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泰,字伯伦,是顺阳山阴人。他爷爷范汪,当过晋安北将军、徐州刺史和兖州刺史。他爸爸范宁,做过豫章太守。范泰一开始在太学当博士,后来又当了卫将军谢安和骠骑将军会稽王司马道子的幕僚。荆州刺史王忱是范泰的舅舅,让他去当了天门太守。

王忱这个人特别爱喝酒,一醉就是好几十天,等酒醒了,又变得一本正经的。范泰就劝他说:“酒虽然能让人放松心情,但也会伤身体啊。我跟你相处这么久,一直想找个机会劝劝你,可你每次喝醉了,我都没法开口,现在碰上这个机会,我总得说几句。”王忱听了,叹了好半天,说:“劝我的人多了去了,可没一个像你这样劝得这么在理的。”有人问王忱:“范泰跟谢邈比怎么样?”王忱说:“谢邈办事太慢了。”又问:“范泰跟殷觊比怎么样?”王忱说:“殷觊太容易冲动了。”

王忱一直想立功,就对范泰说:“现在城池修好了,武器也准备齐全了,我打算扫平中原,完成我多年的心愿。殷觊性子急,让他冲锋陷阵最合适。你这个人稳重,我想让你留下来帮我处理后方事务,你看怎么样?”范泰说:“中原的战乱已经持续一百多年了,以前多少英雄豪杰都失败了。功名利禄虽然珍贵,但我范泰可不敢去追求那些东西。” 后来王忱生病死了。

朝廷召范泰当了骠骑将军的幕僚,后来又升迁为中书侍郎。那时候会稽王司马元显的儿子司马元显专权,朝中百官请假都不用上报朝廷,只要签个司马元显的名字就行了。范泰上书说这样做不对,但司马元显没听他的。后来范泰父亲去世,他辞官回家守丧,继承了阳遂乡侯的爵位。

桓玄掌权后,派御史中丞祖台之弹劾范泰、前司徒左长史王准之和辅国将军司马珣之等人守丧不尽礼,范泰因此被罢官,流放到丹徒。

话说,这位义旗建,一开始是国子博士。后来,他被任命为冠军将军、荆州刺史,司马休之当他的长官,也就是南郡太守。之后,他又被任命为长沙相,散骑常侍,但他都没去上任。后来进京当了黄门郎,御史中丞。因为在讨论殷祠祭祀的事情上犯了错,被免职,回家赋闲去了。之后,他又被外放到东阳当太守。

卢循造反的时候,义旗建主动带了一千兵,还打开粮仓支援军队。高祖皇帝因此封他为振武将军。第二年,他升迁为侍中,没多久又调任度支尚书。当时谢混是仆射,很有名气,高祖皇帝有一次闲聊时问谢混:“义旗建这号人物,能跟谁比?”谢混回答说:“跟王元太差不多。”后来,义旗建又调任太常。

一开始,司徒道规没有儿子,收养了高祖皇帝。道规死后,把哥哥道怜的第二个儿子义庆过继给他当继承人。高祖皇帝因为道规生前很疼爱他,所以让他继续享有很高的地位。道规死后追封为南郡公,按照规定应该把先前赐给高祖皇帝的华容县公爵位也给他。义旗建就建议说:“道规对高祖皇帝的爱护,已经超过了正常的友谊。礼法上不允许有第二个继承人,这个爵位应该还给高祖皇帝。”高祖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后来,义旗建升任大司马左长史,右卫将军,还加了散骑常侍的官职。他又回到尚书台任职,散骑常侍的官职也保留着。他还兼任司空,和右仆射袁湛一起向宋公进献九锡,并跟随军队到达洛阳。

高祖皇帝回到彭城,他和义旗建一起登城巡视。义旗建当时腿脚不好,高祖皇帝特地让他坐车。义旗建这个人喜欢喝酒,不太拘泥小节,为人率直,随心所欲,即使在正式场合,也跟在家一样随意,高祖皇帝很欣赏他。但是,他不太擅长处理政务,所以一直没在重要的官职上待太久。后来,他被任命为护军将军,因为公务上的过失被免职。高祖皇帝即位后,封他为金紫光禄大夫,还加了散骑常侍的官职。第二年,朝廷要兴办国学,就让他担任国子祭酒。义旗建上表说:

臣听说,教化兴盛于贤明的君王,教诲典范于盛世。最好的教诲莫过于学习和研讨,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志同道合的朋友互相切磋。古人孩子长到一定年龄就入学读书,互相教导,寻找老师不远万里,背着粮食也不觉得辛苦,为了孝敬父母光宗耀祖,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如果连门都出不去,那这道理就学不到了。因此,圣明的诏令已经颁布,学制已经制定,远近都遵照执行。臣愚钝,有一些地方还不明白。

现在刚开始搞建设,大业才刚刚起步,天下要改头换面,很多人都很憧憬。但是,关于选拔人才的制度,录取的人少,淘汰的人多,堵死了许多人才的上升通道,这不是唯一的方法啊!我从家庭推测到国家,就知道能聚集的人才不多,恐怕不够宣扬大宋的风气,弘扬国家的盛世美景。我认为那些符合条件的家庭,即使没有达到规定的标准,如果他们的父兄希望他们入学,也应该给他们机会;即使稍微违背了早晚侍奉父母的孝道,但这样做是为了更好地弘扬孝道。不懂《春秋》的危害很大,赵盾忠诚却被记载为弑君,许子孝顺却被治罪,以此为戒,难道不应该害怕吗?十五岁开始学习,确实有这个说法,如果年纪小但志向远大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按照一个标准限制他们,不让他们进步呢?扬雄年轻时就写《玄赋》,五十岁才学习《易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前朝廷的助教,也是用二品官来担任。颍川的陈载已经被辟为太保掾,而国子监却把他招来当助教,他是太尉淮的弟弟。看重的是才能,不在乎官职品级。教学不明确,奖励措施不明显,现在有职位闲暇但学识优越的人,可以用本来的官职来担任,门第高,官职是二品,可以让他们担任助教,既能甄别他们的名声和品级,这也是推动学习的一个方面。那些二品官的才能勉强够格的,就还是按照原来的职位做事。现在人才已经到位了,学校却还没建好。盖房子就像堆土一样,希望快点建成,拖延时间太久了。有些事情看起来可以拖延,但实际上应该抓紧,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况吧。古人重视每一寸光阴,轻视尺璧,道理就在这里。

学校最终还是没有建成。当时很多人说事情是因为钱财减少,国库不足,想把百姓手里的铜钱收上来,重新铸造五铢钱。泰又进谏说:

听说要禁止私人铸造铜钱,用来充实官府的铜钱。百姓虽然失去了器物,最终还是能得到相应的补偿,国库不足的问题也能得到解决,好处很多。我愚钝的意见不同,不能沉默不语。我听说治理国家就像烹调小鱼一样,要解决弊端,就要从根本抓起。百姓都穷困潦倒,君主又怎么能富裕呢?从来没有民穷国富,本钱不足而利润丰厚的道理。所以,钱袋漏了,有识之士不会吝啬;反穿旧皮袄,背柴火,想保住毛皮都很难。帝王不谈国家的贫富,诸侯不谈多少,吃俸禄的人,不和百姓争利。所以,拔葵菜来治理国家,被认为是好的;织蒲草被认为是不仁义的,所以贵贱有等级,职分有明确的分工。

我现在担心的是,农民还太少,粮仓还没装满,运输还没完成,需要救济的人很多,家家户户都没有余粮,难以抵御灾荒啊。其实,商品的流通,不在于数量的多少,过去很贵的东西,现在可能很便宜,大家都能用得上,道理都是一样的。只要官民都能顺利流通货物,就不会担心不够用。如果一定要依靠大量的商品来充实国库的话,那么像龟贝之类的货币,自古以来就一直在使用。寻找铜来制作器物,用途非常广泛。钟律的声响传得很远,衡器所衡量的重量很大。夏代的鼎上铸有《禹图》,确实是最珍贵的宝物;晋代的钟上铸有象形图案,也预示着吉祥的征兆。器物都有它的用途,所以贵贱都一样重要;物品都有它的适用性,所以国家和百姓都急需。现在却毁掉有用的器物,而铸造没用的钱币,对商品来说,劳而无功;对使用来说,君主和百姓都会受苦,仔细衡量一下,损失多,益处少。陛下日夜辛劳谦逊,不厌倦处理政务,以身作则,勤俭节约成为风气,但是颂扬的声音却很少,板、渭二州的贡赋也没有送来,这主要是因为根基还不稳固,您的目光放在长远战略上。我恳请陛下考虑长久之计,不要急于求成,广泛吸纳人才,选择合适的政策,这样好的计策就会不断出现,圣明的决策就能更加周全。只有先安定民心,才能更好地发展农业。我愚昧诚恳,为此日夜操劳,废寝忘食。

景平初年,我被加封为特进。第二年,我退休了,辞去了国子祭酒的职务。少帝在位期间,犯了很多错误,我上书极力劝谏,说:

我听说陛下经常在后花园操练武艺,宫里击鼓的声音都传到外面去了;在掖庭里操练武事,宫殿里喧嚣吵闹,却不见将帅大臣,统领军队的主帅,这不仅不足以震慑四方夷狄,反而会引起远近的怪异猜测。最近东边的寇贼骚扰不断,都想伺机寻找国家的弱点,现在的吴会地区,比汉朝的关中、河东地区还要危险,根基已经动摇,怎么能没有忧虑呢?如果遇到水旱灾害,徭役不停,即使没有寇贼也要戒备,花费会越来越多。河南地区已经不再是国家的领土了,羯族难以约束,这就是我日夜操劳,冒着风险进谏的原因啊。

皇上登基后,把政事都交给宰相处理,这跟高宗皇帝那样明智地选择隐退辅政,有异曲同工之妙啊。但是皇上现在却过于亲近小人,身边尽是些阿谀奉承之徒,恐怕这不是国家社稷的长久之计,也不是治国安邦的正道。皇上的话就像丝线一样,说出口就像拉开的丝纶一样,百姓们一看就明白,影响力之快就像影子一样。我希望皇上能够认真思考古代的治国之道,效法先祖的遗训,遵循道理,不要犹豫不决,任用贤才,不要怀疑他们,这样天下就会归心,江山社稷才能永固。《尚书》上说:“一个人有福气,老百姓就能跟着享福。”天上的神灵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国家的兴衰成败都掌握在人手里,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从来没听说过上面政治清明,下面老百姓却乱糟糟的。

我得到先帝的恩遇,皇上也对我格外优待,我本来是想尽心竭力地报答万分之一的恩情;可是我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各种疾病缠身,眼看就要永远离开圣上,再也没有机会报答您的恩情了,我只能趁着还能呼吸,冒昧地向您陈述我的愚见。皇上如果能可怜我的请求,留心看看我的奏章,那么即使我今晚就死了,到了九泉之下也没有遗憾。

虽然少帝没有采纳我的建议,但也并没有责怪我。徐羡之、傅亮等人跟何无忌素来不和,等到庐陵王义真、少帝都被杀害后,何无忌对亲信说:“我读遍了古今史书,还没有见过受人遗命托付辅佐,结果被杀害的继承人,以及被杀害的贤王的。”

元嘉二年,我上表祝贺元正改律,同时又陈述了旱灾的情况:

元正改律,品物惟新。皇上您借着不断革新来积蓄德行,效法天帝来治理国家,吉祥就会充满宫室,各种福气都会来到朝廷。最近旱灾肆虐,太阳酷热异常,河川干涸,井水枯竭。老年人和体弱者无法到远地方挑水,贫穷的寡妇更是难以负重挑水。赋税沉重,税收没有减免,百姓怨声载道。我活了七十多岁,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旱灾。阴阳失调,就会导致天地元气不通,这不仅会导致严重的饥荒,还会引发瘟疫,这其中的忧虑,难以一一列举。

话说这祭祀天地,讲究个诚心诚意,那些巫师道士整天祈祷,却很少能感动上天,老天爷的惩罚,咱们可得仔细琢磨琢磨。汉朝的时候,东海郡冤枉杀了一个孝顺的媳妇,结果旱灾三年;后来祭拜了她的坟墓,雨水立刻就下了下来,庄稼也收成好起来了。所以卫国打邢国的时候,军队一出发就下雨了。

我希望陛下您能效法前代贤明的君主,继续开创盛世伟业,推行忠恕之道,体恤冤假错案,关心百姓疾苦,重视阴间之事。让百姓可以自由地表达意见,像设立谤木、谏鼓那样,仔细听取百姓的意见,掌握国家大事的要领。这样一来,国家就能安定,危险就不会出现。如果这样做了,灾害还不消除,那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了。想想看,夏禹承担百姓的过错,殷汤承担天下的过失,太戊用桑谷来修德,宋景公因为荧惑而修善,这些都是化腐朽为神奇的例子,都是历史上清清楚楚的记载啊!跟从坏风俗的人很难成为君子,走正道的人很容易成为贤人。

我如今病重日渐加剧,晚上都活不到第二天,赶上年节,能向您禀报一下,也算尽了微薄之力,死而无憾了。不能再侍奉陛下,写下奏表,我悲痛欲绝。

于是,我便乘着小船去东阳游玩,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根本不管朝廷的事。有人因此弹劾我,太祖皇帝却没理会。当时太祖皇帝虽然亲览政事,但羡氏等人仍然掌握重权,我又上了一道奏表,说:“我听说庐陵王已经恢复爵位,但还没追赠。陛下孝顺慈爱,仁义无双,我估计陛下心里已经有打算了。只是朝廷官员觉得不唱和为好,戴冕旒的官员觉得顺其自然就好。我的话也许不值得采纳,我的忠诚也未能及时显露。但我蒙受先朝的恩宠,又得到庐陵王的照顾,我安心地为国效力,也曾与陛下亲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经历过无数的艰难险阻,却未能报答您的厚恩,如今我年老体衰,再也无法报效朝廷了,我已老朽不堪,无处可逃,只能听凭处置了。”泰氏的子孙阻止了我,奏表最终没有呈上去。

三年后,那些跟羡之一起被处决的人都被平反了,羡之自己也升官了,当上了侍中、左光禄大夫、国子祭酒,还兼任江夏王师傅,之前的特进官职也保留着。皇上觉得羡之是先朝的老臣,对他特别优待,知道他腿脚不好,行动不便,每次召见他,都特许他坐车到御座前。羡之经常向皇上进言,皇上总是很耐心地听。那年秋天,发生了旱灾和蝗灾,羡之又上书给皇上:

皇上您每天早早起来处理政务,关心百姓疾苦,明察秋毫,勤于政事,您的英明决策深得民心,百姓都觉得赶上了好时候。虽然这次灾害不算太大,但总得找出原因。地方官吏的失职,我无法一一追究;上天的谴责,我也不敢妄加揣测。蝗灾发生的地方,官府都强迫百姓捕杀蝗虫,但这对枯萎的庄稼毫无益处,反而造成了杀戮。我听说,桑树和谷物有时会自然枯死,不需要用刀斧砍伐;楚昭王施行仁政,爱护百姓,灾害自然就消除了;卓茂赶走了那些不知名的害虫,宋均囚禁了那只奇怪的老虎。蝗灾的发生自有其原因,不应该一味地杀戮。石头不会说话,星星不会自己坠落,《春秋》的道理,应该仔细推敲。

按照礼法,妇女有三从之义,没有自己做主的道理;《周书》上说,父子兄弟,罪责不相连累,妇女被赦免,由来已久。谢晦的家人还在尚方,先富贵后贫贱,世人对此痛苦不堪,即使是一个普通的妇女,也会为此感到悲愤。我对谢家没有私情,只是承蒙皇恩浩荡,日夜想着报答,我估计皇上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春天和夏天教导诗歌,没有一天中断。我最近侍奉在皇上身边,听说设立学校应该在孩子入学的年龄。皇上您已经初步规划好了国家建设,心里想着百姓的粮食问题,孩子入学的年龄正是农事兴旺的时候,农事兴旺,田地就会得到开垦;秋天修建学校,冬天招收远方来的学生,这两件事同时进行,并不冲突。很多事情拖延久了就会出问题,不能拖延太久。您让我担任学官,我却毫无建树,辜负了您的期望,我只能默默承受。我这点微薄之力,不敢奢望亲眼目睹盛世,只是效仿子囊在郢城隐居的志向,希望能避免像荀偃那样死不瞑目。我刚才进言,即使您觉得毫无用处,也请您听一听,我实在惭愧,不安于心。

奏章呈上后,皇上就赦免了谢晦的家人。

司徒王弘当时执政,谢泰就跟王弘说:“现在天下事务繁多,掌权又不容易;你兄弟俩权势很大,应该谦虚谨慎一些。彭城王是皇帝的弟弟,应该把他召回朝中,一起参与朝政。”王弘听从了他的建议。

当时旱灾还没结束,又爆发了瘟疫,谢泰又上奏章说:“最近旱灾持续很久,瘟疫也没停,比起一般的灾害,情况严重得多,古人认为这是王道衰微的征兆。陛下每天很早就上朝,勤于政事,自己生活简朴,为百姓操劳,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我认为上天对贤明的君主,总是格外关照的。陛下效法禹、汤,体恤百姓的疾苦,言行一致,德行远播。桑谷星早上出现晚上就消失,荧惑星犯心宿后就退去,这不仅消除了灾害,更显示了您的圣明;灵雨马上就降下来了,百姓都改观了,这都是应验了您的圣德。陛下现在应该仰观天意,俯察民情,巩固太平盛世,还应该遵循旧制,关键在于您想不想做,做不做而已。大宋虽然禅让而亡国,但没有像夏朝一样积重难返,先帝驾崩的那天,就是王道衰微的开始。之后,太子被杀,皇室遭遇不幸,天下人心惶惶,士气低落,辅佐皇帝、托孤的臣子,转眼就成了叛军首领。天下大乱,王道已经崩溃,如果不是拥有超凡的智慧,拨乱反正,那么江山社稷就不再是大宋的了。革命和顺应时势,其意义尤其重大。所以古今治国方法不同,墨守成规就会受阻,大道往往隐藏在小成就中,想求速成未必能成功。深根固蒂的策略,我还没完全领悟,所以才会狂妄自大,无法保持沉默。我既愚笨又粗鄙,不懂治国之道,再加上疾病缠身,年老昏聩,说的可能不对,但又不得不说话,陛下如果能看到我的一点点诚意,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谢泰博览群书,擅长写作,喜欢提携后辈,勤勤恳恳,不知疲倦。他撰写了《古今善言》二十四篇以及文集,流传于世。晚年虔诚信佛,在家中西边建造了祗洹精舍。五年后去世,享年七十四岁。追赠车骑将军、侍中、特进,王师如故。谥号宣侯。

王家老大早死了。老二当过宜都太守。老三当过侍中、光禄大夫。老四王晔当过太子詹事,后来谋反被杀了,这事儿有专门的记载。最小的儿子王广渊,文笔很好,在世祖手下做过抚军谘议参军,还当过记室,因为王晔的事儿也被牵连处死了。

王淮之,字元曾,是琅琊临沂人。他爷爷王彬做过尚书仆射。他曾爷爷王彪之做过尚书令。他祖爷爷王临之,他爸爸王纳之,都做过御史中丞。王彪之知识渊博,对朝廷礼仪非常熟悉,这在他们家是代代相传的,个个都精通江左地区的旧事,把这些知识都记录在青箱子里,所以世人都称他们家为“王氏青箱学”。

王淮之也精通《礼记》,文采很好。一开始在老家当右常侍,后来桓玄当大将军的时候,他做了参军。桓玄篡位后,他被任命为尚书祠部郎。义熙年间,他又当了尚书中兵郎,后来升迁为高祖车骑中军军事、丹阳丞、中军太尉主簿,之后外放山阴县令,政绩很好。参与讨伐卢循有功,被封为都亭侯。他还做过高祖的镇西、平北、太尉参军,尚书左丞,本郡大中正。宋朝建立后,他被任命为御史中丞,让同事们都很敬畏他。从他曾祖王彪之到他爸爸王纳之,再到他爷爷王临之,一直到他王淮之,他们家四代都做过御史中丞。王淮之还写过五言诗,范泰嘲笑他说:“你只会弹奏乐器罢了。”王淮之正色回答说:“总比你家世世代代都是狡猾的狐狸强。”后来因为世子右卫率谢灵运杀人没上报的事儿,王淮之被免官。

高祖登基后,王淮之被任命为黄门侍郎。永初二年,他上奏说:“郑玄注《礼记》说,三年丧期,二十七个月后才能举行吉礼,古今很多学者都认为这是符合礼制的。晋朝初期采用王肃的意见,把服丧时间缩短为二十五个月,并以此为定制。江左地区,只有晋朝这么做;达官贵人们,大多遵循郑玄的解释。先王制定礼制,是为了顺应民心。丧葬礼仪的重要性,自古就有记载。如今大宋开国,天下太平。我认为应该顺应民情,采用郑玄的解释作为定制,让朝廷和民间都遵守同样的礼仪,这样就不会出现各地风俗不同的情况了。”高祖采纳了他的建议。

王淮先生先是被任命为司徒左长史,后来外放,担任始兴太守。元嘉二年,他又当上了江夏王义恭的抚军长史兼历阳太守,在州府任职期间,他治理有方,深得民心,军民都对他很满意。没多久,他就回到朝廷,担任侍中。第二年,调任都官尚书,后又改任吏部尚书。他为人比较严厉急躁,有点儿不符合那些达官贵人的期望,后来被外放到丹阳当尹。王淮对旧的礼仪制度非常了解,问他什么问题都能答上来。当时的大将军彭城王义康负责处理尚书的事务,他经常感叹说:“不用那些高深的理论,只要有像王淮这样的人才两三个,天下就太平了!” 但是,王淮为人比较清高,不善于逢迎世俗,所以并没有得到当时士大夫阶层的重视。他撰写的《仪注》至今仍在朝廷沿用。十年后,王淮去世,享年五十六岁,朝廷追赠他为太常。他的儿子王兴之,后来当上了征虏主簿。

王韶之,字休泰,是琅琊临沂人。他的曾祖父王暠是晋朝的骠骑将军;祖父王羡之是镇军掾;父亲王伟之是本国的郎中令。王韶之家境贫寒,他父亲当过乌程县令,所以他们家就住在乌程县。王韶从小就喜欢阅读史书,知识渊博。他最初担任卫将军谢琰的参军。他父亲王伟之年轻时就有远大的志向,当时朝廷的诏令奏章,他都亲自抄写。从泰元到隆安年间的各种事情,大小事件他都一一记录下来。因此,王韶之也私下撰写了《晋安帝阳秋》。这本书完成后,人们都说他应该从事史官的职业。于是,他被任命为著作佐郎,负责续写史书,一直写到义熙九年。他擅长叙事,文章也写得很好,为后世留下了优秀的史书。后来,他升任尚书祠部郎。从晋孝武帝以来,皇帝都住在内殿,武官负责把奏章从宫中送到皇帝那里,为了节省官吏,就由一人负责管理诏令和诰命,这个人就在西省办公,所以被称为西省郎。傅亮、羊徽先后担任西省郎。王韶之后来升任中书侍郎。安帝去世的时候,高祖派王韶之和皇帝身边的人一起暗中下毒毒死了安帝。恭帝继位后,王韶之升任黄门侍郎,兼任著作郎,西省郎的职务也保留着。朝廷的各种诏令和奏章,文字都是他写的。

高祖皇帝登基后,提升了谢韶的官职,让他当上了骁骑将军和本郡的中正官员,黄门侍郎的职位还是照旧的,西省的职务则免去了,让他重新掌管宋书。

有一天,有关部门报告说,东冶县的官员朱道民抓到了三个叛乱的士兵,按照惯例应该放了他们。谢韶就上奏说:“尚书金部呈报的事是这样的,这确实是因为一时疏忽了权宜之计,恐怕不是治理国家、巩固根本的大法。我查阅旧制,关于用充军来抵罪的规定,总共有十多条,虽然条文各有不同,但轻重却是不同的。至于伪造父母死亡的证明,诬告父母通奸,破坏伦理纲常,反叛朝廷,这四条罪名,实在是罪大恶极,人伦道德都被他们败坏了。即使按照不同的罪行给予不同的处罚,也无法弥补他们犯下的滔天大罪。既然已经抓到了他们的头目,大规模的清剿行动也已经结束,怎么能再次释放这些叛乱的士兵,让他们逍遥法外,和普通百姓一样生活呢?我担心如果这个制度一直实行下去,损失将会非常巨大。现在正是圣上新政之初,应该崇尚根本,摒弃末节,所有法令都应该仔细修改。我认为这四条罪名不应该给予赎罪的机会。” 侍中褚淡之也同意谢韶的三条意见,认为应该维持原状。皇帝批准了他的奏章。

后来,谢韶又驳回了员外散骑侍郎王实请求休假的奏章,他说:“我查阅旧制,群臣家中如有急事,可以请假六十天。太元年间改制后,每年可以休假一百天。如果家住千里之外,还可以申请延长到第二年,一共可以休假二百天。这只是权宜之计,并非长久之策。会稽虽然路途遥远,千里之遥,但也不算太难,休假一百天也足够了。如果家里有特殊情况,应该自己上表陈述,怎么能挂着朝廷官员的名义,长时间待在家里呢?我和同僚们商议后认为,不应该批准他的请求。如果家住在河洛地区或者岭南、沔汉地区,路途遥远,应该另有规定,请交给尚书部门制定具体的条例。”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因为谢韶在玺印封缄上出了差错,被免去了黄门侍郎的职务,这件事记载在《谢晦传》里。

话说王韶之给晋朝写史书的时候,正赶上王珣家发财,王廞又造反。王珣的儿子王弘,王廞的儿子王华,都当了大官,王韶之怕他们俩找他麻烦,就赶紧跟徐羡之、傅亮这些人搞好关系。小皇帝登基后,王韶之升了侍中,还继续当骁骑将军。景平元年,他被派去吴兴当太守。后来徐羡之被杀了,王弘当了宰相,还兼任扬州刺史。虽然王弘和王韶之以前关系不错,但王弘的兄弟们跟王韶之不熟,就都不来往了。王韶之在吴兴当太守,一直担心王弘会找他麻烦,所以每天都勤勤恳恳地工作,政绩非常好,王弘也压下了私人恩怨,没难为他。太祖皇帝两次夸奖了他。他在吴兴当了好几年太守,大家都说他是个好官,还升了他的官职,加到中二千石。过了十年,朝廷把他召回,让他当祠部尚书,还加了个给事中的官职。后来因为在当太守的时候,处理送礼的事儿有点问题,被免了官。十二年后,他又被派回吴兴当太守。那一年他就去世了,享年五十六岁。七庙的祭祀歌辞,就是他写的。他的文集也流传了下来。他儿子王晔,当过尚书驾部外兵郎和临贺太守。

荀伯子是颍川颍阴人。他爷爷荀羡是骠骑将军,他爸爸荀猗是秘书郎。荀伯子从小就爱学习,读了很多经史子集,但同时也喜欢到处玩乐,在乡里到处瞎逛,所以没啥名声。后来他当了驸马都尉,又当了奉朝请和员外散骑侍郎。著作郎徐广很欣赏他的才华,推荐他和王韶之一起当佐郎,帮着写晋史和桓玄等人的传记。之后他又升了尚书祠部郎。

公元413年,(诸葛)恢上奏章说:“我听说,因为过错而导致灭亡之后,臧文仲为此深深叹息;伯氏失去城邑,管仲因此称赞他仁义。功劳巨大可以流芳百世,滥赏却不能持续到早晨。所以太傅钜平侯诸葛恢,德行光明,才能通达,朝中大臣无人能出其右,功劳参与辅佐皇帝成就大业,平定吴国之后,他的后代却什么都没有,祭祀都没有人来主持。汉朝因为萧何的功劳巨大,所以世世代代都给予爵位继承。我认为钜平侯的封地,应该和酂国一样世代相传。”

“然而,太尉广陵公陈淮,依附孙秀,祸及淮南,却窃取了大国的封地,利用罪过谋取利益。当时西晋朝廷的政事刑罚失当,中兴之后也没有收回他的封地。现在王道刚刚建立,怎么能不认真评判是非功过呢?我认为广陵国应该取消。”

“还有太保卫瓘,本来的爵位是萧阳县公,因为受到冤枉的灾祸,等到他的弟弟升官之后,才追赠他兰陵郡公的爵位,后来又改为江夏郡公。朝廷辅佐皇帝的大臣,很多都没有得到应有的最终待遇,卫瓘的功劳和德行并不比其他人差,却独独没有得到相应的赏赐,应该恢复他原来的封地,以此来端正国家的章法。” 奏章呈递到门下省。

江夏公卫玙上书皇上,说:“我的曾祖父,卫瓘,在魏朝咸熙年间,太祖文皇帝还是辅政大臣的时候,被封为萧阳侯;西晋建立后,爵位升为公爵。他历任太保,掌握朝政大权。当时贾谧和一些诸王专权,忌恨卫瓘的忠诚正直,所以楚王司马玮伪造诏书陷害了他。前朝因为卫瓘忠心耿耿,并且有平定蜀地的功劳,追封他为兰陵郡公。永嘉年间,东海王司马越占据兰陵,把卫瓘的封地改为了江夏,户口和土地没有变化。我的祖父卫璪是卫瓘的嫡孙,继承了爵位。中宗皇帝又让我的曾祖父卫崇承袭爵位,一直传到我这里。我听说祠部郎荀伯子建议,想把我的爵位降回萧阳侯。赵氏家族的忠诚,恩宠世代相传,汉高祖刘邦建立封国,誓言如同山河一样稳固。我希望陛下能记念先祖的功劳,施予无穷无尽的恩泽,请您把我的奏章交给有关部门审查。”

颍川人陈茂先也上书皇上,说:“祠部郎荀伯子说我七世祖太尉陈淮在淮南遇难,不应该被追封。但是,我祖先陈淮因为铲除贾谧而被封为海陵公,这件事发生在他死于淮南之前。后来虽然广陵地区战乱不断,但我的祖先才开始受到重用,官至元、凯等职。后来被外放,才设立了平州,但仍然没有被撤销封国。这正是因为先祖的功劳深厚,永远不会磨灭的缘故。您圣明英武,辅佐国家兴盛,从没有过这样的争议,认为这是滥赏。我出身微贱,不配列入朝廷官员的行列,刚开始只是勉强维持生计,现在却承袭了爵位。我希望陛下能顾念先祖的功劳,特别垂怜察看。”

皇上把这两份奏章都交给了门下省,但最终没有执行。

沈约他儿子当过世子的幕僚,还做过国子博士。他老婆的弟弟谢晦帮他一把,他就当上了尚书左丞,后来又外放去临川当太守。当时有名的车骑将军王弘夸他:“沈约这个人啊,沉稳可靠,不张扬,很有平阳侯的风范!” 沈约自己还挺骄傲自己家世好,跟王弘说:“天下这些名门望族,也就只有您和我了,那些宣明门下的人,根本不值一提!” 后来他又升了散骑常侍,还当了本地的最高长官。

他还上书皇帝说:“我发现百官的排序有问题,陈留王居然排在零陵王前面,我觉得这不对啊!想当年武王灭了商朝,把神农的后代封在焦地,黄帝的后代封在祝地,尧帝的后代封在蓟地,舜帝的后代封在陈地,夏朝的后代封在杞地,商朝的后代封在宋地。杞、陈都成了诸侯国,而蓟、祝、焦却没啥名气。这说明啊,表彰那些继承了先祖功业的人,比那些远古名门更靠谱!所以《春秋》里排诸侯的顺序,宋就排在杞、陈前面。你看近些年的事也能说明问题,晋朝泰始元年,皇上就封山阳公刘康的子弟为关内侯,还把卫公姬署和宋侯孔绍的子弟封为驸马都尉。泰始三年,太常博士刘跂他们还说卫公姬署在东晋属于三恪之一,应该降爵为侯。我认为零陵王的爵位应该排在陈留王之上。” 皇帝就听他的了。

沈约后来又当了太子仆,御史中丞,工作认真负责,大家都说他正直无私;他在朝堂上说话非常严肃,内外官员都很怕他。他弹劾别人,总是查得很仔细,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可见他办事多么认真!不过,他有时候又爱开玩笑,所以很多人对他评价不好。后来他又外放当了司徒左长史和东阳太守。元嘉十五年,他去世了,享年六十一岁,留下不少文章传世。

他儿子沈赤松当过尚书左丞,因为跟徐湛之是一伙的,被元凶杀害了。沈约的族弟沈昶,字茂祖,跟沈约隔了五代,元嘉初年,因为文章写得好当上了中书郎。沈昶的儿子沈万秋,字元宝,也很有才华。宋世祖初年,他当了晋陵太守,因为在郡里建了华林阁,还设了主书、主衣等职务,结果被关进了监狱,后来免了罪。前废帝末年,他又当上了御史中丞,后来死在任上。

史书上这么说:那些美好的品德和远大的志向,是诗人们创作诗歌来歌颂的对象;而那些合乎礼仪法度的行为,则能流芳百世,成为后世效仿的典范。

荀子、范雎、两位王公,虽然凭借学识和义理而名声显赫,但在朝中的声誉却并不广泛,这大概是因为他们才华横溢,却缺乏足够的智慧和策略吧,真是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