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粲,字景倩,是陈郡阳夏人,他父亲袁濯是扬州秀才,很早就去世了。他太尉伯父袁淑的儿子。他奶奶很心疼这个从小没了父亲的孩子,就给他取名叫“愍孙”,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可怜。他伯父和叔父都在朝中做着高官,可“愍孙”却常常吃不饱穿不暖。他妈妈是琅邪王氏,是太尉长史王诞的女儿,为了养活他,她亲手纺线织布,一天到头地操持家务。袁粲从小就爱学习,很有才华。有一次,有人想把他和堂兄袁顗结亲,他伯父袁洵(袁顗的父亲)说:“袁顗那小子不成器,也就配得上愍孙了。” 袁粲当时就在旁边坐着,听到这话,哭着跑出去了。他从小就很有志气,为人正直,很快就被人看重了。
一开始,他在扬州做从事,后来又当了宋文帝(世祖)手下的安北、镇军、北中郎行参军,还做过侍中郎主簿。宋文帝讨伐叛军的时候,袁粲升任记室参军。宋文帝当上皇帝后,就提拔他做了尚书吏部郎、太子右卫率和侍中。孝建元年,宋文帝带着群臣在中兴寺举行八关斋戒,斋戒结束吃饭的时候,袁粲和黄门郎张淹互相夹菜,吃得挺开心。尚书令何尚之这个人很守规矩,偷偷地把这事儿告诉了宋文帝。宋文帝就派御史中丞王谦之去调查,结果袁粲被免了官。
第二年,他又被起用,做了廷尉、太子中庶子,还兼任右军将军。后来又外放,做了辅国将军、西阳王子尚的北中郎长史、广陵太守,同时还负责兖州的事务。他还兼任永嘉王子仁的冠军长史,将军和太守的职位都保留着。
大明元年,颜师伯又当上了侍中,还兼任射声校尉,被封为兴平县子,食邑五百户,这些事都记载在《颜师伯传》里。三年后,因为接受山阴老百姓丁彖文送的礼物,虽然丁彖文被举荐为会稽郡孝廉,颜师伯还是被免了官。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西阳王子尚的抚军长史,后来又当了中庶子,兼任左军将军。
四年,他被外派担任豫章太守,官阶升为中二千石。五年,他又回到朝廷当侍中,兼任长水校尉,后来升迁为左卫将军,还加了个给事中的职务。七年,他调任吏部尚书,左卫将军的职务依旧保留。同一年,太子举行冠礼,皇上在东宫设宴,愍孙劝颜师伯喝酒;颜师伯没喝,愍孙就当众羞辱了他。因为颜师伯受皇上宠信,皇上一直觉得愍孙出身寒微却看不起他,所以皇上很生气,就把颜师伯外放到了海陵当太守。
前废帝即位后,任命颜师伯为御史中丞,但他没接受。后来他又当回了吏部尚书。永光元年,他调任右卫将军,还加了个给事中的职务。景和元年,他又回到朝廷当侍中,兼任骁骑将军。到了太宗泰始元年,他被调任司徒左长史,兼任冠军将军,南东海太守。
愍孙为人清廉正直,很有风骨,他和颜师伯关系很好,还写了篇《妙德先生传》来比附嵇康的《高士传》,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志向,文中写道:
有妙德先生,是陈国人。他胸怀广阔,气质高雅,性情孝顺,生活简朴,有着舜帝遗留下来的风范。先生从小多病,性格散漫,不追求名利,但是对于各种学问,他都有所涉猎,但不以此求名。他家境贫寒,曾经做过官,但这并非他的本意。他隐藏自己的行迹,掩盖自己的才华,所以与一些交往深厚的朋友也有些摩擦,世俗之人也无法了解他。他居住的地方,门常掩闭,只有三条小路可以通行,即使是扬子那样隐居的人,严叟那样深居简出的人,也比不上他。他追求道义,实现自己的志向,最终却无法得到世人的认可。
他曾经跟身边的人说:“以前有个国家,境内有一条河,叫狂泉。全国人都喝这河里的水,没有一个不发疯的,只有国王自己打了井取水喝,所以独善其身。可全国人都疯了,反而觉得国王没疯才是疯了。于是大家一起商量,要把国王抓起来,给他治病。什么火疗、艾灸、针灸、药物,能用的都用上了。国王受不了这罪,就走到河边舀水喝,喝完之后也疯了。君臣上下,都疯成一团,大家这才高兴起来。我现在没疯,一个人也待不下去,我也想试试喝这河里的水。”
这意思是说,他觉得身处乱世,独善其身很艰难,不如随波逐流。 他孙子小时候很崇拜荀奉倩,就告诉爷爷(世祖),想改名叫粲,但没被允许。后来,他又跟太宗皇帝说了这事,这才改名为粲,字景倩。两年后,他升任领军将军,带三十个士兵可以出入皇宫六门。同年,他又调任中书令,兼太子詹事,朝廷又给他增加三百户的封地,但他坚决拒绝了。三年后,他又升任尚书仆射,接着又兼任吏部尚书。五年后,再次加任中书令,又兼任丹阳尹。六年后,皇帝在华林园的茅堂讲《周易》,他担任执经官。他还负责东宫事务,后来调任右仆射。七年后,他又兼任太子詹事,仆射的职位不变。还没来得及上任,他又升任尚书令,丹阳尹的职位也依旧保留。因为之前他推荐武卫将军江柳担任江州刺史,而江柳犯了罪,所以他被降职为守尚书令。
老皇帝太宗驾崩之前,我、褚渊和刘勔一起被托付了重任,皇上还给我们配了二十个带刀侍卫,以及一支仪仗队。后来废帝继位,又增加了五百个士兵。皇帝那时候还不太管事,就下了一道圣旨,说:“前朝的过错,耽误了农时,损害了庄稼,老百姓都受苦了。我能力有限,还没能好好治理国家,监狱里关着很多人,冤假错案也很多,我每天都为此忧心忡忡。让尚书令带着相关官员,好好审理案件,把冤屈都解决掉,让受苦受难的人民都得到救济。这个命令要传达到各个州郡,不许有任何阻挠。”
元徽元年,我母亲去世了,我办完丧事后,朝廷让我继续担任原来的官职,还升我为卫将军,但我没接受。朝廷一再地催促我,派来使者一个接一个,我还是没接受。我这个人特别孝顺,母亲去世后我非常悲痛,守孝期间,每天都有人来探望,我甚至下令卫兵拦住他们。
第二年,桂阳王休范造反了,我扶着皇帝进了宫殿,皇帝下令给我增加军队,让我自己带兵,还给我府里配了文书之类的官员。当时战况非常危急,叛军已经打到南掖门了,将士们士气低落,都没什么斗志。我激动地对将领们说:“敌人已经逼近了,大家却士气低落。我受了先帝的重托,本来就准备以死报国,今天就应该和褚护军一起为国家而死!”说完,我就命令侍卫牵马,神情悲壮。 陈显达他们看到我这样,都很感动,纷纷冲出去作战,叛军很快就被平定了。事情结束后,我被任命为中书监,还保留了原来的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衔,又兼任司徒,朝廷想让我去扬州做官,但我坚决不去。
过了三年,朝廷要提升他当尚书令,还保留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的职位,但他都坚决推辞了,等父亲的丧事办完才接受任命。 皇上又想给他加封侍中,晋爵为侯,他又拒绝了。那时候,谢粲跟齐王、褚渊、刘秉一起在宫里当值,处理国家大事,人们称他们为“四贵”。谢粲为人沉默寡言,不喜欢参与政事,幕僚们去请示他处理公务时,他有时会高声吟诵诗歌来回答,一旦他决定了什么事,别人就很难改变他的主意。他家里的房子和摆设都很普通,生活简朴。他喜欢喝酒,擅长吟诗,常常独自一人在庭院里喝酒吟诗,以此来怡情自乐。他住在城南郊外,经常拄着拐杖独自去郊外游玩,平时很少与人交往,家里也很少有客人来访。等到他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开始掌权后,各地的人纷纷前来投靠他,但他依然保持着清高的姿态,很少接待别人,跟他交往的文人雅士,屈指可数。
顺帝登基后,谢粲被提升为中书监,同时保留司徒、侍中的职位。当时齐王住在东宫,皇上就派谢粲去镇守石头城。谢粲为人一向安静退让,每当朝廷有命令传达给他,他常常不立即遵从,除非逼不得已,他才去执行。后来皇上诏令他搬离石头城,他就立刻遵从了旨意。有个懂占卜的人,替谢粲观察石头城的地气,对他说:“石头城的地气很不吉利,你去那里一定会有灾祸。”谢粲没有回答他。朝廷又给他配备了华丽的油络车和伞盖车,还有五十名士兵护卫他进宫。当时齐王功劳很大,德望很高,天命似乎要归于他,谢粲认为自己受了先帝的恩惠和托付,不想侍奉两个主人,暗中有了其他的打算。丹阳尹刘秉是宋朝宗室的后代;前湘州刺史王蕴是皇太后的侄子,一向喜好武事,他们都担心不被齐王所容纳,所以都跟谢粲结成了联盟。将领黄回、任候伯、孙昙瓘、王宜兴、彭文之、卜伯兴等人,也都和谢粲联合起来了。
公元440年,荆州刺史沈攸之造反了,齐王亲自去见王僧达,想让他帮忙。王僧达装病不见齐王。王僧达的族人、担任通直郎的袁达觉得不应该表现出和齐王的不同态度,王僧达说:“如果他们说现在皇帝年纪小,国家正值艰难时期,就像当年在桂阳一样,强迫我进宫,我就没话可说了。一旦进了宫,就再也出不来了。” 那时候齐王已经进驻朝堂,让他的堂兄弟领军将军王蕴守卫在门下省,王伯兴守卫在直阁,黄回等将领都率领军队驻扎在新亭。
王僧达计划在第二天伪造太后的命令,让王蕴、王伯兴率领禁军攻打在朝堂上的齐王,黄回率领军队从新亭前来支援。王秉、候伯等人原本计划晚上从石头城出发。可是王秉那天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办,傍晚才收拾行李,天还没黑,就带着妻儿家眷投奔王僧达,结果事情泄露了。在此之前,齐王派薛渊、苏烈、王天生等将领带兵驻守石头城,表面上说是支援王僧达,实际上是监视他。齐王还让心腹王敬则守卫直阁,和王伯兴一起统领禁军。王蕴听说王秉已经逃跑了,叹息道:“今年的事情要失败了!” 这时齐王让王蕴招募士兵,已经招募了几百人,于是仓皇率领部下向石头城逃去。
他们本来打算打开南门,但那时已经是深夜了,薛渊等人守住城门向他们射箭。王蕴以为王僧达已经失败了,于是就溃散逃跑了。齐王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王敬则,率领军队追上王蕴并将其杀死,还诛杀了王伯兴。齐王又派戴僧静带兵去石头城支援薛渊,从仓门进入城内。这时王僧达和王秉等人列队登上东门,戴僧静分兵攻打府西门。王僧达和王秉想回到府里,刚下城墙,点起蜡烛照明,戴僧静悄悄地冲了上来。王僧达的儿子最先发现异常,用身体保护父亲,戴僧静冲上前杀了王僧达,父子二人双双遇难,其他人各自逃散。王僧达死的时候,五十八岁。候伯等人当晚乘着轻便的小船从新亭逃往石头城,听到王僧达战败的消息,又赶紧逃回,后来也被杀害了。王秉的事情记载在《宗室传》里。
公元482年,皇帝下诏说:“以前魏国皇帝很看重袁绍,赏赐给他坟墓;晋朝的诸葛亮也对两王的后代很优待。这都是因为怀念旧臣,体现仁慈,宽恕他们的过错,两代皇帝都弘扬了这种美德,历史上留下了美好的故事。袁粲、刘秉,都曾经受到前朝的表彰,为宋室效力;沈攸之在景和年间,也展现过忠心,虽然最后没有善终,但最初的忠诚还是值得肯定的。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也该给他们一些优厚的待遇了。袁粲、刘秉前年改葬,墓地还没修好,可以派官员去负责修缮,大致按照周朝的礼制来办。沈攸之和他的儿子们的棺材在西方,可以派人去荆州把他们接回来,安葬到原来的墓地。”
史官评论说:开创基业,没有权谋策略是无法成功的;国家传承,没有忠诚正直是无法保住江山的。开创基业的君主,几百年才出一个,国家传承的君主,每个时代都有,但是权谋策略的作用有限,忠诚正直才是长久之计。所以汉朝灭亡的时候,文举(文天祥)不屈服于曹魏;魏国将要灭亡的时候,夏侯玄也不向司马氏低头。如果大家都像这两个人一样,那么这两个朝代就不会灭亡了。袁粲为人清高简朴,承担重任,朝野对他的期望很高,但是他并没有做到大节不亏。等他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认真权衡利弊,这难道不是所谓的“义重于生”吗!虽然他没有达到天命,但是他的行为值得我们学习。以前王经在晋朝得到了表彰,袁粲等人也在我们圣朝得到改葬,盛世与前朝的善举相符,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