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说过:“用法律和刑罚来治理百姓,百姓虽然能免于犯罪,却不会有羞耻之心;用道德和礼仪来教化百姓,百姓就会有羞耻之心,并且能够自我约束。”老子也说过:“最高的道德,不表现为道德,所以才称得上是道德;最低等的道德,还在执着于道德本身,所以称不上是道德。法律条文越来越多,盗贼反而也越来越多。”这两位圣人的话真是至理名言啊!法律法规只是治理国家的工具,而不是治理好坏的根本啊!以前天下太平的时候,奸诈的事件也时有发生,到了极点,上下互相欺骗,导致国家衰败。在这个时候,官员们治理国家就像救火一样,不采取强硬严厉的措施,怎么能胜任工作并取得好成绩呢?只谈道德的人,是脱离实际了。所以孔子说:“处理诉讼,我就像其他人一样,但我一定要让诉讼减少!”“下等人听到道,就哈哈大笑。”这可不是空话。

汉朝建立初期,推行简朴的政治,废除繁琐的礼仪,就像把粗糙的器物改造成圆润的,把雕琢过度的物品改成朴素的,号称能吞下大船的巨网。因此,官吏们勤勤恳恳,没有贪污腐败的现象,百姓们安居乐业。从这里可以看出,治理国家的好坏,不在于方法,而在于人的品德。到了汉高后时期,那些残酷的官吏却能得到侯爵的封赏,他们压迫宗室,欺辱功臣。吕氏家族败亡后,这些残酷的官吏的家属也被灭族了。汉景帝时期,晁错凭借严厉的措施和权谋手段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结果却引发了七国之乱,晁错最终被杀。此后,又出现了郅都、宁成这样的人物。

郅都是河东大阳人,在汉文帝时期担任郎官。汉景帝时期,他被任命为中郎将,敢于直言进谏,当面批评朝中大臣。有一次,他跟随景帝去上林苑,贾姬在厕所里,突然一头野猪闯了进去。景帝想亲自带兵去救贾姬,郅都赶紧跪下说:“死了个贾姬,再找一个不就行了,天下难道还缺像贾姬这样的女人吗?陛下要是这么轻率,拿宗庙和太后怎么办?”景帝这才打消了念头,野猪也没有伤害贾姬。太后听说后,赏赐郅都黄金一百斤,景帝也赏赐了他一百斤黄金,从此更加器重他。

济南的瞷氏家族,有三百多户人家,势力强大,骄横跋扈,二千石的官员都拿他们没办法。于是,景帝任命郅都为济南太守。郅都到任后,就诛杀了瞷氏家族的首恶,其余的人都吓得不敢动弹。一年多后,济南郡内路不拾遗,周围十几个郡的太守都像敬畏中央政府一样敬畏郅都。

郅都这个人啊,特别勇敢,有担当,为人正直清廉,从不私下写信办事,也不收受贿赂,更不会听信别人的请求。他经常说:“我已经背叛了家人出来做官,就应该忠于职守,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对不会考虑自己的妻儿。”

后来郅都升迁做了中尉。丞相条侯权势显赫,住着豪华的府邸,可郅都见到丞相,依然对他行拱手礼。那时候老百姓淳朴,都害怕犯法,自己约束自己,而郅都却独树一帜,非常严厉,执法时毫不避讳权贵,列侯和皇室宗亲见到郅都都吓得不敢直视,人们都称他为“苍鹰”。

有一次,临江王被传唤到中尉府受审。临江王想找刀笔写信向皇帝谢罪,但是郅都的官吏却不给他。魏其侯派人偷偷给了临江王笔墨。临江王写完信谢罪后,就自杀了。窦太后听说后非常生气,用最严厉的法律处罚郅都,郅都因此免职回家。景帝马上派使者到他家,拜他为雁门太守,让他直接上任,并给予他便宜行事(很大的权力)的权力。匈奴听说郅都来了,吓得全线撤退,根本不敢靠近雁门关。匈奴甚至还制作了郅都的木偶,让骑兵射箭,却都射不中,可见他们有多么害怕郅都。匈奴被郅都弄得焦头烂额。后来,郅都因为触犯了汉律被捕。景帝说:“郅都是个忠臣啊!”想把他放了。窦太后却说:“临江王难道就不是忠臣吗?” 最终,郅都还是被杀了。

宁成,南阳穰县人。他当过郎中和谒者,侍奉景帝。他脾气很大,即使做个小官,也要压着上司;为人处事,雷厉风行,就像捆着湿柴一样急。那些狡猾的强盗都对他忌惮三分。他慢慢升迁,做到济南都尉,而当时郅都担任雁门太守。以前那些都尉进府,都像县令一样向守门官吏通报,可见他们有多么害怕郅都。可宁成到了郅都府上,直接越过郅都,径直进去。郅都早就听说过宁成的名声,所以对他很好,两人还结成了朋友。很久以后,郅都死了,后来长安附近的皇室宗亲很多人犯法,皇上召宁成担任中尉。宁成的治理效仿郅都,但他的清廉程度比不上郅都,然而皇室宗亲和豪杰们都对他非常害怕。

汉武帝登基后,宁成被调到内史任职。可是,很多外戚都嫉妒他,故意说他的坏话,导致他被判刑,剃了头发,戴上脚镣。那时候,九卿级别的官员就算犯了死罪,也很少被施以肉刑,而宁成却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他自己都觉得没希望了,没想到最后竟然被释放了。出狱后,他假装刻了块牌子,说是出关回家了。 他得意洋洋地说:“当官不做到二千石俸禄,经商赚不到千万家产,怎么好意思跟别人相比呢!”于是他赎买了上千顷的田地,雇佣几千户贫民为他干活。几年后,赶上大赦,他的家产已经积累到几千万了。他开始仗势欺人,干预官吏的升迁,出门带着几十个骑兵,在当地比郡守的威风还大。

周阳由,他父亲是淮南王的舅舅,周阳就因此姓周。周阳由凭借家族势力做了郎官,侍奉汉文帝。到了汉景帝时期,他当上了郡守。汉武帝即位后,朝廷提倡官员清廉谨慎,但周阳由却在二千石级别的官员中以暴虐骄横著称。他喜欢的人,就违反法律也要保他;他讨厌的人,就歪曲法律也要整死他。他所管辖的郡,豪强们必定被他打压。当郡守时,他把都尉当成自己的下属使唤;当都尉时,他欺压太守,抢夺太守的权力。汲黯因为性情暴躁,司马安因为为人刻薄,两人都在二千石的行列,同乘一辆车时,都不敢和他平起平坐。后来,周阳由做了河东都尉,和当地太守胜屠公争权夺利,互相告状,结果胜屠公被判有罪,宁死不屈,自杀身亡,而周阳由则被处以极刑,弃市而死。

从宁成和周阳由之后,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老百姓也学会了钻法律的空子,大多数官吏的作为都跟宁成、周阳由差不多。

赵禹是斄县人。他最初担任佐史,后来补任中都官,因为清廉被提拔为令史,在太尉周亚夫手下做事。周亚夫当了丞相后,赵禹做了丞相史,府里的人都称赞他清廉公正。但是周亚夫却不用他,说:“我知道赵禹没有坏心眼,但他文章写得太深奥了,不能让他在丞相府里做事。”汉武帝时期,赵禹因为长期在刀笔吏岗位上勤恳工作,被提升为御史。皇上认为他很有能力,后来升他做了中大夫。他和张汤一起商讨制定法律法规,他的见解得到了赏识,官吏之间互相监督执行法律,都是从那时开始的。

禹这个人啊,为人清廉,当官以来,家里从来没请过食客。那些达官贵人来拜访,禹始终不去回访,一心只想杜绝一切亲朋好友的请求,一心一意地做事。他看到违法的事情就立刻处理,从不翻案去查官吏的隐秘罪行。曾经因为被罢官,做过廷尉。一开始,有人说禹的罪行很严重,等到禹做了少府九卿,就更加严厉了。到了晚年,事情更多了,官吏办事更加严厉,而禹的治理却更加宽松,名义上说是平稳的。后来王温舒等人崛起,治理比禹更加严厉。禹年纪大了,被调到燕国做相,几年后,因为出现叛乱,他被认为有罪,免职回家。十几年后,寿终正寝。

义纵,是河东人。年轻时,曾经和张次公一起打家劫舍,当过土匪。义纵有个姐姐,凭借医术得到王太后的宠幸。太后问:“你有兄弟子侄当官的吗?”姐姐说:“我弟弟没啥德行,不行。”太后就告诉皇上,皇上就封义纵的弟弟为中郎,又补任他为上党郡中令。他敢于承担责任,办事效率高,县里没有拖欠的案件,被评为第一。升迁为长陵和长安令,秉公执法,不畏惧权贵。因为逮捕了太后外孙脩成子的家臣,皇上认为他很有能力,就把他升为河内都尉。到了河内,他灭了豪强穰氏一族,河内地区从此路不拾遗。而张次公也做了郎官,因为勇猛善战,敢于深入敌后,立下战功,被封为岸头侯。

宁成在家赋闲,皇上想让他当郡守,御史大夫弘说:“我年轻时在山东做个小吏的时候,宁成是济南都尉,他的治理就像狼看守羊群一样,不能让他去治理百姓。”皇上于是任命宁成为关都尉。一年多时间,关吏就盘剥出入关的郡国百姓,大家说:“宁愿遇到母老虎,也不愿遇到宁成的怒火。”他残暴到了这种程度。义纵从河内调任南阳太守,听说宁成住在南阳,到了关口,宁成侧身相迎,但义纵气焰嚣张,没有给他行礼。到了南阳,就查办宁成,抄了他的家。宁成因此获罪,孔、暴等人也都逃跑了,南阳的官吏百姓都战战兢兢。而平氏的朱强、杜衍、杜周是义纵的亲信,被提拔重用,后来都升任了廷尉史。

话说军队从定襄出发,定襄的官吏百姓都乱成一团糟,于是朝廷就派纵去当定襄太守。纵一到任,就把定襄监狱里关押的两百多名重刑犯,还有来看望他们的两百多名亲朋好友,全都抓了起来。纵下令说:“要为死罪的人脱罪!”这一天就报上来杀了四百多人。整个郡里都吓得瑟瑟发抖,那些刁钻的百姓和官吏这才老实起来。

那时候,赵禹和张汤已经做到九卿的高位了,但他们的治理方法还算宽松,是按照法律办事,纵用鹰击毛挚来治理地方也差不多这个风格。后来因为要改用五铢钱和白金,老百姓就都开始作奸犯科,京城尤其严重。于是朝廷就让纵当了右内史,王温舒当了中尉。温舒这个人特别狠,做事从来不先跟纵商量,纵总是用气势压他,坏了他的不少事。温舒治理地方,杀的人非常多,但朝廷却认为这是小成绩,奸邪之风还是压不住,直接指向了问题的根源。官吏们治理地方,把抓人杀人的事当成主要任务,阎奉就是个狠角色。纵为人正直,他的政绩跟郅都差不多。

皇上到鼎湖去巡幸,病了好久,后来又突然起身去甘泉,路途上一点准备都没有。皇上生气地说:“纵是不是觉得我不走这条路?”心里记恨上了他。到了冬天,杨可正因为受贿被举报,纵认为这是杨可扰乱了百姓,于是下令属下抓捕杨可的同伙。皇上听说后,派杜式去处理这件事,认为纵的做法是废除法令、阻碍政事,于是把纵免职了。一年后,张汤也死了。

王温舒是阳陵人。年轻的时候就干坏事,埋了人再把东西拿走。后来他当了县里的亭长,好几次都被罢免。他当过好几次官,因为擅长审理案件,做到廷尉史。他跟张汤共事,升迁为御史,负责督办盗贼,杀伤的人很多。慢慢升迁到广平都尉,他挑选郡里十几个胆大妄为的官吏当爪牙,都掌握着他们犯下的严重罪行,然后放他们去督办盗贼,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这些人即使犯了一百个罪,他也不追究;如果有人想逃跑,他就灭了他全族。因此,齐赵边境的盗贼都不敢靠近广平,广平的治安好到路上不捡东西也不会丢的地步。皇上听说后,把他升为河内太守。

话说温舒在广平当官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河内地区有很多豪强恶霸。温舒到了河内,那是九月,他就命令郡里准备五十匹好马,作为驿站用的马匹,从河内到长安来回跑。他指挥郡里的官吏,就像在广平那样,抓捕郡里的豪强恶霸,牵连坐罪的家庭有一千多家。他上书朝廷,请求对那些罪大恶极的,要灭族,罪轻的也要处死,家产全部充公。奏章递上去,两天不到就批复了,事情处理完后上报,流血的范围达十多里。河内的人都觉得他奏事速度奇快,简直是神速。到了十二月,郡里连狗叫都没有了,再也没有盗贼作案了。

那些漏网之鱼逃到了别的郡县,温舒就追捕他们,一直追到春天。温舒重重地跺了一下脚,感叹道:“唉,要是冬天再延长一个月,我的任务就能彻底完成了!”可见他这个人多么嗜杀,多么喜欢耍威风,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皇上听说这事儿,觉得他很厉害,就把他提拔为中尉。他治理河内的方法和以前一样,总是喜欢抓那些他怀疑有问题的官员和下属,比如河内的杨皆、麻戊,关中的扬赣、成信等等。当时义纵是内史,很害怕温舒,不敢放肆地治理政务。等到义纵死了,张汤失势之后,温舒被调任廷尉。后来尹齐因为犯法被处罚,温舒又当上了中尉。温舒这个人文化水平不高,平时说话吞吞吐吐,不太会表达。可是一当上中尉,他就变得精明强干了。他很熟悉关中地区的民情,知道哪些是豪强恶霸,哪些是贪官污吏,他就利用这些人来做事。

他让官吏严厉查处那些作恶多端的年轻人,鼓励告密,设立专门的机构来查处奸邪。温舒很会拍马屁,对有权势的人特别好;对那些没权势的人,他就把他们当奴才一样看待。那些有权势的人家,即使罪恶滔天,他也不敢去动他们;那些没权势的人,即使是皇亲国戚,他也要去欺压他们。他很会玩弄文字游戏,先从那些小户人家的恶霸下手,以此来牵连那些大豪强。他当中的尉就是这样治理的。那些奸邪狡猾之徒都被抓起来严厉审问,几乎都烂在了监狱里,没有一个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他的手下那些爪牙个个凶神恶煞。于是,中尉府里从上到下的奸邪之徒都老实了,那些有权势的人都纷纷夸赞他的政绩。几年下来,他的手下很多都因为权势而富裕起来。

温舒出征东越回来,因为一些意见不合被免职。当时朝廷正想建造通天台,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温舒主动请缨,用他之前当中的尉时期的老班底,调集了几万人来修建。皇上很高兴,就让他当了少府。后来他又被调任右内史,治理方法和以前一样,奸邪之徒很少敢违抗他。后来他又因为犯法被免职,之后又当了右辅,再次担任中尉,还是老一套的治理方法。

一年多以后,宛城军队出兵了,朝廷下令征召那些有权势的官员。温舒把他的下属华成藏了起来,结果有人告密说温舒收受了骑兵的钱财,以及其他贪污受贿的事情,罪名够诛灭全家的了,温舒自杀了。当时,他的两个弟弟和两个姻亲也因为其他罪名被株连灭族。光禄勋徐自为感叹道:“唉,悲哀啊!古代有‘三族’之诛,而王温舒的罪过竟然导致同时五族被灭啊!”温舒死的时候,家里积攒了上千金的财产。

尹齐,是东郡茌平人。他从一个普通的刀笔吏一步步升迁到御史。他曾经在张汤手下做事,张汤多次称赞他廉洁。武帝派他去督办盗贼案件,他斩杀盗贼毫不避讳权贵。后来升迁为关都尉,名声比宁成还要大。皇上认为他很有能力,就把他提拔为中尉。但是,在他任职期间,吏民更加困苦,人们觉得尹齐这个人比较强硬,缺乏文治,那些豪强恶吏都躲藏了起来,而那些好官却无法治理国家,因为很多事情都按照旧例处理,导致很多人因此获罪。后来他又被任命为淮阳都尉。在王温舒垮台几年后,尹齐因病去世,家里只剩下不到五十金的财产。他在淮阳诛杀了很多人,死后,仇家想要烧了他的尸体,他的妻子逃跑了,后来才回去将他安葬。

杨仆,是河南宜阳人。他一开始只是个管一千人的小官儿。后来河南太守推荐他当了御史,派他去关东地区抓盗贼,处理放纵不法的尹齐,因为他办事果敢。 慢慢地升迁,做到主爵都尉,皇上觉得他很有能力。

南越叛乱,皇上任命他为楼船将军,他立下战功,被封为将梁侯。后来东越也叛乱了,皇上想再次派他去征讨。但是,皇上觉得他之前的功劳水分很大,就写信狠狠批评了他:“将军你的功劳,不过就是先攻破了石门、寻陿,并没有真正斩杀敌将夺取军旗的战绩,凭什么这么骄傲自满呢!之前攻破番禺,把俘虏的降兵算作战利品,把死人挖出来冒充战果,这是第一错。建德、吕嘉的叛乱罪行天下不容,你却带着精兵强将不穷追猛打,反而跑去支援东越,这是第二错。你的士兵们连续几年在外奔波,辛苦作战,朝中宴会你却没给他们准备酒水,你也不关心他们的辛苦,反而弄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请求乘坐驿车走捷径回老家,还带着金银财宝,穿着华丽的衣服,在老家炫耀,这是第三错。你没按时回来,还找各种借口推脱,违反了尊卑有序的规矩,这是第四错。你想买蜀刀,问价钱的时候,对方说几百钱一把,你却说不知道,武库每天都发放兵器,你却假装不知道,欺骗皇上,这是第五错。皇上召见你,你没去兰池宫,第二天也没来解释。假设你的下属违抗命令,你会怎么处置?用同样的标准衡量你自己,在江海之间,你还能让人信任吗?现在东越入侵,你能率领军队弥补之前的过错吗?”

杨仆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说:“我愿意用死来赎罪!” 后来他和王温舒一起打败了东越。之后,他又和左将军荀彘一起攻打朝鲜,结果被荀彘俘虏了,这事儿《朝鲜传》里记载着呢。 回朝后,他被免除了官职,沦为平民百姓,不久就病死了。

咸宣,是杨县人。他一开始在河东郡当个小官,负责协助郡守处理政务。后来,卫将军青到河东买马,发现咸宣为人不错,就向皇帝推荐了他,咸宣于是被征召到宫里当了养马的官。

工作干得不错,咸宣慢慢升迁,做到御史和御史中丞。他曾经负责调查主父偃和淮南王叛乱的案件,在审理过程中,他用含蓄的文字深刻地揭露罪行,导致很多人被处死,大家都说他敢于断案,处理疑难问题。他几起几落,当御史和御史中丞加起来将近二十年。

后来,王温舒当了中尉,咸宣则做了左内史。他负责管理米盐的买卖,大小事情都得经过他的手。从安排各个县的官吏、管理仓库的财物,到下达命令,任何官员都不能擅自做主,他都用严厉的法令来约束他们。

咸宣在官位上待了好几年,大家都觉得他处理的都是些小事,没什么大作为,只有咸宣自己认为,他从这些小事中看到了大问题,并且能够独立解决,但这方法很难被其他人效仿,难以成为普遍适用的经验。

后来,咸宣被罢官,贬到右扶风做官。因为他生气地处罚了一个叫成信的官员,成信逃跑后躲藏在上林苑里。咸宣就派郿县的官兵,强行闯入上林苑的蚕室,攻破亭子,杀死了成信。结果箭射中了苑门,咸宣因此被治罪,犯了大逆之罪,按律当诛灭三族,他最终自杀身亡。而与此同时,杜周却得到了重用。

话说那会儿,各地的郡守、诸侯相、以及那些二千石官,治理地方大多都学着王温舒那一套,结果老百姓和官吏们越来越不把法律当回事儿,盗贼也越来越多。南阳那边有梅免、百政这两个贼头子,楚国有段中、杜少,齐国有徐勃,燕赵一带还有坚卢、范主等等,带头造反的,一大群人能有几千号,自己给自己封个名号,就攻打城池,抢夺军械,放了死囚,还把郡守、都尉绑起来羞辱,杀了好多二千石官,然后还发檄文让各县准备粮食呢!小股的盗贼,每次也有一百多人,到处抢劫乡里,那数量根本数不清。

皇上没办法,先派了御史中丞和丞相长史去督促,可还是压不住,最后只能派光禄大夫范昆、各部门的都尉,还有以前九卿之一的张德这些人,让他们穿着绣衣,拿着符节和虎符,带兵去镇压。这一打,斩杀的盗贼成千上万。后来又按照法律严惩那些为盗贼提供吃喝的,牵连到好几个郡,厉害的,一次就抓几千人。好几年过去了,才抓到一些主要的盗贼头目。那些散兵游勇,逃跑了又聚众,躲在深山老林里,到处流窜,根本没办法。

于是,朝廷又制定了新的严厉法令,叫做“沈命法”,法令上写着:要是盗贼起来造反,没及时发现的,发现了也没抓到足够数量的人的,从二千石官到最小的官吏,只要是负有责任的,都得死! 这下小官吏们害怕被杀头,就算发现了盗贼也不敢上报,怕抓不住人,被考核追究责任,连官府也不好意思说这事儿了。所以盗贼越来越多,上上下下都互相隐瞒,就为了躲避法律的惩罚。

田广明,字子公,是郑国人。一开始当了个小官,叫天水司马。后来升迁,做了河南都尉,他的治理方法就是杀杀杀,很强硬的那种。当时各郡各国的盗贼都冒出来了,所以上面就把他调到淮阳当太守。

一年多以后,有个叫公孙勇的,以前是城父县令,他跟一个叫胡倩的家伙合谋造反。胡倩还假扮成光禄大夫,带了几十辆车马,说是奉命来督促剿灭盗贼,然后就停在了陈留的驿站。田广明去拜见他,想把他们抓起来。田广明早就察觉不对劲了,直接带兵把他们全抓了,然后咔嚓了。与此同时,公孙勇穿着华丽的衣服,坐着四匹马拉的车,到了圉县。圉县的一个小吏给他当侍从,这小吏也觉得不对劲,就和守尉魏不害、厩啬夫江德、尉史苏昌一起把公孙勇抓了。皇上封魏不害为当涂侯,江德为轑阳侯,苏昌为蒲侯。 一开始这四个人都在皇上面前领赏,那个小吏偷偷问了一句。武帝问:“他问什么?”小吏回答说:“这几个当了侯的,能回家乡吗?”皇上说:“你想不想回去?你已经很尊贵了,你家乡叫什么名字?”小吏说:“叫遗乡。”皇上说:“就送你回遗乡吧!”于是皇上赐给小吏关内侯的爵位,让他在遗乡享有六百户的食邑。

皇上觉得田广明连续抓到几个大坏蛋,很厉害,就把他召进宫,做了大鸿胪。然后又提拔他哥哥田云中,让他接替田广明当淮阳太守。到了昭帝当皇帝的时候,田广明带兵去打益州,回来后被封为关内侯,还调任了卫尉。后来他又被外放到左冯翊做官,政绩斐然,名声很好。宣帝刚即位的时候,田广明接替蔡义当了御史大夫,因为之前在冯翊任上献策有功,被封为昌水侯。一年多后,他被任命为祁连将军,带兵去打匈奴,一直打到受降城。结果受降都尉之前死了,灵柩还在堂屋里放着,田广明竟然勾搭上了都尉的寡妇。 事情败露后,他没法解释,只能灰溜溜地带兵回去了。皇上责罚了太仆杜延年,田广明羞愧难当,就在宫门口自杀了,他的爵位也被取消了。他哥哥田云中在淮阳当太守的时候,也比较凶狠,动不动就杀人,结果百姓都跑到宫门口告状,最后也被处死了。

田延年,字子宾,是齐国田氏的后代,后来迁居到阳陵。他因为才能出众,在担任大将军霍光府上的幕僚时,霍光很器重他,把他提拔为长史。后来他又被外派担任河东太守,他挑选了尹翁归等人作为自己的得力助手,狠狠打击当地的豪强恶霸,那些坏人都不敢再出来作恶。凭借着出色的政绩,他被调回朝廷担任大司农。

正赶上汉昭帝驾崩,昌邑王继位。这昌邑王是个荒淫无道的家伙,霍光为此忧心忡忡,于是和朝廷大臣们商议废掉他。可是大家都不敢说话,场面一度很尴尬。这时,田延年拔出佩剑,在朝堂上大声呵斥群臣,当场拍板决定废掉昌邑王,这件事记载在《霍光传》里。

后来汉宣帝继位,因为田延年在关键时刻果断决议,立下了大功,被封为阳成侯。

话说,当时茂陵那些有钱人,焦家、贾家,都藏了好多钱,堆积如山的炭、苇子之类的物资,少说也有几千万钱。昭帝驾崩的时候,朝廷突然要办丧事,钱不够用,延年就上奏说:“那些商人啊,早早地就囤积了一些丧葬用的东西,想着等皇上驾崩了好趁机发财,这可不是臣子应该干的事儿!应该把这些东西充公!”皇上批准了。那些有钱人被没收了财产,心里都恨透了延年,就花钱想把延年整下去。

早先,大司农征用了老百姓三万多辆牛车,用来在便桥底下运沙子,给皇上的丧事服务,一辆车的费用是一千钱,结果延年在账簿上故意多报了车费,每辆车报两千钱,总共多报了六千万钱,自己偷偷地贪污了一半。焦家、贾家就告发了这件事,案子到了丞相府。丞相府调查后上奏说延年“主管仓库,贪污了三千万钱,罪大恶极”。霍光将军就召见延年,想给他找个台阶下,延年就说:“我当初也是从将军您这里出来的,得了这个官职,我可没做过这事儿!”霍光说:“就算没做过,也得查个水落石出!”

御史大夫田广明就对太仆杜延年说:“按照《春秋》的道理,功劳可以抵消过错。当初废掉昌邑王的时候,要不是田子宾说了几句关键的话,事情根本办不成。现在县官自己贪污了三千万钱,这算怎么回事?我想冒昧地跟大将军说几句。”延年把这事儿告诉了霍光,霍光说:“对啊,你真是个勇士!当初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件事,震动了整个朝廷!”霍光还拍着胸口说:“这事儿到现在还让我心惊肉跳呢!谢谢你田大夫,你快去跟大司农说一声,让他去自首,好让大家有个公正的判决。”田大夫派人去告诉延年,延年说:“幸好县官还算宽容,我哪还有脸去坐牢,让大家指着我的鼻子骂,吐我一脸口水?”

于是延年就关起门来,独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披着衣服,拿着刀,在屋里走来走去。过了几天,官府派人来传唤延年到廷尉那里。延年听到鼓声,就自杀了,国家也免除了他的官职。

严延年,字次卿,是山东下邳人。他爸爸是丞相府里的幕僚,严延年年轻的时候就在丞相府学习法律,后来回家当了郡里的办事员。后来通过选拔,当上了御史府的办事员,接着又升了侍御史。那时候,大将军霍光废掉了昌邑王,拥立了宣帝。宣帝刚登基,严延年就弹劾霍光“擅自废立皇帝,没有臣子的礼仪,行为不道”。虽然奏章被压了下来,但朝廷上的人都很敬畏他,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严延年又弹劾大司农田延年私自带兵出入宫禁,结果大司农自己承认没有私自带兵出入宫禁。这事儿就交给了御史中丞去调查,中丞责问严延年为什么不直接上书宫门禁止大司农出入,反而让大司农出入宫禁。于是,严延年反被弹劾包庇罪犯,按律当处死。严延年只好逃跑了。后来遇上大赦,被释放了。当天,丞相府和御史府同时派人来请他回去工作,严延年因为御史府的信先到,就去了御史府,继续当他的办事员。宣帝知道这件事后,任命他为平陵县令,但他因为杀了无辜的人,被免职了。后来他又当了丞相府的办事员,之后又升任好畤县令。

神爵年间,西羌叛乱,强弩将军许延寿邀请严延年当他的长史,一起出征,打败了西羌,回来后被任命为涿郡太守。

那时候,涿郡的百姓都管不住,涿县的毕野白等人带头闹事,搞得民不聊生。当地的大族西高氏和东高氏,从郡里的官吏到普通百姓,都害怕他们,没人敢惹他们,都说:“宁可得罪朝廷大员,也不能得罪这些豪强。”他们的家丁都成了盗贼,作案后,直接躲到高氏家族里,官吏都不敢抓。盗贼越来越多,路上都得弓箭在手,才能行走,乱成一锅粥。严延年到任后,派了个叫赵绣的办事员去调查高氏家族,查出了他们的罪证。赵绣看到严延年刚来上任,心里害怕,就先上报一些轻微的罪行,想看看严延年的态度,如果严延年发怒,再上报严重的罪行。严延年心里已经明白了他的打算。赵绣来了之后,果然先汇报了轻微的罪行,严延年从怀里拿出赵绣之前上报的严重罪行,立刻把他们抓起来关进监狱。当天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在集市上处决他们,之前被查出来的那些人也被处死了,官吏们都吓得战战兢兢。严延年又派人分头调查西高氏和东高氏,彻底查清他们的罪行,诛杀了数十人。郡里顿时人心安定,路上都不用担心丢东西了。

三岁,就当上了河南太守,皇上还赏赐了二十斤黄金。那些地头蛇都被他吓住了,路上连个小偷都没有,他的威名甚至震慑了周围好几个郡。他当官最主要的就是打压那些恶霸,帮助穷苦百姓。穷人即使犯了法,他也想方设法地让他们脱罪;那些豪强欺压老百姓的,他就用法律手段收拾他们。那些别人觉得该判死刑的,他一会儿工夫就放了;那些别人觉得该判无罪的,他却巧妙地治了他们的罪。 下面的官吏百姓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个个吓得不敢违反法令。他审理的案件,个个都写得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到漏洞。

延年个子矮小精干,办事效率特别高,就算子贡、冉有那样在政治上很有才能的人,也比不上他。对那些尽职尽责的官员,他特别好,就像对待亲兄弟一样,跟他们打成一片,让他们毫无保留地为他办事。正因为这样,他管辖的地方没有一点隐情。但是,他太嫉恶如仇了,得罪的人也很多,尤其擅长写公文,又精通史书,他想整治谁,奏折一写,立马就能把人治罪,就连中主簿和亲近的史官都猜不透他的想法。他奏章上写着要处死谁,那这个人就马上要完蛋,速度快得像神仙一样。冬天的时候,他召集各县的囚犯到府上一起审理,那血流了好几里地,河南的人都叫他“屠伯”。虽然手段狠厉,但他的政令却能得到很好的执行,郡里一片清明。

那时候,张敞当京兆尹,他和延年关系很好。张敞虽然治理严格,但还是比较宽容,听说延年执法过于严厉,就写信劝告他:“以前卢敖捕兔子,皇上观察下属的收获,并没有杀很多。我希望您能稍微缓和一下惩罚,想想这个办法。”延年回信说:“河南是天下的咽喉要道,两周以来已经处死了很多人,坏人太多,好人都被埋没了,怎么能不铲除呢?”他自夸自己有能力,始终不肯收敛。

当时,黄霸在颍川用宽容的办法治理地方,郡里也太平,丰收年景,还有凤凰飞来,皇上很欣赏他,下诏表扬他的政绩,还赏赐了他金爵。延年一向看不起黄霸,等到自己当了郡守,黄霸的褒奖却在他之前,心里很不服气。河南境内又发生了蝗灾,府丞义出行除蝗,回来后见到延年,延年讽刺地说:“这些蝗虫莫非是凤凰吃的吧?”义又提到司农中丞耿寿昌设立常平仓,造福百姓,延年又说:“丞相御史都不知道怎么做,应该让位了,寿昌怎么能掌管这个呢?”后来左冯翊的职位空缺,皇上想征召延年,符令都发下来了,因为他的名声太差,最后又停了。延年怀疑少府梁丘贺在背后毁谤他,心里很恨。

正巧琅邪太守因为长期生病,满三个月后被免职,延年觉得自己也要被罢免了,对丞说:“这个人还能离职,我反而不能离职吗?” 后来延年审查狱吏廉,发现廉有受贿却不申报的情况,延年因为选举不实被降职,他笑着说:“以后谁还敢推荐人啊!”府丞义年纪大了,脾气也古怪,一向害怕延年,担心被他陷害。延年其实和义以前一起在丞相府当史官,关系很好,并没有想害他的意思,还送给他很多礼物。义反而更加害怕,自己占卜得到死卦,惶惶不安,于是向长安告假,上书列举延年十条罪状。

书信呈上后,义就服毒自杀了,以此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事情上报御史台调查,发现确实有这些事情,都牵扯到延年,最终延年因为怨恨诽谤,不遵守政治道德而被处死。

一开始啊,延年的母亲从东海来,想在腊月的时候去洛阳看看延年。结果半路上看到告示,说延年抓了不少囚犯。她一听就吓坏了,赶紧在驿站停了下来,不肯进府。延年连忙跑到驿站去见母亲,他母亲却把门关起来不见他。延年只好摘掉帽子,在门外磕头,好半天,他母亲才出来。然后就开始数落延年:“你运气好当上了郡守,管着千里之地,却一点儿仁爱教化的样子都没有,也不知道好好保护老百姓,反而动不动就用刑罚,杀了不少人,想用这种方法立威,这哪是做父母官应该有的样子啊!”

延年认错态度很好,又重重地磕头谢罪,然后亲自服侍母亲,把她送回府邸。母亲完成祭祀活动后,对延年说:“天理昭昭,人不能随便杀人啊。我真没想到,我一把年纪了,还要看到自己的儿子因为滥用刑法而被治罪!行了,你回东海去吧,去把祖坟打扫打扫吧。”说完就走了,回到东海老家,还把这事儿跟兄弟姐妹和族人们说了。一年多后,延年果然因为这事儿被罢官了。东海郡的人没有一个不佩服延年母亲的明智。延年兄弟五个,个个都有做官的才能,都当上了大官,东海郡的人把延年的母亲称为“万石严妪”。他弟弟彭祖,后来还当上了太子太傅,这事儿《儒林传》里也有记载。

尹赏,字子心,是矩鹿杨氏人。他最初是郡里的一个小吏,因为办事清廉被提拔为楼烦县令。后来又因为才能出众被推荐为粟邑县令。冯翊太守薛宣上奏说尹赏能治理棘手的事情,于是把他调到频阳县做县令,结果因为残暴被免职。后来,他又被御史推荐,做了郑县县令。

汉朝永始、元延年间,皇帝开始懈怠政事,达官贵人们个个骄横跋扈。红阳长仲兄弟跟一些亡命之徒勾结在一起,藏匿逃犯。而北地的一些大财主,比如浩商之流,怀恨在心,竟然杀了义渠王的妻子六个人,还大摇大摆地跑到长安城里来。丞相和御史就派人去追捕他们的同伙,皇帝也下令通缉,好长时间才把这些人抓到。

长安城里坏人越来越多,街坊邻居的年轻小伙子成群结队地去杀官吏,收受贿赂替人报仇。他们还玩一种游戏,拿弹丸来决定杀谁,摸到红丸的杀武官,摸到黑丸的杀文官,摸到白丸的负责料理丧事。城里到处都是坟墓,尘土飞扬,路上劫匪横行,死伤无数,敲丧鼓的声音此起彼伏,就没停过。后来朝廷任命了一个叫赏的人做长安令,给了他很大的权力,让他自己看着办。

赏上任后,首先整顿长安监狱,挖了好多深达几丈的地牢,把地牢围起来,上面盖上大石头,取名叫“虎穴”。然后,他就联合户曹的官员、乡里的吏员、亭长、里正、村里的长辈和治安人员,把长安城里那些不务正业、穿着鲜艳衣服、打扮凶狠、带着刀兵的年轻小混混,统统登记造册,抓了几百人。赏第二天就召集长安的官吏,用几百辆车,分头去抓人,把这些人全部指控为跟盗贼勾结在一起的。赏亲自过问,每十个就处死一个,其余的都扔进“虎穴”里,一百人一批,上面盖上大石头。

几天后打开一看,这些人全都堆在一起死了,赏就让人把尸体抬出来,埋在未央宫寺门桓东。并在墓碑上刻上他们的名字,一百天后才允许家属去收尸。家属们痛哭流涕,路上行人都跟着叹息。长安城里还流传着一首歌谣:“想问儿子死在哪里?桓东少年冢。活着不谨慎,死了谁来葬?”赏抓的人都是那些为首的,还有一些是以前做官的或者官宦子弟,因为犯了错,想改过自新的人,大概有几百人,赏都赦免了他们的罪,让他们立功赎罪。那些立了大功的人,赏就提拔重用,让他们当自己的爪牙,追捕盗贼非常卖力,比一般的官吏还要厉害。赏在长安当了几个月令,盗贼就销声匿迹了,各郡县的逃犯也都各自回家,不敢再靠近长安了。

江湖上贼多得很,以常这个人啊,当了江夏太守,抓贼和处决老百姓的,那可不少,最后因为滥杀无辜被免职了。后来南山那边又闹起了土匪,皇上赏了他个右辅都尉的官职,后来又升了执金吾,专门管那些大奸大恶之徒。三辅地区的老百姓,可都怕他得很!

过了几年,他病死了。临死前,他告诫他的儿子们说:“当官做吏的,要是因为滥杀无辜被免职,只要想想自己干的那些事儿,说不定还能再被重用呢!可要是因为软弱无能被免职,那可就一辈子没指望了,再没机会翻身了,这丢人的程度,比贪污受贿被抓还厉害!你们可千万别这样!”以常的四个儿子,最后都当上了郡守,老大还当上了京兆尹,个个都威风凛凛,治理地方都有名声。

书里这么说:“从郅都开始,这些酷吏都以狠辣著称,不过郅都为人正直,敢于指出是非,维护大局。张汤善于察知下情,和百姓打成一片,能分辨事情的对错,国家也靠着他不少。赵禹严守法纪,秉公办事。杜周则喜欢拍马屁,少说话显得自己很厉害。张汤死后,那些阴暗的事情就多了起来,国家也一天天衰败,九卿们忙着应付自己的差事,哪有时间去管那些违反规矩的事儿呢!从那时起直到哀帝、平帝时期,酷吏特别多,但没几个值得一提的,这些都是有名有记载的。那些清廉的,可以作为榜样;那些贪污的,他们的策略和方法,也都能用来禁奸除恶,他们身上都有文治武功的才能。虽然他们狠,但也都称职啊。张汤、杜周的后代都非常显贵,所以另有传记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