安定郡的牛弘成了好朋友,一起刻苦学习,涉猎广泛。他擅长写文章,书法也很好,尤其擅长草书和隶书,还对占卜之术也挺感兴趣。他长得高大帅气,留着漂亮的胡须,一看就是个英雄人物。
周朝的大冢宰宇文护看中了他,把他招到身边当了中外记室,后来又升任礼曹,最后还当上了大都督。周武帝亲政后,因为宇文素的父亲当年在攻打齐国时忠贞殉国,却没得到朝廷的封赏,宇文素就多次上书请求朝廷给父亲追封。周武帝为此大发雷霆,下令要杀了他。宇文素却说:“我侍奉的是无道的皇帝,死了也是应该的。”周武帝听了他的话,觉得他很有气节,就追赠他敷使持节、大将军、谯州、广州、复州三州刺史的官职,并谥号为“忠壮”。之后,又任命他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逐渐对他另眼相看。经常让他起草诏书,宇文素一挥而就,文辞优美,意思表达得也很好。皇帝很欣赏他,说:“好好努力,不用担心没有富贵。”宇文素回答说:“我担心的是富贵会来压迫我,我根本没想过要追求富贵。”
平定齐国的时候,宇文素请求率领自己的军队打头阵,皇帝同意了。皇帝还送给他一支竹策,说:“朕正想让你冲锋陷阵,所以送你这个。”他在河阴跟齐王宇文宪一起与齐军作战,因功被封为清河县子,授予司城大夫的官职。他又跟随宇文宪攻打晋州,驻扎在鸡栖原。齐国皇帝率领大军前来,宇文宪害怕了,半夜就逃跑了。齐军追了上来,很多士兵都溃散了。宇文素和十几个骁勇的将领拼死抵抗,才让宇文宪得以逃脱。齐国被平定后,宇文素被加封为开府,改封为成安县公。后来,他又跟随王轨在吕梁打败了陈国的将领吴明彻,负责东楚州的事务。他还把弟弟宇文慎封为义安侯。陈国的将领樊毅在泗口筑城,宇文素攻破了城池,夷平了樊毅所筑的城池。宣帝即位后,宇文素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成为临贞县公,并把弟弟宇文约封为安成公。之后,他又跟随韦孝宽征讨淮南。
隋文帝当丞相的时候,跟杨素关系特别好,很欣赏他,就把他任命为汴州刺史。杨素到了洛阳,正赶上尉迟迥造反。荥州刺史宇文胄占据武牢响应尉迟迥,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来。隋文帝就封杨素为大将军,去攻打宇文胄,结果大获全胜。后来杨素升迁为徐州总管,官至柱国,被封为清河郡公,他的弟弟杨岳也被封为临贞公。隋朝建立后,杨素又加封柱国,被任命为御史大夫。他老婆郑氏性子很泼辣,嫉妒心强,杨素曾经生气地说:“我要是当了皇帝,你肯定当不了皇后!” 郑氏把这话告到皇帝那儿,杨素因此被免职了。
上方图江表。之前,杨素多次向朝廷献上征讨陈朝的计策。没过多久,朝廷又任命他为信州总管,还赏赐给他一百万钱、一千匹锦缎、两百匹马,派他去征讨陈朝。杨素驻扎在永安,建造了一艘巨大的战船,取名“五牙”,船上建了五层楼,高度超过一百尺,船的两侧和前后都安装了六根高一百五十尺的桅杆,船上可以容纳八百名士兵,船顶上插满了旗帜。此外,他还建造了名为“黄龙”的战船,上面配备了一百多名士兵。其他的战船,比如平乘、舴艋等,规模大小各有不同。
等到正式出兵攻打陈朝的时候,杨素被任命为行军元帅,率领水军向三硖进发。到达流头滩的时候,陈朝将领戚欣率领一百多艘青龙战船,在狼尾滩设伏,阻挡隋军的进攻。那地方地势险峻,隋军将领们都很头疼。杨素说:“胜负就在此一举,如果白天进攻,敌人就会发现我们,而滩流湍急,我们难以控制船只,这样就会失去先机。”于是,他决定夜袭。杨素亲自率领十艘“黄龙”战船,命令士兵咬紧牙关,悄无声息地向下游进发。同时,他派遣开府王长袭从南岸攻击戚欣的侧翼营地,又命令大将军刘仁恩从白沙北岸进攻。等到天亮的时候,隋军已经到达戚欣的营地,发起攻击,戚欣战败。杨素俘虏了陈军士兵,稍作休整后就放他们走了,秋毫无犯,陈朝百姓对此非常高兴。杨素率领水军继续东下,战船密密麻麻地布满江面,旌旗招展,甲胄闪耀,威风凛凛。杨素乘坐大型战船“平乘”,他身材高大威猛,陈朝百姓远远望见,都害怕地说:“清河公就是江神啊!”
陈南康内史吕仲肃在岐亭驻扎,占据着江峡的战略要地。他在北岸用铁锁链横着拦住江面,一共三条,用来阻止敌军的战船通行。 他和仁恩同时出兵,先攻打吕仲肃的营寨;吕仲肃的军队夜间溃败,仁恩就慢慢地拆除了那些铁锁。吕仲肃又据守荆州的延洲。仁恩派了几千巴蜒士兵,乘坐五艘大船,用船上的桅杆击碎了十多艘敌船,彻底打败了吕仲肃,吕仲肃差点丢了性命。陈朝皇帝派信州刺史顾觉镇守安蜀城,荆州刺史陈纪镇守公安,他们都害怕得逃跑了。巴陵以东,再没有人敢坚守。湘州刺史岳阳王陈叔慎请求投降。仁恩到达汉口,和秦孝王会面后就回师了。
他被任命为荆州总管,晋爵为郢国公,食邑长寿县一千户;他的儿子陈玄感被任命为仪同三司,陈玄奖被封为清河郡公;皇帝赏赐给他上万匹布匹,上万石粮食,以及金银珠宝;还赏赐给他陈朝皇帝的妹妹和十四名歌妓。仁恩对皇帝说:“‘里名胜母,曾子不入’,逆贼王谊以前也封郢国,我不想和他一样。”于是皇帝改封他为越国公。不久,他被任命为纳言,后来又升任内史令。
不久之后,江南人李棱等人造反,朝廷任命仁恩为行军总管去讨伐他们。皇帝下令:平定叛乱后,成年男子全部斩杀,妇女赏赐给士兵,在战场上投降的,就按照奴隶对待。叛贼朱莫问自称南徐州刺史,率领重兵占据京口。仁恩率领水军从杨子津进入,进攻并打败了他。晋陵的顾世兴自称太守,和他的都督鲍迁等人又来抵抗。仁恩反击并打败了他们,俘虏了鲍迁,一共抓了三千多人。他又进攻无锡的贼帅叶皓,也将其平定。吴郡的沈玄懀、沈杰等人用兵包围苏州,刺史皇甫绩多次作战不利,仁恩率领军队前去救援。沈玄懀形势危急,逃到南沙贼帅陆孟孙那里。仁恩在松江与陆孟孙交战,大败陆孟孙,俘虏了陆孟孙和沈玄懀。歙州的贼帅沈雪、沈能依托营寨固守,仁恩又攻克了他们的营寨。
浙江有个贼头子高智慧,自己封了个“东扬州刺史”的头衔,挺嚣张的。吴州总管五原公元契当时驻守会稽,因为高智慧兵强马壮,就投降了他。结果高智慧把元契的手下全杀光了,元契自己也自杀了。高智慧手里有上千艘船,占据着重要的战略地点,兵力很强。 后来朝廷派兵去打他,从早上打到下午,一场恶战之后终于打败了高智慧,高智慧逃进了海里。官兵紧追不舍,从余姚追到海里,一直追到永嘉。高智慧出来抵抗,又被打败了,逃跑了。
另一个贼头子汪文进,自称皇帝,占据了东阳,还封了个叫蔡道人的人当司空,让他守着乐安。朝廷派兵去讨伐,很快就平定了。接着又打败了永嘉的贼帅沈孝彻。然后大军一路向天台进发,目标直指临海郡。 这一路追捕逃窜的贼寇,前后打了上百仗,高智慧最后逃到闽越躲了起来。朝廷见他长期在外征战,很辛苦,就下诏让他回朝,还给他儿子玄感升官加爵,赏赐了八千匹锦缎。但是,他觉得还有不少贼寇没消灭,担心以后会成为祸患,所以又主动请缨出征。朝廷任命他为元帅,让他快马加鞭赶到会稽。
之前,泉州有个叫王国庆的,南安当地的大族,杀了刺史刘弘,占据泉州造反。他觉得海路难行,北方人都不熟悉,所以也没怎么准备军队。结果,朝廷军队乘船迅速到达,王国庆措手不及,丢下泉州就跑了。朝廷军队分兵追捕,水陆并进。当时南海地区已经有五六百户人家,靠打渔为生,过着亡命的生活,被称为“游艇子”。高智慧和王国庆想投奔他们。朝廷就秘密派人去劝说王国庆,让他杀了高智慧来投降。王国庆就真的在泉州杀了高智慧。剩下的喽啰都投降了,江南地区终于平定了。朝廷派左领军将军独孤陀到浚仪迎接他,等他回到京城,每天来探望他的人络绎不绝。朝廷封他的儿子玄奖为仪同三司,赏赐黄金四十斤,一个银瓶(里面装满了金银财宝),还有三千匹绢、二百匹马、三千只羊、一百顷田地和一处宅院。
苏威当上了尚书右仆射,和高颎一起掌握朝政大权。苏威为人清高,说话犀利,心里对人有高低之分。朝中大臣们大多敬重高颎,对牛弘也比较尊重,和薛道衡关系很好,却对苏威很不屑一顾,就像没看见一样。其他的朝臣也经常被他俩欺负。其实苏威的才能和风度都比高颎强,但是论及忠诚爱国,处理政事公平公正,以及宰相应有的气度,苏威就远远不如高颎了。
后来,皇上让苏威负责仁寿宫的修建。苏威大兴土木,夷平山峦,填平沟壑,施工非常急迫,导致很多工匠累死,宫殿附近经常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宫殿建成后,皇上让高颎去视察,高颎奏报说宫殿虽然华丽,但耗费的人力物力太大,死的人太多了。皇上听了很不高兴。苏威害怕了,就到北门去向独孤皇后解释说:“帝王都有离宫别馆,现在天下太平,建一座宫殿算不了什么大损耗。”独孤皇后把这个道理跟皇上说了,皇上这才消了气。于是赏赐苏威一百万钱,三千匹丝绸。
开皇十八年,突厥达头可汗入侵边境,皇上任命苏威为灵州道行军总管,让他出塞去讨伐。皇上还赏赐给他两千匹丝绸和一百斤黄金。以前那些将领和突厥作战,都担心突厥骑兵的冲击,所以军队都是战车、步兵和骑兵混编,组成鹿角阵,骑兵在里面。苏威说:“这简直是把自己困住了!”于是他取消了旧的作战方法,命令军队全部组成骑兵阵型。达头可汗听说后,非常高兴,以为这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下马叩拜,率领十多万精锐骑兵前来。苏威率军奋勇作战,大获全胜。达头可汗身受重伤逃跑了,他的军队哭喊着撤退。皇上非常高兴,下诏赏赐苏威两万匹绢和一条镶嵌着万颗宝石的腰带,并提升他的儿子苏玄感为大将军,苏玄奖、苏玄纵、苏积善都升为仪同三司。
这个人啊,特别擅长用计谋,抓住机会就打敌人,应变能力超强。但是,他带兵特别严厉,谁要是违反命令,立马就砍头,一点儿都不手软。每次要打仗之前,他都要找人出来杀鸡儆猴,少说也得杀几十个,多的时候能杀一百多个人,血流成河的,他却还能谈笑自若。到了战场上,他先派出一两百人冲锋陷阵,要是冲不进去就回来,不管回来多少人,全部砍头!然后,再派两百人冲锋,还是一样的规矩。士兵们吓得要死,个个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打仗次次都赢,大家都说他是名将。他平时在朝廷里很受宠,说话特别管用。他跟着皇上出征,即使是很小的功劳,皇上都会记下。但是对于其他将领来说,即使立了大功,也常常会被文官们给压下来。所以,虽然他很严厉,但士兵们还是愿意跟着他。
过了二十年,晋王广被任命为灵州、朔州道的行军元帅,这个人当他的长史,晋王对他非常尊敬,后来晋王当了太子,也是他的主意。仁寿年间,他接替高颎当上了尚书左仆射,皇上赏了他十匹好马,两百匹母马,一百个奴婢。那一年,他被任命为行军元帅,去云中打突厥,接连打败了他们。突厥人逃跑,他追到晚上才追上。眼看就要再次开战了,他怕敌人跑掉,就让骑兵稍稍往后撤一些,然后自己带着两个骑兵,假装投降,和两个突厥人一起走,突厥人根本没发现。等到突厥人安营扎寨还没稳定下来,他就命令后边的骑兵发起攻击,彻底打败了他们。从那以后,突厥人跑得远远的,黄河以南再也没有突厥人的营帐了。因为这次大胜,皇上把他的儿子玄感封为柱国,玄纵封为淮南郡公,还赏赐了他两万匹丝绸。
皇上皇后驾崩了,皇陵的修建规划很多都是素公想出来的。皇上很满意,就下了一道圣旨说:“君主是国家的元首,臣子就像身体的胳膊和腿,一起治理百姓,责任是一体的。上柱国、尚书左仆射、仁寿宫大监、越国公素,他胸怀宽广,见识远大,有辅佐国家兴盛的策略,具备治理国家的才能。国家刚刚建立,霸业刚刚开始,他便毅然投身,出征讨伐,擒获了叛逆首领,平定了虢国和郑国。多次参与军事决策,率军征战江表;每次奉命出征,都长驱直入塞外。南方战役中,吴越地区得以肃清,北方战役中,北方少数民族也被征服。自从他担任宰相以来,参与国家大事的决策,在朝堂上刚正不阿,直言进谏,从不隐瞒。谈论文章,他的辞藻华丽流畅;谈论军事,他的计策奇特精妙,文武双全,真是朕心目中的人才啊!无论什么任务,他都日夜操劳,从不懈怠。献皇后突然去世,离开后宫已经很久了,现在要安葬皇后的陵墓,就委托素公来操办此事。然而,葬礼要按照礼制进行,只是选择墓地的时候,要选择风水宝地,至于吉凶祸福,并不完全取决于此。素公忠心耿耿,深明大义,情深意重,一心为国,希望让皇后在阴间也能安宁幸福,永远不受打扰。他认为阴阳五行之说,是圣人总结的经验,祸福的道理,尤其需要谨慎对待。于是他走遍了山川原野,亲自勘察选择墓地,一心想要找到最好的地方,非常努力。最终找到了风水极佳的宝地,开始修建皇陵。素公的这份心意,体现了极度的孝心和诚意,这哪能跟平定叛乱、征服敌寇相比?如果不对他进行表彰奖励,又怎么能激励其他人呢?特此,封赏他的一个儿子为义康郡公,食邑万户,子孙后代世袭罔替,其余待遇不变。” 皇上还赏赐给他三十顷田地、一万匹绢、一万石米;一个金钵,里面装满了金子;一个银钵,里面装满了珍珠;还有五百段绫锦。
杨素这个人,当时权势滔天,地位一天比一天高。他弟弟杨约、堂叔杨文思、弟弟杨纪,还有族父杨异,都位居尚书、列卿的高位。他家里的子侄们,个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当上了柱国、刺史。家里养着几千个家奴,后院里穿着绫罗绸缎的姬妾更是数不胜数;他的府邸奢华无比,简直可以比拟皇宫。有个叫鲍亨的擅长写文章,有个叫殷胄的擅长草书隶书,都是江南有名的文人,都被杨素看中,硬生生弄到府里当了奴隶。他亲戚故吏,个个都身居高位,显赫无比。他当时的权势之盛,古来罕见。
隋炀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忌惮蜀王杨秀,和杨素一起合谋,构陷杨秀的罪名,最终导致杨秀被废黜。朝中大臣,只要稍有违逆杨素的意思,即使像贺若弼、史万岁、李纲、柳彧这样忠心耿耿、为国尽忠的人,杨素都会暗中陷害他们。但凡是和他有点关系的亲戚朋友,即使没有才能,杨素也会提拔重用。整个朝廷,都对他唯唯诺诺,俯首称臣。只有兵部尚书柳述,仗着是皇帝的女婿,多次当面直言规劝杨素。大理卿梁毗也上表弹劾杨素骄横跋扈。皇帝渐渐对他有所疏远,后来还下了一道旨意说:“仆射是国家的辅佐大臣,不应该事必躬亲,只要每隔三五天来朝堂议论一下大事就可以了。”表面上看起来是尊崇他,实际上是夺了他的权力,到了仁寿年间的后期,杨素就再也不能参与朝政了。皇帝还曾经赏赐王公大臣以下射箭比赛,杨素射箭的技术最好,皇帝还赏赐他一个价值百万的外国进贡的金盘。四年后,皇帝到仁寿宫游幸,宴请杨素,赏赐无数。
皇帝病重的时候,杨素和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一起侍奉在皇帝身边。当时太子已经搬进了大宝殿,考虑到皇帝万一驾崩,需要提前做好准备,于是太子亲自写信询问杨素的意见。杨素把事情的经过写成奏章,回复了太子。宫里的人偷偷把奏章送给了皇帝,皇帝看完后非常生气。皇帝最宠爱的陈贵人又说太子无礼。皇帝大怒,想要召见庶人杨勇。太子又去请教杨素,杨素假传圣旨,调集东宫的士兵到宫中宿卫,把守宫门,并让宇文述、郭衍负责宫中警卫。又让张衡侍奉皇帝。当天皇帝就驾崩了,因此这件事有很多不同的说法。
话说汉王谅造反了,皇帝派宇文述去东蒲州,先让人烧断了黄河上的桥,又派王仁子带兵死守。宇文述带着五千轻骑兵悄悄地袭击他们。半夜在渭水渡口偷偷渡河,天亮就打起来了。结果天保战败,王仁子害怕了,赶紧打开城门投降。皇帝下令把宇文述召回京城。
一开始宇文述出征的时候,就估算好了几天能打败敌人,结果完全和他预料的一样。皇帝因此任命宇文述为并州道行军总管、河北道安抚大使,让他去讨伐王谅。当时晋州、绛州、吕州三州都成了王谅的据点,宇文述分别留下两千兵马牵制他们,然后自己带兵离开。王谅派赵子开带领十多万大军,修筑工事堵住道路,占据险要地势,布下五十里的阵线。宇文述命令各路将领带兵在正面佯攻,他自己则率领精锐部队深入霍山,沿着山谷前进,直捣王谅的大营,一战就打败了他们。王谅任命的介州刺史梁修罗驻守在介休,听说宇文述来了,吓得赶紧丢下城池逃跑了。
宇文述一路打到清源,距离并州只有三十里了。王谅率领王世宗、赵子开、萧摩诃等将领前来阻击,结果又被宇文述打败,还俘虏了萧摩诃。王谅退回并州死守,宇文述率兵包围了并州。王谅走投无路,最终投降,其余的叛军也都被平定了。皇帝派宇文述的弟弟宇文修武带着圣旨去慰劳他,宇文述也上表谢恩。当月,宇文述就回到京城。皇帝到洛阳,任命宇文述为东京大监。因为平定王谅的功劳,皇帝封他的儿子宇文万石、宇文仁行和侄子宇文玄挺为仪同三司,赏赐给他五万匹布、一千匹罗绮,还有王谅的二十个姬妾。
大业元年,宇文述升任尚书令,赐给他东京最好的住宅和两千匹布,不久又拜为太师,其他的官职不变。前后得到的赏赐数不胜数。第二年,他被任命为司徒,改封楚国公,食邑二千五百户。同年,他因病去世,谥号景武。皇帝追赠他光禄大夫、太尉公,以及十郡太守的官职,并赐给他辒辌车、仪仗队三十人、羽葆鼓吹乐队、五千石粮食和五千匹布,还让鸿胪寺负责他的丧事。皇帝还下诏为他立碑,以表彰他的功绩。宇文述曾经用五言诗写了七百字的诗赠给番州刺史薛道衡,诗词气势磅礴,风韵高雅,是当时最杰出的作品。不久宇文述去世了,薛道衡感叹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是乎!”宇文述的文集有十卷。
宇文素虽然立下平定杨谅的战功,但皇帝对他猜忌得很,表面上对他很尊重,实际上心里对他很薄情。太史说楚地的分野有丧事,所以就改封宇文素为楚国公。宇文素生病的时候,皇帝总是派名医来诊治,还赏赐给他最好的药;但是私下里却问医生,总是担心他不会死。宇文素自己也觉得官位已经做到顶了,不肯好好吃药,也不注意保养身体。他经常跟弟弟说:“我哪里还需要再活下去呢?”
宇文素贪财好利,拼命搜刮钱财,在东西京的住宅豪华奢侈,今天拆了明天又盖,不停地修建。在各地重要的城市,他的店铺、水磨坊、田地房屋数以千百计。当时的人们都因此看不起他。他有个儿子叫宇文玄感。
宇文玄感年轻的时候很迟钝,很多人说他傻。只有宇文素经常对亲近的人说:“这孩子不傻。”长大后,宇文玄感长着漂亮的胡须,仪表堂堂,英俊潇洒,喜欢读书,又擅长骑射。弱冠之年,凭借父亲的军功被封为柱国,他和父亲都是二品官员,上朝的时候并排站着。后来文帝让宇文玄感降了一级,宇文玄感谢恩说:“没想到陛下如此看重臣子,允许我在朝堂上表达我的敬意。”他最初被任命为郢州刺史,到任后暗中发展耳目,观察官员们的才能和品行,即使是很细微的事情也能知道,官员百姓都很敬畏他,都称赞他的才能。后来又转任宋州刺史,父亲去世后他离职守孝。一年多以后,他被任命为鸿胪卿,继承了楚公的爵位,升迁为礼部尚书。虽然性格比较骄傲,但是他重视文学,天下有名的文人都纷纷投奔他。
后来他看到朝政越来越混乱,皇帝对他猜忌也越来越厉害,心里很不安心,于是就和几个弟弟暗中策划废掉皇帝,拥立秦王杨浩。等到他跟随皇帝征讨吐谷浑回来,到达达斗拔谷的时候,当时随行的官员都很狼狈,宇文玄感想要袭击皇宫。他的叔叔宇文阐说:“将士们人心还没统一,国家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不能轻举妄动。”宇文玄感这才作罢。当时皇帝喜欢打仗,宇文玄感想立功扬名,暗中招募将领,并把这件事告诉了兵部尚书段文振。段文振把这件事报告给了皇帝,皇帝很高兴,对群臣说:“将门出将才,果然名不虚传。”于是赏赐给他一千匹绢,对他更加礼遇,还让他参与朝政。
皇上要出兵辽东,让杨玄感在黎阳负责运输军需。结果杨玄感跟武贲郎将王仲伯、汲郡赞治赵怀义等人密谋,故意拖延不按时出发。皇上派使者催促,杨玄感就对外宣称:“水路有很多盗贼,不能前后一起出发。”他弟弟武贲郎将杨玄纵和鹰扬郎将万石都跟着皇上去了辽东,杨玄感却偷偷派人把他们叫回来。当时来护儿带着水军从东莱出发,准备从海上前往平壤城,军队还没动身呢。杨玄感找不到发动兵变的理由,就派家奴假扮使者,从东方过来,谎称来护儿失期反叛。
杨玄感于是进入黎阳县,关闭城门,大力招募壮士。他用船帆布制作铠甲,任命官员都按照开皇年间的旧例。然后给附近的郡县写信,打着讨伐来护儿的旗号,命令他们发兵到仓储地点集合。他任命东光县尉元务本为黎州刺史,赵怀义为卫州刺史,河内郡主簿唐祎为怀州刺史,手下聚集了一万多人马,准备攻打洛阳。唐祎到了河内,立刻快马加鞭赶到东都报告情况。越王杨侗和户部尚书樊子盖等人赶紧调兵遣将,严加防备。修武县的老百姓齐心协力守卫临清关,杨玄感没办法渡河,只好在汲郡南边渡过黄河。
一时间,响应他的人像赶集一样多,几天时间,军队就驻扎在上春门,兵力达到十多万。樊子盖派河南赞务裴弘策去抵抗,结果裴弘策打败了,当地父老乡亲纷纷送来牛酒犒劳杨玄感的军队。杨玄感把军队驻扎在尚书省,每次向将士们宣誓时都说:“我身为上柱国,家财万贯,富贵荣华,什么都不缺了。今天我之所以不顾家破人亡的危险,是为了解救天下危难,拯救百姓的性命啊!”大家都非常高兴,每天都有几千人到军营门口请求效力。杨玄感还给樊子盖写信说:
话说啊,要忠心耿耿,为国效力,方法可多着呢,得看情况办事,可不是千篇一律的。以前伊尹把太甲赶到桐宫去,霍光废了刘贺在昌邑,这些都是历史上有名的大事,我就不一一细说了。咱们高祖皇帝啊,那是天命所归,开创了这片江山,他就像天上的北极星一样,掌控着国家大事,治理着天下,啥也不做,天下就自然太平了。
现在皇上继承了祖宗的基业,应该好好巩固江山社稷,可他偏偏自绝于天,做尽坏事。这几年来,他犯的错太多了,导致盗贼横行,物价飞涨;到处大兴土木,百姓累得筋疲力尽。皇上沉迷酒色,连儿女都受了影响;他整天玩鹰逗犬,连鸟兽都遭了殃。他重用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堵住正直之人的嘴。更别提那些没完没了的赋税徭役了,士兵们死伤无数,尸骨遍野;黄河以北寸草不生,江淮之间也荒草丛生。
杨玄感他世代蒙受皇恩,官居上将。他父亲临终前遗诏说:“好的子孙辅佐我,坏的子孙就给我赶走!”所以杨玄感遵从父亲的遗愿,顺应民心,要废掉这个昏庸的皇帝,另立贤明之主。现在全国上下都一心一意,士兵们个个奋勇杀敌,就像报私仇一样,百姓们也纷纷响应,正义之举昭然若揭。天意民心,都摆在那儿了,你一个人守着孤城,还能坚持多久呢?希望你能想想百姓的疾苦,想想国家的安危,别拘泥于那些小节,给自己招来祸患。谁能想到国家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写到这里,心里难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话说,玄感他们直接攻打洛阳城。刑部尚书卫玄带着两万步骑兵从关中赶来救援洛阳,在瀍河、涧河边摆开阵势,准备和玄感决战。玄感故意往北跑,卫玄追了上去,结果中了玄感的埋伏,前锋部队全军覆没。过了几天,卫玄又和玄感打了一仗。刚一交战,玄感就使了个计策,让人大声喊:“官军已经抓到玄感了!”卫玄的军队一听,士气就低落下来,玄感抓住机会,带着几千骑兵冲了上去,卫玄的军队大败,玄感带着八千人逃走了。
玄感这个人,又勇猛又力大,每次打仗,都亲自拿着长矛冲锋陷阵,喊杀声震天动地,气势汹汹,谁见了都害怕,当时的人都把他比作项羽。而且他还善于安抚士兵,士兵们都愿意为他卖命,所以他打仗总是赢。卫玄的军队一天天减少,粮食也吃光了,没办法,只能跟玄感决战,在北邙山摆开阵势。这一天,双方打了十多回合。玄感的弟弟玄挺被流矢射死,玄感稍微后退了一下。这时,樊子盖又派兵去攻打尚书省,又杀了几百人。
皇上派武贲郎将陈棱去攻打元务本,地点在黎阳;武卫将军屈突通驻扎在河阳;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也派兵增援;右骁卫大将军来护儿也从赵州赶来支援。玄感和前户部尚书李子雄商量说:“屈突通这个人很懂军事,如果他渡过黄河,胜负就很难说了,不如我们分兵阻击他。如果阻击不了,樊子盖和卫玄就没人支援了。”玄感觉得李子雄说的有道理,打算去阻击屈突通。可是樊子盖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多次攻击玄感的营地,玄感最终没能成功阻击。屈突通顺利渡过黄河,在破陵扎营。玄感只好两面作战,一面抵抗卫玄,一面抵抗屈突通。樊子盖又带兵来打大仗,玄感的军队连连后退。玄感又跟李子雄商量,李子雄建议他直接打进关中,打开永丰仓赈济贫民,这样关中三辅之地就能轻易控制。占据了府库,再向东争夺天下,这也能成就霸王之业啊!
杨氏兄弟几个找到华阴,请杨玄感带路,于是杨玄感放弃了攻打洛阳,转而向西进攻关中。他对外宣称已经攻破东都,要拿下关西。宇文述率领的军队紧追不舍。到了弘农宫,当地父老乡亲拦住杨玄感说:“宫城空空荡荡,而且堆积着很多粮食,攻打很容易拿下。攻下它,可以断绝敌人的粮草供应;就算攻不下,也可以顺便占领宜阳。”杨玄感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就留下来攻打了三天,结果城池还是没攻下来,追兵却追上来了。
杨玄感向西逃到阌乡,在山上摆开阵势,战线绵延五十里,一边打一边跑,一天之内被击败了三次。他又在董杜原重新布阵,结果军队被彻底打败了。杨玄感只带着十几个骑兵躲进树林里,打算逃往上洛。追兵赶来,杨玄感呵斥他们,那些追兵都被他吓跑了。到了葭芦戍,情况危急,杨玄感和弟弟杨积善步行逃命,他对杨积善说:“事情失败了,我不能受人凌辱,你杀了我吧!”杨积善杀了他,自己又自杀了,但没死成,被追兵抓住了,他和杨玄感的首级一起被送到皇帝那里,杨玄感的尸体在东都城里被车裂示众三天,之后又被肢解焚烧。其余参与叛乱的人都被平定了。
杨玄感的弟弟杨玄奖是义阳太守,正准备去投奔杨玄感,结果被郡丞周旋玉杀了。杨玄感的另一个弟弟杨万石,从皇宫逃出来,逃到高阳,住在驿站里,结果被驿站的监事许华和郡兵抓住了,在涿郡被斩首。杨万石的弟弟杨仁行,官职做到朝议大夫,也在长安被斩首。他们都被枭首示众。朝中大臣请求把杨玄感的姓氏改为“枭氏”,皇帝批准了。
杨玄感造反的时候,有个叫赵元淑的参与了谋划,后来被杀了。还有一个叫刘元进的,也举兵响应杨玄感。
元淑,是博陵人。他爸爸元世模,一开始跟着高宝,后来带着很多人投降了北周,被封为上开府,住在京兆府的云阳。隋文帝登基后,元世模一直负责皇宫的守卫工作。后来跟着晋王打陈朝,英勇作战,最后战死了。朝廷因为元世模为国捐躯,就让他的儿子元淑继承了他原来的官职,还赏赐了三千匹布。元淑这个人性格比较洒脱,不怎么管家务事,家里穷得叮当响,墙上都贴不起纸了。后来他被任命为骠骑将军,要去上任,但是连路费都凑不齐。
那时候长安有个大富翁叫宗连,家里有几百万家产,在北周当过三原县令,他有个小女儿,又聪明又漂亮。宗连一直想找个好女婿,听说元淑这个人不错,就邀请他去家里见面。宗连长得仪表堂堂,说话也很风趣,元淑也挺喜欢他的。到了宗连家,一看,那排场,住的房子,用的东西,跟将相府邸差不多,酒席上还有歌舞表演,元淑以前都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场面。离开的时候,宗连还热情地送他。元淑又去了几次,每次宴席都比上次更奢华。宗连就问元淑需要什么,都给他买了,元淑道谢后,宗连就再次请求把女儿嫁给他。元淑很感动,就答应了,从此也成了富人。
后来,元淑参与平定了杨素和杨谅的叛乱,因为立功被提升为柱国大将军,先后担任德州刺史、颍川太守,政绩不错,深受百姓爱戴。后来调回朝廷担任司农卿。当时杨玄感有反叛之心,元淑就和他暗中勾结。辽东之战时,元淑担任将军,负责宫廷守卫,还被加封为光禄大夫,封葛国公。第二年,皇帝再次征讨高丽,元淑被派去渝州镇守。杨玄感造反的时候,他的弟弟杨玄纵从皇帝身边逃走,路过渝州。元淑把自己的小妾魏氏叫出来招待杨玄纵,两人一起喝酒,玩得很开心,然后就一起密谋造反,还收了杨玄纵的贿赂。杨玄感兵败后,有人告发了元淑,皇帝派人调查,元淑和魏氏都被斩首在涿郡,家产也被抄没。
元进,是余杭人。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打抱不平,仗义疏财,在当地很有名气,而且他的双手都特别长,超过一尺多,胳膊垂下来能到膝盖。当时辽东战事吃紧,老百姓人心惶惶,元进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于是就拉拢了一帮亡命之徒。正好玄感在黎阳起兵造反,元进就投奔了他。没过多久,他们的人马就发展到几万人,正准备渡江的时候,玄感却失败了。
吴郡的朱燮和晋陵的管崇也各自起兵,手下加起来有七万人,他们一起拥戴元进,尊他为领袖。元进占据了吴郡,自称天子,任命朱燮和管崇为仆射,还设置了一大堆官职。朝廷派将军吐万绪和光禄大夫鱼俱罗去讨伐他。结果元进被吐万绪打败了,朱燮战死。没过多久,吐万绪和鱼俱罗都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处罚。江都郡丞王世充又带兵来攻打元进。
这时候,江都城上空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流星,还没落地就往南飞去了,它擦过竹子和树木,都发出很大的响声,最后落在了吴郡。元进觉得这是个不祥之兆,就让人挖地两丈深,挖出了一块大石头,直径有一丈多。可是过了几天,那块石头就不见了。王世充渡江而来,元进就命令士兵每人拿一把茅草,趁着风势放火。王世充吓坏了,想要撤兵。结果风向突然变了,火烧了过来,元进的军队害怕被烧死,就撤退了,结果被王世充打得大败。元进和管崇都被王世充杀死了。王世充把元进的军队埋在了黄亭涧,死了三万人。之后,董道冲、沈法兴、李子通等人又趁机起兵造反。
元进有个弟弟叫元约。元约字惠伯。他小时候曾经爬树摔下来,伤到了下体,因此成了太监。但他性情沉稳,内心却很狡猾,而且好学,记忆力非常好。元进很疼爱他,凡事都先和元约商量后再做决定。隋朝末年,因为元进的军功,元约被封为安成县公,官拜上仪同三司。唐文帝登基后,元约先后担任长秋卿、鄜州刺史、宗正、大理寺少卿等职务。
话说当时太子不受皇帝宠爱,晋王杨广却深得皇帝欢心,并且和一个叫张衡的人关系密切,彼此信任。张衡就出了个主意,让宇文述拿着很多金银珠宝去贿赂杨素,并跟杨素说:“忠于职守,固然是臣子的本分;但审时度势,也是聪明人的做法。自古以来,那些贤人君子,都会根据情况变化自己的策略,来避免祸患。您兄弟俩功劳盖世,执掌朝政多年,朝中被你们家得罪的人,数都数不清!再说,太子想做的事常常被执政大臣阻挠,心里肯定恨透了他们。您虽然和皇帝关系好,但想害您的人也不少啊。万一哪天皇帝厌倦了大臣们,您又靠谁呢?现在太子失宠于皇后,皇帝本来就有废掉太子的想法,您应该知道吧?现在您要是提议立晋王为太子,这可是您的大功劳啊!晋王一定会感激您一辈子,这样就能摆脱危险,获得安稳啊!”杨素听了,也把这事告诉了张衡。张衡为人狠辣,一听这话,高兴得拍手叫好:“我哪有这么聪明,多亏你帮我啊!”
张衡知道计策成功了,又对杨素说:“现在皇后的话,皇帝都听,您应该抓住机会,早点和晋王搞好关系,这样不仅能保住荣华富贵,还能让子孙后代都受益。而且晋王待人谦逊有礼,名声越来越好;生活简朴,很有皇帝的风范。依我看,他一定能治理好天下。您要是犹豫不决,万一情况有变,太子掌权了,那您就危险了!”杨素于是按照这个计策行事,太子果然被废了。
晋王当上太子后,提拔张衡当了左庶子,封他为修武公,后来又升为大将军。等到皇帝驾崩后,杨广派张衡进京,换掉原来的留守官员,还下令绞死了个叫勇的平民,然后摆开阵势,声势浩大地询问情况。杨广听说后说:“我大哥的弟弟,果然能担大任!”杨广即位几天后,就封张衡为内史令。张衡既有学问,又懂政治,杨广非常信任他,后来又升他为右光禄大夫。
皇上在东都的时候,下令让约到京城参加祭祀祖庙的仪式。约在路过华阴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祖先的坟墓。于是他就改变路线去拜祭哭泣,结果被官府弹劾,丢了官职。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浙阳太守。他哥哥的儿子玄感当时是礼部尚书,跟约关系非常好,兄弟俩分别了,心里都很难受,这都写在脸上。皇上就问他:“你最近是不是很忧愁啊?是不是因为你叔父的事?”玄感跪下哭着说:“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上也记得约过去的功劳,所以又把他召回朝廷。没过多久约就去世了,留下儿子玄挺继承家业。
穆,字绍叔,是暄的弟弟。他在魏朝做官,担任华州别驾。孝武帝末年,穆的弟弟宽请求把澄城县伯的爵位让给穆,皇上批准了。穆最后在并州刺史任上去世,死后被追赠为开府仪同三司、华州刺史。
穆的弟弟俭,字景则。他长得高大威猛,有才能有德行。他做到北雍州刺史,施政以宽厚仁慈为主,百姓都安居乐业。后来他参加了在沙苑击败齐神武帝的战役,被封为夏阳县侯,官至开府仪同三司、华州刺史。死后谥号为静。
他的儿子异,字文殊。长得漂亮,很有气度。他很小就开始读书,每天能读上千字,让人觉得很惊奇。九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他悲伤过度,差点儿要了命。等过了服丧期后,他谢绝一切庆贺和吊唁,闭门读书。几年时间,就读遍了很多书籍。周闵帝时期,他担任宁都郡太守,很有政绩,被赐爵乐昌县子,后来又因为军功多次升爵为侯。隋文帝当丞相的时候,异在济州办事。隋文帝登基后,任命他为宗正少卿,又加开府。蜀王秀镇守益州的时候,朝廷精挑细选官员去管理,因为异正直,被任命为益州总管长史,不久又升迁为西南道行台兵部尚书。后来又历任宗正卿、刑部尚书,最后外放为吴州总管,政绩显著。当时晋王广镇守扬州,皇上命令异每年都要和晋王见面一次,评论政事得失,提出建议。最后异在任上去世,留下儿子虔逊。
宽子,为人宽厚仁义,为人节俭,弟弟也很优秀。他从小就有远大的志向,每次跟其他孩子一起玩,总是选择又高又大的东西坐,看到的人都觉得他与众不同。长大后,他挺会写文章的,尤其擅长武艺。二十岁的时候,当上了奉朝请的官。他父亲钧被派去恒州当镇守,他请求跟着父亲去建功立业,于是被任命为高阙戍主。后来蠕蠕族作乱,他们的首领阿那瑰逃到了魏国,魏帝下令让宽的父亲护送,宽也跟着去了。当时北方边境盗贼四起,攻打包围了城池。他父亲战死了,城里的人推举宽子守城。没多久城池失守了,宽子就往北逃到了蠕蠕地界。后来参与平定了六镇的叛乱后,宽子才得以回到朝廷。
广阳王跟宽子关系特别好,私交甚笃。后来广阳王犯法受了处罚,宽子也被牵连抓了起来。孝庄文帝当时是侍中,跟宽子以前就认识,把他藏在家里,等到大赦天下的时候,宽子才得以免罪。之后,他被任命为宗正丞。北海王元颢很欣赏他,当时正要北征葛荣,想让宽子当他的左丞。宽子推辞说,孝庄文帝对他的恩情还没报答完,不能因为利益就改变自己的原则。元颢没答应,元颢的妹夫李神轨劝元颢说:“就连普通人都不应该强迫他改变自己的志向,更何况是像他这样有义气的士人呢!”元颢这才作罢。
孝庄皇帝登基后,杨宽一路升迁,做到洛阳县令。后来,他跟着太宰、上党王元穆一起平定了邢杲的叛乱。 战争还没结束,元颢就攻入了洛阳,孝庄皇帝被迫逃到河内。元穆很害怕,就召集将领们商量对策。杨宽建议元穆直接夺取成皋,然后在伊洛地区会合军队。元穆采纳了他的建议,迅速前往成皋,并命令杨宽和尔朱兆殿后阻击敌人。 结果,因为大家意见不统一,军队又撤回了石济。 杨宽夜里赶路迷了路,耽误了时间,其他将领都认为杨宽在北海那边磨蹭,肯定不会来了。元穆却说:“杨宽不是那种轻易放弃或改变主意的人,我一定给大家解释清楚。” 话还没说完,探马回报杨宽到了。元穆拍着大腿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他赶紧出帐迎接,握着杨宽的手说:“我就盼着你呢!” 然后,他和杨宽一起前往太行山拜见孝庄皇帝。杨宽继续担任都督,参与平定了河内,又参与了围攻北中。当时,梁朝的陈庆之奉元颢之命,率兵防守北门。元穆率军在城外包围,派杨宽到城下劝降陈庆之。陈庆之起初没理他,过了一会儿才说:“贤兄抚军(指元穆)也在,是不是想见见我?”杨宽回答说:“我的兄长(指元穆)已经败在你们的凶威之下,沦为你们的同党了,作为臣子,还有什么必要见面呢?”元穆听到这话,更加敬佩杨宽。
孝庄皇帝复位后,杨宽被任命为太府卿、华州大中正,并被封为澄城县伯。后来,尔朱荣被杀,他的弟弟尔朱世澄等人占据河桥,又逼近京城。朝廷任命杨宽为持节、大都督,负责抵御敌人。尔朱世隆对杨宽说:“你难道忘了大宰相对你的知遇之恩吗?”杨宽回答说:“大宰相对我的恩情是出于礼仪,是君臣之间的正常交往而已。今天的事情,是我作为臣子应该尽的职责。” 等到尔朱兆攻陷洛阳,囚禁了孝庄皇帝,杨宽因为回不去洛阳,就从成皋逃到了梁朝。到了建邺,听说孝庄皇帝被杀害了,杨宽按照礼仪为他发丧,梁武帝很感动。不久后,梁武帝又礼送他回北魏。孝武帝即位后,杨宽被任命为给事黄门侍郎。
孝武帝和齐神武帝之间有点矛盾,所以孝武帝就招募了一批能打善战的士兵,加强了宫廷卫队。他把韦孝宽提拔为阁内大都督,让他全面负责禁卫军。韦孝宽跟着孝武帝进了关中,还兼任了吏部尚书,因为跟随皇帝有功,被封为华山郡公。大统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又升迁为太子太傅。五年后,更进一步,当上了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东雍州刺史,这东雍州刺史就是他原来任职的地方。
废帝时期,他当上了尚书左仆射、将作大监,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被免职了。周明帝当政后,他被任命为大将军,跟着皇帝去兰州讨伐吐谷浑,打败了吐谷浑,又另外被封为宜阳县公。之后,他担任了小冢宰,后来又升迁为御正中大夫。武成二年,皇帝下令让他和麟趾殿学士一起校订经籍。
韦孝宽这个人聪明能干,很有能力。他多次担任州牧,治理地方都很清廉简朴,口碑很好。在朝廷任职期间,也颇受好评。但是,他和柳机关系不好,最后柳机因为一些事情被治罪,当时很多人就认为这是韦孝宽搞的鬼,对他颇有微词。保定元年,他被任命为总管梁兴等十九州诸军事、梁州刺史。后来,他在梁州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华州、陕州、虞州、上州、潞州五州刺史,谥号为元。他的儿子叫韦文恩。
韦文恩,字温才。他还在周朝的时候,十一岁就被封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散骑常侍。后来因为父亲的功劳,被封为新丰县子。天和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担任武都太守。当时十姓獠族叛乱,韦文恩带兵平定了叛乱。之后,他又去翼州任职。后来党项羌族也叛乱了,韦文恩又带兵平定了叛乱。他还攻打并打败了资中、武康、隆山等地的生獠以及东山獠。他跟着陈王一起攻打齐国的河阴城,又跟着武帝一起攻占了晋州。之后,他被授予上仪同三司的官职,并且被改封为承宁县公。寿阳的刘叔仁造反,他跟着清河公宇文神举一起讨伐,在塼井打仗,当场擒获了刘叔仁。他还跟着王谊一起在鲤鱼栅打败了叛军。后来,他因为多次立下军功,被升迁为果毅左旅下大夫。
隋文帝当丞相的时候,跟着韦孝宽一起在武陟挡住了尉迟迥的进攻。 后来又和行军总管宇文述一起打败了尉迟迥的将领李俊,成功解除了怀州之围。 之后,他们又打败了尉迟惇,平定了邺城。 因为这些战功,隋文帝被晋升为上大将军,改封为洛川县公,没多久又当上了隆州刺史。 开皇元年,他又升爵为正平郡公。 后来他又当了魏州刺史,政绩很好,老百姓都很爱戴他,他离任的时候,大家还给他立碑颂扬他的功德呢!之后他又调任冀州刺史。
炀帝继位后,把他召来当户部尚书,后来又升任纳言,之后又改任右光禄大夫。 有一次跟着皇帝去江都宫,因为腿脚不好,走动不便,不能及时处理政务,所以他又被调回户部尚书,官位还是右光禄大夫。 最后他是在任上去世的,死后被追谥为“定”。 他儿子文恩本来应该继承他的爵位,但他觉得自己不是嫡子,就主动把爵位让给了弟弟纪,当时很多人赞扬他的这种行为。
他弟弟纪,字温范,从小就为人正直,很有担当。 在周朝的时候,他继承了华山郡公的爵位。 后来一步步升迁,当上了安州总管长史。 他带兵在齐安迎接投降的陈朝将领王瑗,途中遇到了陈朝将领周法尚,把他打跑了,因为这个功劳,他被提升为开府。 后来回到朝廷,当上了虞部下大夫。 隋文帝当丞相的时候,他被改封为汾阴县公。 后来又跟着梁睿一起讨伐王谦,因为战功被提升为上大将军。 他还做过资州刺史、宗正少卿,后来因为犯了点事被免职了。 不过后来又恢复了他的爵位,被任命为熊州刺史,还改封为上明郡公。 之后又当了宗正卿,兼任给事黄门侍郎,还代理礼部尚书的事务。 最后他升任荆州总管,死后被追谥为“恭”。
话说杨播兄弟俩,那可是出了名的忠厚老实,做事谨慎,在朝堂内外都担着要职。他们父子几代,都在朝廷上当官,位高权重,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为人谦逊和蔼,说话诚恳,为人处世,都是世人的榜样,跟汉朝的陈纪相比,也毫不逊色。从北魏以来,像他们家这样几代人都出人才的,可真是少见啊!他们家子孙个个优秀,家里人才济济,这都是他们积德行善的结果啊!
可惜后来那些乱臣贼子篡权夺位,残暴统治,杨家因为忠于朝廷,最终遭到灭门之祸,真是报应不公啊!杨播为人正直,风流倜傥,是当时人们推崇的人物。他生活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身居要职,为朝廷做了不少好事。后来他受命辅佐幼主,却在短短时间内就身亡了,皇帝也受了委屈。他既没能好好辅佐皇帝,保全社稷;也没能保全自己和名声,辞官避祸。朝廷的内乱,他虽然仗义执言,却也得罪了人;皇帝的猜忌,他也无法推心置腹地化解。可见,他并不是一个善于变通的人。
杨播年轻时比较轻狂,性格放荡不羁,但他文武双全,足智多谋,胸怀大志,一心想建功立业。后来隋文帝统一全国,非常信任他,委以重任。他平定了南方叛乱,让江海恢复平静;又打败了北方游牧民族,使匈奴远遁。论功劳,他可以说是第一功臣;论才能,他也是当时最杰出的人物之一。但是,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阿谀奉承皇帝,心术不正。他建造奢华的宫殿,让皇帝沉迷于享乐;他又策划废掉太子,差点让国家灭亡。最终导致国家灭亡,朝堂衰败,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杨玄感是宰相的儿子,享受了两代皇帝的恩宠,但他却辜负了皇帝的信任,一心想篡权夺位。他假借伊尹、霍光的名义,却干着王莽、董卓的勾当,最终遭到天谴,很快就被打败了。他的兄弟们都被杀害,祖上也遭受了灭顶之灾,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啊!他表面上装得温柔和善,内心却阴险狡诈,就像给蛇画脚一样,最终害了国家,自己也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他一生追求功名利禄,最终却落得个悲惨的结局。而杨文恩却能把爵位让给别人,这倒是仁义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