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弘,是琅琊临沂人。因为跟高祖的名字一样,所以都用字来称呼他。他曾祖父王暠是晋朝的骠骑将军,祖父王胡之是司州刺史,父亲王茂之是晋陵太守。王敬弘从小就很有节操,一开始在老家担任左常侍,后来做了卫军参军。他性格恬静,喜欢山水,当过天门太守。王敬弘的妻子是桓玄的姐姐。王敬弘当太守的那个郡,当时桓玄在荆州做主,就派人请王敬弘过去。王敬弘到了巴陵,跟别人说:“桓玄邀请我,其实就是想让我跟他姐姐聚聚而已,我可不能做桓家的上门女婿!”于是就派了另外一条船把妻子送回江陵。他妻子在桓家,好几年都没被接回去。他在山区当官,没什么事,就尽情游玩,一连几天不回府,心里很高兴。后来又升迁为桓伟的安西长史、南平太守。

辞官后,王敬弘住在唐县附近。桓玄掌权甚至篡位后,多次召见他,他都没去。后来高祖任命他为车骑从事中郎、徐州治中从事史、征西将军道规的咨议参军。当时府里的主簿宗协也很有才华,道规就让他们俩一起办事。有一次他们一起喝酒喝醉了,王敬弘因为喝醉了失了礼数,被外司的人告发,道规马上又把他请回来,重新摆宴款待。之后,他被召为中书侍郎,这才带着家眷从唐县回到京城。过了很久,他又升迁为黄门侍郎,但他没接受。接着又任命他为太尉从事中郎,然后外放为吴兴太守。他以前住在余杭县,对这次外放很满意。不久就被征召为侍中。高祖西征司马休之的时候,王敬弘奉命去慰劳军队,结果通事令史潘尚在路上生病了,王敬弘就独自驾船把他送回都城,生死未卜,有关部门奏请免去他的官职,皇帝批准了。他还没来得及脱下朝服,就赶上大赦,官复原职。宋国刚建立的时候,他担任度支尚书,后来又升迁为太常。

高祖皇帝让敬弘担任宣训卫尉,还加了个散骑常侍的职位。永初三年,又升他当了吏部尚书,散骑常侍的职位照旧保留着。每次皇帝下诏让他去赴任,敬弘都老老实实地去了,可一到任上就马上辞官,回家养老。高祖皇帝很欣赏他这种坚持自我、不阿谀奉承的精神,所以也没强迫他。后来,皇帝又任命他为庐陵王的老师,还加了个散骑常侍的职位,但敬弘觉得自己德行不够,当不了王室的老师,坚决推辞,不肯接受任命。 之后,皇帝又让他当秘书监、金紫光禄大夫,还加了个散骑常侍,并让他担任本州的中正官,敬弘依然没有接受。太祖皇帝即位后,又任命他为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兼任江夏王的老师。

元嘉三年,敬弘被任命为尚书仆射。他上任后,那些公文奏章,一开始他根本不看。有一次,他参加审理案件,皇帝问他一个疑难案件,敬弘却答不上来。皇帝脸色一变,问左右的人:“为什么不把案卷给仆射看?”敬弘说:“我确实没看过案卷,所以答不上来。”皇帝很不高兴。六年后,皇帝又提拔他为尚书令,敬弘再次推辞,上表请求回老家,皇帝也拗不过他。于是改任命他为侍中、特进、左光禄大夫,还给他配备了二十个亲信侍卫。敬弘又推辞了侍中和特进的职位,请求减少一半的侍卫,但皇帝没答应。他回老家的时候,皇帝还特意到冶亭为他饯行。

十二年,皇帝又征召他担任太子少傅。敬弘到了京城,上表说道:“臣接到了诏书,任命我为太子少傅,臣惶恐不安,又喜又忧。我身患疾病,隐居东边荒凉之地,一心只想远离官场,没想到皇上又如此恩宠于我。太子的老师责任重大,天下人都关注着,我德行浅薄,实在担当不起。现在朝中人才济济,比我优秀的人多的是,就算在乡野之间,也一定有德才兼备的人,我这样的人,怎么能胜任呢?我之所以来京城,只是想当面感谢皇上的恩典。如果就这样回去,我死而无憾了。”皇帝没有批准他的请求。敬弘多次上表请求,最终还是没有接受任命,回到了老家。后来,皇帝身体抱恙,还亲自去探望他。

十六年的时候,他被任命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侍中的职位也保留着。他又跑到京城去上奏章,说:“我之前上奏,以为我的真心已经表达清楚了,上天虽然深不可测,但还是没得到您的原谅,我心里不安,一直忧心忡忡,像驾着车飞奔一样。我听说君子做事情,是为了道义,不会考虑个人得失,我反复思考这句话,想以此勉励自己,但是我年老体衰,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按照礼制,七十岁就应该退休回家养老了,即使在家也能把家业打理好,何况是在朝廷为官呢。恳请陛下可怜我年老体弱,体谅我一片忠心,收回成命,让我回家吧,这样就符合天道,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结果他没等到皇帝批准,就回老家去了。

过了七年,到了二十三年,皇帝又下令让他复职。他又上奏说:“我如今在南澧躬耕田地,并不想出名。先帝从蛮荒之地把我提拔起来,给了我极高的待遇。陛下继位后,又特别器重我,因此我非常感激,把自己的全部都奉献给朝廷。虽然我怀着一颗忠诚的心,却始终没有做出什么贡献。我快九十岁了,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将永远告别阳光,隐没于山野之中。我冒昧地再次上奏,心里非常悲伤。”

第二年,他在余杭的舍亭山去世了,享年八十八岁。朝廷追赠了他原来的官职。顺帝升明二年,朝廷下诏说:“他就像深山里的兰花一样,高洁的品德超越了时间,他的功绩深远,功劳显著。故侍中、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敬弘,为人品格高尚,见识广博,品德高尚,生活俭朴。他拒绝荣华富贵,心怀淡泊,清廉正直,为世人树立了榜样。他几朝为官,名声远扬,但他的功绩记载却不够详尽,我们仍然怀念他的功德。应该为他拟定谥号,表彰他的功绩。”于是,追谥他为文贞公。

敬弘个子小小的,但是坐立都特别端正,桓玄夸他“弹棋八势”。他住的地方叫东山,周围都是树林和溪涧,风景特别好,所以大家叫他王东山。皇上曾经问他治理国家有什么心得体会,敬弘回答说:“天下太平的时候,老百姓才不会乱说话。”皇上很欣赏他的话。敬弘身边总是跟着两个老女仆,她们戴着五根丝带编成的五股辫子,穿着青色的裤子和短袄,还化着淡妆。他的女儿嫁给了尚书仆射何尚之的弟弟何述之。有一次,敬弘去看女儿,正好何尚之不在家,他就躺在何家的书房里休息。过了一会儿,何尚之回来了,敬弘让那两个老仆守着书房不让何尚之进去,说:“天气太热了,我受不了见人,您还是先走吧。”何尚之只好去了别的房间。

敬弘的儿子恢之被朝廷任命为秘书郎,敬弘为了给他谋个朝请郎的职位,给他写信说:“秘书郎的名额有限,所以大家都在竞争;朝请郎的名额无限,所以没人竞争。我想让你去个不用竞争的地方。”皇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同意了。敬弘一年见儿孙的次数很少,也就一两次,每次见面都得提前约定好时间。有一次,恢之请假回老家东定探望他,敬弘约定好见面时间,但是到了那天却没见着。眼看假期就要结束了,恢之只好请求辞行,敬弘叫他过来,等他到了书房,敬弘又不见了。恢之只好在书房外磕头告辞,哭着离开了。

恢之后来当上了新安太守,中大夫。恢之的弟弟瓒之,在世祖大明年间,当上了吏部尚书,金紫光禄大夫,死后谥号为贞子。瓒之的弟弟升之,当上了都官尚书。升之的儿子延之,在升明末年,当上了尚书左仆射,江州刺史。

何尚之,字彦德,是庐江灊县人。他的曾祖父何准,品格高尚,不愿出仕。他的祖父何恢,当过南康太守。他的父亲何叔度,为人恭敬谨慎,很有操守。他父亲的姨母嫁给了沛郡的刘璩,和何叔度的母亲感情非常好,何叔度的母亲去世得早,何叔度把姨母当成亲生母亲一样对待。姨母去世后,何叔度每个月朔望都要去祭奠,祭品都是最好的,亲自过问,亲自查看。如果朔望日有公务,就先派人送去祭品,亲自挑选,哭着和祭品告别。公务结束后,再去祭奠,一直坚持到三年服丧期满。

公元409年,浙江湖州吴兴县老百姓王延祖被劫匪抢了,他爸爸王睦跑去报官。当时新出的法令规定,被抢的人要被砍头,全家都要被处死。王睦自己去报案,觉得这法律有点问题。当时谢尚担任尚书,他认为:“制定法律是为了制止犯罪,根本上要讲情理,不能因为一个人被抢,就全家都得死。之所以要连累家人,是为了鼓励大家互相举报,把坏人揪出来。王睦父子情深义重,完全可以一起逃走,可他们却互相捆绑着送官,这就像自己扎了毒针,还要割腕求生一样,实在令人同情,也应该被宽恕。这样才能让坏人在家里待不下去,逃无可逃,才能从根本上杜绝犯罪。既然王睦已经把劫匪送来了,其他人就不用再追究了,都放了吧。”后来,王睦官至金紫光禄大夫、吴郡太守,官阶还升了两级。太保王弘夸他清廉正直。公元428年,王睦去世了。

谢尚年轻的时候有点轻浮,喜欢玩骰子,长大后却改过自新,为人正直,很有操守。陈郡谢混很欣赏他,跟他交朋友。谢尚家境贫寒,后来当上了临津县令。宋武帝刘裕当上征南将军后,谢尚被任命为他的府主簿。后来跟随刘裕征讨长安,因为公务过失被免职,回到建康。他因为劳累成疾,好多年都病着,后来喝了女人的奶才好转。因为跟随刘裕出征的功劳,被封为都乡侯。宋少帝刘义符即位后,谢尚担任庐陵王刘义真的车骑咨议参军。刘义真和司徒徐羡之、尚书令傅亮等人关系不好,经常抱怨,谢尚劝他,但他不听。刘义真被废黜后,谢尚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宋武帝刘裕即位后,谢尚先后出任临川内史、黄门侍郎、尚书吏部郎、左卫将军,父亲去世后他辞官守孝。守孝期满后,他又担任左卫将军,兼任太子中庶子。谢尚很喜欢文学,为人随和,经常参加一些文人雅集,宋武帝很欣赏他。公元424年,谢尚升任侍中,继续担任太子中庶子。不久后,他又改任游击将军。

十三年前,彭城王想让刘斌当丹阳尹,皇上没同意。然后就让谢尚当了丹阳尹,他在城南郊外建了个宅子,开办玄学讲学,招收学生。东海的徐秀、庐江的何昙、黄回、颍川的荀子华、太原的孙宗昌、王延秀、鲁郡的孔惠宣,都慕名而来,学习谢尚的学问,人们把这称为“南学”。谢尚的女儿嫁给了刘湛的儿子刘黯,但谢尚和刘湛关系并不好。刘湛想当丹阳尹,就调谢尚去当祠部尚书,兼任国子祭酒。谢尚对此非常不满。后来刘湛被杀,谢尚升迁为吏部尚书。

那时候,左卫将军范晔负责机密事务,谢尚觉得范晔的行为举止很反常,就向皇上报告说应该把范晔调到广州去。谢尚说,如果范晔留在京城,一旦发生叛乱,就不得不杀了他。皇上经常诛杀大臣,有损皇家的形象。皇上说:“我刚杀了刘湛等人,正想提拔新人。范晔还没犯什么大错,就把他贬黜,天下人会说我们容不下人才,说我听信谗言。只要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就不会发生大乱。”后来范晔果然谋反被杀,皇上很欣赏谢尚的远见卓识。国子学建成后,谢尚担任国子祭酒。他还担任建平王老师,后来又升任中书令、中护军。

二十三年后,谢尚升任尚书右仆射,加散骑常侍。这一年修建玄武湖,皇上想在湖里建造蓬莱、方丈、瀛洲三座神山,谢尚极力劝谏,皇上才作罢。当时还在修建华林园,天气酷热,大量劳工被役使,谢尚再次劝谏,说应该让工人们多休息。皇上不同意,说:“那些小人们总是自己糟蹋自己的身体,这不算什么劳累。”皇上出行,经常很晚才回宫,谢尚又上表劝谏说:“帝王出行应该慎重,尊贵的地位不能轻忽,这是圣上应该明白的道理,何必臣子来提醒呢?皇上多次深夜才回宫,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不安定因素依然存在。出行要选择好时间,这是历代帝王的经验教训,居安思危,不可忘记。如果遇到像汲黯、辛毗那样的人,一定会直言劝谏,但是我们这些人都比较平庸,只会顺从沉默。恳请皇上稍微采纳我的愚见,认真考虑,不要因为个人喜好而废弃人才,这样才能安抚天下百姓。”皇上也以优诏回应并采纳了他的建议。

首先,因为铜钱太轻,就铸造了四铢钱,结果民间很多人偷偷铸造假钱,还把旧钱凿开取铜,皇帝很头疼这事儿。

过了二十四年,皇帝采纳了尚书江夏王义恭的建议,打算用一枚大钱顶两枚小钱,这样就能防止人们凿坏旧钱了,大臣们大多赞成。

尚书在奏章里说:“我仔细考虑了您的旨意,想改变钱币制度,不用大费周章地重新铸造,就能让钱币的价值翻倍,这真是解决问题的妙计,增加货币流通的好办法。不过,从浅显的角度来看,这办法可能还不够完善。钱币的产生,本来就是为了方便交易,根本不在于数量多少。钱币少,价值就低;钱币多,价值就高,数量虽然不一样,但作用是一样的。况且,一枚顶两枚,只是虚增了价格而已!任何新制度新方法,都应该符合民情,从来没有违背民意强推政策能长久成功的。历史上钱币的废除和启用,变化太快,前朝的赤仄白金,很快就废除了,导致六种货币混乱不堪,老百姓在市场上哭泣。这都是因为政策朝令夕改,难以执行,如果不是紧急情况,就应该坚持长久有效的政策。政策繁琐复杂,往往难以实现。再说,货币流通不均,老百姓就会受苦,所以古代圣王设立了井田制,让富人不会过分奢侈,穷人也不会过于贫困。虽然这个制度已经废除了很久,不能一下子推行,但也要尽量接近它,大致仿照一下。如果现在这个制度实行,富人拥有的财富会翻倍,穷人会更加贫困,恐怕不是您想平均财富的意思。另外,钱币的形状大小多种多样,只说大钱,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规格。如果还是四铢五铢钱,上面的字都是古篆体,老百姓根本不认识,而且字迹还可能磨损模糊,难以辨认,公私纠纷就会增多,诉讼案件也会增多,这是我最担心的问题。圣上您担心凿坏旧钱的情况越来越多,以至于铜钱都用光了;我认为这种担心可能多余。老百姓即使再巧妙,也会留下痕迹,而且钱币是用铜做的,很容易追查,只是因为有关部门管理松懈,查处不力,所以从新制度实行以来,查获的案件很少。现在虽然有悬赏的规定,但实际上并没有兑现,如果重新明确旧的赏罚制度,抓到造假的人就给予奖励,人们害怕法律,又想得到赏赐,这种情况很快就能得到解决。这是我的愚见,您能采纳多少就采纳多少,我尽力把我的想法都告诉您了。”

吏部尚书庾炳之、侍中太子左卫率萧思话、中护军赵伯符、御史中丞何承天、太常郗敬叔,他们几个都一起讨论这事儿。

中领军沈演之说:“龟贝在古代就流通了,铜钱从周朝就开始用了,这些都是为了让国家富裕,老百姓有钱花。虽然时代久远了,但这些东西一直都挺管用的。可现在铸钱这活儿很久没干了,加上战乱不断,钱币都散失损坏了,这损失有多大,根本算不清。晋朝南迁后,地盘还没完全稳定下来,有些地方可能还保留着老习惯,铜钱没普及,数量本来就少,问题还不算严重。现在咱们国家疆土开阔了,王上的声威远播,钱币流通到各地,以前没通到的地方现在也都能用钱了。用的钱多了,东西却少了,再加上很多人偷着剪钱、凿钱,损坏的钱越来越多,虽然处罚很严厉,但坏人总能找到办法躲避,结果就是钱越来越值钱,穷人越来越穷,那些辛辛苦苦干活的人,再怎么努力也养不活自己。这都是因为东西贵钱也贵,物价没调整好,咱们不考虑改革一下,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现在正是改革的好时机,咱们应该抓住机会变通一下。我认为,如果用一枚大钱抵两枚小钱,国家就能保存珍贵的财富,老百姓也能多赚一倍的钱,不用额外增加惩罚措施,那些作弊的办法自然就没人用了,只要下这么一道命令,好处就一大堆,也不用额外花钱去制造新钱,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皇上采纳了沈演之的建议,就实行了一钱当两的政策。结果实行了一段时间,对国家和老百姓都不合适,就取消了。

二十五年的时候,他升迁为左仆射,同时兼任汝阴王老师,但是依然保留着常侍的职位。二十八年,他又升任尚书令,还兼任太子詹事。到了二十九年,他退休了,在方山写了篇《退居赋》来表明自己的志向,但是很多人觉得他不能坚持自己的初衷。

太子左卫率袁淑给他写信说:“前几天派人去问候您,听说您已经隐居田园,享受田园生活了。虽然说年纪大了,应该遵循退休的礼仪,但这事情还真不容易啊!看看那些疏、班、邴、魏,他们的功绩都载入了史册;再看看龚、贡、山、卫,他们都黯然失色。您现在正打算退休,清静一下自己的心绪,希望找到一些乐趣,享受一下隐居的快乐。但是您这样性格孤傲的人,性情又比较迟钝,要是真的隐居了,恐怕会沉溺于享乐,忘了回来。可是外面都在议论,说您才华和名声都还在,如果能出来继续为朝廷效力,为国家做贡献,放弃您现在隐居的生活,那才是最好的选择啊!我一直很敬佩您,希望您能尽快回复我。” 他家住在南涧寺旁边,所以信里说“南濒”,这就像《毛诗》里说的“于以采苹,南涧之濒”一样。

皇上也下诏书再三劝他复出,还跟江夏王义恭说:“现在像他这样贤能的人不多了,就连羊玄保和孟顗都还没来得及告老还乡呢,他这么优秀,怎么可以轻易让他退休呢?”义恭回答说:“尚之为人忠贞正直,为官清廉,虽然年纪大了,身体却依然很健康,让他继续退休,这是大家都同意的。” 所以,他又重新开始工作了。 信中提到的羊玄保和孟顗,孟顗字彦重,是昌安丘人,他哥哥孟昶非常显赫,但他自己却没接受征召。他哥哥死后,他才被任命为东阳太守,后来又担任吴郡太守、会稽太守、丹阳太守,侍中,仆射,太子詹事,最后又当了会稽太守,死后追赠左光禄大夫。他的儿子尚娶了太祖的第十六个女儿南郡公主,他的女儿嫁给了彭城王义康和巴陵哀王休若。

尚书令谢尚啊,他办完事回朝后,皇帝对他越来越器重。当时,朝廷又要出兵北伐,所有后勤保障的事儿,都交给他负责。后来,发生政变,皇帝被杀,新皇帝继位,谢尚升官当了司空,还兼任尚书令。当时啊,各地都有起义,好多将领的家属都在京城,谢尚想把他们都杀了,谢尚想尽办法劝皇帝,最后都给保住了。

新皇帝世祖登基后,谢尚又当了尚书令,还管着吏部,后来又升任侍中、左光禄大夫,还兼任护军将军。没多久,他就辞了护军将军的职务,皇帝还给他加了个“特进”的荣誉称号,然后又让他继续当尚书令。后来,丞相南郡王义宣和车骑将军臧质造反了,义宣的司马竺超民和臧质的长史陆展兄弟俩也参与了叛乱,都被判了死罪。谢尚就给皇帝上奏说:“刑罚的轻重啊,关系到国家的治乱兴衰,历代圣贤都非常重视,咱们可不能马虎。这竺超民叛乱后逃跑了,只要派个人就能抓到他,如果他执迷不悟,那再杀他也不迟,这样不仅能避免错误,还能得到奖赏,但他根本没这想法,这足以看出他仁慈。再说,他当官以来,一直尽职尽责,保护好城池和仓库,老老实实等着被抓。现在要杀他全家,这跟那些一开始就没参与叛乱的人有什么区别?陆展的情况就不同了,他参与叛乱的事实确凿,罪责重大。” 谢尚因为这番话,保住了竺超民的性命。

当时朝廷想把荆州分出来,设立郢州,大家都在讨论郢州应该设在哪里。江夏王义恭觉得应该设在巴陵,谢尚却不同意,他说:“夏口位于荆州和江州之间,正对着沔口,连接雍州和梁州,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是历来的军事重镇,根基稳固。现在把江夏、武陵、天门、竟陵、随这五个郡划出来组成一个州,州治设在夏口,那里已经有现成的城池,港口也足够大,能停靠大型船只。从竟陵出发去荆州,虽然是水路,但跟去江夏的距离差不多,其他几个郡到夏口都是顺流而下,非常方便。湘州管辖的十一个郡,巴陵靠近长江,离夏口也很近,既然已经把湘州分开了,那巴陵就更应该划给新州,这样比较合适。” 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荆州和扬州加起来,人口占了全国的一半,自古以来,扬州就是江左的根本,朝廷把荆州放在远离京城的地区,现在又把荆州和扬州分开了,是想削弱地方官员的权力,结果却导致荆州和扬州都因此而衰败。谢尚建议把这两个州合并,但皇帝没同意。

大明二年,尚书令谢尚被任命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侍中(相当于宰相)的职位不变。他平时在家都戴着鹿皮帽子,很随意。等到他正式上任开府仪同三司的时候,皇帝在殿上,百官都在旁边陪着,沈庆之就在大殿上开玩笑说:“今天怎么不戴你的鹿皮帽子呀?”

沈庆之之前几次推辞官职,朝廷都很诚恳地劝他接受。谢尚说:“皇上这么谦虚地礼待我,我怎么好意思再推辞呢?”沈庆之说:“您不像何承天那样,辞官又复出啊。”谢尚听了有点不好意思。谢尚热爱文学,年纪大了也不休息,经常和太常颜延之讨论文章,他们的论辩流传于世。他生活简朴,坐骑和衣服都很普通,妻子去世后没有再娶,也没有姬妾。他在朝中位高权重,却远离权力斗争,亲戚朋友,一个也没提拔过,因此得罪了一些人,但也因此受到世人的称赞。后来他又兼任中书令。

大明四年,谢尚病重,皇帝下令派侍中沈怀文、黄门侍郎王钊去探望他的病情。谢尚在任上去世,享年七十九岁。朝廷追赠他司空(相当于宰相)的职位,侍中、中书令的职位不变,谥号为简穆公。他的儿子谢偃,另有传记。

谢尚的弟弟谢悠之,曾任义兴太守、侍中、太常。他和琅邪王司马徽关系很好。谢悠之去世后,司马徽给谢尚的儿子谢偃写信说:“我和谢悠之交往,只是遗憾认识得太晚了,只有君子才能真正了解我。至于那些称赞我微不足道的优点,怜悯我的不足之处的人,只有您贤明的叔父(指谢悠之)了。”谢尚的另一个弟弟谢愉之,曾任新安太守;谢尚的弟弟谢翌之,曾任都官尚书。谢尚的孙子谢颙之,娶了太祖第四女临海惠公主。到了太宗时期,官至通直常侍。

史书上说啊,从东晋以来,江左地区的势力根基都在扬州和荆州。扬州的土地从庐江、丹阳以北一直到大海,还包括长江下游地区,面积非常大;荆州呢,包括湘江、沅江流域,跨越巫山,一直到邓州、塞外,人口和地盘加起来,超过了全国的一半。

晋朝的时候,皇帝年纪小,权力掌握在辅臣手里,荆州和扬州的刺史,权力跟西汉的二京(长安、洛阳)的太守差不多。宋朝建立后,皇帝的权力有限,荆州和扬州这两个重要的地区,都被掌握在皇帝的亲戚手里。所以萧义宣利用西楚的富强,凭借十年打下的基础,因为之前已经埋下嫌隙,就打算争夺天下霸权。结果他分封建都郢州,又分治扬州,矫枉过正,藩镇割据的局面已经形成,盗贼四起,朝廷兵力单薄,朝廷对地方的控制权,就这样丧失殆尽了。

如果皇帝能够亲临南方,自己掌握军政大权,即使亲戚在外掌握兵权,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国运兴衰变化,遇到艰难时期,皇帝又年幼无能,即使是身边的近臣有反叛之心,也会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吕后时期宗室不争权,实际上是因为齐国和楚国势力强大,所以才能避免内乱。国家的兴衰成败,跟这些因素的关系,实在是太大了。尚书令的建议是合并荆州和扬州,这可以算得上是很有见识的治国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