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之,字道宝,是东莞莒县人,司徒刘穆之的堂兄弟,他们家世代居住在京口。他爷爷刘爽,做过尚书都官郎和山阴县令。他爸爸刘仲道,高祖皇帝攻克京城后,被任命为建武参军,和孟昶一起留守京城,事情结束后,被任命为余姚县令,后来在任上去世了。

刘秀之从小就孤苦贫穷,但是很有志气。十岁左右的时候,他和一群孩子在江边玩耍,突然出现一条很大的蛇,气势很凶猛,大家都吓得四处逃散,只有刘秀之纹丝不动,大家都觉得他很特别。东海人何承天很欣赏他,把女儿嫁给了他。他哥哥刘钦之做过朱龄石的右军参军,后来跟着朱龄石战败身亡,刘秀之为此非常悲伤,十年都没参加过什么宴会。景平二年,他被任命为驸马都尉、奉朝请。因为他家穷,他就请求担任广陵郡丞。后来又先后担任抚军江夏王义恭、平北彭城王义康的行参军,之后又出任无锡、阳羡、乌程三县县令,都做出了很好的政绩。

元嘉十六年,他升任建康县令,之后被任命为尚书中兵郎,又再次担任建康县令。他为人细心谨慎,善于发现和纠正细微的错误和隐患,政绩非常显著。吏部尚书沈演之经常在太祖皇帝面前夸奖他。宋世祖镇守襄阳的时候,任命他为抚军录事参军、襄阳县令。襄阳有个六门堰,灌溉着几千顷良田,但是堰坝很久以前就坏了,导致公私两方面都损失惨重。世祖派刘秀之去修复,襄阳地区因此获得了丰收。后来他又被调任广平太守。元嘉二十五年,他被任命为督梁州、南北秦州三州诸军事、宁远将军、西戎校尉、梁州、南秦州刺史。当时汉川地区闹饥荒,民心不安,刘秀之善于治理,自己也过着简朴的生活。之前,汉川地区都用丝绸交易,刘秀之规定必须用钱交易,老百姓到现在还受益于他的这项政策。

公元227年,蜀汉大规模北伐,派辅国将军杨文德和巴西郡太守、梓潼郡太守刘弘宗率领军队,去汧、陇地区作战,震慑敌人。当时,魏国派建武将军锡千秋率领两千人马驻守子午谷南口,府司马竺宗之率领三千人马驻守骆谷南口,威远将军梁寻率领一千人马驻守斜谷南口。 这期间,氐族叛贼杨高作乱,秀之带兵讨伐,把杨高兄弟都杀了。

后来,魏国发生政变,皇帝被杀,秀之听到消息后,立刻就带兵准备前往襄阳支援,但是司空南谯王义宣不同意。事情平息后,秀之被升迁为使持节、督益宁二州诸军事、宁朔将军、益州刺史。朝廷还扣留了他280万钱的俸禄,存放在梁州的府库里,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得到。梁州和益州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以前的刺史们都贪污受贿,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有的甚至积攒了上万金。秀之带来的幕僚,都是一些京城里的穷书生,被派到各地做官,他们都只是为了糊口养家。而秀之治理益州,非常清廉正直,以身作则,所以百姓都很拥戴他。

南谯王义宣在荆州叛乱,派参军王曜向秀之要兵,秀之立刻斩杀了王曜,并且加强戒备。然后,秀之派中兵参军韦山松率领一万人马偷袭江陵,从峡谷出发。 结果,竺超民派将领席天生去抵抗,韦山松和席天生交战一场,就斩杀了席天生。韦山松继续前进,到达江陵,却被鲁爽打败,韦山松也战死了。那一年,秀之被晋升为征虏将军, “督”改为了“监”,使持节、刺史的职位不变,因为他的功劳,被封为康乐县侯,食邑六百户。第二年,他又被升迁为监郢州诸军事、郢州刺史,将军的职位不变,但最终没有赴任。

公元大明元年,我被朝廷征召,当上了右卫将军。第二年,又升迁到丹阳尹这个位置。在此之前,我叔父穆之担任丹阳尹的时候,曾在官署的厅堂里跟他的儿子们还有我一起喝酒吃饭。厅堂的柱子上有个洞,我叔父指着洞对我们说:“你们都试试,用栗子远远地扔,要是能扔进这个洞里,将来就能得到这个郡的官职。”我叔父的几个儿子都试了,都没扔进去,只有我一个人扔中了。

那时候丹阳的赊欠市场很混乱,老百姓赊了东西不还钱,市场上怨声载道。我觉得这样不行,就向上面提出了我的意见,并且非常恳切地陈述了利害关系。虽然上面听取了我的意见,但最终并没有采纳我的建议。后来,广陵王发动叛乱,我被派去守卫东城。那一年,我又升任尚书右仆射。四年后,朝廷修改法令条例,对老百姓杀死长史的罪行有所怀疑,大家讨论说,遇到大赦的时候,应该只把他们流放到别的地方就算了。但我认为:“虽然法律条文中没有明确规定老百姓杀死官长该怎么处罚,但如果遇到大赦就只流放,那和随便杀人犯没什么区别。老百姓敬畏官长,就像敬畏父母一样,如果对官长行凶作恶,即使遇到大赦,也应该把他们交给尚方,让他们接受应有的惩罚,家属也要充当兵役。”我的意见得到了采纳。第二年,我又兼任了太子右卫率。

五年的时候,雍州刺史海陵王休茂造反了,结果被当地人给杀了。皇上派秀之过去,让他以本官的身份去慰问当地百姓,顺便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区分一下好人坏人。事情办完后秀之回到京城,皇上又任命他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的竟陵、随二郡诸军事、安北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官职一个接一个往上加。后来皇上到新亭去,看到秀之,打算提拔他当左仆射,可惜这事还没办成,八年后秀之就去世了,享年六十八岁。皇上非常伤心难过,还下诏书说:“秀之识见广阔,才能出众,对国家忠心耿耿,功劳巨大。过去那些叛逆大臣勾结在一起作乱,秀之万里奔赴前线平叛,在朝廷任职期间,辅佐皇上和太子,他的好计策和功劳都被朝野上下所称赞。汉南地区法律繁琐,百姓怨声载道,正需要一位好官去治理,所以朕才暂时把他调离京城,让他去地方施展才能,结果还没到任期,他就为西边边疆百姓做出了贡献。朕仔细查阅他的功绩,从头到尾考察他的作为,他忠心耿耿,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他本可以留在京城辅佐朕,却不幸去世,这让我非常悲痛。他生前还没享尽荣华富贵,死后朕要给他最高的礼遇。他为人谦虚谨慎,从不贪图钱财,一想到他去世了,朕就更加难过。朕追赠他侍中、司空,使持节、都督、刺史、校尉等官职不变,再给他增加封地,共一千户。谥号为忠成公。” 秀之平时为人低调,没什么架子,但他内心坚定正直。皇上因为他为官清廉,家里没有多余的钱财,还赏赐了他二十万钱和三百匹布。

他的儿子景远继承了他的爵位,后来官至前军将军。景远死后,他的儿子俊,正赶上齐国篡位,所以爵位被取消了。秀之的弟弟粹之,当过晋陵太守。

接下来要说的是顾琛,字弘玮,是吴郡吴县人。他的曾祖父顾和,是晋朝的司空;祖父顾履之,父亲顾惔,都做过司徒左西掾。

谢琛这个人啊,为人很低调,不爱张扬。他一开始当州从事,后来做到驸马都尉,还担任过奉朝请。少帝景平年间,太皇太后去世了,他就升任了大匠丞。之后他又做过彭城王刘义康的右军骠骑参军、晋陵令、司徒参军、尚书库部郎,还担任过本地的中正官员。元嘉七年,皇上派到彦之去河南打仗,结果大败,把所有兵器都丢了,武库都空了。后来皇上设宴,席上有从边疆归顺的人,皇上问谢琛:“咱们库里还剩多少兵器?”谢琛灵机一动,说:“还有十万副兵器呢!”其实武库里到底有多少兵器,那是秘密,从来不公开说的。皇上既然问了,谢琛事后也后悔自己说漏嘴了。不过,谢琛这机智的回答,皇上倒是挺高兴的。

尚书寺门口有规定,八座以下的官员,他们的门客进去,都有各自的座位,不能和其他人混坐。谢琛呢,他把宗室顾硕的头衔寄存在尚书张茂度那里,然后就和顾硕一起坐在那里。第二年,因为这事儿,谢琛被贬官了,中正的职务也没了。尚书寺的官员,犯了大错就免职,犯了小错就暂时停职。停职的人,三个月内没人顶替,就可以回去上班。谢琛后来又被彭城王刘义康请去,做了司徒录事参军,然后又当了山阴令,再次担任司徒录事,最后升任少府。元嘉十五年,他被外放,做了义兴太守。一开始,刘义康请谢琛到自己府上做事,是想把他当心腹重用。但是谢琛和刘湛处不好,所以后来就被排挤出去了。元嘉十九年,他又被调到东阳做太守,皇上是想让他看住彭城王刘义康。谢琛坚决拒绝了,顶撞了皇上的旨意,结果被罢官回家,好几年都没做官了。

公元27年,那些北方蛮族打到了瓜步,朝廷就让沈琛暂时担任建威将军。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东海王刘祎的冠军司马,负责管理会稽郡的事务。后来,王诞接替了刘祎,沈琛又成了王诞的安东司马。后来发生那场大乱,皇帝被杀,会稽郡一带被分成五个郡,设立了会州,王诞被任命为刺史,沈琛则被任命为会稽太守,还加封为五品将军,配给了一批将佐。王诞起兵平乱,朝廷又给他加封了冠军将军。事情结束后,沈琛被调任吴兴太守。孝建元年,朝廷征召他担任五兵尚书,还没来得及上任,他又被任命为宁朔将军、吴郡太守。因为平乱有功,他被封为永新县五等侯。

大明元年,吴县县令张闿因为母亲去世后处理丧事不符合礼仪,被送交廷尉审理。钱塘县令沈文秀在判决书中指出张闿的罪名不成立,结果自己反而被弹劾。沈琛当众宣布:“张闿一开始被弹劾的时候,我就多次为他辩解。”他还说:“当时我应该劝沈文秀让他留在县里继续处理公务。”皇帝听说后非常生气,认为沈琛是包庇坏人,把责任推到上面,于是免去了他的官职。考虑到沈琛母亲年老,就让他在家中养老。

沈琛和前任西阳太守张牧都是司空竟陵王刘诞以前的部下,刘诞对他们一向很好。三年后,刘诞在广陵起兵造反,派人陆延稔带着书信去请沈琛担任征南将军,张牧担任安东将军,沈琛的儿子、前尚书郎沈宝素担任谘议参军,沈宝素的弟弟、前司空参军沈宝先担任从事中郎,张牧的哥哥、前吴郡丞张济担任冠军将军,张牧的弟弟、前司空主簿张晏担任谘议参军。

话说元帝的时候,有个叫刘琛的人,跟当时的皇帝关系不错,但有人说他另有图谋。皇帝就派了个使者去吴郡,要吴郡太守王昙生杀了刘琛父子。结果,皇帝派去的使者还没到,刘琛就先下手为强,把使者给抓了,砍了脑袋,然后把使者的头送去给皇帝,信里说:“刘诞这小子太嚣张了,造反了!大家都吓坏了,我们这些臣子早就对他不满了。这个月二十四号,我们抓到了刘诞的密信,想引诱我们上当。我们当场就抓住了这个假使者,还抓到了刘诞,还有抚军长史沈怀文、扬州别驾孔道存、抚军中兵参军孔璪、前司兵参军孔桓之、前司空主簿张晏书,这些人都交给吴郡太守王昙生了。我现在立刻就带着这些人的脑袋回去复命,我母亲年纪大了,我得回去照顾她,就让我的儿子刘宝素、刘宝先先回宫里报信。” 结果,皇帝派去杀刘琛的使者也到了,还好刘琛已经把事情办妥了,这才逃过一劫。皇帝很高兴,召见刘琛,让他当了西阳王子尚的抚军司马。

皇帝还把刘琛的儿子也提拔了,一个当了抚军中兵参军。刘琛的母亲孔氏,当时都一百多岁了!后来晋安帝的时候,琅邪王廞在吴中造反,还让女人当官,把孔氏封了个司马。孙恩造反之后,东边闹饥荒,大家互相吃人,孔氏把家里的粮食都拿出来救济乡里,救活了不少人,后来好多人生的孩子都用“孔”来命名。刘琛后来又当了吴兴太守,不过第二年因为当地老百姓偷钱、伪造钱币的事,他被免职了。过了几年,他又当了大司农、都官尚书,还当过新安王子鸾的北中郎司马、东海太守,还代理过南徐州的事务,后来又当了抚军司马,太守的职位也一直没变。 前废帝登基后,刘琛又当回了吴郡太守。

后来,太宗泰始年间,刘琛跟其他地方的人一起造反,结果兵败了,带着他母亲逃到会稽。朝廷的军队到了之后,他就投降了。他儿子刘宝素跟他走散了,结果自杀了。刘琛后来母亲去世,守孝三年后,又当了员外常侍、中散大夫。最后,在废帝元徽三年去世,享年八十六岁。

宝先在明朝的时候当过水部郎中,是个尚书属下的官员。在此之前,有个叫琛的人被左丞荀万秋弹劾过。等宝先当上郎中时,荀万秋还在位,琛就自己说他不肯去拜见荀万秋了。皇帝世祖下诏说:“按照规矩,官员应该纠正违规行为,这是监察部门的职责。如果处理有不公正的地方,当然应该进一步纠正。但是最近一些人,不分轻重缓急,就随便拒绝见面。这种风气不能长久,有关部门要严格处理。宝先大概也是依附世俗的惯例,没什么好说的。”

话说,宋朝的时候,江东地区有很多显赫的人物,其中有会稽人孔季恭。孔季恭的儿子叫孔灵符;还有吴兴人丘渊之和前面提到的琛,他们的吴音都没变。丘渊之字思玄,是吴兴乌程人。太祖皇帝跟随高祖皇帝北伐的时候,曾经在彭城留下,担任冠军将军、徐州刺史,而丘渊之当时是他的长史。太祖皇帝即位后,因为之前的旧情,一路提拔丘渊之做了显官,先后担任侍中、都官尚书、吴郡太守。最后丘渊之在太常寺去世,死后追赠光禄大夫。

顾觊之,字伟仁,是吴郡吴县人。他爷爷高祖谦,字公让,是晋朝平原内史陆机的姐夫;他曾祖父顾崇担任过大司农;他父亲顾黄老做过司徒左西掾。顾觊之一开始当的是郡主簿。后来谢晦担任荆州刺史的时候,把他招过去当南蛮功曹,又让他当谢晦的卫军参军。谢晦很欣赏他的品格和才能,对他非常器重。之后,王弘把他招到扬州当主簿,还让他当王弘的卫军参军,他还做过盐官令、衡阳王义季的右军主簿、尚书都官郎、护军司马。

那时候大将军彭城王义康掌握大权,殷景仁和刘裕之间的矛盾已经很明显了。顾觊之不想和殷景仁走得太近,就谎称自己脚有毛病,辞官回家了。有意思的是,他每天晚上都在床上偷偷地活动脚趾头,家人觉得很奇怪,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后来,义康被废黜,朝廷里很多人因为站队问题而遭到牵连。顾觊之再次被任命,先后担任东迁县令和山阴县令。山阴县户口有三万,是全国有名的大县,之前的县令都忙得昼夜不得安宁,事情还是处理不好。而顾觊之却能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县里一切井井有条,他白天常常闭帘办公,县衙门前也安静得很。从宋朝以来担任山阴县令的,都没能比得上他这么高效又清廉。

之后,他又担任扬州治中从事史、广陵王诞和庐陵王绍的北中郎左司马、扬州别驾从事史、尚书吏部郎。有一次,他在宋武帝面前谈论江左地区的人物,说到顾荣的时候,袁淑就说他:“你南方人胆小懦弱,哪能干出造反的事?”顾觊之正色道:“你居然拿忠义来开玩笑!”袁淑顿时脸上挂不住了。后来发生了弑君篡位的事件,朝中官员几乎都调动了职务,唯独顾觊之没被调动。宋世祖刘义符即位后,他被提升为御史中丞。孝建元年,他出任义阳王刘昶的东中郎长史、宁朔将军,并代理会稽郡事。不久就被征召回朝,担任右卫将军,兼任本郡中正。第二年,他又出任湘州刺史,他善于治理百姓,政绩显著。大明元年,他被征召回朝担任度支尚书,兼任本州中正。两年后,升任吏部尚书。四年后,他请求退休,但朝廷没有批准。

沛郡相县的唐赐,去比村朱起他母亲家喝酒回来后,就生病了,吐出了十多条蛊虫。临死前,他嘱咐妻子张氏,死后要剖开他的肚子看看病因。他死后,张氏亲自动手剖开了他的肚子,发现他的五脏六腑都烂掉了。郡县官吏认为张氏竟然忍心剖开丈夫的肚子,唐赐的儿子又没阻止,而且这事发生在皇帝大赦之前,法律也难以判决。按照律法,杀害死人的要判四年刑,妻子杀害丈夫的要判五年刑,儿子不孝顺父母的要处以死刑,但这都不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

三公郎刘勰认为:“唐赐的妻子遵从了丈夫临终的嘱托,儿子也认识到了事情的轻重缓急,考察事情的本源和他们的内心,他们并非存心要加害于人,应该给予宽大处理。” 而另一位官员觊之则认为:“法令规定,即使是处理路边无主尸体,都不能随意处置,更何况是夫妻之间,妻子竟然做出常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不应该因为同情而曲解法令,应该按照大理寺的判决来处理,我认为唐赐的儿子不孝,张氏的行为也不合常理。”最终,皇帝采纳了觊之的意见。觊之被加封为左军将军,外放为吴郡太守。

八年后,他又被任命为吏部尚书,并加封为给事中,还没来得及上任,朝廷又想把他调到会稽郡,但最终没有实现。他又回到了吴郡太守的职位。当时权倾朝野的幸臣戴法兴,觊之却从未向他低头。左光禄大夫蔡兴宗和觊之关系很好,但却觉得觊之的操守过于严厉。觊之说:“辛毗说过:‘孙权、刘备不过让我不能做三公而已!’”等到世祖皇帝驾崩后,戴法兴便把觊之提拔为光禄大夫,并赐予金章紫绶。

太宗泰始年间,天下各地纷纷起兵叛乱,觊之回到了他的家乡寻阳。寻阳的王子房想给他加官进爵,觊之拒绝了,说:“礼法规定六十岁的人不应再从军,因为他们的体力已经衰退,不适合再参与军事活动了,更何况我将近八十岁,寿命不多了,只想守好家门,不敢接受您的命令。” 孔觊等人也无法劝说他。当时天下大乱,几乎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只有觊之的品行始终如一,独善其身。太宗皇帝非常欣赏他,等到东部地区平定后,便任命他为左将军、吴郡太守,并加封散骑常侍。泰始二年,他又被任命为湘州刺史,常侍、将军的职位依旧保留。三年后去世,享年七十六岁。追赠镇军将军,常侍、刺史的职位也依旧保留。谥号为“简子”。

老张家家风好,在当地很受人尊敬。他五个儿子,名字分别是约、缉、绰、缜、绲。老五绰,钱特别多,乡里好多人都欠他钱,老张经常劝他别老是催着要债,可就是劝不住。后来老张当上了吴郡太守,就劝老五说:“我以前总拦着你不让你要债,也是觉得光有钱也不行啊。乡里那些欠你钱的,肯定有些还不上,现在我当了太守,帮你催催债,以后能收回来多少是多少。那些欠条都在哪儿呢?”老五一听可高兴了,把一大堆欠条都拿出来给了老张。老张呢,直接把欠条都烧了,然后就对外宣布:“欠老五钱的,不用还了,欠条我都烧掉了!”老五后悔了好几天。

老张总说,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不是靠聪明才智就能改变的,只能老老实实做人,相信天命,顺其自然。那些不明白道理的人,总想走捷径,靠运气,这样只会坏了规矩,到头来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于是他就让自己的学生写一篇《定命论》,文章里写道:

孔子说过:“道要兴盛,是天命;道要衰败,也是天命。” 司马迁也说过:“上天要保全的,就破坏不了;上天要破坏的,就保全不了。” 卜商也说过:“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孟子也因为没得到鲁侯重用而感叹过。所以说,命运的吉凶祸福,聚散离合,都是有原因的。司马迁、刘向、扬雄、班固这些人,写书立说,都把这个作为重点,但世上的说法却有很多不同。我试着解释一下:

人天生下来,资质禀赋各有不同,好坏强弱也各不相同。所以人的相貌、性格、命运,都会有差异,有的人长寿,有的人短命,有的人富贵,有的人贫贱,这些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注定了,就像历史上的事情一样,早已有迹可循。即使是算命看相这些旁门左道,也能预测兴衰成败,祸福吉凶,就算你聪明智慧,也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就像夏朝的人住在皇宫里,也难免会遇到灾祸;汉朝的官员在朝廷里当官,也可能遭遇不幸。虽然善恶有报的道理很清楚,但祸福的应验却常常难以捉摸;虽然顺逆有规律,但吉凶的结果却常常隐藏着。即使是聪明绝顶的人,也可能遭遇不幸;即使是明察秋毫的人,也可能遇到困难。只有多积德行善,才能远离灾祸;只有以义为先,以仁为本,才能减少不幸。为什么呢?因为有些事情,即使是圣人,也无法避免。更何况那些愚昧无知的人,妄图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去算计利害,去预测吉凶,只会适得其反,更加倒霉。所以,聪明人应该保持平和的心态,不急不躁,不为了名利而改变自己,不为了世俗的评价而改变自己的行为。顺其自然,多做好事,这样才能获得幸福,至于荣辱生死,又何必过于在意呢?

问:书上说“惠迪吉”,《易经》上说“履信逢祐”,古代的贤哲也认为,顺应天意就能逢凶化吉,违背天意就会遭遇不幸。善于游泳的人,也可能在深水里溺水而亡;善于骑马的人,也可能在旷野里遭遇火灾;明珠虽然珍贵,也可能在黑暗中被盗走;高大的树木,也可能因为挡住阳光而被砍伐。所以,像汉代的罕达、乐羊,因为阳刚的品德而流芳百世;像汉代的景丹、惠帝,因为阴德而名垂青史;像汉代的彭越、窦婴,因为谨慎小心而得以长寿;像汉代的盈、忌,因为荒淫无度而短命;像陈平、张良,因为辅佐刘邦而建立了功勋;像严助、辛庆忌,因为辅佐汉文帝而名垂青史。如果一个人经常做坏事,触犯天怒,那么历史就会记载他的罪行,并加以批判。至于神仙的预言,天竺的佛教经典,虽然难以验证,但道理也并非完全不可推敲,这些事情,希望您能指点迷津。

这位先生啊,你真是厉害,能抓住关键点,条理清晰地分析问题。你说的那些关于运势的论断,如果真的能做到有效地掌控局面,那自然是好运气的象征;如果能巧妙地应对各种情况,那也是能避免厄运的。至于那些长寿的人,仔细想想,他们的长寿难道不是命中注定的吗?我反复研读你的观点,仔细对比之前的各种说法,仔细琢磨你的论点,也没发现什么不同之处。

人的寿命和命运,千差万别,顺境逆境,吉凶祸福,其中的道理和规律也各不相同。你看,吃茱萸可不是什么养生之道,嚼剑更不是什么强身健体的方法。寿命的长短,是由命数决定的,有些人骨骼强健,却吃香喝辣的,照样会生病。深山老林里,没有机会得到宠信;荒郊野外,没有机会获得荣华富贵。命运的安排,让万物枯荣兴衰,即使你埋头苦干,最终也可能一无所获。

你看,蹻、跖那样横行霸道的人,最终却落得个凄惨的下场;而曾参、原宪那样谨慎小心的人,却生活困窘。汤、周王朝延续了数代,而诩、邑却断了香火。吉凶祸福的征兆和结果,就是这样纠缠不清的。毕万保住了性命,宓子贱却丢了性命,梁丘据的话,难道就没有一点道理吗?谷南、鲁北地区的人,都甘愿早早地死去;彭祖、窦固,又能用什么方法来长寿呢?晋平公、赵敬侯,他们纵情享乐,最终都早早地死了;汉文帝、魏相,又何尝不是英年早逝呢?

你看,这些人的命运如此不同,究竟哪个是对的,哪个是错的呢?就比如雷滨,他志向远大,却最终功亏一篑;棘津,他功勋卓著,却最终名垂青史。樊须为人刚直,留下美名;华子高为人正直,留下警示后人的教训。这些,正如士衡所说:“同出一条河,却流向不同的方向。”不同的道路,最终都能达到目的,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道理很容易推演,说了这么多,也该结束了。想当年,两京繁华,天下太平,达官贵人云集,权贵们争权夺利,那些关于权势的谈论,岂止陈琳、张衡二人而已。看看那两个人,才能并不出众,一个却因此飞黄腾达,一个却默默无闻,他们的命运,不就一目了然了吗?严光、辛毗不顺从时势,坚持自己的原则,最终却受到责难,他们也是命运使然吧?

那些修仙得道的人,即使刻苦修炼,齐国强大,燕国太平,他们的说法也没得到证实,李诞、董芬,他们的方法又有什么效果呢?那些隐居山林的人,逍遥自在;那些随波逐流的人,亦安于现状。这都是因为命运的安排啊!天竺的古籍,那些星象占卜之术,都是根据预先的安排,应验着各自的命运,贫富贵贱,寿命长短,毫无差错。那些细致的论述,都没有错误,总而言之,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冥冥之中,命运早已注定,每个人都走向自己的归宿,善恶都有其必然的趋势,聪明愚笨也无法改变自身的命运。如果你因为事情做得好而沾沾自喜,因为事情做得不好而悲观失望,那你就被眼前的得失所困扰了,岂不是被世人所耻笑吗?

请问:您才思敏捷,口才出众,但我愚钝,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您说人的行动都由天注定,无论险境还是安逸,都早已注定,这岂不是说圣人与愚人,仁君与暴君,他们的功过都是一样的?那么,昏庸与明智的作用,又该如何区分呢?

回答:圣人虚怀若谷,包容万物,光明洞察,洞悉一切。因为虚怀,所以无所不通;因为光明,所以无所不察。大海枯竭,黄金熔化,都不能改变它们本来的温度;即使面对严兵猛兽,他们也不会受到伤害。他们忘却生死,生命反而更加完整;他们忘却自身,精神反而更加充实。至于玉门关的犁田和丘陵,这和世人的遭遇一样,所以世人会有灾难,但圣人能够心怀天理,也就不会受到伤害。大贤之士则能够周全地运用形体和器物,周密地考虑隐藏的隐患,他们静默寡言,深居简出,都能够保持身心清净,所以能够拥有这样的智慧。所以,孔子的弟子能够在奔腾的马车上安然无恙;伯夷的辅佐者能够在倾覆的船上幸免于难。但是那些遇到困难就退缩,犹豫不决,身处险境就勉力为之的人,那是愚人的做法,圣人又怎么会这样呢?至于那些资质平庸的人,他们心猿意马,胡思乱想,是非不分,反复无常,所以北宫氏因为违背天意而最终成功,东门氏因为内心阴暗而最终名声显赫;宣应因为占卜而逢凶化吉,张松因为巧合而遭遇不幸。而且,防患于未然是有规律可循的,而祸患的累积却是没有边际的。就像发疯的狗追逐华子而导致他逃跑,腐烂的老鼠遗弃而导致虞氏灭亡;笼中的猿猴逃脱而导致树木受损,箱中的珍珠丢失而导致池水干涸。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难以一一详述,如果只是沉溺于外在的表象,劳神费力,又有什么意义呢?倒不如洗涤心灵,净化精神,以道为心,以德为虑,这样即使遭遇困境,也能保持内心的安宁,即使身处逆境,也能通达事理,岂不美哉!何必舍弃这种方法而选择其他的呢?

请问:建立纲常,开化民风,设立典章制度,防范于未然,这些都是由来已久的做法。但如果冥冥之中,命运早已注定,善恶祸福,是非曲直,都早已预先安排好了,那么,名教之道,岂不是要失去作用了吗?

他说:老天爷生下老百姓,给他们创造生存条件,教化他们,这难道不是命中注定的吗?为什么这么说呢?人的形体和气,必须依靠外物才能生存;愚昧无知的人,难道没有原因就存在吗?他们必须依靠细软的丝织品来维持生活,依靠丰盛的祭祀来延续香火,依靠诚信礼仪来修养品德,依靠廉洁正直来约束情感。圣人聪明睿智,深明大义,遵循天道,洞察变化,贯通天地,同情日月,向上观察,向下察看,掌握运行规律,裁决风气。于是就制定了日月星辰的运行规律,规范了霜雨的节度,展现了云霞的光明,滋润了风露的恩泽,让船只能够航行,让车马能够通行。又制定了三才的道理,辨别综合了五德,弘扬了七体(指七情)的根本,宣扬阐明了八经(指八种教化)的要旨。因此,时世安定,天下太平,人们抱着道德,和谐相处,保持本真,守护天性。所以,信任和食物互相依存,如同嘴唇和牙齿;富裕和教化互相借鉴,如同车轮和车轴。现在却放弃细软的丝织品,断绝丰盛的祭祀,说是听天由命,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错误吗?更别说抛弃廉洁正直,摒弃诚信礼仪,只想着依靠祈祷来求得生存,这更是糊涂;类似这样的情况,谬误就更加严重了。所以说,教化的道理,是人生赖以生存的根本,荣辱兴衰,都由此产生。这本来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不是什么难事。

他说:前面你讲到,人的命运是上天注定的,生死寿夭都有冥冥中的安排。后面你又说要依靠名教,遵循教化规范。如果依靠命运听天由命,那就会放纵情欲,胡思乱想;如果拘泥于教化规范,那就会处处防备,忧心忡忡,失去快乐。这两种方法作用不同,目标各异,美好的说法,怎么能同时实现呢?

他说:人的天性本来就参差不齐,心思和外貌也大相径庭。让我把我的想法简单地说一下吧。如果一个人是吉星高照,命运很好,那么他就能放纵自己的天性,去追求道义,修养自己的品性,顺应自己的内心,这样就能灵验。但如果一个人是凶星当头,命运不好,他就会逆来顺受,听不进别人的劝告,一味地做坏事,从不悔改。这就是愚蠢和聪明的人的区别,也是教育的失败之处。那些能够看到别人的优点却谦虚谨慎,能够听取别人的劝告并且欣然接受的人,他们的命运就能得到完善,他们的运气也能得到改变。这就像一个好医生的诊所,病人来到这里就能得到救治。如果一个人能够保持心灵平静,心平气和,没有妄念,那么即使没有药物也能痊愈,这就是所谓的“放纵自己的天性,去追求道义”,不需要任何其他的技巧。但如果像膏肓之疾一样,即使是扁鹊也无法医治;或者像严重的内脏疾病一样,即使是神医也束手无策,这就是逆来顺受,自己断绝了自我调节和控制的机会。就像赵国的储君,他的命运本来应该长久,但需要扁鹊才能保全;齐国的皇后,她的命运本来应该延绵,但需要文挚才能挽救。这就像命运的运行有它的规律,有它的准则,善恶没有绝对的主宰,只是命运的安排不同而已。即使是山珍海味摆在面前,得了重病的人也不会去理会;即使是珍宝堆积如山,处于危险境地的人也不会去珍惜。一个人内心的平静与躁动,在紧急关头都能表现出来;一个人正直与邪恶的本性,在颠沛流离中也不会改变。所以夷、惠都是圣人,但他们的方法不同;遵、竦都是通达的人,但他们的事业不同。即使是像羿那样被囚禁,也仍然怀有巢、许那样忠诚的心;即使是像曾、史那样受到责罚,也仍然怀有蹻、跖那样正直的想法。其他情况,都可以推断出来。一定要潜心钻研,修炼命运,即使有懒惰之心,也是可以成功的!所以命运就像波浪一样,不可预测;而天命就像山一样,不可改变。因此,即使方法不同,最终都能达到美好的结果;即使观点不同,最终也能共同进步。

问:君臣之间恩情深厚,师生之间义气坚定,所以才能互相帮助,互相提携。因此,他们会掏心掏肺,甚至牺牲生命来维护节操;他们会舍弃名誉,来报答恩义。如果这是上天注定的,那么名声可以放下;如果这是命运的安排,那么感激之情就应该停止。难道不是这样吗?

他说:我讲的道理,本是根据根本大义来说的,而那些让人疑惑的地方,只是根据实际运用来说的。那些隐秘精妙的技术失传了,那些循序渐进的调理方法也中断了。所以说,随意夸耀道理,是古人所难以做到的。我所说的“命”,指的是它绵延连接古今,贯穿始终,上至君臣父子,下至师友夫妻,都是上天注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等到出现爱恨离合,都是命运的安排;昏暗光明、顺遂逆境,也都受命运的影响。就像松树和柳树的材质不同,荠菜和荼的特性不同一样,所以才能“疾风知劲草,严霜识贞木”,忠孝的品质,也需要平时就有所体现。至于刻苦立志报效国家,真诚地付出,为国捐躯,为义忘我,这都像石头虽然可以毁坏,但坚硬的本质不会消失;丹砂虽然可以磨碎,但红色的本质不会改变一样。因此说,君臣、师生之间,既然有冥冥之中的约定,那么他们的心力和功绩,也都是上天注定,是天意所昭示的。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愿字子恭,他父亲叫渊之,官至散骑侍郎。愿子恭好学,有文采,在明朝时期,考中了秀才,对策答得皇上很满意,被提升为著作佐郎,后来又做了太子舍人。他英年早逝。

史官评论说:孝建皇帝刚刚建立基业,西楚那边也开始行动,淮河、济水一带战事不断,江淮地区形势一片大好。朱修之在汉南地区表现出色,刘秀之率军深入敌境数千里,他们都经历了艰难险阻,皇帝对他们的忠诚非常看重。但是,在岘山之战中,有人独自取得了胜利;而在硖口之战中,却全军覆没,没有一艘船能返回。虽然都是同时遭遇霜雪,但战功却大相径庭。等到最终决定他们的命运时,赏赐的等级也相差悬殊,这主要是因为他们与朝廷的关系亲疏不同,所以恩宠的厚薄也就有所区别。虽然朝廷并没有忘记旧臣,但考虑到之前的教训,那些名声显赫却实际贡献不大的,也就不值得提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