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泰,字伯伦,是顺阳山阴人。他爷爷范汪,当过晋安北将军、徐州刺史和兖州刺史。他爸爸范宁,做过豫章太守。范泰一开始在太学当博士,后来又当了卫将军谢安和骠骑将军会稽王司马道子的幕僚。荆州刺史王忱是范泰的舅舅,让他去当了天门太守。
王忱这个人特别爱喝酒,一醉就是好几十天,等酒醒了,又变得一本正经的。范泰就劝他说:“酒虽然能让人放松心情,但也会伤身体啊。我跟你相处这么久,一直想找个机会劝劝你,可你每次喝醉了,我都没法开口,现在碰上这个机会,我总得说几句。”王忱听了,叹了好半天,说:“劝我的人多了去了,可没一个像你这样劝得这么在理的。”有人问王忱:“范泰跟谢邈比怎么样?”王忱说:“谢邈办事太慢了。”又问:“范泰跟殷觊比怎么样?”王忱说:“殷觊太容易冲动了。”
王忱一直想立功,就对范泰说:“现在城池修好了,武器也准备齐全了,我打算扫平中原,完成我多年的心愿。殷觊性子急,让他冲锋陷阵最合适。你这个人稳重,我想让你留下来帮我处理后方事务,你看怎么样?”范泰说:“中原的战乱已经持续一百多年了,以前多少英雄豪杰都失败了。功名利禄虽然珍贵,但我范泰可不敢去追求那些东西。” 后来王忱生病死了。
朝廷召范泰当了骠骑将军的幕僚,后来又升迁为中书侍郎。那时候会稽王司马元显的儿子司马元显专权,朝中百官请假都不用上报朝廷,只要签个司马元显的名字就行了。范泰上书说这样做不对,但司马元显没听他的。后来范泰父亲去世,他辞官回家守丧,继承了阳遂乡侯的爵位。
桓玄掌权后,派御史中丞祖台之弹劾范泰、前司徒左长史王准之和辅国将军司马珣之等人守丧不尽礼,范泰因此被罢官,流放到丹徒。
话说,这位义旗建,一开始是国子博士。后来,他被任命为冠军将军、荆州刺史,司马休之当他的长官,也就是南郡太守。之后,他又被任命为长沙相,散骑常侍,但他都没去上任。后来进京当了黄门郎,御史中丞。因为在讨论殷祠祭祀的事情上犯了错,被免职,回家赋闲去了。之后,他又被外放到东阳当太守。
卢循造反的时候,义旗建主动带了一千兵,还打开粮仓支援军队。高祖皇帝因此封他为振武将军。第二年,他升迁为侍中,没多久又调任度支尚书。当时谢混是仆射,很有名气,高祖皇帝有一次闲聊时问谢混:“义旗建这号人物,能跟谁比?”谢混回答说:“跟王元太差不多。”后来,义旗建又调任太常。
一开始,司徒道规没有儿子,收养了高祖皇帝。道规死后,把哥哥道怜的第二个儿子义庆过继给他当继承人。高祖皇帝因为道规生前很疼爱他,所以让他继续享有很高的地位。道规死后追封为南郡公,按照规定应该把先前赐给高祖皇帝的华容县公爵位也给他。义旗建就建议说:“道规对高祖皇帝的爱护,已经超过了正常的友谊。礼法上不允许有第二个继承人,这个爵位应该还给高祖皇帝。”高祖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后来,义旗建升任大司马左长史,右卫将军,还加了散骑常侍的官职。他又回到尚书台任职,散骑常侍的官职也保留着。他还兼任司空,和右仆射袁湛一起向宋公进献九锡,并跟随军队到达洛阳。
高祖皇帝回到彭城,他和义旗建一起登城巡视。义旗建当时腿脚不好,高祖皇帝特地让他坐车。义旗建这个人喜欢喝酒,不太拘泥小节,为人率直,随心所欲,即使在正式场合,也跟在家一样随意,高祖皇帝很欣赏他。但是,他不太擅长处理政务,所以一直没在重要的官职上待太久。后来,他被任命为护军将军,因为公务上的过失被免职。高祖皇帝即位后,封他为金紫光禄大夫,还加了散骑常侍的官职。第二年,朝廷要兴办国学,就让他担任国子祭酒。义旗建上表说:
臣听说,教化兴盛于贤明的君王,教诲典范于盛世。最好的教诲莫过于学习和研讨,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志同道合的朋友互相切磋。古人孩子长到一定年龄就入学读书,互相教导,寻找老师不远万里,背着粮食也不觉得辛苦,为了孝敬父母光宗耀祖,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如果连门都出不去,那这道理就学不到了。因此,圣明的诏令已经颁布,学制已经制定,远近都遵照执行。臣愚钝,有一些地方还不明白。
现在刚开始搞建设,大业才刚刚起步,天下要改头换面,很多人都很憧憬。但是,关于选拔人才的制度,录取的人少,淘汰的人多,堵死了许多人才的上升通道,这不是唯一的方法啊!我从家庭推测到国家,就知道能聚集的人才不多,恐怕不够宣扬大宋的风气,弘扬国家的盛世美景。我认为那些符合条件的家庭,即使没有达到规定的标准,如果他们的父兄希望他们入学,也应该给他们机会;即使稍微违背了早晚侍奉父母的孝道,但这样做是为了更好地弘扬孝道。不懂《春秋》的危害很大,赵盾忠诚却被记载为弑君,许子孝顺却被治罪,以此为戒,难道不应该害怕吗?十五岁开始学习,确实有这个说法,如果年纪小但志向远大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按照一个标准限制他们,不让他们进步呢?扬雄年轻时就写《玄赋》,五十岁才学习《易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前朝廷的助教,也是用二品官来担任。颍川的陈载已经被辟为太保掾,而国子监却把他招来当助教,他是太尉淮的弟弟。看重的是才能,不在乎官职品级。教学不明确,奖励措施不明显,现在有职位闲暇但学识优越的人,可以用本来的官职来担任,门第高,官职是二品,可以让他们担任助教,既能甄别他们的名声和品级,这也是推动学习的一个方面。那些二品官的才能勉强够格的,就还是按照原来的职位做事。现在人才已经到位了,学校却还没建好。盖房子就像堆土一样,希望快点建成,拖延时间太久了。有些事情看起来可以拖延,但实际上应该抓紧,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况吧。古人重视每一寸光阴,轻视尺璧,道理就在这里。
学校最终还是没有建成。当时很多人说事情是因为钱财减少,国库不足,想把百姓手里的铜钱收上来,重新铸造五铢钱。泰又进谏说:
听说要禁止私人铸造铜钱,用来充实官府的铜钱。百姓虽然失去了器物,最终还是能得到相应的补偿,国库不足的问题也能得到解决,好处很多。我愚钝的意见不同,不能沉默不语。我听说治理国家就像烹调小鱼一样,要解决弊端,就要从根本抓起。百姓都穷困潦倒,君主又怎么能富裕呢?从来没有民穷国富,本钱不足而利润丰厚的道理。所以,钱袋漏了,有识之士不会吝啬;反穿旧皮袄,背柴火,想保住毛皮都很难。帝王不谈国家的贫富,诸侯不谈多少,吃俸禄的人,不和百姓争利。所以,拔葵菜来治理国家,被认为是好的;织蒲草被认为是不仁义的,所以贵贱有等级,职分有明确的分工。
我现在担心的是,农民还太少,粮仓还没装满,运输还没完成,需要救济的人很多,家家户户都没有余粮,难以抵御灾荒啊。其实,商品的流通,不在于数量的多少,过去很贵的东西,现在可能很便宜,大家都能用得上,道理都是一样的。只要官民都能顺利流通货物,就不会担心不够用。如果一定要依靠大量的商品来充实国库的话,那么像龟贝之类的货币,自古以来就一直在使用。寻找铜来制作器物,用途非常广泛。钟律的声响传得很远,衡器所衡量的重量很大。夏代的鼎上铸有《禹图》,确实是最珍贵的宝物;晋代的钟上铸有象形图案,也预示着吉祥的征兆。器物都有它的用途,所以贵贱都一样重要;物品都有它的适用性,所以国家和百姓都急需。现在却毁掉有用的器物,而铸造没用的钱币,对商品来说,劳而无功;对使用来说,君主和百姓都会受苦,仔细衡量一下,损失多,益处少。陛下日夜辛劳谦逊,不厌倦处理政务,以身作则,勤俭节约成为风气,但是颂扬的声音却很少,板、渭二州的贡赋也没有送来,这主要是因为根基还不稳固,您的目光放在长远战略上。我恳请陛下考虑长久之计,不要急于求成,广泛吸纳人才,选择合适的政策,这样好的计策就会不断出现,圣明的决策就能更加周全。只有先安定民心,才能更好地发展农业。我愚昧诚恳,为此日夜操劳,废寝忘食。
景平初年,我被加封为特进。第二年,我退休了,辞去了国子祭酒的职务。少帝在位期间,犯了很多错误,我上书极力劝谏,说:
我听说陛下经常在后花园操练武艺,宫里击鼓的声音都传到外面去了;在掖庭里操练武事,宫殿里喧嚣吵闹,却不见将帅大臣,统领军队的主帅,这不仅不足以震慑四方夷狄,反而会引起远近的怪异猜测。最近东边的寇贼骚扰不断,都想伺机寻找国家的弱点,现在的吴会地区,比汉朝的关中、河东地区还要危险,根基已经动摇,怎么能没有忧虑呢?如果遇到水旱灾害,徭役不停,即使没有寇贼也要戒备,花费会越来越多。河南地区已经不再是国家的领土了,羯族难以约束,这就是我日夜操劳,冒着风险进谏的原因啊。
皇上登基后,把政事都交给宰相处理,这跟高宗皇帝那样明智地选择隐退辅政,有异曲同工之妙啊。但是皇上现在却过于亲近小人,身边尽是些阿谀奉承之徒,恐怕这不是国家社稷的长久之计,也不是治国安邦的正道。皇上的话就像丝线一样,说出口就像拉开的丝纶一样,百姓们一看就明白,影响力之快就像影子一样。我希望皇上能够认真思考古代的治国之道,效法先祖的遗训,遵循道理,不要犹豫不决,任用贤才,不要怀疑他们,这样天下就会归心,江山社稷才能永固。《尚书》上说:“一个人有福气,老百姓就能跟着享福。”天上的神灵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国家的兴衰成败都掌握在人手里,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从来没听说过上面政治清明,下面老百姓却乱糟糟的。
我得到先帝的恩遇,皇上也对我格外优待,我本来是想尽心竭力地报答万分之一的恩情;可是我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各种疾病缠身,眼看就要永远离开圣上,再也没有机会报答您的恩情了,我只能趁着还能呼吸,冒昧地向您陈述我的愚见。皇上如果能可怜我的请求,留心看看我的奏章,那么即使我今晚就死了,到了九泉之下也没有遗憾。
虽然少帝没有采纳我的建议,但也并没有责怪我。徐羡之、傅亮等人跟何无忌素来不和,等到庐陵王义真、少帝都被杀害后,何无忌对亲信说:“我读遍了古今史书,还没有见过受人遗命托付辅佐,结果被杀害的继承人,以及被杀害的贤王的。”
元嘉二年,我上表祝贺元正改律,同时又陈述了旱灾的情况:
元正改律,品物惟新。皇上您借着不断革新来积蓄德行,效法天帝来治理国家,吉祥就会充满宫室,各种福气都会来到朝廷。最近旱灾肆虐,太阳酷热异常,河川干涸,井水枯竭。老年人和体弱者无法到远地方挑水,贫穷的寡妇更是难以负重挑水。赋税沉重,税收没有减免,百姓怨声载道。我活了七十多岁,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旱灾。阴阳失调,就会导致天地元气不通,这不仅会导致严重的饥荒,还会引发瘟疫,这其中的忧虑,难以一一列举。
话说这祭祀天地,讲究个诚心诚意,那些巫师道士整天祈祷,却很少能感动上天,老天爷的惩罚,咱们可得仔细琢磨琢磨。汉朝的时候,东海郡冤枉杀了一个孝顺的媳妇,结果旱灾三年;后来祭拜了她的坟墓,雨水立刻就下了下来,庄稼也收成好起来了。所以卫国打邢国的时候,军队一出发就下雨了。
我希望陛下您能效法前代贤明的君主,继续开创盛世伟业,推行忠恕之道,体恤冤假错案,关心百姓疾苦,重视阴间之事。让百姓可以自由地表达意见,像设立谤木、谏鼓那样,仔细听取百姓的意见,掌握国家大事的要领。这样一来,国家就能安定,危险就不会出现。如果这样做了,灾害还不消除,那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了。想想看,夏禹承担百姓的过错,殷汤承担天下的过失,太戊用桑谷来修德,宋景公因为荧惑而修善,这些都是化腐朽为神奇的例子,都是历史上清清楚楚的记载啊!跟从坏风俗的人很难成为君子,走正道的人很容易成为贤人。
我如今病重日渐加剧,晚上都活不到第二天,赶上年节,能向您禀报一下,也算尽了微薄之力,死而无憾了。不能再侍奉陛下,写下奏表,我悲痛欲绝。
于是,我便乘着小船去东阳游玩,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根本不管朝廷的事。有人因此弹劾我,太祖皇帝却没理会。当时太祖皇帝虽然亲览政事,但羡氏等人仍然掌握重权,我又上了一道奏表,说:“我听说庐陵王已经恢复爵位,但还没追赠。陛下孝顺慈爱,仁义无双,我估计陛下心里已经有打算了。只是朝廷官员觉得不唱和为好,戴冕旒的官员觉得顺其自然就好。我的话也许不值得采纳,我的忠诚也未能及时显露。但我蒙受先朝的恩宠,又得到庐陵王的照顾,我安心地为国效力,也曾与陛下亲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经历过无数的艰难险阻,却未能报答您的厚恩,如今我年老体衰,再也无法报效朝廷了,我已老朽不堪,无处可逃,只能听凭处置了。”泰氏的子孙阻止了我,奏表最终没有呈上去。
三年后,那些跟羡之一起被处决的人都被平反了,羡之自己也升官了,当上了侍中、左光禄大夫、国子祭酒,还兼任江夏王师傅,之前的特进官职也保留着。皇上觉得羡之是先朝的老臣,对他特别优待,知道他腿脚不好,行动不便,每次召见他,都特许他坐车到御座前。羡之经常向皇上进言,皇上总是很耐心地听。那年秋天,发生了旱灾和蝗灾,羡之又上书给皇上:
皇上您每天早早起来处理政务,关心百姓疾苦,明察秋毫,勤于政事,您的英明决策深得民心,百姓都觉得赶上了好时候。虽然这次灾害不算太大,但总得找出原因。地方官吏的失职,我无法一一追究;上天的谴责,我也不敢妄加揣测。蝗灾发生的地方,官府都强迫百姓捕杀蝗虫,但这对枯萎的庄稼毫无益处,反而造成了杀戮。我听说,桑树和谷物有时会自然枯死,不需要用刀斧砍伐;楚昭王施行仁政,爱护百姓,灾害自然就消除了;卓茂赶走了那些不知名的害虫,宋均囚禁了那只奇怪的老虎。蝗灾的发生自有其原因,不应该一味地杀戮。石头不会说话,星星不会自己坠落,《春秋》的道理,应该仔细推敲。
按照礼法,妇女有三从之义,没有自己做主的道理;《周书》上说,父子兄弟,罪责不相连累,妇女被赦免,由来已久。谢晦的家人还在尚方,先富贵后贫贱,世人对此痛苦不堪,即使是一个普通的妇女,也会为此感到悲愤。我对谢家没有私情,只是承蒙皇恩浩荡,日夜想着报答,我估计皇上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春天和夏天教导诗歌,没有一天中断。我最近侍奉在皇上身边,听说设立学校应该在孩子入学的年龄。皇上您已经初步规划好了国家建设,心里想着百姓的粮食问题,孩子入学的年龄正是农事兴旺的时候,农事兴旺,田地就会得到开垦;秋天修建学校,冬天招收远方来的学生,这两件事同时进行,并不冲突。很多事情拖延久了就会出问题,不能拖延太久。您让我担任学官,我却毫无建树,辜负了您的期望,我只能默默承受。我这点微薄之力,不敢奢望亲眼目睹盛世,只是效仿子囊在郢城隐居的志向,希望能避免像荀偃那样死不瞑目。我刚才进言,即使您觉得毫无用处,也请您听一听,我实在惭愧,不安于心。
奏章呈上后,皇上就赦免了谢晦的家人。
司徒王弘当时执政,谢泰就跟王弘说:“现在天下事务繁多,掌权又不容易;你兄弟俩权势很大,应该谦虚谨慎一些。彭城王是皇帝的弟弟,应该把他召回朝中,一起参与朝政。”王弘听从了他的建议。
当时旱灾还没结束,又爆发了瘟疫,谢泰又上奏章说:“最近旱灾持续很久,瘟疫也没停,比起一般的灾害,情况严重得多,古人认为这是王道衰微的征兆。陛下每天很早就上朝,勤于政事,自己生活简朴,为百姓操劳,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我认为上天对贤明的君主,总是格外关照的。陛下效法禹、汤,体恤百姓的疾苦,言行一致,德行远播。桑谷星早上出现晚上就消失,荧惑星犯心宿后就退去,这不仅消除了灾害,更显示了您的圣明;灵雨马上就降下来了,百姓都改观了,这都是应验了您的圣德。陛下现在应该仰观天意,俯察民情,巩固太平盛世,还应该遵循旧制,关键在于您想不想做,做不做而已。大宋虽然禅让而亡国,但没有像夏朝一样积重难返,先帝驾崩的那天,就是王道衰微的开始。之后,太子被杀,皇室遭遇不幸,天下人心惶惶,士气低落,辅佐皇帝、托孤的臣子,转眼就成了叛军首领。天下大乱,王道已经崩溃,如果不是拥有超凡的智慧,拨乱反正,那么江山社稷就不再是大宋的了。革命和顺应时势,其意义尤其重大。所以古今治国方法不同,墨守成规就会受阻,大道往往隐藏在小成就中,想求速成未必能成功。深根固蒂的策略,我还没完全领悟,所以才会狂妄自大,无法保持沉默。我既愚笨又粗鄙,不懂治国之道,再加上疾病缠身,年老昏聩,说的可能不对,但又不得不说话,陛下如果能看到我的一点点诚意,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谢泰博览群书,擅长写作,喜欢提携后辈,勤勤恳恳,不知疲倦。他撰写了《古今善言》二十四篇以及文集,流传于世。晚年虔诚信佛,在家中西边建造了祗洹精舍。五年后去世,享年七十四岁。追赠车骑将军、侍中、特进,王师如故。谥号宣侯。
王家老大早死了。老二当过宜都太守。老三当过侍中、光禄大夫。老四王晔当过太子詹事,后来谋反被杀了,这事儿有专门的记载。最小的儿子王广渊,文笔很好,在世祖手下做过抚军谘议参军,还当过记室,因为王晔的事儿也被牵连处死了。
王淮之,字元曾,是琅琊临沂人。他爷爷王彬做过尚书仆射。他曾爷爷王彪之做过尚书令。他祖爷爷王临之,他爸爸王纳之,都做过御史中丞。王彪之知识渊博,对朝廷礼仪非常熟悉,这在他们家是代代相传的,个个都精通江左地区的旧事,把这些知识都记录在青箱子里,所以世人都称他们家为“王氏青箱学”。
王淮之也精通《礼记》,文采很好。一开始在老家当右常侍,后来桓玄当大将军的时候,他做了参军。桓玄篡位后,他被任命为尚书祠部郎。义熙年间,他又当了尚书中兵郎,后来升迁为高祖车骑中军军事、丹阳丞、中军太尉主簿,之后外放山阴县令,政绩很好。参与讨伐卢循有功,被封为都亭侯。他还做过高祖的镇西、平北、太尉参军,尚书左丞,本郡大中正。宋朝建立后,他被任命为御史中丞,让同事们都很敬畏他。从他曾祖王彪之到他爸爸王纳之,再到他爷爷王临之,一直到他王淮之,他们家四代都做过御史中丞。王淮之还写过五言诗,范泰嘲笑他说:“你只会弹奏乐器罢了。”王淮之正色回答说:“总比你家世世代代都是狡猾的狐狸强。”后来因为世子右卫率谢灵运杀人没上报的事儿,王淮之被免官。
高祖登基后,王淮之被任命为黄门侍郎。永初二年,他上奏说:“郑玄注《礼记》说,三年丧期,二十七个月后才能举行吉礼,古今很多学者都认为这是符合礼制的。晋朝初期采用王肃的意见,把服丧时间缩短为二十五个月,并以此为定制。江左地区,只有晋朝这么做;达官贵人们,大多遵循郑玄的解释。先王制定礼制,是为了顺应民心。丧葬礼仪的重要性,自古就有记载。如今大宋开国,天下太平。我认为应该顺应民情,采用郑玄的解释作为定制,让朝廷和民间都遵守同样的礼仪,这样就不会出现各地风俗不同的情况了。”高祖采纳了他的建议。
王淮先生先是被任命为司徒左长史,后来外放,担任始兴太守。元嘉二年,他又当上了江夏王义恭的抚军长史兼历阳太守,在州府任职期间,他治理有方,深得民心,军民都对他很满意。没多久,他就回到朝廷,担任侍中。第二年,调任都官尚书,后又改任吏部尚书。他为人比较严厉急躁,有点儿不符合那些达官贵人的期望,后来被外放到丹阳当尹。王淮对旧的礼仪制度非常了解,问他什么问题都能答上来。当时的大将军彭城王义康负责处理尚书的事务,他经常感叹说:“不用那些高深的理论,只要有像王淮这样的人才两三个,天下就太平了!” 但是,王淮为人比较清高,不善于逢迎世俗,所以并没有得到当时士大夫阶层的重视。他撰写的《仪注》至今仍在朝廷沿用。十年后,王淮去世,享年五十六岁,朝廷追赠他为太常。他的儿子王兴之,后来当上了征虏主簿。
王韶之,字休泰,是琅琊临沂人。他的曾祖父王暠是晋朝的骠骑将军;祖父王羡之是镇军掾;父亲王伟之是本国的郎中令。王韶之家境贫寒,他父亲当过乌程县令,所以他们家就住在乌程县。王韶从小就喜欢阅读史书,知识渊博。他最初担任卫将军谢琰的参军。他父亲王伟之年轻时就有远大的志向,当时朝廷的诏令奏章,他都亲自抄写。从泰元到隆安年间的各种事情,大小事件他都一一记录下来。因此,王韶之也私下撰写了《晋安帝阳秋》。这本书完成后,人们都说他应该从事史官的职业。于是,他被任命为著作佐郎,负责续写史书,一直写到义熙九年。他擅长叙事,文章也写得很好,为后世留下了优秀的史书。后来,他升任尚书祠部郎。从晋孝武帝以来,皇帝都住在内殿,武官负责把奏章从宫中送到皇帝那里,为了节省官吏,就由一人负责管理诏令和诰命,这个人就在西省办公,所以被称为西省郎。傅亮、羊徽先后担任西省郎。王韶之后来升任中书侍郎。安帝去世的时候,高祖派王韶之和皇帝身边的人一起暗中下毒毒死了安帝。恭帝继位后,王韶之升任黄门侍郎,兼任著作郎,西省郎的职务也保留着。朝廷的各种诏令和奏章,文字都是他写的。
高祖皇帝登基后,提升了谢韶的官职,让他当上了骁骑将军和本郡的中正官员,黄门侍郎的职位还是照旧的,西省的职务则免去了,让他重新掌管宋书。
有一天,有关部门报告说,东冶县的官员朱道民抓到了三个叛乱的士兵,按照惯例应该放了他们。谢韶就上奏说:“尚书金部呈报的事是这样的,这确实是因为一时疏忽了权宜之计,恐怕不是治理国家、巩固根本的大法。我查阅旧制,关于用充军来抵罪的规定,总共有十多条,虽然条文各有不同,但轻重却是不同的。至于伪造父母死亡的证明,诬告父母通奸,破坏伦理纲常,反叛朝廷,这四条罪名,实在是罪大恶极,人伦道德都被他们败坏了。即使按照不同的罪行给予不同的处罚,也无法弥补他们犯下的滔天大罪。既然已经抓到了他们的头目,大规模的清剿行动也已经结束,怎么能再次释放这些叛乱的士兵,让他们逍遥法外,和普通百姓一样生活呢?我担心如果这个制度一直实行下去,损失将会非常巨大。现在正是圣上新政之初,应该崇尚根本,摒弃末节,所有法令都应该仔细修改。我认为这四条罪名不应该给予赎罪的机会。” 侍中褚淡之也同意谢韶的三条意见,认为应该维持原状。皇帝批准了他的奏章。
后来,谢韶又驳回了员外散骑侍郎王实请求休假的奏章,他说:“我查阅旧制,群臣家中如有急事,可以请假六十天。太元年间改制后,每年可以休假一百天。如果家住千里之外,还可以申请延长到第二年,一共可以休假二百天。这只是权宜之计,并非长久之策。会稽虽然路途遥远,千里之遥,但也不算太难,休假一百天也足够了。如果家里有特殊情况,应该自己上表陈述,怎么能挂着朝廷官员的名义,长时间待在家里呢?我和同僚们商议后认为,不应该批准他的请求。如果家住在河洛地区或者岭南、沔汉地区,路途遥远,应该另有规定,请交给尚书部门制定具体的条例。”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因为谢韶在玺印封缄上出了差错,被免去了黄门侍郎的职务,这件事记载在《谢晦传》里。
话说王韶之给晋朝写史书的时候,正赶上王珣家发财,王廞又造反。王珣的儿子王弘,王廞的儿子王华,都当了大官,王韶之怕他们俩找他麻烦,就赶紧跟徐羡之、傅亮这些人搞好关系。小皇帝登基后,王韶之升了侍中,还继续当骁骑将军。景平元年,他被派去吴兴当太守。后来徐羡之被杀了,王弘当了宰相,还兼任扬州刺史。虽然王弘和王韶之以前关系不错,但王弘的兄弟们跟王韶之不熟,就都不来往了。王韶之在吴兴当太守,一直担心王弘会找他麻烦,所以每天都勤勤恳恳地工作,政绩非常好,王弘也压下了私人恩怨,没难为他。太祖皇帝两次夸奖了他。他在吴兴当了好几年太守,大家都说他是个好官,还升了他的官职,加到中二千石。过了十年,朝廷把他召回,让他当祠部尚书,还加了个给事中的官职。后来因为在当太守的时候,处理送礼的事儿有点问题,被免了官。十二年后,他又被派回吴兴当太守。那一年他就去世了,享年五十六岁。七庙的祭祀歌辞,就是他写的。他的文集也流传了下来。他儿子王晔,当过尚书驾部外兵郎和临贺太守。
荀伯子是颍川颍阴人。他爷爷荀羡是骠骑将军,他爸爸荀猗是秘书郎。荀伯子从小就爱学习,读了很多经史子集,但同时也喜欢到处玩乐,在乡里到处瞎逛,所以没啥名声。后来他当了驸马都尉,又当了奉朝请和员外散骑侍郎。著作郎徐广很欣赏他的才华,推荐他和王韶之一起当佐郎,帮着写晋史和桓玄等人的传记。之后他又升了尚书祠部郎。
公元413年,(诸葛)恢上奏章说:“我听说,因为过错而导致灭亡之后,臧文仲为此深深叹息;伯氏失去城邑,管仲因此称赞他仁义。功劳巨大可以流芳百世,滥赏却不能持续到早晨。所以太傅钜平侯诸葛恢,德行光明,才能通达,朝中大臣无人能出其右,功劳参与辅佐皇帝成就大业,平定吴国之后,他的后代却什么都没有,祭祀都没有人来主持。汉朝因为萧何的功劳巨大,所以世世代代都给予爵位继承。我认为钜平侯的封地,应该和酂国一样世代相传。”
“然而,太尉广陵公陈淮,依附孙秀,祸及淮南,却窃取了大国的封地,利用罪过谋取利益。当时西晋朝廷的政事刑罚失当,中兴之后也没有收回他的封地。现在王道刚刚建立,怎么能不认真评判是非功过呢?我认为广陵国应该取消。”
“还有太保卫瓘,本来的爵位是萧阳县公,因为受到冤枉的灾祸,等到他的弟弟升官之后,才追赠他兰陵郡公的爵位,后来又改为江夏郡公。朝廷辅佐皇帝的大臣,很多都没有得到应有的最终待遇,卫瓘的功劳和德行并不比其他人差,却独独没有得到相应的赏赐,应该恢复他原来的封地,以此来端正国家的章法。” 奏章呈递到门下省。
江夏公卫玙上书皇上,说:“我的曾祖父,卫瓘,在魏朝咸熙年间,太祖文皇帝还是辅政大臣的时候,被封为萧阳侯;西晋建立后,爵位升为公爵。他历任太保,掌握朝政大权。当时贾谧和一些诸王专权,忌恨卫瓘的忠诚正直,所以楚王司马玮伪造诏书陷害了他。前朝因为卫瓘忠心耿耿,并且有平定蜀地的功劳,追封他为兰陵郡公。永嘉年间,东海王司马越占据兰陵,把卫瓘的封地改为了江夏,户口和土地没有变化。我的祖父卫璪是卫瓘的嫡孙,继承了爵位。中宗皇帝又让我的曾祖父卫崇承袭爵位,一直传到我这里。我听说祠部郎荀伯子建议,想把我的爵位降回萧阳侯。赵氏家族的忠诚,恩宠世代相传,汉高祖刘邦建立封国,誓言如同山河一样稳固。我希望陛下能记念先祖的功劳,施予无穷无尽的恩泽,请您把我的奏章交给有关部门审查。”
颍川人陈茂先也上书皇上,说:“祠部郎荀伯子说我七世祖太尉陈淮在淮南遇难,不应该被追封。但是,我祖先陈淮因为铲除贾谧而被封为海陵公,这件事发生在他死于淮南之前。后来虽然广陵地区战乱不断,但我的祖先才开始受到重用,官至元、凯等职。后来被外放,才设立了平州,但仍然没有被撤销封国。这正是因为先祖的功劳深厚,永远不会磨灭的缘故。您圣明英武,辅佐国家兴盛,从没有过这样的争议,认为这是滥赏。我出身微贱,不配列入朝廷官员的行列,刚开始只是勉强维持生计,现在却承袭了爵位。我希望陛下能顾念先祖的功劳,特别垂怜察看。”
皇上把这两份奏章都交给了门下省,但最终没有执行。
沈约他儿子当过世子的幕僚,还做过国子博士。他老婆的弟弟谢晦帮他一把,他就当上了尚书左丞,后来又外放去临川当太守。当时有名的车骑将军王弘夸他:“沈约这个人啊,沉稳可靠,不张扬,很有平阳侯的风范!” 沈约自己还挺骄傲自己家世好,跟王弘说:“天下这些名门望族,也就只有您和我了,那些宣明门下的人,根本不值一提!” 后来他又升了散骑常侍,还当了本地的最高长官。
他还上书皇帝说:“我发现百官的排序有问题,陈留王居然排在零陵王前面,我觉得这不对啊!想当年武王灭了商朝,把神农的后代封在焦地,黄帝的后代封在祝地,尧帝的后代封在蓟地,舜帝的后代封在陈地,夏朝的后代封在杞地,商朝的后代封在宋地。杞、陈都成了诸侯国,而蓟、祝、焦却没啥名气。这说明啊,表彰那些继承了先祖功业的人,比那些远古名门更靠谱!所以《春秋》里排诸侯的顺序,宋就排在杞、陈前面。你看近些年的事也能说明问题,晋朝泰始元年,皇上就封山阳公刘康的子弟为关内侯,还把卫公姬署和宋侯孔绍的子弟封为驸马都尉。泰始三年,太常博士刘跂他们还说卫公姬署在东晋属于三恪之一,应该降爵为侯。我认为零陵王的爵位应该排在陈留王之上。” 皇帝就听他的了。
沈约后来又当了太子仆,御史中丞,工作认真负责,大家都说他正直无私;他在朝堂上说话非常严肃,内外官员都很怕他。他弹劾别人,总是查得很仔细,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可见他办事多么认真!不过,他有时候又爱开玩笑,所以很多人对他评价不好。后来他又外放当了司徒左长史和东阳太守。元嘉十五年,他去世了,享年六十一岁,留下不少文章传世。
他儿子沈赤松当过尚书左丞,因为跟徐湛之是一伙的,被元凶杀害了。沈约的族弟沈昶,字茂祖,跟沈约隔了五代,元嘉初年,因为文章写得好当上了中书郎。沈昶的儿子沈万秋,字元宝,也很有才华。宋世祖初年,他当了晋陵太守,因为在郡里建了华林阁,还设了主书、主衣等职务,结果被关进了监狱,后来免了罪。前废帝末年,他又当上了御史中丞,后来死在任上。
史书上这么说:那些美好的品德和远大的志向,是诗人们创作诗歌来歌颂的对象;而那些合乎礼仪法度的行为,则能流芳百世,成为后世效仿的典范。
荀子、范雎、两位王公,虽然凭借学识和义理而名声显赫,但在朝中的声誉却并不广泛,这大概是因为他们才华横溢,却缺乏足够的智慧和策略吧,真是可惜啊!
殷淳,字粹远,是陈郡长平人。他曾祖父殷融,祖父殷允,都是晋朝的太常(相当于古代的礼部尚书)。他父亲殷穆为人温和谨慎,口碑很好,做过很多显赫的官职,从五兵尚书做到高祖(指宋武帝刘裕)的相国左长史。等到刘裕篡位称帝后,殷穆又升任散骑常侍、国子祭酒,再次担任五兵尚书,最后做到吴郡太守。宋武帝刘裕登基后,殷穆被封为金紫光禄大夫,兼任竟陵王刘诞的老师,后来又升任护军、特进、右光禄大夫,并兼任始兴王刘濬的老师。元嘉十五年(438年),殷穆去世,享年六十岁,朝廷追赠谥号为“元子”。
殷淳从小就喜欢学习,名声很好。少帝刘义符景平年间(423-424年),他先后担任秘书郎、衡阳王刘义季的文学(相当于幕僚)、秘书丞、中书黄门侍郎。殷淳担任黄门侍郎时,办事认真细致,即使下了班也要留在宫里处理公务,因为父亲年迈,朝廷破例允许他回家侍奉双亲。他为人高洁简朴,生活俭省,很早就展现出高尚的品德,爱好文学,从不违背自己的志向。他在秘书阁撰写了《四部书目》四十卷,流传于世。元嘉十一年(434年),殷淳去世,年仅三十二岁,朝廷对此非常惋惜。
殷淳的儿子殷孚,继承了父亲的优秀品德。宋文帝刘义隆大明末年,殷孚担任始兴相,官至尚书吏部郎,后来又担任顺帝刘骏的抚军长史。
殷淳的弟弟殷冲,字希远,先后担任中书黄门郎,因为议论朝政失当而被免职。后来他又担任太子中庶子、尚书吏部郎、御史中丞,以正直闻名。他曾经出任吴兴太守,后来又回到朝廷担任度支尚书。 值得一提的是,宋文帝的宠妃是殷淳的女儿,而殷冲在东宫受到刘劭的赏识;刘劭弑君自立后,任命殷冲为侍中、护军,后来又升任司隶校尉。殷冲精通经史,文采斐然,刘劭让他起草诏书,诬陷宋文帝刘义隆,殷冲也尽心尽力地为刘劭效劳。后来宋文帝刘义隆平定叛乱,殷冲被赐死。
殷冲的弟弟殷淡,字夷远,也曾担任黄门郎、吏部郎、太子中庶子,并领步兵校尉。在大明年间,他因为文章才华而受到赏识,是当时有名的才子。
张畅,字少微,是吴郡吴县人,是吴兴太守邵的侄子。他爸爸张祎,年轻的时候就很有孝心,做过好几个州府的官,最后做到琅邪王国的郎中令。 跟着琅邪王去了洛阳。 回到京都后,高祖皇帝赏了他一坛药酒,让他偷偷加点毒药进去。张祎领了这个命令,回家的路上自己喝了酒,就死了。
张畅年轻的时候,他和他的几个堂兄弟张敷、张演、张敬齐名,都是当时年轻一代里很优秀的人。他一开始当的是太守徐佩的主簿,后来徐佩被杀,张畅赶紧逃跑了,一路奔丧,表现得非常悲伤,大家都觉得他做得很好。他弟弟张牧曾经被疯狗咬了,医生说要吃癞蛤蟆肉才能治好,他弟弟很抗拒。张畅笑着先尝了一口,他弟弟这才吃,伤口也很快就好了。后来,他被州里征召做了从事,又先后担任了衡阳王刘义季的征虏行参军、彭城王刘义康的平北主簿、司徒祭酒、尚书主客郎。 还没来得及上任,他又被任命为度支左民郎,接着又担任了江夏王刘义恭的征北记室参军、晋安太守。 他还做过刘义季的安西记室参军、南义阳太守,临川王刘义庆的卫军从事中郎,扬州治中别驾从事史,太子中庶子。
宋文帝刘义隆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宋孝武帝刘骏,当时在彭城(今江苏徐州)担任要职。元嘉二十七年,北魏的拓跋焘南下入侵,朝廷派江夏王义恭统领大军驻守彭城和泗州一带。拓跋焘已经率领大军打到了萧县,离彭城只有十几里路了。
彭城虽然兵力众多,但粮食却不够吃。义恭想放弃彭城,往南撤退,可是犹豫了好几天都没拿定主意。这时候,历城(今山东济南历城区)兵力少,但粮食充足。安北中兵参军沈庆之提了个建议:用兵车组成坚固的防御阵型,精锐部队在外围保护,护送两位皇子和妃嫔直接去历城,留下部分兵力给萧思话守城。
但是,义恭的长史何勖不同意,他主张大家一起撤到郁洲(今江苏连云港附近),再从海路回建康(今南京)。义恭心里已经想跑了,就这两种方案拿不定主意,又召集大家商量。大家都慌慌张张的,也没什么好主意。这时,张畅站出来说:“如果去历城或郁洲真的可行,我当然大力支持。可是现在城里缺粮,老百姓都想逃,就因为城门关着,出不去而已。要是城门一开,大家肯定都各自逃命,想跑到哪里去,谁知道呢?现在虽然粮食不多,但还能撑几天,等粮食快吃完了,再想办法,干嘛要放弃安全的地方,去冒险呢?如果采用我的建议,我愿意用我的脑袋担保!”
刘骏听到张畅的意见后,对义恭说:“父亲您是统帅,去留不是我该管的。但我作为彭城的守将,如果丢城逃跑,让敌人长驱直入,那真是太丢人了!丢下城池逃跑,我实在没脸再面对朝廷,我打算和这座城共存亡,张长史说的太对了!”张畅坚持己见,刘骏也赞同,义恭这才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与此同时,宋文帝派员外散骑侍郎徐爰快马加鞭赶到彭城,调查粮食储备情况。徐爰离开后,彭城派骑兵护送他。拓跋焘知道了这事儿,就派了几百骑兵去追。徐爰已经过了淮河,才勉强逃脱。一开始,徐爰离开后,城里听说北魏派兵追赶,担心徐爰被抓住,粮食储备情况被泄露,从而暴露城里缺粮的事实,义恭又开始忧心忡忡,想逃跑。但徐爰逃脱了,当天,北魏大军就到了彭城。
焘刚到,就先去了城南亚父的墓地祭拜,然后在戏马台搭了个毡帐住下。在此之前,焘还没到的时候,世祖就派将军马文恭去萧城,结果被敌人打败了,马文恭侥幸逃脱,他的副手蒯应却被俘虏了。
蒯应到了小市门,说:“魏国的使者是为了安抚北方来的,长途跋涉,非常疲惫,要是有什么甘蔗和酒,能不能分一些给他?” 当时守城的队主梁法念回答说:“我这就去禀报。” 蒯应就向梁法念详细讲述了萧城战败的情况。梁法念又问蒯应:“敌人的首领来了吗?”蒯应说:“来了。”梁法念又问:“他现在在哪里?”蒯应指着西南方向说:“在那里。”梁法念接着问:“敌人的兵马有多少?”蒯应回答说:“四十多万。”
梁法念把蒯应的话告诉了世祖,世祖就派人回复说:“我知道他们一路走来很辛苦,现在送去两器酒,一百根甘蔗。听说他们有骆驼,可以派骆驼送过去。”
第二天早上,拓跋焘又亲自跑到戏马台,再次派使者到小市门,说:“魏主想跟安北将军问好,安北将军能不能暂时出城门,魏主想见见您。我们也不攻打这座城,安北将军何必让将士们辛苦地守在城上呢?还有骡子、驴子、骆驼,都是北国产的,现在都送来了,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他还跟小市门的守军头领说:“既然有这些犒劳的物资,您就移驾南门接收吧。”
拓跋焘送来了骆驼、骡子、马匹以及貂皮大衣和各种食物,到了南门,门却关着,守门的人还没出来。张畅在城墙上看到后,敌方使者问:“是张长史吗?”张畅说:“你怎么认出我的?”敌方使者回答说:“您的名声早就传到了我们这里,所以我知道。”张畅就问敌方使者的姓氏,对方回答说:“我是鲜卑人,没有姓氏,再说出来也不合适。”张畅又问:“您担任什么职务?”对方回答说:“鲜卑人的官职不一样,不能随便说,不过我的官职也足够与您匹敌。”
敌方使者又问:“为什么急急忙忙地关闭城门和桥梁?”张畅回答说:“两位王上认为魏军的营垒还没完全建好,将士们也疲惫不堪,而我们这里有精兵十万,个个都渴望为国捐躯,怕轻举妄动会造成拥挤踩踏,所以暂时关闭城门。等他们休整好兵马之后,再共同选择战场,约定日期决战。”敌方使者说:“您应该按照法令办事,为什么要关闭桥梁呢?又为什么要用十万大军来夸耀呢?我们也有很多良马,如果骑兵四面合围,也可以与你们对抗。”
张畅说:“诸侯王设立关卡,岂止是按照法令办事而已啊!如果我要夸耀你们,我会说我们有百万大军。之所以说十万,是因为这是两位王上平时储备的兵力而已。城里还有好几个州的百姓和士兵,这还没算进去呢。我主要靠智谋取胜,而不是比拼马匹的数量。再说冀州以北的土地,是马匹的产地,您拿什么良马来夸耀呢!”敌方使者说:“不是这样的。守城是你们的强项,野战是我们的强项。我们依靠马匹,就像你们依靠城池一样。”
城里有个叫具思的人,曾经在北魏待过,义恭派他去查看情况,具思认出那个使者是北魏尚书李孝伯。具思就问:“李尚书,路上辛苦了吧。”李孝伯说:“这件事应该大家一起都知道。”具思回答说:“因为大家一起都知道,所以才辛苦。”李孝伯说:“感谢您的体谅。”
一开门,就看见使者畅宣在等候,于是出去迎接他,并且一起送上礼物。使者说:“貂皮大衣送给太尉,骆驼和骡子送给安北将军,我们一起喝点葡萄酒,叔侄一起尝尝。” 畅宣又请求多送些酒和柑橘。
畅宣向世祖皇帝汇报说:“我向魏国皇帝表达了您的意思,他知道您想见他,但一直拖着没见面。我受命于朝廷,来到边疆任职,作为臣子不能与境外私下往来,很遗憾不能尽早向您汇报全部情况。再说,守城防备是边镇的日常工作,只要让使者高兴,即使辛苦点也没什么怨言。太尉和镇军将军收到了您送的礼物,魏国皇帝知道您还想要柑橘,我现在一起转交给他。太尉在北方寒冷的地方,皮衣裤子是必需品,我现在也送给魏国皇帝。螺钿杯和各种粽子是南方珍品,现在也送给镇军将军。”
这封信还没送出去,畅宣又派使者让孝伯转告说:“魏国皇帝有话要对太尉和安北将军说,他最近骑马过来了,车子随后就到,现在正坐着无所事事,想借用你们的博弈器具。”畅宣说:“借用博弈器具的事我会上报。但是之前跟两位王爷说话,已经很客气了,况且皇帝的旨意只适用于魏国,怎么能用在咱们这里呢?”孝伯说:“皇帝的旨意和我的话,有什么区别呢?”畅宣说:“如果只是口头交流,我可以像您这样谈话;但是既然说是要执行旨意,那就要讲究尊卑等级。您刚才说的皇帝旨意,我可不敢随便听从。”孝伯又说:“太尉和安北将军是臣子,对吧?”畅宣说:“是的。”孝伯说:“邻国的君主,为什么不能对邻国的臣子下达旨意呢?”畅宣说:“您这样称呼皇帝,在我国都听不得,何况两位王爷地位尊贵,您还称魏国皇帝为邻国君主呢?”
孝伯说:“魏国皇帝说太尉和镇军将军都还年轻,南北距离遥远,应该很担心。如果他们想送信,应该派人护送;如果需要骑马,也应该送马给他们。”畅宣说:“这边陆路很多,使者每天都来往,不用麻烦魏国皇帝了。”孝伯说:“我知道有水路,但是好像被白贼断了。”畅宣说:“您穿白衣,所以叫白贼吗?”孝伯大笑说:“现在的白贼,跟黄巾军、赤眉军也没什么区别。”畅宣说:“黄巾军、赤眉军好像不在江南。”孝伯说:“虽然不在江南,也不在青州、徐州。”畅宣说:“现在青州、徐州确实有贼,但不是白贼。”使者说:“刚才借博弈器具的事,为什么不答应?”畅宣说:“两位王爷地位尊贵,远在千里之外,我的禀报很难传达过去。”孝伯说:“周公都忙得连头发都来不及梳,顾不上吃饭,两位王爷为什么就一定要说远呢?”畅宣说:“周公连头发都来不及梳,顾不上吃饭,那是针对我们中国人的啊!”孝伯说:“客人有礼,主人就要选择接受。”畅宣说:“刚才我看到许多客人来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行礼呢。”一会儿工夫,博弈器具送出来了,于是就给了他们。
焘又派人来说:“魏主让我向您问好,程天祚不过是个普通人,他当然知道这可不是宋朝的善意。最近汝阳王身受九处刀伤,倒在殿外,是我亲手把他拉出来的。一般人骨肉分离,都想着团聚,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但他弟弟坚决不肯来。现在让他和使者见一面吧。”程天福对使者说:“我哥哥奉了汝阳王的命令,没能为国捐躯,我们现在各为其主,何必见面呢?”
焘又送来每人一领毡子,九种盐,还有胡豆,说道:“这些盐,各有各的用途。白盐是魏主自己吃的。黑盐治腹胀,取六铢,用酒送服。胡盐治眼痛。柔盐不能吃,治马背上的伤。赤盐、驳盐、臭盐、马齿盐这四种,都不能吃。胡豆倒是可以吃的。黄甘你们那里很多,可以再分一些给我们。”他还说:“魏主让我向太尉、安北问好,为什么不派人来我们这里?彼此的情谊,虽然不能完全表达,但总要让我们看看你们的人,知道你们老少多少,了解你们的为人。如果你们的部下不能来,也可以派个仆人来。”畅宣旨回答说:“魏主的相貌和才能,我们通过多次往来已经了解了。李尚书亲自奉命而来,不必担心彼此之间不能完全了解,所以就不再派使者了。”
焘又说:“魏主对以前送去的马匹很不满意。安北如果需要好马,我们可以再送一些,如果需要蜀马,我们也有好马。”畅说:“安北并不缺好马,你们送马是出于好意,我们并不需要。”义恭送给焘十支火烛,世祖也送去一匹锦缎,说:“我知道你们更需要黄甘,我们一点也不吝啬。但是送去的数量不够你们全军使用,以前给魏主送过,应该还不至于缺乏,所以不再多送了。”焘又请求甘蔗和安石榴,畅说:“石榴产自邺下,你们那里应该也不缺。”孝伯又说:“您是南方富裕人家出身,怎么穿这种草鞋?您都穿这个,将士们还怎么看?”畅说:“您说我出身富贵,真是过奖了。只是因为我不擅长武事,受命统领军队,在军营里,不能穿便服。”
孝伯又说:“长史,我是中原人,在北方待久了,与中原风俗隔绝,彼此之间难以完全了解,边境都是听我说话的北方人,长史应该能深刻理解我。”孝伯又说:“永昌王是魏主的堂弟,他重新驻守长安,现在率领八万精兵直逼淮南,寿春城长期紧闭城门固守,不敢抵抗。以前送去刘康祖的首级,他们已经看到了。王玄谟他们很熟悉,也是个平常的将才而已。南方为什么用这种方式任用将领,以至于兵败如山倒?他们进入我境内七百多里,主人竟然不能抵抗一下。邹山虽然险要,是你们依仗的,先锋部队才得以交战,崔邪利就躲进山洞,我们军队的将领们倒拖着脚把他拉了出来,魏主赦免了他的性命,他现在就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轻率地派马文恭去萧县,让敌人望风而逃?你们的人民非常怨恨,说在太平盛世,向我们交纳租税,等到危急关头,你们却不能救助他们。”
畅说:“我知道永昌王已经过了淮南,刘康祖被他打败了,最近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王玄谟是南方偏将,不能说他很有才能,只是让他带路而已。大军还没到,河水就结冰了,玄谟估计形势应该撤退,不算失策,只是因为夜间回师,导致军队略微混乱而已。我们家玄谟在斗城,陈宪是小小的将领,魏主倾全国之力,连续几十天都没能攻克。胡盛只是个偏将小帅,兵力不过一旅,刚渡过融水,魏国君臣就四处逃窜,侥幸逃脱,滑台之战,我们没有什么可惭愧的。邹山的小小戍守,虽然略微险要,河边的百姓,大多是新归附的,刚刚仰慕圣化,奸盗还没有平息,只是让崔邪利去安抚他们而已,现在他被俘虏了,对国家有什么损失呢?魏主自以为率领十万大军却制服不了一个崔邪利,才值得说呢。听说萧县、相州的百姓,都依托山险,只是派马文恭率领十队兵马示警而已。马文恭说,他先派三队兵马出去,然后就撤退了,大营嵇玄敬率领百骑到达留城,魏军就溃败了。轻敌导致了这次失败,也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王境人民,居住在河边,两国交战,应该互相抚恤,而魏军进入境内,肆意残害,事情出乎意料,是因为他们不讲道义。朝廷没有亏待百姓,百姓又为何怨恨朝廷呢?知道进入我境内,百无一拒,这是首先由于太尉的神机妙算,其次是镇军的大略。治国安邦的大事,虽然我没有预先知道,但是用兵有方略,有些事情也不便明说。”
孝伯说:“魏主应该不会围攻这座城池,他会亲自率领大军,直奔瓜步。如果南方的事情办成了,彭城不用围攻;如果不能取胜,彭城也不是必须攻取的。我现在要到南方去喝江水,解解渴。”畅说:“去留的事情,就看你们自己决定了。如果你们的马最终能喝到江水,那就没有天理了。各自回去复命吧,以后再详细了解。”畅就回去了,孝伯追上去说:“长史请多保重,我们虽然分别,但我恨不得与您握手告别。”畅又说:“好将士要爱惜自己,希望战争早日平定,我们很快就能再见。如果您能回到宋朝,今天就是我们相识的开始。”孝伯说:“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焘又派人向两位王借箜篌、琵琶、筝、笛等乐器和棋子,义恭回答说:“我受命出征,没有携带乐器。在这里宴饮,是镇府命令乐妓演奏,有上百根弦,这是江南的特色,现在拿来给您。”世祖说:“我担任方镇,本来没有考虑这些,而且乐器是常见的物品,况且我看到以前诸王赠送的礼物中,就有琵琶,现在拿来给您。棋子也一起送去。”孝伯说话文采飞扬,也是北方人的才华。畅对答如流,谈吐流畅,音韵优美,仪态优雅,孝伯和左右的人都互相看着,叹息不已。
话说敌军攻打彭城南门,还放火烧城,畅(指刘畅)亲自冲锋陷阵,身先士卒,英勇无比。后来,敌军首领焘从瓜步撤兵,路过彭城城下,还派人进城喊话:“粮食吃光了,我们先撤了,等麦子熟了再来!”彭城守将义恭吓得不轻,赶紧关门闭城,不敢追击。
过了一阵子,敌军又杀回来了,大家开始商量对策,有人提议把麦子都割掉,把庄稼都毁了,把老百姓都集中到堡垒里去。可是大家意见都不统一,又重新开会讨论。这时,镇军录事参军王孝孙站出来说:“敌军不可能再来了,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就算他们再来,这个办法也行不通啊!把老百姓关在城里,时间一长,肯定饿肚子。现在正是春天,大家还能到野外采野菜充饥,要是都集中到堡垒里,那不是要饿死一大批人吗?老百姓知道必死无疑,还怎么控制他们?如果敌军真的再来,那割麦子也没什么晚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没人敢反驳。刘畅说:“王孝孙的意见,确实值得考虑。”
镇军府典签董元嗣在世祖身边,也赶紧说:“王录事说的对,不能更改,他的意见非常有道理。” 别驾王子夏也跟着说:“他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刘畅正色对世祖说:“我想让王孝孙弹劾王子夏。”世祖问:“王子夏犯了什么错?”刘畅说:“割麦子迁徙百姓,这可是个重大的决定,关系到一方的安危。王子夏身为州里的高官,之前对这个议题没有任何意见,可是一听到董元嗣赞同王孝孙的意见,就立刻眉开眼笑地附和,这种阿谀奉承的行为,怎么能够侍奉君主呢?”王子夏羞愧难当,董元嗣也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义恭的提议被搁置了。
太祖听说刘畅多次提出正确的意见,非常高兴。世祖还在彭城,就先召回了刘畅,还派他去盱眙城整顿军务,想在那里建立一个重要的军事据点。当时敌军据说要从襄阳出兵,所以世祖任命刘畅为南谯王义宣的司空长史、南郡太守。世祖还打算让刘畅接替刘兴祖担任青州和彭城的都督,不过这事儿最后没成。
三十年前,元凶造反,义宣(指义宣王)发丧的那天,张畅虽然当时就应该带兵勤王,但他却担任了主要官员,在灵堂里哭得死去活来,表现得非常悲痛,大家都对他印象深刻。等哭丧完了,他换上黄色的衣服,走出灵堂,仪容举止,个个都看着,见到他的人都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事情平息后,他被任命为吏部尚书,封为夷道县侯,食邑一千户。
义宣本来就另有图谋,蔡超等人看张畅在百姓中威望很高,劝义宣留下他。于是,义宣把南蛮校尉的职位给了张畅,还加封他为冠军将军,让他担任丞相长史。张畅派他的学生荀僧宝去京城,想通过颜竣向朝廷报告义宣的罪行。结果荀僧宝在巴陵私下做生意耽搁了,没及时出发,赶上义宣起兵,道路也被封锁了,所以荀僧宝最终没能去成。
义宣要造反了,派宠臣翟灵宝去对张畅说:“朝廷正在准备船只兵器,打算向西征讨,现在义宣要发兵自卫。”张畅说:“绝对不可能,我愿意用死来保证。”翟灵宝见张畅态度坚决,就劝义宣杀了他来杀鸡儆猴。于是,义宣派人召见张畅,把他关在东斋,一天都没见他。多亏司马竺超民保护了他,才让他免于一死。后来,义宣又提升张畅为抚军将军,另外给他设立了军队,以收买民心。虽然张畅负责起草文书,但他经常醉酒,根本不管那些公务。
后来跟着义宣东下,在梁山战败,义宣逃跑了,张畅在兵荒马乱中自己逃了回来,结果被士兵抢劫,衣服都被抢光了。碰巧右将军王玄谟乘车出营,张畅已经捡到一件破衣服了,他硬是挤到王玄谟的车上。王玄谟非常不高兴,将士们都想杀了他,幸亏队主张世营救了他才免于一死。把他押解到京城,廷尉审判后,削去爵位和封地,发配到左右尚方。不久后,他被赦免了。后来他又被起用,担任都官尚书,升迁为侍中,接替子淹担任太子右卫率。
孝建二年,他出任会稽太守。大明元年,他在任上去世,享年五十岁。颜竣向世祖皇帝上表说:“张畅最终没能得到救治。东南地区的一位杰出人物,早早树立了榜样,听到他的死讯,我感到非常悲痛,一直记挂在心。”谥号为宣子。张畅非常疼爱他的弟子辑,临终前嘱咐要把他们合葬在一起。
子浩当上了义阳王昶手下的征北谘议参军。他弟弟淹呢,做过世祖的南中郎主簿。世祖当皇帝后,淹被提拔为黄门郎,封了广晋县子,食邑五百户,后来又当上了太子右卫率和东阳太守。这哥们儿有点狠,逼着郡里的官吏烧胳膊敬佛,老百姓要是有罪过,就让他们拜佛,一拜就是几千下!结果呢,被免官禁锢了。后来又起复,当了光禄勋和临川内史。太宗泰始年间,他跟晋安王子勋一起造反,带兵打到鄱阳,结果兵败被杀了。
子浩弟弟悦,口碑也挺好。他当过中书吏部郎、侍中,还做过临海王子顼的前军长史和南郡太守。后来晋安王子勋在寻阳称帝,把他叫去当吏部尚书,和邓琬一起辅佐这个伪政权。事情败露后,他杀了邓琬投降了朝廷,这事儿《邓琬传》里都有记载。之后他又当了太子庶子,接着又当了巴陵王休若的卫军长史和襄阳太守。四年后,接替休若当了雍州刺史、宁远将军。后来又当了休若的征西长史和南郡太守。六年的时候,太宗在巴郡设立了三巴校尉,让他去担任,还加封他为持节、辅师将军,兼任巴郡太守。可惜啊,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
何偃,字仲弘,是庐江灊人,司空尚之的儿子。他先是被州里征召当议曹从事,后来又考中了秀才,当上了中军参军,还做过临川王义庆平西府的主簿。朝廷召他当太子洗马,但他没去。元嘉十九年,他当了丹阳丞,又先后担任庐陵王友、太子中舍人、中书郎、太子中庶子。那时候义阳王昶在东宫当官,就让何偃去帮他处理义阳国的事务。
公元29年,太祖皇帝想再次北伐,就问了大臣们的意见。偃(yǎn)说:“内侍胡法宗传达了皇帝的诏令,询问北伐的事情。我仔细考虑过,那些贼寇确实残暴成性,像狗和羊一样容易混乱,消灭他们并不困难,这完全符合天意。但是,虽然我们已经周密计划,但士兵们还没经过充分训练;边境的驻军,兵力充足的很少,边民流离失散,很多人都没有安家立业。我们北伐的物资,都得依靠国内的生产来供应。如果损害了根本来支持边境战争,那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才能行动。别忘了前几年的失败,如果再发生内乱,敌人就会乘虚而入,造成大乱,后果不堪设想啊!再说淮河、泗水流域的几个州,也遭受了严重的破坏,流民还没回来,伤痛还没恢复。而且攻守双方情况不同,敌我态势也不一样,如果轻敌冒进,就会很艰难;如果围困敌人,又会旷日持久,进退之间,都会有各种危险。我认为现在的情况容易失败,将来的敌人也不算强大,应该暂时忍耐,休养生息,顺应天道。” 后来,偃被任命为始兴王浚的征北长史和南东海太守。
元凶篡位后,任命偃为侍中,负责掌管诏令。当时尚书令尚之父子都掌握着权力,偃也在门下任职,父子俩同时位居要职,当时很多人心里都感到不安;但尚之和偃都善于处理政务,也因此获得了良好的名声。等到世祖皇帝即位后,对他们的任用没有改变,偃被任命为大司马长史,后来又升迁为侍中,兼任太子中庶子。当时朝廷要求百官直言进谏,偃就建议说:“应该重视农业,爱护百姓,精简机构,减少冗员,通过考核来了解官员的能力,增加俸禄来减少贪污腐败。要让官员尽职尽责,长期在岗位上工作。都督和刺史的职责,应该明确区分开来。”
何偃升官了,当上了骁骑将军,皇上对他特别好,比以前更看重他了。后来又调任吏部尚书。何偃才当上吏部尚书没几年,他儿子就接着他当上了,这在当时可是件很荣耀的事儿。
当时侍中颜竣也开始得势了,他和何偃都在皇帝身边做事,因为都擅长文章,所以关系处的特别好,经常一起讨论学问,玩得很开心。但是颜竣觉得自己受到皇上的恩宠,应该担任更重要的职位,可他的官位和何偃差不多,心里有点不高兴。后来何偃接替颜竣管选官的事,颜竣就更生气了,和何偃的关系彻底闹僵了。
颜竣当时权势很大,朝野上下都听他的,何偃心里有点慌,就得了心悸病,整天胡思乱想,烦躁不安。最后他上书请求辞官,说自己生病了,暂时不能当官。皇上对何偃一向很器重,所以特别重视他的病情,请来名医给他治病,各种名贵药材,只要需要的,都给他用上,最后总算好了。
那时候,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山阴公主,可是当时有名的美女,她嫁给了何偃的儿子何戢。公主爱好玄学,还注解了《庄子·消摇篇》,流传于世。
大明二年,何偃去世了,享年四十六岁。皇上和颜竣一起下诏说:“何偃啊,你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你的美好志向将永远流传。我们和你相处过,还因为婚姻结成了亲家,如今你死了,我们心里非常悲伤,忍不住要哭一场啊!唉,你走了,怎么办呢!追赠他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的官衔,原来的官职不变。” 谥号为靖子。他的儿子何戢,在升明年间,当上了相国左长史。
江智渊,是济阳考城人,他父亲江僧安是太子中庶子,而他的世父是湘州刺史江夷。江智渊一开始当著作郎,后来又做过江夏王义恭的太尉行参军、太子太傅的主簿,最后还跟着随王诞当后军参军。他世父江夷名声很大,江夷的儿子江湛也很有声望,父子俩都官居高位,权势显赫。可江智渊他爹年轻时没什么名气,江湛对江智渊的父亲也挺冷淡的,江智渊一直耿耿于怀,除了逢年过节,他都不去江湛家。后来,江智渊跟着随王诞当幕僚,在襄阳的时候,随王诞对他特别好。当时,谘议参军谢庄和府主簿沈怀文都跟江智渊关系不错。沈怀文经常夸他:“江智渊啊,该有的他都有,不该有的他都没有!”元嘉末年,江智渊被任命为尚书库部郎。当时,高官们一般都不愿意当台郎(尚书台的官员),江智渊没什么背景,却能得到这个职位,心里很不高兴,坚决推辞,不肯接受任命。
后来,随王诞被重新启用,当了骠骑参军,江智渊也跟着升迁,做了主簿,又随着随王府升迁到司空府,先后担任司空主簿、记室参军,还兼任南濮阳太守,最后升任从事中郎。后来,随王诞要造反,江智渊看出了他的意图,就请假先回去了。随王诞的事情败露后,江智渊马上被任命为中书侍郎。江智渊爱好文学,文章写得文采斐然,辞藻华丽,宋世祖对他非常赏识,恩宠超过朝中其他大臣。皇帝经常私下召见他,还经常带着一群大臣(大概五六十人)一起聚会,江智渊总是走在最前面。还没等其他人到,他就已经被皇帝单独召见,江智渊每次都因为自己超过别人而感到羞愧,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每次跟随皇帝出行,和众臣一起侍奉左右,只要看到有传旨的使者骑马飞奔而来,就知道皇帝要召见自己,他就会紧张不安,局促不安的神情都表现在脸上,大家都很欣赏他这种谦逊的态度。
他当上了骁骑将军,后来又做了尚书吏部郎。皇上每次喝酒宴乐,就喜欢当众羞辱大臣们,还让他们互相揭短取笑,以此为乐。智渊为人一向比较老实,慢慢地就摸不透皇上的心思了。有一次,皇上让他拿王僧朗的儿子王景文来开玩笑,智渊一本正经地说:“恐怕这样不太合适吧。”皇上一听就生气了:“江僧朗是个傻子,傻子当然要互相怜惜啦!”智渊吓得趴在地上哭了起来,从此就失宠了,被外放到了新安王子鸾那儿当北中郎长史,后来又做了南东海太守,还被加封为宁朔将军,负责南徐州的事务。
早先,皇上最宠爱的宣贵妃殷氏去世了,皇上让大臣们商议谥号,智渊建议用“怀”字。皇上觉得这个谥号不够好听,心里很不高兴。后来皇上到南山游玩,骑马经过殷氏的墓地,众大臣都骑马跟随。皇上用马鞭指着墓碑上的石柱对智渊说:“这上面可不能用‘怀’字!”智渊更加害怕了。大明七年,智渊忧郁而死,那年他才四十六岁。
他的儿子智季筠,曾担任太子洗马,很早就去世了。后来废帝即位,因为智季筠是他的岳父,所以追赠他金紫光禄大夫的官职。智季筠的妻子是王氏,封号是平望乡君。
智渊的侄子智概,从小就没了父亲,智渊把他当亲儿子一样抚养长大。智概后来也当上了黄门侍郎、吏部郎,还做过侍中、武陵王北中郎长史、南东海太守,负责南徐州的事务。后来在废帝元徽年间去世了。
史书上说:将领啊,就是统领士兵的名号;士兵啊,就是一个人的作用。坐在那里谈论军事策略,就能决定千里之外的胜负,难道仅仅靠着士兵冲锋陷阵,趟着血水前进就能做到吗?山涛评价羊祜说:“大将虽然不需要强健的体魄,但军中还是应该强壮一些。”照这么说,叔子(指诸葛亮)的身体素质就太差了。杜预,一个文人书生,身体弱得连弓箭都拉不开,也没骑过马,却一下子统领二十多万大军,担任平吴都督。王戎,也是文弱书生,也曾受命统领军队。这说明,当大将,不必非得是山西的猛士,六郡的豪杰,才能在朝廷上受到重用,承担重任。
可是等到敌军深入腹地,大家穿着华丽的衣服,都吓得瑟瑟发抖,如果不是张畅挺身而出,直言进谏,那么彭城、汴梁就危险了。难道说,只有自己亲自抵挡飞来的箭矢,用手抓住冲来的敌人,才能保住城墙,保住危城吗?仁者身上所具有的勇武,可不是空话啊!
王惠,字令明,是琅琊临沂人,是太保王弘的族弟。他爷爷王劭做过车骑将军,他爸爸王默做过左光禄大夫。王惠从小就为人平和简朴,深得他叔父司徒王谧的赏识。他性格恬静,不怎么跟人交往,生活中也没什么杂事。陈郡谢瞻,才华横溢,口才又好,有一次带着兄弟朋友们去拜访王惠,大家谈论起来,观点激烈碰撞,引经据典,王惠从容应对,谈吐清晰透彻,谢瞻他们都自愧不如,灰溜溜地走了。
高祖皇帝听说过王惠的名声,就问他的堂兄王诞:“王惠怎么样?”王诞说:“王惠将来一定会很出色,是我们家族的骄傲啊!”于是高祖皇帝就让王惠担任太尉府参军事、府主簿、从事中郎。后来太子建府,又任命他为征虏长史,之后又升任中军长史。当时会稽内史刘怀敬要回郡里,送行的人挤满了京城,王惠也去送别,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了他弟弟王球家。王球问他:“你今天都见到了些什么?”王惠说:“我只觉得今天碰到了很多人而已。”有一次,王惠在曲水边上,突然刮起了大风下起了暴雨,大家纷纷逃散,王惠不慌不忙地起身,神情自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太子被封为荆州刺史后,王惠依旧担任他的长史。后来又让他担任南郡太守,但他没接受这个职位。
宋国刚建立的时候,需要任命郎中令,高祖皇帝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问傅亮:“现在要任命郎中令,不能比袁曜卿差啊!”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找到合适的人选了!”这个人就是王惠。后来王惠又升任世子詹事,然后转任尚书,最后做了吴兴太守。少帝即位后,想让蔡廓担任吏部尚书,但蔡廓不肯接受,于是就让王惠去担任这个职位。王惠接到任命后立刻就上任了,他从不接待客人,有人写信求他帮忙谋官的,他都堆在阁楼上,等他卸任的时候,那些信件的封条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人们议论说,蔡廓不接受任命,而王惠却立刻接受了,虽然事情不同,但他们的心里想法是一样的。
王惠的哥哥王鉴,很喜欢聚敛钱财,广买田地,王惠对此很不认同,他对王鉴说:“你买那么多田地干什么?”王鉴生气地说:“没有田地怎么吃饭?”王惠又说:“那又为什么要吃饭呢?”王惠的志向和追求就是这样超凡脱俗的。元嘉三年,王惠去世,享年四十二岁,朝廷追赠他为太常。他终身未娶,没有子女。
谢弘微,是陈郡阳夏人。他爷爷谢韶,当过车骑司马。他爸爸谢思,做过武昌太守。他叔祖父谢峻,是司空谢琰的二儿子,没有后代,就把谢弘微过继给他当儿子。谢弘微本来名叫谢密,因为和过继去的叔父的名字相冲,所以就用字行。
小时候,谢弘微精神专注,稳重,说话谨慎,不随便开口。他过继去的叔父谢混,特别会识人,看到谢弘微后就觉得很不一样,对谢弘微的父亲谢思说:“这孩子心思深沉,又聪明伶俐,将来一定能成大器。有这么个儿子,就足够了。”谢弘微十岁的时候过继到谢混家里。他过继去的父亲谢混和他本来的亲戚朋友,之前根本不认识,谢弘微对他们都非常尊重,礼数周到,完全符合礼仪规范。义熙年间初期,谢弘微继承了谢峻的爵位,成为建昌县侯。谢弘微家本来很穷,生活简朴,而他过继去的叔父家却非常富裕,谢弘微只接受了几千卷书和几个家里的仆人,其他的钱财和官职俸禄,他一点都没要。谢混听说后非常惊讶,赞叹不已,对国郎中令漆凯说:“建昌侯的俸禄,本来应该和我们家一起享用,既然国侯自己不要,那我们可以按照规矩分一些给他。”谢弘微再三推辞谢混的好意,最后只接受了一点点。
谢混这个人,性格高傲清高,很少和人交往,只和他的族子谢灵运、谢瞻、谢曜、谢弘微几个人一起谈诗论文,互相欣赏。他们经常一起聚会,地点就在乌衣巷,所以就叫这帮人“乌衣之游”。谢混的五言诗里写道:“以前在乌衣巷游玩,那些亲戚朋友都是我的侄子辈”,说的就是这事儿。虽然谢混当时名气很大,但其他人都不敢登门拜访他。
谢瞻他们几个口才很好,辩才也很厉害,谢弘微总是用简洁的语言就能把他们说服,谢混特别敬重他,称他为“微子”。谢混对谢瞻他们说:“你们虽然才华横溢,口才好,但未必都能得到大家的认可;而谢弘微领会能力强,说话简洁精炼,所以应该一起推举他。”谢混经常说:“谢瞻(字远)性格刚烈暴躁,脾气不好;谢灵运(小名客儿)知识广博但缺乏约束;谢曜恃才傲物,为人不够踏实;谢晦(谢混自己)虽然自知之明,但接受别人的好意还不够周到,即使将来能成就一番事业,最终也会为此后悔;只有谢弘微,我对他没有任何不满。”他还说:“谢弘微这个人,不同流合污,也不违背正道,如果他能活到六十岁,一定能做到朝廷重臣。”
有一次,谢混在酒宴之后,用韵语来鼓励谢灵运、谢瞻他们:“灵运啊,你天资聪颖,文采斐然,是名门之后,如果再勤加练习,就能成为真正的瑰宝;瞻啊,你见识广博,才华横溢,如果能去掉固执,就能顺顺利利地成就一番事业;灵运啊,你年纪轻轻就才华出众,但要记住,才华横溢也要注重品德修养;通远啊(指谢通远,此处应为谢瞻),你胸怀坦荡,才华横溢,但要谨慎小心,不要犯错;弘微啊,你基础虽然薄弱,但你勤奋好学,像蔺相如一样,不要轻视一点一滴的积累,不断努力,就能到达顶峰。你们几个都要努力啊,要让你们的才华名扬天下,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其他的就不用太在意了。”谢灵运他们都得到了谢混的教诲,只有谢弘微受到了他的高度赞扬。谢曜是谢弘微的哥哥,“多”是谢曜的小名,“远”是谢瞻的字,“客儿”是谢灵运的小名。
晋朝有名望的家族,如果有人被封了爵位,大多是从员外散骑侍郎做起的。谢弘微也先做了员外散骑侍郎,后来又当上了琅邪王的大司马参军。义熙八年,谢混因为被牵连到刘毅的案子而被杀害,他的妻子晋陵公主被改嫁给琅邪王司马练。虽然公主坚决不肯,但朝廷还是下令让她和谢家断绝关系。公主把谢混的家产托付给了谢弘微。谢混生前位高权重,一家两代都封了爵位,有十多处田产,上千个仆人,却只有两个女儿,年纪都很小。谢弘微管理家产,就像处理公务一样认真细致,每一笔钱财、每一寸布匹的进出,都有详细的账目记录。后来,他升迁为通直郎。高祖刘裕称帝后,晋陵公主被降封为东乡君。因为谢混得罪了前朝,而东乡君的节义令人敬佩,所以允许她回到谢家。从谢混去世到这时,已经过了九年,但谢家的房屋建筑修缮一新,仓库也装满了粮食,家里的仆人和佃户一切如常,田地也比以前开垦得更多了。东乡君感叹道:“仆射(谢安)生前看重这个孩子,真是识人啊!仆射真是没看错人!”
谢家的亲戚朋友,以及那些和谢家有交情的士人百姓,看到东乡君回到谢家,都纷纷上门叹息,有些人甚至流下了眼泪,都被谢弘微的义举所感动。谢弘微为人严正,言行举止都非常合乎礼法,对待谢混的亲戚朋友,更是恭敬有加,远超寻常。他对伯叔两位母亲,以及归宗的两位姑母,都早晚侍奉,尽心尽力。家里人即使只是传个话,他也会先整理好衣冠。在婢仆面前,他从不随意嬉笑。因此,无论尊卑大小,都对他敬畏有加,如同神明一般。
刘裕镇守江陵时,宋朝初年被封为宜都王,他和琅邪王司马球交好,并任命谢弘微为文学。后来谢弘微的母亲去世,他辞去了官职。他守孝期间以孝行闻名,服丧期满一年多后,仍然吃着素菜。之后,他被任命为镇西咨议参军。刘裕称帝后,谢弘微被任命为黄门侍郎,与王华、王昙首、殷景仁、刘湛等人并称为“五臣”。他又升迁为尚书吏部郎,参与机密事务。不久后,他又转任右卫将军。朝廷里那些老官员的僚属,都由谢弘微负责选拔任命。他生活俭朴,衣着不华丽,但饮食却非常讲究,尽情享受美味佳肴。
我哥曜做过御史中丞,彭城王义康的骠骑长史,元嘉四年就去世了。我哥去世后,我一直吃素,好长一段时间都这样,悲伤过度,超过了礼仪规定的时间。虽然服丧期已经过了,我还是不吃鱼肉。有个和尚叫慧琳来我家看我,我们一起吃饭,我还是只吃素菜。慧琳说:“施主您本来就身体不好,最近脸色还差了不少,即使过了服丧期,您还是没恢复正常饮食。这样下去,只会伤身损体,对身体没好处啊,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我回答说:“丧服的更换有规矩,礼仪不能逾越。我心里是真的悲痛,还没缓过来呢!”说完,我就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悲伤得不能自已。我从小就没了父母,把哥哥当成父亲一样看待,我们兄弟俩感情特别好,天下少有。我从来不说别人的坏话,但我哥却喜欢评价别人。我哥每次评论别人,我总是用其他话题岔开他。
元嘉六年,东宫开始修建,我被任命为中庶子,后来又加封侍中。我志向平淡,不喜欢那些权势地位,就推辞不接受侍中的职位,最后只当了个中庶子。每当我有什么建议或要讨论时事,我都会写下来,然后烧掉草稿,别人根本不知道我的想法。皇上知道我会做饭,曾经派人来要我做的饭菜。我特意和家人朋友一起精心准备,做好之后,家人问我皇上吃了什么,我都没说,随便找了个其他话题应付过去。当时的人都拿我和汉朝的孔光相比。元嘉八年秋天,我生病了,辞去了右卫的职务,改任太子右卫率,回家休养。朝廷想让我辞去侍中,改任吏部尚书,但我坚决说自己病重,这才免去了这个职务。
话说谢弘微的父亲东乡君去世九年了,留下了巨额的财产,好多房子,十多处房产,还有在会稽、吴兴、琅邪等地不少产业,这都是他当太傅、司空时积累下来的,家里的奴仆都有好几百个呢!大家都觉得这些家产应该给东乡君的两个女儿,田地、房子、仆人这些都应该归谢弘微所有。可谢弘微什么都没要,就用自己的俸禄操办父亲的丧事。
他妹妹谢混的丈夫殷睿,特别喜欢玩樗蒱(一种古代游戏),听说谢弘微不要家产,就趁机把本该属于他妻子谢混、谢混的妹妹以及他岳母和两个小姑的财产都拿去赌博挥霍了。家里其他人看到谢弘微这么大度,也都跟着不争不抢了。 谢弘微的姐夫,领军将军刘湛,看不惯这种做法,就劝谢弘微说:“这天下事总得有个度吧,你这样不管不问,以后怎么管理好官府呢?”谢弘微只是笑笑,没说话。
有些人还讽刺他,说:“谢家几代积累的家产,全被殷睿拿去赌博输光了,这也太不合理了!你身为亲戚却一声不吭,这就像把东西扔进大海,装作清廉似的。要是为了清名,结果家里穷困潦倒,那也不是我们想要的啊!”谢弘微说:“亲戚之间为了钱财争吵,太没品了。现在家里人都没说什么,我干嘛还要挑起争端呢?现在分得多,大家用的也够,不至于缺什么,我死了之后,这些事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东乡君下葬后,谢混的墓地开挖,谢弘微拖着病体赶去奔丧,结果病情加重。十年后,谢弘微去世了,享年四十二岁。
那时候,有个长相奇怪的鬼魂寄住在司马文宣家里,说它受命来杀谢弘微。谢弘微的病情加重时,总是提前告诉司马文宣。谢弘微死后,这个鬼魂就和司马文宣告别离开了。谢弘微临终前,对身边的人说:“我有两封信,一定要等到刘领军将军来,才能在他面前烧掉,千万别打开!”这两封信都是太祖皇帝的亲笔信。皇上非常痛惜谢弘微,派了两千卫兵来操办他的丧事,并追赠他为太常。他的儿子谢庄,另有传记记载。
王球,字倩玉,是琅邪临沂人,是太常惠从父的弟弟。他爸爸王谧做过司徒。王球年轻的时候就和惠有名气,长得也特别好看。朝廷任命他做著作佐郎,但他没去上任。后来又任命他做琅邪王大司马府的行参军,然后升迁为主簿,之后又当了豫章公世子的中军功曹。宋国建立后,他一开始被任命为世子的中舍人。高祖受命后,他继续担任太子中舍人,还当过宜都王的僚属,后来又升任咨议参军,因为生病才辞了职。元嘉四年,他又被起用,做了义兴太守。他哥哥王弘担任扬州刺史,因为服丧不能见面,所以朝廷加封他为宣威将军。他在义兴当太守,以宽厚仁爱著称,后来调任太子右卫率。之后回到朝廷担任侍中,领冠军将军,又兼任本州的大中正,然后调任中书令,侍中职位不变。最后升迁为吏部尚书。
王球为人清高,平时很少和人交往,家里宴席总是冷冷清清的,几乎没有客人上门。当时的尚书仆射殷景仁和领军刘湛权势很大,在朝野上下都有很大的影响力,虽然王球和他们家是亲戚,但他从来不去往来。王球很喜欢文学,只和琅邪的颜延之关系很好。他在做官选拔人才的时候,很少接待客人,也不看那些求官的书信,但他选拔人才却井井有条,朝野上下都很称赞他。他身体不好,经常向朝廷请求辞职。后来他被调任光禄大夫,还被赐予金章紫绶,并担任庐陵王的老师。
他侄子王履,为人贪婪,和刘湛关系密切,还巴结大将军彭城王义康,和刘斌、孔胤秀等人图谋不轨。王球多次劝诫他,但他就是不听。王履从大将军从事中郎升迁为太子中庶子,还哭着向义康诉说不想离开这个职位,因此又回到了大将军从事中郎的职位。高祖皇帝对此非常生气。等到刘湛被诛杀的那天晚上,王履光着脚跑到王球那里求救。王球让人给他拿来鞋子,先给他温了酒,然后问他:“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王履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球慢慢地说:“你父亲还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然后吩咐左右:“扶你叔父回去休息吧。”因为王球的缘故,王履免于一死,只是被废除官职,在家中闲居。
十七年的时候,王球又当上了太子詹事,还是大夫、王师,职位没变。 还没正式上任呢,就赶上殷景仁去世了,于是王球就升任尚书仆射,王师的职务依然保留着。他本来就有脚疾。尚书江夏王义恭跟尚书何尚之说:“现在人才太少了,大家应该更加努力,可王球却这么放荡不羁,恐怕应该按照法律处罚他。”何尚之说:“王球一向很有节操,而且还经常生病,应该用温和的方式劝退他,不能用公文去责备他。”所以王球还是穿着便服上班。
那时候,很多大臣被皇上召见,都不马上过去,地位低一些的甚至要等上几十天,地位高的也要等十几天才能被接见。 只有王球,每次都被召见,立刻就去了,从来不耽误。十八年,王球去世了,享年四十九岁。死后追赠特进、金紫光禄大夫的官衔,还加封散骑常侍。他没儿子,由孙子王奂继承香火。大明朝末年,王奂当上了吴兴太守。
有人问史官说:“王惠怎么样?”史官回答说:“他办事果断,能力强,简明扼要。”又问:“王球怎么样?”史官回答说:“像玉一样温润,性格平和。” 又问:“谢弘微怎么样?”史官说:“简明而不失度,平和而不放纵,古人说的名臣,谢弘微正是这样的人啊!”
蔡廓,字子度,是济阳考城人。他曾祖父蔡谟做过晋朝的司徒。他祖父蔡系做过抚军长史。他父亲蔡綝做过司徒左西属。蔡廓博览群书,言行举止都很得体。他一开始当的是著作佐郎。当时桓玄辅佐晋朝皇帝,正讨论恢复肉刑,蔡廓就上书反对,说:“制定法律法规,推行教化,一定要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制定政策,既要注重德化,也要运用刑罚。用正直来消除邪恶,用教化和禁令来约束人们的轻慢行为,用甘露来滋润,用严霜来肃清威风,让那些顺从的人感到安宁和舒适,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听到法令后感到警惧。虽然刑罚的轻重缓急有所不同,但根本的道理不会改变。肉刑的设立,起源于古代圣明的君王时代。那是因为过去社会风气淳朴,百姓大多忠厚谨慎,刑罚的图示摆在那里,人们的心思就会收敛,犯了罪的人在路上行走,也会因此改变自己的行为,所以能够制止残暴,减少杀戮,教化兴盛,天下太平。到了朝代末期,社会风气败坏,法律越来越严厉,人们贪图私利的心思越来越重,羞耻和畏惧的心理越来越少,终身服役的刑罚都不能阻止他们的奸诈行为,更何况是黥刑和劓刑呢?这些刑罚只会发出痛苦的哀嚎,对治理国家毫无益处。至于处死刑,实际上也不是不可赦免的罪行,如果不是亲手杀人,根据法律条文,轻重罪行都有相应的处罚,减刑的途径也被堵死了,钟离子期和陈仲子都曾因此直言进谏,元帝也因此留下遗憾。现在您辅佐皇上,您的道义高尚,可以比肩伊尹和周公,虽然黑暗的时代刚刚过去,但遗留下来的困难还没有解决。所以更应该谨慎地运用刑罚,爱护百姓,培养他们,用宽恕来减少滥刑,把死刑改为砍断肢体,维护生命的至高无上,为将来国家的发展积蓄力量。让那些被判刑的人,能够像春天万物复苏一样重新焕发生机,让他们的遭遇警示后人,让他们知道害怕。恩威并施,让人既敬畏又感激,保全生命,拯救暴徒,就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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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开始当的是司徒府的主簿,后来又升任了尚书省度支殿中郎、通直郎,还做过高祖太尉的参军,也曾在司徒府和中书省、黄门侍郎任职。因为我为人正直,性格清廉,所以被高祖看重。
高祖当上兖州刺史后,把我调到他身边当别驾从事史,给了我不少州里的实权。没多久,我又被任命为中军咨议参军,接着又升任太尉从事中郎。 可惜还没来得及上任,就赶上母亲去世了。我特别孝顺,守孝三年期间,头发都没梳,澡也没洗,简直憔悴不堪。
守孝期满后,相国府又让我回去当从事中郎,还兼任记室。后来宋台(指宋州刺史府)建立,我被任命为侍中。我当时提了个建议:“审理案件的时候,不应该让子孙当着审判官的面,说出自己祖宗犯的罪行。这样做会伤及教育,有损亲情,没有比这更坏的了。从今以后,只允许家人和犯人见面,不要再强求家人供出犯人的罪行,只要能证明犯人认罪就够了,没必要再逼问家属。” 大家都觉得我的建议很合理,就采纳了我的意见。
谢灵运这小子,身为世子左卫率,竟然杀人!御史中丞王准因为没管这事儿,被免了官。高祖觉得我王廓为人耿直,不会徇私枉法,就让我补了御史中丞的缺。我上任后,狠狠地查办了不少案子,朝中官员都吓得老老实实的。
当时中书令傅亮,那可是个大人物,学问好,人脉广,朝廷的各种礼仪制度,都得先问问他,他点头了才能执行。要是傅亮对我的意见有点不满意,我也不会轻易妥协。那时候大家对扬州刺史庐陵王义真在朝堂上的座位有疑问,傅亮就写信问我:“扬州刺史当然应该穿刺史的官服。但是他的座位,应该排在朝堂上其他官员的前面,而不是按照官职大小往下排。您再好好查查吧。《诗经》序言里说‘王姬嫁给诸侯,她的衣着礼仪,不取决于她丈夫,比王后低一级’。照这么说,王姬比王后低一级,那皇子岂不是应该比王公高一级?陆机《起居注》里记载,在乾殿的集会上,皇子们都坐在三司官员的前面。我这里有抄本,你可以看看。还有海西皇帝即位时的赦文,太宰武陵王排第一,抚军将军会稽王排第二,大司马排第三。大司马的官位最高,还统领内外兵马,却排在两个王爷后面,这难道不是把皇子排在前面吗?这些文件我都给你找来了。永和年间,蔡公担任司徒,司马简文担任抚军开府,两人一起参与朝政。蔡公是正职,不应该排在仪同三司之下,但当时的座位安排,是相王在前,蔡公在后。类似的例子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扬州刺史的座位却排在卿大夫之下,恐怕不合礼仪,是不是应该改改?”
我回信说:“扬州刺史的座位排在卿大夫之下,我也一直觉得奇怪。但是朝廷排座位,是按官职大小,而不是按封号,也没有明确规定皇子应该享受特殊礼遇。齐献王是骠骑将军,孙秀投降后,武帝想优待他,就让他当了骠骑将军,而把齐王降为镇军将军,排在骠骑将军之后。如果按照您的说法,皇子应该在公卿的右边,那齐王这次本来地位尊贵,为什么还要改任镇军将军,排在骠骑将军之后呢?这明明是按照官职大小排座位的。还有,齐王担任司空,贾充担任太尉,两人都参与尚书署事,齐王却总是在贾充之后。潘正叔奏请《公羊传》的事,当时的三位录事,梁王肜是卫将军,他的座位排在太尉陇西王泰和司徒王玄冲之后。太元初年,新宫落成,司马太傅担任中军将军,却让齐王柔之第一个祝贺。立安帝为太子时,按照礼仪,徐邈是郎官,他的座位也排在太傅和诸王之后;又比如去拜见李太后,宗正尚书符令以高密王为首,当时王东亭是仆射。王东亭和徐邈都是近世精通古今的人。您引用的乾殿集会上的皇子座位,我认为不能作为依据。您说乾殿集会上,先召见侍中彭城王植、荀组、潘岳、嵇绍、杜斌,然后才轮到您信中提到的那四个王,他们虽然在三司之上,却排在黄门郎之后,这有什么道理?再说,那四个王之后,还排着大将军梁王肜、车骑将军赵王伦,然后才是司徒王戎。梁王和赵王也是皇子,他们的地位应该差不多,却排在豫章王常侍之后,这也不通。一般来说,书信记载事情,不必拘泥于座次;乾殿集会也是私人宴会,和朝堂上的场合不一样。现在在含章殿西堂,您的座位排在仆射之后,侍中的座位排在尚书之后。您信中还说您的曾祖和简文帝一起参与朝政,座位排在简文帝之后。我们家的记载可不是这样,我另外写了一份给您。王姬本身没有爵位,所以可以不依从丈夫的爵位,而以王女的身份尊贵。皇子一旦出任官职,就有爵位了,有爵位就应该按照朝堂上的规矩来排座次。只有您引用的泰和赦文,还算有点道理。但是赦文前后,也前后不一。太宰上公,当然应该排在大司马之前。简文帝虽然是抚军将军,但当时已经授予他丞相的殊荣,并且统领内外兵马,所以他的座位是按照本职官位排列的,而不是因为统领内外兵马就排在公卿之前。现在护军将军的座位也排在持节都督之后,您再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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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廓被任命为司徒左长史,后来外放担任豫章太守,之后又被征召回朝担任吏部尚书。蔡廓因为北地人傅隆向谢安询问吏部尚书的任命一事,说:“如果选官的事务全部都交给我处理,那倒没什么;不然的话,我就不能接受这个职位。”谢安把这话告诉了尚书徐羡之,徐羡之说:“黄门郎以下的官员,全部都交给蔡廓来决定,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用操心了;至于黄门郎以上的官员,当然应该大家一起商量着决定。”蔡廓说:“我可不能做徐干木署名的跟班!”于是就没接受这个职位。干木是徐羡之的小名,选官的文书用黄纸写成,尚书和吏部尚书要连名签署,所以蔡廓说“署纸尾”。徐羡之也觉得蔡廓为人正直,不想让他掌握权力,于是把他调任为祠部尚书。
宋太祖刘裕要称帝,尚书令傅亮率领百官去迎接他,蔡廓也跟着去了。到了寻阳,蔡廓生病了,无法继续前行。傅亮要继续赶路,去向蔡廓道别,蔡廓对他说:“营阳(指刘裕)现在在吴地,应该好好供奉他。如果营阳出了意外,你们这些人就有了弑君的名声,还想在世上立足,可能吗!”傅亮之前已经和徐羡之商量过要杀害少帝,于是赶紧派人送信阻止他们,但信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徐羡之非常生气,说:“当初一起商量好的事情,怎么转眼就反悔,还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等到太祖刘裕即位后,谢晦要前往荆州,跟蔡廓告别,悄悄地问他:“我能逃过这一劫吗?”蔡廓说:“你接受了先帝的遗命,肩负着国家的重任,废除昏君,拥立明主,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你杀了两个兄弟,然后向他北面称臣,挟持着杀害皇帝的威势,占据着长江上游的要地,从古至今来看,你想要保全自己很难啊!”
蔡廓年纪轻轻官位也不高,却受到当时士人的推崇,每逢年节,大家都会穿戴整齐地登门拜访他。他侍奉兄长蔡轨如同父亲一样,家里的事情,大小都要和兄长商量后再做决定;官俸赏赐,全部都交给兄长保管,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向管家去支取。蔡廓跟随高祖刘裕在彭城的时候,他的妻子郗氏写信要夏天的衣服,蔡廓回信说:“我知道你需要夏天的衣服,按规定这些应该由你的家人负责提供,不用另外寄送。”当时蔡轨担任给事中。元嘉二年,蔡廓去世,享年四十七岁。高祖刘裕曾经说过:“羊徽、蔡廓,可以比得上当世的三公。”蔡廓留下一个儿子叫蔡兴宗。
兴宗十岁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悲伤过度,表现得比一般孩子还要悲痛。他哥哥廓从豫章郡回来后,要建两座宅子。东边的宅子先建好了,他和哥哥一起住。廓去世了,西边的宅子还没建好,哥哥轨从长沙郡回来,给了兴宗五十万钱来补贴建房子的费用。兴宗当时才十岁,就对母亲说:“咱们家一向是丰俭由人,一起承担,现在这宅子的钱我不能收。”他母亲很高兴,就同意了。轨很惭愧,对自己的儿子淡说:“我六十岁的人了,做事还不如十岁的小孩子。”没多久,兴宗又失去了母亲。
兴宗从小就喜欢学习,凭借着高尚的品德和学识而闻名。他一开始担任彭城王义康的司徒行参军,后来又当了太子舍人、南平穆王的冠军参军和武昌太守。他还做过太子洗马、义阳王友和中书侍郎。中书令建平王宏和侍中王僧绰都跟兴宗关系很好。后来发生叛乱,王僧绰被杀害,当时凶手的气焰正盛,没有人敢去祭奠,只有兴宗一个人去为他哭丧,表达了极度的悲伤。之后,他被外放为司空何尚之的长史,后来又升迁为太子中庶子。
世祖皇帝即位后,兴宗回到了原来的职位,后来又升任临海太守,接着被征召为黄门郎、太子中庶子,然后升任游击将军,不久又升任尚书吏部郎。当时尚书何偃生病了,皇帝对兴宗说:“你办事细致认真,能辨别清楚人才的优劣,现在我把选拔人才的事交给你,你可以放手去做,不用顾虑太多。”兴宗后来又升任司徒左长史,再次担任太子中庶子,兼任前军将军,最后升任侍中。他每次都直言不讳地指出皇帝的过失,毫无顾忌,因此也得罪了皇帝。后来竟陵王诞在广陵城叛乱,叛乱平定后,兴宗奉命去慰问。广陵别驾范义和兴宗关系很好,也在叛乱中被杀害了。兴宗到了广陵后,亲自为他收殓,把他的遗体运回豫章的旧墓安葬。皇帝听说后,很不高兴。
庐陵内史周朗因为直言进谏而得罪了皇帝,被囚禁押送到宁州,他的亲戚朋友没有人敢去送他;兴宗当时值班,请求皇帝批准,去向周朗道别。皇帝知道后更加生气。兴宗因为生病很多天,穿着白衣上任。不久,他又被降职为司空沈庆之的长史,负责兖州的事务,后来又担任廷尉卿。
有个叫解士先的人,说申坦以前和丞相义宣一起策划过谋反。当时申坦已经死了,他儿子申令孙正在山阳郡做官,自己被关进了廷尉监狱。兴宗说:“如果申坦真的参与了谋反,现在还活着的话,犯下那么多罪过,也应该得到宽恕。他儿子申令孙是无辜的,道理上应该为他隐瞒。何况人已经死了,事情也过去很久了,现在再去追究诬陷他,用法律来断案,不合情理。如果士先真的知道这次谋反,当时就应该上报,现在却隐瞒了这么多年,是因为私人恩怨才揭发出来,况且他说的只是道听途说,没有确凿的证据,却故意欺骗蒙蔽皇上,罪该处死。”他还审理了严道恩等二十二个老百姓的案子,案情还没查清楚,兴宗就下令要好好审问他们,暂时关押在尚方。因为这些老百姓是来寻求公正的,所以兴宗没有给他们上刑具,即使关在尚方,对他们来说也很痛苦。此外,之前司徒弹劾的武康令谢沈和十一个郡县尉,因为参与了仲良铸钱案,早就结案了,兴宗也让他们复职。还有郡主簿丘元敬等九个人,有的因为生病请假,有的已经离职很久了,兴宗也把他们的案子都处理了。
兴宗后来被任命为东阳太守,又升迁为安陆王子绥的后军长史、江夏内史,代理郢州事务。朝廷召他回京,还没来得及上任,就被留任为左民尚书。不久,又调任掌管吏部的尚书。当时朝廷上盛行淫乐,皇帝残酷地欺辱大臣,从江夏王义恭以下,都受到了凌辱,只有兴宗因为正直刚正而被皇帝忌惮,没有受到侵犯。尚书仆射颜师伯对议曹郎王耽之说:“蔡尚书一向不与皇上亲近嬉戏,和皇上保持距离。”王耽之说:“蔡豫章以前在相府的时候,也是以正直严谨而不出于皇上亲近,武帝私下宴请的时候,从来没召见过他,每次宫中举行赌博活动,他总是和那些获胜的人在一起。蔡尚书今天也算是能担负重任了。”
明朝末年,废帝登基了,兴宗跟太宰江夏王义恭说,应该写篇策文。义恭说:“立储君本来就是今天的事儿,还用写什么策文啊?”兴宗说:“历朝历代都是这么做的,比如永初年间快结束的时候,营阳王即位,也有策文,现在尚书省里还能查到呢,你可以看看。”义恭还是不同意。兴宗当时亲自拿着传国玉玺和绶带,新皇帝脸色平静,一点悲伤的样子都没有。兴宗出来跟亲朋好友说:“鲁昭公在戚地的时候,虽然容貌端庄,但最后却因为结怨大臣而招致杀身之祸,他的儿子还请求为他殉葬。国家的灾难,大概就在这里吧!”
那时候义恭代理尚书省的事务,受遗诏辅佐新君,却对年幼的皇帝不管事,把权力都交给身边的人。越骑校尉戴法兴、中书舍人巢尚之专权擅政,在朝野都很有威势。兴宗负责管理九流人才,掌管着选拔人才的大权,每次上朝,他都跟令史以下的官员们,谈论提拔贤能进士的想法,还经常规劝他们改正错误,广泛地讨论朝政。义恭为人胆小怕事,巴结戴法兴,总是担心犯错,听到兴宗的话,就吓得不知所措。之前大明朝时期,奢侈浪费到了极点,大兴土木,赋税繁重,徭役辛苦。到了现在,兴宗下诏,把这些全都取消了,所以紫极殿南北的驰道之类的建筑,都被拆除了。从孝建年间到明朝末年,之前的各种制度,没有一样保留下来。
兴宗在家里叹息着对颜师伯说:“先帝虽然不是个贤明的皇帝,但好歹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三年不变,这是古人所推崇的。现在灵柩才刚下葬,陵墓还没修好,之前的制度和建筑,不管对错,全部都给推翻了。即使是禅让,也不至于这样啊!天下有识之士,应该从这件事看出一些端倪。”颜师伯也没办法劝他。
李兴宗每次提拔官员的时候,法兴、尚之他们总是随意更改,最后留下来的就很少了。李兴宗在朝堂上跟义恭和他的老师伯父说:“皇上昏庸不明,不亲自处理政事,而这些重要的选官名单,都被他们改得乱七八糟,根本不是公正的意见,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意思。” 王景文、谢庄他们升迁的顺序都乱了套,李兴宗又想好好选拔人才。那时候薛安都担任散骑常侍、征虏将军、太子左率,殷常担任中庶子。李兴宗首先想把薛安都提拔为左卫将军,散骑常侍的职位不变;殷常则担任黄门侍郎,兼领校尉。太宰觉得薛安都升迁的职位太多了,想只让他做左卫将军,李兴宗说:“左卫将军和太子左率,地位差距很小。况且他已经失去了征虏将军的职位,这本来就不是升迁,再取消他的散骑常侍,就成了降职了。如果说薛安都是个晚起步的小人物,本来应该压制一下,让他名位匹配才对,应该循序渐进。我这次严格按照选拔的规矩办事,并没有偏袒薛安都。”义恭说:“如果宫廷官员应该破格提拔的话,殷常就应该做侍中,怎么能只做黄门侍郎呢?” 李兴宗又说:“中庶子跟侍中,差距可大了去了。再说薛安都当了十年太子左率,殷常当了百天中庶子,现在又兼领校尉,这已经不少了。”
李兴宗让选官的史官颜祎之、薛庆先他们来回辩论,一直争论到义恭才最终签字同意。
好家伙,这小子中了旨意,被任命为右卫将军,还加了个给事中的官职。这下可把义恭和法兴他们给得罪狠了,他们就让兴宗去当吴郡太守。兴宗死活不肯去,那些当官的更生气了,又把他调到新安,当王子鸾的抚军司马,还兼任辅国将军、南东海太守,甚至让他代理南徐州的事务。 他还是不去,哭着喊着要到益州去。义恭这下彻底火了,上奏皇帝说:“我听说啊,说话要谨慎,《易经》里就有这规矩,选拔人才也要按规矩来,不能随便乱来。现在这些人结党营私,互相告状,满大街都是闲言碎语,根本没人管。这简直就是破坏朝廷法纪的大害啊!侍中秘书监彧大人说他父亲病了,要回去侍奉,皇上体恤他的孝心,就同意了,让他调到我府里当官,还兼管着军队和地方。虽然我能力有限,但这职位责任重大,跟以前的人比起来,也不算委屈他。京城的官职本来就是用来赏赐的,不管户口多少,有空缺就用人,跟官职高低没关系。抚军长史庄滞大人在朝廷待了好多年了,一直诉苦说自己能力不行,既要管内务又要管外事。只有王球大人以前被皇上优待,享受着优厚的待遇,这份恩情真是没法比。之前新任命的吴郡太守兴宗,以前在选曹当差,做了不少不公正的事,皇上宽宏大量,原谅了他的过失,让他去当大都督,恩宠与其他人一样,可他还非要去益州,这明显是违抗圣旨啊!你看扬州刺史子尚、吴兴太守休若,都是皇亲国戚,在鲁国、卫国当官的也有,他们都老老实实在地方当官,尽心尽力地为百姓做事。而兴宗,他出身平民,能做到北藩的官,已经很不错了,还不知足。御史中丞永,以前犯过错,现在皇上又重用他;光禄勋臣淹,虽然是替别人当官,但之前多次被降职,还没做出什么成绩,凭什么升官?司徒左长史孔觊,之前被任命为右卫,后来又调到现在的职位,这调动也挺正常的。外面都在说彧他们这些人失职,还听说兴宗自己怨气冲天,跟尚书右仆射师伯写信抱怨,语气非常激烈。虽然我没亲眼看见,但听说的应该没错。我能力有限,不适合处理这些政务,却蒙受三朝皇帝的恩宠,升官没有像古人那样提拔贤才的美名,退下来也没有留下什么政绩,弄成现在这样,我真是惭愧又害怕。但是,如果不堵住这个源头,如果不改变这种风气,就会败坏朝廷的正道,玷污圣明的声誉。恳请皇上明察!”皇上说:“太宰的奏章我看了,心里很不安。我继承皇位,一心想发扬光大祖先的功业,可朝中却互相倾轧,形成一股歪风邪气,这怎么能继承先祖的功德,实现大治呢?太宰你忧国忧民,深明大义,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处理吧。”
第二段:皇上说完了,太宰的奏折也呈上去了,这朝堂上的事儿,真是让人头大。皇上心里也明白,这帮大臣们一个个的,争权夺利,互相倾轧,这风气得改改,不然这江山社稷可就危险了。可这要怎么改呢?皇上也犯了难,这奏折里说的那些事儿,个个都是棘手的问题。 这兴宗啊,皇上也觉得他有点不知好歹,明明给了他好差事,他还不知足,非要去益州,这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这义恭啊,皇上也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这奏折里说的那些事儿,虽然有些问题,但也不至于上升到“败坏朝廷正道”这么严重的地步。 皇上思来想去,决定先把这事交给太宰去处理,看看太宰怎么说。毕竟太宰是老臣了,经验丰富,处理这些事情应该更得心应手。 这太宰啊,也是个老狐狸,皇上这招,他心里门清。皇上这是想让他去解决这个难题,同时也想看看他的处理方法。 这朝堂上的事儿,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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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恭让尚书令柳元景上奏说:“我上交的奏表和圣上的诏书都在这里。我仔细审查了尚书袁愍孙的报告,报告上说:‘这个月十七号,我去拜访了仆射颜师伯,谈话过程中,提到了尚书蔡兴宗写信坚决推辞这次任命,还让我看了他的信,有好几页纸,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一时也看不明白,但信中提到了朝中官员的事。现在是太平盛世,不能让人觉得朝廷官员太少。这就是报告的内容。’朝廷的安排确实很妥当,我们自己也觉得处理得不错,经常有人来我们这里,袁愍孙也没什么不满,但我私下觉得应该重新考虑一下内廷的安排,这是我个人的一点拙见,希望能得到采纳。选拔令史负责传达机密事务,所以顺便一起上报,这也是外面的人说的。”
薛庆先又报告说:“这个月十八号,我去找尚书袁愍孙谈论选官的事。袁愍孙说,前天他去拜访颜修射,颜修射给他看了蔡尚书的信,信里写的非常激烈。他还说,这次选官得到的人才太少了。皇上刚刚登基,朝中像这样的人才不多,大家议论说应该重用他,但他却觉得人太少,建议在咨询相关事务后就录用他。他还说谢庄年纪还没很大,他的病也渐渐好转了,现在让他担任这个职位,不太合适,认为中书令的职位才符合他的资历和声望。他还说孔觊是南方优秀的人才,他经历的职位已经很多了,最近频繁任命又调动,于情于理都不合适,门下省没有人可用,这才是好的选择。他还说张永的地位可以考虑,他去年犯的错误不算大罪,根据他的资历,应该在门下省给他安排一个职位。张淹以前在南方任职,我们一起共事过,虽然他多次被贬官,但时间也过去了很久,应该让他担任秘书监。”袁愍孙还带来了蔡兴宗几页亲笔信,信写得非常清楚明白,证据确凿,不需要再核实查证。袁愍孙身居要职,负责选拔官员,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就应该直接说出来,但他却私下许诺,自己进行选拔任命,借口是众人的议论,最终弄虚作假,隐瞒事情的真相,反而引起矛盾冲突。我听说,九官互相谦让,虞舜的典范流传至今,诽谤君主怨恨时局,汉朝对这类罪行处罚迅速果断。更何况,这是为了自身利益而发言,诽谤朝中官员,扰乱选官,危害政事,玷污朝廷纲纪,弄得混乱不堪,错误百出,上达圣旨,如果没有严厉惩处,法纪就会败坏。请求免去蔡兴宗新授的官职,将他押送廷尉,依法治罪,免去袁愍孙的官职。”
圣上诏令说:“蔡兴宗扰乱朝纲,理应依法惩处,但他以前在宫中侍奉过朕,朕不忍心严惩,就让他远走他乡,好好反省吧。袁愍孙暗中评论自己,把责任推给众人的议论,可以让他继续担任他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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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兴宗当上了新昌太守,管辖的地区属于交州。朝廷上的人个个都又惊又怕。早些时候,兴宗把何后寺里的尼姑智妃纳为妾,这智妃长得可漂亮了,在京城里都出了名。兴宗正要把她迎回家呢,结果他师伯偷偷派人把智妃给抢走了,兴宗愣是没发现。后来兴宗被贬官,大家伙儿都说是他师伯搞的鬼,他师伯为此还气得够呛。
法兴他们本来不想把贬大臣这事儿闹大,再加上师伯也想平息一下舆论,所以这事儿就先搁置了。过了一阵子,法兴被杀了,尚之被抓起来,义恭和师伯也被处死了。朝廷又重新起用兴宗,让他当临海王子顼的前军长史、辅国将军、南郡太守,负责荆州的事务,但兴宗没去。
那时候,前废帝特别凶残暴虐。兴宗的外甥袁顗是雍州刺史,他劝兴宗赶紧离开京城,说:“朝廷这局势,大家都看在眼里,朝中大臣,哪天会不会倒霉谁也说不准。舅舅你如今外放陕西,管辖八州,我在襄阳和沔阳,地势险要,兵力强盛,离江陵又近,水路交通都很方便。万一朝廷出事,咱们兄弟俩就能效仿桓温、谢安那样立下大功,总比在这儿受制于那个疯子强,万一哪天出点什么事儿,那可就麻烦大了,咱们同一年进士,我可不能看着你冒险啊!现在你不逃离虎口,反而待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以后想再出来,可就难了!”兴宗说:“我出身平平,跟皇上关系也不怎么亲近,没啥好担心的。宫里宫外,谁也保不住自己,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了。要是内乱平息不了,外患也说不定有多严重。你想在外边保全自己,我想在内边躲避祸乱,咱们各凭本事,这样也挺好。”当时京城人心惶惶,达官贵人都想搬走,后来大部分人都流离失所,死伤无数,能活下来的百不足一。
重任吏部尚书后,太尉沈庆之心里很清楚,形势危急,怕惹祸上身,就闭门谢客,很少见人。有一次,他派手下范羡去见尚书令何承天(兴宗)。何承天对范羡说:“沈公闭门不见客人,是为了躲避那些没完没了的求情托事吧?他自己也没什么要求,为什么还要拒人于门外呢?” 说完,何承天就亲自登门拜访沈庆之。沈庆之派范羡回话,请何承天过去。
何承天到了之后,就劝沈庆之说:“先帝虽然对天下没有多大功劳,但好歹平定了叛乱,在位十一年,最后是安详去世的。皇上继位后,天下太平,只是即位之初有些举措不太得体,这点小失误不算什么,毕竟国家还算富裕,还可以继续发展进步。可是最近朝廷所做的一些事,简直是把人伦道德都败坏了。现在大家最害怕的就是您;百姓们唉声叹气,已经对朝廷不抱希望了,他们唯一的指望就是您一个人了。如果您继续袖手旁观,任凭事情发展下去,那不仅您自身会遭遇灭顶之灾,而且天下百姓的重责大任,也会落到您的头上。您威望很高,天下人都服您,现在朝中人人自危,人心惶惶,只要您一声令下,谁敢不听?如果您再不采取行动,祸事很快就会降临。我以前在您手下做事,得到您的特别照顾,所以才敢冒昧直言,希望您好好考虑一下对策。”
沈庆之说:“我这些日子以来,也担心自己保不住性命,只想尽忠报国,一直坚持到最后,其他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再说,我已经老了,又退出了官场,兵力也大大减少,就算我有这个想法,也根本做不到啊。” 何承天说:“现在那些想谋划大事的人,并不是为了追求富贵,想得到功劳赏赐,他们只是想保住性命而已。宫中的将领们,都在关注外面的消息,只要有人带头,事情就能很快解决。更何况您威名远播,多年统领军队,您的旧部下遍布宫廷内外,像宋越、谭金这些人,都是您的门生故吏;陆攸之、何恩仁,更是您的亲戚,谁敢不听您的?再说,您还有许多门生故吏和来自三吴的勇士,府里的奴仆也有好几百人。陆攸之现在去东边讨伐叛贼,还带去了大量的铠甲兵器,现在还在青溪没出发。攸之是您的同乡,骁勇善战,您可以把这些兵器给他,让他率领军队先行动手,天下大事就能很快平定了。我在尚书省,自然会带领百官效仿前朝的典故,选拔贤能之士,来侍奉社稷。以前太甲犯了错,但没有殃及百姓;昌邑王暴虐,也没有波及到老百姓,伊尹、霍光都能成就大事,更何况现在百姓如此困苦,祸乱已经持续这么久了?再说,朝廷最近做的那些事,民间都说是您参与策划的。如果您现在犹豫不决,很可能会有其他人先起事,到时候您也难免会被牵连。皇上多次到您府上,喝醉了酒还留在您府上,还听说皇上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进入您的书房,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我深受您的恩惠,所以才说出这些冒犯的话,您应该好好权衡利弊。”
沈庆之说:“我非常感激您的好意。但是这件事太大了,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只能忠心耿耿地死去。”不久之后,沈庆之果然因为被朝廷忌惮而遭到了祸害。
话说当时领军王玄谟威名赫赫,可是乡下老百姓却谣传他已经被杀头了,搞得街上人心惶惶,乱成一锅粥。王玄谟的幕僚包法荣,家住东阳,是太宗的老乡,深得王玄谟信任。包法荣去见太宗,太宗就说:“领军将军现在肯定很着急很害怕吧?”包法荣回答说:“领军将军这几天几乎没吃东西,晚上也睡不着觉,老是说大事不妙,随时都可能完蛋。”太宗说:“领军将军这么忧心忡忡,应该想想办法,怎么能干等着祸事上门呢?”
一开始,王玄谟原来的部下还有三千人,废帝有点怀疑他们,把他们调到别的部门去了。王玄谟唉声叹气,心里非常怨恨,请求留下五百人在山里给他修坟墓,这事还没完呢,小皇帝又想打猎,就把这五百人都叫回城里了。这些士兵就在皇宫里待着。太宗劝王玄谟利用这些人起兵造反,说:“现在就凭领军将军你的名声,率领这些人为朝廷开个好头,事情一定能成功。就算领军将军你后来失手了,皇上也能给你安排个好去处。现在危险重重,千万别错过时机!你回去后,可以这么跟领军将军说。”王玄谟派包法荣回去回复说:“这个办法风险太大,我保证不会泄露你的话。”
后来太宗登基了,王玄谟责备他的亲戚和老部下郭季产、女婿韦希真等人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们这些跟我关系好的人,竟然一个字都没说帮我!”郭季产说:“蔡尚书包法荣说的那些办法,可不是不明白,只是这种大事太难办了,我说什么也没用啊。”王玄谟听了,脸上露出了惭愧的神色。
右卫将军刘道隆很受皇帝宠信,独掌禁军兵权。有一次皇帝晚上偷偷去了著作佐郎江斅家里,太宗的马车跟在刘道隆的马车后面走,太宗对刘道隆说:“刘将军啊!最近想找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刘道隆一下子就明白了太宗的意思,赶紧拉住太宗的手说:“蔡公!别多说了!”皇帝经常在朝会宴会上殴打大臣,从骠骑大将军建安王休仁以下,到侍中袁愍孙等等,都被他羞辱,只有太宗得以幸免。
不久之后,太宗就发动了政变。那天晚上,废帝的尸体倒在大医阁门口。太宗对尚书右仆射王景文说:“虽然这个人很坏,但他毕竟是国家的君主,应该给他举行像样的丧礼。如果就这么算了,天下人都会效仿的。”
当时各地纷纷起兵造反,朝廷能控制的只有丹阳、淮南等少数几个郡,这些郡里的有些县城都已经投降了叛军。东边的叛军已经打到了永世,宫里都人心惶惶,皇上召集大臣们商议对策。兴宗说:“现在全国都在平叛,人心不稳,应该以静制动,用诚信对待百姓。最近叛军的亲戚都散布在宫里,如果按照法律处置他们,那就会像土崩一样,瞬间瓦解,应该明确说明罪责不牵连亲属的道理。只要民心稳定下来,大家有了战斗的意志,咱们的军队精锐强悍,装备精良,对付那些没经过训练的叛军,胜算很大。皇上不必担心。”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
皇上提升他为游击将军,还没来得及正式上任,就又升迁为尚书右仆射,不久又兼任卫尉,还兼任兖州大中正。太宗皇帝问兴宗:“各地战事还没平息,殷琰又和叛军勾结了。现在民心怎么样?这仗能打赢吗?”兴宗回答说:“叛乱和安定,我无法准确判断。现在商路断了,但是米价却很便宜,各地虽然都在汇聚兵力,但老百姓却很安定,从这些迹象来看,平叛胜利是必然的。但我担心的,是战事结束后的事情,就像羊公说的那样,平叛之后,才是真正考验圣上智慧的时候啊。”尚书褚渊用手板敲打兴宗,兴宗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皇上说:“就按你说的办。”赭圻被平定后,送来了袁顗的首级,皇上命令兴宗登上南掖门楼观看,兴宗不禁悲伤落泪,皇上对此很不高兴。战事平定后,皇上封兴宗为始昌县伯,食邑五百户;兴宗坚决推辞,皇上不准,又封他为乐安县伯,食邑三百户,朝廷的官职和俸禄,他始终不肯接受。
殷琰占据寿阳造反,朝廷派辅国将军刘勔去围攻。四方平定后,殷琰依仗城池坚固死守,皇上让中书省起草诏书劝降殷琰,兴宗说:“天下已经平定,这是殷琰反思自己过错的时候,皇上应该亲笔写几行字给他,表示安慰。现在直接让中书省起草诏书,他一定会怀疑是不是真的,这不是迅速平息叛乱的好办法。”皇上没听他的。殷琰收到诏书后,认为是刘勔伪造的,果然不肯投降。攻城战打了很久,才最终归顺。
薛安都这小子,先在徐州当刺史,结果占据彭城造反了,后来又派人来投降。泰始二年冬天,皇上派张永带兵去迎接他。兴宗这时候就说了:“安都派人来投降,这肯定是真的。现在应该好好安抚他,让他安心,只要派个使者去,带封信就行了。要是带重兵去迎接他,他肯定疑神疑鬼,说不定还会勾结北方的匈奴,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叛臣罪过深重,应该杀掉,但之前已经网开一面很多次了,够宽宏大量了。何况安都占据着重要的战略要地,紧挨着边关,从国家利益考虑,应该想办法把他稳住。如果他再次叛乱,那咱们就要整天吃不饱睡不好了。彭城地势险要,兵强将勇,想围困他很难,想攻打更不可能,边境安全问题,咱们得好好考虑考虑,我替朝廷担心啊!” 当时张永已经出发了,皇上没来得及阻止。
薛安都听说大军过了淮河,就紧闭城门自守,还想着要跟匈奴人联合。结果张永打了个大败仗,又赶上大雪,士兵死了十之八九,淮北四州就这样丢了。他之前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一开始,张永战败的消息传到宫里,皇上正在乾明殿,先召来了司徒建安王休仁,又召来了兴宗,对休仁说:“我对不起蔡仆射啊。”然后把战败的奏报给兴宗看,说:“我对不起你啊。”
公元三年春天,我被任命为使持节、都督郢州诸军事、安西将军、郢州刺史。因为我直接去尚书台强烈建议任命何始真为咨议参军,一开始没被批准,后来我又反复陈述,皇上生气了,把我降职为平西将军,没多久又恢复了原来的官职。
早些时候,吴兴人丘珍孙经常在言辞上冒犯兴宗(此处指作者)。珍孙的儿子景先,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兴宗和他交往甚密。后来景先做了鄱阳郡太守,正赶上晋安王子勋造反,景先调任竟陵,结果被吴喜杀害了。他母亲年老,女儿年幼,流离失所,逃到夏口。我到郢州后,亲自去为他哭丧,把他的灵柩和家属安顿好,让他们得以返回故乡。
我在郢州任职三年,升迁为镇东将军、会稽太守,加散骑常侍,不久又领兵,配备佐官,加都督会稽、东阳、新安、永嘉、临海五郡诸军事,还配给了鼓吹乐队。会稽有很多豪强,不遵守朝廷法令。而且那些受皇帝宠幸的近臣,经常出入宫廷,大肆圈占山林湖泊,妨害百姓,扰乱政事。我全都依法惩治他们。
当时,土地肥沃,百姓富足,王公贵族、妃嫔主人的住宅鳞次栉比。那些豪强仗势欺人,为害百姓,子孙众多,无休止地向百姓索取。我把这些豪强们的庄园都取消了。我还陈述了以前遗留下的各种欠款和杂役,建议免除,都被采纳了。三吴地区以前有乡射的传统礼仪,很久没举行了,我恢复了这项活动,礼仪非常规范。早先元嘉年间,羊玄保担任郡守时,也曾经举行过乡射。
宋太宗驾崩了,宋兴宗和尚书令袁粲、右仆射褚渊、中领军刘勔、镇军将军沈攸之一起被托孤辅政。兴宗被任命为使持节、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还增加了二十个佩剑侍卫,原来的常侍职位不变。他被征召回都城。当时右军将军王道隆负责参与内政,权力很大,他去见兴宗的时候,连座位都不敢坐,站了很久才离开,兴宗也没叫他坐下。
元嘉年间,中书舍人秋当去拜访太子詹事王昙首,也不敢坐下。后来,中书舍人王弘得到太祖皇帝的赏识,太祖皇帝对他说:“你想成为真正的士人,就得能坐在王球旁边,才能算得上是合格的。殷、刘二氏的那些事,你根本不懂。如果你去拜访王球,可以按照我的意思,直接坐下。”王球拿着扇子说:“不行!”王弘回来后,把这事禀报了皇帝,皇帝说:“我当时也没想到会这样。”五十年间,就发生了这三件事。王道隆等人觉得兴宗为人刚正,不想让他掌握上游地区的兵权,于是把他调任为中书监、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常侍的职位不变,兴宗坚决推辞,不肯接受。
兴宗从小就很有风度,家风也特别好,他孝顺宗姑(父亲的姐妹),侍奉寡嫂(去世兄弟的妻子),抚养孤侄,这些事迹在当时很有名。太子左率王锡的妻子范氏,是个聪明的女人,很有才华和见识,她给王锡的弟弟僧达写信,责备他说:“过去谢安的太傅那样孝敬嫂子王夫人,就像对待亲生母亲一样,现在蔡兴宗也有着恭谨和睦的美名。”可见兴宗在世人心中地位之高。兴宗的妻子刘氏早逝,留下一个很小的女儿,他的外甥袁顗刚生下儿子,妻子刘氏也去世了。兴宗的姐姐就是袁顗的母亲,他既要抚养一个孙子,又要抚养一个侄子,亲自照顾他们,等他们长大一些,兴宗还想着给他们操办婚事。每次见到兴宗,姐姐就总是提起这件事。
明朝刚建立的时候,皇上要将一位公主嫁给南平王敬猷。这位公主的哥哥兴宗,因为心疼姐姐,多次向皇上请求不要这样安排。皇上说:“你们一个个都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那国家还怎么安排婚事?再说,姐姐的话难道就不能违抗吗?”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这婚事自然也就黄了,兴宗的妹妹最后嫁给了别人。 后来,妹妹夫家日子过得不好,还惹上了祸事,一家子都落魄了。妹妹的丈夫敬猷还被害死了,兴宗的妹妹就成了寡妇,膝下无子。她出身名门望族,很多人想娶她,明朝皇帝也下令让她嫁给谢家,但兴宗坚决不同意,最终还是把她嫁给了她原来的丈夫。 那个时候,北方有个叫傅隆的人跟蔡廓关系很好,兴宗跟傅隆的父亲是朋友,所以关系也很好。
泰豫元年,兴宗去世了,享年五十八岁。他留下遗嘱要薄葬,并且上奏朝廷,请求辞去爵位。朝廷追赠他更高的官职,他的儿子景玄坚决推辞不受,一再上奏请求辞官,前后递交了十多份奏章,最后才被皇上批准。皇上还下了一道诏书:“兴宗,散骑常侍、中书监、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乐安县开国伯,忠诚正直,辅佐朝廷,谋略显著,在国家危难之际,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朝廷赏赐他爵位和土地,都是实至名归的。而他儿子景玄如此恳切地请求,充分体现了他们父子俩的品格,清廉正直,名声很好。景玄坚持父亲的遗愿,令人感动。虽然按照制度应该完整地保留这些荣誉,但是考虑到他的哀伤和恳切,朕特准了他的请求,以表彰他这种谦让的美德。” 早年,兴宗在郢州做参军的时候,彭城有个叫颜敬的人给他算命,说:“亥年你会当大官,但是官职名称里有大字的,你千万不能接受。”后来,他真的被授予了开府的官职,而那一年正是亥年,结果他就在得到光禄大夫的官职后去世了。他的文集流传于世。
兴宗的儿子景玄继承了他父亲的优秀品质,做过中书郎、晋陵太守、太尉从事中郎。到升明末年的时候去世了。
史官评论说:当时社会崇尚清谈,士人推崇清廉正直,蔡廓虽然才能出众,品行端正,但官位不高,跟那些一代名臣相比,风范都逊色不少。而兴宗父子坚决推辞高官厚禄,不愿委屈自己的志向,难道他们不知道朝廷选拔人才,应该公平公正吗?他们这样做,是因为当时朝政昏暗,时局艰难,不想担任那些容易被卷入政治漩涡的官职。真是令人敬佩啊!
谢瞻,字宣远,又叫谢檐,字通远,是陈郡阳夏人,卫将军谢晦的哥哥。他六岁就能写文章,还写过《紫石英赞》和《果然诗》,当时那些有才华的人都对他赞叹不已。一开始他在桓伟手下当安西参军,后来又做了楚台秘书郎。谢瞻从小父母双亡,是叔母刘氏把他抚养大的,他跟兄弟们都很孝顺刘氏,把她当成亲妈一样对待。后来刘氏的弟弟柳某人被任命为吴郡太守,要带着姐姐一起走,谢瞻没办法违背叔母的意愿,就辞了官跟着去了,在柳某人手下当了建威长史。没多久,他又当了高祖的镇军、琅邪王的大司马参军,后来升任主簿、安成相、中书侍郎,还做过宋国中书侍郎、黄门侍郎和相国从事中郎。
他弟弟谢晦当时在宋朝当右卫将军,权势很大,有一次从彭城回都城接家人,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家门口都挤满了人。谢瞻当时在家,看到这阵仗吓坏了,就对谢晦说:“你官位还没做到很高,怎么就这么多人来巴结你?咱们家一向低调,不想参与朝政,交往的也都是亲朋好友,你怎么就突然权倾朝野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于是,谢瞻就在自家门前竖起篱笆,说:“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等谢晦回到彭城,谢瞻就对高祖说:“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祖上几代官职最高的也不过是二千石。我弟弟才三十岁,志向不高,却荣登高位,位高权重,福气太大,恐怕会有灾祸。我请求皇上降他的职,保全我们谢家。”他前后多次上书请求。高祖就把他派到吴兴郡做郡守,但他又自己上书请求调任,最后被任命为豫章太守。谢晦有时候会跟谢瞻说朝廷的秘密,谢瞻就常常跟亲戚朋友们讲出来,当做笑话,以此来堵住谢晦的嘴。谢晦后来立下了辅助皇帝的大功,地位越来越高,谢瞻就越发担忧害怕。
公元142年,谢瞻在任上生病了,他一点也不想治疗自己,还好最后病好了。谢晦听说他病了,赶紧去看他,说:“你是国家的重臣,又统领军队,远离京城万里,难免会有人怀疑你,诽谤你。”当时果然有人告谢晦谋反。谢瞻病情严重,就回京城了。宋高祖让谢晦管束军队,不许他随意外出住宿,还让谢瞻住在晋南郡公主的女婿羊贲以前住过的房子里,就在领军府东门。谢瞻说:“我祖上留下的破房子还在呢,我为什么要住这里!”临终前,他给谢晦写信说:“我的身体总算保全了,能回到家乡安葬,也没什么遗憾了。弟弟你要好好努力,为国家,为家庭。”说完就去世了,那年他才三十五岁。
谢瞻擅长写文章,文章辞藻华丽,跟他的族叔谢混、族弟谢灵运不相上下。谢灵运的父亲谢瑛,没什么才能,当过秘书郎,很早就去世了。谢灵运喜欢评论人物的优劣,谢混很担心,想办法约束他,但找不到合适的办法。谢混对谢瞻说:“除了你,没人能管得了他了。”于是谢混就和谢晦、谢曜、谢弘微等人一起玩,让谢瞻和谢灵运同乘一辆车;谢灵运一上车就开始评论人物,谢瞻就对他说:“你父亲早逝,评论人物的人说法也不尽相同啊。”谢灵运听了之后就沉默了,从此他的议论就少了。
谢瞻的弟弟谢晙,字宣镜,从小就品行出众。他几岁的时候,他的母亲郭氏就患了严重的疾病,谢晙每天早晚都侍奉母亲,端茶送药,照顾得无微不至,脸上总是带着忧愁的神情,从未改变过。他怕仆人照顾母亲会懈怠,就自己亲力亲为。母亲因为生病害怕惊扰,谢晙就更小心谨慎,家里上下,都被他的孝心感动,都屏住呼吸轻声细语,这样持续了十几年。谢晙最初当过州主簿,中军行参军,太子舍人,很快又升迁为秘书丞。因为他哥哥位高权重,自己也得到提拔,他就坚决推辞不接受。后来徐羡之请求他担任司空长史、黄门郎。元嘉三年,谢晙因牵连被杀,那年他才三十一岁。朝廷下令赦免他的儿子谢世平,但谢世平也早早去世了,没有留下后代。
孔琳之,字彦琳,是会稽人。他祖上沈氏,做过晋朝丞相的幕僚;他父亲叫曌,当过光禄大夫。琳之为人正直,很有志气和能力,喜欢文学,懂音律,会下棋,书法尤其擅长草隶。郡里让他当主簿,他没答应,后来被征召到本国当常侍。
桓玄掌权当上太尉后,让他当西阁祭酒。当时桓玄想废除铜钱,改用粮食布帛,琳之就反对说:“《洪范》里讲的八种政事,把货币放在粮食之后,这难道不是把交易的工具,当成最重要的事情吗?如果不使用货币进行交易,老百姓就得把时间花在制作钱币上,那就会妨碍他们的生计,所以才要禁止它。现在农民自己种粮食,工匠自己制造工具,老百姓各行其业,谁会费尽心思去造钱呢?所以圣明的君王会废除没用的货币,而流通有用的财富,既能避免损坏的损失,又能节省运输的辛苦,这就是钱币能够沿用龟贝的制度,历代沿用至今的原因。粮食布帛是宝贵的财富,本来是用来穿衣吃饭的,现在拿来当货币,就会造成很大的损耗,还要经商贩的手,在买卖中损耗,这些弊端,古已有之。就像钟繇说的:‘那些奸诈的人,竞相囤积潮湿的粮食来牟利,制造劣质的丝绸来充当财富。’魏朝用严刑峻法来禁止,都管不住。所以司马芝认为用钱不仅能使国家富强,还能减少犯罪。钱币不用,是因为长期战乱,才导致废除,是有原因的,汉末就是如此。现在既已经用了,又要废除,老百姓就会立刻失去财富。现在把全国的粮食集中起来,用来供应全国人民的粮食,有的仓库粮食充足,有的粮食却不够吃,互相调剂流通,穷人就能依靠富人,而这种调剂流通,实际上要依靠货币。一旦废除货币,粮食就成了废物,那些有钱没粮的人,都会坐等饿死,这就是废除货币的坏处。再说,现在用钱的地方并不穷,用粮食的地方并不富。而且老百姓已经习惯用钱很久了,突然改变一定会迷惑不解。俗话说:‘利益不到一百倍,就不会改变行业。’何况钱比粮食还方便呢?魏明帝时期,废除钱币改用粮食,已经三十年了。因为对百姓很不方便,所以朝廷才举行大规模的讨论。精明能干的治国之才,没有不认为应该恢复使用钱币的,百姓没有异议,朝廷也没有异论。他们还放弃粮食布帛而使用钱币,足以说明粮食布帛的弊端,已经通过实践证明了。有人说魏朝不用钱很久了,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所以想实行这一政策,是为了利国富民。这大概是不对的。就像晋文公的舅舅犯的计策,和先成季的建议一样,认为即使有一时的功劳,也不如万世之益。当时朝中名贤众多,君子盈朝,都在谋划国家的利害,要确定治国的策略。如果粮食真的比钱币方便,就不会忽略当时的眼前利益,而废除长期使用的行业,这是可以肯定的。这实际上是因为困窘才想改革,改变才重新调整。就像孝武帝末年,天下太平,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粮食布帛都很充足,几乎家家户户都能温饱,这证明钱币并没有妨碍百姓。近来战乱不断,荒年接踵而至,饥寒交迫,就是这个原因。您已经出手相救,大力改革,弘扬根本的教诲,发展农业,顺应农时,各安其业,游手好闲的人知道要回归农业,从事副业的人也得以休养生息,所以大家都努力耕种,田地没有荒芜的。这样下去,太平盛世一定会到来,何必担心衣食呢?我认为解决弊端的办法,不应该废除钱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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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想恢复肉刑,琳不同意,他说:“唐尧虞舜的刑法,夏禹制定的法律,虽然时代不同,社会风气各异,但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教化百姓,宽严相济,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变通。《尚书》上说‘刑罚有时轻有时重’,意思是说要根据时代变化而调整。古代三代时期,社会风气淳朴,事情简单,所以很少用到刑法;到了末世,社会风气败坏,事情复杂,所以动不动就触犯法律。如果在社会动荡时期实行肉刑,肯定会有很多冤假错案,所以五帝时期也不完全沿用肉刑,不能全部恢复肉刑。汉文帝出于仁慈之心,觉得自新之路太难,所以改革旧制,创立了新的刑法,号称刑罚很轻,实际上却很重,反而更伤民心。所以汉景帝继位后,就减轻了刑罚。刑罚一轻,百姓就变得懒散,邪恶之风又盛行起来,所以要找到刑罚的最佳尺度,这可是历代都认真研究讨论,却始终没有找到最佳方案的问题啊。战争结束后,触犯法律的人更多了。弃市之刑,本来是砍掉右脚趾,汉文帝搞错了,后世沿袭下来也没改正,所以前贤们都对此耿耿于怀,讨论了很久也没个结果。钟繇、陈群的意见虽然略有不同,但都主张用砍掉右脚趾代替弃市。如果采纳他们的建议,就能救活很多人。死刑改成砍脚趾,确实算是轻刑,但是人情往往是重视眼前利益,轻视长远利益,重视近处的危险,轻视远处的危险,所以才会有警示的铭文,才会有警戒的佩饰。何况是那些小百姓,更容易被迷惑,如果看不见,就容易疏忽大意,天天摆在眼前,才会心惊胆战。由此可见,刑罚重了未必不伤人,刑罚轻了未必不让人害怕,但是可以保全性命,繁衍后代,既能救济百姓,又能造福社会。现在主要的问题是逃犯太多,屡教不改,四处逃窜,所以要加强警戒,防止犯罪,从根本上杜绝犯罪行为。其他的条款,可以沿用旧制。这可不是说一定正确,而是要像献上管仲的治国良策一样,献上我的建议。”
玄喜欢阿谀奉承的人,而琳不肯迎合他的意思,所以不受重用。后来琳被调到楚台做员外散骑侍郎。母亲去世,他辞官守孝。守孝期满后,被任命为司徒左西掾,因为父亲退休,他也辞官。当时司马休之为会稽内史、后将军,又任命琳为长史。父亲去世,他再次辞官守孝。守孝期满后,先后担任太尉主簿、尚书左丞、扬州治中从事史,在各个岗位上都做出了显著的成绩。
大家都在讨论应该怎么治理国家,有人建议说应该好好整顿学校教育,宽松点刑罚,认真考察官员,公开奖惩,提拔有才能的人,鼓励务农,精简机构。琳跟他们的想法不一样,另提了个建议,他说:“皇帝的玉玺,是用来证明官职爵位,确定契约信物的。官职里最大的就是皇帝,爵位里最高的莫过于公侯。可是传国玉玺,历代都用,世袭的印章,一代代传下去,贵就贵在沿用旧制,没必要改动。现在只有尉史这个官职才用一个印章,其他的内外官员,每次升迁都要换印章,仔细想想这其中的道理,我个人觉得说不通。要说官职不同姓氏,跟世袭的不一样,那跟不同朝代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从名器来说,就算公卿再尊贵,也不如帝王;如果说担心被诛杀的官员,忌讳他们的凶秽之气,那汉朝还用秦朝的玉玺呢,延续了四百年,也没听说因为子婴被杀,国家灭亡了,就不用秦朝的玉玺了。帝王公侯那么尊贵,都没怀疑过传国玉玺,普通官员那么卑微,为什么还要在意换印章呢?历史上没听说过这种说法,这做法跟规矩也不相符。每年都要刻制印章,浪费人力物力,金银铜炭的消耗,根本说不完,这不是简化流程的好办法。我认为官员们就用一个印章就行了,没必要改来改去。如果新设官职,或者官多印少,印章丢失了,再铸造新的就行了,这样就能减轻国库负担,好处可不止一点点。”
他又说:“凶宅门上挂柏树枝的丧葬习俗,这在礼仪典籍里找不到依据,是从末代开始的,积习成俗,成了老传统。从天子到百姓,都这么做,确实有它的原因,突然废除的话,大家都会很震惊。但是,如果这习俗跟人情世故无关,又违反礼仪制度,保留它也没什么好处,取消它也没什么损失,就应该遵循古代的典籍,革除后来的谬误,况且这还浪费钱财,实实在在是百姓的负担啊!一般人家办丧事,很多事情都要花钱请人来做,每次都要花掉好几万钱,损害百姓的钱财,却没有任何意义。对于穷苦人家来说,更是倾尽所有,即使家里已经一贫如洗,也要把所有家当都拿出来办丧事,所谓‘葬之以礼’,大概就是这样吧。我认为应该严格遵守古代典籍,取消凶宅门上挂柏树枝的习俗,用素白的扇子代替,就足以表示哀悼了。”
话说这个人又说道:“以前闹过饥荒,米和布都特贵,后来米价回落了,但布价却涨了一倍。布贵了,养蚕的人就多了,虽然他们更加努力,但价格还是居高不下。我觉得这其中原因啊,还真有讲究。以前啊,军队用的兵器主要是盔甲,至于袍子、棉袄、内衣裤这些,只有打仗的时候才用,平时都放在仓库里,根本不会坏。现在呢,仪仗队、侍卫,还有那些跑腿送信的,不管是防卫还是迎接送行,都得穿袍子棉袄这些,不止一个部门这样,各个军队都一样。棉布这东西容易坏,用不了多久就破了。白天穿御寒,晚上睡觉也穿着,不到一年就破了。每次新棉花上市,就赶紧买来做衣服,而且各部门都争着抢着买,动辄就是上千万,价格自然就降不下来了,这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啊!老百姓穿的衣服都贵得离谱,官府的仓库也被掏空了。我觉得,侍卫用的那些,当然不能省,其他的嘛,还是用盔甲就行了。那些跑腿送信的小事,就给他们配个武器,不用再穿棉袄盔甲了。用得少了,价格自然就下来了。”
他又说:“只有君子才能做到不以粗劣的食物为耻。吃的东西讲究得很,已经很久了。现在虽然号召节俭,但这种风气还没改过来。喜欢的菜就那么几种,但摆满一桌子,除了能吃的,剩下的都是为了好看,有钱人以此炫耀,穷人为此倾家荡产,大家都觉得不好,但却没人敢第一个改变。我觉得应该简化菜品,让奢俭有个度;如果还不改,就应该降职处罚,这样崇尚节俭的风气,很快就能推广开来。”
后来他升迁为尚书吏部郎。义熙六年,高祖领平西将军,他被任命为长史,又担任大司马琅邪王从事中郎。之后又担任高祖的平北、征西长史,升迁为侍中。宋朝刚建立的时候,他被任命为宋国侍中。后来外放担任吴兴太守,因为公务上的过失被免职。
永初二年,我当上了御史中丞。我秉公执法,从不徇私枉法。我弹劾尚书令徐羡之,奏章里说:“我听说,对上要恭敬奉法,对下要威严整肃,这样朝政才能清明,百姓才能安宁。如果这些都做不到,那法纪就会败坏。今月七日,我参加了太子正会。散会后,我的车停在宫门口等候。这时,有人骑马跑到我车前,抓捕驱赶别人。这个人还骂骂咧咧地抓人,审问要记录在案。我平时办公事,总是担心出现混乱,所以吩咐手下不要理睬,但这个人却不停地骂,没办法,我才让人记录下来。这个人不肯下马,还大声叫嚷,有两个仪仗人员过来,打我抓捕的人。尚书令的幕僚倪宗也跟着仪仗人员一起打我的手下。倪宗还说:‘中丞怎么敢行凶,竟敢抓令公的人!凡是中丞抓的人,仪仗人员都要绑起来。’我命令手下绝对不许还手,但对方气势汹汹,过了一会儿才散去。还有很多人围在我车旁,抓捕一个叫樊马子的人,互相推搡,樊马子被撞倒在地,没能回到台里。我抓捕的人确实有错,本来没打算追究,但倪宗却趁机蛮横放肆,抢夺罪责。尚书令徐羡之和我同乘一辆车,当时场面如此混乱,有人说是羡之不管,有人说是羡之管了但没管住。不管是不管,已经违反了国法;管了没管住,也不合规矩。他们竟然侵犯监察官,嚣张跋扈,羡之却对倪宗等人不管不问,损害了朝廷威严,没有大臣的样子,这样下去,法纪何在?羡之位高权重,百官都敬畏他,但他却不能维护朝纲,整肃风气,以至于下属如此放肆,欺凌监察部门,嚣张的气焰直逼京师,这就像自己家墙有缺口,却自己去扩大它一样。倪宗是挑起事端的主要人物,羡之不追究,这几次违规,应该降职处罚。请求免去羡之的官职,让他回家。至于倪宗等人的罪过,就交给掌故御史依法处理吧。”
皇上说:“小人的确难以管教,司空(徐羡之)也没什么责任,其他的都按你的奏章处理。”
徐羡之位居朝中要职,不想因为触犯法纪而树敌。当时徐羡之兼任扬州刺史,我的弟弟璩之是他的治中,徐羡之让璩之劝我息事宁人,把这事搁置。我不答应。璩之再三劝说,我说:“我和宰相闹矛盾,罪责应该只在我一人身上,你没必要跟着受牵连,何必这么费心呢!”
从那以后,百官都震慑住了,再也不敢违反法纪。高祖皇帝非常赏识我,路过兰台时,还特意来看望我。我又被任命为本州大中正,后来升迁为祠部尚书。我不贪图钱财,家里一直很贫寒。景平元年,我去世了,享年五十五岁。死后追赠太常。
子邈,继承了他父亲的优秀品质,做到扬州治中从事史这个官职。
你看,子邈这小子,还真有他爹的风范,官儿做到扬州治中从事史,也算不错了。
子邈的儿子叫觊,关于他的事迹另有记载。觊的弟弟叫道存,在世祖大明年间,先后担任黄门郎、吏部郎,还做过临海王子顼的前军长史和南郡太守。
他儿子觊,也有自己的故事,咱们以后再说。他弟弟道存,那可是在世祖大明朝混得风生水起啊! 官儿做到黄门郎、吏部郎,还当过临海王子顼的前军长史和南郡太守,妥妥的官场老油条。
晋安王子勋自立为帝,建立了伪政权,道存做了他的侍中,负责雍州的事务。后来事情败露,道存自杀了。
后来,晋安王子勋造反,自立为帝,这道存呢,居然跑去给人家当侍中,还管着雍州的事儿。可惜啊,造反失败,这道存也跟着完蛋了,自杀了。
史书上说:老百姓最看重的是衣食住行,其中吃和货物交易最为重要。货物用来流通货币,粮食是老百姓赖以生存的根本。所以,上古时期人们重视农业,后来又发展了商业。以前,人们生活淳朴,欲望很少,靠自己的劳动就能满足生活需求,事情也比较简单。一个人种地,就能有剩余粮食;一个女人织布,就能有足够的衣物。虽然货物交换可以解决物资匮乏的问题,但是贝壳之类的货币作用有限。
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奸诈欺骗盛行,劳役繁重,农民纷纷弃农经商,商人又追求安逸享乐,商业日益繁荣。货币流通的范围越来越广,已经偏离了最初的用途。于是人们竞相收集稀奇珍贵的物品,囤积各种各样的货物,珍贵的珠宝玉石,争相购买;丝绸、皮革、犀角等,也供不应求。天下人都在抛弃农业,从事商业活动。丰收时,大家囤积粮食;歉收时,农民的粮食储备又减少。即使钱财再多,也无法解决饥荒;即使贝壳再多,也无法解决干渴。这种弊端已经很严重了。
所以,应该废除货币,只用粮食和布帛进行交易,让老百姓知道赖以生存的根本途径。如果用成千上万匹布帛做交易,就像怀揣着宝玉一样危险;如果用成千上万斛粮食做交易,就像在偏远地区一样困难。这样才能让那些不务正业的人反省,让他们知道应该回归农业。但是,由于时代变迁,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交易方式,即使仓库里堆满了钱币,粮仓也未必充足;即使家里藏有大量钱财,耕地也未必很多。如果突然改变这种交易方式,废除货币,人们日常的交易将会受到严重影响,即使是好的方法,也不能立即实行。
应该先减少奢侈浪费,回到淳朴的社会风气,就像把美玉扔进幽深的峡谷,把珍珠抛进清澈的溪流一样。然后引导所有老百姓回归农业,使粮食和丝绸等物资丰富,像水和火一样充足。之后再彻底清除旧的货币制度,重新铸造新的货币,制定制度,传承下去,让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岂不是像古代盛世一样?桓玄只看到了改革的开始,没有看到改革的最终结果;孔琳只看到了改革的最终结果,没有看到改革的最初目的。他们没有考虑到改革的利弊,这种想法是否可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