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厉王,是汉高祖刘邦的儿子,他母亲是当时赵王张敖的宠妾。高祖八年,刘邦路过赵国,赵王把这位宠妾献给了他,后来她怀孕生下了厉王。因为这事儿,赵王不敢让她住在后宫,专门给她建了个外宫让她住。后来,陈豨等人谋反的事情败露,牵连到了赵王,赵王家里的兄弟姐妹、宠妾都被抓了起来,关在了河内。厉王的母亲也被抓了,她对官吏说:“我曾经得到皇帝的宠幸,并且生下了孩子。”官吏把这事儿禀报给了刘邦,但当时刘邦正气头上,还没来得及处理厉王母亲的事。厉王的弟弟赵兼,想通过辟阳侯跟吕后求情,但吕后嫉妒,不肯帮忙,辟阳侯也没敢强求。厉王的母亲因为这事儿生气,就自杀了。后来,官吏把厉王带到刘邦面前,刘邦后悔了,让吕后认厉王为义子,并在厉王母亲的家乡真定把她安葬了。
十一年,淮南王英布造反,刘邦亲自带兵去平叛,平叛后就立刘长为淮南王。刘长从小就没了母亲,一直依附吕后,在孝惠帝和吕后当政的时候,因此过得还算安稳,但他心里一直怨恨辟阳侯,却不敢表现出来。等到孝文帝刘恒即位后,刘长觉得自己跟皇帝最亲近,就变得骄横跋扈,经常不遵守法令。孝文帝宽宏大量,赦免了他。三年后,刘长进京朝见,行为更加放肆,跟孝文帝一起进苑中打猎,还跟皇帝同乘一辆车,甚至管皇帝叫“大哥”。刘长天生神力,能举起鼎,他跑到辟阳侯府上,辟阳侯出来见他,刘长立刻从袖子里掏出铁锤把辟阳侯砸了,然后命令手下人把他杀了。接着,刘长跑到皇宫门口,脱掉上衣,向皇帝请罪,说:“我母亲不该因为赵王谋反的事受牵连,辟阳侯有能力在吕后那里为我母亲说情,却没说,这是第一条罪状;赵王如意母子无罪,吕后却杀了他们,辟阳侯也没敢说话,这是第二条罪状;吕后想扶持诸吕,危及刘氏江山,辟阳侯也没敢反对,这是第三条罪状。我今天冒死为天下除掉奸贼,为母亲报仇,在宫门口请罪!”文帝很感动,念在他跟自己有亲戚关系,没有治他的罪,赦免了他。
当时,从薄太后到太子,朝廷上的大臣都很害怕刘长,刘长因此回国后更加放肆,不遵守汉朝的法律,出行时鸣锣开道,摆出皇帝的架势,自己制定法令,还经常上书,言语不敬。文帝为此非常生气,亲自多次责备他。当时,文帝的舅舅薄昭担任将军,地位显赫,文帝就让薄昭写信劝诫刘长,多次规劝他:
我听说大王您为人刚正勇敢,慈爱厚道,而且诚实守信,判断力强,上天给予您如此圣明的资质,真是非常难得,您自己也应该好好掂量掂量。可是您现在所做所为,却配不上上天给您的这份资质啊!
皇上刚即位的时候,想把淮南的易侯国给您,您不肯接受。皇上后来又改了主意,让您得到了三个县的实权,这已经是非常优厚的待遇了。您因为没见过皇上,就请求入朝觐见,结果还没跟兄弟们好好叙叙旧情,就杀了列侯来抬高自己,这实在是不妥。皇上并没有派官员来追究您的责任,反而赦免了您,这恩情又深了一层。按照汉朝的法律,如果二千石的官职空缺,就应该由朝廷来补缺,您却把朝廷任命的官员都赶走了,然后请求自己任命丞相和二千石官员。皇上违反了天下的正规法度来满足您的要求,这已经是非常优厚的恩典了。您还想辞去诸侯王的爵位,去做个平民百姓,去守真定陵墓。皇上不答应,让您继续保持诸侯王的尊贵地位,这恩情又加深了。您应该日夜遵守法度,认真完成贡赋,以此来报答皇上的厚恩,现在您却轻率地说话,放肆地行事,招致天下人的非议,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
大王您拥有千里土地作为您的住宅,拥有万民作为您的臣民,这都是高皇帝厚恩的赐予啊!高祖皇帝当年可是冒着风霜雨雪,经历了无数风雨,冲锋陷阵,攻城略地,身上遍布伤痕,才为子孙后代打下了这万世基业,其艰难困苦,真是难以想象!您却不思先帝的艰辛,日夜兢兢业业,修身养性,做好祭祀,以不忘先帝的功德,却偏偏想要辞去诸侯王的爵位,这实在太过分了!再说,您贪图辞让国土的名声,轻率地放弃先帝打下的基业,这怎么算得上孝顺呢?父亲打下的江山,您却不能守护,这算不上贤能。您不去守卫长陵,却想去守真定,这先母后父,不合礼数。屡次违抗天子的命令,这也不顺从。您拿节操来压哥哥,这也太没礼貌了。对有罪的宠臣,该杀就杀,该处肉刑就处肉刑,您却偏偏不这样做,这也不仁义。您看重平民百姓手中的一把剑,却轻贱王侯的爵位,这也不知轻重。不好好学习治国之道,只顾着感情用事,这也不吉利。这八点,都是通往灭亡的道路啊!您却偏偏都干了,放弃了诸侯王的尊位,挥霍着像彭越、英布那样的勇猛,经常出入于危亡之间,依我看,高祖皇帝的英灵,一定不会保佑您,这是显而易见的。
话说啊,以前周公杀了管叔,流放了蔡叔,才安定了周朝;齐桓公杀了自己的弟弟,才让国家安定下来;秦始皇杀了两个弟弟,还把母亲迁走,也是为了安定秦朝;汉高祖刘邦呢,把楚怀王给废了,自己夺了天下,好方便治理国家;后来济北王造反,汉高祖也把他给灭了,这才让汉朝安定下来。你看啊,周朝、齐国这样做是古代的例子,秦朝、汉朝也这么做,现在也是这样。大王您不明白古今以来安定国家、方便治理的道理,却想用亲戚情分来打动皇上,这根本不可能!那些逃亡的诸侯、在外面做官的人、以及躲藏起来的人,都有相应的法律惩罚。这事儿啊,责任都在大王您身上,相关官员都得受罚。现在诸侯的子弟,要是当官的,御史负责;当兵的,中尉负责;出入宫门的客人,卫尉负责;那些从蛮夷地区投降的,还有那些用假名冒充身份的,内史和县令负责。您想把责任推给下属官员,想躲避祸患,那是不可能的!
大王您要是不改过自新,汉朝的军队就要包围您的府邸,到时候您和您的属下,要怎么办呢?您要是毁了父亲打下的江山,沦为平民百姓,被天下人同情,那些依附您的奸臣都会被处死,到时候您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也会让先帝蒙羞,这可不是您想要的结局啊!您应该赶紧改变态度,改过自新,写封信向皇上谢罪,信里就说:“臣不幸早年丧父,年少失怙,在吕后当政时期,我时刻都担心性命不保。陛下即位后,臣却恃宠而骄,行为放荡不羁,做了许多错事。如今追悔莫及,惶恐不安,我伏地请罪,不敢起身。”皇上听到这话一定会高兴的。您和您的兄弟们就能和和美美,朝臣们也能延年益寿,上下团结一心,天下就会永远安定。希望您好好考虑,赶紧行动起来。要是犹豫不决,灾祸就会像离弦之箭一样,根本来不及后悔。
大王收到信后,却一点也不高兴。六年后,他竟然密谋让七十个男子和棘蒲侯柴武、太子奇一起,用四十辆车载着武器,打算从谷口反叛,还派人联络闽越和匈奴。结果事情败露了,朝廷开始追查,于是派人去召淮南王。
王莽到了长安,丞相张苍和典客冯敬(当时代理御史大夫的职务),跟宗正、廷尉一起联名上奏说:“王莽长期废弃先帝的法令,不听从天子的诏令,生活放荡无度,竟然用黄屋车盖,模仿天子出行,擅自制定法令,根本不遵守法律。他任用的官员,比如把自己的郎中春提拔为丞相,还秘密收拢汉朝的诸侯和一些有罪潜逃的人,把他们安置在自己家里,为他们建造房屋,赏赐他们钱财、爵位和田宅,爵位最高的甚至达到了关内侯,享受着两千石俸禄的待遇。
大夫但、士伍开章等等七十多人,跟棘蒲侯太子奇密谋叛乱,想要危害皇室宗庙和国家社稷,还计划让闽越和匈奴出兵。事情败露后,长安尉带着人去抓捕开章,王莽却隐匿开章,不把他交出来,还和前中尉蕳忌合谋,把开章杀害灭口,为他准备棺材、寿衣和被褥,把他埋葬在肥陵,然后欺骗官吏说‘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还假装堆土,在上面立个标志写着‘开章死,葬此下’。此外,王莽本人还亲手杀害了一个无辜的人;他的手下官员因为他的命令而杀害了六个无辜的人;他为了逃避罪责,还伪造了抓捕亡命之徒的案情;他擅自处罚了十四个罪犯,没有经过正常的告发和审理,直接判处了城旦舂以上的刑罚;他擅自赦免了十八个死罪犯,以及五十八个城旦舂以下的罪犯;他赏赐了九十四个人关内侯以下的爵位。前些日子王莽生病,皇上很担心,还派使者送去枣和脯,王莽却不肯接见使者,也不行拜谢礼。
南海的百姓在庐江地区起义,淮南的官兵去镇压。皇上派使者送去五千匹帛,犒劳那些辛苦的官兵。王莽却不愿意接受赏赐,还谎称‘没有辛苦的官兵’。南海王织上书献上玉璧和丝绸给皇上,王莽却私下把书烧了,没有报告皇上。官吏请求召见蕳忌来审问,王莽也不准,还谎称‘蕳忌生病了’。王莽犯下的罪行,都该处以死刑,我们请求按照法律处置他。”
皇帝说:“我不忍心按照法律处置淮南王,你们和列侯、二千石官员一起商量一下吧。”列侯、二千石官员以及婴等43个人一起商议,都说:“应该按照法律来处理。”皇帝说:“那就赦免他死罪,废除他的王位吧。”有关部门奏报说:“建议把他流放到蜀地的严道、邛邮,让他儿子和儿媳、孙子孙媳一起过去,当地政府要为他建造房屋,每天供应三次饭食,提供柴火、蔬菜、盐巴以及炊具、席子、被褥。”皇帝说:“饭食要好一些,每天供应五斤肉,两斗酒。让他以前宠幸过的十个美人、才人一起过去侍奉他。”于是,就把所有参与谋反的人全部诛杀了。然后把淮南王送去流放,用辎车运送,命令各县轮流接力传递。
爰盎进谏说:“皇上以前对淮南王太宠信了,没有给他安排严厉的老师和辅佐大臣,所以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再说淮南王这个人性格刚烈,现在您又这样严厉地打击他,我担心他会在路上受寒生病而死,到时候陛下会有杀害兄弟的名声,这该如何是好!”皇上说:“我只是想让他吃点苦头罢了,让他反省反省。”淮南王对侍者说:“谁说我乃公是勇者?我因为骄纵,不听劝谏,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于是淮南王绝食而死。负责押送的各县官员都不敢打开车上的封条。到了雍县,雍县令打开了封条,并将淮南王死亡的消息上报朝廷。皇上悲痛地哭泣,对爰盎说:“我不听你的话,结果淮南王还是死了。”爰盎说:“淮南王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了,希望陛下能节哀。”皇上说:“那该怎么办呢?”爰盎说:“只有杀了丞相和御史向天下谢罪才行。”皇上立刻下令逮捕丞相和御史,并处死了那些在押送淮南王途中没有打开封条供应饮食的侍者,最后以列侯的规格在雍县安葬了淮南王,并安排了三十户人家守陵。
孝文八年,皇帝怜悯淮南王,淮南王有四个儿子,年龄都在七八岁左右,于是封长子安为阜陵侯,次子勃为安阳侯,三子赐为阳周侯,四子良为东城侯。
十二年,老百姓作歌讽刺淮南王,歌中唱道:“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春。兄弟二人,不相容!”皇上听到后说:“从前尧舜都曾放逐过自己的骨肉,周公也曾杀了管叔和蔡叔,天下人都称他们为圣人,他们都不因为私情而损害国家利益。天下人难道会认为我是贪图淮南的土地吗!”于是,皇上把城阳王迁到淮南故地,并追尊淮南王为厉王,为他设立园林,享受诸侯的待遇。
十六年前啊,皇上觉得淮南王违法乱纪,自己作死导致国家早早灭亡,所以就把淮南王刘长迁到故城阳国,然后把厉王(景帝)的三个儿子分封到原来的淮南国的地盘上,三家分治:阜陵侯刘安做了淮南王,安阳侯刘勃做了衡山王,阳周侯刘赐做了庐江王,至于东城侯刘良,早死了,也没留下后代。
景帝三年,吴楚七国叛乱,吴国的使者跑到淮南国,淮南王想出兵帮忙。他的丞相说:“大王要是真想帮吴国,小的愿意带兵。”淮南王就派他去了。结果这丞相带兵去了之后,就依仗城池坚守,根本不听淮南王的话,直接投降了汉朝。汉朝也派曲城侯带兵去救淮南,所以淮南国最终保全了。吴国的使者又去了庐江,庐江王没理他们,还跟越国来回使者联络;使者到了衡山,衡山王死守阵地,一点儿二心都没有。景帝四年,吴楚叛乱平定了,衡山王就上朝谢恩,皇上觉得他很忠诚可靠,就慰劳他说:“南方又潮湿又闷热啊。”然后把衡山王迁到济北国,算是对他忠诚的褒奖。衡山王死后,追封为贞王。庐江王因为地处边疆,经常跟越国来往,后来被迁到衡山国,到江北去了。
淮南王刘安这个人啊,喜欢读书,喜欢弹琴,不喜欢打猎骑马那些事儿,他还想通过做好事来安抚百姓,树立好名声。他招揽了好多宾客和方术之士,足足几千人,还写了《内书》二十一篇,《外书》就更多了,还有《中篇》八卷,里面讲的是神仙和炼丹制药那些事,字数也有二十多万。当时武帝特别喜欢这些典籍文章,又觉得刘安是他的长辈,刘安又口才好,文采好,武帝对他非常尊重。每次给刘安写回信或者赏赐东西,都要叫司马相如他们这些文人帮忙起草后再发出去。一开始,刘安进京朝见的时候,献上了自己写的《内篇》,是刚写好的,皇上很喜欢,还把它藏了起来。皇上还让他写《离骚》的注释,早上接到圣旨,中午饭的时候就交上去了。他还献上了《颂德》和《长安都国颂》。每次皇上宴请他,都会和他聊聊国家大事和方术、赋颂之类的事情,一直到晚上很晚才结束。
安第一次上朝,跟武安侯关系特别好,武安侯在霸上迎接他,跟他聊天说:“现在皇上没有立太子,王室里只有高皇帝的孙子,他为人仁义,天下人都知道。要是皇上哪天突然驾崩了,除了他还能有谁来继承皇位呢!”淮南王一听可高兴坏了,给了武安侯好多珍贵的礼物。他手下那些大臣和宾客,江淮地区的人大多轻浮,因为厉王被迁徙而死,他们对安特别感激。
建元六年,出现了彗星。淮南王心里觉得很奇怪。有人跟他说:“以前吴国打仗的时候,也出现过彗星,只有几尺长,结果还是流血千里。现在这彗星横贯天空,天下肯定要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了。”淮南王心里想着皇上没立太子,天下要变天了,诸侯们都要争夺皇位,于是更加积极地准备武器装备,积攒钱财贿赂各郡国。一些游手好闲的文人故意说些妖言惑众阿谀奉承的话讨好淮南王,淮南王很高兴,给了他们很多赏赐。
淮南王有个女儿叫陵,彗星有尾巴(像张开的嘴)。淮南王特别宠爱陵,给了她很多钱,让她去长安打探消息,和皇上身边的人暗中联系。元朔二年,皇上赐给淮南王拐杖,意思是让他不用上朝了。后来,后荼受宠幸,生了个儿子迁,立为太子,还娶了皇太后的外孙女修成君的女儿为太子妃。淮南王密谋造反,又担心太子妃知道后把事情泄露出去,于是就和太子合谋,假装不宠爱太子妃,三个月都不和她同床共枕。淮南王假装生气,把太子关起来,让他和太子妃住在一起,但就是不接近太子妃。太子妃请求离开,淮南王就上书请求把她送回娘家。后来,后荼、太子迁和陵公主专权,霸占百姓的田地房屋,还随意抓捕关押百姓。
太子练剑,自以为天下无敌,听说郎中雷被剑术高超,就召见他比试。雷被一再推辞,结果不小心伤到了太子。太子勃然大怒,雷被吓得不轻。那时候,很多人都想去长安从军,雷被也表示愿意去打匈奴。太子一直记恨雷被,于是皇上就让郎中令斥责免去了雷被的官职,想以此来平息太子的怒火。
元朔五年,雷被逃到了长安,上书自陈冤情。这件事被交给了廷尉和河南郡处理。河南郡在审理此案时,抓捕了淮南王太子。淮南王和王后想方设法不让太子被送走,甚至还调兵遣将。他们迟迟拿不定主意,就这么僵持了十多天。后来,朝廷下令立刻审讯太子。淮南国的相国因为寿春的丞相扣留太子不放而大怒,弹劾丞相不敬。淮南王请求相国放人,但相国不听。于是淮南王派人上书告发相国,这件事又交给了廷尉处理。 事情牵扯到了淮南王,淮南王就派人去打探消息。
汉朝的公卿大臣们请求逮捕治罪淮南王,淮南王害怕了,想要发兵反抗。太子出谋划策说:“如果汉朝派人来抓捕父亲,就让一些人穿上卫士的衣服,拿着戟站在父亲身边,如果有人敢轻举妄动,就立刻刺杀他们!我也会派人刺杀淮南国的中尉,然后我们再举兵反抗,现在动手还不晚!” 当时皇上没有答应公卿们的请求,而是派汉中尉宏去讯问淮南王。淮南王见汉中尉脸色平和,只问了他斥责雷被的事,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就没起兵。汉中尉回来后,把情况禀报了皇上。那些弹劾淮南王的公卿大臣们说:“淮南王安插想立功打匈奴的雷被等人,违抗圣旨,应该处死!” 皇上没同意。他们又请求废黜淮南王,皇上还是没同意。 最后,他们请求削减淮南王的五座城池,皇上只同意削减两座。皇上命令汉中尉宏赦免淮南王的罪,并以削减土地作为处罚。
汉中尉进入淮南国境内,宣布赦免淮南王。淮南王起初听说公卿大臣要诛杀他,还不知道最后只削减了土地,听说汉使来了,害怕他们来抓他,于是和太子商量,准备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汉中尉到了之后,立刻向淮南王祝贺,淮南王因为之前的恐惧,所以没有起兵。后来,淮南王自己感叹道:“我行仁义却落得个削减土地的下场,我真是太丢人了!” 于是他更加积极地策划谋反。那些从长安来的使者,为了讨好淮南王,就胡说八道,说皇上没有儿子,淮南王听了就高兴;如果使者说朝廷有皇子,淮南王就生气,认为他们在说谎。
我跟左吴他们整天对着地图,研究部队怎么进军。我爸说:“皇上没立太子,万一皇上驾崩了,大臣们肯定要拥立胶东王或者常山王,到时候诸侯们肯定要争个你死我活,我能不提前做好准备吗?再说,我可是高祖皇帝的孙子,一直以来都奉行仁义,皇上对我也不薄,我能忍一时;但是,将来我的子孙后代,难道还能一直低声下气地侍奉那些不成器的家伙吗?”
我爸有个私生子叫不害,年纪最大,但他不疼爱不害。后妈和太子也都不把他当亲儿子亲哥哥看待。不害有个儿子叫建,很有本事,很有志气,一直怨恨太子不理解他父亲。当时,很多诸侯都能把自己的子侄封为侯爵,淮南王有两个儿子,一个做了太子,而我爸却没被封侯。建暗中结交很多人,想害死太子,好让他父亲取而代之。太子知道了这事,多次抓捕、拷打建。建清楚地知道太子想谋杀汉中尉,于是他就找到在寿春认识的一个叫严正的人,让他给皇上写信告状,信里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现在淮南王孙子建很有本事,淮南王后妈荼和荼的儿子迁总是生病,其实他们是想害死建。建的父亲不害没犯什么罪,却总是被抓起来,太子想杀了他。现在建还在,可以审问他,他能把淮南王暗中做的事情都抖搂出来。” 这封信送到皇上手里后,皇上就让廷尉和河南郡来调查这件事。 那一年是元朔六年。
辟阳侯的孙子审卿跟丞相公孙弘关系很好,他怨恨淮南厉王杀了他爷爷,就暗中搜集淮南王的事,然后向公孙弘告密。公孙弘于是怀疑淮南王有谋反的计划,就深入调查这件事。河南郡审问建,建就供出了太子和他那些同伙。
一开始,淮南王老想着起兵造反,经常去问伍被怎么办。伍被总是劝他别干,还拿吴楚七国之乱给他做例子。淮南王又举了陈胜、吴广的例子,伍被又说这情况不一样,肯定要失败。后来淮南王准备动手了,怕事情泄露,又去问伍被,伍被就给他出了个主意,具体怎么个办法,书上《伍被传》里都写着呢。
这下淮南王更来劲儿了,立马让人进宫里刻了皇帝的玉玺,还有丞相、御史大夫、将军、两千石以上官员、都官令的印章,还有附近几个郡太守、都尉的印章,连汉朝使节的帽子和衣服都准备好了。他打算按照伍被的计划,派人先去给大将军卫青和丞相弘下告状,制造点事端,然后突然发兵,直接干掉卫青,再忽悠弘下,就像蒙住眼睛的人一样,轻轻松松就拿下他们。
可是,淮南王又担心国内的军队不听指挥,于是跟伍被商量,打算在宫里放一把火,等丞相和那些高官来救火的时候,一网打尽。他还想派人假扮成逃犯,拿着紧急军令从南方跑来,大喊“南越兵打来了!”,好借此机会发兵。于是就派人去庐江、会稽一带制造点“盗匪”事件,但还没搞定。
这事儿,廷尉知道了,还牵扯到了太子,皇上就派廷尉和淮南中尉一起把太子抓起来。淮南王一听,赶紧跟太子商量,想把丞相和那些高官叫来,杀了他们再起兵。丞相来了,内史却借故出去了。中尉说:“我奉命办事,不能见王。”淮南王一看,就丞相一个人,内史、中尉都不来,没啥用,就把丞相放了。反正,造反的事儿,还是没个准信儿。
太子想着自己被抓的罪名是谋杀汉朝中尉,那些一起谋划的都死了,证据也没了,就对淮南王说:“现在能用的官员都关起来了,没谁可以一起干这事儿了。您现在起兵,恐怕没啥好处,我建议您还是等等吧。”淮南王也开始犹豫了,就答应了太子。太子自己把自己给治罪了,也没啥特别的处罚。伍被自己去自首了,把跟淮南王谋反的事儿全招了。官府立刻抓了太子和王后,包围了王宫,把淮南王在国内的宾客都抓了起来,搜集到了谋反的证据。
朝上朝下都开始查办这件事,牵扯到跟淮南王一起谋反的列侯、二千石官员、豪强,好几千人都被处死了,罪行轻重的处罚也不一样。
衡山王赐是淮南王的弟弟,本来应该一起被问罪的。但是官员们请求逮捕衡山王,皇上说:“诸侯都应该以自己的国家为根本,不应该互相牵连治罪。这件事应该和诸侯王以及列侯们一起商议。” 结果赵王彭祖、列侯让等四十三个人都说:“淮南王安实在是大逆不道,谋反的证据确凿,应该处死!”
胶西王端则进一步分析说:“淮南王废弃法度,行为邪恶乖张,心怀欺诈,意图扰乱天下,迷惑百姓,背叛宗庙,胡言乱语。《春秋》里说‘臣子不应发动叛乱,发动叛乱就应该诛杀’。淮南王的罪行比发动叛乱还要严重,谋反的事实已经确定。我亲眼看到了他谋反的书信印章和其他的证据,罪证确凿,应该依法处死。那些官职在二百石以上的官员以及与他同伙的,那些不在法律处罚范围内的宗室近臣和宠臣,因为不能够互相监督,都应该免职,降为平民,不得再做官。那些不是官员的,就赎罪金二斤八两。以此来昭告天下淮南王的罪行,让天下人都明白臣子的道理,不敢再有邪恶乖张、背叛朝廷的心思。”丞相弘、廷尉汤等人把这些情况报告给皇上,皇上命令宗正带着符节去处理淮南王。还没等宗正到,淮南王就自行处死了自己。后来,太子以及所有参与谋反的人都都被逮捕处死,淮南国被废除,改为了九江郡。
衡山王赐后来又生了三个孩子,长子叫爽,被立为太子,还有一个女儿叫无采,还有一个儿子叫孝。姬徐又给他生了四个孩子,美人厥姬给他生了两个孩子。淮南王和衡山王互相看不顺眼,礼节上互相指责,关系很不好。衡山王听说淮南王谋反的那些事,心里也开始不安,暗中结交宾客以作应对,害怕被淮南王吞并。元光六年,衡山王入朝,有个谒者叫卫庆,懂一些方术,想向皇上上书,衡山王很生气,就诬告卫庆犯了死罪,强迫他认罪。内史认为这件事处理得不妥,驳回了这个案子。衡山王就派人上书告发内史,内史调查后,说衡山王不正直。衡山王还多次侵占别人的田地,毁坏别人的坟墓来开垦田地。官员们请求逮捕并处置衡山王,皇上没有同意,只是给他设置了二百石以上的官吏来监督他。衡山王因此怀恨在心,和奚慈、张广昌等人密谋,寻找那些精通兵法、懂得观测星象的人,日夜策划谋反。
舒后死了以后,立徐来当皇后,她和原来的妃子厥姬都得到皇帝的宠幸。这两个人就互相嫉妒起来了。厥姬就坏话中伤徐来在太子面前,说:“徐来指使婢女用巫蛊之术害死了太子妃。”太子心里就对徐来怀恨在心。后来徐来的哥哥来到衡山,太子和他一起喝酒,结果用刀子伤了他。皇后因此怨恨太子,多次在皇帝面前说太子的坏话。太子的妹妹无采没有嫁出去,被丢弃在家,和客人私通。太子多次责备她,无采却生气,不肯和太子来往。皇后听说后,反而对无采和孝(太子的弟弟)很好。孝从小没了母亲,依附皇后,皇后用计策讨好他,和孝一起陷害太子。皇帝因此多次下令拘禁并鞭打太子。
元朔四年的时候,有人袭击并伤害了皇后的假母亲,皇帝怀疑是太子指使的,于是又鞭打太子。后来皇帝生病了,太子借口生病不去侍奉。孝和无采就向皇帝告状说:“他根本没病,自己说的,脸上还有喜色呢!”皇帝一听就大发雷霆,想要废掉太子,改立孝为太子。皇后知道皇帝铁了心要废掉太子,又想连孝也一起废掉。皇后身边有个善于跳舞的侍女,皇帝宠幸她,皇后想让她和孝私通,以此玷污孝,想把两个儿子都废掉,然后立自己的儿子广为太子。太子知道了这件事,想到皇后总是无缘无故地陷害自己,就想和皇后私通,堵住她的嘴。皇后设宴款待太子,太子先向皇后敬酒,然后趁机抓住皇后的腿,想和她同床。皇后大怒,把这件事告诉了皇帝。皇帝就召见太子,想要把他绑起来鞭打。太子知道皇帝一直想废掉自己,立孝为太子,就对皇帝说:“孝和您的御者私通,无采和奴隶私通,您还强迫臣妾服侍您,请允许我上书陈述。”说完就转身跑了。皇帝派人去追,但都没能拦住他,皇帝只好亲自去追捕太子。太子说了很多胡言乱语,皇帝把他锁了起来,关在宫里。
孝敬皇上,皇上对他很宠信。因为王孝为人孝顺,能力出众,所以皇上赐给他王印,封他为将军,让他住在外家,还给了他很多钱,让他广交宾客。那些来拜访的宾客,虽然隐隐约约知道淮南王和衡山王有谋反的计划,但也都劝说王孝不要参与。王孝还让江都人枚赫、陈喜为他制造兵车、锻造箭头,甚至还刻制了天子的玉玺以及将军、丞相、军官的印章。王孝还日夜寻找像周丘那样强壮的勇士,多次提及吴楚起义时的计划和策略。衡山王其实并不敢像淮南王那样,妄想夺取皇位,他只是害怕淮南王起兵,然后把他的国家也吞并了。他觉得淮南王已经兵临西境,只要发兵平定江淮地区,就能占领这里,所以才这样观望。
元朔五年秋天,皇上当朝,第六年,路过淮南。淮南王就和他的兄弟们谈话,化解之前的嫌隙,并约束他们不要再有谋反的举动。衡山王就上书请求告假,皇上准许他不用上朝。然后,衡山王派人上书请求废掉太子刘爽,立王孝为太子。刘爽听说后,立刻派他信任的白嬴前往长安上书,说衡山王和他的儿子密谋造反,说王孝制造兵车、锻造箭头,还和王宫的侍女有私情。白嬴还没到长安上书,就被官吏逮捕了,并被牵扯进淮南王谋反一案。衡山王听说后,害怕白嬴会把国家的秘密都抖搂出来,于是立刻上书告发太子,说太子不忠不孝。这件事被移交到沛郡处理。
元狩元年冬天,有关部门追捕与淮南王一起谋反的人,在王孝家里抓到了陈喜。官吏指控王孝包庇陈喜。王孝认为陈喜经常和淮南王密谋造反,害怕陈喜把事情抖搂出来,就先根据法律规定主动坦白,以求免罪。他还怀疑是太子派白嬴上书揭发他的事情,于是就主动供出了和他一起谋反的枚赫、陈喜等人。廷尉审理后,事实清楚,请求逮捕衡山王治罪。皇上说:“不要逮捕他。”就派中尉安、大行息去询问衡山王,衡山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详细地说了出来。官吏们都包围了王宫看守着。中尉、大行回来后,把情况报告了皇上。朝廷大臣们请求派宗正、大行和沛郡的官员一起审理衡山王。衡山王听说后,就自杀了。王孝因为先主动坦白谋反,所以免除了死罪。但是,王孝因为和王宫侍女有私情,后来又因为巫蛊之术和乘舆事件,以及太子刘爽告发他父亲不孝顺,最终都被处以极刑。所有参与淮南王谋反的人都被诛杀了,衡山国也被废除了,改成了郡。
济北王勃,是景帝四年被迁徙到济北的。他在济北住了两年,加上之前在衡山当王的时间,总共做了十四年王就死了。他儿子式王胡继承王位,做了五十四年王也死了。 然后是式王的儿子宽继承王位。
过了十二年,宽王因为和自己父亲式王的老婆光还有姬孝儿乱搞,违反伦理道德,还搞祭祀诅咒皇帝的事儿,被官府要求处死。皇帝派大鸿胪利去召见他,结果宽王自己用刀自杀了。 济北国被废除了,改成了北安县,归属泰山郡管辖。
咱们来总结一下吧,诗经里说“戎狄是膺,荆舒是惩”,这话说得真对啊!淮南王和衡山王,都是亲戚,地盘那么大,是列侯级别的,却不好好当臣子辅佐皇帝,反而整天琢磨着歪门邪道,想造反。结果父子俩都丢了王位,还都没活到寿终正寝。这可不是仅仅宽王一个人的问题,也是因为当地风俗不好,臣子们都变得越来越堕落造成的。 荆楚地区的人向来蛮横轻浮,喜欢造反,这可是从古时候就记载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