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质,字含文,是东莞莒县人。他爸爸臧熹,字义和,是武敬皇后的弟弟。臧质和哥哥臧焘都挺喜欢看书的。
东晋隆安年间,到处打仗,臧熹就学起了骑马射箭,想着将来建功立业。有一次他去溧阳,溧阳县令阮崇和他一起去打猎,碰上老虎冲出来,其他人吓得都跑了,臧熹却冲上去射死了老虎,一箭一个准儿!后来刘裕起兵,臧熹的族兄臧穆杀了桓修。刘裕进城后,桓玄逃跑了,刘裕让臧熹进宫去收捡图书和器物,封存府库。里面有些金子做的乐器,刘裕问臧熹:“你想要这些吗?”臧熹很严肃地说:“皇上被逼无奈,流亡在外,实在不容易。将军您首先站出来号召大家,为国家操劳付出。就算我不行,我对这些金银财宝也没兴趣。”刘裕哈哈一笑说:“我跟你开玩笑呢!”
后来,臧熹被任命为刘裕的镇军事参军,又当了员外散骑侍郎,后来又升任镇军军事参军,还当了东海太守。因为立了功,被封为始兴县五等侯。他还参与了刘裕的车骑、中军军事。刘裕准备攻打广固,很多人反对。臧熹不慌不忙地说:“将军您要是能威震北方,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统一全国,也不是不可能的。”刘裕说:“你说得对!” 后来出征的时候,臧熹想跟着去,但没被允许,被任命为建威将军、临海太守。临海当时被战乱破坏得非常严重,十不存一,臧熹整顿纪律,招揽流散的人民,回来的人家有一千多户。孙恩、卢循起兵攻打广州,路过临海,臧熹给他们提供了物资,保证他们不缺东西。后来被征召为散骑常侍,但他母亲去世了,他就辞官回家守孝了。
过了一段时间,要讨伐刘毅,臧熹被起用为宁朔将军,参加了讨伐刘毅的战争。战争结束后,刘裕派朱龄石率领大军攻打蜀地,让臧熹率领奇兵从水道进军,并让他兼任建平、巴东二郡太守。蜀主谯纵派大将谯抚率领一万多人驻守牛脾,又派谯小苟率领重兵把守打鼻。臧熹到达牛脾,击败了谯抚,并追杀了谯抚。谯小苟听说谯抚死了,就赶紧逃跑了。成都攻克后,臧熹生病了。义熙九年,臧熹在蜀郡牛脾县去世,享年三十九岁。死后被追赠为光禄勋。
这哥们儿,从小就喜欢养猎鹰和猎犬,还特别爱赌博,挥金如土。他个子挺高,六尺七寸(大约1.9米),长得有点儿…怎么说呢,秃顶,头发稀疏,还露着额头。还没到二十岁,就当上了高祖皇帝(指刘裕)的世子中军行参军,官儿不小啊!永初元年,又升了员外散骑侍郎,这是按规矩来的。后来他母亲去世,他就辞官守孝去了。守孝期满后,被任命为江夏王义恭的军事长官。可惜这小子轻浮,不守规矩,被太祖皇帝看出来了,就把他调到给事中当差。后来,会稽宣长公主经常为他说话,这才把他外放到建平当太守。他治理地方还真有一套,蛮族和楚地的人都挺服他的。南蛮校尉刘湛回朝后,还夸他是位好太守呢!之后他又升了宁远将军、历阳太守,接着又升了竟陵、江夏内史,还当上了建武将军,管着巴东和建平两郡,老百姓都觉得他不错。
三十岁不到,他就当了好几个有名的郡的太守了。他还喜欢读书,写文章也很快,文笔流畅。而且他很有魄力,又喜欢谈论军事战略。太祖皇帝觉得他是个能担大任的人,想让他去益州当官,还没来得及安排,就把他召回朝廷,任命他为使持节、都督徐兖二州诸军事、宁远将军、徐兖二州刺史。可是他在地方上花钱大手大脚,赏赐爵位也不按规矩来,被官府给弹劾了,后来赶上大赦才没事。他和范晔、徐湛之关系很好,范晔后来谋反,大家觉得他肯定也参与了,结果事情败露了,他又被贬为建威将军、义兴太守。元嘉二十六年,太祖皇帝去京陵,他在丹徒,他和何勖、檀和之一起被列为功臣之后,当时一起向太祖皇帝敬献礼物。太祖皇帝设宴款待他们,大家都很开心,还赏了他一千匹布。
公元454年春天,我被任命为南谯王义宣的司马、宁朔将军、南平内史。还没等我去上任,就听说索虏大帅拓跋焘包围了汝南,汝南的守将陈宪坚守城池,情况危急,向朝廷求援。皇上派我轻装简从前往寿阳,立即统领那里的军队,和安蛮司马刘康祖等人一起前去救援陈宪。拓跋焘的军队撤退了,皇上又让我率军攻打汝南西边的刀壁等山区里的蛮族,大获全胜,俘获了一万多人,之后我被升迁为太子左卫率。但是,因为之前在讨伐蛮族时,冤枉杀害了队主严祖,又收受了敌人的美女和俘虏,没有上报朝廷,结果被免了官职。
那时候,皇上正要大举北伐,我穿着白衣,和骠骑司马王方回等人率领军队从许昌、洛阳出发。安北司马王玄谟攻打滑台,没能攻下,我请求火速前往代替他指挥作战,皇上没同意。敌军入侵徐州、豫州,拓跋焘率领几十万大军直逼彭城,皇上任命我为辅国将军,赐予节度权,另外还配备了副将,让我率领一万士兵北上救援。我刚到盱眙,拓跋焘就已经渡过淮河了。我的幕僚仆射胡崇之担任我的府司马,太子积弩将军毛熙祚也受我节制。盱眙城东有一座高山,我担心敌军会占据那里,就让胡崇之、澄(此处应为另一位将领,原文未明示)率领军队在山上扎营,我的军队则驻扎在城南。
敌军攻打胡崇之、澄的营地,胡崇之等人奋勇抵抗,但敌众我寡,最终兵败,他们都被敌军杀害了。敌军又攻打毛熙祚,熙祚的军队都是北府精兵,幢主李灌率领将士们英勇作战,杀死了很多敌人。队主周胤之、外监杨方生又率领弓箭手射杀敌人,敌人快要撤退了,这时毛熙祚受伤身亡,军队因此溃散。那天我竟然下令军队按兵不动,不敢救援,所以两个营地都被敌人攻陷了。说起来,胡崇之以前在仇池平定之后,被任命为龙骧将军、北秦州刺史,率领宋百顷的军队行军到浊水,被索虏打败,全军溃散;胡崇之和其他的将领以下都被俘虏,后来才叛逃回来。这次他又战死了。毛熙祚是司州刺史毛修之的侄子。胡崇之、毛熙祚都追赠了正员郎的官职;澄的战事记载在他的祖父拓跋焘的传记里。
三营打败了,当天晚上,质军也溃散了,把辎重武器都扔了,就七百人跑到盱眙。盱眙太守沈璞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城里有三千兵力,质很高兴,于是大家一起守城。敌人一开始往南走,后来没粮食了,就拿老百姓的命当粮食。到了淮河边,吃了平越、石鳖两个屯子的粮食,到了这里就没什么可抢的了,人马又饿又累,听说盱眙有存粮,想拿来当回家的路费。他们之前打败了崇之等人,攻打盱眙城一次没攻下来,就带着人马往南走了。城里加固了防御工事,全都修得非常坚固。
二十八年正月初一,焘从广陵往北回来,就全力攻打盱眙。焘向质求酒喝,质给他送去了厕所里的粪便。焘非常生气,筑起长长的包围圈,一夜之间就合围了,开辟了攻城道路,朝着城东北方向进攻,用东山上的土石填护城河。敌人又怕城里的人从水路逃跑,就调来大船,想在君山造浮桥,切断淮河水路。城里的人乘船迎战,大败了敌人。第二天早上,敌人把船连起来当桥,桥上都安排了士兵防守。城里的人再次攻击,但没能阻止他们,敌人最终在君山架起了浮桥,水陆道路都被切断了。
焘给质写信说:“我现在派去的那些士兵,都不是我们国家的人,城东北是丁零人和匈奴人,城南是三秦地区的氐人和羌人。就算丁零人死了,正好能减少常山、赵郡的贼寇;匈奴人死了,正好能减少并州的贼寇;氐人和羌人死了,正好能减少关中的贼寇。你要是杀了丁零人和匈奴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质回信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也完全知道你的阴险用心。你自以为势力强大,屡次侵犯我国疆界,像这种事情,说不完。王玄谟在东面退兵了,梁坦在西面溃散了,你怎么能没听说过童谣呢?‘虏马饮江水,佛狸死卯年。’ 现在还没到这个时间,你却用两路大军来攻打江边,这是天意如此,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我奉命来消灭你,目标是白登山,军队还没走远,你却自己送上门来死,我怎么能让你活着回去,享受桑乾河边的安逸生活呢!你要是攻打这座城,就算我杀不了你,你也会因为我而死。你要是运气好,会被乱军杀死;你要是运气不好,就会被活捉,用驴子驮着,直接送到都城。我本来就没打算全身而退,如果上天无灵,我的力量不如你,那就把我剁碎、杀掉,这样还不足以谢罪朝廷。就凭你的智谋和兵力,能打得过苻坚吗?前些年你屡次进犯,是因为你还没饮江水,太岁还没到卯年。斛兰当年深入彭城,遇到了一场小雨,就人马全无,你还记得吗?现在春雨已经下了,四方百姓已经开始聚集,你只管安心攻城,不要逃跑。缺粮的可以告诉我,我会发放粮食救济。你送来的刀剑,是想让我用它们对付你吗?形势很严峻,大家都在拼命,不用多说了。”
当时,敌军中流传着童谣:“轺车北来如穿雉,不意虏马饮江水。虏主北归石济死,虏欲渡江天不徙。”所以质在回信中引用了这首童谣。焘大怒,让人打造了一张铁床,并在上面安装了铁锥,说如果攻破城池抓到质,就要把他绑在上面。质又给敌军将士写信说:“我奉诏给你们写信,像对待朝廷百姓一样对待你们,你们为什么非要自寻死路呢?大丈夫难道不应该懂得转危为安吗?我现在写信给你们,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当时朝廷悬赏斩杀焘,封他为开国县侯,食邑一万户,赐予布和绢各万匹。
敌人用钩车钩住城墙上的楼房,城里的人用绳子系住钩车,几百人一起喊着拉,可车子还是拉不动。到了晚上,他们用木桶装人,吊到城外,砍断钩子,把人抓了回来。第二天,敌人又用冲车攻城,可是城墙的土很结实,每次冲撞,塌下来的土不过几升。于是敌人就贴着城墙往上爬,轮番替换,掉下来了又爬上去,没有一个人后退,杀伤了上万人,敌人的尸体跟城墙一样高。他们还射杀了高梁王。就这样打了三十天,守城的人死了过半。听说彭城那边断了敌人的退路,京城又派水军从海路进入淮河,加上瘟疫死了很多人,二月二日,敌人就解围逃跑了。皇上很赏识他的功劳,任命他为使持节、监雍、梁、南北秦四州诸军事、冠军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封他为开国子,食邑五百户。
第二年,太祖又北伐,派他率领军队去潼关支援,他却把军队停在郊外,不肯及时出兵,只派司马柳元景带兵驻扎在边境,也不进攻。他还沉迷于宠妾,丢下营地只身一人回城,挥霍了国库六七百万钱,被官府查处,皇上却没追究。
元凶篡位后,任命他为丹阳尹,加封征虏将军。他家里派门生师顗给他报信,详细说了太祖皇帝驾崩的消息。他把师顗带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司空义宣,又派州祭酒从事田颖带着圣旨去告诉世祖皇帝,率领五千人马,迅速讨伐叛逆,从阳口进军江陵支援义宣。他的儿子们都在京城,听说他起兵了,都逃跑了。篡位者想安慰他们,就写信说:“臧敦等人没有理由自己害怕,仓促逃亡,实在太糊涂了,真是令人惋惜。你是皇亲国戚,功臣勋臣,忠诚可靠,正应该在朝廷显要位置辅佐朝廷,你的子弟却四处逃窜,实在令人痛心。可以派人劝他们回来,恢复原来的职位。”篡位者很快抓住了臧敦,让大将军义恭对他行杖三十,还赏赐了他很多东西。义宣收到他的信后,当天就起兵,赶紧给世祖皇帝送信,朝廷提升他的官职为征北将军。他直接赶到寻阳,和世祖皇帝一起南下。
话说元世祖在南京新亭登基之后,立马就给张士诚任命了一堆官职:江州诸军事都督、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还加了个散骑常侍的头衔,原来的节度使的权力照旧保留。皇上让张士诚率领自己的军队,从白下门出发,一直走到广莫门,守门的士兵居然没人拦着。薛安都、程天祚他们也从南掖门进城,跟张士诚一起到了太极殿,活捉了元朝的罪魁祸首。然后,皇上又让张士诚留守朝堂,还配给他一百名士兵和武器装备,负责保护安全。 皇上还封他为始兴郡公,赏赐三千户的食邑。
张士诚回老家镇江的时候,那排场可大了,一千多艘船浩浩荡荡,队伍绵延一百多里,六面大旗并排,龙子幡迎风飘扬,真是威风凛凛啊!
话说忽必烈掌握大权后,对年幼的皇帝表现得很恭敬,实际上却独断专行,贪得无厌。到了寻阳(今湖北黄石),赏罚刑政,都不再向朝廷请示汇报了。寻阳、钩圻(今安徽和县)的米粮,他随意挥霍,朝廷多次用文书告诫他,但他越来越猜忌害怕。他自认为人才出众,能成为一代英杰,听说朝廷有难,就起了异心,觉得义宣这个人比较昏庸,容易控制,想借助义宣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野心。到了江陵(今湖北荆州),他就直接拜见了义宣。虽然他和义宣是兄弟,但年龄相差将近十岁,义宣很惊讶,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向我行拜?” 质说道:“眼下形势如此,这样做是应该的。”当时义宣已经倾向于支持忽必烈了,所以他的计划没能成功。
质害怕事情败露,到了新亭(今江苏南京),他又去拜见了江夏王刘义恭。刘义恭很吃惊,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质说:“天下局势动荡不安,礼仪规矩都已不适用,之前在荆州,我还拜见了司空呢!” 恰好义宣对忽必烈心怀不满,这事儿《义宣传》里都记载着。质就暗中写信劝说义宣,分析朝廷的得失,又说:“忽必烈专权的威势,不可能长久,皇帝和丞相势均力敌,不可能和平共处。现在他独揽军政大权,地势险要,兵力强大,如果你犹豫不决,以后就会招来祸患。” 质的女儿嫁给了义宣的儿子,义宣觉得质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二心了,就接受了他的建议。而且义宣的心腹将领蔡超、民等人,都渴望富贵,希望义宣能够成功,想借助质的威望来成就自己的事业,也纷纷劝说义宣。
义宣当时还没当丞相,质的儿子刘敦是黄门侍郎,奉命去劝说义宣,路过寻阳时,质让刘敦详细地劝说义宣,并把忽必烈的优缺点都告诉了他,义宣这才下定决心。他立刻派人通知豫州刺史鲁爽,约定孝建元年秋天一起起兵。鲁爽没领会他的意思,就立刻起兵了。义宣又派人到京城通知他的弟弟刘瑜,刘瑜立刻卷起铺盖卷跑了,叛变了。刘瑜的弟弟刘弘是质的幕僚,忽必烈派人去通知质,质于是扣押了朝廷的使者,仓促地举兵。他上表说道:
我听说,侍奉父母服药,即使药苦,也不能违背孝心;砍柴除草,即使辛苦,也不能忘记对肌肤的疼痛。这都是因为先怀疑后顺从,忠诚的人一定会去做;为了大义忍耐小节,即使喜爱也要放弃。丞相义宣,培养了哲台铉,父子同心,辅佐君王成就大业,功劳超过齐桓公、晋文公;宗族亲戚的期望,也像鲁国、卫国那样崇高。但是那些奸邪小人,党羽众多,有的造谣生事,危害国家大业;有的凭借功劳骄横跋扈,作威作福。他们自知罪孽深重,必将被诛杀,于是就毁谤忠良之臣,离间君臣关系。他们拉帮结派,招揽坏人,对旧友老臣,一个也不放过,难道不是因为奸邪小人互相煽动,用心进行诽谤陷害吗?陛下慈悲宽厚,没有丝毫怀疑,结果让那些奸臣得以图谋不轨,蒙蔽了舆论,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从古至今,鉴于此类事件,我深感形势危急,所以才毅然决然地来到樊、叶地区,为朝廷效力;挥戈晋阳,誓要清除君王身边的奸邪。我能力有限,学习前朝贤臣,虽然惭愧不能像《缁衣》中那样推崇贤能,但敢效仿《巷伯》那样憎恶奸邪,我早就为此愤愤不平,日夜忧心忡忡。更何况这次奉命出征,关系到国家社稷的安危,如今奉旨出发,日夜兼程。
我出身卑微,年轻时没有远大的志向,因为机缘巧合,才得以身居高位。如今愿望已实现,内心十分满足,我哪里敢奢求功名利禄,更不敢妄想特殊恩宠呢?只是因为杂草难以根除,除恶务尽,所以我才不顾个人安危,不考虑自身性命。我仰仗天恩,希望陛下明察我的忠心,如果我的忠诚不能得到证明,我甘愿接受惩罚。
我希望陛下能先看到元辅正直的品德,再看到我微不足道的忠诚,不要因为一时糊涂,而失去天下人的期望。如果能诛杀奸邪,昭告天下,那么我就能凯旋而归,国家安定,天下太平,这才能告慰列祖列宗,满足百姓的愿望。我写下这些话,感慨万千,泪流不止。
加鲁被任命为弘辅国将军,到驻守大雷的地方去了。他赶紧派人报告给义宣,义宣就派谘议参军刘谌率领一万人马去支援加鲁。皇上又派抚军将军柳元景统领豫州刺史王玄谟等人率领水军,在梁山洲内扎营,在两岸修筑偃月形的营垒,准备水陆夹击敌人。殿中将军沈灵赐率领一百多艘战船,在南陵打败了敌人的前锋部队,活捉了敌军主将徐庆安和副将王僧,押送到梁山,也参与到两岸的夹击作战中。
柳元景写信宣告说:
“革新政治,顺应天命,这是上天赐予的洪福;继承祖业,兴盛国家,这是光明正大的计策。如果不是积德行善,深受上天眷顾,德行感化百姓,谁能登上至尊宝座,享受天子的尊荣呢?大宋王朝自开国以来,治理天下,国祚绵延,皇室血脉,将永远延续下去。然而,最近却接连遭遇不幸,国家遭受了巨大的灾难,百姓深受其害,社会秩序一片混乱。皇上英明神武,孝顺感天动地,他的仁义感化了草木,他的悲悯震动了天地,他亲临南郢,亲自平定了大逆不道的叛乱,他的恩德像洪流一样奔涌,他的德行像神灵一样神奇,三光重现光明,七庙得以兴盛。
臧质从小就有一些缺点和过错,品行不好,蒙蔽真相欺骗上天,他的罪行都记录在案。他担任官职后,不尽职尽责,一心只想谋取私利;治理百姓,只知道盘剥百姓,中饱私囊。他凭借贿赂升官,用钱财拉拢亲族。因此,康周、陀覆都被杀害,冤魂直达上天;郭伯、西门两人原本是低贱的皂隶,却得到重用,官至州朝高位。臧质到东部任职时,卖官鬻爵,多达三千人。率领军队西征时,贪污战利品,贬低有功之臣。在彭城和泗水地区任职时,贪婪暴虐,残害百姓,视百姓如草芥,耗尽了粮仓的储备,侵吞军粮。到汉南任职后,公然盗窃府库的钱财,伪造文书,欺骗蒙混。等到奉命北伐时,故意拖延出兵时间,等到时机已过才出兵,却只顾及自己的私情,丢下军队独自逃回,还带着嫔妃和姬妾,在军营里淫乐享乐。他的所作所为,如同孔、范之乱一样,罪行昭然若揭。所有这些罪行,都记录在案,人尽皆知。
去年那件义举,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我在楚地耽搁了很久,那些人私下里拥戴我,给我写信,表示效忠,我的心思和行动都表露无遗了。新亭大捷后,大难已过,可我的性命却像悬在头发丝上一样,随时可能丧命。广莫的军队,连一支箭都没留下,城门自己就开了,敌军溃败了,可我却还在城里的大街小巷里徘徊,后队也还在列阵。我的功劳不足以被完全肯定,最终要由朝廷来决定,但我却夸大自己的战功,煽动人们对我的不满,自以为我的功劳无人能及。我刚开始担任殿前侍卫时,忘记了对皇帝的忠心,跑去抢夺国库的财物,把国库都搬空了。皇上宽宏大量,包容我的过失,只看重我的一片忠心,掩盖我的罪过。于是皇上封我为首元等爵位,官职级别很高,荣宠无比,无人能比。
我却变得骄横放肆,不知天高地厚,到处求官,请求无度,还请求皇上赏赐太子最好的东西,求皇上把最好的官职都给我。徐司空不依附王室,却遭遇了不幸,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我却一点儿也没照顾他的孤儿寡母,反而对他进行残酷的欺凌,他所有的田地和财物都被我抢夺一空。等到我奉命南下时,更加变本加厉,强抢民女,掠夺金银财宝,怨声载道,丑闻传遍各地。我抛弃了旧日的同僚,轻蔑那些忠心耿耿的人,像鲁尚期、尹周这样曾经是我的心腹,都在御前哭诉我的恶行;袁同、连子敬这些曾经是我的得力助手,也都离我而去,再也没有回来。虽然皇上多次下旨询问我的功劳,多次要求我上报战功,但我却总是说自己的功劳不如部下,把责任推给朝廷,推给官员,那些正直的官员都对我寒心,有识之士都不再支持我。
何文敬这个人趋炎附势,生性狡猾,我被他蒙蔽了,对他十分信任,于是他便在外滥用刑罚,在内出入我的寝宫。我的罪行罄竹难书,难以一一列举,数罪并罚,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丞相您位高权重,负责陕地军务,国家都依赖您,您也确实尽心竭力,可是您缺乏谦逊的态度,不懂得如何应对各种情况,像郤至那样蒙蔽了双眼,行事违背了范燮的准则。结果您疏远了祖先祭祀,反而接近那些造谣生事的人,听信了奸邪的奏疏,还妄想为国家谋划。最近您在高处安逸享乐,坐等事情成功或失败,随意遣散疲惫的士兵,军队人数只有三千,军需物资供应不上,粮草也送不到。朝廷因为您是皇亲国戚,对您恩宠有加,赏赐也超过了常理,您要是没有坚守原则,功劳不是自己争取来的,那肯定做不到忠义两全,最终会败坏德行。现在您被罢免了官职,心里后悔当初的做法,回想过去,您的所作所为确实错了。再说国家现在正处在危险之中,情况非常异常,作为臣子,谁不应全力以赴?您却贪图享乐,忘记了忧患,没有丝毫的危机感。您执政十年,好的政策一点也没听说过,贪污受贿严重,纵情享乐到了极点,姬妾成群,僧尼无数,败坏社会风气,扰乱人心,民怨沸腾,国家声誉一年比一年差。而且强盗邵还没被抓,势力还很强大,打算毁掉您的祖坟,杀掉您的儿子,这可是个惊天动地的计划啊!希望您能立功赎罪,尽快平定叛乱,消除百姓的怨恨,解除国家的危急,朝廷会论功行赏,您的功劳会得到重用。您应该帮助别人,而不是听信小人的谗言,助长叛乱,怀疑别人的功劳,这种行为前所未闻!
现在您被免职了,想想过去,真是追悔莫及啊!国家正处于危急存亡之际,您却优哉游哉,享受荣华富贵,这怎么能行呢?您在位十年,贪污腐败,荒淫无度,民怨载道,这都是事实。强盗邵依然猖獗,您还想着要毁掉自己的祖坟,杀掉自己的儿子,这简直是疯了!希望您能悬崖勒马,立功自赎,尽快平定叛乱,这样才能将功补过,朝廷也会重新考虑您的功过。反之,您要是继续执迷不悟,那后果不堪设想。要知道,帮助别人是好事,听信谗言陷害别人,那可是大错特错!您这种行为,历史上可是绝无仅有的!
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却蒙受了您的恩宠,得以升官加爵,荣耀非凡。我家本来在北方,我心里一直怀着慷慨激昂的志向,愿意赴汤蹈火,为国家效力。只是这份恩情难以回报,激荡着我的胸怀,所以眺望三湘,心中无限感慨;遥望九江,更是愤懑难平。如果能为国家安定而牺牲性命,我誓死不悔,更何况现在能遵从圣明的策略,辅佐义士,万全之策,连愚人都看得明白。
薛竟陵统领着轻骑兵,日夜兼程;檀右卫、申右率、垣游击率领着精锐部队,迅速修建道路;王豫州率领水军,早已先行出发;我亲自训练士兵,操练精兵,乘风破浪,迅速前进;沈镇军、萧安南率领的水军,首尾相连,浩浩荡荡;骠骑大将军竟陵王德高望重,威望很高;大司马江夏王智谋远大,功勋卓著,他们都率领军队,整装待发。大军齐头并进,圣驾缓缓启程,八辆御辇隆隆作响,五色军旗迎风飘扬,千乘万骑如同雷鸣般震动,万艘战船如同云朵般回旋,威风凛凛,号令天下,星光流转,如同银河倒泻。上层领导指挥得当,下层执行起来就容易多了。再加上三军协同作战,七星高照,预示着胜利,幽显同心,昭然若揭。
诸位,你们有些人蒙受皇恩,有些人受过良好的教育,应该明白君臣的大义,是绝对不能违背的。即使是再小的教诲,也不能颠倒黑白。安安稳稳地生活,才能平安无事,怎么能去投靠叛贼,置身于危险之中呢?到时候父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年幼的孩子也会被杀害。皇上之所以迟迟没有下令讨伐,就是因为你们现在被叛军控制,或许还心存幻想。吉凶祸福都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不要觉得离自己很远,现在如果不改变,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我的心就飞到了叛军的大营。
义宣也被抓起来了。江夏王给义宣写信说:“以前桓玄向仲堪借兵,情况跟现在很像啊。”义宣因此对刘牢之起了疑心。刘牢之献计说:“现在用一万人马拿下南州,就能切断梁山与敌军的联系,一万人马牵制住桓玄谟,他肯定不敢轻举妄动。我再率领水军从长江外围直奔石头城,这是上策。”义宣正准备采纳这个计策,他的心腹刘谌之却说:“刘牢之急于求成,他的心思很难揣测。不如集中兵力攻打梁山,拿下梁山后再长驱直入,这样万无一失。”
刘牢之派将领尹周之去攻打胡子反和柳叔政所在的西垒。当时子反渡过东岸去跟桓玄谟商议事情,听说敌人来了,赶紧跑回来。尹周之猛攻西垒,刘季之的水军拼死抵抗,但敌军势头很猛,向桓玄谟求救。桓玄谟不肯派兵,崔勋之极力争辩,桓玄谟才派勋之去救援。等援军赶到,城池已经被攻破了,崔勋之战死,刘季之率领残兵败将撤退。子反、叔政逃回东岸,桓玄谟杀了子反的副将李文仲。
刘牢之想要继续攻打东城,义宣的亲信颜乐劝义宣说:“如果刘牢之再拿下东城,那所有的功劳都归他了。应该派自己的人马去。”义宣派刘谌之去跟刘牢之会合,在城南布阵。桓玄谟留下老弱病残守城,把精兵强将都派出去作战,薛安都的骑兵冲锋在前,垣护之率领其他将领紧随其后。战斗持续很久,敌军阵型略微松动,骑兵冲了进去。刘季之、宗越又从西北方向攻入敌军阵地,各路大军乘胜追击,敌军溃败。趁着风势放火,敌军的船只都被烧毁了,大火还蔓延到了西岸。刘牢之想跟义宣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结果发现义宣已经偷偷跑了。刘牢之不知道该怎么办,也逃跑了,他的部下都投降或四散逃亡。刘牢之逃到寻阳,烧毁了府邸,带着歌妓妾侍向西逃窜。他让心爱的何文敬带兵走在前面,到了西阳。西阳太守鲁方平是刘牢之的同党,这时候却反叛了,骗何文敬说:“圣上诏令,只抓首恶一人,其他人都不追究。”何文敬丢下士兵逃跑了。
臧质他先把妹夫羊冲托付给了武昌郡,自己也过去投奔他。结果到了武昌,发现羊冲已经被郡丞胡庇给杀掉了!这下臧质可就无家可归了,只好跑到南湖里躲藏起来,没吃的,就摘莲蓬吃。结果追兵追来了,情况危急,他急中生智,用荷叶盖住头,一头扎进水里,只露出个鼻子呼吸。 结果被军主郑俱儿看见了,一箭射中了要害! 周围的兵士蜂拥而上,乱刀砍杀,他的肠子肚子都缠在水草里了。 最后,队主裘应砍下了臧质的头,送往京都。那年他五十五岁。
尚书江夏王臣义恭、左仆射臣宏他们上奏说:“臧质这个人啊,能力平平,却享受着很高的待遇,他愚蠢又悖逆,煽动叛乱,罪行滔天,企图灭掉朝廷,违背恩情,背叛国家,罪大恶极! 斩首示众,这是历朝历代都有的规矩,为了警示后人,必须严惩!我们商量过了,应该按照汉朝王莽的例子,把他的脑袋涂上漆,藏在军械库里,以此警示后代!”皇上批准了这个建议。
臧质刚被贬官的时候,义宣还让他儿子臧敦当了征虏将军、雍州刺史。臧质还让儿子臧敞当监军,带着臧敦一起上任,结果最后父子俩都被武昌郡的人抓起来了。 臧敦后来当上了黄门郎。臧敦的弟弟叫臧敷,是司徒属官;臧敷的弟弟叫臧敞,是太子洗马;臧敞的弟弟叫臧斁;臧敦的儿子叫臧仲璋。 臧质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孙子,名字都没来得及留下,都被一起杀了。
话说孙恩起兵那会儿,豫章太守任荟、临川内史刘怀、鄱阳太守杜仲儒这三位,可都是拼了老命帮着孙恩,调集郡里的民夫,还送粮草支援,结果后来都被杀了。这任荟,字处茂,是乐安人。他以前在世祖和南平王司马铄手下做过抚军右军司马和长史,办事能力杠杠的。太祖孙权就夸他:“虽然名声不算响亮,但才能绝对够用!” 杜仲儒呢,是杜骥的侄子。
豫章有个叫蔡子相孙冲的人,看孙恩造反,也跟着起来反抗。孙恩就派郭会肤和史山夫去打他,结果被孙冲打了个大败仗。后来世祖孙亮下诏书,把孙冲提拔成尚书都官曹郎中。这孙冲,是太原中都人,晋朝秘书监盛的曾孙。官儿做到右军将军、巴东太守这么大。他后面的事,你们可以去《刘琬传》里看看。还有个叫沈灵的,因为在南陵打败了孙恩的前锋,被封为南平县男,食邑三百户。另外,还追赠崔勋为通直郎。大司马参军刘天赐,也在梁山那场战役里死了,后来追赠他为给事中。
鲁爽,小名叫女生,是扶风郿县人。她爷爷鲁宗之,字彦仁,在晋孝武帝太元年间末期,从家乡出来到了襄阳,官做到南郡太守。义熙元年,他起兵响应朝廷,攻击占据雍州的伪刺史桓蔚,然后进军江陵。因为立下大功,被封为辅国将军、雍州刺史,封霄城县侯,食邑一千五百户。后来桓谦、荀林围攻江陵,鲁宗之率领军队赶去救援,这事儿《临川烈武王道规传》里都有记载。之后他又被晋升为平北将军。高祖讨伐刘毅的时候,和鲁宗之一起在江陵会合,鲁宗之又升任镇北将军,被封为南阳郡公,食邑二千五百户。
鲁爽的爸爸叫鲁轨,小名叫象齿,是个很厉害的人物,骑射功夫一流,力气特别大,当过竟陵太守。鲁宗之因为自己不是高祖的旧部,虽然屡立战功,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总有点担心。后来司马休之被朝廷讨伐,鲁宗之害怕牵连,就和司马休之一起逃到北方去了。他很会安抚百姓和士兵,所以大家都很尽心尽力地保护他,一直把他送出边境。他们全家都去了羌族地区,没过多久,鲁宗之就病死了。高祖平定长安后,鲁轨被任命为宁南将军、荆州刺史、襄阳公,镇守长社。后来世祖镇守襄阳,鲁轨派他的亲戚程整送书信给朝廷,表示想归顺朝廷。他表明自己的诚意,但是因为以前杀过刘康祖和徐湛的父亲,所以一直没有被朝廷接纳。太祖多次派人招揽他,答应给他司州刺史的职位。
爽这个人从小就武艺高强,那个拓跋焘也知道,所以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元嘉二十六年,爽的父亲死了,爽被任命为宁南将军、荆州刺史、襄阳公,镇守长社。他从小就沾染了北方少数民族的习俗,一点儿也不像个汉人。他平时喝酒粗鲁,还经常犯错,拓跋焘本来想杀了他。
爽有个弟弟叫秀,小名叫天念,很有谋略,武力也比爽强。拓跋焘把秀留在身边当侍卫,对他非常器重。后来,伪高梁王阿叔泥被芮芮围困得很厉害,拓跋焘派秀去救援,自己带着大军随后跟上。结果,拓跋焘还没到,秀就已经打败了芮芮,救出了阿叔泥还反过来攻打芮芮。拓跋焘很欣赏他的功劳,就封他做中书郎,还封他为广陵侯。
有人告诉拓跋焘说,邺城的百姓想造反,拓跋焘又派秀去调查,顺便把石虎留下的宫殿都烧了。秀经常骑快马来回奔波,有一次因为生病回来晚了,被拓跋焘训斥了一顿,秀吓得不轻。后来拓跋焘南下入侵,秀也跟着渡过了黄河。
早些时候,程天祚被拓跋焘俘虏了,拓跋焘把他留在身边,和秀关系很好,劝他投降,程天祚就投降了。程天祚是广平人,以前是殿中将军,武力很强。元嘉二十七年,他参与戍守彭城,正赶上宋文帝派刘泰率领轻骑兵在汝阳袭击拓跋焘的军队,程天祚督战,结果战败受伤,再次被拓跋焘俘虏了。程天祚特别擅长针灸,拓跋焘非常喜欢他,有时候还和他同乘一辆车,寸步不离,还封他为南安公。
后来拓跋焘北返,程天祚趁着拓跋焘喝醉了酒,假装是受命督促后军的,走到哪里就轻罚哪里。因为拓跋焘很宠爱他,所有的人都怕他,没人敢过问,所以他就趁机逃跑了,后来做了山阳太守。太宗初年,他和各地起义军一起造反,这事儿记载在《薛安都传》里。
老焘开始往南走,派爽跟着永昌王库仁真一起往焘阳去,和弟弟瑜一起在尉武打败了刘祖,然后到了瓜步,这才终于和秀定下了南归的计划。
老焘回到湖陆,爽他们就请求说:“我们这些奴隶跟南方有仇,每次南方军队一来,我们总是担心祸及祖坟,请求一起迎接灵柩,把他们葬回国都。” 这“奴”在他们那里是对主人的称呼,就像我们中国称“臣”一样。老焘同意了。
长社驻扎的敌兵有六七百人,爽用计骗他们说:“南方还有军队呢,可以派三百骑兵到边境去侦察一下。” 骑兵走了以后,爽就率领心腹部队趁着夜里袭击剩下的敌兵,把他们全部杀光了,然后迅速赶进了虎牢。
鲁爽的第三个弟弟在北方,我们全家老小都跟着他,带着部下和愿意一起走的百姓,一共一千多户人家,一起逃到了汝南。
然后鲁爽派鲁秀从许昌回到寿阳,去给南平王司马铄上书说:“我和鲁秀得罪了晋朝,祖上三代都犯了罪,我们兄弟俩一直生长在边疆,远离中原,和胡人隔绝。我们全家都投靠了伪朝,这实在没办法,我们想死又死不了,想回国又没有办法。最近我们投靠了晋朝,就像瘫痪的人想走路,瞎子想复明一样。嵩山、霍山就在眼前,长江、黄河也不远,只是因为道路被堵塞,感觉像隔着天地一样遥远。我们心里非常痛苦,夜里写信都忍不住流泪。胡人首领太嚣张了,心狠手辣,残害了无数百姓,怨声载道。自从我们从盱眙撤军后,将士们死伤过半,胡人首领却沉迷酒色,放纵自己。我和鲁秀正是因为百姓的愤恨,依靠将士们的愿望,才共同起义,杀死了那些胡人的恶徒。我们依靠皇帝的威势,平定了叛乱,洛阳等城池很快就能收复。我们这点微薄之力,远远不够弥补之前的过失,我们本来应该束手就擒,等待朝廷的处罚,但我们还是鼓起勇气,向朝廷表明心迹。
希望殿下您能看在我们忠心耿耿的份上,给予我们援助,以慰藉我们的愿望。我们家里的老弱妇孺,先送他们回去安顿。我们赤诚之心,仰慕您的远见卓识。特地派颍川人聂元初带着这封信来禀报。”
司马铄立刻派人快马加鞭把书信送到了朝廷,皇上非常高兴,下诏说:“伪宁南将军鲁爽、中书郎鲁秀,他们的才能和品德都非常出色,忠诚之心由来已久,他们全家都投降了朝廷,招募了义军,消灭了胡人的暴徒,平定了边境,献上了敌人的首级,向朝廷请罪。即使是宣孟从翟国归顺晋国,颓当从胡人归顺汉朝,跟他们相比,也差得远了。朕非常高兴,应该立刻任命他们,让他们发挥他们的才能和谋略。鲁爽任命为督司州、陈留、东郡、济阴、濮阳五郡诸军事、征虏将军、司州刺史。鲁秀任命为辅国将军、荥阳、颍川二郡太守。他们的子弟和一起投降的百姓,由征虏府按时进行登记,给予他们相应的赏赐。”
鲁爽到了汝南之后,又加封他为督豫州义阳、宋安二郡军事,领义阳内史,将军、刺史的职位不变。鲁秀参与南平王司马铄的军事行动,任汝阴内史,将军的职位不变。鲁爽其他的兄弟侄子也都得到了官职和爵位,赏赐非常丰厚。鲁爽镇守义阳。从北方来的部下共有六千八百八十三人,这一年是晋武帝太康二十八年。后来胡人毁了他的坟墓。
明年四月,我就要进京了,那时候,时焘已经死了,皇上正打算重新制定战略呢。五月,皇上派我、秀、程天祚他们,带着步兵骑兵和荆州的军队,一共四万人马,从许昌、洛阳出发。八月,敌军长社戍的守将,永平公秃发幡,竟然丢下城池跑了。我们接着就打大索戍,那守将,自称豫州刺史的跋仆兰,居然说:“程爽这个人虽然勇猛,却很粗心大意,我如果现在出城,他一定会轻敌冒进,我只要在檀山设下埋伏,一定能抓住他!” 程爽果然晚上就带兵进去了,秀劝他别去,但他没听,还追了上去。天亮的时候,敌军骑兵从两边杀出来,幸亏秀带兵拼死抵抗,才把敌人逼退回了虎牢。 程爽接着又进攻,本来打算等水军进入黄河,切断敌人的水路,结果王玄谟攻打碻磝没攻下来,还被打败了,水军也没来,程爽只好收兵南撤。我们打了数百里,到了曲强,敌人见我们又累又饿,就倾巢而出攻击我们,我亲自带兵反击,才把他们打跑了。
三十年的时候,那元凶造反,南谯王义宣起兵讨伐,我立刻奉命,率领部队到了襄阳,和雍州刺史臧质一起前往江陵。义宣封我为平北将军,担任巴陵太守、度支校尉,原来的官职不变。义宣让我留在江陵,事情平定后,又任命我为使持节、督豫、司、雍、秦、并五州诸军事、左将军、豫州刺史。我到了寿阳,就处处讨好宾客,提拔士人,积蓄军资,囤积战马,就像敌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一样。那元凶造反的时候,秀在京城,他对我说:“我替你杀了徐湛之,咱们现在可以互相倚重了。” 皇上任命他为右军将军,给他配了五千精兵,让他去攻打新亭垒。 快要打仗的时候,秀下令撤掉军鼓,因此新亭垒就投降了。世祖皇帝即位后,任命他为左军将军,让他统领司州、豫州的新蔡、汝南、汝阳、颍川、义阳、弋阳六郡的军事,官拜辅国将军、司州刺史,兼任汝南太守。
爽跟义宣还有臧质关系铁得很,义宣也想着利用爽的战斗力,两人感情好得不得了。孝建元年二月,义宣给爽回信说,秋天咱们一起干!爽这人喝酒喝多了就容易犯浑,当天就起兵造反了!赶紧给弟弟爽瑜送信,带着家人一起跑路,都往西边去了。爽让手下人扛着黄色的旗帜,自称建平元年,还偷偷做了皇帝的衣服,登坛称帝!他怀疑长史韦处穆、中兵参军杨元驹、治中庾腾之不跟他一条心,就把他们给杀了。义宣和臧质听说爽已经称帝了,吓得赶紧反悔,给爽上个名号——征北将军。爽就派人把那些他做的皇帝衣服和车驾送去江陵,顺便把义宣和臧质他们一起造反的事儿也报上去了。征北府户曹的文书上写着:“丞相刘补天子,名义宣;车骑臧今补丞相,名质;平西朱今补车骑,名修之,这些都得照办!”义宣看到这信,惊呆了。爽送来的那些皇帝用的东西,全被留在竟陵县,不让进京。
爽直接杀奔历阳,从采石渡过长江,跟臧质一起水陆并进。爽派他弟弟爽瑜去守蒙茏,历阳太守张幼绪请求攻打爽瑜,宋世祖给他配了兵力。又派左军将薛安都带步兵骑兵当先锋,另外还派水军走水路,分头进攻,汇合一起。薛安都打到岘山脚下,爽已经在那儿扎营了。宋世祖觉得敌人兵强营固,不好轻易进攻,让薛安都看着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进攻。张幼绪一听,就带兵撤了,结果被抓起来关进监狱。宋世祖又派骁骑将军垣护之代替张幼绪守历阳。镇军将军沈庆之率领薛安都继续进攻,在小岘山跟爽相遇了。爽亲自上阵,准备打仗,结果喝多了酒,醉醺醺的,薛安都抓住机会,一枪把爽从马上挑了下来,爽的左右护卫范双把爽的头砍下来,赶紧送往京城。爽瑜也被手下人杀了,送去京城,寿阳也平定了,爽的子弟都被杀光了。
鲁秀刚开始跟着义宣起兵的时候,义宣给他加了官职,升他做了征虏将军,让他和继谌一起攻打敌人。 当时雍州刺史朱修之也起兵响应朝廷,义宣又派鲁秀去打朱修之。王玄谟听说这事儿,高兴地说:“鲁秀要是不来,臧质就好对付多了!” 结果鲁秀到了襄阳,却被大败,还反了水。 正巧这时候益州刺史刘秀之派兵来偷袭江陵,鲁秀又把他们打败了。 后来义宣退回江陵,鲁秀和他一起往北逃,结果手下士兵几乎都叛变了。 鲁秀跑到城下,被人射中了一箭,掉水里淹死了。 他的部下宗敬叔和康僧念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送到了京城。
接着,朝廷任命韦处穆和杨元驹为给事中,庾腾之做了员外散骑侍郎。 早些时候,爽(此处应指刘爽)刚回到南方,鲁秀觉得爽是武将,不擅长处理政务,就向太祖皇帝推荐韦处穆做爽的长史来辅助他。 太祖皇帝先任命韦处穆做了司马,后来才升他做了长史。
沈攸之,字仲达,是吴兴武康人,是司空沈庆之的堂兄弟的儿子。他父亲沈叔仁,曾经担任衡阳王刘义季的征西长史,兼任行参军、领队,还跟着刘义季驻守彭城,后来又调到征北府。沈攸之从小就孤苦贫穷,元嘉二十七年,北方的索虏南下入侵,朝廷征调三吴地区的青壮年男子,沈攸之也被征召了。到了建康(京都)后,他就去拜见领军将军刘遵考,请求补个白丁队主(最低级的军官)。刘遵考觉得他长得不好看,说他当不了队主。 后来他就跟着沈庆之一起征讨叛乱了。
元嘉二十九年,沈攸之参与征讨西阳的蛮族,这才当上了队主。在巴口平定叛乱后,他被任命为南中郎府的板长史,兼任行参军。在新亭之战中,他身受重伤,战争结束后,他被任命为太尉行参军,并被封为平洛县五等侯。之后又随着府里调动,升任大司马行参军。以前晋朝的时候,建康城东西两岸,扬州都设立了都部从事,分别管理两岸的治安,永初以后这个职位被取消了。到了孝建三年,这个职位又恢复了。沈攸之负责北岸,会稽人孔璨负责南岸,后来这个职位又被取消了。沈攸之升任员外散骑侍郎。
他又跟着沈庆之征讨广陵,屡立战功,还被箭射伤,箭都射穿骨头了。宋世祖因为沈攸之善于打仗,就赏赐给他仇池造的步槊(一种兵器)。事情结束后,按理说应该重重赏赐他,但是却被沈庆之压制了,只升任他为太子旅贲中郎,沈攸之对此非常不满。孝建七年,他母亲去世,等丧事办完后,他又被任命为龙骧将军、武康令。
景和元年,皇帝把王攸之提拔成豫章王的车骑中兵参军,还让他在宫里当差,跟宗越、谭金这些人都挺受皇帝宠信的。他们一起整治朝中大臣,很多官员都听他们的。后来攸之被封为东兴县侯,食邑五百户,没多久又升了右军将军,食邑又增加了百户。后来皇帝换了,攸之的爵位就被削掉了。宗越、谭金等人谋反,攸之又被召回宫里当差,后来又任命他当东海太守。还没等他上任,各地就都造反了,南边的叛军已经快打到家门口了。朝廷就让攸之当宁朔将军、寻阳太守,带兵去虎槛守着。当时王玄谟是大统帅,还没带兵出发呢。虎槛那儿已经来了五支军队当先锋,后面还有好多军队陆续赶来,每支军队晚上都自己立个旗号,互相都不搭理。
攸之跟军官们说:“现在这么多军队,旗号都不一样,要是晚上农民、渔民什么的互相喊叫,肯定要出乱子,这样肯定要失败的!”于是他就跟一支军队商量好,用他们的旗号,其他的军队也都跟着用了。殷孝祖是先锋都督,但他处理人际关系很差,攸之就负责安抚士兵,跟各个将领搞好关系,大家都很依赖他。当时南边的叛军先锋钟冲之、薛常宝他们在赭圻扎营,殷孝祖带兵去打,结果被流矢射死了,军主范潜带着五百人投降了叛军,大家都很害怕,都觉得应该让攸之接替殷孝祖当统帅。当时建安王休仁在虎槛,统领所有军队,听说殷孝祖死了,就派宁朔将军江方兴、龙骧将军刘灵遗各带三千人去赭圻。
攸之觉得殷孝祖死了,叛军正得意,要是明天不打,就显得咱们弱了。江方兴官职跟他差不多,肯定不会听他的,军队指挥不统一,那肯定要失败。于是攸之就带着所有军官去找江方兴,对他说:“现在到处都在造反,朝廷能控制的地方,连一百里地都没有了。只有殷孝祖是朝廷倚重的,结果刚交战就死了,文武百官都士气低落,朝野上下都很担心。能不能成功,就看明天的这一仗了,要是打输了,那一切都完了。明天的事,大家都觉得应该让我来指挥,但我自认为能力不足,比不上你,现在大家推举我当统帅,咱们就应该一起努力。”江方兴很高兴。攸之走后,其他军官都埋怨他,攸之说:“你们忘了廉颇、蔺相如、寇准、贾谊的故事吗?我这样做是为了国家,哪会在乎个人升降?而且我能服众,他们肯定服我,一起克服困难,哪能计较这些?”
第二天开战,从早上寅时打到午时,大败叛军于赭圻城外,一直追到姥山,又派水军乘胜追击,又打败了叛军水军,夺回了胡白两座城池。
话说,谢攸之被朝廷任命为辅国将军,还接替孝祖统领前锋部队。那时候,薛常宝在赭圻(zhě qí)那边粮草吃光了,南边的贼军大帅刘胡正带着兵马驻扎在浓湖,他用布袋装米,系在船底,故意装作翻船的样子,顺风漂到赭圻送粮。攸之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就派人把船和布袋都拿了回来,果然发现了好多袋米。 攸之的堂兄弟怀宝,居然做了贼军的将领,当时也在赭圻,还派他亲戚杨公赞送密信来拉拢攸之。攸之二话不说,直接把杨公赞给杀了,然后把怀宝的信呈报给了太宗皇帝。
接着,攸之攻克了赭圻,官职也升了,成了使持节、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诸军事、冠军将军、领宁蛮校尉、雍州刺史。 这官衔听着就长,反正就是升官加爵了。 这之后,袁顗又带兵攻打鹊尾(què wěi),双方僵持不下,军主张兴世从鹊尾山上绕到钱溪,刘胡亲自去攻打。攸之带着将士们去攻打浓湖,袁顗那边派人来说钱溪已经打赢了,大家都吓了一跳。攸之却说:“不对!如果钱溪真的失守了,总该有人逃回来报信吧?一定是他们战败了,故意放出假消息迷惑我们。” 于是他命令军队原地不动,别轻举妄动。 没多久,钱溪的捷报就来了,果然大胜!攸之还把缴获的敌军鼻子耳朵拿出来给大伙儿看,袁顗吓得脸色都变了,赶紧追着刘胡跑了。 攸之的军队乘胜追击,杀敌无数,直到傍晚才收兵。
鹊尾的粮草也吃光了,攸之派了一千人去南陵运粮,结果被朝廷的军队打败了,粮草也被烧了。刘胡见势不妙,带着残兵败将逃跑了,袁顗也跟着叛逃了。赭圻和浓湖打下来后,贼军丢盔卸甲,丢下了很多金银财宝,大家伙儿都抢着捡,谁力气大谁捡得多。 只有攸之和张兴世约束自己的士兵,秋毫无犯,其他将领都夸他们俩做得对。 攸之接着又攻下了寻阳,升任临郢州诸军事、前将军、郢州刺史,使持节的职位也保留着。 后来,他又升任中领军,被封为贞阳县公,食邑二千户。
全国各地都平定下来了,徐州刺史薛安都占据彭城请求投降。皇上虽然答应了,但是语气很简短,没怎么重视。于是朝廷任命攸之做前将军,配给他佐吏,授予他节度权,又让他和镇军将军张永带重兵去征讨薛安都。薛安都害怕了,就想拉拢索虏(鲜卑族一支);索虏就带兵来支援他。结果攸之他们的运粮船在吕梁被困住了,又派军主王穆去征调民夫运粮。王穆被索虏打败了,运粮船被烧毁,运粮车也在武原被破坏,攸之他们只好撤退,结果被索虏追击,还赶上大雪,士兵们十个手指头里冻掉了一二个。后来,朝廷留下长水校尉王玄载守卫下邳,积射将军沈韶守卫宿豫,睢陵、淮阳也派兵驻守,攸之自己退回了淮阴。他被免了官,只保留了原来的爵位。他又请求再次出兵征讨,皇上不同意,他就进京当面陈述,皇上还是不同意,他又回到淮阴。三年六月,他亲自率领队伍运送粮食到下邳,并且在四周挖了很深的壕沟,然后派龙骧将军垣护之带领民夫回淮阴。
这时候,军主陈显达应该率领一千士兵去守卫下邳,攸之等着陈显达到来。结果索虏派清泗地区的人假装来向攸之报告说:“薛安都想要投降,请求派兵迎接。”攸之的副将吴喜相信了这个说法,大家都觉得应该派一千人去看看。可是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吴喜更加坚持自己的意见。攸之就把这些人召集起来,对他们说:“薛徐州早就应该回朝,现在能这样,真是符合朝廷的期望。只要派一个他的子弟来,我们就会派大军去迎接。你们既然有这份心意,如果能和薛安都的子弟一起来,我们都会给你们本乡本县的官职,让你们随意发挥;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不要白费力气来回跑了。”从那以后,这些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那年秋天,皇上又命令王攸之继续围攻彭城。王攸之觉得泗水已经干涸,粮草运输跟不上,坚持认为不宜出兵,来回劝谏了七次。皇上大发雷霆,下诏书训斥王攸之说:“你春天的时候请求攻打彭城,我担心士兵疲惫不堪,而且上个冬天军队溃散,士气还没恢复,所以没答应你的请求。现在怎么就不肯为朕出兵呢?你要是还不肯去,那就让吴喜单独去。”王攸之害怕了,只好遵旨出兵。走到迟墟的时候,皇上又后悔了,派人追回军令。王攸之回到下邳,这时陈显达在睢口被敌人打败,龙骧将军姜产之、司徒参军高遵世战死沙场。敌人紧追不舍,双方交战,王攸之被长矛刺伤。天快黑了,他率军进入陈显达的营垒,晚上军队溃散,那天是八月十八日。王攸之丢下士兵南逃。
一开始,吴兴人丘幼弼、丘隆先、沈诞、沈荣守、吴陆道量,都是有文采的随军文官,跟着王攸之一起出征。后来张永北上讨伐,张永一败涂地,王攸之又战败,丘幼弼等人全部被俘或战死。王攸之回到淮阴后,被任命为持节、假冠军将军、行南兖州刺史。追赠姜产之左军将军,高遵世屯骑校尉。
四年后,朝廷征召王攸之担任吴兴太守,他推辞不接受。于是朝廷任命他为左卫将军,兼领太子中庶子。五年后,他又被派去担任持节、监郢州诸军、郢州刺史。他为政严酷暴虐,动不动就鞭打士大夫,任何官员只要稍有不合他心意,他就当面辱骂。将领士兵只要有人逃跑叛变,同籍贯的士兵就得十多人替补。但他对官府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并且勤勉努力,百姓都敬畏他,没有人敢欺骗他。听说有老虎,他就亲自去围捕,每次都能捕获,一天甚至能抓到两三只。如果到傍晚还没抓到,他就整夜守在那里,直到第二天早上老虎自己出来。他赋税征收苛刻,征发徭役没有节制,大肆修造船只,制造兵器。自从到达夏口,他就有了异心。六年后,他又被提升为监豫州西阳郡、司州义阳郡二郡军事,并被晋升为镇军将军。
公元泰豫元年,皇帝驾崩了,当时沈攸之和蔡兴宗都在外地当官。朝廷顾念他们,一起给他们升官,封安西将军,加散骑常侍,还配了一支仪仗队。 还没来得及正式上任,巴西那边老百姓李承明造反了,抓了太守张澹,蜀地一片混乱。 这时候荆州刺史建平王景素被朝廷征召回京,新任命的荆州刺史蔡兴宗还没到任,所以朝廷就让沈攸之先去荆州处理政务。
沈攸之到了荆州后,李承明的叛乱正好平息了。 朝廷就给他升官,任命他为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镇西将军、荆州刺史,原来的持节、常侍的职位不变。 到了荆州后,他治理地方跟以前在夏口一样严格,还造船修兵器,好像随时都有敌人要来打仗似的。 当时小皇帝当政,朝中大臣们都上朝,沈攸之渐渐流露出不臣之心,朝廷的规章制度,他根本就不遵守。
江州刺史桂阳王休范暗中也有反叛的意图,他偷偷地暗示沈攸之,还让道士陈公昭写了一封假冒天帝的信,信封上写着“沈丞相”,然后送到沈攸之府上。沈攸之没打开信,就把陈公昭抓起来,送到了朝廷。后来,在废帝元徽二年,休范真的起兵攻打京城了,沈攸之对他的手下说:“桂阳王现在造反,肯定要说跟我是一伙的。如果我们不赶紧勤王,朝廷和百姓都会更加疑惑。” 于是,他就派军队主将孙同、沈怀奥带兵前去勤王,受郢州刺史晋熙王燮的节制。孙同他们刚到夏口,休范的叛乱就被平定了,于是就回去了。 朝廷又给沈攸之升官,封他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但他坚决推辞了开府这个职位。
攸之自己掌管着边疆的军事,朝廷对他既怀疑又忌惮,好几次想把他召回京城,但又担心他不会听从命令,所以就作罢了。大臣们说是皇太后的意思,派了内侍去问攸之说:“你在外面辛苦很久了,应该回京城了,但是你现在的职位很重要,换人还真不容易,要不要回来,你自己决定吧。” 这是想探探他的口风。攸之回答说:“承蒙朝廷厚恩,官职做到这个地步,我自己觉得很平凡,根本没有辅佐皇帝的能力。至于说守卫边疆,讨伐蛮族,勉强还能胜任。虽然朝廷这样说,但我哪里敢自作主张决定去留,回不回京的事,一切都听从朝廷的旨意。”朝廷更加害怕忌惮他了,召他回京的议论也就停止了。四年后,建平王景素在京城叛乱,攸之又响应朝廷号召平叛;景素很快就被平定了。
元嘉年间初期,巴东、建平两郡,军事设施富足,和江夏、竟陵、武陵并称为名郡。世祖在江夏设立了郢州,郡里的军事设施被撤销了,竟陵、武陵也遭受破坏,巴东、建平则被峡中的蛮族攻破,到了这个时候,百姓流离失所,剩下的没几个了。那年春天,攸之派兵进入峡谷讨伐蛮族首领田五郡等人。等到景素叛乱,攸之急忙把在峡谷的军队召回来,巴东太守刘攘兵、建平太守刘道欣都怀疑攸之另有企图,就阻挡军队,切断峡谷通道,不让军队通过。当时,刘攘兵的儿子刘天赐在荆州担任西曹,攸之就派天赐去劝说他们,让他们放下武器,保证不追究责任。刘攘兵见到天赐,知道景素确实叛乱了,就放下武器认错,攸之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待他,后来还任命刘攘兵做了自己的府司马。刘道欣却坚守建平,刘攘兵劝说他不听,于是就和讨伐蛮族的军队一起攻打建平,攻破了建平,杀了刘道欣。
道庆家在江陵,官位很高,叫高道庆。攸之刚到江陵上任的时候,道庆正好在家。攸之就让道庆的十几个亲戚给他写信推荐,想从他们当中选几个当西曹从事,结果只用了三个。道庆为此非常生气,亲自跑到州府找攸之理论,把攸之狠狠地骂了一顿,然后拂袖而去。回到京城后,他连跟攸之打个招呼都没做。
回到京城后,道庆就说:“攸之这小子在偷偷地集结军队,制造兵器,肯定图谋不轨,迟早要造反!”杨运长他们本来就对攸之有所怀疑和忌惮,于是就和道庆暗中商量,派人去刺杀攸之。他们还拿了废帝的诏书,用金饼收买攸之州府的官员,提升他们的官职,好让他们里应外合。 那时候,竟然有三头大象跑到江陵城北几里远的地方,攸之还亲自出去把它们给杀了。 奇怪的是,就在这时,一支流矢射中了攸之坐骑的挡泥板,后来刺杀攸之的事才被发现。
废帝死了以后,顺帝继位,提升了攸之的官职,封他为东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还给他增加了二十个佩剑的侍卫。顺帝还派攸之的长子,司徒左长史元琰,带着废帝被杀害的工具去给攸之看,想以此来激怒攸之,让他造反。元琰到了江陵,攸之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反叛的念头,但是他身边的人意见不统一,所以这件事最后没成。 到了那年十一月,攸之终于正式起兵造反了。攸之平时就囤积了大量的兵马和物资,到了这时候,他手下已经有十万士兵,两千匹战马。他还派人去联络雍州刺史张敬儿、梁州刺史范伯年、司州刺史姚道和、湘州行事庾佩玉、巴陵内史王文和等人。张敬儿和王文和杀了攸之派去的使者,赶紧上奏朝廷报告;范伯年、姚道和、庾佩玉则左右摇摆,暗中和攸之联系。
十二月十二号那天,攸之派出了他的辅国将军、中兵参军、督前锋军事孙同,带着宁朔将军中兵参军武宝、龙骧将军骑兵参军朱君拔、宁朔将军沈慧真、龙骧将军中兵参军王道起,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他还派出了司马、冠军将军刘攘兵,带着宁朔将军外兵参军公孙方平、龙骧将军骑兵参军朱灵宝、龙骧将军骑兵参军沈僧敬、龙骧将军高茂,也跟着出发了。 最后,他又派出了辅国将军中兵参军王灵秀、辅国将军中兵参军丁珍东,带着宁朔将军中兵参军王珍之、宁朔将军外兵参军杨景穆,也一起出发了。
攸之自己带着辅国将军录事参军兼司马武茂宗、辅国将军中兵参军沈韶、宁朔将军中兵参军皇甫贤、宁朔将军中兵参军胡钦之、龙骧将军中兵参军东门道顺,在闰十二月四号到达了夏口。攸之准备从江陵出发的时候,找了个和尚叫僧桀算了一卦,和尚说:“去不了京城,要从郢州回去了。”攸之听了很不高兴。一开始,江津上空出现了像尘土一样的雾气,从西北方向飘来,正好笼罩在军队上方。到了沌口,攸之说:“先去打听一下安西的情况,暂时停泊在黄金浦。”
军队一上岸,郢城就派兵来打他们。攸之听说齐王世子占据了盆口,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就先攻打郢城。那时候齐王辅政,派了很多军队西征。尚书给西府发了公文:
戴着高贵的帽子,穿着低贱的鞋子,这体现了君臣的等级地位。 你对君主顺从还是违逆,决定了成败的预兆。从来没有人敢侵犯我们的国境,践踏我们的土地,而不遭受兵败身亡,旗帜倒塌,战车混乱的下场。
沈攸之年轻时地位卑微,是从普通士兵做起的。但他凭借着屡次作战的运气和一次战役的功劳,青云直上,富贵荣华,权倾朝野,家财万贯。 他掌握兵权,统领诸侯,就没了对皇帝的敬畏之心; 他被任命为都督,掌管着军队,就有了发动叛乱的苗头。
他根本不把贡品放在眼里,搜刮民脂民膏,对南郢地区人民残酷压榨,滥用职权,祸害西荆地区。他贪婪成性,搜刮民财,从年轻到年老,一直都是这副德行。现在,他竟然还敢率领叛军,招募乌合之众,在边境挑起事端,跑到京城送死,这种事我们能忍吗? 难道我们不该奋起反抗吗?!
好家伙,皇上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先派了黄回,这可是个狠角色,郢州刺史,平西将军,开国侯!带着两万精兵强将,前锋部队那叫一个气势如虹,简直是云腾雾绕啊! 还有王敬则、王宜与、陈承叔、彭文之、召宰这几个将军,也都跟着一起出征。
然后又派了吕安国,这可是新任湘州刺史,征虏将军,开国男!带着两万水军,浩浩荡荡,船连着船,那场面,简直是人山人海,气势磅礴! 还有崔慧景、任候伯、萧顺之、垣崇祖、尹略、曹虎头这些将军,也都跟着一起行动。
紧接着,皇上又派了苟元宾、郭文孝、程隐隽这三位将军,带着一万轻兵,专门去截断敌人的交通要道,堵住他们的退路。
最后,皇上还派了周盘龙,这可是广州刺史,开国子,带着五千铁骑,作为后援部队,在后面压阵! 还有张文憘、薛道渊、王敕勤、王洪范、成置这些将军,也都跟着一起出征。
这帮将军,个个都是骁勇善战,实力超群,那气势,简直能撼动天地! 他们个个都是雄心壮志,斗志昂扬,冲锋陷阵,目光锐利,只要他们一出现,就能让敌军闻风丧胆! 有了他们,攻城拔寨还不是小菜一碟? 跟他们打仗,哪个敌军能扛得住?
等这些大军一到,那场面,简直是百万雄师,气势恢宏! 六军整齐划一,战车旌旗招展,金碧辉煌的宫殿闪耀着光芒,士兵的铠甲反射着波光,楼烦的白色羽毛,投鞍成岳,渔阳的黑色骑兵,浴铁成群,敌军将会被彻底消灭,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收到我的信的那天,希望你好好想想我的话。 那些在敌营里当头头的,逼着敌人投降的人,要是有人愿意投降到我军门下,我什么都不问。 说不定还能将功赎罪呢,我绝对不会骗你们, 像斩断衣襟射下玉环那样,只看你们的功劳。 谁能斩下攸之的头,我就封他三千户的县公,赏赐布匹绢帛各五千匹。 我的话就像江河大海一样,绝对不会有二话。
飞火军立刻带着我的文书,日夜兼程地快马加鞭送去。齐王在新的亭子驻扎下来,迅速写信列举攸之的罪行,信里写道:
夫弯弓射天,未见能至;挥戈击地,多力安施。
想要射天,弓箭还没射到呢;想要击地,力气也使不上啊。这是什么道理呢? 顺应天理和违背天理的结果完全不一样,祸福的验证也很容易看出来。所以说,违背天理的事情,鬼神都帮不了他成功;顺应民心的事情,圣人贤哲也破坏不了。 所以刘濞依靠七国联军的势力,隗嚣依靠占据河西陇右的优势,毌丘俭凭借远征海外岛屿的功劳,诸葛诞凭借爱护百姓的德行,这四个人,都是当时叱咤风云的人物,却因为违抗天命而招致祸患,最终家族覆灭,成为后人的笑柄。 更何况你攸之,只不过是个平庸无能之辈,心胸狭窄,却妄想夺取天下,竟然敢策划这样的谋反大逆不道之事!
话说这沈攸之,出身农村,祖上几代都没什么名气。他叔父沈公看在他可怜,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疼爱,处处提携,这才让他步步高升。后来,皇帝昏庸暴政,猜忌大臣,沈攸之就抓住机会,凭借着贪婪凶狠的本性,反咬一口,请求皇帝处死那些大臣。
那时候,沈攸之跟谭金、童太壹等人很受皇帝宠信,在朝中权势熏天,并称“三侯”,关系好的跟管仲、鲍叔牙一样。可后来形势逆转,那些跟他同伙的都害怕被杀,沈攸之这老狐狸就使了个坏招,想保全自己,结果先杀了自己的叔父,又害死了自己的朋友。要说狠毒,就算吕布杀义父,郦寄卖朋友,跟这家伙比起来,都算不上什么!沈攸之这种言而无信,反复无常的行为,简直是前所未有,连蛮夷都不屑为之。
要说他运气也真好,虽然犯了滔天大罪,但当时朝廷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逃过一劫,反而因祸得福。沈攸之这个人能力不行,做事冲动又没脑子,几次带兵打仗都输了,全靠运气好才没被治罪。他北伐彭城泗水,看到敌人就逃跑;攻打下邳,一打就溃败;再次领兵,又犯了军法。可先帝英明神武,宽宏大量,原谅了他几次失败,还希望他能取得胜利,所以一直提拔他,让他位高权重,掌管军队。
先帝临终前,还特别嘱咐要重用他,这份恩情比金石还重。可沈攸之对先帝驾崩,表面上装作很悲伤,实际上心里却高兴得很,普天之下都在哀悼,他却暗自庆幸。这简直是幸灾乐祸,大逆不道,这是他的第一大罪!
再说,沈攸之后来多次调动军队,从郢州调到荆州,晋熙王殿下作为皇弟去荆州镇守,地位尊贵,声望很高。可沈攸之却肆无忌惮地侮辱他,擅自截断迎接晋熙王的队伍,挑选精兵强将和武器装备,把随州的精锐部队全部调走,郢州城里几乎没留下什么兵力。他这种专断擅权,不顾国法的行为,是他的第二大罪!
话说这攸之自从占领荆州以来,就一直使坏,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他想要发动战争,总得找个借口吧?于是就故意欺压少数民族,扰乱山区,大张旗鼓地说是去讨伐,还挨家挨户地征兵,弄得城里城外全是人,像蚂蚁一样多,就等着看国家兴衰,好浑水摸鱼。这么多年了,他从来就没卸过甲,一直保持着战争状态。结果呢,整个地区,一百多个县,路上都见不到男人!种地收税,全靠女人和老弱病残。这么残酷的统治,历史上都没见过!他这藐视朝廷,简直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这是第三条罪状!
再说,以前桂阳发生兵变,京城都差点儿被攻破了,祖庙都危在旦夕。攸之当时驻扎在上游,兵强地广,应该全力支援救援才对。国家都危急存亡之际了,他却只顾着自己,只派了三千老弱残兵去郢州,听从节度使的指挥,想在关键时刻把责任推给晋熙。平时他装得多么嚣张跋扈,轻视周、邵二将,关键时刻却对皇亲国戚毕恭毕敬,虚情假意。这分明是心怀鬼胎,两面三刀,这是他犯下的第四条大罪!
攸之长期占据方州,越来越嚣张跋扈,勾结那些轻浮狡猾的人,来投奔他的都收留;拦住过往的行人,过境的人都得留下。做官的穷困潦倒,回不了家;商人倾家荡产,也回不了家乡。叛乱分子逃到他那里,他就保护;逃犯逃到他那里,他就派兵追捕。这简直是无法无天,这是他的第五条大罪!
攸之这个人,自以为是,专横跋扈,残暴无比,把官员当仇人,把百姓当草芥。他加重赋税,滥用酷刑,用蛮夷的刑法鞭打士大夫,一个人逃跑了,全家都要顶替。连婴儿都不放过,老人也受虐待。监狱里总是关满了人,街上总是流着血。男人不能耕田,女人不能织布,路上到处都是逃难的人,哭声震天。朝廷的赦免令,他根本不理,想杀就杀,想打就打,让原本富饶的土地,变得荒凉一片。他这简直是目无君上,这是他犯下的第六条大罪!
苍梧那个地方,以前就出了桀、纣那样的暴君,祸乱朝纲。攸之这小子,跟那些勾结外族、心怀鬼胎的家伙一样,目光短浅,只顾着自己。皇上为了表示诚意,还把元琰留在他那里当人质,父子俩分隔两地,好几年没见面。还好上天保佑,那个独夫暴君很快就被干掉了,攸之本来应该高兴才对,可他却装模作样地假惺惺地哭丧着脸,还假装同情桀,歌颂尧,这简直是是非不分,善恶不辨,违背常理,大逆不道!这就是他的第九大罪状!
废除昏庸的统治,拥立贤明之君,这是历代的惯例。交州、广州的官员都第一时间来朝拜新君,梁州、秦州也很快赶来了,可攸之离京城这么近,路途也不远,消息传到他那儿了,他却装聋作哑,好几天都不回信,也不派人来朝拜。等到防风郡的官员姗姗来迟,才按照夏朝的律法被处死了。这小子反应这么慢,简直是犯了大逆不道的罪!这就是他的第八大罪状!
皇上自从登基以来,恩泽广被,对攸之父子也格外优待,还派元琰回去,封官加爵,对他恩宠有加。元琰回到他身边,他应该感激涕零才对,可他却不知好歹,竟然还生出怨恨,这简直是忘恩负义!这就是他的第九大罪状!
攸之这个人,心肠狠毒,阴险狡诈,简直是天底下最丑恶的人。他竟然还敢举兵造反,真是罪大恶极!现在正是铲除他这个毒瘤的时候了!朝廷的军队早就忍无可忍了,一定会严惩这个叛逆。皇上英明神武,朝廷上下团结一心,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而攸之却不知天高地厚,妄想造反,带领那些乌合之众来对抗朝廷。朝野上下都认为他很容易被拿下,就像抓一只小鸡一样简单。我们的军队就像熊罴虎豹一样勇猛,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他就算有再多的兵马,又能怎么样呢?就像大海的波涛,烧山的烈火,他根本就抵挡不住!
唉,那地方的老百姓,受苦受难很久了,逃也逃不掉,真是让人心疼啊。现在又被人逼得走投无路,拿起武器反抗了,打仗的时候,好人坏人根本分不清。地盘都快保不住了,得赶紧想办法,别让人家被蒙在鼓里,最后全家都遭殃。皇上宽宏大量的政策,就像阳光一样明媚啊。
攸之带兵猛攻郢州,柳世隆指挥军队抵抗,多次打败了攸之的军队。攸之给武陵王写信说:“江陵统辖着八个州,地理位置优越,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应该上报朝廷。我本来想请求调任荆州,所以还没来得及上奏朝廷,想等事情结束后,再亲自向皇上说明情况。没想到关卡重重,根本无法面见皇上。如果我的忠心最终被皇上误解,远征郢都的计划又近在眼前,那我怎么向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交代?又该如何平息那些有正义感的人的愤怒呢?所以,我宁愿不攻打关卡,只求能见到皇上。至于那些奋勇杀敌的士兵和英勇作战的将领,他们的行动迅猛,可能会惊动皇上身边的人,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一定会先把我的想法禀报皇上。”
他又说:“我官位很高,权力很大,家财万贯,子孙穿着锦衣玉食,爵位也已经很高了,亲戚朋友也跟着沾光,升官发财,我已经厌倦了歌舞升平的生活,也吃腻了山珍海味,即使是平民百姓,也该知足了,我还要什么呢?难道我不知道,低头顺从,安享晚年,才是最好的选择吗?为什么我不顾全家人,甘冒风险呢?我实在是感激历代皇帝的恩遇,想要报答皇恩啊!那些不明事理的人,说我贪得无厌,我已经把我的忠心昭告天下了,却无法让皇上明白我的心意。如果上天注定要灭亡我们,忠义之士也无法保全,那就算我们全家都被灭了,我也绝无怨言。但是,高祖皇帝打下江山多么不容易啊,太祖皇帝更是日夜操劳,我们家能延续七百年基业,祖宗社稷却要落入他人之手,这让我怎么能接受?家国大事,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首先,攸之派中兵参军公孙方平带着三千步兵和骑兵去攻打武昌。武昌太守臧涣一看情况不妙,直接放弃了郡城,跑到西阳太守王毓那里,躲到盆口去了。公孙方平顺势占领了西阳。结果建宁太守张谟带着两郡一千兵马去打他,公孙方平被打败逃跑了。
攸之攻打郢城,打了很久都没拿下,手下的兵士们士气低落,人心涣散。升明二年正月十九日夜里,刘攘带着兵偷偷摸摸地放火烧了营寨,然后投降了郢城,这下子攸之的军队彻底乱了套,溃不成军了。将要天亮的时候,攸之杀了刘攘,带着剩下的兵过江,到了鲁山,军队就彻底散了。
攸之想回江陵,还没走一百多里,就听说江陵城已经被雍州刺史张敬儿给占领了,这下他无处可去了。于是他和第三个儿子,中书侍郎文和,跑到华容界,结果被当地人给杀了,然后把尸体送官了。
攸之刚开始进攻的时候,留下了元琰守江陵。张敬儿攻破江陵后,元琰逃跑了。攸之的第五个儿子幼和,幼和的弟弟灵和,元琰的儿子法先,攸之的另一个儿子(名字缺失)的儿子,文和的儿子法征,幼和的儿子法茂,都被张敬儿抓住了,然后被杀了。一开始,文和娶的是齐王女儿义兴宪公主,公主早逝,留下了两个女儿,后来齐王把她们接回了王府。现在皇帝登基了,准许攸之及其子孙的尸体运回老家下葬。
攸之的第二个儿子懿,太子洗马,比攸之先去世了。攸之的弟弟登之,新安太守,因为被罢官在家,被吴兴太守沈文季抓到杀了。登之的弟弟雍之,鄱阳太守,也比攸之先去世了。朝廷下令让雍之的孙子僧照继承义兴公主的后代身份。雍之和攸之是同父异母兄弟,在攸之的兄弟中,雍之为人最温和谨慎,也最受攸之喜爱。攸之为人非常节俭吝啬,不许子弟乱花钱,唯独对雍之的需要从不吝啬,经常把府里穿的用的东西拿出来分给亲戚朋友,这成了攸之家的常态。雍之的弟弟荣之,尚书库部郎,也比攸之先去世了。
刘裕小时候就喜欢读书,书不离手,《史记》《汉书》里的事他都记得很清楚,经常感叹说:“早知道富贵贫贱是命中注定的,真后悔没多花十年时间读书啊!” 后来攻打郢城的时候,晚上遇到暴风雨,装米的船沉了,仓曹参军崔灵凤的女儿刚嫁给了柳世隆的儿子,刘裕严肃地问他:“现在军粮非常紧急,你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是不是因为城里的婚事啊?”崔灵凤回答说:“乐广说过‘下官岂以五男易一女’,我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儿而耽误五千个士兵呢?”刘裕听了非常高兴,也就释然了。
刘裕刚开始招募有才能的人,当地人双泰真很有能力,他却不愿意来。后来泰真去江陵做买卖,有人把这事告诉了刘裕,刘裕就把他留下,任命他做队副,还对他很好。可是泰真没安好心,没过多久就叛逃了,刘裕派了二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追他,追得非常紧。泰真杀了几个士兵,剩下的不敢靠近。他本来想回家看看母亲再走,但情况紧急,来不及了,就独自一人逃进了蛮荒之地;追兵找不到他,就抓走了他母亲。泰真失去了母亲,就主动回来投降,刘裕没有惩罚他,说:“这是个孝子啊!”还赏了他一万钱,提拔他做了队主。他那些反复无常、反复计算的行为,都是这个样子。
刘裕年轻的时候很穷,和吴郡的孙超之、全景文一起坐小船离开京城,三个人一起走到引埭,有个算命先生停下来给他们看相,说:“你们三个人将来都能做到方伯(州长)。”刘裕说:“难道我们三个人都能做到方伯吗?”算命先生说:“你们的骨相就是这样,如果没应验,那就是相书错了。”后来,刘裕做了郢州和荆州刺史,孙超之做了广州刺史,全景文做了豫州刺史。刘裕刚到郢州的时候,想顺流而下,直接进攻江陵。府主簿宗俨劝他攻打郢城,功曹臧寅认为:“攻城和守城的情况不一样,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攻下来的,如果不能及时攻下,就会挫伤士气,损害威望。现在顺流而下,长驱直入,几天就能取胜,先打垮他们的根本,那么郢城还能守住吗?”刘裕没听他的,结果战败了,将领们都逃散了,只有臧寅说:“我投靠了主公,怎么能苟且偷生呢?我没有辜负主公,就像主公没有辜负朝廷一样。”于是投水自杀了。臧寅,字士若,是东莞莒县人。
沈攸之在郢州做官的时候,有个州从事老是跟府录事打架,沈攸之就让那个州从事滚蛋,然后自己打了府录事五十鞭。他还跟别人说:“州官打府里的职员,这根本不合适,分明是小人欺负士大夫嘛!” 后来,仓曹参军事边荣也被府录事给欺负了,沈攸之二话不说,直接为了边荣把那个府录事给打了。
沈攸之从江陵离开的时候,把边荣留在江陵城里守城。张敬儿带兵打过来了,有人劝边荣投降张敬儿,边荣说:“我可是领了沈公的大恩,一起干这么大的事,现在遇到点危险就改变初衷,这我做不到!” 城破了,边荣被张敬儿抓住了,张敬儿问他:“边公你怎么不早点来投降?” 边荣说:“沈公让我留下来守城,我抛弃城池去求活,这我做不到。我本来就没想活,你问我干嘛?” 张敬儿说:“死有什么难的?” 说完就下令杀了边荣,然后笑着走了,脸上一点异样表情都没有。 边荣的朋友,泰山人程邕,一直跟着边荣,这时候抱着边荣说:“我跟着边公这么久,不忍心看着他死在我前面,求您也杀了我吧!” 士兵们不敢动手,把这事告诉了张敬儿,张敬儿说:“想死很容易,干嘛不答应呢?” 于是先杀了程邕,再杀了边荣。 三军将士都哭着说:“怎么一天之内杀了两个义士啊!” 这俩人的事迹,跟臧洪和陈容差不多。边荣是金城人。
废帝死了以后,沈攸之想举兵造反,就问他的一个懂星象的朋友葛珂之。葛珂之说:“自古以来起兵,都得看太白星。太白星出现就成功,隐藏就失败。以前桂阳王在太白星隐藏的时候起兵,结果一战就死了,这是最近的例子。现在萧公废掉昏君,立了明君,正赶上太白星隐藏的时候,这可是天意啊!再说,太白星很快就会出现在东方,东方适合用兵,西方不适合。” 所以沈攸之就暂时没造反。 后来沈攸之又想造反,葛珂之又说:“今年岁星在南斗,那个国家不能打。” 沈攸之没听他的。 最后,跟他一起造反的丁珍东、孙同、裴茂仲、武、宗俨都死了。沈攸之的檄文奏疏,都是宗俨写的。臧涣跑到彭城投降,皇上后来下令把他杀了。其他的同伙,有的被乱军杀了,有的被赦免了。
史书上说啊,臧质这个人虽然贪婪残暴,名声也不好,但他治理地方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吞并天下的野心。他只是想趁着年轻的皇帝年幼,朝政软弱,效仿世祖(司马炎)的做法,占据有利的地位,继承桓温、庾亮的事业。结果呢,他先后辅佐了穆帝和哀帝,这两个皇帝身边的大臣都是他的同党。虽然表面上礼遇优厚,但皇帝对他防范很深。功劳太大,地位太高,终究不是安稳的地方。所以,他最终造反,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王攸之在西郢伺机而动,十多年了,擅自做主,专横跋扈,已经很久没有把皇帝放在眼里了。等到上天厌弃宋朝,王朝气数将尽的时候,他没明白该顺应天命,反而沉迷于推算吉凶之数。结果,公休(王敦)一族被灭,王攸之自己也被杀死了。你看,那些因为作乱而最终身败名裂的人,哪个朝代都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