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韩邪单于回到王庭几个月后,就下令停战,让大家各自回原住地。然后,他把之前被藏在民间的哥哥呼屠吾斯找出来,立他为左谷蠡王。他还派人去告诉右贤贵人,想让他杀了右贤王。

那年冬天,都隆奇和右贤王一起拥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然后带兵几万人马向东进攻呼韩邪单于。结果呼韩邪单于打败了,逃跑了。屠耆单于凯旋而归,把自己的大儿子都涂吾西立为左谷蠡王,小儿子姑瞀楼头立为右谷蠡王,让他们都留在单于王庭。

第二年秋天,屠耆单于派日逐王先贤掸的哥哥右奥鞬王率领两万骑兵,担任乌藉都尉,驻扎在东方,以防备呼韩邪单于。这时候,西方的呼揭王和唯犁当户密谋,一起诬陷右贤王,说右贤王想自立为乌藉单于。屠耆单于信以为真,把右贤王父子都杀了。后来,屠耆单于发现冤枉了右贤王,又把唯犁当户杀了。呼揭王害怕了,就叛逃出去,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鞬王听说这事后,也自立为车犁单于。乌藉都尉也自立为乌藉单于。一下子就出现了五个单于!

屠耆单于亲自带兵去东边打车犁单于,又派都隆奇去打乌藉单于。乌藉单于和车犁单于都被打败了,往西北逃窜,和呼揭单于汇合,兵力加起来有四万人。乌藉单于和呼揭单于都放弃了单于的称号,一起拥立车犁单于。屠耆单于听说后,派左大将和都尉率领四万骑兵驻扎在东方,防备呼韩邪单于,自己则率领四万骑兵西去攻打车犁单于。车犁单于被打败,往西北逃跑了,屠耆单于就撤兵往西南方向去了,最后驻扎在闟敦地。

第二年,呼韩邪单于派他弟弟右谷蠡王带兵去偷袭屠耆单于的军营,结果杀了一万多人。屠耆单于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带着六万骑兵去打呼韩邪单于,走了好远的路,还没到嗕姑地呢,就碰上了呼韩邪单于的四万大军,两军直接开战了。结果屠耆单于打输了,自己气死了。然后,都隆奇就带着屠耆单于的小儿子右谷蠡王姑瞀楼头一起逃回汉朝来了,车犁单于也跑到呼韩邪单于那边投降了。

呼韩邪单于手下的大将乌厉屈和他爸爸呼遫累乌厉温敦,看到匈奴国内乱成一锅粥,就带着他们好几万的手下一起南下投降汉朝。汉朝皇帝封乌厉屈为新城侯,封乌厉温敦为义阳侯。那时候,李陵的儿子又立了一个叫乌藉都尉的当单于,结果呼韩邪单于把这个乌藉都尉给抓了杀了,重新控制了单于庭,不过手下也就几万人了。

屠耆单于的堂弟休旬王,带着他手下的五六百骑兵,杀了左大且渠,然后把左大且渠的兵也收编了,到了西边自立为闰振单于。后来,呼韩邪单于的哥哥左贤王呼屠吾斯也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在东边。过了两年,闰振单于带着他的军队去打郅支单于。郅支单于跟闰振单于打了一仗,把闰振单于给杀了,还把他的兵都收编了,然后就攻打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被打败了,他的军队逃跑了,郅支单于就占据了单于庭。

呼韩邪单于打败仗了,他手下的大臣左伊秩訾给他出了个主意,说应该向汉朝称臣,请求汉朝的帮助,这样匈奴才能安定下来。呼韩邪就问其他的大臣们,大家伙儿都说:“不行!咱们匈奴的传统,一向是靠武力征服别人,靠骑马打仗来立国,所以才能在各民族中威风凛凛。战死沙场,对咱们匈奴勇士来说,那是光荣的事儿。现在兄弟之间争夺王位,不是哥哥就是弟弟当上单于,就算死了,也能留下威名,子孙后代也能在各个国家里享有盛名。汉朝虽然强大,但还不能完全征服匈奴,咱们干嘛要打破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去给汉朝当臣子,丢了咱们先祖单于的脸,让其他国家笑话我们?就算这样能安稳下来,又怎么还能继续领导其他民族呢?”

左伊秩訾说:“不对!强弱是会变化的,现在汉朝正强盛,乌孙、城郭等国都成了汉朝的臣子。自从且鞮侯单于以来,匈奴国力一天天衰弱,收复失地无望,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强大,但实际上一天也没安生过!现在向汉朝称臣就能平安生存,不称臣就会灭亡,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呢?” 大臣们互相争论了很久。呼韩邪单于最终采纳了他的建议,带领军队靠近汉朝边境,并且派儿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去汉朝做人质。郅支单于也派他儿子右大将驹于利受去汉朝做人质。这一年,是汉宣帝甘露元年。

第二年,呼韩邪单于就派人来跟汉朝说,想在来年的正月来朝见皇帝。汉朝就派车骑都尉韩昌去迎接他,还从沿途的七个郡调集了两千骑兵,给他一路开道。

正月里,单于在甘泉宫朝见了天子。汉朝皇帝对他特别优待,地位还在诸侯王之上,单于朝见时自称臣子,皇帝也不直呼其名。皇帝赏赐了他好多东西:帽子、衣服、金印、玉饰的剑、佩刀、弓箭、仪仗、车子、马鞍马具、十五匹马、二十斤黄金、二十万钱、七十七套衣被、八千匹锦缎、六千斤棉絮。

仪式结束后,汉朝派人护送单于先走,住在长平。皇帝自己则从甘泉宫前往池阳宫休息。皇帝到了长平后,下令让单于不用来拜见,但是让所有在宫门口值班的大臣们都可以去观看,还有好几万的各族首领和王侯,都在渭桥下迎接单于,一路夹道欢迎。皇帝到了渭桥,大家一起高呼万岁。单于住下后,在汉朝待了一个多月,然后才回国。

单于临走前还主动要求,想住在光禄塞附近,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好帮助汉朝守卫受降城。汉朝就派了长乐卫尉高昌侯董忠和车骑都尉韩昌,带着一万六千骑兵,又从边郡调集了数千名士兵和马匹,护送单于出了朔方鸡鹿塞。皇帝还下令让董忠他们留下来保护单于,帮助他对付不服从他的人,并且还调拨了前后共三万四千斛粮食,保证单于的吃喝。这一年,郅支单于也派人来进贡,汉朝也对他非常优待。

第二年,两个单于都派使者来朝贡,汉朝对呼韩邪单于的使者更加优厚。又一年,呼韩邪单于再次来朝见,皇帝赏赐的东西跟以前一样多,还额外增加了110套衣服,9000匹锦缎和8000斤棉絮。因为当时汉朝正在屯兵,所以就没有再派骑兵护送他回去了。

一开始,郅支单于觉得呼韩邪单于投降汉朝后,兵力薄弱,回不去老家了,于是就带着他的军队往西走,想攻打并占领右地。 然后呢,有个叫屠耆单于的弟弟,本来是跟着呼韩邪单于的,也逃到了右地,他收拢了他两个哥哥剩下的几千兵马,自立为伊利目单于。 结果在路上碰上了郅支单于,两军就干了起来,郅支单于把伊利目单于给杀了,还把他的五万多军队都收编了。

听说汉朝派兵来支援呼韩邪单于,郅支单于就干脆留在右地不走了。 他自己也琢磨着,光凭自己的力量搞不定匈奴,于是就更往西走,靠近乌孙,想和乌孙联手。 他就派使者去见乌孙小昆弥乌就屠。乌就屠一看呼韩邪单于被汉朝给扶持起来了,郅支单于成了个逃亡的叛徒,想借机讨好汉朝,于是就把郅支单于的使者给杀了,拿着人头送给汉朝的都护,还派了八千骑兵去迎战郅支单于。

郅支单于一看乌孙兵好多,自己的使者也没回来,就下令军队和乌孙开战,结果打败了乌孙。 接着他又往北打乌揭,乌揭投降了。 然后他又调动军队,往西打败了坚昆,往北征服了丁令,一口气把这三个国家都给收编了。 他经常派兵去打乌孙,每次都能赢。 坚昆在单于庭东边七千里,在车师南边五千里,郅支单于就把那里当成了他的首都。

汉元帝刚当上皇帝,呼韩邪单于又给他写信,说老百姓生活很苦。汉朝就命令云中郡和五原郡拨出两万斛粮食支援他。郅支单于觉得路途遥远,又怨恨汉朝支持呼韩邪,就派使者来上书,想让自己的儿子到汉朝做人质。汉朝派谷吉送他儿子去,结果郅支单于杀了谷吉。汉朝不知道谷吉的消息,后来一些投降的匈奴人说,听说郅支单于把所有投降的人全杀了。呼韩邪单于来汉朝的时候,汉朝官员对他审查得很严格。

第二年,汉朝派车骑都尉韩昌和光禄大夫张猛送呼韩邪单于的儿子去做人质,顺便问问谷吉他们的情况,同时赦免了呼韩邪单于的罪过,免得他疑神疑鬼。韩昌和张猛见到呼韩邪单于,发现他的百姓越来越多,边境上的飞禽走兽也很多,呼韩邪单于完全有能力自保,根本不怕郅支单于。他们听说呼韩邪单于的大臣们很多人劝他北归,担心他要是回去了就很难管控了,于是韩昌和张猛就和他结盟,盟约说:“从现在开始,汉朝和匈奴成为一家人,永远都不能互相欺骗和攻击。如果有人偷盗,互相举报,依法处罚,赔偿损失;如果发生战争,双方要互相帮助。汉朝和匈奴谁要是先违背盟约,就会遭到上天的惩罚,让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受到惩罚。”韩昌和张猛跟单于和他的大臣们一起,到匈奴的诺水东山,杀了白马祭天,单于拿出特制的刀、金子、美酒,还用以前打败月氏王时得到的头颅做成的酒器,大家一起饮血为盟。

韩昌和张猛回来后汇报情况,朝中大臣们议论纷纷,认为:“呼韩邪单于守卫边境,就像我们的藩属一样,就算他想北归,也造不成什么危害。韩昌和张猛擅自以汉朝历代子孙和匈奴人诅咒盟誓,让单于有机会用恶言向天告状,这有损国家颜面,有损国家威信,绝对不行。应该派使者去祭祀上天,解除盟约。韩昌和张猛奉命行事,行为不当,罪责重大。”皇帝认为他们犯了错,下令按照他们的罪过处罚,但是盟约却不能解除。后来呼韩邪单于最终北归,越来越多的人归附他,他的国家终于安定下来了。

郅支单于杀了汉朝的使者,他自己也知道理亏,再加上听说呼韩邪单于越来越强大,害怕被袭击,所以想逃到远方去。

这时,康居王经常被乌孙打得没办法,就跟手下的将领们商量,觉得匈奴是强大的国家,乌孙以前也臣服于匈奴,现在郅支单于被困在外面,我们可以把他迎到我们东边来,让他跟我们一起攻打乌孙,然后扶持他当王,这样我们就不用再担心匈奴了。于是康居王就派使者去坚昆跟郅支单于联系。郅支单于本来就害怕,又怨恨乌孙,听到康居王的计划后,非常高兴,就和康居王结盟,带着军队往西边去了。康居王也派了贵人,带着几千匹骆驼、驴和马去迎接郅支单于。结果郅支单于的军队很多人在路上冻死饿死了,最后只有三千多人到达了康居。后来,汉朝的都护甘延寿和副将陈汤带兵攻打康居,杀了郅支单于,这件事记载在《甘延寿、陈汤传》里。

郅支单于被杀了之后,呼韩邪单于又高兴又害怕,上书给汉元帝说:“我一直想来朝见天子,只是因为郅支单于在西方,我担心他和乌孙一起攻打我,所以一直没敢来汉朝。现在郅支单于已经被杀了,我希望能够入朝觐见。” 竟宁元年,呼韩邪单于再次入朝,汉元帝给予的礼遇和以前一样,只是赏赐的衣服、锦帛和丝绵都比黄龙之会时多了一倍。呼韩邪单于自己说希望和汉朝联姻以示亲近。汉元帝就把宫里出身良好的女子王昭君赐给了呼韩邪单于。

呼韩邪单于非常高兴,上书说愿意保卫从上谷以西到敦煌的边境,世代相传,请求汉朝撤掉边境的军队和守备人员,让天子以及百姓都得到休养生息。汉元帝下令让有关部门讨论这件事,大家都觉得这样做很好。可是郎中侯应熟悉边境事务,认为不能答应呼韩邪单于的请求。汉元帝问侯应怎么回事,侯应说:

周秦以来,匈奴一直蛮横霸道,经常侵犯边境,汉朝建立后,更是深受其害。我听说,从北边的边塞到辽东,外面有阴山山脉,东西绵延一千多里,草木茂盛,野兽众多,以前冒顿单于就依仗着阴山的地形,在那里制造弓箭,经常出来抢劫,把阴山当成了自己的狩猎场。

等到汉武帝时期,才出兵征讨,夺取了阴山,把它划到了长城以北。然后修建边塞关卡,设立亭障和隧道,筑起外城,驻扎军队防守,这才让边境稍微安定了一些。阴山以北的地带啊,草木稀少,全是沙地,匈奴来侵犯,很难藏身。他们如果从塞外南下,必须经过深山峡谷,行动很不方便。边境的老人们都说,匈奴自从失去了阴山以后,每次路过那里,都忍不住要哭泣。如果我们现在撤掉边塞的防卫和驻军,那可是给匈奴送上了大便宜,绝对不行!

现在圣上恩德广被天下,上天庇佑匈奴,匈奴也因此得到了生存的恩典,俯首称臣。说到底,夷狄的本性就是,弱的时候就卑躬屈膝,强的时候就骄横跋扈,这是天性使然。以前曾经拆除了外城,减少了亭障和隧道,现在只留下够用的瞭望台和烽火台。古人说,太平盛世也不能忘记危险,所以绝对不能再撤了!

中国有礼义教化和严厉的刑罚,老百姓尚且还会犯法,何况是匈奴单于呢?能保证他们一定不会违背盟约吗?从古至今,中国都设置关隘桥梁来控制诸侯,目的是为了防止臣子们产生反叛之心。设置边塞关卡和驻扎军队,不只是为了防备匈奴,也是为了那些归附的属国和百姓,以及那些原本是匈奴人的人,防止他们怀念旧主而逃跑。

最近西羌地区靠近边塞,和汉人来往密切,但是官吏和百姓贪图利益,侵占他们的牲畜和妻儿,因此西羌人怨恨我们,不断起来造反,代代相传。如果现在撤掉边塞的防卫,就会滋生傲慢轻敌和争端,这后果不堪设想。以前很多士兵从军后就战死沙场再也没回来,他们的子孙贫困潦倒,一旦有机会就会逃亡到匈奴,投奔他们的亲人。

边境地区的奴婢们也生活得很苦,想要逃跑的人很多,他们说:“听说匈奴那边生活快乐,可是边塞的防守又这么严,我们怎么办呢?”所以时不时就有人逃到塞外去。盗贼狡猾凶狠,经常成群结伙犯法,如果他们走投无路,就会逃到北方去,到时候就难以控制了。

自从修建边塞以来,已经一百多年了,这些边塞可不是全部用土墙垒成的,有些是利用山石、树木、废弃的柴草,以及溪流、山谷、水门,稍加平整,再由士兵修建而成,工程浩大,耗资巨大,难以估量。

我担心那些议论此事的人没有深思熟虑,就想把所有的徭役和驻军都取消掉。十年之后,或者一百年之后,万一发生变故,边塞被破坏,亭障和隧道都被毁掉,到时候又要重新调兵遣将修建,这累世积累的功劳,又岂能一下子恢复呢?

如果撤掉驻军,减少瞭望,单于就会认为我们放弃了边塞的防卫,他一定会对汉朝更加感激,不断地请求恩惠。但是,如果我们稍有差池,那就难以预料后果了。这样一来,就会激怒夷狄,削弱中国的实力。这可不是长久安宁,控制百蛮的最佳策略。

皇上下了圣旨:“别再讨论撤兵边塞的事了!”然后派车骑将军去口头告诉单于:“单于您上书请求撤掉边境的官兵驻防,子孙后代世世代代守护边疆,这真是个好主意。您仰慕礼仪,为百姓着想,这可是长远之计啊,朕非常赞赏!咱们中国各地都有关隘和防线,这不仅是为了防备外敌入侵,也是为了防止国内的坏人作乱,所以要严明法度来统一民心。朕已经明白了单于您的意思,完全没有怀疑。单于您可能觉得奇怪为什么不撤兵,所以朕才派大司马车骑将军来向您解释清楚。” 单于连忙道谢说:“我愚昧无知,看不清大局,皇上竟然派大臣来跟我解释,真是太好了!”

一开始,左伊秩訾帮呼韩邪单于策划归顺汉朝,最终也成功了。后来有人嫉妒左伊秩訾,说他夸大自己的功劳,左伊秩訾心里很不安,呼韩邪单于也开始怀疑他。左伊秩訾害怕被杀,就带着一千多人投降了汉朝。汉朝封他为关内侯,给他三百户的食邑,还让他佩戴王印和绶带。到了竟宁年间,呼韩邪单于来朝见汉朝皇帝,又见到了左伊秩訾,单于感激地说:“您为我出的主意太好了,让匈奴到现在都安宁,这都是您的功劳啊,您的恩情我怎么能忘记!我辜负了您的期望,让您离开汉朝,不再回来,都是我的错。我现在想请求皇上,请您回匈奴。” 左伊秩訾回答说:“单于您是靠着上天的保佑,自己归顺汉朝,才得以安宁,这是单于您有神灵保佑,也是上天对您的恩赐,我哪有什么功劳!我已经投降汉朝了,现在又回去匈奴,那就是两面三心了。我愿意继续在汉朝为单于效力,不敢听从您的请求。” 单于再三请求,但最终没能把左伊秩訾请回去。

王昭君,她的匈奴名字叫宁胡阏氏,生了一个儿子,叫伊屠智牙师,后来当上了右日逐王。呼韩邪单于在位二十八年,在汉朝建始二年去世。一开始,呼韩邪单于特别宠爱左伊秩訾的姐姐和呼衍王的女儿,这两个人。大女儿当上了颛渠阏氏,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且莫车,小儿子叫囊知牙斯。小女儿当上了大阏氏,生了四个儿子,大儿子叫雕陶莫皋,二儿子叫且糜胥,他们都比且莫车年纪大,最小的两个儿子叫咸和乐,年纪都比囊知牙斯小。此外,呼韩邪单于还有十多个儿子是其他阏氏生的。颛渠阏氏的地位很高,而且且莫车很受大家喜欢。

呼韩邪单于病重将死的时候,想立且莫车为继承人。但是他妈妈颛渠阏氏说:“匈奴内乱十多年了,战乱不断,多亏了汉朝的帮助,我们才得以安定下来。现在平静没多久,老百姓都还在恢复元气,伤亡惨重,且莫车年纪还小,百姓们也不一定拥护他,我担心这样会再次危及国家。我和大阏氏都是单于的妻子,我们家都有儿子,不如立雕陶莫皋吧。”大阏氏也说:“虽然且莫车年纪小,但是大臣们可以一起辅佐他处理国事,现在放弃地位高的,而立地位低的,以后一定会乱的!”单于最后还是听从了颛渠阏氏的意见,立雕陶莫皋为继承人,并且约定把王位传给他的弟弟。

呼韩邪单于死后,雕陶莫皋继位,被称为复株累若鞮单于。复株累若鞮单于当上单于后,派他的儿子,右致卢儿王醯谐屠奴侯去汉朝侍奉皇帝,还把且糜胥立为左贤王,且莫车立为左谷蠡王,囊知牙斯立为右贤王。复株累若鞮单于又娶了王昭君,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住在须卜,小女儿住在当于。

公元前28年,河平元年,匈奴单于派右皋林王伊邪莫演等人来汉朝朝贺新年。朝贺完了之后,汉朝派使者送他们回国。结果伊邪莫演却说:“如果汉朝不接受我的投降,我就自杀,绝对不会回去。”使者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朝廷,朝廷就让大臣们讨论这事儿该怎么办。

有些大臣觉得,按照以前的惯例,应该接受他的投降。但是,光禄大夫谷永和议郎杜钦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们说:“汉朝建立以来,匈奴一直是边境的祸患,所以我们才设立了很高的赏赐来招降他们。现在单于已经低头称臣,成为汉朝的藩属,还派使者来朝贺,显然没有二心。汉朝接受他的朝贺,应该和以前有所不同。现在我们已经接受了单于的贡品,如果再接受他的逃亡臣子,那就是为了得到一个人的投降而失去了一个国家的心,为了得到一个有罪的人而失去了一个忠诚的君主。

万一单于刚即位,想投靠汉朝,但又不知道利弊,私下派伊邪莫演诈降来试探吉凶,我们接受了他,就失信于单于,破坏了好的关系,让单于对我们产生隔阂,不再信任边境官员;或者这是匈奴的离间计,想借此挑拨汉匈关系,我们接受了他的投降,就正中他们的下怀,反而让他们有了借口。这可是关系到边境安危和军队行动的大事,绝对不能轻率处理。所以,我们不应该接受他的投降,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光明磊落,挫败匈奴的诡计,赢得单于的信任。” 他们的奏章呈上去了,皇帝采纳了他们的建议。于是派中郎将王舜去询问伊邪莫演投降的真实情况。伊邪莫演说:“我当时是病糊涂了,说胡话呢!”就这样,他被送回去了。回国后,他的官职不变,但他却拒绝再接见汉朝的使者。

第二年,单于上书请求来汉朝朝见。到了河平四年正月,单于终于入朝了,汉朝皇帝赏赐给他两万匹锦缎和丝绸,两万斤棉花,其他的赏赐和以前一样多。

复株累单于在位十年,在鸿嘉元年去世。他的弟弟且糜胥继位,称为搜谐若鞮单于。

搜谐单于即位后,派他的儿子左祝都韩王朐留斯侯到汉朝侍奉皇帝,并立且莫车为左贤王。搜谐单于在位八年。元延元年,他准备来汉朝朝见,行程已经进行两年了,还没进入汉朝境内就病死了。他的弟弟且莫车继位,称为车牙若鞮单于。

车牙单于当上单于的时候,派他儿子右于涂仇掸王乌夷去当侍从,同时立囊知牙斯为左贤王。

这车牙单于登基的时候才四岁,结果在绥和元年就死了。

然后他弟弟囊知牙斯继位,被称为乌珠留若鞮单于。

乌珠留单于当政的时候,立他的第二任阏氏的儿子乐为左贤王,第五任阏氏的儿子舆为右贤王,还派儿子右股奴王乌鞮牙斯到汉朝当人质。汉朝也派中郎将夏侯藩和副校尉韩容出使匈奴。

当时皇帝的舅舅,大司马票骑将军王根主管尚书事务,有人跟王根说:“匈奴的领地延伸到汉朝境内,直抵张掖郡,那里生长着奇特的木材,可以直接做箭杆和箭羽。如果能得到这片土地,对边境防御大有好处,国家也能获得广阔的土地,将军也能因此建立显赫的功勋,名垂青史。”王根就向上奏明了这件事的好处,皇上本来想直接向单于索要这块土地,但考虑到这样做可能会得不偿失,损害国家威信,所以犹豫了。王根就暗中指示夏侯藩,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跟单于交涉。

夏侯藩到了匈奴,就委婉地跟单于说:“我私下里看到匈奴的领地延伸到汉朝境内,直抵张掖郡。汉朝三个都尉驻守在边塞上,几百名士兵在那里戍守,非常辛苦,长期值守,劳苦不堪。单于应该上书把这块土地献给汉朝,划定边界,减少两个都尉和几百名士兵的戍守任务,以此来报答天子的厚恩,这样汉朝的回报一定会很大。”单于问:“这是天子的旨意呢,还是使者的个人请求?”夏侯藩说:“这是天子的意思,但我也是为了单于着想,替单于出谋划策。”单于说:“孝宣皇帝和孝元皇帝都怜悯我的父亲呼韩邪单于,所以把长城以北的土地给了匈奴。这块地是温偶駼王居住的地方,我还不知道那里的具体情况和出产,请允许我派人去调查一下。”于是夏侯藩和韩容回到了汉朝。

后来汉朝再次派他们出使匈奴,去索要那块土地。单于说:“我父兄传位五代了,汉朝从来没要求过这块土地,为什么现在突然要了呢?我已经问过温偶駼王了,匈奴西边的诸侯建造帐篷和车辆,都依靠这山上的木材,而且这是我祖先的土地,我不能放弃。”夏侯藩回国后,被提升为太原太守。单于派使者上书,把夏侯藩索要土地的事情报告给了汉朝朝廷。朝廷下诏说:“夏侯藩擅自假传圣旨,向单于索要土地,按律当处死,但因为大赦,现在把他贬为济南太守,不再让他参与处理匈奴事务。”

第二年,乌鞮牙斯死了,被运回匈奴安葬。匈奴又派左于駼仇掸王稽留昆到汉朝当人质。

公元前5年,乌孙国的王子卑援疐带着不少人马跑到匈奴的西边地界去,偷牛抢羊,还杀了不少匈奴人。匈奴单于一听,就派左大当户乌夷泠带五千骑兵去打乌孙,杀了八百多人,抓走了上千人,还把牛羊都抢走了。卑援疐害怕了,赶紧把儿子趋逯送到匈奴当人质。单于收下了人质,然后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汉朝。汉朝就派中郎将丁野林和副校尉公乘音去匈奴,狠狠地批评了单于一顿,命令他把乌孙的人质放回来。单于接到命令后,就把趋逯给放了。

公元前3年,匈奴单于写信给汉朝,说他五年后想来朝见皇帝。那时候汉哀帝正生病呢,有人说匈奴从北方来朝见,对汉朝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从黄龙、竟宁年间开始,每次单于来朝见,汉朝都会发生大事。皇帝因此犹豫了,就问大臣们怎么办,大臣们也觉得这纯粹是浪费国库的钱,干脆别答应他了。匈奴使者正准备回国呢,这时候黄门郎扬雄上书劝谏皇帝说:

“我听说,《六经》里讲治国,最重要的是在还没出乱子之前就做好准备;兵法里讲打仗,最重要的是在还没开战之前就取得胜利。这两点都看似细微,但却是大事的关键,绝对不能忽视。现在单于写信来要求朝见,咱们国家不答应,还把他打发走了,我觉得汉朝和匈奴从此就要结怨了。北方那些匈奴人,连五帝都不能征服,三王都不能制服,他们有多难对付,这再清楚不过了。我不敢说得太远,就从秦朝开始说起吧,来说明这个道理。”

秦始皇那么厉害,蒙恬那么威风,带了四十多万军队,但是也不敢打西河的主意,只能修长城来隔开。

后来汉朝刚建立的时候,虽然高祖皇帝很厉害,三十万大军却在平城被困住了,士兵们甚至有七天吃不上饭。当时那些足智多谋的谋士和能言善辩的大臣特别多,最后是怎么脱险的,后世也没人说得清。

高皇后曾经特别生气匈奴,大臣们在朝廷上讨论对策,樊哙就提议带十万大军去匈奴的地盘上横着走。结果季布说:“樊哙该杀头!乱说话拍马屁!” 大臣们就写信去安抚匈奴,这才解决了匈奴的威胁,平息了国家的担忧。

到了汉文帝的时候,匈奴又来骚扰北方边境,匈奴的侦察兵都跑到雍县和甘泉来了,京城都吓坏了,赶紧派三个将军带兵驻扎在细柳、棘门、霸上防备,好几个月才撤兵。

汉武帝当皇帝后,想用计谋引诱匈奴,在马邑设下陷阱,派韩安国将军带三十万大军去便坠设伏,结果匈奴发现了逃跑了,白白浪费了钱财和兵力,连个匈奴士兵都没抓到,更别说见到单于了!

后来汉武帝认真考虑国家的长远大计,制定了长久的战略,就大规模出兵,带了数十万大军,让卫青、霍去病带兵打仗,前后打了十几年。结果呢,汉军渡过西河,突破了匈奴的大营,打败了寘颜,袭击了匈奴王庭,追击到匈奴的深处,追着他们跑,最后在狼居胥山祭天,在姑衍山举行仪式,到达瀚海,俘虏了匈奴的王公贵族数百人。

从那以后,匈奴非常害怕,更加想和亲,但是始终不肯臣服。

哎,想当初,那些皇帝们干嘛要花那么多冤枉钱,还让那么多无辜的老百姓去受苦,就为了在北方吓唬吓唬匈奴人呢?他们觉得,不付出努力就不会有安逸,不先花点钱就不会长久太平,所以就忍着心,调动百万大军去打击匈奴,花光国库的钱财去填平卢山,也不后悔。

一开始,匈奴那个时候可嚣张了,想抢乌孙,还敢打公主的主意!汉朝就派了五个将军,十五万骑兵去南边打他们,还让长罗侯带着五万乌孙骑兵从西边夹击,最后两边都空手而归。白忙活一场,就为了显摆一下汉军的威风,让匈奴知道汉军的厉害,像雷声和狂风一样。虽然没啥战果,还把两个将军给杀了。所以说,北方的匈奴不服气,咱们中国也一直没法安安稳稳睡觉。

到了元康、神爵年间,情况才好转,朝廷政策好,恩泽广布,匈奴自己内乱了,好几个单于争着当老大,呼韩邪单于带着一部分人归顺了汉朝,俯首称臣。但汉朝还是对他们有所防范,没完全放开管制。从那以后,想来朝贡的汉朝就不阻拦,不想来的汉朝也不强求。为啥呢?因为这些外国人天性就暴躁好斗,长得又高大强壮,蛮力十足,脾气又倔,很难用好话说服他们,稍微有点不对劲就容易怀疑你,他们强硬得很,很难让他们服软,更别提和平相处了。

所以,匈奴没归顺之前,我们出兵远征,要倾尽国力,耗费巨资,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攻破坚城,打败敌人,这得多难啊!匈奴归顺以后,还得派人安抚他们,送礼给他们,还得讲究礼仪,处处小心谨慎,这又得费多少功夫啊!以前打大宛、乌桓、姑缯、荡姐、朝鲜、两越,这些战争,时间短的也就十来天,长的也就两三个月,就轻松把他们打败了,直接变成我们的郡县,收拾得干干净净,后来一点麻烦都没有。就只有这北方的匈奴不一样,真的是咱们中国的死敌啊!从古至今都是心头大患,前朝皇帝们都特别重视,可不是轻易就能对付的。

现在单于表示愿意归顺,怀着诚恳的心意,想要离开他的地盘,来向朝廷陈述他的想法。这是上古时代就有的策略,也是上天希望看到的。国家虽然要为此付出代价,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可是,咱们却用厌烦的语气回应他,推说没有确定的日期,消磨了以往的恩情,又埋下了未来的隐患!这样一来,既表示友好又制造隔阂,让他心生怨恨,辜负之前的承诺,再拿过去的借口推脱,把怨气都归咎于汉朝,最终让他彻底断绝归顺之心,用武力震慑他不行,晓之以理也劝不动他,这怎么能不让人担忧呢?

明智的人能看到无形的东西,聪慧的人能听到无声的声音。应该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做好准备。如果我们不重视防范,像蒙恬、樊哙那样优秀的将领不再被重用,棘门、细柳那样严密的防线不再设立,马邑的策略又从何谈起,卫青、霍去病的功劳又如何体现,五位将军的威名又如何震慑敌人呢?如果等到有了矛盾之后,即使是智者费尽心思,雄辩之士唇枪舌剑,也比不上事先做好准备啊!再说,以前为了控制西域,征服车师,设立城郭,设置都护府,管辖三十六国,每年花费的钱财数不胜数,难道是为了防止康居、乌孙越过白龙堆来袭击西边吗?根本目的是为了制衡匈奴啊!百年来的努力,却可能因为一天的疏忽而付诸东流,花了十分力气,却只珍惜一分,我私下里为国家感到不安啊!希望陛下能稍微注意一下,在还没有发生动乱和战争之前,就遏制住边境动乱的苗头。

奏章上呈后,天子醒悟了,召回了匈奴使者,重新写信给单于答应了他的请求。赏赐给他五十匹雄厚的丝绸,十斤黄金。单于还没出发,就生病了,又派使者请求明年再来朝见。按照惯例,单于来朝见,从诸侯王以下,以及随从人员,共有二百多人。单于又上书说:“蒙受天子的恩德,百姓安居乐业,国力强盛,希望带五百人来朝见,以彰显天子的盛德。”皇上都答应了。

元寿二年,单于来朝,皇上为了避开太岁,把他安排在上林苑的蒲陶宫。皇上还特意吩咐要加倍尊敬单于,单于也知道了。皇上又额外赏赐他三百七十套衣服,三万匹锦缎和丝绸,三万斤棉絮,其他的赏赐和河平年间一样。朝见结束后,皇上派中郎将韩况送单于回国。单于出塞后,到达休屯井,渡过车田卢水,路途遥远。韩况等人缺粮,单于就给他们提供了粮食,结果延误了回程时间,晚了五十多天。

一开始,皇上派稽留昆跟着单于走了。到了匈奴,皇上又派稽留昆的同母兄右大且方和他媳妇一起去侍奉单于。 稽留昆回国后,皇上又派且方的同母兄左日逐王都和他媳妇去侍奉单于。

那时候,汉平帝还小,太皇太后临朝称制,新都侯王莽掌握大权。王莽想向太后展示自己的威德,说自己比以前那些人厉害多了,于是就暗示单于,让他送王昭君(也就是须卜居次云)进宫侍奉太后。所以太后经常赏赐她很多东西。

车师后王句姑和去胡来王唐兜这两个西域的国王,都对汉朝的都护校尉很生气,因为他们的人民和家属都投奔了匈奴,这事儿《西域传》里都写着呢。

匈奴单于占领了左谷蠡地后,还派使者给汉朝写信,说:“我收下了。”汉朝就派中郎将韩隆、王昌,还有副校尉甄阜、侍中谒者帛敞、长水校尉王歙这些人去匈奴,跟单于说:“西域已经归顺我们了,你不应该接收他们,现在我们把他们要回来。”单于说:“孝宣皇帝和孝元皇帝对我们很照顾,还定下了规矩,长城以南是天子的地盘,长城以北是单于的地盘。要是有人越过边境,就报告一下;要是有人投降,就不能接收。我知道我爹呼韩邪单于承蒙汉朝大恩,临死前还交代过:‘要是有人从中国过来投降,别收留,直接送回边境,报答天子的恩情。’但这可是外国来的,我可以收。” 汉朝使者说:“匈奴内部互相残杀,国家都快灭亡了,多亏了汉朝的大恩大德,你们才得以复兴,家人们才能安居乐业,子孙后代才能延续下去,你们应该好好报答汉朝的恩情啊!” 单于赶紧磕头认错,把那两个投降的人交还给了汉朝使者。

汉朝又派中郎将王萌去西域,等着那些跟匈奴勾结的坏家伙来投降。单于派人把他们送回国,顺便请求汉朝饶恕他们的罪过。使者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汉朝,汉朝皇帝没答应,结果西域那些国王都被砍头示众了。然后汉朝制定了四条规矩:中国人逃到匈奴的,乌孙人投降匈奴的,西域各国拿着汉朝印信投降匈奴的,乌桓人投降匈奴的,这些人都不能收留。汉朝又派中郎将王骏、王昌,还有副校尉甄阜、王寻去匈奴,把这四条规矩交给单于,用封好的信函交给单于,让他好好执行,顺便把以前宣帝定下的约束条文也收了回来。

那时候王莽当政,他下令全国人民只能用一个名字,于是就派使者去跟匈奴单于说,你应该向我们学习,也改个单名,汉朝会重重赏赐你。单于同意了,上书说:“我很荣幸能成为汉朝的藩属,我非常敬佩汉朝太平盛世的制度,我原来的名字叫囊知牙斯,现在我改名叫知。”王莽特别高兴,赶紧告诉太后,然后派使者回复单于,还给了他很多赏赐。

汉朝正式下达了四条命令,之后护送乌桓使者的官员告诉乌桓百姓:以后别再给匈奴交纳皮革布匹的税了。 匈奴按照以往的惯例,派使者来向乌桓索要税款,很多匈奴老百姓,男男女女,想做买卖的都跟着使者去了。乌桓人直接回绝说:“我们奉的是天子的命令,不能再给匈奴交税了!”

匈奴使者一听就火了,抓了乌桓的几个头领,把他们绑起来吊了起来。这些头领的兄弟们气坏了,一起杀了匈奴使者和他的随从,然后把匈奴的妇女、马匹和牛羊都抢了过来。匈奴单于听说后,立刻派人调动左贤王的军队,进军乌桓,为死去的使者报仇,顺便也好好教训一下乌桓。乌桓人四散逃命,有的跑到山上躲藏,有的往东边靠近边塞逃窜。匈奴人杀了不少乌桓百姓,还抓走了将近一千个妇女和儿童,带回匈奴的左地,然后告诉乌桓人:“拿马匹、牲畜和皮革布匹来赎人!”

乌桓被抓的人的亲属,有两千多人,带着钱财牲畜去赎人。匈奴人收了赎金,却把人扣下了,根本不放人。

王莽篡位那年,也就是新朝建国元年,他派出了五威将王骏,带着甄阜、王飒、陈饶、帛敞、丁业五个人,给他们准备了很多金银财宝,作为厚礼送给匈奴单于。 王莽想让单于知道他受命于天,代替了汉朝,所以要换掉单于的旧印章。 这旧印章上刻着“匈奴单于玺”五个字,王莽把它改成了“新匈奴单于章”。

使者们到了匈奴,把新印章和印绶交给单于,并命令他交出旧印章。单于行了再拜之礼表示接受命令。 这时候,使者们想要取回旧印章和印绶,单于正要伸手递过去。 这时,单于的左姑夕侯苏在一旁劝单于说:“您还没看到新印章上刻的是什么字呢,最好先别交出去。” 单于听了,就停下了动作,不肯交出旧印章。 使者们被请到单于的帐篷里坐下,单于还想要为使者们敬酒祝寿。 五威将王骏说:“旧印章和印绶应该在合适的时候上交。” 单于说:“好的。” 他又要递上旧印章和印绶。苏又说:“还没看到新印章上刻的字呢,先别交。” 单于生气地说:“印章上的字怎么会改呢!” 于是,他解下旧印章和印绶,交给使者们。

使者们戴上新的印章和印绶,却没有打开看,一直吃到晚上才结束宴会。 右率陈饶对其他将领说:“刚才姑夕侯怀疑印章上的字,差点让单于不把印章交出来。如果让他看到新印章上的字和旧的不一样,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要回旧印章,这可不是光靠嘴皮子就能说服他的。 好不容易得到了,又弄丢了,这可是最大的失败啊!不如咱们把旧印章砸碎了,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其他将领都犹豫着,没有人回应。 陈饶是燕国人,为人果断勇猛,他立刻拿起斧头把旧印章砸坏了。

第二天,单于果然派右骨都侯当白来对使者们说:“汉朝赐给单于的印章上写的是‘玺’,而不是‘章’,而且也没有‘汉’字。只有诸侯王以下的印章上才写‘汉’字和‘章’字。现在你们把‘玺’字改成了‘新’,这和臣下的印章有什么区别呢?我希望得到旧印章。” 使者们把砸坏的旧印章给当白看,说:“新朝顺应天意建立,旧印章已经被我们按照命令销毁了。单于应该顺应天命,接受新朝的制度。” 当白回去报告后,单于知道已经无可奈何了,再加上收到了很多贿赂,就派他的弟弟右贤王舆带着马牛等礼物,跟随使者们来赔礼道歉,同时上书请求归还旧印章。

大军回到左犁汗王咸住的地方,看到好多乌桓人,就问咸怎么回事。咸把情况详细说了。将军说:“之前上面下了死命令,不许接受乌桓投降的人,赶紧把他们送回去!”咸说:“我想先偷偷告诉单于一声,得到他的回应后再送回去。” 单于派咸回来问:“是把他们从塞内送回去,还是从塞外送回去?”将军不敢自作主张,赶紧向上级汇报。上面回复说,从塞外送回去。

单于一开始因为夏侯藩要地的事跟汉朝闹翻了,后来又因为向乌桓收税不成,就干脆抢掠乌桓的人民,所以矛盾才激化。再加上单于还擅自更改了印信,所以乌桓人更加怨恨。于是,单于就派右大且渠蒲呼卢訾等等十多个头目,带着上万骑兵,打着护送乌桓的旗号,在朔方塞下集结军队。朔方太守马上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朝廷。

第二年,西域车师后王须置离想投降匈奴,我们的都护但钦把他杀了。须置离的哥哥狐兰支带着两千多人,抢掠了家产,举国投降了匈奴,单于接受了他们。狐兰支和匈奴人一起入侵车师,杀了车师后王的长子,还打伤了都护的副手,之后又逃回了匈奴。

话说,当时戊己校尉史陈良、终带、司马丞韩玄、右曲候任商他们几个,看到西域地区好多地方都叛乱了,又听说匈奴要大举入侵,害怕一起死掉,就合计着劫掠几百个官兵,一起杀了戊己校尉刀护,然后派人去跟匈奴南犁汗王南将军联系。

匈奴南将军带着两千骑兵进入西域迎接陈良他们。陈良他们把戊己校尉的官兵和家属,男女加起来两千多人,都胁迫着带去了匈奴。韩玄、任商留在南将军那里,陈良、终带直接去了单于的王庭,那些人被分别安置在零吾水上田地居住。单于封陈良、终带为乌桓都将军,让他们住在单于身边,经常召见他们一起吃饭喝酒。西域都护段钦上书报告说,匈奴南将军右伊秩訾率领人马四处攻打各国。

王莽一听,就下令把匈奴分成十五个单于,派中郎将蔺苞、副校尉戴级率领一万骑兵,带了很多珍宝到云中塞下,招揽呼韩邪单于的儿子们,想一个一个地封他们为单于。又派使者出塞去诱降呼右犁汗王咸、咸的儿子登、以及助这三个人,等他们来了就胁迫咸称孝单于,赏赐给他一辆安车和一辆鼓车,黄金一千斤,各种丝绸一千匹,还有十支装饰华丽的戟;封助为顺单于,赏赐黄金五百斤;然后护送助、登去长安。王莽封蔺苞为宣威公,拜他为虎牙将军;封戴级为扬威公,拜他为虎贲将军。

匈奴单于听说这事后,大怒道:“以前的单于受过汉宣帝的恩惠,不能辜负啊!现在这个天子又不是汉宣帝的子孙,凭什么当皇帝?”于是派左骨都侯、右伊秩訾王呼卢訾以及左贤王乐率兵攻打云中益寿塞,杀死了很多官吏和百姓。这一年,是王莽建国三年。

后来,单于(匈奴的首领)命令左右部的都尉和各路边境的王侯,带兵入塞抢劫。这次规模很大,厉害的盗贼有一万多人,中等规模的也有几千,少的也有几百。他们杀了雁门和朔方的太守、都尉,抢掠了无数的百姓和牲畜,边境地区因此损失惨重,一片萧条。

王莽刚即位,仗着国库充盈,想借此树立威信,于是任命了十二个部将,从各郡国征发勇士和精锐部队,分别驻扎在边境要地,源源不断地向边境运送军需物资。计划总兵力达到三十万人,准备了三个月的粮草,打算同时从十个方向出兵,穷追猛打匈奴,把他们赶到丁令(地名),然后瓜分他们的土地,并立呼韩邪单于的十五个儿子为王。

王莽手下的将军严尤出来劝谏说:

臣闻匈奴一直以来都在祸害咱们,时间长着呢,以前还真没听说过谁非要出兵征讨不可的。后来周、秦、汉三个朝代都打过匈奴,但都没找到上策。周朝算中等策略,汉朝算下策,秦朝压根儿就没啥策略。

周宣王那会儿,猃允带兵入侵,打到了泾阳,周宣王派兵去打,把匈奴赶出国境就回来了。他觉得匈奴的入侵就像蚊子叮人一样,拍死就得了。所以天下人都称赞周宣王英明,这就是中等策略。汉武帝呢,精挑细选将领,操练军队,轻装简从,深入敌境,虽然打赢了,可匈奴老是报复,打了三十多年仗,咱们国家损失惨重,匈奴也元气大伤,虽然天下人都说汉武帝厉害,但这却是下策。秦始皇不忍小耻,却轻视百姓的劳力,修建万里长城,从海边开始运送物资,疆域是巩固了,但国家也掏空了,最后亡国了,这就是没有策略。

现在天下正遭遇严重的旱灾,连续几年歉收,西北边境更严重。您现在要发兵三十万,准备三百天的粮草,还要东边支援海岱地区,南边支援江淮地区,才能做好准备。算算路程,一年都未必能集结完毕,先到的部队只能露宿街头,人困马乏,战斗力全无,这就是第一个难题。边境地区已经空虚了,供应不了军粮,从国内调运,又协调不好,这就是第二个难题。

一个人三百天的口粮,需要十八斛糒(一种粮食),光靠人力扛不动,得用牛拉,牛还得自己带二十斛的粮食,太重了!匈奴地界又全是沙子和盐碱地,水草稀少,根据以往的经验,军队出发不到一百天,牛肯定都累死了,剩下的粮食又多,人又扛不动,这就是第三个难题。匈奴地区秋冬特别冷,春夏又刮大风,得带很多被子、锅碗瓢盆和柴火,太重了,吃着粗粮喝着水,要经历四季,军队还可能爆发瘟疫,所以以前打匈奴,最多也就打一百天,不是不想打久,而是实力不允许,这就是第四个难题。

辎重都跟着走,轻装简从的精锐部队就少了,跑不快,匈奴人慢慢逃跑,咱们追不上。就算碰上了匈奴人,辎重又成了累赘,要是遇到险阻,大家又排着队走,匈奴人要是前后夹击,那危险就难以预料了,这就是第五个难题。动用这么大的民力,能不能取得胜利还不好说,我真是替您担心啊!现在既然已经发兵了,应该让先到的部队深入敌境,狠狠打击匈奴,让他们也尝尝吃苦头的滋味。

王莽不听劝告,依旧把军队驻扎在谷地,全国上下人心惶惶,一片混乱。

咸接受了王莽封的“孝单于”称号后,就飞快地出了塞外回到匈奴王庭,把王莽威胁自己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单于。单于觉得“于粟置支侯”这个官职太低了,根本不值一提。后来,前任单于(指于粟置支侯)病死了,王莽就立登代助为新的“顺单于”。

厌难将军陈钦和震狄将军王巡驻扎在云中郡的葛邪塞。当时,匈奴经常侵扰边境,杀害将领、官吏和士兵,抢掠百姓,驱赶牲畜,损失非常惨重。抓到的匈奴俘虏审问后,都说孝单于咸的儿子角多次带头劫掠。两位将军把情况上报朝廷。四年后,王莽在长安城公开处死了咸的儿子登。

一开始,自从汉宣帝以来,北方边境几十年都没发生过战乱,百姓安居乐业,人口兴旺,牛马遍地都是。可是王莽招惹匈奴,和他们发生冲突,边境百姓死伤无数,被俘虏的也很多。再加上十二个部落的军队长期驻扎边境,久久不能撤军,士兵们疲惫不堪。几年时间,北方边境就空虚了,到处都是暴尸荒野的景象。

乌珠留单于在位21岁,在位五年后去世。匈奴执政大臣右骨都侯须卜当,就是王昭君的女儿伊墨居次云的女婿。次云一直想跟汉朝和亲,而且和咸关系很好,看到咸前后都被王莽封官,就越过其他人,拥立咸为乌累若鞮单于。

乌累单于咸即位后,立他的弟弟舆为左谷蠡王。乌珠留单于的儿子苏屠胡本来是左贤王,现在改立他弟弟屠耆阏氏的儿子卢浑为右贤王。乌珠留单于在世时,左贤王多次死亡,认为这个称号不吉利,就改名为“护于”。护于的地位仅次于单于,将来很有可能继承王位,所以乌珠留单于把长子立为护于,想把王位传给他。咸怨恨乌珠留单于贬低他的官职,不想让他继承王位,所以即位后,把护于贬为左屠耆王。次云和须卜当就劝说咸与汉朝和亲。

公元前15年,王莽派云、当两人去西河边上的匈奴地区,跟边塞的官员说想见和亲侯。这个和亲侯叫王歙,是王昭君的侄子。中部都尉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王莽。王莽就派王歙和他的弟弟骑都尉展德侯飒去匈奴,祝贺新单于即位,送去很多金子、衣服、丝绸布匹,还骗说汉朝的侍子登还在匈奴。同时,他们还趁机想买通陈良、终带等人。单于把这四个人,还有之前杀害校尉刀护的贼人芝音一家二十七口人,都抓了起来,用刑具捆绑好,交给使者,又派厨唯姑夕王富等四十人护送王歙和飒回去。王莽下令对陈良等人施以焚烧的酷刑,把他们烧死了,还撤销了所有将领的驻军,只留下游击都尉。单于贪图王莽的贿赂,表面上还维持着和汉朝的友好关系,但实际上暗地里却不断地抢掠。后来使者回去后,得知侍子登早就死了,单于很生气,就带领匈奴人从左地入侵汉朝,而且没完没了。使者问单于为什么这样做,单于就说:“乌桓和匈奴的一些坏人一起入侵边塞,就像你们汉朝也有盗贼一样!我刚即位,威信还不够,正在尽力制止,不敢有二心。”

公元前14年五月,王莽又派王歙和五威将王咸,带着伏黯、丁业等六个人,去送右厨唯姑夕王,顺便把之前被杀害的侍子登和其它贵人、随从的尸体送回去,都用普通的车子运送。到了边塞,单于派云、当的儿子大且渠奢等人到边塞迎接。王咸他们到了之后,送了很多金银珠宝给单于,还劝说单于改国号,把匈奴改名叫“恭奴”。单于说“好”,就接受了,还赐予印绶。封骨都侯当为后安公,当的儿子奢为后安侯。单于贪图王莽的金钱,所以表面上答应了,但抢掠的情况还是没有改变。王咸、王歙又把陈良等人赎金交给云、当,让他们自己去分。十二月,他们回到汉朝边塞,王莽非常高兴,赏赐王歙钱二百万,还封赏了伏黯等人。

单于咸立了五年,公元前9年死了,他的弟弟左贤王舆继位,称为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匈奴人把“孝”字叫做“若鞮”,因为从呼韩邪单于开始,匈奴和汉朝关系密切,匈奴人看到汉朝皇帝谥号用“孝”,就非常羡慕,所以都用“若鞮”作为自己的称号。

呼都而尸单于上位后,就贪图赏赐,派大且渠奢和云、当二位公主的弟弟醯椟王一起进献到长安。王莽派和亲侯歙跟奢他们一起到边塞,和云、当两位公主会合,然后用兵力胁迫,把他们带到长安。云、当两位公主的小儿子从边塞逃跑了,回到了匈奴。当公主到了长安,王莽封她为须卜单于,还打算出兵帮助她上位。结果兵力调度也不顺利,匈奴人反而更加愤怒,一起入侵北方边境,北方边境因此遭到破坏。后来当公主病死了,王莽把自己的庶女陆逮嫁给安公奢,以此来表示对他们的重视和宠爱,最终还是想出兵扶持他们。赶巧汉军诛杀了王莽,云、奢二人也死了。

更始二年冬天,汉朝派中郎将归德侯飒、大司马护军陈遵出使匈奴,按照汉朝旧例给他们授予了单于的印信和绶带,以及王侯以下的印信和绶带,顺便把云、当两位公主剩下的亲属、贵人和随从送了回去。呼都而尸单于很骄傲,对陈遵和归德侯飒说:“匈奴本来和汉朝是兄弟,匈奴内部发生混乱的时候,孝宣皇帝帮助呼韩邪单于上位,所以我们才称臣来尊崇汉朝。现在汉朝也大乱,被王莽篡夺了,匈奴也出兵攻击王莽,空虚了他的边境,让天下人都思念汉朝,王莽最终失败,汉朝复兴,这也是我们的功劳,应该重新尊崇我们!”陈遵他们和单于争论不休,但单于始终坚持这个说法。第二年夏天,他们才回国。这时赤眉军攻入长安,更始政权失败了。

话说啊,古书里就警告过“蛮夷猾夏”,诗经里也说“戎狄是膺”,《春秋》里也提到“有道守在四夷”,你看,蛮夷入侵,这可是个老问题了!所以从汉朝开始,那些忠臣良将,哪个不是在朝堂上为了对付匈奴出谋划策,争论不休呢?

高祖刘邦的时候有刘敬,吕后的时候有樊哙、季布,文帝的时候有贾谊、晁错,景帝的时候有王恢、韩安国、朱买臣、公孙弘、董仲舒,这些人啊,都有自己的想法,观点也各有不同,但总的来说,他们的建议可以归纳为两类:一类是文官,主张和亲;一类是武将,主张征伐。他们都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和危害,根本没搞清楚匈奴的根本问题。

从汉朝到现在,时间比春秋时期还长,跟匈奴打交道,那可真是经历了各种情况:有和亲的,有征伐的,有卑躬屈膝的,有威逼利诱的,情况变化多端,强弱也此消彼长,所以这事儿啊,咱可以好好说道说道。

最早提议和亲的是刘敬。当时天下刚统一,刚刚经历了平城之战的惨痛教训,所以大家就采纳了他的建议,跟匈奴和亲,送礼给单于,希望能保住边境平安。孝惠帝、高后时期继续执行和亲政策,可匈奴的抢劫掠夺一点没减少,单于反而更加骄横跋扈。到了文帝时期,又跟匈奴通商,还把汉朝公主嫁过去,送的礼物更多了,每年送上千金,可匈奴还是屡屡违背约定,边境经常遭到侵扰。

所以文帝到了中年,心里非常生气,就亲自穿上戎装,骑上马,带着六郡的精兵强将,在皇家猎苑练习骑射和阵法,集结全国精锐部队,在广武屯兵,还专门请教冯唐,讨论将帅人选,唉声叹气,思念古代的名臣。这就说明和亲没用,这是个很明显的教训了。

董仲舒亲眼见证了四代的朝政更迭,仍然想坚持旧有的治国方略,还加重了约束力。他的想法是:“正义能感动君子,利益能诱惑贪婪之人。像匈奴那样的人,不能用仁义去劝说,只能用丰厚的利益去笼络他们,并让他们发誓上天。所以,要给他们丰厚的利益来迷惑他们的心思,与他们在上天面前盟誓来巩固约定,让他们拿心爱的儿子来做人质来牵制他们的行动。匈奴即使想反复无常,又能怎样呢?失去巨大的利益怎么办?欺骗上天怎么办?杀了心爱的儿子怎么办! 赋税和贿赂的支出根本不够支付三军费用,城防的坚固程度也比不上坚定的盟约,而让边境百姓的父母兄弟宽衣解带,孩子们吃饱穿暖,匈奴的战马不敢窥视长城,战报也不再传到中原,这样难道不比什么都好么?”

仔细分析董仲舒的论述,结合当时的实际情况来看,就知道他的办法并不适合当时的形势,而且对后世也存在不足之处。在汉武帝时期,虽然征战取得了胜利,但战死的士兵和马匹数量也差不多;虽然开拓了河南地区,设立了朔方郡,但也放弃了造阳以北九百多里的土地。匈奴人经常来投降汉朝,单于也总是扣留汉朝使者进行报复,他们如此桀骜不驯,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儿子来做人质呢?所以,董仲舒的建议不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如果不设置人质,只是空洞地约定和亲,那就是沿袭了汉文帝时期失败的经验,反而会助长匈奴人一贯的欺骗行为。边境地区不选拔精通军事策略的官员,不修缮防御工事和设备,不加强武器装备,却依赖百姓的赋税和贿赂,远距离运输财物,压榨百姓,来供奉敌人。相信空话,遵守空约,却指望匈奴战马不敢窥视边境,这未免也太过乐观了吧!

到了汉宣帝时期,继承了汉武帝打击匈奴的威势,正值匈奴百年国运衰败,面临灭亡的边缘,汉朝抓住时机,采取适当的策略,用恩威并施的方法,最终使得单于俯首称臣,派遣儿子到汉朝做人质,三代称藩,成为汉朝的宾客。那时,边境安宁,牛羊遍地,三代都没有战乱的警报,百姓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苦难。

话说自从汉朝建立六十多年后,碰上了王莽篡位那档子事儿,边境就开始不太平了。匈奴单于心里憋屈,跟汉朝的关系就彻底闹僵了。王莽还蛮不讲理的,把单于的侍子给杀了,边境冲突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早先呼韩邪单于来朝见汉朝皇帝,朝廷商议该怎么接待他,萧望之就说了:“这些蛮夷戎狄,来来往往,没个准儿,咱们应该用客气的礼节对待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臣服,而不是强迫他们。就算他们后代逃跑躲藏,只要他们派使者来中国,咱们就不能当他们是叛逆。” 到了孝元皇帝的时候,有人提议取消边塞的防卫,侯应却觉得不行,这说明他懂得居安思危,眼光长远啊。

后来,匈奴单于们为了抢东西,竟然不惜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不顾利益得失,每年抢掠的财物多达上万,而咱们和亲送的礼物,却不过千金,这哪里是得不偿失啊?董仲舒的那些说法,在这方面就有点疏漏了。 说到底,制定政策、提出建议,不能只图一时之利,而不考虑长远大计,这样是做不成大事的。至于秦汉两朝的征伐战争,严尤的评论还是挺有道理的。 古时候的圣王们,懂得如何治理国家:划分疆域,设立封地,划分九州,设置五服,规定贡赋,管理内外,有的注重刑法,有的注重教化,远近地区的策略都不一样。

所以,《春秋》里把华夏地区和夷狄地区区分开来。夷狄的人贪婪又爱财,披头散发,衣服穿法跟我们不一样,他们野蛮凶残,跟我们中国人完全不一样,穿着打扮、风俗习惯、饮食起居、语言沟通都不同。他们住在北方寒冷的荒野,靠打猎为生,居住的地方被山谷和沙漠隔开,跟中原地区是两个世界。因此,圣王们对待他们就像对待禽兽一样,不跟他们立约,也不主动攻击他们;跟他们立约,容易被他们欺骗,还要付出很多代价;攻击他们,会劳民伤财,还会招来更多的敌人。他们的土地不能耕种,他们的百姓不能臣服,所以我们只能让他们在外,不能让他们内迁,保持距离,不要过于亲近,我们的政治教化也无法触及他们,我们的法令也无法管辖他们。如果他们来朝贡,我们就用礼仪来接待他们,即使他们反复无常,也要让他们知道理亏的是他们。这就是圣王们治理蛮夷的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