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贾是荆王,是高祖刘邦的堂兄弟,具体他起兵的早期情况,史书上没记载。公元前206年,刘邦平定三秦后,刘贾被任命为将军,负责巩固边境地区,之后又跟随刘邦东征项羽。
有一次,刘邦在成皋战败,被迫北渡黄河,汇合了张耳和韩信的军队,驻扎在修武,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刘邦派刘贾率领两万人马,以及几百骑兵,去袭击楚军,他们渡过白马津进入楚国境内,烧毁了楚军的粮草辎重,以此来削弱项羽的军力,让他没法供应军队。后来楚军来攻打,刘贾却总是躲着不肯作战,而是和彭越一起互相掩护。刘邦追击项羽到固陵,又派刘贾南渡淮河去包围寿春。刘邦回来后,派人去招降楚国的大司马周殷。周殷果然背叛了项羽,帮助刘贾攻占九江,又迎接英布的军队,大家最终在垓下会师,最终消灭了项羽。之后,刘邦又让刘贾统领九江的军队,和太尉卢绾一起向西南方向进攻临江王共尉,共尉战死,临江地就改名为南郡了。
刘贾立下了不少功劳,但刘邦自己的儿子年纪还小,兄弟又少,而且能力也不强。刘邦想封一些同姓宗室为王,来巩固天下,于是下诏说:“将军刘贾有功,应该选择他的子弟来封王。”大臣们都说:“应该立刘贾为荆王,让他统治淮东地区。”刘贾当了六年荆王,结果淮南王英布造反,向东进攻荆国。刘贾和他交战,打败了,逃到富陵,最终被英布的军队杀害了。
燕王刘泽,是高祖刘邦的堂叔。公元前204年,刘泽担任郎中。公元前200年,他以将军的身份攻打陈豨部将王黄,之后被封为营陵侯。
话说汉高后的时候,有个齐国人叫田生,出门游玩,钱花光了,没钱回去了。他就用画画讨好当时的营陵侯(后来的琅邪王)审食其。审食其特别高兴,就花了两百斤黄金给他祝寿。田生拿到钱后,立刻回齐国了。
过了两年,审食其派人告诉田生:“我后悔了,钱不给你了!”田生跑到长安,没敢见审食其,而是租了个很大的房子住下,然后让儿子去巴结吕后宠幸的大宦官张卿。住了几个月后,田生儿子邀请张卿来家里做客,还精心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张卿一去,看到田生的帐篷和摆设,就跟列侯府邸一样气派,吓了一跳。酒喝到兴头上,田生就偷偷跟张卿说:“我观察过一百多位诸侯的府邸,都是高祖皇帝的功臣。现在吕氏家族,当初可是大力支持高祖皇帝夺取天下的,功劳很大,而且还有太后这个亲戚撑腰。太后年纪大了,吕氏家族的人又比较弱势,太后想立吕产为吕王,将来让吕氏家族继承皇位。太后心里很着急,怕大臣们不同意。您现在是太后最信任的人,大臣们都很敬重您,您为什么不暗示大臣们把这件事告诉太后呢?太后一定会很高兴的。吕氏家族当了王,您也能封万户侯啊!太后心里想这么做,但您是内臣,如果操之过急,恐怕会给自己带来祸患。”
张卿一听,觉得田生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就暗中跟大臣们说了这件事。太后上朝的时候,就问大臣们的意见。大臣们就请求立吕产为吕王。太后赏赐张卿一千金,张卿把其中一半给了田生。田生没要,反而劝张卿说:“吕产当了王,很多大臣心里不服气。现在营陵侯审食其,是刘氏宗亲,又是大将军,他心里肯定不高兴。您跟太后说了这件事后,再让太后封审食其为王,给他分十几座县,让他高兴高兴,这样吕氏家族当王就更稳固了。”张卿照田生说的做了,又因为太后的妹妹吕须女是审食其的妻子,所以太后最终立审食其为琅邪王。琅邪王和田生回到封地,赶紧跑,一刻也不停留。出了函谷关,太后果然派人追他们。他们已经跑出去了,就又回去了。
琅邪王刘泽在位第二年,太后去世了。刘泽说:“皇帝年纪还小,吕氏家族把持朝政,其他的刘氏宗亲都势单力薄啊!”于是他带兵和齐王联合,计划攻打吕氏。军队到了梁地,听说汉朝的灌将军驻扎在荥阳,刘泽就改变方向,回兵防守西部边境,然后迅速进军长安。代王也从代地赶来。诸位将领和琅邪王一起拥立代王为帝,这就是汉文帝。文帝元年,刘泽被迁封为燕王,而琅邪国则重新划归齐国。
燕王刘泽在位第二年去世了,谥号敬王。他的儿子康王刘嘉继位,九年后去世。他的儿子刘定国继位。这刘定国和他父亲康王的姬妾私通,生了个儿子。他还霸占弟弟的妻子,并和三个子女乱伦。刘定国想杀掉一个叫肥如的官员和郢地的人,这些人就告发了刘定国。刘定国派人用其他罪名逮捕并杀害了这些人灭口。到了汉武帝元朔年间,那些郢地人的兄弟又上书详细陈述了刘定国的罪行。朝廷大臣们都认为:“刘定国行为如同禽兽,败坏人伦,违背天道,应该处死!”皇帝批准了他们的奏请。刘定国自杀身亡,他的王国存在了四十二年后被废除。到了汉哀帝时期,为了延续刘泽家族的血脉,追封刘泽的玄孙之孙无终公士归生为营陵侯,后来在更始年间被兵乱杀害了。
吴王刘濞是高祖刘邦的哥哥刘仲的儿子。高祖刘邦封刘仲为代王。匈奴攻打代国,刘仲守不住,丢下国家逃到洛阳,向朝廷自首。天子念及兄弟情谊,没有治他的罪,把他降为合阳侯。他的儿子刘濞被封为沛侯。后来,黥布叛乱,高祖刘邦亲自率军去讨伐。当时刘濞二十岁,作为骑兵将领跟随刘邦打败了黥布。荆王刘贾被黥布杀死,没有留下后代。高祖刘邦担心吴国和会稽郡的人民强悍难管,需要一位强有力的诸侯王镇守,而自己的儿子们年纪都还小,于是就立刘濞为吴王,让他统治三郡五十三座城池。刘濞拜受了王印之后,高祖刘邦召见他观察他的相貌,说:“你长得一副反叛相啊!”刘邦心里后悔已经封他为王了,就拍了拍他的背说:“汉朝之后五十年,东南地区会有叛乱,难道是你吗?但是天下都是同姓一家,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造反啊!”刘濞叩头表示:“我不敢!”
话说汉朝孝惠帝、高后的时候,天下刚安定下来,各个郡国的诸侯都忙着安抚百姓,好好治理自己的地盘。那时候吴国有个豫章郡铜山,那地方可厉害了,居然招来了全国各地的亡命之徒,偷偷铸造钱币,还从海里煮盐,所以根本不用收税,国库里钱财充裕得很。
后来到了汉文帝的时候,吴国的太子进京朝见皇帝,还被邀请和皇太子一起玩博弈。这吴太子老师都是些楚国人,性子比较粗鲁,而且平时就挺骄傲的。玩博弈的时候,吴太子争强好胜,行为举止很不恭敬,皇太子一怒之下,直接把博弈的棋盘掀翻,把吴太子给杀了。然后就派人把吴太子的尸体送回吴国安葬。吴王一听,火冒三丈,说:“天下都是一个皇帝的,儿子死在长安就应该葬在长安,干嘛还要送回来?”于是他又把儿子送回长安下葬。吴王因为这事儿心里憋着一股怨气,对朝廷的态度也越来越不恭敬,经常称病不上朝。朝廷知道他是因为儿子才这样,派人暗中调查,发现他根本没病,于是凡是吴国来的使者,朝廷都抓起来审问责罚。吴王这下更害怕了,心里盘算着怎么对付朝廷。后来又派人去朝廷秋后算账,结果皇帝又狠狠地责问了吴国的使者。使者无奈地说:“就像能看到水底的鱼一样,这情况很不妙啊!吴王一开始假装生病,现在被揭穿了,又受到责问,他心里更害怕了,越来越闭门不出,估计是怕皇上杀了他,现在已经黔驴技穷了。只有皇上您能网开一面,重新开始啊!” 皇帝听了这话,就赦免了吴国的使者,让他们回去,还赏赐给吴王一些拐杖,表示他年纪大了,可以不用上朝了。
吴国这下总算松了口气,吴王的谋划也渐渐消停了。但是吴国因为铜山和海盐的关系,百姓一直不用交税,吴王还经常平抑物价,逢年过节就慰问那些有才能的人,赏赐给乡里百姓。别的郡国的官吏想来吴国抓逃犯,吴王都下令禁止,坚决不配合。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十多年,所以吴国才能发展壮大,人口众多。
话说当年,晁错当了太子家令,深得太子欢心,经常在太子跟前说吴王犯了错,应该削减他的封地。他还多次上书皇帝,跟皇帝提这事儿。文帝呢,心肠软,下不了狠手,所以吴王就越来越嚣张跋扈了。
等到景帝登基,晁错当上了御史大夫,他又跟景帝说:“想当年高祖皇帝刚打下天下的时候,亲兄弟少,儿子们也小,就大肆分封同姓王侯,所以把儿子刘肥封为齐王,封地七十二城;把弟弟刘交封为楚王,封地四十城;把侄子刘濞封为吴王,封地五十多城。这三个都是皇帝的亲戚,分走了差不多半个天下!现在这吴王,以前就和太子有过节,还装病不上朝,按照祖宗的规矩,这可是要杀头的罪过啊!文帝念及旧情,没杀他,只给了他点象征性的惩罚,这恩情够大的了吧?可他一点儿没悔改,反而更加骄横,私自在山上铸钱,煮海水制盐,还勾结天下流亡之徒,图谋造反。现在削了他的封地,他可能会造反;不削,他迟早也会造反。削了他,造反来得快,祸患小;不削,造反来得慢,祸患大啊!”
三年冬天,楚王来朝见皇帝,晁错又抓住机会跟景帝说:“楚王戊前几年为薄太后守丧期间,竟然在守丧的住所里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应该治他的罪!”结果皇帝下诏书赦免了楚王,只削减了他的东海郡。过了两年,赵王犯了错,也被削减了常山郡的封地。胶西王刘卬因为卖官鬻爵,做了坏事,也被削减了六个县的封地。
朝廷正商量着要削弱吴国的势力,吴王害怕土地会被不断削减,于是打算起兵造反。他觉得其他的诸侯都不值得依靠,听说胶西王为人勇猛,喜爱打仗,其他诸侯都很畏惧他,于是就派中大夫应高去游说胶西王。应高对胶西王说:“吴王为人不太行,心里一直很担忧,不敢独自承担,所以派我来向您说明他的想法。”胶西王问:“他有什么打算?”
应高说:“现在皇上重用奸臣,听信小人的谗言,随意更改法令,侵占诸侯的土地,不断加重赋税,严酷地惩罚那些正直的人,而且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俗话说得好:‘狧糠及米’。吴国和胶西国都是有名的诸侯国,现在都受到了朝廷的严厉审查,根本无法安宁。吴王自己身体不好,二十多年没去朝廷上朝,一直担心受到怀疑,无法为自己辩解,总是提心吊胆,害怕无法得到释放。我听说大王因为爵位的事情有过一些过错,听说朝廷削减诸侯土地,您的罪过还没到这个程度,恐怕这不仅仅是削减土地那么简单。”胶西王问:“是这样吗?你打算怎么办?”
应高说:“恶人互相帮助,好人互相扶持,同病相怜的人互相求助,有共同愿望的人互相追随,有共同利益的人同生共死。现在吴王认为他和大王有着共同的忧虑,希望借此机会顺应天理,牺牲自己来消除天下的祸患,您觉得怎么样?”胶西王吃惊地说:“我哪敢这样做?皇上虽然厉害,但我们总归是要死的,怎么能不侍奉他呢?”应高说:“御史大夫朝错勾结天子,侵占诸侯的土地,排挤忠臣贤士,朝廷怨声载道,诸侯们都有背叛朝廷的心思,情况已经到了极点。彗星出现,蝗虫肆虐,这是几千年才遇到一次的灾难,百姓愁苦不堪,正是圣人兴起的时候。吴王内部计划除掉朝错,外部则依仗大王您的力量,到时席卷天下,所到之处,都会投降,没有人敢不服从。大王您如果答应他,吴王就会率领楚王攻下函谷关,守住荥阳和敖仓的粮食,抵挡汉军的进攻,然后驻扎军队,等待大王您。大王您如果能亲自率兵前来,那么天下就可以平分,两位大王各自统治一方,不是很好吗?”胶西王说:“好。”应高回去向吴王复命,仍然担心胶西王会反悔,于是亲自前往胶西和胶西王再次约定。
胶西国的那些大臣听说王想要造反,就劝他说:“那些诸侯的土地加起来,也凑不够汉朝的十二分之一啊!您为了造反而让太后担心,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现在咱们都听一个皇帝的,都觉得不容易,要是您真的造反成功了,到时候两个皇帝互相争斗,那麻烦可就更多了!” 可是胶西王根本不听,直接派人去联系齐国、菑川国、胶东国和济南国,这些国家都答应了。
这些诸侯之前刚被狠狠地惩罚过,心里正害怕呢,都憋着一肚子怨气。等到削减吴国、会稽郡和豫章郡的命令下来后,吴王刘濞第一个跳出来造反,把汉朝的二千石以下的官吏都杀掉了。胶西、胶东、菑川、济南、楚国和赵国也跟着一起反了,都派兵往西边打。齐王后悔了,违背约定,闭城自守。济北王的城墙还没修好呢,他手下的郎中令强行控制了国王,不让出兵。胶西王和胶东王当起了领头羊,跟菑川国、济南国一起合兵攻打临菑。赵王还偷偷地派人跟匈奴联系,准备联合起来一起打。
七国造反的时候,吴王刘濞把全国的兵都调集起来了,在国内下令说:“我今年六十二岁,亲自带兵上阵!我儿子才十四岁,也跟着当兵打仗。年龄比我大的,比我儿子小的,都给我上战场!” 一下子就集结了二十多万人马。他还派人去联系闽越和东越,闽越和东越也派兵来帮忙。
公元前154年正月,我(吴王刘濞)在广陵起兵了! 先渡过淮河,顺便把楚国的兵也收编了。然后派使者给各诸侯王写信,信里说:
胶西王、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赵王、楚王、淮南王、衡山王、庐江王,还有长沙王子,你们好吗?我得跟你们说说汉朝的情况。现在汉朝有个奸臣当道,他没啥功劳,却侵占诸侯的土地,还抓捕、审讯、治罪诸侯大臣,根本不把我们刘氏宗亲当人君看待,还打压先帝的功臣,提拔奸邪小人,欺骗百姓,想危及社稷!皇上身体不好,又昏庸无能,根本看不清这些。我想举兵讨伐他,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我的吴国虽然地盘小,只有三千里地;人口也少,但精兵能凑齐五十万。我跟南越国交往三十多年了,他们的国王都愿意出兵帮我,还能再凑齐三十万兵。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我愿意亲自率领诸位一起行动。南越军队可以从长沙出发,然后由长沙王子拿下长沙以北地区,再向西攻打蜀地和汉中。楚王、淮南王、越王,你们三位要跟我一起从西边进攻;齐国的诸位国王和赵王,你们要拿下河间、河内,一部分兵马可以进入临晋关,一部分可以到洛阳跟我会合;燕王、赵王你们跟匈奴王有约定,燕王你北上拿下代郡、云中郡,然后率领匈奴军队进入萧关,直逼长安,一起匡扶天下,安定高祖庙。希望诸位能努力一把!
楚元王的长子、淮南王这三位,他们憋屈了十几年,恨得牙根痒痒,早就想找机会报复了,只是我一直没得到你们的回应,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如果诸位能为了刘氏江山社稷的存亡,振兴弱小,讨伐暴虐,那可是功德无量啊!
吴国虽然贫穷,但我省吃俭用,三十多年来一直积攒钱财,操练军队,储备粮食,夜以继日,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标,希望诸位能同心协力!
能斩杀或俘获敌方大将的,赏赐黄金五千斤,封万户侯;能斩杀或俘获敌方列将的,赏赐黄金三千斤,封五千户侯;能斩杀或俘获敌方裨将的,赏赐黄金二千斤,封二千户侯;能斩杀或俘获敌方二千石官员的,赏赐黄金一千斤,封千户侯;这些人都封为列侯。
如果城池或军队投降,降兵一万人,城池一万户,就相当于俘获了一名大将;降兵五千人,城池五千户,就相当于俘获了一名列将;降兵三千人,城池三千户,就相当于俘获了一名裨将;降兵一千人,城池一千户,就相当于俘获了一名二千石官员;小吏的赏赐也按照功劳大小依次递减。其他的赏赐都比军法规定的要多一倍。如果你们已经有爵位和封地了,那就再加封,不用考虑之前的爵位封地。
希望诸位能把这些告诉各位士大夫,让他们不要欺骗我。我的钱财遍布天下,并非一定要从吴国拿,你们每天都在用,也用不完。如果有人该赏赐的,告诉我就行,我会亲自送去。这些情况,我特此告知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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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七国反叛的消息后,皇上就派太尉条侯周亚夫率领三十六位将军去讨伐吴国和楚国;派曲周侯郦寄去打赵国,派将军栾布去打齐国,大将军窦婴则驻扎在荥阳,监视齐、赵两国的军队。
一开始,听说吴、楚反叛的消息,军队还没出发呢,窦婴就推荐了以前吴国的丞相爰盎。皇上把爰盎召来问他吴、楚的计策,爰盎回答说:“吴、楚互相写信,说‘奸臣朝错擅自削减诸侯的土地’,所以才反叛,名义上是‘一起讨伐朝错,恢复原来的土地,然后就罢兵’。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朝错,派使者赦免七国,恢复他们原来的土地,这样就能不流血就让大家罢兵了。”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杀了朝错。(具体情况记载在《爰盎传》里。)皇上任命爰盎为泰常,负责祭祀宗庙,还派他出使吴国,吴王的弟弟德侯被任命为宗正,辅助皇室亲戚。爰盎到了吴国,吴、楚联军已经攻打梁地了。宗正因为和吴王有亲戚关系,先进去拜见吴王,向他宣读皇上的诏书。吴王听说爰盎来了,也知道他是来劝降的,笑着说:“我已经称自己为东帝了,还拜谁啊?”他不肯见爰盎,还把爰盎扣留在军营里,想挟持他当人质。爰盎不肯屈服,就让人包围看守,甚至要杀了他。爰盎趁夜逃到梁地,然后回朝报告情况。
条侯周亚夫带着六辆车组成的车队,赶往荥阳会合军队。到了雒阳,他见到了剧孟,高兴地说:“七国反叛,我坐着车队来到这里,没想到还能安然无恙。我还以为诸侯们已经抓到了剧孟呢,现在孟先生安然无恙,而我驻守荥阳,荥阳以东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到了淮阳,他去拜访他父亲绛侯以前的宾客邓都尉,问他:“有什么好计策吗?”邓都尉说:“吴国的军队很厉害,很难与他们正面交锋。楚国的军队比较弱,坚持不了多久。现在对将军来说,最好的办法是把军队撤到昌邑东北方向设防,把梁地让给吴国,吴国一定会倾尽全力去攻打梁地。将军您就坚壁清野,派轻兵去切断淮水和泗水的通道,堵住吴国的粮道。让吴国和梁国互相消耗,等他们的粮食耗尽,再用全部兵力去消灭他们,这样就能打败吴国了。”条侯说:“好!”于是采纳了他的计策,在昌邑南面坚守,派轻兵切断了吴国的粮道。
吴王刚开始起兵的时候,吴国的臣子田禄伯担任大将军。田禄伯说:“军队集中在西部,没有其他的奇策,很难取得功劳。我希望得到五万人马,另辟蹊径,沿着江淮向上,收复淮南、长沙,进入武关,与大王会合,这也是一个奇策啊!”吴王的太子劝谏道:“大王以反叛为名义起兵,这支军队很难依靠别人,别人也可能反叛大王,怎么办呢?况且擅自带兵离开,有很多弊端,只会自损其益罢了。”吴王于是没有答应田禄伯。
接下来,吴国年轻的将领桓将军对吴王说:“吴国有很多步兵,步兵适合在险要的地方作战;汉朝有很多战车和骑兵,战车和骑兵适合在平原作战。我希望大王所经过的城池都不攻打,直接快速前进,迅速攻占洛阳的武库,吃敖仓的粮食,凭借山河天险来号令诸侯,即使不入关中,天下也必定平定了。大王如果慢慢地走,留下城池不攻,汉军的战车和骑兵赶到,冲入梁楚的郊外,事情就失败了。”吴王问了吴国的老将,老将说:“这是年轻人逞能的想法,哪里知道大局呢!”于是吴王没有采用桓将军的计策。
吴王独自统率军队,还没渡过淮河,其他的宾客都得到了将领、校尉、行间候、司马的官职,只有周丘没有得到官职。周丘是下邳人,逃亡到吴国,平时卖酒,没有什么作为,吴王看不起他,没有给他官职。周丘于是去拜见吴王,对吴王说:“我能力不足,没有资格担任行间候这样的官职。我不是想要请求担任什么将领,只想请求大王给我一面汉朝的节度使令牌,我一定会有所回报。”吴王于是给了他。周丘得到节度使令牌后,夜间就快速赶往下邳。下邳当时听说吴国反叛,都加强了城防。到了传舍,周丘召集令吏,让随从用谋反的罪名杀了令吏。然后召集他的兄弟和关系好的豪强吏民宣布说:“吴国的叛军就要到了,很快就要屠杀下邳城百姓。现在先投降,你们的家人一定能保全,有功劳的人可以封侯。”他出去后到处宣扬,下邳的人都投降了。周丘一夜之间得到了三万军队,派人报告吴王,然后率领军队向北攻打城邑。等到到达城阳的时候,军队已经十多万了,打败了城阳中尉的军队。听说吴王战败逃跑,周丘估计自己没有可以一起成功的人了,于是就率领军队返回下邳。还没到下邳,就得了背痈死了。
二月,吴王那边的军队被打败了,溃逃了。然后皇帝就给将军下了一道圣旨,大概意思是这样的:
“我听说啊,做好事老天爷会给你福报,做坏事老天爷会给你报应。咱们高祖皇帝当年立下大功,建立了诸侯国。幽王和悼惠王都没留下后代,孝文皇帝就可怜他们,对幽王的儿子遂和悼惠王的儿子卬特别照顾,让他们继续祭祀祖先的宗庙,作为汉朝的诸侯国,他们的德行可以比得上天地,他们的功绩可以比得上日月。可是这吴王濞,他却背叛道德,违背正义,还勾结天下那些亡命之徒,扰乱国家的货币制度,二十多年称病不上朝。朝廷好多次要治他的罪,孝文皇帝都宽容了他,想让他改过自新。没想到他竟然和楚王戊、赵王遂、胶西王卬、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串通一气,密谋造反,干出这等逆天叛道的事,举兵威胁皇室宗庙,杀害朝廷大臣和使者,威胁百姓,滥杀无辜,烧毁民房,掘人坟墓,简直是暴虐到了极点!而卬他们更是变本加厉,烧毁宗庙,抢夺祭祀用品,朕对此痛心疾首啊!我现在都穿丧服躲在偏殿里呢!将军你赶紧去鼓励将士们,狠狠地打击这些叛贼! 打击叛贼,杀敌越多功劳越大,斩杀和俘虏的人头,如果超过三百石官吏的级别,全部斩杀,一个不留!谁要是敢议论圣旨,或者不按照圣旨执行,都得斩首!”
皇帝这旨意下了,语气相当强硬,杀气腾腾,可见对吴王等人的叛乱有多么愤怒。将军领旨后,想必会立即调兵遣将,准备一场大战了。
一开始,吴王率军渡过淮河,跟楚王一起往西打败了棘壁的军队,乘胜追击,气势很猛。梁孝王害怕了,派将军去打,结果梁国的两支军队都被打败了,士兵们都逃跑了。梁国多次派使者去向条侯(梁孝王)求救,条侯都不答应。梁国又派使者到朝廷告状,说条侯不肯救梁国,朝廷就派人通知条侯,让他去救梁国,但他还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肯出兵。梁国只好让韩安国和楚国战死将领的弟弟张羽当将军,这才勉强打败了一些吴军。吴军想往西走,梁国的城池坚守,吴军不敢往西,就跑到条侯的军队驻扎的地方,也就是下邑。吴军想打仗,条侯却筑起营垒,不肯出战。吴军的粮食断绝了,士兵们又饿又累,多次挑战条侯,结果吴军在夜里偷偷摸摸地冲向条侯的营垒,把条侯军营的东南方向都吓坏了。条侯命令军队做好西北方向的防御准备,吴军果然从西北方向进攻。吴军没能攻破条侯的营垒,结果大败,很多士兵因为饥饿而死,或者叛逃散去。
于是,吴王就带着他身边一千多名壮士,趁着夜色偷偷逃跑,渡过淮河,逃到丹徒,然后躲到东越。东越的军队有一万多人,吴王派人去收拢溃散的士兵。汉朝派人用好处诱惑东越,东越就欺骗了吴王,吴王出来慰劳军队,结果被人暗杀,脑袋被割下来,迅速派人报告朝廷。吴王的太子驹逃到了闽越。吴王丢下军队逃跑后,军队就溃散了,纷纷向太尉条侯和梁国的军队投降。楚王戊的军队也战败了,他自杀了。
齐国临淄被三个诸侯国围困了三个月,愣是没攻下来。结果汉军一到,胶西王、胶东王、菑川王立马就各自撤兵回国了。胶西王光着脚丫子,席地而坐,喝着凉水,向太后谢罪。他儿子太子德说:“汉军撤了,我看他们疲惫不堪,正是可以偷袭的好时机!咱们赶紧把剩下的兵力收拢起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就算打输了,往海里逃也来得及!”胶西王说:“我的士兵都累垮了,没法再用了。” 没听他儿子的。
汉将弓高侯派人给胶西王送了一封信,信上说:“奉了皇帝的命令来讨伐不义之徒,投降的就赦免,既往不咎,恢复原职;不投降的就灭族!您打算怎么办?赶紧做出决定吧!”胶西王光着膀子,磕头如捣蒜,跑到汉军营寨门口,说:“我实在是不懂法,惊扰了百姓,还让将军们劳师动众跑到我们这穷地方来,我甘愿受烹杀之刑!”弓高侯拿着金鼓出来见他,说:“您辛苦了,请您说说您发兵的经过吧。” 胶西王跪着,磕头谢罪,说:“最近朝廷里那些奸臣当道,篡改高皇帝的法律,侵占诸侯的土地。我和其他诸侯觉得他们太不义了,怕他们搞乱天下,所以七国才一起发兵,想要诛杀奸臣晁错。现在听说晁错已经死了,我们也已经撤兵回国了。”
将军说:“您既然认为晁错不好,为什么不早点上报朝廷?您在没得到皇帝的虎符的情况下,就擅自发兵攻打正义的国家。从这些来看,您恐怕不只是想杀晁错这么简单吧!”然后将军拿出皇帝的诏书给胶西王看,说:“你自己看着办吧!”胶西王说:“我罪该万死!”说完就自杀了。太后和太子也都被杀了。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也都都被处死了。郦将军攻打赵国,十个月后攻破了赵国,赵王自杀了。济北王因为是受人胁迫才起兵的,所以没被处死。
一开始,吴王第一个造反,还拉拢楚国的军队,又联合齐国、赵国。正月起兵,三月就被全部打败了。
话说荆王,也就是楚王,是汉朝刚建立的时候被封的王。当时天下还没完全统一,所以虽然他的封地比较偏远,却凭借自己的策略当上了王,镇守着江淮一带。刘泽这个家伙,起初只是个平民,靠着耍手段对付吕氏家族,结果他后代竟然当了三代王,真是南面称孤,做了三代皇帝!这事情发展得这么厉害,想想都觉得危险啊!
再来说说吴王,他占据着山海的有利地势,能够轻徭薄赋,让老百姓都跟着他。可是,他家的祸乱,却偏偏是从他儿子开始的。古代的诸侯国,地盘一般不会超过百里,而且山海这样的战略要地也不会被封给诸侯,这都是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啊!朝错这个人,他为国家考虑长远,结果祸事却落到了自己头上。“毋为权首,将受其咎”,这说的就是他啊!真是应验了这句话! 这句“毋为权首,将受其咎”,说的可真是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