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啊,国家和家庭,讲究礼仪那是相当重要的。但是,历朝历代的礼仪制度总会有变化,这也不是故意要改,而是要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来调整。汉文帝觉得当时人情淡薄,就减少了国丧的三年之期;光武帝为了中兴节俭,七庙就用一个大殿;魏文帝觉得当时奢靡之风盛行,就取消了一些繁琐的祭祀礼仪;晋武帝觉得郊祭和宗庙祭祀没什么区别,就把南北两地的祭祀合并了。这些制度互相沿袭,一直延续到今天,难道说三代的典章制度都不存在了吗?其实只是根据当时的形势变化而已。再说,闵子骞批评古代的礼仪,然后就退隐去做官;叔孙通创立了汉朝的礼仪制度,影响深远。从这里可以看出,只凭自己的想法而不学习古代的礼仪制度,秦朝就是因为这样而灭亡的;而死板地学习古代的礼仪制度而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王莽就是因为这样而身败名裂的。所以说,从汉朝、魏朝以来,各个朝代都根据古代和现代的情况,制定适合自己时代的礼仪制度。司马彪收集了东汉时期各种关于礼仪的注释,写成了《礼仪志》,对比一下他们的做法,已经和西汉时期大不一样了。更何况三国鼎立,经历晋朝到宋朝,时代不断变化,礼仪制度也跟着变化。
从汉朝末年天下大乱开始,旧的制度就乱套了。魏朝初期,王粲和卫觊负责制定各种礼仪;蜀汉时期,孟光和许慈创立了新的制度;晋朝初期,荀顗和郑冲详细制定了晋朝的礼仪;东晋时期,荀崧和刁协整理那些混乱的礼仪制度。期间有很多有名的儒学家,他们对礼仪制度的论述,常常有新的见解,我们不可能都记录下来。现在我摘录魏朝以后关于国家大典的制度条文,来补充这篇文章。
魏文帝虽然接受了汉朝的禅让,但他认为夏朝的历法才是符合天道的,所以黄初元年的时候下诏说:“孔子说过‘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这是圣人将历代美好的事物汇集起来,为后世帝王制定典范啊。《传》里说‘夏数为得天’。我继承了唐尧虞舜的美好传统,到了制定正朔的时候,应该遵循虞舜夏朝的制度。如果要更改年号,改变器物,制定礼乐,改变服装颜色,使用祭祀的牲畜和币帛,就应该按照土德的数目来。每逢四季的季月,穿黄色衣服十八天,腊祭用丑日,祭祀用的牲畜用白色的,装饰用的旗帜旄头应该用红色的,但是节幡要用黄色的。其余的郊祀天地、朝会和四季的服装,应该和汉朝的制度一样。宗庙祭祀所穿的衣服,应该和《周礼》里规定的一样。”尚书令桓阶等人上奏说:“根据三正周复的道理,国家继承了汉朝的人正之后,应该用地正来继承,祭祀用的牲畜应该用白色的,现在沿用汉朝的十三月正,那么祭祀用的牲畜就不能单独更改。现在新建立皇统,应该考证古代典籍和前代的制度,来顺应天命,而告朔祭祀的牲畜,全都照旧不变,这不是用来表明改朝换代的意义啊。”魏文帝下诏说:“服装颜色按照你们奏请的来办。其余的应该像虞舜继承唐尧那样,只是腊日用丑日,这也是圣人的制度啊。”
明帝即位后,就想改正朔,朝中大臣们议论纷纷,意见不一,所以迟迟拿不定主意。过了很久才下诏说:“从黄初以来,许多儒生共同讨论正朔问题,有的认为应该改,有的认为不应该改,想寻求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到现在也没能决定。我在东宫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问题,我一直认为,孔子作《春秋》,贯通三统,为后世帝王立法。正朔各有其颜色,不应该墨守成规。从五帝、三王以下,有的父子相继,虽然同宗但德行不同;有的接受禅让,继承先王的基业;有的通过战争,奉天行诛。虽然遭遇的时代不同,步骤也不一样,但是没有一个不改正朔,改变服装颜色,来彰显文物,来表明受命于天的象征的。从这个角度来说,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不改呢?”
各位大臣们就这事儿展开了一番热烈的讨论。侍中高堂隆第一个发言,他说:“自古以来,但凡有作为的帝王,无论是禅让还是武力夺取天下,都会改换历法,这都是为了顺应天道,安定民心。《易经》上说:‘革卦,元亨利贞。’‘有孚改命吉。’‘汤武革命,应乎天,从乎人。’意思就是说,水火交替更迭,就像帝王必须改换历法和服饰一样。《易经通卦验》也说:‘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以应天地三气三色。’《尚书》里记载:‘若稽古帝舜曰重华,建皇授政改朔。’最初‘高阳氏以十一月为正,荐玉以赤缯。高辛氏以十三月为正,荐玉以白缯。’《尚书传》解释说:‘舜制定了钟石乐律,考量了人声,连鸟兽的声音都发生了变化。所以才更改了四季,改变了尧的历法。’《诗经》里说:‘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三之日于耜。’《诗经传》解释说:‘一之日,是周朝的正月,二之日,是殷朝的正月,三之日,是夏朝的正月。’《诗推度灾》还说:‘如果有人继承周朝成为新的帝王,即使过了几百年也能推算出来。以前的人根据后来的情况来验证,文治武功互相影响,法度也随之改变。三个朝代之后又恢复原样,指的是颜色;两个朝代之后又恢复原样,指的是文治武功。’以前的人根据后来的情况来验证,指的是轩辕、高辛、夏朝、汉朝都以十三月为正月;少昊、唐朝、殷朝都以十二月为正月;高阳、虞朝、周朝都以十一月为正月。以后即使过了几百年,也都是按照前代的三朝循环更迭的规律来的。《礼记大传》说:‘圣人南面而治天下,一定要统一度量衡,考定典章制度,改正朔,易服色,更改徽号。’《乐稽曜嘉》说:‘禹将要继位的时候,天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狂风雷雨,说明将要从虞朝转向夏朝。所以舜禹虽然是和平禅让,却仍然制定礼乐,改正朔,以顺应天意,符合民心。夏朝以十三月为正月,效法万物初始的状态,颜色尚黑;殷朝以十二月为正月,效法万物长牙的状态,颜色尚白;周朝以十一月为正月,效法万物萌芽的状态,颜色尚赤。能够观察到这些规律,能够纠正其根本,那么山川河流就会带来云雨,四季调和,五谷丰登,祥瑞之物也会出现。’《春秋》记载:‘十七年夏六月甲子朔,日有蚀之。’《春秋传》解释说:‘应该是夏四月,这是孟夏。’《春秋元命苞》说:‘王者受命,昭然明于天地之理,所以一定要搬迁住所,更改称号,改正朔,易服色,以彰显天命和圣人的宝贵。质朴和文治武功交替更迭,到了穷尽就互相承接,周而复始,历法一改,天命就更加显赫。’总而言之,典籍中记载的远不止这些,我只是简单地列举一些主要的,也足以说明问题了。”
太尉司马懿、尚书仆射卫臻、尚书薛悌、中书监刘放、中书侍郎刁干、博士秦静、赵怡、中候中诏季岐都认为应该改;侍中缪袭、散骑常侍王肃、尚书郎魏衡、太子舍人黄史嗣则认为不应该改。
公元青龙五年,山茌县有人说看见黄龙了。皇上就下诏书给三位三公,说:
想当初伏羲氏,效法天帝而统治天下,首先秉承木德,成为万代的开端。从那时起,各个朝代的统治者,开创纪元建立制度的,都应承天命,掌握着兴盛的运气,顺应天意改变事物,制定纲纪法度。像炎帝、黄帝、少昊、颛顼、高辛氏、唐尧、虞舜、夏禹,这些帝王世系相承,同出一源,他们的兴衰都昭示着所承受的天命,体现着人与天相符应的规律,无一例外地都革新制度,变更礼乐,延揽人才,赏赐功臣,使他们的功绩光辉灿烂,流传后世。至于历法和正朔这些事情,应该明确地表明变更,以彰显不同朝代的特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我文帝刚即位的时候,百事待兴,所以沿用了汉朝的正朔,没有改变。我在东宫的时候,以及即位以后,常常翻阅各种书籍,听取公卿大臣们的意见。说三统互相更替的,有明确的记载;说虞舜、夏禹相继承的,却没有明确的记载。《历志》上说:“天统的正位在子位,万物萌动而呈红色;地统的正位在丑位,万物变化而呈白色;人统的正位在寅位,万物成熟而呈黑色。”这只是包含了生机,用细微的变化来体现。所以太极运转着三辰五星于天上,元气运转着三统五行于地下,升降循环,终了又开始,说明天地和人相互关联的道理。孔子以大圣人的才智,继承尧舜的业绩,效法周文王、武王的功业,编写了《春秋》,考究人事,用以贯通历代帝王的治国之道。所以他每月都称颂一位帝王,以表明三正轮流为首。他继承尧舜的业绩,论述三正,其阐明的道理,岂止局限于殷商、周朝啊!我身为天子,继承了祖先的基业,既不能继承上古圣王的遗风,发扬先帝的功德,又让王道衰微,典章制度缺失,我的勤政之德没有彰显出来,这怎么能行呢!
现在咱们按照三统历法来看,魏国占据了地利,所以应该以丑月(农历正月)为正月。查阅各种典籍,这个道理很清楚。所以,把青龙五年春三月改成景初元年孟夏四月(五月)。咱们国家规定,衣服颜色以黄色为主,祭祀用的牲畜是白色的,打仗的时候骑黑色脑袋的白色马,竖起大红色的旗帜,上朝的时候则竖起大大的白色旗帜。
春夏秋冬每个季节的孟仲季月,虽然和正月的日期不一样,但是像郊祀、迎气、礿、祀、烝、尝、巡狩、搜田这些活动,以及二十四节气的启闭、颁布时令、中气的早晚等等,还有教导百姓从事农耕这些事情,都得按照正月的斗建来安排。这历法啊,是跟上古圣贤的推算完全一致,一脉相承的。现在咱们遵循这个道理,希望能光显祖先的功业,巩固魏国的革新大业。哎!各位王公大臣、百官卿士们,你们都要认真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千万别懈怠,这样才能让国家长治久安!司徒把这个告示贴出去,让大家都知道,这就是朕的意思。
衣服颜色主要用黄色,这是因为按照五行学说,土行主黄嘛。祭祀用的旗帜,全都沿用殷商的礼制,这是沿袭殷商旧俗。你看《周礼》里记载巾车官的职责,“建大赤以朝”,“大白以即戎”,意思是说周朝用红色的旗帜上朝,用白色的旗帜出征。魏国沿用殷商的礼制,改变了周朝的制度,所以魏国用白色的旗帜上朝,红色的旗帜出征。
皇帝又下诏说:“如果以寅月为正月,祭祀用的牲畜就用黑色的;如果以丑月为正月,祭祀用的牲畜就用白色的;如果以子月为正月,祭祀用的牲畜就用赤色的。这样一来,牲畜的颜色就各随其正月的颜色,而不受祭祀对象阴阳属性的影响了。祭天不用黑色牲畜没什么问题,那祭地就不能只用白色牲畜啊。祭天祭地用牲畜,是不是不应该用不同的颜色呢?咱们再讨论讨论。”于是大家各抒己见,说法不一,没有一个统一的结论。
皇帝又下诏说:“大家提出的意见依据都互相矛盾,比如有人说阳祀用赤色牲畜,阴祀用黑色牲畜,又说祭天用黑色牲畜,祭地用黄色牲畜,这样一来,牲畜用色的道理就说不通了。天地是至尊的,祭祀天地用的牲畜颜色应该统一用最尊贵的颜色,不能只根据阴阳属性来区分。现在祭祀皇天上帝、皇地后土、天地郊、明堂、宗庙,都应该用同一种颜色的牲畜。至于其他祭祀,比如五郊祭祀,可以根据方位选择颜色;祭祀日月星辰之类的用赤色牲畜,祭祀社稷山川之类的用黑色牲畜,这样一来,尊卑、方位、阴阳等各种道理就都通顺了。”
话说三年正月,皇帝驾崩了,齐王登上了皇位。到了这一年的十二月,尚书卢毓上奏说:“先帝烈祖明皇帝,正是在今年正月初一离开人世的。《礼记》上说,忌日不宜举行庆典活动,这叫‘甲乙之忌’。先帝是在丑月(十二月)驾崩的,臣妾们的心情,在这个正月初一,比‘甲乙之忌’还要悲伤。现在如果在正月初一举行朝会,宴请群臣,大摆宴席,这可是不合礼制的啊!” 博士乐祥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正月初一要接受朝贡,群臣要进献礼物;过了五天之后,再举行盛大的宴会和庆祝活动比较合适。”太尉属官朱诞认为:“现在正是改制的好时机,不如恢复旧制,以寅月(一月)为岁首,这样比较方便。”大将军属官刘肇建议:“应该推迟到正月初二之后再举行朝贺大会,并下令天下,让大家知道,先帝驾崩的日子是不举行朝会的。”
皇帝下诏说:“奏章我都看过了,我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割裂了一样,痛不欲生啊!先帝烈祖明皇帝是在正月初一驾崩的,我和皇太后每到这一天都会想起这件事,心里都像刀割一样难受。所以,我们不能在这一天举行朝会,接受庆贺。推迟到正月初二举行朝会,也不是以前的旧例。还是听从建议,恢复夏历正月为岁首吧。虽然这违背了先帝沿用三统历法的做法,但这也是子孙后代表达哀痛和永远怀念先帝的一种方式。再说,夏历的朔日更符合天数,所以就以寅月(一月)为岁首吧。”
晋武帝泰始二年九月,群臣上奏说:“唐尧、舜、禹都没有因为改朝换代而改变历法制度;到了商汤和周武王,也只是各自推行自己的历法。孔子回答关于邦国制度的问题时,也说要实行夏历,使用夏朝的辂车和冕服,这成为了后世百代的通例。这说明,历法制度的关键在于治理国家,而不是简单地跟着朝代更迭而改变。现在大晋王朝继承了三皇的遗志,继承了尧舜禹的业绩,顺应天意,响应民心,受禅于魏,理应沿用前朝的正朔和服饰,就像虞朝沿用唐朝的制度一样,这样才符合大义。” 奏章得到了批准。但是孙盛却说:“沿用旧制是不对的。再说,晋朝对应五行中的金,服饰应该以红色为主,这从天道的角度来看,也是很不合适的。” 后来宋朝受禅时,也沿袭了魏晋的做法。
话说魏明帝刚上任那会儿,司空王朗提了个建议,大意是说:“古代啊,只记年数,没年号这说法,汉朝初期也是这么干的。有时候换个朝代就改个年号,比如汉朝的中元、后元。这年号改来改去,中元、后元这种叫法也不够用,所以就另取好听的名字,这可不是古时候的规矩。你看写春秋史记,就说‘隐公元年’,简单明了。但要是写汉朝的事,说‘建元元年’,后面的人就不知道是哪个建元了。我觉得还是像古代那样,只用‘元’字就行了。” 魏明帝觉得他说的不靠谱,没采纳。
然后魏明帝就下了一道圣旨:“我老爸刚登基那年,用的可是‘延康’年号,他禅位给我的时候,又是‘黄初’年号。现在用个年号也挺好。” 接着,尚书大人又来献计了,他念叨着:“《易经》上说:‘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所以,我觉得应该把今年定为‘太和元年’!” 然后圣旨后面缺了七个字,具体啥内容就不知道了。
周朝的五种礼仪,其中有一种叫嘉礼。《春秋左氏传》里记载:晋侯问襄公多大年纪了,季武子回答说:“在沙随会盟的那一年,我们国君出生。”晋侯说:“那已经十二年了,这叫一终,一颗星星的寿命也到头了。国君十五岁生子,戴冠后生子是合乎礼仪的,你可以戴冠了,大夫们赶快准备冠礼的用品吧!”武子回答说:“国君戴冠一定要用祭祀的礼仪来举行,用金石之乐来演奏,在先君的宗庙里举行。现在国君正在外巡视,还没法准备,请允许我们借用兄弟国家的器物来准备吧。”晋侯答应了。回国经过卫国时,在卫成公的庙里行冠礼,借用了卫国的钟磬,这也是合乎礼仪的。
贾谊和服虔都认为,人君应该十二岁行冠礼。《古尚书》里说武王去世,成王十三岁。推算武王在庚辰年去世,周公在壬午年出居东都,在癸未年返回。按照《礼记》记载,周公为成王行冠礼,并让史官和祝官宣读祝辞。祝辞就是告知的意思;这是除丧后行冠礼。周公在东都还没回来的时候,成王十六岁时就戴上了冠弁,开启了金滕之书。也就是说,成王十五岁服丧期满,周公才为他行冠礼,然后才返回镐京。根据《礼记》和《左传》的记载,天子诸侯,早的十二岁,晚的十五岁,都必须行冠礼。《周礼》虽然有关于服饰冕服的数量规定,却没有天子冠礼的具体仪式。《仪礼》说:“公侯的冠礼,是夏朝末年才制定的。”王肃和郑玄都认为,夏朝末年天下大乱,篡弑的事情经常发生,所以才制定了公侯的冠礼,这说明天子冠礼并没有明确的规定。
大夫就没有冠礼。古代人五十岁才能受爵位,大夫哪来的冠礼?周朝人五十岁有才能,就让他试着做大夫的事,仍然行士的礼仪。所以要占卜吉日和宾客,在阼阶行冠礼以示地位的提升,在宾客席位行醮礼,三次加冠以示尊崇,这些都是士的礼仪。但是汉朝以后,天子诸侯,都多少采纳了这些说法。《史记》里说“仪从《冠礼》”就是这个意思。汉顺帝行冠礼,又同时用了曹褒的新礼;曹褒的新礼现在已经失传了。《礼仪志》又说:“乘舆(皇帝)第一次加冠是缁布进贤冠,然后是爵弁、武弁,再然后是通天冠,都在高庙举行。王公以下,第一次加冠只有进贤冠而已。”按照这段记载,最初加冠是缁布冠,这是沿袭古制的,在宗庙行冠礼也是古制。魏朝的天子冠礼只加一次冠,他们的说法是,士的冠礼三次加冠,加冠有成就的意思。至于天子诸侯,没有加冠次数的规定,是因为他们要践祚临民,德行已经完善,怎么能和士一样呢?这种说法不对。即使是圣人的才能,也要三十岁才能自立,何况十二岁的孩子,还没到学习立志的年龄,就说德行已经完善,没有鼓励和勉励,这是不合理的。魏氏的太子加冠两次,皇子、王公世子才加冠三次。孙毓认为一次和两次加冠都不对。《礼记》中说“令月吉日”,又说“以岁之正,以月之令”。鲁襄公在冬天行冠礼,汉惠帝在三月行冠礼,说明没有固定的月份。后汉以后,皇帝加元服,都在正月。晋咸宁二年秋闰九月,派使者为汝南王柬行冠礼,这说明晋朝的礼仪也不是一定要在岁首。
《礼记》中规定在宗庙行冠礼,魏朝以后就不再在宗庙行冠礼了。但是晋武帝和晋惠帝为太子行冠礼,都在宗庙举行,这也可以说是仿效在宗庙行冠礼的仪式。晋穆帝和晋孝武将行冠礼,先用币帛祭告宗庙,完毕后再在宗庙举行冠礼。
晋惠帝当太子的时候,要行冠礼了。晋武帝亲自坐在殿上,让司徒高阳王珪给他戴冠,光禄勋、屯骑校尉华暠在一旁协助。
江左那些皇帝行冠礼,那场面可隆重了,金玉器皿早就摆好了,百官都陪着站着。殿上还特意铺了张大床。负责宫廷事务的官员捧着冕冠、帽子、簪子以及衮服,交给侍中、常侍。太尉帮他戴上帽子,太保帮他戴上冕冠。
要戴冕冠了,太尉跪着念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皇帝穆穆,思弘衮职。钦若昊天,六合是式。率遵祖考,永永无极。眉寿惟祺,介兹景福。”戴好冕冠后,侍中给他系上玄色的帽带。然后侍中脱下他穿的绛纱衣服,换上衮服。冠礼完毕,太保带领群臣敬酒祝寿,王公以下的人三次高呼万岁,然后才散去。
按照礼仪制度,冠礼其实就只戴一次帽子和冕冠而已。宋朝给皇太子和藩王行冠礼,也是一次就完事了,官府都有相关的记录。
晋武帝泰始十年,南宫王年满十五岁,按理也该行冠礼了。相关部门讨论后上奏说:“礼法规定十五岁成年。国君十五岁就生了儿子,这足以证明他可以行冠礼了。再说汉朝和魏朝派使者去给诸王行冠礼,这也不是古代的规矩。”于是就规定诸王十五岁行冠礼,不再另行下诏了。
元嘉十一年,营道侯要行冠礼。皇帝下诏说:“营道侯可以择日行冠礼,具体按照以前的规矩办理。”何桢写的《冠仪约制》和王堪私下写的《冠仪》,这些都是家族里可以参考执行的冠礼流程。
魏齐王正始四年,立甄氏为皇后,当时的仪式记录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公元276年,晋武帝司马炎在皇宫里,下令让太尉贾充主持册立杨氏为皇后,也就是悼后的追封。 顺便呢,他还下令大赦天下,给王公大臣以下的官员们都赏赐了一些东西,具体多少就看官职大小了。所有官员都赶紧去谢恩。
到了公元287年,一些负责礼仪的官员上奏说:“古代结婚的礼仪,纳征的时候要用黑色的丝绸和红色的丝绸,还要送上束帛(捆扎的丝绸)以及玉圭(天子用的玉器),再加两匹马;王侯级别要用黑色的丝绸和红色的丝绸,束帛上加玉璧(诸侯用的玉器),配一匹马;大夫级别要用黑色的丝绸和红色的丝绸,束帛上加羊。古代啊,婚礼上要用皮革和马匹来装饰庭院,天子再加谷圭,诸侯再加大璋。我们建议按照《周礼》的规定,把玉璧改成玉璋,其他的羊、雁、酒、米、黑色的丝绸和红色的丝绸都照旧。诸侯结婚的礼仪,纳采、吉期、迎亲的时候,每样都要加五匹帛,纳征的时候要加四匹马,这些都由男方自己准备,只有玉璋由官府提供。”
尚书朱整出来发表意见了,他说:“按照魏国的旧例,国王娶妃子,公主出嫁,天子诸侯都要用皮革和马匹来装饰庭院,天子用谷圭,诸侯用大璋。汉高祖刘邦的老婆吕后定下的规矩是,皇后聘礼是黄金二百斤,马十二匹;夫人聘礼是黄金五十斤,马四匹。魏国的时候,皇后、国王娶妃子、公主出嫁的聘礼,要用绢一百九十匹。晋朝建立以后,沿用的聘礼是三百匹绢。”
然后皇帝司马炎就下旨说:“公主出嫁,聘礼这些东西应该由男方自己准备,不用都由朝廷提供,给点钱就够了。只有玉璋由朝廷提供,其他的就按照以前的规矩来办。”
公元336年,成帝在皇宫里,亲自下令派使者,也就是太保兼领军将军诸葛恢和太尉兼护军将军孔愉,带着结婚的六礼聘礼,去迎娶杜氏为皇后,当天就入宫了。皇帝在太极殿接受朝贺,所有大臣都来祝贺,这其实是不合礼法的。因为皇帝大婚的礼仪,以前根本没有明确的规定。《春秋》里记载了祭公娶王后的事,但《谷梁传》、《左氏传》和《公羊传》对这件事的解释都不一样,而且汉朝和魏朝的这方面记载也都很不完整。晋武帝和晋惠帝迎娶皇后的时候,江左地区也没有留下什么详细的仪式记录,所以成帝要迎娶杜皇后的时候,太常华恒才开始和博士们一起商定婚礼的仪式。
根据杜预注《左氏传》的说法,主婚的人只是负责提供婚礼的聘礼而已。再说,以前周灵王向齐国求婚,齐侯就问了晏桓子,晏桓子回答说:“夫妇所生若而人,姑姊妹则称先守某公之遗女若而人。”(这句话大意是:如果是夫妇所生的女儿,就说“某某人的女儿”;如果是姑姑或姐妹的女儿,就说“继承某某公遗志的女儿”)。这说明,天子的命令可以直接下达,臣下的回答也可以直接上达天子。以前的儒生认为,丘明(《左传》的作者)详细记载了这件事,就是为了给后来的帝王提供婚娶的礼仪参考。所以成帝才亲自下令,派使者去迎娶皇后,并正式册封她为皇后。但是,具体的仪式细节,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康帝登基的第一年,要迎娶褚皇后。按照以前的规矩,皇帝迎接皇后入宫时,应该在宫殿门口摆上旄头(古代仪仗旗帜)。但是,这次却没有摆。殿中御史就上奏说:现在迎娶皇后,按照以前迎接成恭皇后入宫的礼仪,皇帝应该穿着最隆重的衮冕礼服,在宫殿上举行仪式,可是旄头却没摆,这得好好查查。再说,以前迎接成恭皇后的时候,只用了青龙旗,其他的都用的是皇帝平时用的东西。现在皇帝要亲自到宫殿迎接皇后,却要摆上五牛旗和旄头、毕罕(都是仪仗旗帜),这和以前不一样啊!应该按照旧制来办,现在却缺了这些东西。
皇帝下诏说:之所以要穿着正规的礼服在太极殿举行仪式,是为了表示对这件事的重视,所以礼仪要齐全。现在怎么反而把重要的东西给省掉了呢?再说,以前成恭皇后的神主入庙的时候,先帝下诏说皇后的礼仪应该有所降低,不应该再用五牛旗,现在怎么又用上了呢?既然不用五牛旗,那么旄头和毕罕这些东西也容易准备啊!皇帝又下诏说:旧的制度已经很难作为标准了,而且现在要按照旧制准备这些东西,也不合适。国库里的东西,应该用来供应军国大事的开支。礼服和仪仗用品,大体上准备一下就行了,其他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就不用准备了。
到了穆帝升平元年,要迎娶何皇后。太常王彪之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开始大篇幅地引用经书典籍和历史故事,来纠正迎娶皇后的礼仪,认为按照公羊学派的婚礼说法,不能称皇帝为“主人”。他还说:天子对于天下百姓,都是臣民。即使是父亲兄弟,老师朋友,也都只是臣子。讲究“三纲”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规范天下秩序。怎么会有天子的父亲,却要称臣下的名义来迎娶儿媳呢?怎么会有臣子,却要称天子的父亲来举行这么大的婚礼呢?查阅古代的礼仪,没有天子这样做的先例;查阅史书,也没有这样的记载。从情理上说,这说不通;从道理上说,这也不通。咸宁二年迎娶悼皇后的时候,弘训太后临朝称制,也没有让戚属大臣以武帝的父兄的名义主婚。再考察西晋已经实行过的制度,咸宁年间的典礼,都没有称父兄师友,所以咸康、华恒年间的礼仪和旧制是一致的。我认为,现在迎娶皇后的礼仪,应该完全按照咸康年间的旧例来办。于是,大家就采纳了他的意见。
华恒这个人啊,制定这六礼的流程,说要按照汉朝和西晋的旧例来办。这说明华恒还记得以前的事儿,所以王彪之在咸康年间办的婚事,很多都参考了他的意见。不过,当时娶媳妇那家,三天都没办喜庆活动,咸康年间的朝臣们都觉得这贺礼送得有点不合规矩;所以后来就只按照咸宁年间的旧礼来办,不再大张旗鼓地送贺礼了。 那些祭祀祖庙的六礼文书和仪式,都是王彪之定的。仔细看看,这些流程都有章可循,有据可依。
纳采的文书,皇帝的诏书上写着:“皇帝命令前太尉参军何琦:天地万物生生不息,人伦之始,皆由夫妇而起,以奉养天地宗庙社稷,我们咨询了朝廷大臣,大家都认为应该遵从旧例。现在特派使持节太常王彪之、宗正综,按照礼仪来纳采。” 女方家说:“承蒙皇帝恩典,来我们这么个寒微人家提亲,真是倍感荣幸。我祖弟,故散骑侍郎何准的女儿,她还年轻,没怎么受过教育,穿着打扮也比较朴素,但我们一定会严格遵守旧例,认真执行婚嫁仪式。前太尉参军都乡侯何琦叩头再拜,遵从圣旨。”
问名的文书,皇帝的诏书上写着:“皇帝命令某官某姓:阴阳调和,万物生长,国家安定,必须选择合适的家族联姻,遵循旧例。现在特派使持节太常某、宗正某,按照礼仪来问名。” 女方家说:“承蒙皇帝恩典,使者到来,宣读圣旨,询问我们家的情况。我家女儿是故光禄大夫雩娄侯桢的玄孙女,故豫州刺史关中侯恽的曾孙女,故安丰太守关中侯睿的孙女,故散骑侍郎何准的女儿。她母亲那边,是故尚书左丞胄的曾外孙女,故侍中关内侯夷的外孙女,今年十七岁。我们一定会严格遵守旧例,认真执行婚嫁仪式。”
纳吉的文书,皇帝的诏书上写着:“皇帝命令某官某姓:占卜的结果显示吉利,我们恭敬地遵从礼仪。现在特派使持节太常某、宗正某,按照礼仪来纳吉。” 女方家说:“承蒙皇帝恩典,使者到来,宣读圣旨,太卜也占卜说吉利。我们家微不足道,惶恐不安。我们一定会严格遵守旧例,认真执行婚嫁仪式。”
纳征的文书,皇帝的诏书上写着:“皇帝命令某官某姓的女儿:她有贤妻良母的品德,美丽端庄,如同山河般稳重,适合奉养宗庙,继承皇室的香火。特赐予玄絺皮帛马羊钱璧,以示隆重。现在特派使持节司徒某、太常某,按照礼仪来纳征。” 女方家说:“承蒙皇帝恩典,将女儿许配给如此显赫的家族,并赐予如此丰厚的聘礼,我们感激涕零。我们一定会严格遵守旧例,认真执行婚嫁仪式。”
请期的文书,皇帝的诏书上写着:“皇帝命令某官某姓:我们咨询了朝廷大臣,占卜的结果也显示吉利,我们遵从礼仪。现在特派使持节太常某、宗正某,按照礼仪来商定婚期。” 女方家说:“承蒙皇帝恩典,使者到来,宣读圣旨,选定的吉日是某日。我们一定会严格遵守旧例,认真执行婚嫁仪式。”
亲迎的文书,皇帝的诏书上写着:“皇帝命令某官某姓:选在吉利的日子,按照礼仪来迎娶新娘。现在特派使持节太保某、太尉某来迎娶。” 女方家说:“承蒙皇帝恩典,使者到来,宣读圣旨。选在吉利的日子,备好迎亲的礼仪。朝廷重臣都来参加,我们家微不足道,却承蒙如此厚爱,惶恐不安。我们一定会严格遵守旧例,认真执行婚嫁仪式。” 他们叩头谢恩的答复,都和前面一样。
汉武帝娶王皇后的时候,婚礼的仪式也和古代一样隆重。纳采、问名、纳吉、请期、亲迎这五个步骤,每一步都用白雁、白羊各一只,酒和米各十二斛。只有纳征这一步,用的羊是一只,玄色的细麻布三匹,绛色的两匹,绢二百匹,虎皮两张,钱二百万,玉璧一块,马六匹,酒和米各十二斛。这符合郑玄说的“五雁六礼”。至于聘礼里那些玉圭、马匹之类的具体数量和种类,跟太康年间上奏的标准比起来,还有些不一样,官府的档案里都有详细记载。古代婚礼和冠礼都要举行祭祀仪式,郑玄写的祭祀祝文,现在还完整地保存着三篇。
宋文帝元嘉十五年四月,太子娶妃子,婚礼的六礼仪式跟娶皇后没什么两样。百官都来参加了婚礼,献上礼物。同月的壬戌日,在太极殿西堂设宴款待皇宫的正副主管、司徒、征北将军、镇南将军三府的属官、扬州、兖州、江州的州纲,以及彭城、江夏、南谯、始兴、武陵、庐陵、南丰七国的侍郎以上官员,还有所有在京城做官的二千石级别的官员,都参加了这次宴会。皇上还下令说,这次小规模的宴会可以免去歌舞妓乐的表演。当时临川曹太妃也穿戴整齐地参加了宴会。
明帝泰始五年十一月,官员们上奏说:自晋朝以来,太子结婚纳聘的礼仪,只用玉器一件,虎皮两张,具体依据是什么,不清楚。有人认为,用虎皮是因为老虎威猛,象征着某种气势;用玉器是因为玉器温润,象征着美德。玉器中的圭璋本来就是上好的玉器,豹皮也花纹漂亮,熊罴皮也适合婚嫁吉礼,都是根据象征意义来选择的,应该一起使用才对,为什么以前没有记载呢?晋朝以来,这方面的礼仪就缺失很多,后世沿袭下来,也没人仔细研究过。现在朝廷正要完善礼仪制度,应该查阅典籍,考证古代的礼仪。现在皇太子结婚纳聘,应该用圭璋、豹皮、熊罴皮吗?请礼部官员根据经书和史籍仔细考证,并加以改正。如果要用这些东西,每样用一件还是两件呢?
博士裴昭明认为:《周礼》中记载,纳聘的礼物是玄色的丝绸和束帛,以及成对的皮张。郑玄注说:束帛是用来表示敬意的,虎皮用两张。太元年间,公主结婚纳聘时,用虎皮和豹皮各一张。难道说婚礼的规格不分王公贵族吗?所以才用虎皮豹皮来提高婚礼的规格吗?虎皮豹皮虽然好看,但纳聘礼仪中并不一定非用不可。熊罴象征吉祥,但婚典中也不一定用到。圭璋虽然精美,但用途可能不同。现在皇帝圣明,礼仪制度也应该更加完善,太子结婚纳聘,应该按照经书上的规定来办。所有不符合规定的东西,都应该仔细修改。虽然历代的礼仪有所不同,形式和内容也可能不一样,但是郑玄是儒学大师,他的解释很明确,我们这些守旧的人,对此还有些疑问。
太常丞孙诜也认为:聘礼的规格,增减都应该符合礼仪规范,历代的礼仪,都是根据士大夫的婚礼制定的。圭璋的用途,和璧差不多;豹皮的象征意义,和虎皮一样;熊罴象征吉祥,繁衍后代。现在太子大婚,礼仪应该隆重一些,玉器和皮张的精美,都应该充分体现出来。《礼记》上说,纳聘的礼物是束帛和成对的皮张,那么圭璋的数量应该和璧一样,熊罴、豹皮也应该各用两张。
国子博士虞龢认为:《仪礼》和《礼记》中关于纳聘的记载,只是说用玄色的丝绸、束帛和各种皮张。《礼记·郊特牲》中提到虎豹皮和玉璧,并非虚构。那么虎豹皮就应该用两张,玉璧还是各用一张。孙诜和虞龢的意见差不多,现在再加上圭璋各一件,豹皮、熊皮、罴皮各两张,采纳虞龢的意见。
皇帝批准了。
公元274年,晋武帝司马炎打算册封三位夫人和九位嫔妃。负责这事儿的官员上奏说:“按照礼法,皇后册封的时候要用谷珪(一种玉器),并没有给妾室和嫔妃行聘礼的规定啊。” 武帝司马炎下令说:“册封这些夫人和嫔妃,就按照魏国的旧例来办吧!” 于是,皇帝就派使者,由太常(掌管祭祀和礼仪的官员)负责册封夫人,御史中丞(负责监察的官员)负责册封九嫔。
以前汉朝和魏朝的时候,公主都是住在自己家里,驸马要到公主府里完婚。司空王朗觉得这个规矩不行,后来这个规矩就被废除了。
皇上要派使臣去拜见皇后、三位三公,或者给皇太子加冠,或者去册封藩王,都会亲自到宫殿里来主持。仪式是这样的:太乐令提前一天晚上就在殿前准备好金石乐器,摆放在宫殿的四个方向。
快到两点钟的时候,侍中、侍臣、冗从仆射、中谒者、节骑郎、虎贲卫士,都穿着盛装列队站好,五牛旗也全部入场。虎贲中郎将和羽林监分别在端门内两侧站岗。侍御史和谒者各一人负责看守端门。廷尉监则分别负责看守东西两边的中华门。
快到三点钟的时候,殿中侍御史奏请打开宫殿的大门、南边的止车门和宣阳城门。军官、侍中、散骑常侍、给事黄门侍郎、散骑侍郎都上殿,站在御座两侧。尚书令以下需要上殿朝拜的官员,依次入殿。负责礼仪的大鸿胪入殿,然后按照礼仪安排九宾的位置。
快到四点钟的时候,侍中向皇帝禀报:“外面准备好了。”皇帝穿上衮冕,登上太极殿,坐在上面朝南。谒者走到皇帝面前,北面朝下跪拜,然后奏报说:“大鸿胪臣某某叩头禀报,群臣都已经就位,礼仪准备完毕。”侍中代表皇帝说:“可以。”谒者宣读拜礼程序,在场的官员都行两次跪拜礼。大鸿胪向皇帝行一次跪拜礼,然后向上禀报:“请开始仪式。”侍中代表皇帝说:“可以。”大鸿胪举手示意:“可以开始仪式了。”然后谒者引导护送使臣到应该行礼的地方。四面乐队奏乐。将要行礼时,乐队停止演奏。礼毕之后,使臣退场。各种官职都有相应的礼仪规定。
以前过年的时候,宫里和各个寺庙门口都会插上芦苇、茭草、桃枝,还要在门口杀鸡,用来驱除邪气。《汉仪》记载,这个仪式应该在仲夏举行,要用桃木和柳枝,不用杀鸡。据考证,明帝大规模修订了祭祀礼仪,何晏的祭祀议论中提到用鸡作为祭祀的牺牲,所以杀鸡的习俗应该起源于魏朝。桃木和柳枝是汉朝就有的做法,而柳枝在魏朝被取消了,只是具体是什么时候把仲夏的祭祀改到过年,现在还不清楚。宋朝以后,这些仪式都简化了,但是各郡县往往还保留着这些习俗。
以前那些关于聘享礼仪的记载,虽然在一些史书里能找到,但都缺胳膊少腿的,不完整。 《叔孙通传》里记载叔孙通制定的汉朝元会仪典,也只是大概提了一下框架,要是照搬到今天来用,肯定还差得远呢。魏国刚建立的时候,很多事情都还没完善,所以直到黄初三年,才开始正式举行朝贺大典,献上玉璧。何承天说,魏朝的元会仪典,现在已经没有完整的记录了。你看何桢的《许都赋》里写道:“元正大飨,坛彼西南。旗幕峨峨,檐宇弘深。” 王沈的《正会赋》里也写道:“华幄映于飞云,朱幕张于前庭。縆青帷于两阶,象紫极之峥嵘。延百辟于和门,等尊卑而奉璋。” 从这两篇赋来看,大型的祭祀活动都是在城外举行的,不在宫里。
我查阅史料发现,魏国的司空王朗上奏说:“按照以前的规矩,正月初一要举行朝贺仪式。殿下要摆上两百盏华丽的灯,放在两阶之间。端门要设置庭燎和火炬,端门外还要摆上五尺高和三尺高的灯。月光星光交相辉映,即使是晚上也像白天一样明亮。” 你看,这个记载里说的是在宫里,而不是城外。 何桢和王沈这两篇赋,本来就不是在洛阳写的。何桢的《许都赋》,写的是在许昌的时候的情况。王沈的赋里又说“朝四国于东巡”,也是在描写许昌的正会盛况。
晋武帝时期,对元旦的仪式做了新的规定,现在流传下来的《咸宁注》就是当时的记录。傅玄在《元会赋》里写道:“考夏后之遗训,综殷、周之典艺,采秦、汉之旧仪,定元正之嘉会。” 这说明当时的仪式是综合了各个朝代的传统。
根据《咸宁注》记载,元旦前一天晚上,宫里就开始准备了。王公大臣们先在端门外安顿好座位,乐队和仪仗队也提前在殿前就位,包括牛车马匹和帐篷之类的。还没到晚上十点,百官就都到齐了,点燃庭燎。皇帝先去祭祀,然后再去向皇后贺岁。之后从云龙门(东华门)进入宫殿,到东阁坐下。
还没到晚上七点,各部门官员,从高级官员到负责记录的低级官员,都依次进入宫殿,在台阶下站好。守卫的仪仗队,就跟皇帝临轩视朝时一样庄重。快到晚上五点的时候,谒者仆射和大鸿胪分别奏报:“群臣已就位。”时间一到,侍中奏报:“可以开始了。”皇帝出来,钟鼓齐鸣,百官都伏地叩拜。太常引导皇帝登上御座,钟鼓声停止,百官起身。大鸿胪跪下奏道:“请开始朝贺。”治礼郎唱道:“请皇帝召诸王入殿。”大鸿胪跪着宣读:“蕃王臣某某等,奉献白玉各一块,叩拜祝贺。”太常回禀:“诸王都已入殿。” 然后谒者引领诸王上殿,到御座前。皇帝起身,诸王再次叩拜。皇帝坐下,诸王又叩拜,并将玉璧放在御座前,再次叩拜。仪式结束后,谒者引领诸王退下,回到原位。
治礼郎引领公卿、特进、匈奴南单于子、金紫将军等站在大鸿胪的西边,中二千石、二千石、千石、六百石等官员站在大行令的西边,所有官员都面向北方跪拜。大鸿胪跪着宣读:“太尉、中二千石等,奉献玉璧、丝帛、羔羊、雁、雉,叩拜祝贺。”太常唱道:“皇帝召诸公入殿。”礼官引领公卿到金紫将军等上殿,到御座前。皇帝起身,他们再次叩拜。皇帝坐下,他们又叩拜,并将玉璧等贡品放在御座前,再次叩拜。仪式结束后,礼官引领他们退下,回到原位。王公们献上玉璧完成仪式时,大行令同时宣读祝贺词,殿下的中二千石以下官员也一起参与。仪式结束后,贡品由受贽郎接收,再由受贽郎将玉璧丝帛交给谒者,羔羊雁雉交给太官。
太乐令跪下请求奏乐,乐队依次演奏。然后乘黄令(掌管皇帝车驾的官员)推出御车,皇帝退朝,百官就座。到了上午六点,各地的蛮夷胡人依次入朝,都叩拜后就坐。皇帝在上午九点左右再次出来,钟鼓齐鸣。谒者仆射跪下奏道:“请群臣上前。”谒者引领王公到二千石官员上殿,千石、六百石官员留在原位。谒者引领诸王上前敬酒,跪着将酒杯交给侍中,侍中跪着将酒杯放在御座前。诸王自己也斟酒,放在自己座位前。谒者跪下奏道:“蕃王臣某某等,敬献美酒,叩拜祝贺,祝皇帝万寿无疆!”侍中说:“酒已敬上。”百官齐声高呼万岁,四面乐队奏乐,百官再次叩拜。敬酒完毕,再次叩拜。谒者引领诸王回到原位。
然后传令百官就席,群臣都跪着答应。侍中、中书令、尚书令分别在殿上敬酒,并有歌舞表演,太官令也敬献御酒。御酒端上台阶,太官令跪着交给侍郎,侍郎跪着将御酒放在御座前。然后依次敬献百官的酒。太乐令跪下奏道:“奏乐。”三次歌舞表演结束后,才结束。太官令跪着请求将御膳端上台阶,群臣都起身。太官令跪着将汤交给司徒;将饭交给大司农;尚食将菜肴交给侍郎,侍郎跪着将菜肴放在御座前。群臣就席,太乐令跪下奏道:“开饭,奏乐。”太官依次给百官分发饭菜。吃完饭后,太乐令跪下奏道:“请开始歌舞表演。”歌舞依次表演。鼓吹令跪下奏道:“请依次表演其他节目。”然后召来各郡的会计官员,在台阶下颁发敕令。宴乐结束后,一位谒者跪下奏道:“请退朝。”钟鼓齐鸣,群臣面向北方叩拜后退朝。江左地区(东晋)的仪式也差不多,大体上没有区别。宋朝继承了大部分旧制,只是略有增减,这些都可以从史料中得知。
晋朝的时候,江南的那些王公大臣们上朝,地位排在三公之下,王公之上。宋文帝元嘉十一年的时候,他们的地位才升到了三公之上。魏朝的规定是,藩王不能朝见皇帝。到了明帝时期,如果藩王上朝,那都是皇帝特许的恩典,不能成为惯例。晋朝泰始年间,有关部门上奏说:“诸侯国的王公以下官员上朝,每个地区分成两批,三年轮一次,轮完之后就重新开始。如果临时有事耽搁了,就推迟到第二年。上朝之后,要满三年才能再次上朝,不能按照原来的顺序来。上朝时要拿着玉璧,这跟以前的制度一样。不上朝的那一年,各诸侯国要派卿大夫来进献贡品。”皇帝批准了这个奏章。江南的王侯们平时也不待在自己的封地,如果他们被授予官职在外地任职,那礼仪就和地方长官、刺史、二千石官员一样,也没有朝聘的制度,所以这个制度后来就废除了。
元旦和新年大朝会的时候,会在殿庭上摆放一个白虎樽。酒樽的盖子上装饰着一只白虎。如果有大臣敢直言进谏,皇帝就会打开这个酒樽,让他喝酒。根据《礼记》记载,知悼子去世还没下葬,平公却在喝酒,师旷和李调在旁边侍奉,还有鼓乐演奏。杜蕢从外面回来,听到钟声,就问:“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回答说:“在寝宫里。”杜蕢就进入寝宫,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然后斟酒说:“旷,请您喝酒。”又斟酒说:“调,请您喝酒。”他又自己斟了一杯酒,在堂上北面坐下喝酒。喝完酒,他就快步走出去。平公叫住他,让他回来,说:“蕢啊,以前你心里有什么话,都不肯对我说,你为什么给师旷喝酒呢?”杜蕢回答说:“今天是子卯日,不宜饮酒作乐,可是知悼子还在灵堂上,这才是真正的大事。旷是太师,我没有得到命令,所以就给他敬酒了。”“你为什么给李调喝酒呢?”“调是您身边的近臣,却只顾吃喝,忘记了您丧子的悲痛,所以我才给他敬酒。”“你为什么自己也喝酒呢?”“我杜蕢是主管饮食的官员,只负责准备酒菜,哪敢怠慢,所以我也喝了。”平公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给我斟酒吧。”杜蕢洗干净酒杯,举起酒杯敬酒。平公对侍者说:“如果我死了,一定要继续保留这个仪式。”直到现在,宴会结束之后,敬酒者举杯敬酒,就叫做“杜举”。白虎樽,大概就是“杜举”的遗制吧。画上老虎,应该是后人加上的,是为了让直言进谏的人像老虎一样勇猛,无所畏惧。
汉朝呢,从高祖皇帝开始,就定十月初一为新年第一天,一直到武帝虽然改用夏历,但正月初一这天,大家还是照样要举行盛大的宴会,跟过新年一样隆重。魏晋时期,冬至这天,全国各地和朝廷百官都会来祝贺,然后大家一起小聚一下,仪式规格比不过新年,但晋朝有相关的记载。宋朝永初元年八月,皇帝下诏说:“庆冬节的使者,派不派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些劳民伤财的事儿,现在全部取消!只有元旦的大庆典,不能取消!各郡县派去州里和都督府的庆冬使者,也一律取消。”
孙权刚开始在武昌和建业建都的时候,没建郊坛祭天。到他去世那年,太元元年十一月,才在南郊祭天,那个地方现在是秣陵县南边十多里外的郊外。晋朝南迁后,把南郊设在了巳地,这跟礼法上说的“阳位”可不一样。宋武帝大明三年九月,尚书右丞徐爰提议说:“郊祀的地点,古代根本没听说过有明确规定。《礼记》里说:‘在太坛上燔柴祭天’,‘在南郊祭地,要选择阳位’。汉朝初期,甘泉和河东的祭祀地点都改过,最后都搬到了长安的南北郊。光武帝继承皇位后,把两个郊坛定在了洛阳的南北郊。晋朝渡江之后,郊坛都在北边。现在关于郊坛位置的讨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再说南边的路也窄,还没修好,所以就在东南的巳地建起了祭坛。宋朝建国后,就一直没改。再说,居民区里,也不是指城外啊。现在圣上要重新规划建设,旧的章程都要改一改,南边的驿道也修好了,通往阳位的路也修好了。我认为应该把南郊移到正午方向,这样才能符合天地的方位。”博士司马兴之、傅郁、太常丞陆澄都赞同徐爰的意见。于是,就把南郊祭坛迁到了秣陵牛头山西,正好是皇宫正南方向。世祖皇帝死后,前废帝继位,觉得原来的南郊位置吉利,又把祭坛迁回去了。至于北郊,是晋成帝时期才建的,最初在覆舟山南边。宋太祖觉得那地方是乐游苑,就把它迁到了山西北边。后来,那地方又成了北湖,又迁到了湖塘西北。那地方低洼潮湿,又迁到了白石村东。那地方又成了湖,于是又迁到了钟山北京道西,跟南郊相对。后来,白石村东边的湖被废弃了,北郊又迁回了原来的地方。
皇帝在南郊祭祀,先要斋戒七天,然后正式祭祀前再斋戒三天。负责祭祀的官员也一样要斋戒。
祭祀当天早上,皇帝坐在太极殿的帷帐里。他穿着绛纱袍,戴着黑色介帻和通天金博山冠,仪仗威严。在祭祀前五刻钟的时候,要进行夕牲仪式,也就是把祭祀用的牲畜准备好。文武百官和京兆尹都到祭坛东边就位,太祝和史官牵着牲畜入场。到了祭坛的牌位前,太祝跪下禀告:“请检查牲畜。”然后举手说:“牲畜肥壮。”太祝指挥着绕着牲畜走一圈,又举手说:“牲畜合格。”然后太祝牵着牲畜送到厨房。用两个陶豆盛着牲畜的血,一个放在皇天上帝的祭位前,一个放在太祖皇帝的祭位前。
祭祀当天,天亮前八刻钟,太祝就进献祭品,郎官负责摆放祭品。祭祀用的牲畜是两头肥壮的猪,祭祀群神的牲畜是一头牛。祭祀用的酒是秬鬯,垫席用的是白茅。还准备了一器玄酒,器皿用的是匏和陶,酒用瓦樽盛着,用瓦制的勺子斟酒。祭祀用的璧是用苍玉做的。席子用的是蒯席,各两张,不用褥子。古时候用的是草席,晋朝江左地区用的是蒯席。
皇帝的车驾出发了,所有参加祭祀和随驾的官员都提前到街上等候,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天亮一刻钟后,皇帝换上龙衮,戴上平天冠,登上金根车,到达祭坛东门外。博士和太常带着皇帝进入祭坛内部。太祝跪着拿着匏陶,用酒洒在地上。皇帝两次下拜,然后起身。百官也跟着两次下拜,然后伏地。主持仪式的官员说:“起身。”博士和太常引导皇帝走到南边的台阶,脱掉鞋子登上祭坛,到盛水的器皿那里盥洗。黄门侍郎洗净酒爵,跪着递给皇帝。执樽的郎官递上盛着秬鬯的酒爵给皇帝。皇帝跪着把酒献到皇天上帝的祭位前,两次下拜,然后起身。
接下来,皇帝走到太祖皇帝和配天神的祭位前,跪着献酒,仪式和祭祀皇天一样。皇帝面向南方,背朝北方,行一次大礼,伏地叩拜。太祝把福酒分别斟好,然后合在一个爵中,跪着献给皇帝,皇帝两次下拜,伏地叩拜。喝完福酒后,博士和太常引导皇帝从东边的台阶下去,再回到南边的台阶。谒者引导太常上坛行亚献礼,又引导光禄勋上坛行终献礼。仪式结束后,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太祝送神,跪着拿着匏陶,用酒洒在地上,然后起身。皇帝直往南走,出了祭坛大门。主持仪式的官员举手示意,百官都两次下拜,伏地叩拜。皇帝起身,主持仪式的官员说:“起身。”博士跪下说:“祭祀仪式完毕,可以行燎祭了。”博士和太常引导皇帝到燎祭的地方,在祭坛东边的台阶,皇帝面向南方站立。太祝把玉璧、牲畜的肢体、酒、黍饭等祭品摆放在案上,然后放到柴坛上。主持仪式的官员举手说:“可以开始燎祭了。”三个人拿着火炬上去,点燃柴火。太祝等人都下坛。祭坛东西两边各二十个人,用火炬投向柴坛,火势熊熊,柴火燃烧殆尽。博士仰头禀告:“仪式完毕。”皇帝起身,回到座位上。祭祀活动结束。
如果天子有什么事不能亲自参加祭祀,则由三公代行,太尉行初献,亚献和终献则分别由太常和光禄勋担任。北郊的斋戒、夕牲、进献熟食,以及皇帝和百官到祭坛行三献礼,都和南郊祭祀一样;只是仪式结束后,太祝把牲畜、玉器、祭品送到坑里,把牲畜放在坑底,再用另一头牲畜盖在上面。主持仪式的官员举手说:“可以埋了。”二十个人一起把土填进坑里。土填到一半的时候,博士仰头禀告:“仪式完毕。”皇帝就离开了。
从魏朝以来,大多由三公代行祭祀,皇帝很少亲自前往。魏朝和晋朝初期,虽然仪注不完整,但可以看出对汉朝制度的增减变化。江左以后,官修的仪注就比较完整了。
魏文帝下令说:“汉朝皇帝不是在东郊拜日,而是在每天早晚都在宫殿的东面拜日,这太麻烦了,像家常便饭一样,根本不是祭祀天地神灵的正规做法。”
黄初二年正月乙亥这天,皇帝在东门外拜日。按照《礼记》的规定,天子应该在春分这天到东郊拜日,秋分这天到西郊拜月,现在是正月,根本不是拜日的时候啊。《汉书·郊祀志》记载,皇帝在泰畤祭祀天地,黎明从竹宫出来,朝东拜日,晚上朝西拜月。这说明汉朝皇帝随时都可以拜日,并不一定要等到春分秋分。
明帝太和元年二月丁亥朔日,皇帝在东郊拜日,八月己丑日,在西郊拜月,这才符合古代的礼仪。《白虎通》里说:“帝王以天为父,以地为母,以日为兄,以月为姊”,这就是拜日拜月的意义所在。《尚书大传》里,迎接太阳的祝词是:“在某年某月,太阳升起。光明普照上下,恩泽施及四方,景象庄严肃穆,唯我一人。我恭敬地迎接太阳在郊外。”吴国时期的郎中陈融还专门写过一篇《东郊颂》,可见吴国也实行这种祭祀礼仪。
晋武帝太康二年,有关部门上奏说:“春分时节依旧让皇帝车驾出巡拜日,天气还不稳定,皇帝不必亲自出宫。”武帝下令说:“礼仪应该有固定的程式;你们这个奏章,和以前太尉拟定的方案不一样,又没有成文的规定。前些年战乱不断,所以每次都听从你们的建议。现在战事平息了,这件事最为重要。”根据这个诏令,皇帝又亲自去拜日了。不过,后来这项仪式就废除了。
好家伙,这殷祠祭祀,规矩可真多!皇帝要先斋戒七天,然后还要再斋戒三天,百官里那些清廉的也一样得这么做。
到了斋戒的日子,皇帝就在太极殿里搭个帐篷坐着,穿件绛纱袍,戴着黑介帻和通天金博山冠,打扮得可隆重了。祭祀那天,皇帝的车驾一出宫,那些斋戒的百官就跟着,留守的官员先把街道都给安排好,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大概上午十一点左右吧,皇帝换上平冕龙衮,坐上金根车,一直到庙的北门才停下。负责礼仪的官员和谒者就引导太乐、太常、光禄勋以及三公等等,都到各自的位置上站好。皇帝下车进庙,脱了鞋子洗洗手,然后洗洗酒杯,一切准备就绪后,就上殿了。
先进行初献,敬献酒爵,乐队奏乐。太祝官跪着念祝文,念完后,把祭品放到神座前,皇帝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博士官就引导太尉进行亚献,完了之后,谒者又引导光禄勋进行终献。那些大型祭祀,比如禘祭和祫祭,神主都会从庙里请出来,按照昭穆次序安放在那里,不用再放在屋子里了。
晋朝的时候,还有个规矩,祭祀阴室里的四个殇子,礼官会按照顺序,把酒爵放在他们祭品前。那些配享祭祀的功臣,就安排在庭院里坐着,谒者把酒爵放在他们祭品前。如果皇帝不能亲自祭祀,那就由三公来代替,太尉初献,太常亚献,光禄勋终献。
至于一年四季的祭祀,也差不多,祭祀前一天晚上就要准备好祭品,仪式和郊祭一样,一丝不苟。
晋武帝在太始七年四月,准备亲自去祭祀,晚上要举行夕牲的仪式,结果负责仪注的人还没来拜见。皇帝就问怎么回事。博士回答说:“历代都是这么传下来的。”皇帝说:“这可不是祭祀宗庙应有的礼仪啊!”于是让仪注官们亲自来拜见后才回去,并且从此以后就规定了这个规矩。到了太康年间,有关部门又提议说,把十一月一日的合朔奠、冬烝、夕牲这三个仪式放在同一天举行,让有关部门去办就行了。皇帝下诏说:“晚上举行夕牲仪式,却让下属去办,这是不对的。改到上旬的其它日子吧。”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晋武帝每次举行夕牲仪式都一定亲自去拜祭,但是到了江左(东晋)以后,这个规矩就废除了。
晋元帝在建武元年十月辛卯这天登基称帝,举行了天子祭祀的仪式,这可是非常特殊的情况。孝武帝太元十一年九月,皇女去世,正赶上要举行应烝的祭祀。中书侍郎范宁上奏说:“根据《丧服》的解释,如果宫中有人去世,三个月内是不举行祭祀的,这不管死者是老是少,是尊是卑,都一样。虽然皇女年纪还小,但我私下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于是尚书令下令让三公去主持祭祀仪式。以前汉灵帝在位的时候,立春那天要斋戒,到东郊去迎接春天,结果尚书左丞在南书寺打死了个小官。于是皇帝下诏问议郎蔡邕和博士任敏:“可以照常斋戒祭祀吗?会不会有什么不妥?”蔡邕他们回答说:“按照祭祀上天的礼仪,不应该因为这件事而停止。宫殿很大,那个小官很渺小,而且时间也宽裕,所以照常斋戒祭祀没问题。”范宁可能不知道以前有过这样的讨论,所以他并没有采纳这种说法。魏朝和晋朝初期,祭祀的仪式典章制度还不完善,到了江左(东晋)才比较齐全,并且有专门的官员负责记录和执行。
咱们先说祭祀的事儿。每年二月和八月,也就是社日那天,得祭祀太社、帝社和太稷这三个地方。祭祀的仪式,太祝会提前一天晚上把祭品准备好,煮熟了,就跟郊庙祭祀的规矩一样。司空、太常、大司农这三个部门的人要分别献祭三次。具体怎么操作,官府都有详细的记载。周朝的时候,是国王亲自祭祀;到了汉朝以后,就由专门的官员来执行了。汉安帝元初六年的时候,在京城西北的戌城地,建了六座宗庙,祭祀的规格跟太社一样隆重。
接下来说日食的事儿。太阳和月亮快要交汇,太史令要先算好朔日(农历每月初一)。尚书大人会在日食发生前三天就开始准备,下令内外戒严,一切都要安排妥当。挚虞在《决疑》里写道:“凡是遇到日食这种事儿,大家都要戴上红色的头巾,这是为了补充阳气。”日食将要发生的时候,皇帝要穿素服,躲到正殿以外的地方,宫里宫外戒备森严。太史令要登上灵台,仔细观察日食的变化。然后在宫门口敲响战鼓,听到鼓声,侍臣们都要戴上红色的头巾,佩剑侍候。从三台令史以上级别的官员,都要拿着剑站在自己家门口。卫尉卿则要骑马在宫里巡视,检查守卫情况,一直循环往复。等到日食结束,恢复正常了,大家才能各自散去。
再说公元前505年鲁昭公十七年六月初一,那天发生了日食。负责祭祀和占卜的官员问应该怎么办,叔孙昭子说:“发生日食的时候,天子不能奏乐,要在社稷坛上敲鼓;诸侯要在社稷坛上敲鼓,这是礼仪规定的。”然后还要用红色的丝线系在社稷坛上,祭祀和占卜的官员还要向社稷神陈述原因,把责任归咎于它。社稷神是主管土地和五谷丰登的神,地位仅次于天子,所以要向它问责。至于具体怎么算朔日,官府也有详细的记录。
话说汉朝建安年间,要举行一次大规模的将领会议。结果,太史令出来说,正月初一那天会有日食,朝中大臣们都开始担心会议是不是要取消。大家伙儿都跑去问尚书令荀文若,当时广平县的办事员刘劭也在场,他就说了这么一段话:“梓慎、裨灶,这可是古代有名的史官,他们还曾经搞错过水旱灾害的预报呢,更别说天象了。《礼记》里规定,诸侯去拜见天子,进门时有四种情况不能完成全套礼仪,其中之一就是碰上日食。可是圣人制定的规矩,从来没因为出现异常现象就取消朝会啊,这可能是灾难消除了,也可能是推算方法不对。”荀文若和其他人听了都高兴坏了,就按照原计划举行朝会,结果那天压根儿就没日食。刘劭因为这事儿出了名,魏国的史书上还专门记载了这件事。
魏朝高贵乡公正元二年三月初一,太史官报告说会有日食,结果没发生。晋文王当时是大将军,他狠狠地批评了太史官办事不力。太史官辩解说:“日月合朔的时候,有可能是日掩月,也有可能是月掩日。月掩日,月亮挡住了太阳,太阳的光芒就会减弱,所以叫日食;日掩月,太阳在月亮上面经过,这叫‘阴不侵阳’,虽然两者交汇,但并没有什么变化。日月相掩会不会发生日食,这根本没法预先知道,所以以前祭祀天地的时候,即使发生了日食,也照样继续祭祀,这说明以前历代的史官也搞不清楚日食的事儿。汉朝的规矩,认为日食一定发生在日月合朔的时候,所以每次到这个时候,都要提前通知百官,做好应对日食的准备。《甲寅诏》里规定了要预备应对日食,但并没有说要追究责任。从黄帝、颛顼到夏、商、周、鲁,这六个朝代的历法,都没有预测日食的方法,只是根据观察记录来判断疏密而已。所以这次没预测准,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办法预测,这不能怪史官。” 这事儿才算完。
晋武帝咸宁三年、四年,正旦都赶上日月合朔,但还是照常举行朝会,这是改变了魏朝的旧例。晋元帝太兴元年四月日月合朔,中书侍郎孔愉上奏说:“《春秋》记载,如果发生日食,天子要在社稷坛上击鼓,象征着攻打阴邪之气;诸侯要在朝廷击鼓,象征着臣子自我反省。根据《尚书》的记载,如果出现天象异常,就要在城门击鼓示警,这和以前的规矩不符。”皇帝下诏说:“你说的很有道理,立刻修改!”
公元317年,元旦这天,日食和朔日(农历初一)同时发生,朝廷大臣们开始争论要不要取消朝会。庾冰当时当政,他拿出了刘劭的意见给各位大臣看。当时有人觉得刘劭的意见不符合礼仪,荀灌从也这么认为,这成了荀灌从人生中一个失误。所以蔡谟就写文章反驳刘劭,他说:“刘劭说灾异现象会消失,又说即使是谨慎的人,在灶火方面也可能出错,太史令的预报也不一定准确,这些说法确实有道理。但他认为圣人制定礼仪,不会因为预料到灾异就提前取消朝会,这就错了。灾异的发生,是为了警示君主,这是帝王最重视的事情。所以要穿素服、停止演奏音乐、退避正寝,百官都要降低等级,用币帛祭祀,击鼓,君主还要亲自祈求上天保佑。对于这种敬畏上天的举动,与其怀疑而取消,不如谨慎地执行。孔子和老子在巷子里参加葬礼,因为丧葬期间不能见星,所以日食的时候才停下来,孔子说‘怎么知道它一定不会出现呢?’现在史官说会有日食,又怎么能肯定它一定会发生呢?孔子和老子预先采取了防范措施,而刘劭却取消了朝会,这是丢弃了圣贤的规矩。《春秋》记载,鲁桓公在壬申日发生灾异,却在乙亥日举行祭祀,这是被批评的。灾异已经过去,仍然要表现出恐惧和悔过,所以要取消宗庙祭祀;更何况听说天灾将至,还要举行庆祝的朝会,这与礼仪相违背。《礼记》上说‘诸侯朝见天子,遇到不能完成礼仪的情况有四种’,指的是日官没有预先告知,诸侯入朝后,看到日食才知道;并不是说预先知道会有日食,朝会就不取消。除此之外,刘劭的理解就偏离了礼仪的本意了。刘劭所依据的是《礼记》;孔子和老子在巷子里参加葬礼的事,也是《礼记》记载的,刘劭却违背了它,前后矛盾,进退失据。荀令君的观点,汉朝也曾采纳过,所以这种说法流传至今,人们都不知道它错了。后来的君子们,如果以此为准则,就会出错,所以我才要纠正它。”于是庾冰采纳了大家的意见,取消了朝会。
到了永和年间,殷浩当政,他又想按照刘劭的意见,不取消朝会。王彪之依据咸宁年间和建元年间的先例,又说:“《礼记》上说,诸侯朝见天子,有四种情况会中断礼仪,这指的是突然发生的灾祸,而不是预先知道会有灾异,就指望史官的推算出错,所以不提前取消朝会。”于是大家又采纳了王彪之的意见,这个做法一直沿袭至今。
话说这耕种祭祀的礼仪,那可是相当讲究的,汉文帝就特别重视这个。到了昭帝年纪轻轻就当了皇帝,也亲自下地耕田,玩儿似的。汉明帝永平十五年二月,东巡的时候,在沛县附近耕地。汉章帝元和三年正月北巡,在怀县耕地。魏国的三个皇帝,曹操、曹丕、曹叡,也都是亲自下地耕种祭祀的。
晋武帝泰始四年,有关部门建议恢复耕种祭祀先农神的仪式,让有关部门去执行。皇帝下诏说:“老百姓的头等大事,就是祭祀和农业生产。所以古代圣明的君王,都亲自耕种祭祀,来供奉郊庙的祭品,并且以此来教化天下百姓。可是近些年来,耕种祭祀的规模越来越小,就只象征性地耕种几步地,表面上看着像是在效仿古人,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起到供奉祭品和教化百姓的作用,反而白白浪费了大量官员的出行费用。现在我们要恢复一千亩地的耕种规模,让各位大臣们都亲自体验一下耕种的辛苦,以此来带领天下百姓。相关部门要详细制定方案,并在东郊南部、洛水北边,选择平坦肥沃、灌溉方便的地块。如果没有合适的官田,可以适当更换,但绝对不能侵占百姓的土地!”
从那以后,这耕种祭祀的事儿就渐渐荒废了,史书上记载的也比较少,缺失很多细节。只有汉元帝和汉哀帝,曾经想要恢复耕种祭祀,贺循等人上奏的建议,还有裴宪为胡中制定的仪式,也都不是很完善,没被采纳。
公元454年,宋孝武帝打算亲自下地耕田,因为这仪式很久没举行了,所以他让何承天制定详细的仪式规范。有个叫山谦之的史官,私下里已经把这些仪式流程整理好了,于是就上奏皇帝。
皇帝下诏书说:“国家把人民当作根本,人民把粮食当作天。哪怕只有一个农民停止耕作,就会导致很多人挨饿。只有仓库丰满,才能兴起各种礼仪。最近国家比较穷困,老百姓家里都没什么存粮,稍微遇到点天灾人祸,大家就愁眉苦脸的;要是碰上歉收,那更是家家户户都吃不上饭。这都是因为政府的德政不够,才导致这些问题,当然也跟耕地不够多,土地资源利用率低有关。地方官吏没有好好引导百姓,老百姓也忘记了辛勤劳作的意义。朕一直想着要好好治理国家,解决这些问题。虽然朕已经下达了很多命令,但效果并不理想,光指望粮食自己增多,怎么可能呢!相关部门要好好宣传以前的规章制度,一定要尽力督促大家好好耕作。那些游手好闲的人,都要让他们从事生产劳动。要考核大家的工作情况,该奖赏奖赏,该惩罚惩罚;要考察那些有能力的人,该提拔提拔,该降职降职。古代的皇帝都会根据季节和土地情况来指导农业生产,亲自下地耕田,恭敬地供奉五谷杂粮。朕要学习前代帝王,遵循以前的典章制度,准备开垦一千亩地,选择一个吉日吉时。朕将亲自带领百官,到郊外祭祀土地神。希望通过朕的诚意,能够激励百姓。”
于是,大家一起商量,制定了详细的图示说明。先在立春的第九天,尚书下令内外官员,都按照各自的职责参与准备工作。司空、大农、京尹、县令、县尉,都要在皇宫八里外的地方,准备好一千亩耕地,修整田间道路。在田地的中央,西边南面设立先农坛,东边北面设立御耕坛。耕田前一天晚上,在耕田的坛子上搭起青色的帐篷。皇后带着后宫的嫔妃们去播种,然后把种子交给籍田令保管。耕田那天,太祝用一头完整的牛羊祭祀先农神,仪式跟祭祀天地一样隆重。在孟春月份,选择上旬辛日后的吉利日子,皇帝乘坐三层车盖的车子,驾着青色的马,举着青色的旗帜,戴着通天冠,青色的头巾,穿着青色的朝服,佩戴着青色的玉佩。诸王以下到六百石官职的官员都穿青色的衣服。只有三台和武卫的官员不耕田,也不改变服装。车驾出发时,所有事情都跟祭祀天地一样隆重。车驾到达籍田后,侍中跪着奏道:“请皇上下车。”到了祭坛,大司农跪着奏道:“先农神已经祭祀完毕,请皇上亲自耕田。”太史令赞道:“皇帝亲耕。”皇帝要象征性地耕种三次。然后群臣依次耕田,王公五等开国诸侯耕种五次,孤卿大夫耕种七次,士耕种九次。籍田令带领属下耕田,每一亩地都播种,然后覆土,仪式结束后才算完成。
魏朝虽然也有天子耕田的仪式,但是藩镇诸侯并没有实行百亩耕田的礼仪。晋武帝时期,有官员上奏说:“古代诸侯耕田一百亩,亲自拿着农具耕作,以此奉献给社稷和宗庙,以此来鼓励农业生产。现在诸王治理国家,应该恢复耕田的礼仪。”但是并没有实行。宋太祖东耕之后,才下令在州郡县都实行这个礼仪。
话说古代皇后要亲手养蚕,这可是个大礼仪。周朝的时候,皇后在北郊养蚕,汉朝改到东郊了,这就不对了,魏朝又回到北郊,算是沿袭了周朝的旧制。晋朝呢,却跑到西郊去了,估计是为了和天子耕田的地方相对着吧。
魏文帝黄初七年正月,下令皇后在北郊养蚕。查查韦诞写的《后蚕颂》,那时候汉朝的典籍已经不全了,所以得重新考证制定仪式。到了晋朝,养蚕的礼仪大多沿袭魏朝的办法。晋武帝太康六年,散骑常侍华峤上奏说:“古时候,天子要亲自耕种一千亩地,皇后要亲手养蚕。现在陛下圣明仁慈,继承先王的遗志,皇后也德行高尚,符合天道的规律,但是教化百姓的典礼还没开始,养蚕的礼仪也还没恢复。我认为应该按照古制,隆重地举行这个典礼。”
皇帝下诏说:“古代天子亲自耕田以供奉祭祀用的粮食,皇后亲自养蚕以准备祭祀用的衣服。这样做是为了表示孝敬,教化百姓。现在耕田的仪式已经有了,但养蚕的礼仪却没恢复。以前事情太多,没时间好好准备。现在天下太平,应该恢复这个礼仪,向天下宣示。要详细查阅古代典籍和近期的记录,结合实际情况来制定。明年开始实行。”于是就让侍中袁粲起草具体的仪式。皇后的采桑台在蚕室的西边,帷宫中门的外面,桑林在东边,先蚕坛在宫外门的外面,偏向东南方向。选六个平民妇女当蚕母。
蚕快要孵化的时候,选个吉日,皇后戴上十二支簪子,按照汉魏旧例,穿青色衣服,乘坐用油漆涂过的云母车,驾六匹马。女尚书穿着貂皮衣,佩带印玺,陪同皇后乘坐,车上带着盛放桑叶的筐和钩子。公主、三夫人、九嫔、世妇、诸太妃、公太夫人、公夫人,还有县乡君、郡公侯特进夫人、外世妇、命妇,都戴着步摇,穿青色衣服,各自带着盛放桑叶的筐和钩子跟随。养蚕的前一天,蚕官把蚕卵放在薄片上。养蚕那天,太祝官用一头太牢祭祀先蚕神。皇后到达西郊,登上祭坛,公主以下的嫔妃们在坛东列队。皇后面向东方亲自采桑,采三条;诸妃公主各采五条;县乡君以下各采九条。然后把采来的桑叶交给蚕母。然后回到蚕室。仪式结束后,皇后回到座位,公主以下的嫔妃们依次就座,设宴款待,赏赐绢帛,数量各有不同。宋孝武大明四年,又重新举行了这个仪式。
汉献帝建安二十二年,魏国在邺城南边建了个泮宫。 这跟咱们现在学校似的,只不过那时候叫泮宫。
魏文帝黄初五年,又在洛阳建了太学。这太学啊,就是最高等的学校了。 可齐王正始年间,有个叫刘馥的官员上书说:从黄初年间开始,建太学都二十多年了,真正学有所成的学生却很少。 为啥呢?因为他觉得选的老师水平不行,学生们都想着躲避徭役,那些高官子弟又觉得去太学丢人,所以根本没人好好学习。 虽然学校是建起来了,但实际上没啥用,虽然有老师教,但没啥效果。 他建议好好选拔老师,选那些品德高尚,有资格当老师的人来教学生。 还建议让所有二千石以上官员的子孙,十五岁以后都必须去太学读书,并且要明确奖惩制度,让大家看到学习的意义。 可惜,这个建议没被采纳。
晋武帝泰始八年,有人上奏说:太学里学生七千多人,但只有四品官的才能留下来。 皇帝下令:考过经书的留下,其他的都送回老家。 大臣家的孩子,只要能好好学习的,都可以入学。 咸宁二年,又建了个国子学。 这国子学啊,就像《周礼》里说的那样,是专门给贵族子弟读书的地方。 太康五年,还修建了明堂、辟雍和灵台,这些都是古代重要的教学场所。
孙休永安元年,皇帝下了一道诏书,说:古代建国,教育是第一位的,它能引导社会风气,培养人才。 自从建兴以来,因为各种事情太多,官员百姓都只顾眼前利益,不重视教育,不走正道。 这样下去,社会风气就会败坏。 所以,要恢复以前的学官制度,设立《五经》博士,严格选拔人才,提高他们的待遇。 还要鼓励那些有志向的史官、将领子弟去学习,每年考核一次,根据成绩给予奖励。 这样大家就会看到学习的好处,从而形成良好的社会风气。 于是,学校又重新建立起来了。
元帝当了晋王,建武年间,骠骑将军王导上书:……
治理国家的根本,在于端正人伦关系。要端正人伦关系,就得设立学校。学校设立了,五种伦理关系就明晰了,这样道德教化就能普遍施行,各种人伦关系就能得到遵循,人们就会有羞耻心,并且能够自我约束。父子、兄弟、夫妇、长幼的秩序井然,君臣的义理也就自然巩固了。《易经》里说的“家齐而后天下平”,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圣明的君王从小就注重培养他们的正气,从小就教育他们,使教化深入骨髓,养成习惯,成为自然而然的行为,每天都在向善远离罪恶,而自己却不自知。等到品德修养完善,才能根据他们的才能安排官职,即使是国君的嫡子,也要和其他的国子一起学习,让他们先明白道理,然后再让他们享有尊贵的地位。选拔人才和任用官员,都必须首先考察他们的学问。所以《周礼》里记载,乡大夫要“献贤能之书于王,王拜而受之”,这就是尊崇道义,重视人才的表现。
人们明白人才之所以珍贵,是因为道义存在;那么,他们就会退而修身,修身就能影响到家庭,家庭端正就能影响到乡里,在乡里学习,最终才能进入朝廷。这是一种回归根本,重新开始的过程,每个人都从自身做起,努力学习敦厚朴实的品德,那些虚浮伪诈的行为就会减少,这是教育的作用。所以,这样的人为君主办事就会忠诚,治理百姓就会仁慈,这正如孟子所说的“没有仁爱之心而抛弃自己的父母,却有义气去侍奉君主的人是不存在的”。
从前朝纲不振,礼教衰败,歌颂之声不再兴起,到现在已经二三十年了。《尚书》上说:“三年不实行礼乐,礼乐制度必定崩溃。”更何况像现在这么长时间呢?老一辈的人渐渐忘记了谦让恭敬的样子,年轻一代只知道刀光剑影,战争不断。战争日益频繁,祭祀活动却停止了,先王之道越来越远,虚伪的风气却日益滋长,这可不是教化百姓安定风俗,根本抑末的方法啊!殿下您天资聪颖,又正值国家危难之际,理应在礼乐征伐方面有所作为,成就中兴大业,涤荡污秽,拨乱反正。您应该认真研究古代典籍,兴办学校;弘扬六艺,教育后代,使文治武功之道衰落之后能够再次兴盛起来。现在《小雅》都被废弃了,戎狄猖獗,节义衰败,国耻尚未洗雪。忠臣义士们为此扼腕叹息;礼乐政刑,应该同时推行才能共同奏效。如果礼义牢固,纯正的风气广泛传播,那么教化的影响就广泛,恩德的施及就广泛,正义的感召就深远,威慑的力量就强大。由此发展下去,就能穿着朝服渡过黄河,使帝王的典章制度缺失的得到补充,王法松弛的得到整顿;贪婪残暴的人改变本性,凶残的人改过自新,通过谦让使蛮夷归顺,通过宽厚使天下归附,遵循了正确的道理,这有什么困难的呢!所以虞舜用干戚起舞,三苗部落就归顺了;鲁僖公建造泮宫,淮夷就平定了;桓公、文公称霸,都是先教化后用兵。现在如果效法前代典范,兴复教化,让朝廷子弟都进入学校学习,让有志于立德修身的人都能学习后才能通达。道德的道路畅通了,邪恶的道路堵塞了,那么教化自然会顺利成功,治理自然会井然有序。挑选博学多识、注重礼仪的人做老师,推崇教化,尊崇道义,使教化成功,风俗安定,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散骑常侍戴邈又上了一道奏章说:
我听说啊,天道的运行,最重要的就是阴阳的调和;帝王最重要的职责,莫过于重视礼学。所以古代建国,首先就要重视教育。国家有明堂、辟雍这些教学场所,乡里也有庠序、黉校这些学校,都是为了引导人们去除愚昧,启迪才智,这就像《易经》里说的,六十四卦中有《困》、《蒙》两卦象征着困顿和蒙昧,君子要大力培养正确的品德啊。以前孔子,也就是个列国的普通大夫,在洙水、泗水之间兴办礼学,四方有才华的年轻人,纷纷慕名而来,跟他学习,最终学有所成的有七十多人。可是从那以后,就沉寂了上千年。难道天下比鲁国还小?难道贤哲比以前还少?根本原因在于统治者是否重视啊!
最近我们遭遇了无妄之灾,国家危在旦夕;寇贼在长江边饮马,凶狠的敌人四处侵略,导致神州大地一片萧条,变成了一片荒草;全国各地,人迹罕至。当权者忧心忡忡,百姓饱受痛苦,敌人入侵中原,哪里还有心思去讲究那些礼仪啊!但是,古人说得好,“三年不注重礼仪,礼仪就会败坏;三年不注重音乐,音乐就会衰败”。更何况现在已经荒废了这么多年!现在年轻一代,根本没见过那些行礼如仪的场景,也没听过那些庄重的音乐,文章典籍都被胡人践踏,古代的图谶也几乎绝迹了。这真是让有识之士痛心疾首,扼腕叹息啊!治理国家,太平盛世的时候要重视文化,遇到乱世就要重视武力,文武之道相辅相成,才是长久之计。这就像天地的阴阳一样,自古以来都是这样运行的。
现在天下还没统一,说不是兴办礼学的时候,这种说法好像对,又好像不对。儒家之道博大精深,不是一蹴而就的,古代那些优秀人才,都要学习三年才能通晓一部经典。等到寇贼平定,天下太平了再兴办礼学,那功成名就之后,谁来制定礼乐制度呢?再说那些出身高贵的子弟,也不一定都有上阵杀敌的才能,也不一定都有从军的经历,不到壮年就学习儒家道义,让美玉得到充分的雕琢,让荆山、随山的玉石展现出光彩,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唉,世道衰败,道德沦丧已经很久了,老百姓都习惯了这种不正之风,淳朴的风气一天天消失,浮华之风却一天天盛行,就像蜡烛燃烧殆尽,人们却浑然不觉一样。 现在,天地重新开辟,万物刚刚开始,圣上以英明神武的德行,赶上这改朝换代的大好时机,扫除近世积弊,继承千百年来中断的正道,推崇儒家道统,创建伟大的事业。皇上在上面倡导,宰辅大臣在下面认真执行,上面喜欢什么,下面就一定会争先恐后地去做。所以,双剑舞的技艺盛行,飞白书法的风气也形成了;弹琴的装扮很讲究,合奏的乐曲也应运而生。 君子之德如风,小人之德如草,关键在于如何去感化他们。我愚钝浅陋,见识短浅,说不出什么高明的见解,我认为应该利用农闲时节,逐步开始这项事业。
太兴年间刚开始的时候,有人提议要修建学校,只设《周易》王弼注本、《尚书》郑玄注本、《古文尚书》孔安国注本、《毛诗》、《周官》、《礼记》、《论语》、《孝经》郑玄注本、《春秋左传》杜预注本、服虔注本,每部经书各设一位博士。至于《仪礼》、《公羊传》、《谷梁传》以及郑玄注的《易经》,都认为没有必要,所以不设博士。太常卿荀崧上书说:
话说,我听说孔子说过,“人才难得啊,不是吗?”自从天下大乱之后,精通经学的学者就更少了。那些儒生,只有得到朝廷的重用,才能更好地弘扬儒家经典的教诲。现在的情况是,在学校里,缺乏朝廷里那些优秀的人才;而在朝廷里,又耽误了儒家学说的发展。想当年,在咸宁、太康、元康、永嘉年间,那些担任侍中、常侍、黄门等要职,学识渊博,通晓古今,品德高尚的人,都担任国子博士。他们的职责有三:一是侍奉在宫廷里,回答皇帝的提问,参与朝廷的决策;二是参与教导学生,弘扬儒学;三是参与祭祀、礼仪等事务,以及太常寺的职务,从而有机会查阅典籍,探讨学问。
如今,我朝中兴,盛况空前,理应制定完善的规章制度,效法前代的典范。咱们世祖武皇帝圣德明察,应天命而登基,最终成就了魏国的基业。他崇尚儒学,兴办学校,使得天下太平。他下令修建明堂、辟雍,举行祭祀典礼,举办乡饮酒礼和大射礼,还设立了藏书的西阁东序,收集了大量的典籍。朝廷里也有宗庙、太府、金墉等机构,太学里也有刻在石头上的经典和古文书籍。先贤的经典和训诫,像贾谊、马融、郑玄、杜预、服虔、孔安国、王肃、何晏、颜师古、尹喜等等,他们的章句注释和各种学说,都安排了十九位博士讲解。全国各地,师徒相传,学士众多,人才济济,就连张华、刘寔这样的人物,也曾担任太常的官职,可见当时对儒学的重视。
可是,《春秋传》里说:“孔子去世后,他的精妙的言论就失传了;七十子(孔子的弟子)去世后,儒家的大义就有所偏差了。”自从最近几十年来,中原地区饱受战乱之苦,儒家经典的讲授和诵读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儒家文化快要失传了。陛下您圣明英哲,如同飞龙腾空,继承和发扬了祖先的伟业,下令重视儒学,弘扬道教,演奏《诗经》里的《雅》、《颂》,这一切都说明了您的重视。江州、扬州两地率先传播儒家思想,学士的遗文至今还很盛行;但是,与以往相比,也仅仅是千分之一而已。我学识浅薄,才疏学浅,承蒙您的恩宠,担任了这个职位,实不相当。与那些真正有才能的人相比,我就像华而不实的空壳,儒家风范与我相去甚远。我希望能尽我所能,为儒学的复兴贡献哪怕万分之一的力量,希望儒家学说能够兴盛于百代之后,让后世读书人世代传诵。
我听说现在精简机构的政策,都是按照三分留二的比例进行的,以前博士官的旧员有十几个,现在五经的博士加起来才九个。按照以前的标准来衡量现在的情况,连一半都不到呢。除了这九个人之外,至少还要再增加四个。希望陛下在处理万机之余,能抽出时间看看我的建议。《周易》这经书,有郑玄的注释,这本书的根基非常重要,值得我们好好珍惜,应该设置一个专门讲解郑玄《周易》的博士。
《仪礼》这经书,特别是里面的《曲礼》部分,郑玄对《礼》的理解非常透彻,都有证据可查,所以应该设置一个专门讲解郑玄《仪礼》的博士。《春秋公羊传》,这本书内容精妙深奥,对断案很有帮助,应该设置一个博士。《谷梁传》简洁精炼,蕴含着深刻的道理,应该保存下来,也应该设置一个博士。
想当年周朝衰败的时候,社会秩序混乱,下层凌驾于上层,臣子杀害君主,儿子杀害父亲;上面没有天子,下面没有诸侯,好人没有奖励,坏人没有惩罚,社会纲纪完全乱套了。孔子为此忧虑,所以写了《春秋》,那些诸侯们都害怕触犯当时的法律,所以《春秋》里用了很多含蓄的词语和精妙的旨意,意思并不明显,所以说“了解我的人只有《春秋》,冤枉我的人也只有《春秋》”。
当时左丘明和子夏都直接向孔子请教,没有哪个地方不明白的。孔子去世后,这些精妙的言论就要失传了,于是左丘明就根据他听到的整理编写了《左传》。这本书文辞优美,有很多精妙的语句;它从根本上阐述,到最后的结果,用以阐明经书的含义,确实有很多奇特精彩之处,所以学者们都很喜欢它。
儒家学者都说公羊高是直接向子夏学习的,公羊学派在汉朝得到发展,它的辞义清晰明了,判断明确准确,有很多可以借鉴的地方,董仲舒就很推崇它。谷梁学派师徒相传,也在汉朝短暂地兴盛过,当时刘向父子,汉朝著名的儒学者,都坚持自己的学派,都不肯互相融合。这本书的文风简洁明了,它所阐明的很多观点,都是《左传》和《公羊传》没有记载的,也足以对《左传》和《公羊传》进行订正,所以《春秋三传》在古代同时流传,通晓经学的学者也不会舍弃其中任何一种。
现在距离孔子时代已经很久远了,儒家经典快要失传了,与其让它们彻底失传,不如多设立一些博士来传承这些经典。我认为,《春秋三传》虽然都是解释《春秋》,但是出发点和侧重点都不同。就像三家对《春秋》的解释一样,他们的观点就像战场上的交锋,他们的辞藻也像剑戟一样锋利,在道理上不可能完全一致。所以应该为每家学派都设置一个博士,来传承他们的学问。
皇上下了道旨,说:“崧的奏章提的都是关系国家大事,是治理国家的根本啊。即使是战马卸鞍,放下兵器,也还可以学习技艺。现在虽然每天时间都不够用,难道能忘记根本而只顾眼前吗!大家一起来好好讨论讨论吧。”相关部门奏报说应该按照崧的奏章来办。皇上又下旨说:“《谷梁传》太肤浅了,不足以设立博士。其他的都按照你们的奏报来办。” 正赶上王敦造反,这事儿就没下文了。
成帝咸康三年,国子祭酒袁环、太常冯怀又上了一道奏章,说:
臣听说古代圣王的教诲,都重视经典训诫,阐明礼仪学问,以此来教化后代,讲解万物之性,宣扬为善之道。周朝兴盛之后,典籍文献光辉灿烂,治理的政令传到南方蛮夷之地,赞颂的声音传遍天下。所以,延州来朝贡,听到《诗经》的雅乐就感叹不已;韩起去鲁国,看到《易经》的卦象就叹息不已。为什么呢?因为立人的根本道理,就在这里啊!孔子谦虚谨慎,教化了洙水、泗水流域;孟子气势恢宏,诲人不倦。所以仁义的声音,直到现在还流传着;礼让的风气,千年都没有泯灭。
以前朝代更迭,战乱频仍,儒家教育一度衰落,学校的礼仪也缺失了。国子学冷冷清清,典籍无人翻阅,有志之士,也找不到学习的门路。以前曹操虽然亲自披挂上阵,致力于军事功业,还能够抽出时间读书学习,放下兵器吟诗作赋,因为他认为这是国家所需要的,治理国家的根本应该重视。何况现在陛下圣明英武,执掌朝政;百官恭敬尽职,朝廷内外太平,江南地区也安定祥和。怎么儒家这股浩然正气,却销声匿迹了呢?儒家文化的灿烂辉煌,竟然在盛世衰落了吗?古人说,《诗经》《尚书》是义理的宝库,礼乐是道德的准则。确实应该重视经籍,阐明儒家学说,让吟诵经典的声音充满朝廷;让那些有道德有学问的人,吟诵典章制度,那该多好啊!
奏章上奏后,皇上很受感动。于是就讨论设立国子学,招收学生。但是当时社会上崇尚庄子、老子,很少有人愿意认真学习儒家经典。穆帝永和八年,殷浩西征,因为战争爆发而停止了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征西将军庾亮在武昌,设立了学官,教导学生说:
唉,现在的人啊,重情义轻钱财,喜欢安逸讨厌劳作。学习很辛苦,得到的俸禄却不多,走捷径的人多,所以没人肯用心学习。《诗经》《尚书》这些经典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后辈们放任自流,不再遵循祖宗的规矩。当官的只顾眼前利益,没时间去学习经典典籍。结果,《诗经》《尚书》蒙上了厚厚的灰尘,赞美的声音也消失了,想想真是令人感慨!自从胡人入侵,已经快三十年了,可我们还是没有改变现状,这是因为我们的武力不够强大,还是教化不够深入,不足以安抚人心呢?以前,鲁国奉行周朝的礼制,齐国都不敢轻视;范氏、中行氏推崇典章制度,晋国因此治理得很好。楚国、魏国这些诸侯国,占据着险要的山河,国力强盛,百姓富裕,却最终没能保住自己的强大,吴起、屈完的遭遇就是例子啊!由此可见,礼义的巩固,比坚固的城池更重要啊!子路说,身处大国之间,还要面对战争和饥荒,即使这样,他三年内仍然坚持自己的道德准则。更何况现在我们江表地区安定太平,王道昌盛,我们却不能弘扬礼乐,重视教育,这怎么能教化百姓,吸引远方的人才呢?曹操即使在征战的时候,也在马上处理政务,即使建安末年战乱不断,可他仍然关注远大的目标,兴办大学,这真是个通才啊!
现在我们要同时抓好农业、教育、军事和祭祀,岂不是兼顾了各方面吗?所以,我们要赶紧安排学校的场所,筹划修建讲堂。让参佐、将领的子弟都入学,我家孩子也要去读书。从四府中挑选博学多识、通晓经史的人,任命他们为儒林祭酒,让他们与三署官员平起平坐,提高他们的待遇;都要精挑细选贤才,一定要选对人,来负责这件事。临川、临贺两郡的学校也要修复,可以批准他们的申请。那些不是读书人,没有接受过礼教教育,只想逃避徭役的人,不能让他们生存下去。我们要制定明确的制度,让法律清晰,人才受到重视。
我们还要修缮祭祀用的礼器,准备举行射礼。可惜亮(诸葛亮)去世了,射礼也就取消了。
孝武帝太元九年,谢石上奏说:培养人的方法,在于仁义,辅助天性,在于礼仪和学习。虽然道理存在于自然之中,但必须引导。所以孔子的学说在洙泗地区广泛传播,《诗经》《尚书》也留下了教化的典范。认真学习《诗经》和推行《礼记》,王道因此兴盛;教化各种学派,百姓因此和谐。但天下并非永远太平,道义也会有时消失。光武帝放下武器学习,魏武帝停止征战修习学问,他们都害怕失去文化,可见他们重视到什么程度啊!大晋王朝建立以来,遭遇了很多阻碍。虽然圣明的教化日渐兴盛,但王道尚未完全实现。学校教育时兴时衰,导致人才培养工作有所缺失,百姓的道德修养也受到影响,优秀的文化传统也因此难以传承,我为此忧心忡忡,夜不能寐啊!现在皇上威名远播,战争也已平息,正要将教化之风传播到全国各地,引导百姓走向至善。怎么能不广泛传播礼乐,让它光辉灿烂呢?所以,我请求恢复国子监,教育皇室子弟;并在全国各地兴办学校,普及教育。这样才能培养出优秀人才,使国家繁荣昌盛。只要坚持不懈地去做,一定能取得成功,到那时,人人努力学习,道义兴盛,学问完备。
烈宗采纳了他的建议。同年,选拔公卿、二千石官员的子弟入学,并增建庙宇一百五十五间。但是,入学考核没有章法,士君子们都耻于与那些人同列。国子祭酒殷茂就此上奏说:我听说,弘扬教化、匡正风俗,在于礼教;辅助天性、成就德行,必须依靠学习。先王之所以能够教化天下,引导万物,排除邪恶,吸纳善德,潜移默化地影响百姓日常生活,就是因为他们能够阐明玄妙的道理,探究深奥的奥秘,贯通古今,从而治理天下,教化百姓。况且,孔子称赞颜回,认为他好学是根本;孔子七十岁还学习,以善于引导别人归于正道。《诗经》中的《雅》、《颂》流传千年,圣贤的典范,历代哲王都推崇学习。
从东晋中兴开始,建立国都于江南,重视教育,修建学校,达官贵人的子弟都到国子监学习。后来经历了很多战乱,学业没能完成。皇上您圣明英武,想继承发扬之前的优良传统,顺应民心,教化百姓,重建学校,培养后辈人才。可是学校重建这么多年了,却没什么显著的成效。很多学生逃避学习和服役,真正坚持学习的人寥寥无几;还有人假装生病,真假难辨,情况非常混乱,简直是乱成一锅粥了。
我听说以前,国子监的学生都是名门望族之后,地位尊贵,和皇太子差不多等级。但现在国子监里鱼龙混杂,良莠不齐,让人觉得很丢脸。子贡送去祭祀用的羊,孔子还称赞他懂礼数呢!更何况现在名不正言不顺,虚度光阴的人那么多!如果说现在国家正值危急时刻,顾不上这些事情,暂时停办学校,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情况不是这样,就应该恢复原来的制度。我认为,应该让所有朝中大臣和官员的子弟都必须入学,并制定学习计划和考核标准。现在入学的学生,有的年龄不合适,有的兴趣爱好不同,应该允许他们自己选择去留,各得其所。以上是我的愚见,恳请您交给相关部门研究。
皇上下了诏书同意修缮孔庙,但后来又没执行。朝廷里,民间有志于学习的人,没有不为此感到愤愤不平,唉声叹气的。清河人李辽又上书说:“我听说教育啊,是治理国家的基础,是人伦的根本,用来引导天下百姓,促进道德的提升,就像陶冶土石一样,可以把它们变成器物。虽然历代帝王的礼制不同,文风也各有差异,但教育的根本作用是不会改变的。自从中华文明衰落,孔庙荒废,先王的恩泽消失殆尽,圣贤的风范也绝迹了,到现在,差不多一百年了。还好上天有灵,否极泰来,黄河、济水改道,海岱地区交通畅通,百姓安居乐业,社会风气也开始好转。但是,经典典籍却无人传授,《诗经》的雅颂之声也销声匿迹了,久已衰败的风俗,严重的弊端还没有改变。如果不兴起文教,弘扬大业,怎么能光大盛世,继承和发扬光大美好的社会风气呢?这件事看起来好像不急,其实非常紧急,这就是所谓的缓急之势。我父亲,先臣李回,平定各地叛乱,归顺朝廷。太元十年,派我上书朝廷。路过孔庙,去祭拜孔庙,发现庙宇破败不堪,规制也已荒废,万世师表,竟然如此沦落;我仰望瞻仰,不禁泪流满面。到达京城后,我上书请求恢复孔庙祭祀,修建讲学场所。到十四年十一月十七日,皇上恩准了我的请求,采纳了我的建议,下令兖州鲁郡,按照旧制修缮。当时的尚书令谢石,给了我一些必要的物品,还捐赠布匹,资助修建。当时的镇北将军谯王恬,任命我为北鲁县令,还给了我一些钱财用于差旅。两位大人都去世了,修缮孔庙的事业没能完成。陛下您继承了尧舜文思美好的传统,学习了孔子善于教化的精神,怜悯文化衰败的现状,同情教化未能普及的局面。我认为可以再次下令兖州刺史,完成孔庙的修缮,免除几户人家的赋税,用来打扫祭祀。同时赏赐《六经》,设立学校,聘请有学问的老师,广纳后进学子,使他们潜心向学,磨砺自身才能。用仁义去征伐,用道德去感化远方的人,还有什么人不能感化,还有什么人不能归顺呢!所做的事情虽然微小,但所弘扬的却非常伟大。我自来到京城,到现在已经八年了,远离父母,日夜不安。振武将军何澹之现在镇守三齐,我准备随军回去。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京城,心中万分不舍。请求将我的奏章交给外参议。” 但皇上还是没有理会。
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登基后,下令有关部门建立国子学(相当于大学),可惜还没建好他就去世了。等到宋太祖赵匡胤在位的时候,也就是元嘉二十年(应为建隆二年,元嘉是南朝宋的年号),才重新建立了国子学,不过到了元嘉二十七年(应为开宝十年),又给废了。魏朝的高贵乡公曹髦在甘露二年,还亲自带领百官到太学去参加祭祀老人的仪式。当时王祥担任三老(古代祭祀时掌管礼仪的官员),郑小同担任五更(古代祭祀时掌管音乐的官员)。现在找不到相关的详细记载了,不过汉朝的礼仪制度倒是保存得比较完整。
晋武帝司马炎在泰始六年十二月,亲自到辟雍(古代帝王讲学的地方)主持乡饮酒礼(古代的一种祭祀仪式)。他下诏说:“礼仪废弛很久了,现在才重新恢复并学习古代的典章制度。”然后赏赐太常(掌管祭祀礼仪的官员)一百匹绢,赏赐丞、博士以及学生们牛酒(古代祭祀用的祭品)。到了咸宁三年和惠帝司马衷的元康九年,又再次举行了这个仪式。魏朝的齐王曹芳在正始年间,每次讲经的时候,都让太常到辟雍去祭祀先圣先师,但他自己却不亲自参加。而晋朝的惠帝和明帝在当太子的时候,以及愍怀太子讲经结束后,都亲自到太学去祭祀。太子会向先师进献祭品,中庶子(古代官名)会向颜渊进献祭品。元帝司马睿下诏说:“我记得太子做这件事,祭祀完毕后就邀请王公以下的官员参加宴会,以前在洛阳的时候,我就参加过这样的聚会。”成帝、穆帝、孝武帝这三位皇帝也都亲自参与祭祀。到了孝武帝司马曜时期,因为太学在水南县,离得比较远,有关部门就商议,参照升平元年(应为太康元年)的先例,在中堂临时设立太学。当时已经没有国子生了,有关部门上奏说:“应该招收一百二十名学生。太学生从已经有人选的名单中选取六十人,国子生则从大臣子孙中临时挑选六十人,事情结束后就解散。”皇帝批准了这个奏议。祭祀仪式结束后,六品以上官员都会参加宴会。元嘉二十二年(应为永初二年),太子主持祭祀,沿袭晋朝的旧例,官职都有对应的记载。祭祀结束后,太祖亲自到太学参加宴会,太子以下的官员都参加了。
打仗啊,是保卫国家用的。孔子说过:“不教百姓打仗,那就是抛弃他们。”打仗是凶险的事儿,不能光说不练,所以要借着打猎来训练。军队出征叫“治兵”,回营叫“振旅”,这些都是战场上的事儿。要弄明白战鼓、铎、镯、铙这些乐器在战场上的作用,还要训练士兵们站、坐、前进、后退、快慢、疏密这些规矩,然后就借机去田里搜捕猎物,把猎物献祭给土地神。
仲夏时节,就训练士兵搭建营帐,就像军队回营时的样子,然后在田地里除草,方法就跟搜捕猎物一样,把猎物献祭给灶神。仲秋时节,训练军队,就像军队回营时的样子,然后去打猎,方法跟搜捕猎物一样,把猎物祭祀给四方神。仲冬时节,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演习,然后去打猎,把猎物献祭给祖先。搜捕,就是搜寻并捕杀那些不孕育的动物;除草,就是为了庄稼除害;打猎,就是杀戮,因为秋天杀的动物比较多;狩猎,是冬天万物都成熟了,抓到什么就拿什么,不用挑拣。
汉朝的规矩是,立秋那天,郊祭完了之后,就开始展示军威,在郊外宰杀牲畜,用来祭祀陵庙,这叫“貙刘”。仪式是,皇帝乘坐战车,驾着白马,亲自用弩射杀牲畜。太宰会用专门的车子把猎物送到陵庙。然后皇帝回宫,派人送上丝绸赏赐给武官们,并让他们练习孙子兵法、吴起兵法里讲的阵法和作战方法,把这些当成常规训练。
到了献帝建安二十一年,魏国的官员上奏说:“古代一年四季都要进行军事演习,都在农闲的时候进行。汉朝西京沿袭秦朝的制度,一年只演习三次,只有十月才进行大规模演习。现在战争还没结束,士兵百姓也没什么实战经验,可以恢复一年四季都进行军事演习。但是,可以只在立秋那天选择吉日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叫做‘治兵’,这样既符合礼仪,又沿袭了汉朝的制度。”魏王同意了。那年冬天,就举行了军事演习,魏王亲自敲锣打鼓指挥士兵们前进后退。
公元220年,魏文帝还是魏王的时候,那年六月立秋,他在东郊操练军队,文武百官都跟着一起。魏王乘坐华丽的马车,亲自指挥金鼓齐鸣的军乐。
公元227年十月,明帝在东郊也进行了军事演习。晋武帝在位期间,公元268年、273年、275年、288年和290年的冬天,都亲自到宣武观检阅军队,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训练,不过他自己并没有亲自下令士兵们进行攻防演练。从惠帝之后,这种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就废除了。
公元328年,元帝下令左右卫军和各营军队进行训练,按照大规模演习的规格制作了雁羽旗帜。成帝咸和年间,下令内外各军在南郊的场地进行军事演习,所以那块地方就因此被称为“斗场”。此后,各地的藩镇节度使,比如桓温、庾亮这些地方长官,经常会进行军事演习,但是朝廷却不再进行这样的活动了。
宋太祖当皇帝的时候,按照惯例训练军队,还沿用汉魏时期的礼仪。后来,他经常在宣武堂操练军队。元嘉二十五年二月闰月,在宣武场搞了一次大规模的搜捕行动,然后主帅奉旨下令,确定了校猎(狩猎)的日子,百官都开始准备。
在幕府山南冈搭起了行宫和便坐的武帐,给王公百官准备了和平时一样的幔帐,还设置了东西南北四个旌旗门,竖起猎获旗帜来标志猎获的车辆。专门安排一人管理猎获车辆,两个人负责收集猎物,二十四个人负责配合猎获车辆,一共准备了十二辆猎获车辆。参加校猎的官员要穿袴褶,戴武冠的,脱了帽子要戴上帽缨;二品以上的官员要佩带宝刀,还要准备长矛和旗帜,三品以下的官员佩带腰刀,大家都骑马。将领和部队要在校猎的前一天先去打猎,布置包围圈。领军将军负责督导右边的包围圈,护军将军负责督导左边的包围圈,大司马居中指挥所有军队,所有军队都听他的指挥。殿中郎率领猎获车辆和部队,跟在大司马的后面。尚书仆射、都官尚书、五兵尚书、左右丞、都官各曹郎、都令史、都官各曹令史、兰台治书侍御史令史、各曹令史,负责监督和纠正违规行为。
到了校猎那天,大家在宣武场集合,形成一个很大的包围圈。在云龙门外,内官道北边和外官道南边设置留守填街的官员,西边为上;在云龙门内,大官阶北边和小官阶南边设置从官的席位,西边为上;在行止车门外,内官道西边和外官道东边设置先置官的席位,北边为上;在广莫门外道路的东西两边设置先置官还位的席位,南边为上。校猎当天,天一亮,正直侍中就奏报开始。过了第一个时辰,就奏报:“敲响第一面鼓!”作为第一次宣告开始。过了第二个时辰,就奏报:“敲响第二面鼓!”作为第二次宣告开始。殿中侍御史奏报打开东华门和云龙门,仪仗队按照小驾卤簿的规格行进。除了参加校猎的官员以外,其他百官都穿朱红色的衣服,聚集在广莫门外。该回宫的回宫。留守填街的后部官员就位;前部官员按照卤簿的顺序;先置官先行。过了第三个时辰,就奏报:“敲响第三面鼓!”作为第三次宣告开始。过了第四个时辰,就奏报:“外边准备好了!”然后,正次直侍中、散骑常侍、给事黄门侍郎、军校穿着剑履,进入上阁。正直侍郎拿着皇帝的玉玺,通事令史拿着中书省的龟纽印。
过了第五个时辰,皇帝出来了,他戴着黑色的介帻,穿着单衣,乘坐辇车。正直侍中拿着玉玺陪同乘坐,不佩带宝剑。殿中侍御史负责监督黄麾以内的区域。次直侍中、次直黄门侍郎在前面护驾。还有次直侍中佩带信玺和行玺,和正直黄门侍郎在后面护驾。不鸣鼓不吹角,不准喧哗,依次出行,警卫规格和日常一样。皇帝的仪仗队出来后,驺从人员和侍卫们都行再拜礼。太子进入宫中守卫。车驾将要到达的时候,仪仗官高喊:“引导先置前部官员就位!”然后行再拜礼。车驾到达行宫前面,准备下辇的时候,正直侍中跪着奏报:“请皇帝下辇。”次直侍中称制说:“可以。”正直侍中俯伏在地后起身。皇帝下辇登上御座,侍臣们登上殿堂。直卫、钑戟虎贲,穿着旄头纹的衣服,拿着鹖尾,依次排列在台阶上。正直侍中奏报:“解除戒严!”先置官和随驾的百官回到各自的幔帐。
皇帝亲自去打猎,换上打猎的衣服,所有宫内宫外的官员和禁卫军都换上打猎的衣服,就跟大型狩猎仪式一样。刀戟出鞘,以防万一。负责皇帝仪仗的黄旗官员跟随皇帝进入狩猎场。部队列队布阵,拉起大网,旗帜鼓声相连,悄无声息地前进。网围合拢后,督导狩猎的官员骑马大声下令说:“怀孕的鸟儿不能射;鸟兽的肉不能上餐桌,不能射;皮革、牙齿、骨头、角、毛羽不能做成器物,不能射。”网围合拢完毕。大司马敲鼓收拢包围圈,军队一起敲锣打鼓,鸣角示警,一直到宣武场才停下来。大司马驻扎在北旌门;两个狩猎队的首领分别驻扎在左右旌门;殿中中郎将率领负责搬运猎物的队伍在北旌门内右侧列队待命。皇帝从南旌门进入狩猎场射猎。谒者用猎车装载猎物,然后在猎旗北面摆放整齐。王公以下依次射猎,各自将猎物送到猎旗下面,交给负责收取猎物的人。
事情结束后,大司马敲鼓解除包围,回到驻扎地,殿中郎将率领手下的人收取猎物,装满猎车,送往皇宫厨房。负责管理膳食的官员列队汇报,在道路中央摆上酒和肉,犒劳参与狩猎的军队。到了下午,主管仪仗的侍中按照规定奏报,官员们换回红色的官服,刀戟入鞘。再次奏报,先到的官员先回去。第三次奏报后过了一刻多钟,主管仪仗的侍中奏报:“狩猎活动结束。”皇帝换上黑色的帽子和单衣。主管仪仗的侍中、次主管仪仗的侍中、散骑常侍、给事黄门侍郎、军官们来到皇帝身边侍候。主管仪仗的侍中跪下奏报:“回宫。”次主管仪仗的侍中称制说:“可以。”主管仪仗的侍中伏地起身。皇帝登上御辇回宫,仪仗队如同平时一样。大司马敲鼓命令军队散去,依次回营。
车驾将要到达时,负责仪仗的人高喊:“请留守官员填补街道,先让前部的官员就位。”众人再拜。车驾到达宫殿前,准备下辇,主管仪仗的侍中跪下奏报:“下辇。”次主管仪仗的侍中称制说:“可以。”主管仪仗的侍中伏地起身。皇帝下辇入宫。主管仪仗的侍中、次主管仪仗的侍中、散骑常侍、给事黄门侍郎、散骑侍郎、军官们跟随皇帝进入宫殿,也如同平时一样。主管仪仗的侍中奏报:“狩猎活动正式结束。”宫内宫外的百官按照礼仪行礼问安,结束后,狩猎活动正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