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修之,字恭祖,是江苏义兴平氏人。他曾祖父焘是晋朝的平西将军,祖父序是豫州刺史,父亲谌是益州刺史。朱修之最初是州里的主簿,后来升迁为司徒从事中郎,文帝对他说:“你曾祖父以前是王导丞相的中郎,你现在又是王弘的中郎,可以说是没有辜负你祖上的名声啊!”后来,他跟着到彦之北伐。到彦之从河南撤军回师,留下朱修之在滑台戍守,结果被敌人包围了。几个月后,粮草用尽,将士们甚至烧老鼠来吃,最终滑台失守,朱修之被俘虏了。
一开始,朱修之的母亲听说他被围困很久了,心里一直很担忧,有一天突然乳汁涌出,她哭着告诉家人说:“我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突然又有了乳汁,这可不是好兆头啊!我的儿子恐怕要出事了!”后来消息传来,果然应验了,朱修之就是在这一天城破被俘的。
拓跋焘欣赏朱修之坚守节操,任命他为侍中,还把一位宗室女子嫁给他。朱修之暗中计划着要回到南方,他的妻子怀疑他,经常哭着问他用意,朱修之非常感激妻子的忠义,却始终没有告诉她。后来,鲜卑人冯弘称燕王,在黄龙城建都,拓跋焘攻打他,朱修之和同乡邢怀明一起参与了这次战争。 还有个叫徐卓的人,又想率领南方人偷偷起事,结果事情败露被杀了。朱修之和邢怀明害怕了,就逃到了冯弘那里,可是冯弘并没有好好对待他们。
他们在那里待了一年,正好宋国的使者带着诏书来了,朱修之的名声本来就很大,使者一见到他就拜见了他。冯弘的国家很重视宋国的使者,称宋朝皇帝为“天子”,看到他们对朱修之如此恭敬,这才开始对朱修之客气起来。当时魏国多次攻打冯弘,有人建议冯弘派人送朱修之回宋国求救,于是冯弘就把他送走了。朱修之乘船出海,前往东莱,途中遇到大风,船舵断了,他们用长绳子系住船,船才重新稳定下来。海上的水手看到飞鸟,知道快到岸了,不一会儿就到了东莱。
公元432年,我到了京城,当上了黄门侍郎,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江夏内史。后来雍州刺史刘道产死了,那些蛮族就闹起来了,朝廷派我去当征西司马,带兵去讨伐蛮族,结果没打赢。孝武帝即位后,我又被任命为宁蛮校尉、雍州刺史,还加封都督。我在任上,施政宽松简便,百姓都很拥护我。
后来荆州刺史南郡王义宣造反了,还发檄文让我一起造反。我表面上答应了他,背地里却派人向皇帝说明我的忠心。皇帝很高兴,就让我当了荆州刺史,还加封都督。义宣发现我没跟他一起反,就派鲁秀去当雍州刺史,攻打襄阳。我下令切断马鞍山道路,鲁秀没办法前进,只好撤退了。等义宣在梁山战败,乘小船逃跑了,我就率领军队平定了剩下的叛军。当时竺超民抓住了义宣,我赶到后,就把他杀了。因为这次立功,我被封为南昌县侯。
我的生活作风很清廉,别人送的礼,我一样都没收。有时候有人送礼,我也收下,但马上就拿去跟下属们赌博,最后一样没落到自己口袋里,一心只想着安抚蛮族。后来,朝廷把我调到中央当左民尚书,又升任领军将军。我离开雍州的时候,一点东西都没拿,只计算了州府的油、牛马和草料的费用,用自己的十六万钱全部赔上了。不过,我这个人比较节俭,而且不太讲情面,我姐姐在老家,常常挨饿受冻,我都没怎么接济她。有一次我去看她,她想激怒我,特意做了些粗茶淡饭,我说:“这可是穷人家难得的好饭啊!”然后就吃饱了走了。之前,新野人庾彦达当益州刺史的时候,把姐姐带到任上,还把一半的俸禄都给她花,当时西边的人都称赞他呢。
后来我不小心从车上摔下来,摔断了腿,我就辞去了尚书的职务,改任崇宪太仆,还加封特进、金紫光禄大夫。因为腿伤走不动路,朝廷特地派人服侍我。我死后,追赠侍中,特进的官职不变,谥号为贞侯。
宗悫,字元干,是南阳人。他叔父宗炳,为人高洁,不当官。宗悫小时候,宗炳问他将来有什么志向,宗悫说:“我希望能乘着长风,破开万里波浪!”宗炳一听,开玩笑说:“你小子要是不发达,可就要拖垮我们家了!” 宗悫哥哥宗泌娶了媳妇,新婚之夜,家里竟然遭到了抢劫。当时宗悫才十四岁,却勇敢地站出来阻止强盗,十几个强盗都被他吓跑了,没能进屋。
那时候天下太平,读书人大多以文治为业。宗炳一向品格高尚,他的儿子和侄子们也都喜欢读书,偏偏宗悫性情豪迈,喜欢武事,所以乡里人不太看得起他。后来,江夏王刘义恭担任征北将军、南兖州刺史,宗悫就跟着他去广陵镇守。当时宗悫的堂兄宗绮是征北府的主簿,有一次宗绮值班,府里的吏员牛泰竟然和宗绮的小妾私通,宗悫直接把牛泰杀了。宗绮虽然生气,但也很佩服宗悫的胆量,就没追究。
元嘉二十二年,朝廷讨伐林邑,宗悫主动请缨出战。刘义恭认为宗悫很有胆识和勇气,就给他升官,任命他为振武将军,做安西参军萧景宪的副将,跟随交州刺史檀和之一起围攻区粟城。林邑派将军范毗沙达来救援区粟城,檀和之派出一支偏军抵抗,结果被林邑军队打败了。 接着,檀和之又派宗悫去,宗悫巧妙地把军队分成几路,偷偷摸摸地前进,打败了林邑军队,攻下了区粟城,又攻入象浦。林邑王范阳迈倾尽全国之力来抵抗,用披着盔甲的大象组成战阵,浩浩荡荡,绵延不绝,士兵们都抵挡不住。宗悫说:“我听说狮子的威风能震慑百兽。”于是他让人制作了狮子的形状,用来对付大象,大象果然被吓跑了,林邑军队也因此溃散,最终宗悫攻克了林邑。 林邑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宗悫却一样都没拿,穿着打扮朴素简陋,宋文帝对此非常赞赏。
话说宗悫后来当上了随郡太守。当时雍州的蛮族经常来骚扰,建威将军沈庆之带着宗悫和柳元景等将领,分头去打他们,结果蛮族被打得大败。后来,南新郡的蛮族首领田彦生带着手下造反,烧了郡城,还占据了白杨山。柳元景去攻打,但没拿下,宗悫带头冲上去,其他士兵跟着一起上,蛮族这才害怕服输了。
二十年的时候,孝武帝讨伐元凶,任命宗悫为南中郎谘议参军,主管中军部队。孝武帝登基后,封宗悫为左卫将军,封他为洮阳侯,功劳仅次于柳元景。孝建年间,宗悫升迁,一直做到豫州刺史,还兼管五州的军事。早些时候,宗悫的老乡庾业家里非常有钱,招待客人的饭菜都非常讲究;可宗悫去他家做客,庾业只摆了粗茶淡饭,跟客人说:“宗将军是军人,习惯吃粗糙的食物。”宗悫吃饱了就走了。后来庾业当了宗悫的长史,还管着梁郡,宗悫对他非常好,一点也没记以前那顿饭的事儿。
大明三年,竟陵王刘诞在广陵造反,宗悫上表请求去讨伐,他骑着快马日夜兼程赶到京城,亲自接受皇帝的节度之权;皇上还特意停下车来鼓励他,宗悫高兴得连蹦带跳好几十下,左右的人都在看着他,皇上也很高兴。出发的时候,他跟着车骑大将军沈庆之。一开始,刘诞骗他的手下说:“宗悫会来帮我们。”结果宗悫到了以后,骑着马绕着城喊:“我宗悫来了!”叛乱平定后,宗悫回到京城,继续当左卫将军。五年后,他打猎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腿骨折了,不能上朝当值,就改任光禄大夫,还加了金紫光禄大夫的官衔。宗悫有一头很好的牛,可以进献给皇帝,但官府要买,他不肯卖,结果被免了官。第二年,他又恢复了官职。废帝即位后,宗悫被任命为宁蛮校尉、雍州刺史,还加封都督。后来宗悫去世了,追赠征西将军,谥号肃侯。泰始二年,朝廷下诏,让宗悫在孝武帝庙里配享。他的儿子宗罗云去世后,由他的孙子宗元宝继承爵位。
王玄谟,字彦德,是太原祁县人。他家祖上六代前的王宏,做过河东太守,封绵竹侯,因为跟从叔父司徒王允一起被牵连受难,就辞官跑到北方的新兴郡居住,后来还当过新兴郡和雁门郡的太守,这是他自己的记载。他爷爷王牢,在慕容氏政权当过上谷太守,后来被慕容德俘虏,就住在青州。他爸爸王秀,很早就去世了。
王玄谟从小就不平凡,他的叔祖王蕤很会识人,经常笑着说:“这孩子气势高昂,很有太尉王彦云的风范!” 后来武帝到徐州,就征召他当从事史,跟他一谈话就觉得他很特别。少帝时期,谢晦当荆州刺史,就请王玄谟当南蛮行参军、武昌太守。谢晦兵败后,因为王玄谟没有参与他的军事决策而免罪。元嘉年间,王玄谟被任命为长沙王刘义欣的镇军中兵将军,兼任汝阴太守。当时北方入侵的军队攻陷了滑台,俘虏了朱修之带回北方。王玄谟就上书皇帝说:“我们刚开始开拓疆土,结果又丢了边塞,这不仅是天时不好,也是人事方面出了问题。虎牢关和滑台失守,难道仅仅是因为将领无能吗?根本原因还是防守不稳固啊!防守不稳固,都是因为老百姓害怕长途服役。我建议从西阳的鲁阳县和襄阳的南乡县征发军队,分成两路,直接攻打淆阳和渑池,这样士兵就不会有长途征战的怨言,官兵们还能轮流休息。如果想用东边的军队去攻打虎牢关和洛阳,路途遥远,单靠武力很难取胜。”
王玄谟经常向皇帝提出北伐的策略,皇帝对殷景仁说:“听王玄谟的建议,让人感觉都想收复失地,直抵塞外了!” 后来,王玄谟又担任了兴安侯刘义宾的辅国司马兼彭城太守。刘义宾去世后,王玄谟上奏朝廷,说彭城是水陆要冲,建议派皇子到那里镇守,于是孝武帝就出镇彭城。
话说北魏要大规模北伐,派玄谟当宁朔将军,打头阵冲进黄河,受辅国将军萧斌的指挥。玄谟一路打到碻磝(pō ní),守城的敌人都吓跑了,然后他包围了滑台,结果十几天都没打下来。 敌人首领拓跋焘带着号称百万的大军杀来了,战鼓声震天动地,吓人得很!玄谟的军队虽然人多装备也好,但他这个人只凭自己感觉办事,滥杀无辜,搞得军心涣散。
一开始围城的时候,城里很多茅草屋,大家都建议用火箭烧了它们,但玄谟担心烧了房子会损失军队的物资,不同意。结果城里的人自己把房子拆了,挖地做地道躲起来。后来魏国的援军快到了,大家又建议用车子围成营寨防御,玄谟还是不同意。 士兵们都对他怨声载道,他又贪财,一匹布居然要人拿八百个梨来换,这更让他失去了人心。 等拓跋焘的大军到了,玄谟就赶紧跑了,手下兵马几乎全军覆没。萧斌想杀了他,沈庆之赶紧劝说:“拓跋焘声势浩大,手下几十万兵马,玄谟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再说,杀了大将只会削弱自己的力量,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萧斌这才作罢。
早些时候,玄谟预感到自己要被杀了,梦见有人告诉他:“念诵《观音经》一千遍,就能免死。”他醒来后就念诵,念到一千遍后,第二天就要被处死了,他还一直念着,突然就有人来传话,说处决暂停了。后来他被派去守碻磝,江夏王义恭被任命为征讨都督,认为碻磝守不住,就下令玄谟回来。结果在回来的路上被魏军追上,打了个大败仗,玄谟胳膊还中了一箭。 二十八年正月,他回到历城,义恭给他写信说:“听说失败之后往往能取得成功,你胳膊上的箭伤,是不是就是获得金印的征兆啊?”
话说元凶篡位之后,沈约被任命为益州刺史。后来孝武帝讨伐叛逆,沈约就派济南太守垣护率兵支援。战事平定后,沈约升任徐州刺史,还加封都督。之后,南郡王萧义宣和江州刺史臧质造反,朝廷任命沈约为辅国将军,又让他担任豫州刺史,让他和柳元景一起南下讨伐叛军。
军队驻扎在梁山,他们在河岸两边修筑了偃月形的防御工事,做好水陆两军的防御准备。萧义宣派刘谌去联系臧质,军队在城南列阵。沈约留下老弱士兵守城,自己率领精锐部队出战,结果大获全胜,叛军溃不成军。为此,沈约被加封都督、前将军,并被封为曲江县侯。然而,中军司马刘冲之却向孝武帝告密,说沈约在梁山和萧义宣暗中勾结。皇帝拿不准这事儿是真是假,就让有关部门调查沈约,结果查出沈约贪污了很多财物,还虚报战功,于是他和垣护之一起被免职。
没过多久,沈约又重新被任命为豫州刺史。当时淮河边上有个亡命之徒司马黑石,他拥立夏侯方进当老大,还给夏侯方进改姓李,名弘,企图迷惑百姓。沈约讨伐并斩杀了他们。之后,沈约升任宁蛮校尉、雍州刺史,还加封都督。雍州有很多外来移民,沈约想实行“土断”政策,把流民登记造册,但当时老百姓都不愿意登记户籍,这事儿最后就不了了之了。同年,沈约又规定九品以上的官员要纳税,目的是让贫富差距缩小,结果弄得民怨沸腾,大家都对他很不满。民间还谣传沈约要造反。当时柳元景权势很大,柳元景的弟弟柳僧景是新城太守,柳僧景就利用柳元景的势力,命令南阳、顺阳、上庸、新城等郡一起发兵讨伐沈约。
沈约让城内城外都保持平静,以消除大家的疑虑,同时赶紧给孝武帝写信,详细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皇帝知道这是个误会,立刻派主书吴喜公去安抚沈约,还回信说:“梁山那点风风雨雨,朕根本不在意,君臣之间,只要彼此信任就够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别再皱眉头了!”沈约为人严肃,很少笑,所以当时人们都说沈约的眉头一直没舒展开过,皇帝这封信也是拿这事儿打趣他呢。后来,沈约被任命为金紫光禄大夫,掌管太常寺。等到要修建明堂的时候,沈约又以本官的身份兼任起部尚书,还兼任北选的官职。
孝武帝那家伙,特别喜欢拿大臣们开涮,看谁像什么就给谁起个外号。好多大臣胡子多,他就叫他们“羊”;颜师伯缺了颗牙,他就叫他“齴”(kù);刘秀太小气,他就叫他“老慳”(qiān)!黄门侍郎宗灵秀长得胖,站起来都费劲,每次上朝,孝武帝就给他好多东西,就为了看他谢恩的时候,那笨拙的样子,好乐呵乐呵。他还让人刻了个木头人,是宗灵秀他爹光禄勋宗叔献的雕像,送去他家厅堂摆着。柳元景和垣护都是北方人,可就玄谟一个人被叫“老伧”(cāng)。皇帝叫啥,奏折里也跟着这么叫。孝武帝还特地给玄谟写了一首四时诗,诗是这样写的:“堇荼供春膳,粟浆充夏飧。瓟酱调秋菜,白醝解冬寒。”
他还特别宠爱一个昆仑奴,叫“主”,整天带着他,让“主”拿棍子打大臣,从柳元景往下,没一个躲得过。
玄谟后来升官了,当上了平北将军、徐州刺史,还加了个都督的职务。那时候北方闹饥荒,他就拿出自己家十万斛粮食和一千头牛赈灾。之后又当了领军将军。孝武帝死了以后,他和柳元景他们一起被托孤辅政,皇帝把监国的大事交给了玄谟。当时的朝政乱七八糟,玄谟为人正直,说话又很硬气,得罪了不少人,最后被贬到青州和冀州当刺史,还加了个都督。后来少帝杀了颜师伯、柳元景他们,变得更加蛮横无理,竟然派兵去抓玄谟。玄谟的子侄都劝他装病躲起来,可玄谟说:“我受了先帝的大恩,怎么能因为害怕祸事就苟且偷生呢?”于是就去了。到了少帝那儿,玄谟多次上书劝谏,还哭着求少帝从轻发落,别杀人了,好让老百姓安居乐业。少帝一听,火冒三丈。
明帝当了皇帝以后,对王玄谟特别好,各种优待。那时候各地都在造反,皇帝就让王玄谟当大统领,带水军去南方打仗。因为王玄谟腿脚不好,就允许他坐车出行。没多久,他又升官了,当上了车骑将军、江州刺史,还跟建安王一起在赭圻(地名)办事,皇帝还赏了他一件诸葛亮设计的筒袖铠甲,那可是好东西!后来,他又当了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还兼任护军。之后,他又升迁为南豫州刺史,还加了个都督的头衔,官越做越大。
王玄谟这个人啊,性格比较严厉,不太讲情面。可他手下的将军宗越比他还狠,对士兵更苛刻。士兵们私底下都这么说:“宁可当五年苦力,也不要碰到王玄谟。王玄谟还算可以,宗越更要命!”王玄谟八十多岁的时候去世了,死的时候已经八十一岁了,死后被追封为庄公。他儿子王深早早就死了,孙子王缋继承了他的爵位。
史书上评价说:王修、宗悫,都是优秀的将领,为人清廉,值得称赞。王玄谟虽然严厉刻薄,不太讲情面,但是从大方向来看,他还是有很多值得称赞的地方。想想看,那时候少帝昏庸无道,滥杀无辜,王玄谟却能冒着生命危险,一心一意辅佐皇帝,这真是舍生忘死,忠于国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