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伦之,字幼成,是下邳人,也就是个小地方出来的。他是孝穆皇后的弟弟。从小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但他特别孝顺他母亲,这可是出了名的。汉武帝起兵的时候,他跟着打仗,立了不少功劳,被封为阆中县五等侯,后来官越做越大,做到雍州刺史。

汉武帝北伐的时候,赵伦之派顺阳太守傅弘之和扶风太守沈田子去峣柳,在蓝田大败姚泓的军队。等汉武帝当上皇帝后,因为赵伦之在辅助他登基的过程中有功劳,所以又封他为霄城县侯,还让他当了安北将军,镇守襄阳。少帝即位后,朝廷召他进京,让他担任护军。元嘉三年,他又升任镇军将军,没多久又升任左光禄大夫,兼领军将军。

虽然赵伦之是皇亲国戚,地位显赫,但他生活却很简朴。他的性格比较粗犷,不怎么世故,很多为人处世的事都不太懂。长期在地方做官,他感觉自己积累了不少财富,后来进京当护军,感觉自己的家底和官职不太匹配,还以为这是被贬官了呢。有个叫范泰的光禄大夫,特别喜欢开玩笑,就对他说:“司徒这个位置空出来了,肯定要让你这个老伙计去当。我不是说你有没有能力胜任,而是按照皇亲国戚的官职晋升顺序,你该到这个位置了。”赵伦之听了可高兴了,经常带着酒菜去拜访范泰。元嘉五年,赵伦之去世了,他的儿子赵伯符继承了他的爵位。

周伯符,字润远,从小就喜欢骑射。他当了竟陵太守的时候,竟陵的蛮人经常来抢劫,伯符带兵去打仗,把他们都打败了,所以大家都说他很有将才。后来他当了宁远将军,统领义勇军,驻扎在宫城的北边。每次城里发生火灾或者有盗贼,他总是亲自穿上盔甲,帮助郡县的官兵去平乱,武帝对他非常赏识。

文帝继位后,伯符升迁,先后做了徐州刺史和兖州刺史。他当官很严厉,百姓和官员都怕他,就像怕豺狼虎豹一样。不过,正因为他严厉,所以盗贼都躲得远远的,不敢来犯境。元嘉十八年,他被朝廷征召,担任领军将军。以前,外监不归领军将军管辖,如果需要互相统属,会有另外的诏令,直到这时才开始由领军将军统领。元嘉二十一年,他又升任豫州刺史。第二年,他被任命为护军将军,又兼任丹阳尹。他在地方上执政非常严酷,官员百姓都受不了,有些人甚至被逼得叛逃,然后被抓起来,扔到水里淹死;就连负责写字的官员,如果拿笔的动作不合他的心意,也要挨五十鞭子。他的儿子周倩,娶了文帝的第四个女儿海盐公主。

一开始,始兴王浚因为潘妃受宠,所以经常出入后宫,结果和公主私通。等周倩娶了公主,公主进宫后非常生气,破口大骂,又打又踢,甚至还扯断帐篷的带子。这件事传到了皇帝那里,皇帝下令他们离婚,并且杀了公主和始兴王生的蒋美人。周伯符因为这件事感到羞愧害怕,得了病就死了,死后被追谥为“肃”。他的爵位传到了孙子周勖手里,齐朝篡位后,他的爵位被废除了。

王懿,字仲德,是太原祁县人。他自己说,他是汉朝司徒允的弟弟、幽州刺史懋的七世孙。他的祖父王宏,侍奉过石季龙;他的父亲王苗,侍奉过苻坚,他们父子俩都做过二千石的官。

仲坚,从小就沉稳老练,很有谋略,懂天文地理,还精通音律。苻坚失败后,仲坚十七岁就和哥哥睿一起起义,跟慕容垂打仗,结果打输了。仲坚受了重伤,逃跑了,和家人走散了。他走到一个大沼泽地,走不动了,只能困在林子里躺着。突然,一个穿着青衣服的小孩骑着牛走过来,看见仲坚,问他:“吃东西了吗?”仲坚说自己饿了。小孩走了,一会儿又回来,带了吃的给他。仲坚吃完想走,结果洪水突然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一只白狼跑到他面前,对着天大叫一声,叫完之后,咬着仲坚的衣服,把他带过了水;仲坚跟着白狼,顺利渡过河,和哥哥睿汇合了。

他们渡过河到了滑台,又被翟辽留下来,让他当将领。过了几年,仲坚想回南方老家,就逃往泰山。翟辽派骑兵追得很紧,他晚上赶路,突然前面出现火把给他引路,仲坚跟着火把走了大概一百多里,才摆脱了追兵。

晋朝太元年间快结束的时候,他们兄弟搬到彭城住了。因为兄弟俩的名字和晋朝宣帝、元帝的名字犯冲,所以大家都用字来称呼他们。哥哥睿的字是元德。北方人很看重同姓的人,认为是骨肉亲人,所以有远方来投奔的人,他们都会尽力帮助;如果对人家不热情,就会被乡里人看不起。仲坚听说王愉在江南,是太原人,就去找他投奔;结果王愉待他很冷淡,他就去了姑孰投奔桓玄。正好赶上桓玄篡位,仲坚见了辅国将军张畅,跟张畅谈论天下大事,仲坚说:“自古以来改朝换代,成功的都不是单单一个家族的力量,但是现在起事的人,恐怕没有足够的能力成就大事。”

元德为人果断,很有智谋,武帝很了解他,告诉他一个义举,让他去都城袭击桓玄。仲坚听说这个计划,就对元德说:“天下大事,一定要保密,要抓住机会迅速行动,不要拖拖拉拉。桓玄经常半夜偷偷摸摸地出入,如果现在要对付他,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结果事情泄露了,元德被桓玄杀了,仲坚四处逃亡。后来义军攻克建业,仲坚抱着元德的儿子方回去见武帝,武帝在马上抱着方回,和仲坚相对痛哭,追封元德为给事中,封安复县侯,任命仲坚为中兵参军。

话说宋武帝刘裕北伐广固,手下大将谢仲德担任先锋,打了二十多场大小战役,每战必胜。后来卢循作乱,在桑落击败了刘毅,武帝北伐班师回朝,士兵们个个伤痕累累,能打的也就几千人。而卢循的军队却有十万人,战船连绵百里,那些溃败逃回来的士兵都夸卢循厉害。大臣们纷纷建议迁都,以避其锋芒。谢仲德却挺身而出,义正词严地说:“皇上现在正值当权,您是辅佐天子的贤臣,刚刚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威名震慑天下。这贼寇趁着我们远征之机,突然袭击,现在他们听说我们凯旋而归,一定会自己逃散。如果我们现在自乱阵脚,迁都避敌,那就跟普通老百姓一样了,一个普通老百姓发号施令,怎么能震慑住敌人?那些有志气的英雄豪杰,自然会自己选择效忠的对象。如果要迁都,那我谢仲德就先辞职了!”武帝听了很高兴,任命谢仲德镇守越城。

后来卢循从蔡洲南逃,武帝派谢仲德追击。卢循留下他的亲信范崇民五千人,以及上百艘战船,在城南的陵口据守。谢仲德率军攻打,大败范崇民,烧毁了他的船只,俘虏了他的残兵败将,战功超过所有将领,因此被封为新淦县侯。义熙十二年,北伐战争再次打响,谢仲德被提升为征虏将军,兼任冀州刺史,并担任先锋诸军事的统帅。冠军将军檀道济、龙骧将军王镇恶向洛阳进军;宁朔将军刘遵考、建武将军沈林子从石门出兵;宁朔将军朱超石、胡藩向半城进发,这些将领都听从谢仲德的指挥。谢仲德率领龙骧将军朱牧、宁远将军竺灵秀、严纲等人,从钜野进入黄河,统率大军,进驻潼关。长安城被攻克后,谢仲德被任命为太尉咨议参军。

武帝想要迁都洛阳,朝中大臣都认为这是个好主意。谢仲德却说:“非常时期发生的事情,常人都会感到震惊害怕。现在我们打了这么久的仗,士兵们都渴望回家,所以应该以建业为根本,等到天下安定,再考虑迁都的事。”武帝深以为然,于是派人护送姚泓先回彭城。武帝因为屡立战功,谢仲德也因此被提升为徐州刺史,并加封都督。

公元426年,他升任安北将军,跟着到彦之北伐,大获全胜,狠狠地打败了敌人。咱们的军队就驻扎在灵昌津。司州、兖州都收复了,大家都高兴坏了,就他一个人愁眉苦脸的,说:“虽然匈奴人没啥仁义道德,但狡猾得很啊!现在他们收兵回去了,肯定是在积蓄力量,等冬天河水结冰,他们再来进攻,到那时,咱们可就危险了!”

果然,十月,敌人在委粟津渡过黄河,直逼金墉城。虎牢、洛阳的军队都吓得四处逃窜。到彦之听说这两座城池守不住了,想烧掉船,带着大家跑路。但他拦住了到彦之,说:“洛阳丢了,虎牢也守不住了,这是形势所迫啊!现在敌人离咱们千里之遥,滑台还有强大的军队呢!要是现在就丢下船逃跑,士兵们肯定要散了。咱们应该先到济水,再到马耳谷口,再好好想想怎么办。”于是,他下令军队沿着济水往南走到历城,然后上岸,烧掉船,扔掉盔甲,撤回了彭城。最后,他和到彦之都被免了官。没多久,他又跟檀道济一起去了滑台救急,结果粮草用完了,只好回来了。

公元431年,他又当上了镇北将军、徐州刺史。第二年,又兼任兖州刺史。他三次担任徐州刺史,在彭城威名远扬。他在佛寺里建塔,塔里供奉着白狼和童子的塑像,这是他在河北遇到的灵异事件。公元435年,他升任镇北大将军。公元437年,他去世了,被追谥为桓侯。在他庙里也立了白狼和童子的祭坛,每次祭祀都要一起祭拜。他的儿子桓正修后来被家里的仆人杀害了。

张邵,字茂宗,是会稽太守张裕的弟弟。他一开始在晋朝琅琊内史王诞的龙骧府里做功曹。后来桓玄把王诞贬到广州,王诞的朋友们都离开他了,只有张邵始终对他忠心耿耿,还哭着送他。当时正值战乱和饥荒,张邵还给他送去了粮食和妻子儿女的生活用品。

桓玄篡了位,他爹张敞一开始是尚书,因为办事儿有点小错误,被降职成了廷尉卿。后来武帝讨伐桓玄,张邵(张敞的儿子)就上表表示忠心,皇帝特别高兴,下令在他家门口写上:“谁要是敢招惹张廷尉,就按军法处置!” 后来,皇帝又任命张敞当了吴郡太守。

王谧当了扬州刺史,就请张邵当他的主簿。刘毅当了亚相,他特别喜欢人才,当时谁都想巴结他,就差没排队送礼了,就只有张邵没去。有人问他为啥不去,张邵说:“主公是天选之子,人中龙凤,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呢?” 刘穆之把这事儿告诉了皇帝,皇帝更喜欢张邵了,就把他升职为太尉参军,还让他管长流贼曹(负责抓捕逃犯)。

卢循带兵打到京城门口了,皇帝派张邵去守南城。当时老百姓都跑到河边看着贼兵,皇帝觉得奇怪,就问张邵怎么回事。张邵说:“要是那些当官的还没反叛,大家伙儿都忙着逃命呢,哪还有空去看热闹啊。现在他们都投降了,所以大家不用害怕了。” 没多久,张邵就被提升为州主簿。

张邵是个工作狂,精力特别好,处理政务那是相当认真。后来要讨伐刘藩,张邵当时在西州直庐办公,当天晚上就赶紧吩咐手下的人说:“大军马上就要出征了,大家赶紧把船只和仓库都准备好,明天早上就要用!”第二天早上,皇帝要查点一些东西,结果东西很快就送到了。皇帝很奇怪,问怎么这么快,手下的人回答说:“昨天晚上张主簿已经吩咐我们准备好了。”皇帝一听,高兴地说:“张邵这小子,真是和我一条心啊!”

九年后,太子开始设立征虏府,张邵被任命为录事参军,后来升任中军,再升任咨议参军,还兼任记室。十二年,武帝要北伐,张邵求见皇帝,说:“人这一辈子很脆弱,一定要有远见卓识。如果刘穆之万一有个闪失,谁还能代替他?现在太子殿下这么重要,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啊?”皇帝说:“这事就全靠刘穆之和你啦!”当时青州刺史檀祗镇守广陵,滁州那边聚集了一帮亡命之徒,檀祗带兵去围剿他们。刘穆之担心这是个变故,想发兵支援。张邵说:“檀祗占据着有利地形,道济又是军队的主帅,如果贸然行动,反而会引起更大的变故。不如先派人去慰问一下,看看他们的意图再说。”结果檀祗果然没有轻举妄动。

后来刘穆之去世了,朝廷上下都很害怕,马上就要下诏让司马徐羡之接替他的位置。张邵反对说:“现在情况紧急,徐羡之确实能胜任,但是太子殿下还没下达正式命令,应该先向北方请示一下。”等回信来了,才让太子下令说:“朝廷和府里的事情,都听从徐司马的,其他事情再向我汇报。”武帝很欣赏张邵临危不乱,有大臣风范。十四年,因为太子要镇守荆州,张邵极力劝谏说:“储君的地位非常重要,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安危,不应该离开朝廷,我宁愿死谏!”皇帝最终采纳了他的建议。

文帝当上中郎将、荆州刺史后,任命张邵为司马,兼任南郡相,很多事情都由张邵做主。武帝即位后,因为张邵在辅佐他即位时立了功,封他为临沮伯。后来荆州分出来一个湘州,任命张邵为刺史。张邵准备在长沙设立州府,但他认为长沙地处内陆,不是军事要地,设立州府会妨碍百姓,违背了行政的原则。皇帝同意了他的意见。后来谢晦造反,还给张邵写信拉拢他,张邵连信都没拆,立刻派人把信送到皇帝那里。

公元438年,他升职了,当上了征虏将军,还兼任宁蛮校尉和雍州刺史,官职又往上提了一级。一开始,王华和邵先生有点过节,后来王华升官了,他那些亲戚朋友都替他担心,怕王华会报复邵先生。但是邵先生说:“子陵(王华的字)为人正直公正,绝对不会因为私仇而枉顾正义。” 结果,王华还真没为难他,照样提拔了他。

到了襄阳之后,邵先生就忙着修筑城墙,加固堤坝,开垦了几千顷的田地,让襄阳的老百姓都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丹水和淅水流域的蛮族经常来抢劫,邵先生就用计策把蛮族首领骗来,趁机把他们一网打尽,顺带把他们的同伙也收拾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蛮族们因为被他骗了,全都造反了,水路交通全被切断了。

后来,邵先生的儿子邵子敷去襄阳看他,准备回京城。那些蛮族正等着抓他呢! 巧的是,这时候柔然国派使者来进贡,蛮族把邵子敷错当成柔然使者给抓了。 邵先生因为这事儿被降职了,官位降成了扬烈将军。

后来,江夏王义恭在江陵当官,又让邵先生当了抚军长史,还给了他节杖,让他当南蛮校尉。 可是,他在雍州当官的时候,贪污受贿,竟然搜刮了245万钱财! 这事儿被揭发了,他被朝廷判了罪,免了官,爵位和封地也被剥夺了。 后来他当了吴兴太守,死后,朝廷又恢复了他的爵位和封地,还追赠了他“简伯”的谥号。

邵先生临死前,留下遗嘱,只用蔬菜水果祭奠,用芦苇席做成简陋的灵车,他的儿子们都跟着送葬。他的几个儿子,子敷、子演、子镜,都很有名气。

景胤,小名叫查,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几岁的时候,他知道了这件事,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已经表现出悲伤和怀念。大概十岁左右,他想找母亲留下的东西,可都已经被分送光了,只剩下一个箱子,里面装着母亲的遗物。每当想起母亲,他就打开箱子哭泣,就连见到继母,也总是哭哭啼啼的。

他为人端正高洁,风度优雅,喜欢谈论玄学,擅长写作。他父亲邵让他去跟南阳的宗少文讨论《易经》的《系辞》和《象辞》,两人几次辩论,宗少文每次都感觉自己要输了,就拿着麈尾叹息说:“我的学问要输给他了!” 从此,景胤的名声越来越大。武帝听说他的才能,召见了他,非常欣赏,说:“真是千里难寻的好人才啊!” 于是任命他为世子中军参军,多次召见他。后来又升迁为江夏王义恭的抚军记室参军。

义恭请求文帝赐给他一个精通佛法的沙门,恰好景胤要回江陵休假,去向文帝辞行。文帝下令用他的车载着那个沙门一起走,说:“路上可以互相交流。” 景胤没有遵从圣旨,文帝很不高兴。后来景胤升迁为正员中书郎。文帝曾经开玩笑地问他:“查(景胤的小名)比梨(他父亲邵的小名)怎么样?” 景胤回答说:“梨是百果之王,我哪里能和它相比呢?”

中书舍人狄当和周赳都是管重要事务的官员,因为景胤在同僚中很有名气,想拜访他。周赳说:“他恐怕不会热情接待我们,不如不去吧。”狄当说:“我们都是员外郎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坐在一起谈谈有什么不可以的?” 景胤事先准备了两张床,离墙有三、四尺远,两位客人坐下后,景胤就叫左右的人说:“把我的床搬远一点!”狄当和周赳很尴尬,灰溜溜地走了。他就是这样高傲自持的。

他很注重仪态举止,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和别人告别时,握着对方的手说:“请记住我。” 他的余音很长时间都回荡在耳边。张氏家族后来的子弟都很仰慕他,这都是因为景胤的缘故。后来,景胤升迁为黄门侍郎、始兴王浚的后将军、司徒左长史。 还没来得及上任,他父亲在吴兴去世了,他守孝十多天,才开始喝水吃饭,下葬后,他也不吃带盐的菜,结果身体越来越虚弱,得了重病。他的伯父茂度多次劝他节哀,但他反而更加悲痛,一会儿昏过去,一会儿又醒过来。茂度说:“我劝你节哀,你反而更伤心了。” 从此,茂度就不再劝他了,不到一年,景胤就去世了。孝武帝即位后,表彰了他的孝行,追赠他为侍中,并把他的住宅改名为孝张里。

敷弟张柬,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官至通直郎。张柬很有胆量和力气,曾经徒手制服猛兽,被元凶任命为辅国将军。后来孝武帝到达新亭,张柬逃跑了,掉进淮河里淹死了。他的儿子张式继承了他的爵位。

张畅字少微,是张邵兄张伟的儿子。张伟年轻时就有操守,做过晋朝琅邪王国的郎中令。他跟随琅邪王到洛阳,回京后,武帝赐给他一坛药酒,暗中让他下毒自尽,他领命后在路上喝下毒酒而死。

张畅年轻时和他的堂兄弟张敷、张演、张敬齐名,是当时后起之秀。他一开始当太守徐佩的主簿,徐佩被杀后,张畅冒着危险逃出去奔丧,尽情表达哀思,当时的人都很赞扬他。他弟弟张牧曾经被疯狗咬伤,医生说吃蟾蜍可以治疗,张牧很害怕。张畅笑着先尝了尝,张牧这才吃,病因此就好了。张畅后来升迁,做到太子中庶子。

孝武帝驻扎在彭城,张畅担任安北长史、沛郡太守。元嘉二十七年,魏主拓跋焘南下攻打,太尉江夏王义恭统领军队驻扎在彭城。魏军距离彭城只有几十里,彭城虽然兵力众多,但是军粮不足,义恭想放弃彭城南撤,商量了好几天都没决定下来。这时历城粮草充足,兵力较少,安北中兵参军沈庆之建议用车营组成函箱阵,精兵在外翼,护送两位皇子和妃嫔直奔历城,留下部分城防兵力配合护军将军萧思话留守。太尉长史何勖不同意,他主张带着所有军队逃到郁洲,再从海路回都城。两种方案都没决定,大家又聚集起来商议。张畅说:“如果去历城和郁洲可行,我当然大力赞成。但是现在城里缺粮,人心惶惶,只是因为城门紧闭,大家才没逃跑。如果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溃不成军,即使想逃到目的地,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现在虽然粮食不多,但暂时还不至于短缺,怎么能放弃万全之策,去走险路呢?这个计划一定要执行,我愿意用我的项上人头担保!”孝武帝听了张畅的意见,对义恭说:“张长史的话,不能违背啊!”义恭于是停止了南撤的计划。

魏国皇帝到了以后,就上了城南亚父的坟,在戏马台搭了个毡帐住下。之前,魏国的队主蒯应被抓了,那天傍晚,魏国把蒯应送到了小市门,捎话来要甘蔗和酒。孝武帝就送了两器酒,一百根甘蔗过去。他们又想要骆驼。

第二天,魏国皇帝又亲自上戏马台,再次派人到小市门,想跟孝武帝见面,送来骆驼和一些杂物,让南门的人接收。南朝的张畅在城墙上跟魏国的尚书李孝伯聊天,李孝伯问:“您贵姓?”张畅回答说:“我姓张。”李孝伯说:“您是张长史吧?”张畅说:“你怎么知道的?”李孝伯说:“您的大名早就传到我们这里了,所以我知道。”城里有个很机灵的人,以前在魏国待过,义恭派他去看看,认出是李孝伯,就开门送些东西过去。

魏国皇帝又想要酒和柑橘,孝武帝又送了螺杯和一些南方的珍宝。魏国皇帝又让李孝伯传话:“魏国皇帝有诏令,借用你们的博具(一种游戏器具)。”张畅说:“博具我们当然会送过去,但是诏令这种东西,应该用在别的国家,怎么能用在我们自己国家呢?”李孝伯说:“这只是邻国官员之间的交往罢了。”李孝伯又说:“太尉和镇军将军很久没收到南方的消息了,一定很着急吧。如果要送信,我们可以帮忙护送。”张畅说:“中间路途很远,不用麻烦魏国。”李孝伯说:“我知道有水路,但是好像被白贼给断了。”张畅说:“您穿白衣,所以叫白贼吧。”李孝伯笑着说:“现在的白贼,跟黄巾军、赤眉军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不在江南而已。”魏国又想要博具,很快就把博具送过去了。

魏国皇帝又送来了毡子、九种盐和胡豉,还说:“这些盐,各有各的用处。白盐是魏国皇帝吃的;黑色的治腹胀,取六铢,用酒送服;胡盐治眼痛;柔盐不能吃,治马背上的伤;赤盐、驳盐、臭盐、马齿盐这四种,都不能吃。胡豉也可以吃。”魏国皇帝又想要黄甘,还说:“魏国皇帝问候太尉和安北将军,怎么不派人来问问情况,看看我的样子,了解了解我这个人?”张畅又宣读了诏书回复说:“魏国皇帝的相貌和才能,我们通过多次往来已经了解了。李尚书亲自来传达旨意,我们不想让彼此之间有任何隔阂,所以就不再派人去了。”又说:“魏国皇帝对以前送的马很不满意,如果安北将军需要大马,我们可以送;如果需要蜀马,我们也有好马。”张畅说:“安北将军不缺好马,送不送马是你们的意思,这不是我们要求的。”义恭又送了十支火炬和蜡烛,孝武帝也送了一匹锦缎。又说:“我知道你们还需要黄甘,如果供应军队,肯定不够;如果只供魏国皇帝,应该不会缺少,所以就不再送了。”李孝伯又说:“你们南方富裕,为什么穿草鞋?您都这样,将士们会怎么样?”张畅说:“您说的富裕,我确实感到惭愧。只是因为我不擅长武事,受命统领军队,在军营里,不能穿华丽的衣服。”魏国皇帝又派人向两位王子借箜篌、琵琶等乐器和棋子,李孝伯说话很得体,也展现了北方的风采。张畅对答如流,非常敏捷,言语文雅,魏国人都很欣赏他。

话说张畅,本来是襄阳人,因为魏声云的推荐,被任命为南谯王司马义宣的司空长史兼南郡太守。后来司马义宣的父亲被杀害,义宣要举行祭奠仪式,张畅就立刻带兵响应。祭奠仪式结束后,张畅换上黄色的裤子和衣服,走出射堂,指挥士兵,他的仪容举止,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大家都愿意为他效命。事情平息后,张畅被征召为吏部尚书,封为夷道县侯。

后来,司马义宣有了反叛的意图,蔡超等人看重张畅的声望,劝司马义宣留下他。于是,司马义宣就解除了南蛮校尉的职务,授予张畅,并加封他为冠军将军,让他担任丞相长史。张畅派他的学生荀僧宝去建康(今南京)向颜竣告发司马义宣的罪行。可是荀僧宝私下里做买卖,在巴陵耽搁了,没能及时赶到。正巧司马义宣起兵,道路被封锁,荀僧宝最终没能到达建康。

司马义宣要造反,派宠臣翟灵宝去试探张畅。张畅表示这绝对不可能,并愿意以死来证明自己的忠诚。翟灵宝把张畅的话告诉了司马义宣,司马义宣认为张畅不可能改变主意,想杀了他来杀鸡儆猴,幸好丞相司马竺超民求情,张畅才得以幸免。之后,张畅被提升为抚军将军,另立军部,以收拢人心。虽然张畅负责起草文书和发布命令,但他经常醉酒,对这些事情都不太关心。后来,司马义宣在梁山战败,张畅被敌军俘虏,衣服都被抢光了。

他碰巧遇到右将军王玄谟乘车出营,张畅虽然衣衫褴褛,却硬是挤上王玄谟的车子。王玄谟非常不高兴。众将领请求杀死张畅,幸好队主张荣救了他一命。张畅被押解到京城,交给廷尉审理,最终被赦免。

后来,他被任命为都官尚书,之后又升任侍中。一次,孝武帝宴请朝中大臣,张畅也在座。何偃喝醉了酒,说道:“张畅真是个奇才啊!跟司马义宣一起造反,最后却没事。如果不是奇才,怎么能做到这一点呢!”张畅反问道:“当初,是谁把黄色的阁子刷干净的呢?”皇帝问:“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尚之(指司马义宣的父亲)曾担任元凶的司空,义师到达新林门时,大家都逃跑了,只有尚之父子一起刷洗了黄色的阁子,所以张畅用这句话来讽刺何偃。

孝建二年,张畅出任会稽太守。去世后,被追谥为宣。张畅很疼爱他的弟子张辑,临终前遗命与张辑合葬,当时很多人对此表示反对。

弟弟悦,口碑也挺好,当过侍中、临海王司马越的征北将军长史、南郡太守。后来晋安王子司马勋造反称帝,请他当吏部尚书,和邓琬一起帮着司马勋处理政务。事情败露后,悦杀了邓琬投降朝廷,又当上了太子中庶子。之后升任雍州刺史。泰始六年,明帝在巴郡设立了三巴校尉,任命悦担任这个职务,还加封他为持节、辅师将军,兼任巴郡太守。结果还没等上任,他就死了。

他儿子浩,做到义阳王司马望的征北咨议参军。浩的弟弟淹,当过黄门郎,被封为广晋县子,还做过太子右卫率和东阳太守。这淹啊,逼着郡里的官吏烧胳膊来供奉佛像,老百姓犯了罪,就让他烧香拜佛来赎罪,动不动就让人拜几千下。最后因为这事儿被免官禁锢。后来又重新当了光禄勋,结果和晋安王子司马勋一起造反,兵败被杀了。

我啊,还有其他几位大臣,查阅了《高氏小史》。这本书里,《赵伦之传》后面是《到彦之传》,可偏偏少了到彦的传记。按照正史的写法,一般都是用庙号称呼皇帝,而把魏朝称为“虏”。现在这本书里,皇帝用的是帝号,魏朝也称魏主,这和《南史》的风格一样,但传记结尾又没有史官的评论,感觉不像正史。不过呢,它的文风和《南史》又有点不一样,所以我们就把它保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