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汉,字子都,是河北蠡吾人,以前属于河间郡管辖。他年轻时做过郡里的办事员和州里的官员,因为为人清廉、办事效率高、又很尊重下属而出了名。后来他被推荐为有才能的人才,担任平准令。因为政绩突出,又升任阳翟县令。因为他的政绩特别出色,被提拔为京辅都尉,后来又担任京兆尹。正赶上汉昭帝驾崩,当时新丰县的杜建担任京兆府的属官,负责修建平陵陵园。杜建这个人素来豪爽侠义,但他的宾客却经常干些违法乱纪的事儿,赵广汉听说后,就提前向他通报了情况,警告他。杜建根本不改,于是赵广汉就把他抓起来,依法处置。很多达官贵人、权贵豪强都来求情,但赵广汉始终没答应。杜建的亲戚朋友合谋要造反,赵广汉早就掌握了他们的计划和参与者的名单,他让手下官吏去告发他们,说:“要是你们敢这么干,就等着全家被灭族吧!”他下令几个官吏把杜建押出去斩首示众,但没人敢靠近。整个京城都对赵广汉的行为赞叹不已。

这时候,昌邑王刘贺即位,行为荒淫无度,大将军霍光和大臣们一起废黜了昌邑王,拥立宣帝。赵广汉参与了这次废立大计,被封为关内侯。后来又被调任颍川太守。颍川郡有很多大姓豪族,比如原氏、褚氏,他们势力强大,为非作歹,他们的宾客也经常干些盗窃抢劫的事儿,以前好几个太守都拿他们没办法。赵广汉到任几个月后,就抓捕并处死了原氏、褚氏家族中的主要罪犯,整个颍川郡都吓得不敢再乱来了。

之前,颍川的豪杰大姓互相通婚,官吏和百姓也互相勾结,形成各种派系。赵广汉很头疼这个问题,他就让那些还算可靠的官吏暗中记录这些人的罪证,然后找机会把这些证据拿出来,公开审问,一旦罪名成立,就依法处罚。赵广汉故意泄露一些消息,让这些豪强互相猜忌、互相指责。他还教官吏们用细绳编织成小筒,用来传递匿名信,收到信后,他就把写信人的名字刮掉,然后假装成那些豪强子弟写的匿名信。这样一来,那些强大的家族就互相结仇,互相攻击,那些勾结成党的势力也土崩瓦解,社会风气焕然一新。官吏和百姓互相检举揭发,赵广汉因此掌握了大量信息,盗贼案件因此减少,即使发生了案件也能很快破案。赵广汉治理地方有方,威名远扬,甚至连降服的匈奴人都说匈奴人都听说过赵广汉的大名。

本始二年,汉朝派五路大军征讨匈奴,赵广汉被征召,作为太守率领军队,归属蒲类将军赵充国指挥。从军回来后,他又被任命为京兆尹,一年后正式上任。

广汉做官做到二千石(相当于高级官员),他待人特别和气,对下属也特别好。他的下属推荐那些表现好的吏员,他总是非常热情地接待。 办成事情后,他总是把功劳归于下属,说:“这是某位小官做的,我这个二千石可做不到。”他这么做发自内心,一点不虚伪。 所以下面的官员都对他掏心掏肺,有什么事都敢告诉他,都愿意为他卖力,即使累死也毫无怨言。广汉很聪明,他能看出每个人的能力,以及他们到底有没有尽力。如果有人偷懒或者办事不利,他总是能提前知道,先警告他,如果还不改正,就立刻抓起来,根本没机会逃跑。 审问之后,罪名成立,立刻就伏法认罪。

广汉这个人天生就很有能力,对官场上的事情特别精通。他经常为了处理公务,连夜工作到天亮。他尤其擅长一种叫做“钩距”的调查方法,能很快查清事情真相。“钩距”是什么意思呢?比如,他想了解马的价格,他不会直接问卖马的,而是先去问卖狗的,再问卖羊的,然后问卖牛的,最后才问卖马的,把这些价格综合比较一下,就能准确判断出马的价格了。 只有广汉才能把这种方法运用得炉火纯青,其他人学都学不会。郡里的大小盗贼,街头的无赖混混,他们的窝点在哪儿,甚至哪个官员收受贿赂,广汉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有一次,长安城里几个年轻人在一个偏僻的空房子里密谋抢劫,还没商量完,广汉就派人把他们抓住了。 富人苏回的儿子当了官,有两个人去抢劫他。事情发生后,广汉带着官兵立刻赶到苏回家,站在院子里,让长安县丞龚奢去敲门,告诉劫匪:“京兆尹赵大人让我转告两位,千万别杀人,这位可是朝廷的宿卫官员啊!你们放下武器投降,如果能得到赦免,说不定还能免死!” 那两个人一听,又听说过广汉的大名,吓得赶紧开门出来,跪在地上磕头。广汉也跪下来谢他们说:“幸亏保住了这位郎官的性命,真是太好了!” 然后把他们送进监狱,还吩咐狱卒好好对待他们,给他们酒肉吃。到了冬天,他们该处死了,广汉还提前为他们准备棺材和丧葬用品,告诉他们:“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话说,广汉曾经派人去召见湖都亭长。湖都亭长到了界上,界上亭长开玩笑说:“到了府衙,帮我谢谢赵君。”湖都亭长到了府衙后,广汉和他聊完公事,就问他:“界上亭长让我谢谢你,你怎么没转达呢?”湖都亭长赶紧磕头承认确实有这事儿。广汉就说:“你回去帮我谢谢界上亭长,让他好好干活,做出点成绩来,京兆尹不会忘记他的好意。”广汉查案破案的能力就像神仙一样,都是靠这种细致入微的方法。

后来,广汉上奏朝廷,请求提高长安巡逻官和狱吏的俸禄到百石,结果百石级别的官员都开始谨慎小心起来,不敢再随意枉法、乱抓人关人了。京兆尹的政务变得清明,老百姓都夸他没话说。老人们都说,自从汉朝建立以来,治理京兆尹的,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左冯翊和右扶风都在长安附近办公,那些犯了法的人,都喜欢跑到京兆尹的地界之外去。广汉叹息道:“破坏我政绩的,总是那两个辅佐官!要是我能同时管辖他们,那治理起来就容易多了!”

一开始,大将军霍光当政,广汉在霍光手下做事。霍光死后,广汉察觉到一些不好的苗头,就带了长安的官吏,一起去霍光儿子博陆侯霍禹的府邸,直接冲进去搜查私宰私卖的证据,砸碎酒坛子,砍断门闩,然后扬长而去。当时,霍光的女儿是皇后,听说这事儿后,在皇帝面前哭诉。皇帝虽然觉得广汉做得有点过分,但也欣赏他的作风,还召见了他问话。从那以后,广汉就得罪了不少权贵大臣。他喜欢用世家子弟和新晋的年轻官员,个个精明强干,办事雷厉风行,从不回避问题,总是想出大胆的办法,没人敢轻易跟他作对。最后,广汉也因为这种强硬的作风而失败了。

一开始,有个广汉人私底下在长安城卖酒,被丞相府的官吏给赶走了。这广汉人怀疑是男子苏贤告的密,就跑去跟广汉郡守告状。广汉郡守就派长安的官吏去调查苏贤,结果尉史禹借机弹劾苏贤,说他当兵的时候在霸上驻扎,却没去营地报到,还克扣军需物资。苏贤他爹就上书告广汉郡守的状,这事儿就交给了有关部门重新调查。禹因为这事儿差点被砍头,还要求抓捕广汉郡守。皇上下了命令,立刻审问广汉郡守,他认罪了,赶上大赦天下,就只是降了一级。

后来,广汉郡守又怀疑他辖区里有个叫荣畜的人教唆下属违反命令,之后又用别的罪名把荣畜给杀了。有人上书告状,这事儿就到了丞相和御史那儿,查得可紧了。广汉郡守就派自己信任的人去丞相府当门卫,暗中打探丞相府里有没有什么违法的事儿。地节三年七月中旬,丞相府的婢女犯了错,自己上吊死了。广汉郡守一听,就怀疑是丞相夫人嫉妒,在府里把她给杀了。

正赶上丞相要进庙祭祀,要献上祭品。广汉郡守得到这个消息,就派中郎赵奉寿去跟丞相通风报信,想以此来威胁丞相,别再追究他的事儿了。但丞相没理他,调查反而更紧了。广汉郡守没办法,想告丞相的状。他先去问懂天象的太史,太史说今年会有大臣被杀头,广汉郡守就赶紧上书告丞相的状。皇上说:“交给京兆尹去处理。”广汉郡守知道事情紧急,就亲自带兵冲进丞相府,把丞相夫人叫出来跪在地上审问,还抓走了十几个奴婢,说是要查杀婢女的事。

丞相魏相上书为自己辩解:“我妻子确实没杀婢女。广汉多次犯法却不认罪,用欺骗的手段来威胁我,幸好我宽宏大量没上奏。我希望皇上派个公正的人来调查广汉在臣相府里查案的事。”这事儿就交给了廷尉去审理,结果查明是丞相自己因为婢女犯错打了她,婢女跑到她外甥家后才死的,跟广汉郡守说的不一样。司直萧望之弹劾广汉:“广汉羞辱大臣,想以此来要挟奉公守法的人,他的行为违背纲常,败坏社会风气。”皇上很生气,把广汉郡守关进了廷尉监狱,又因为他贪污受贿,杀人灭口,审案时隐瞒实情,擅自斥责士兵克扣军需等多项罪名。皇上批准了萧望之的奏章。

官吏和百姓在宫门口哭喊的人数万人,有人说:“我活着对朝廷没啥用,愿意代替赵京兆死,好让他去治理百姓。”最后,广汉郡守被判处死刑。

广汉虽然被处死,但他当京兆尹时,清正廉明,震慑了豪强,老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百姓们一直怀念他,到现在还在传唱他的故事。

尹翁归,字子兄,是河东平阳人,后来搬到了杜陵。他从小没了父亲,和叔叔一起生活。做过狱中的小吏,很懂法律条文。他还喜欢练剑,没人是他的对手。那时候,大将军霍光当政,霍家的很多人都住在平阳,他们的奴仆经常在市场上拿着刀兵打架闹事,官吏都管不住。后来翁归当了市场管理员,那些人就再也不敢放肆了。他为人清廉,不收受贿赂,所有的商人对他都很敬畏。

后来,他辞去官职回家了。碰巧田延年做了河东太守,到平阳巡视,把以前认识的五六十个老官吏都召集起来。田延年亲自接见他们,让懂文书的站左边,懂武艺的站右边。查看了几十个人后,轮到翁归,他却独自跪着不肯起来,回答说:“翁归文武兼备,您看着安排吧。”功曹觉得这个官吏傲慢无礼,田延年却说:“有什么关系呢?”于是召他上前问话,非常欣赏他的回答,就提拔他做了卒史,让他跟着自己回府。处理案件时,他能够查明真相,彻底解决问题,田延年非常器重他,觉得自己不如翁归,就把他调到督邮的职位上。河东有二十八个县,分成两部分管理,闳孺管北边,翁归管南边。他处理案件都依法办事,罪犯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即使属县的长官对他有意见,也没有人敢抱怨。后来他被举荐为缑氏尉,在郡里担任过多个官职,所到之处都治理得很好,后来升任都内令,又因为清廉被举荐为弘农都尉。

被征召担任东海太守后,他去拜访廷尉于定国辞行。于定国的老家在东海,想托付两个儿子到翁归那里,让他们在后堂等着见翁归。于定国和翁归聊了一整天,都没敢让他的儿子露面。翁归走后,于定国对他的儿子说:“这是个贤能的将领,你们办事能力不行,更不能用私事去麻烦他。”

翁归到东海当太守,明察秋毫,郡里的大小官员,好人坏人,以及各种奸邪罪名,他都清清楚楚,每个县都有详细的记录。他开始执政后,对紧急的事情处理得稍微缓和一些,让百姓稍稍松口气,一旦发现问题,他就翻阅县里的记录。每个县都抓捕那些狡猾的官吏和豪强地主,依法治罪,严重的甚至处以死刑。抓捕这些人的时候,他总是选择在秋冬考核官员的大会上,或者出巡县里的时候进行,不会在平时没事的时候抓人。他这么做是为了杀鸡儆猴,让其他官吏和百姓都害怕,从而改过自新。东海有个大财主叫郯许仲孙,特别狡猾,扰乱吏治,整个郡都受他荼毒。以前那些二千石级别的官员想抓他,都被他用权势和诡计蒙混过关,最终都没能制服他。翁归来了以后,直接判了仲孙死刑,全郡的人都吓得不敢违法乱纪,东海一下子就治理得井井有条了。

他因为成绩优异被任命为右扶风的太守,一年后正式上任。他选拔那些廉洁公正、打击奸邪的官员担任副职,礼貌待人,对人好坏一视同仁;如果有人犯了错,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他的治理方法和在东海时一样,每个县都详细记录了奸邪罪犯的名单。如果某个地方发生盗窃案,翁归就会召集当地官员,告诉他们那些狡猾的主谋是谁,并教他们如何根据线索推断盗贼的去向,结果往往和翁归说的完全一样,没有遗漏。他对穷苦百姓比较宽容,对豪强地主却非常严厉。豪强地主如果犯了罪,就要被罚去服苦役,让他们砍柴,规定数量,不能偷工减料。达不到要求,就鞭打督促,严重的甚至会因为受不了酷刑而自杀。京城的人都害怕他的威严,右扶风被他治理得非常好,盗贼案件数量在三辅地区是最少的。

翁归虽然执法严厉,但在朝廷上却清廉自守,从不谈私事,为人温良谦逊,从不因为自己的才能而骄傲自满,因此在朝廷上声誉极佳。他在任上几年后,元康四年病逝。家里没有留下什么钱财,天子很欣赏他,下诏书给御史说:“朕日夜操劳,就是为了寻找贤才辅佐朝廷,不分亲疏远近,目的就是为了安抚百姓。右扶风的太守翁归廉洁公正,为官清正,可惜英年早逝,未能完成他的功业,朕非常惋惜。赐给他儿子黄金一百斤,用来祭祀他。”

翁归的三个儿子都当上了郡守。小儿子田岑官至九卿,后来还当上了后将军。而他的儿子田闳曾担任广陵相,也有很好的政绩。因此,人们都说田延年善于识人。

韩延寿,字长公,是燕国人,后来搬到杜陵。年轻的时候在郡里当文学官。他爸爸韩义在燕国当郎中。燕王谋反的时候,韩义极力劝谏,结果被杀死了,燕国人都很同情他。那时候,汉昭帝年纪大了,大将军霍光掌握权力,招募各郡各国的贤良、文学之士,询问他们治国安邦的经验和看法。魏相当时以文学身份回答策问,他说:“赏罚是用来鼓励好的行为,禁止坏的行为,这是治理国家的根本。最近燕王暴虐无道,韩义冒着生命危险劝谏,却被燕王杀害。韩义虽然和比干没有亲戚关系,但他却效仿比干的忠烈,应该重重赏赐他的儿子,以此来警示天下,彰显臣子的忠义。”霍光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提拔韩延寿做了谏大夫,后来又升迁为淮阳太守。韩延寿治理淮阳很有声望,后来又调到颍川。

颍川有很多豪强,很难治理,朝廷经常挑选优秀的二千石官员去那里。之前,赵广汉当太守的时候,觉得颍川的风俗坏,人们互相拉帮结派,所以他就设计让官吏和百姓互相告发揭发,以此显示自己的聪明能干,结果颍川的民风更加恶劣,百姓之间怨恨越来越深。韩延寿想改变这种状况,他想教导百姓以礼让为本,但他担心百姓不听,于是就召集了郡里几十位德高望重、乡里信服的老人,摆上酒席,亲自和他们交谈,用礼貌的态度对待他们,逐一询问当地的风俗习惯和百姓的疾苦,并向他们讲解和睦相处、消除怨恨的方法。这些老人们都觉得韩延寿的主意很好,可以实行,于是就和韩延寿一起商定婚丧嫁娶的礼仪,大致按照古代的礼仪来执行,不能超过法度。韩延寿于是下令让学校的官吏和学生穿着古代的礼服,执掌祭祀的器物,为官吏和百姓操办婚丧嫁娶的仪式。百姓都遵从他的教导,那些买卖假冒伪劣商品的人,都把那些东西丢弃在市场上。几年后,韩延寿调任东郡太守,黄霸接替韩延寿在颍川任职,黄霸沿袭了韩延寿的做法,把颍川治理得很好。

延寿当官,为人正直,崇尚礼义,喜欢学习古代文化,传播教化。他到任后,一定会聘请贤能之士,用礼仪对待他们,广泛征求意见,虚心纳谏。他举行丧事节俭,表现出孝顺和友爱;修缮学校和官署,定期举办春秋乡射,摆上钟鼓管弦,隆重地举行升降揖让的仪式;他还举办都试和武试,摆上斧钺旌旗,操练射箭和骑马等技能。治理城郭,收取赋税,他总是提前发布告示,明确日期,把这些当作大事来办,所以官吏百姓都敬畏他,服从他。他还设置了正长和五长,让他们互相督促,以孝顺友爱为准则,不允许包庇坏人。乡里之间如果有异常情况,官吏就会立即知道,坏人根本不敢进入他的辖区。开始的时候好像很麻烦,但后来官吏不用再辛苦追捕,百姓也不用担心挨鞭子,大家都安居乐业了。

他对下属官吏恩情很深,但同时也要求严格。如果有人欺负下属,延寿会痛自责备:“难道是我的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下属听到后都会感到羞愧悔恨,甚至曾经有县尉因此自杀了;还有个门下掾也自杀了,虽然被人救活了,但却因此哑了,说不出话。延寿听说后,对着掾史痛哭流涕,派人请医生诊治,并给予他家属优厚的补偿。

有一次,延寿要出门,正要上车,一个骑吏迟到了,延寿就吩咐功曹议处罚。回到府衙门口,门卒拦住车,说想跟延寿说几句话。延寿停下车问他,门卒说:“《孝经》上说:‘用侍奉父亲的方法侍奉君主,恭敬的态度是一样的。所以母亲得到的是儿子的爱,君主得到的是臣子的敬,兼而有之的是父亲。’今天早上大人起驾很早,等了很久才出发,骑吏的父亲来到府门,不敢进来。骑吏听说后,赶紧出来拜见,正好赶上大人上车。因为孝敬父亲而受到处罚,是不是有损于教化呢?”延寿在车上举起手说:“我错了,太守自己没有意识到错误。”回到府里,延寿召见了这位门卒。原来这个门卒是读书人,听说延寿贤明,苦于没有机会被重用,才做了门卒。延寿于是重用了他。他能够接受别人的好意,听取别人的劝告,都是这种类型的例子。他在东郡任职三年,政令畅通,禁令有效,判决的案件大大减少,成为天下典范。

我到左冯翊上任,一年后考核合格转正。过了段时间,我一直不肯出巡各县。下面的官吏好几次劝我说:“您应该去郡里走走看看,了解一下民风民情,考察一下各县长官的政绩。”我说:“各个县都有贤明的县令,督邮也把各县的善恶都明明白白地报上来了,我出巡恐怕没什么好处,反而徒增烦恼。”那些官吏又说,现在正是春天,可以出去一趟,鼓励一下大家春耕种桑。我没办法,只好出巡,到了高陵县,碰上两兄弟因为田地打官司,互相指责。我心里很难过,说:“我幸亏能担任这个职位,应该为全郡做表率,却不能宣扬教化,反而让百姓兄弟反目成仇,不仅败坏了社会风气,还让贤明的县令、啬夫、三老、以及那些孝顺的百姓蒙羞,这责任在我,我应该引咎辞职。”当天,我就说自己生病了,不上班,躲到驿站的房间里闭门思过。全县的人都搞不清楚我这是怎么回事,县丞、啬夫、三老也都自己捆绑起来,等待受罚。

于是,那两兄弟的家族亲戚互相指责劝说,那两个兄弟也深深后悔,都剃了头发,脱光衣服,向我道歉,愿意把田地互相让渡,保证以后再也不争了。我非常高兴,打开门把他们请进来,摆上酒肉,一起吃饭,然后语重心长地劝诫他们,并让他们把这件事告诉乡里乡亲,以此来鼓励那些犯错的人悔过自新。之后我重新开始办公,感谢县丞以下的官员,还召见县尉表扬了他。全郡的人都为之震动,互相告诫,再也不敢犯错了。我的恩德和信誉遍及全郡二十四县,再也没有人敢因为诉讼来告状了。因为我的真诚,官吏百姓都不敢欺骗我了。

延寿顶替萧望之做了左冯翊,萧望之则升迁为御史大夫。有个叫福的侍中,跟萧望之说,延寿在东郡当官的时候,贪污了上千万钱。萧望之就和丞相丙吉商量这事儿,丙吉觉得干脆来个大赦天下的,就别追究了。结果正好轮到御史去东郡查案,萧望之就顺势让御史把这事儿也查清楚。

延寿听说后,马上让属下查萧望之在冯翊做官时,贪污了一百多万的公款。负责仓库的吏员被逼急了,自己招供说跟萧望之一起贪污的。延寿就上奏弹劾萧望之,还派人到宫门口拦住萧望之,不让他进宫。萧望之自己也上奏说:“我的职责是管理全国事务,听到这些事不敢不查,却被延寿给拦住了。”皇上觉得延寿做得不对,就下令让双方都把事情调查清楚。最后查明萧望之并没有贪污,而且萧望之派出的御史也查清了延寿在东郡贪污的事实。

延寿在东郡当官的时候,那叫一个张扬跋扈!他经常搞军事演习,打扮得花里胡哨,兵车也装饰得非常华丽,还画上了龙虎朱雀之类的图案。他自己穿黄色的丝绸衣服,戴着方领,坐四马拉的车,前面有仪仗队,车队浩浩荡荡,还有人唱歌跳舞,简直跟皇帝出巡似的。 五个人一组的骑兵护卫左右,军队的司马和千人长都拿着旗帜跟在车旁。唱歌的人先在射室里等着,一看见延寿的车来了,就大声唱起楚歌。延寿坐在射室里,骑兵们拿着戟列队站立,随从们都带着弓箭在后面跟着。他还命令骑兵们在四周列阵,穿着盔甲,骑在马上,抱着弩弓背着箭筒。甚至还让骑兵们玩弄马匹,互相抢夺马匹。

延寿还把官府的铜器拿去,趁着月蚀的时候铸造刀剑和兵器上的装饰物,学着尚方宝剑的样式。他还贪污官府的钱财,私下里借给徭役和官吏。总共贪污的钱财和打造车马兵器花的钱,加起来超过三百万。

好家伙,这望之直接弹劾延寿,说他僭越不法,简直无法无天!他还自己辩解说:“我之前被延寿告过状,现在我又揭发延寿的罪行,大家肯定觉得我心怀不正,故意陷害延寿。所以,我希望让丞相、所有二千石以上的高官和博士们来讨论他的罪行。” 这案子就交给了朝廷高官们,大家都觉得延寿之前没啥大问题,现在又倒打一耙,诬告朝廷大臣,想以此脱罪,这也太狡猾了,简直是无耻之徒!皇帝一听就火大了,延寿最后被判了死刑,砍头!

好多老百姓,足足几千人啊,一路送他到渭城,老老少少都扶着他的车子,争着给他送酒送肉。延寿实在不好意思拒绝,来者不拒,一杯一杯地喝,喝了估计得有一石多酒!他让自己的幕僚把酒肉分给送行的人,还说:“辛苦大家远道而来送我,我延寿死了,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们的。” 当时啊,送行的人个个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延寿有三个儿子,都在做官。临死前,他嘱咐儿子们别再当官了,就拿他当个教训吧。他儿子们听了老爹的话,都辞官不做了。一直到他孙子延威,才又当官,官做到将军。这延威啊,也挺有人缘的,很会笼络人心,手下士兵都为他卖命。可惜啊,后来延威因为生活奢侈被杀头了,这简直和他爷爷延寿一个德行!

张敞,字子高,老家是河东平阳。他爷爷张孺做过上谷太守,后来搬到茂陵去了。他爸爸张福在汉武帝手下当官,做到光禄大夫那么高的位置。后来,张敞跟着宣帝一起搬到了杜陵。张敞一开始在老家当个小官,就是那种有编制的太守办公室办事员,后来因为表现好被提拔到甘泉仓当仓长,慢慢地又升到太仆丞,杜延年对他非常欣赏。

碰巧昌邑王要即位当皇帝了,但他做事完全不按规矩来,张敞就上书劝谏说:“孝昭皇帝去世得早,又没有儿子继承皇位,朝中大臣都很着急,大家选了贤能的人继承皇位,迎接他的那天,都怕车子走得太慢。现在天子还年轻就登基了,全国上下都在看着他,等着看他怎么治理国家。那些辅佐皇帝的大臣还没来得及封赏,昌邑王却先搬进了皇宫,这是个很大的错误啊!” 十多天后,昌邑王果然被废了。张敞因为这次直言进谏出了名,一下子升到了豫州刺史。

因为他经常上书进谏,说了不少忠言,宣帝把他召回朝廷,当了太中大夫,和于定国一起处理尚书台的事情。因为张敞正直敢言,得罪了大将军霍光,霍光就让他去当函谷关都尉,掌管兵车和军队的开支,还减少了军费开支。宣帝刚当皇帝的时候,废掉昌邑王的事让他心里有点害怕,所以又把张敞调到山阳当太守。

话说霍光去世很久以后,汉宣帝终于亲政了。他封霍光的兄孙霍山、霍云为列侯,还把霍光的儿子霍禹提拔成大司马。没过多久,霍山、霍云就因为犯错被赶回了家,可霍家那些女婿和亲戚们,却都纷纷被安排到朝廷做官。

这可把御史大夫薛敞急坏了。他赶紧写奏章给汉宣帝,说:“我听说鲁国的公子季友、晋国的大夫赵衰、齐国的大夫田完,他们都有功劳,国家都把好处给了他们的子孙后代。可结果呢?田氏篡了齐国,赵氏瓜分了晋国,季氏也专横跋扈地控制着鲁国。孔子写《春秋》记载这些兴衰成败,最批判的就是世卿专权。

霍大将军辅佐陛下平定天下,巩固皇室江山,他的功劳确实很大。周公辅佐成王才七年,而霍大将军辅佐陛下二十年,国家的命运都掌握在他手里。霍大将军权势最盛的时候,上天都为之震动,日月星辰都失常,地震、火灾、各种怪异的现象层出不穷,这些都是因为权臣专权造成的。

朝臣们应该直言相劝,陛下已经足够褒奖霍大将军的功劳了。现在霍家的辅臣专权,霍氏宗亲势力太大了,君臣之分已经模糊了,应该把霍山、霍云这两个列侯都打发回家去。还有卫将军张安世,也应该让他拿着皇帝赏赐的拐杖退休养老,平时偶尔召见一下就行了,让他这个列侯当当陛下的老师。

如果陛下下诏书这样做了,大臣们即使反对,也会因为大义而让步,这样天下人都知道陛下不忘旧功,大臣们也懂礼仪,霍家后代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现在朝廷里没人敢说实话,陛下还要亲自起草诏书,这不是好办法。

现在霍山、霍云已经被赶回家了,其他人心里也害怕了。依我看,霍禹和霍家其他人肯定也害怕了。让近臣自己害怕,这不是长久之计啊。我想当面跟陛下说清楚这些,但我的职位太低,没机会。我的想法很复杂,难以用言语表达,难以用文字写清楚。伊尹辅佐桀王失败五次,才辅佐汤王成功;萧何推荐韩信也费了好几年才成功,更何况我远在千里之外,只能通过书信来表达我的担忧。

恳请陛下仔细考虑我的建议!” 汉宣帝觉得薛敞的建议很好,但并没有采纳。

话说过了很久,勃海和胶东那边,盗贼蜂拥而起,到处作乱。 于是,耿寿昌上书给皇上,主动请缨去平叛,他说:“我听说,忠孝之道,在家就尽心尽力孝敬父母,做官就一心一意为皇上效力。就连小小的诸侯国,都有不怕牺牲为国效命的臣子,更何况是咱们大汉天子呢!现在陛下您日理万机,为了国家操劳,真是废寝忘食啊!我们做臣子的,都应该全力以赴,为国家出力。山阳郡户口九万三千户,人口超过五十万,可到现在为止,竟然还有七十七个盗贼逍遥法外,其他的政务也差不多这样。我耿寿昌能力有限,帮不上您的忙,在闲散的郡里待了这么久,过着安逸快乐的日子,却忘记了国家大事,这实在有愧于忠孝二字啊!我听说,胶东、勃海附近的郡县,连年收成不好,盗贼四起,甚至攻打官府,抢劫囚犯,洗劫市场,绑架列侯,官吏们纪律涣散,奸邪之徒无法无天。我耿寿昌不怕死,愿意听从您的调遣,竭尽全力打击这些暴徒,安抚那些孤苦无依的人民。如果事情办成了,我会详细报告当地情况,说明以前为什么治理不好,现在又是怎么治理好的。”

皇上看完奏章后,立刻召见耿寿昌,任命他为胶东相,还赏赐了他三十斤黄金。耿寿昌推辞了赏赐,他说:“治理这种乱糟糟的郡县,没有赏罚制度,根本劝不了善人,惩不了恶人。那些抓捕盗贼有功的官吏,我希望皇上能像奖励三辅地区的官员一样,甚至比他们更好。”皇上答应了他的请求。

耿寿昌到了胶东后,立即公开设立赏格,鼓励盗贼互相举报,互相抓捕,斩杀有罪之人。那些抓捕盗贼有功的官吏,皇上都把他们的名字上报尚书台,提拔他们当县令的,有好几十人呢。 就这样,盗贼们土崩瓦解,互相出卖,互相抓捕,互相杀戮。老百姓们都安心了,胶东地区终于恢复了平静。

话说,过了些日子,王太后经常出外打猎,敞上书劝谏说:“我听说秦王喜欢靡靡之音,叶阳后就禁止演奏郑、卫的音乐;楚王严厉好打猎,樊姬就不吃飞禽走兽的肉。这并不是说他们讨厌美味佳肴,不喜欢丝竹之乐,而是为了抑制自己的欲望,断绝贪图享乐的心思,以此来规范两位国君的行为,保全宗庙社稷。礼法规定,君母出门要乘坐辎軿车,下堂要由傅母陪伴,进退要佩玉鸣佩,穿着打扮要端庄整洁。这些都是为了强调尊贵之人的自我约束,而不是放纵享乐的意思。如今太后姿容秀美,慈爱仁厚,天下诸侯都听说过您的美名,但如果经常以打猎纵情享乐为名,传到皇上那里,也不太合适。希望您能参考历史上的典故,规范现在的行为,让后宫嫔妃有所遵循,让臣下有所称颂,臣敞不胜荣幸!” 奏章呈上之后,太后就停止了外出打猎。

接着,当时颍川太守黄霸因为政绩突出被任命为京兆尹。黄霸在京兆尹任上几个月,表现不佳,被罢免回颍川。于是朝廷下诏书给御史说:“让胶东相敞担任京兆尹。”自从赵广汉被杀之后,接连几任京兆尹,像黄霸那样的人,都未能胜任。京师日渐荒废,长安城里的偷盗案件尤其多,商人们都苦不堪言。皇上就问敞怎么办,敞认为是可以制止的。敞上任后,就去询问长安城里的父老乡亲,以及一些偷盗团伙的头目,发现这些人大多为人温和,平时骑着童车出行,乡里都认为他们是长者。敞把他们都召来责问,然后赦免他们的罪行,让他们把以前偷盗的赃物拿来赎罪。偷盗头目说:“如果突然把我们都叫到官府,恐怕会吓坏其他小偷,不如让我们一起登记造册。”敞就把他们都登记在册,任命为官吏,让他们回家休息。敞摆酒设宴,所有的小偷都来祝贺,喝得酩酊大醉,一个偷盗头目竟然用赭石把敞的衣襟弄脏了。官吏们在里巷巡逻,发现衣襟上有赭石污迹的就立刻抓捕,一天就抓获了几百人。仔细审问他们所犯的罪行,有的一个人就犯了一百多起案件,全部依法处罚。从此以后,枹鼓敲击声少了,长安城里也没有偷盗案件了,天子对此非常高兴。

张敞这个人啊,办事效率特别高,赏罚分明,发现坏事就立刻处理,有时候甚至会违反规定网开一面,总之是个很有魄力的人。他在京兆当官,做法有点像赵广汉,不过呢,他查案抓贼的能力不如赵广汉,但张敞自己精通《春秋》,用儒家思想指导自己的工作,所以他的政绩里带着一股儒雅之气,经常表彰好人好事,不像赵广汉那样动不动就用严刑峻法。正因为这样,他才能保全自己,最终没被牵连到什么罪责里。

京兆尹管的是首都,长安城人多地广,在三辅地区更是人丁兴旺。很多郡国两千石级别的官员到京兆任职,没多久就因为各种原因被撤职,有的干个两三年,有的几个月甚至一年不到就完蛋了,弄得名声扫地,最后被处罚。只有赵广汉和张敞能长期在位。张敞当京兆尹的时候,朝廷有什么大事要讨论,他总是能引经据典,分析利弊,说得那些公卿大臣心服口服,皇上也经常采纳他的意见。不过这哥们儿有点不拘小节,有时候上朝回来,骑马经过章台街,还让官吏给他开路,自己则悠闲地拍着马脖子。更绝的是,他还给老婆画眉,弄得长安城里都传开了“张京兆眉怃”。有人把这事儿告到皇上那儿了,皇上问他怎么回事,张敞说:“臣听说,闺房之内,夫妻私情,比画眉更过分的都有呢!”皇上被他这番话逗乐了,也就没怎么责怪他。 尽管如此,他最终也没能升到更高的官位。

我跟萧望之、于定国关系都很好。一开始我和于定国一起因为劝谏昌邑王升迁的事儿被处罚。于定国后来当上了大夫,掌管尚书事务,我被外放当了刺史,那时候萧望之是大行丞。后来萧望之先升了御史大夫,于定国后来当了丞相,而我最终也没超过郡守的职位。我在京兆尹这个位置上干了九年,因为跟光禄勋杨恽关系好,后来杨恽因为谋反的大罪被杀,朝中大臣都上奏说杨恽的朋友们都不应该再担任官职,大家都免职了,但我坚持不上交奏章,坚决不辞职。

我让负责抓捕盗贼的小官絮舜去调查一个案子。絮舜觉得我因为弹劾别人而应该被免职,不肯帮我办案,就偷偷回家了。有人劝絮舜,絮舜说:“我为这位大人卖力已经够多了,现在他只当了五天京兆尹,我还能再帮他办案吗?”我听说絮舜这么说,立刻派衙役把絮舜抓起来关进监狱。当时还没到冬至,案子里的官吏昼夜审讯絮舜,最后把絮舜给折磨死了。絮舜要被处死了,我让主簿拿着我的命令去告诉絮舜:“当了五天京兆尹怎么样?冬天快过去了,能保住你的命吗?”然后就把絮舜扔到菜市场示众了。正好赶上立春,朝廷派来调查冤假错案的使者到了,絮舜家人带着他的尸体,还有我那份命令,一起去告状。使者上奏说我残忍杀害无辜。皇上觉得我的罪过不重,想让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就先把以前我上奏说杨恽不适合担任官职那份奏章拿出来,把我贬为平民。我的免职奏章一下来,我就去皇宫门口上交官印,然后直接从宫门口逃跑了。

几个月后,京城的老百姓都放松警惕了,到处敲锣打鼓,一片太平景象,结果翼州那边却出现了一个大土匪。皇帝想着要重用张敞,就派使者到他家把他召进宫。张敞当时正被一堆罪名压着,使者到家的时候,他老婆孩子都吓得哭哭啼啼的,就他一个人在那儿笑呵呵地说:“我这是为了老百姓才逃亡的,本来郡里的官吏就要抓我了,现在使者来了,这是皇上要重用我了!” 说完就收拾东西跟着使者去了朝廷,然后上书说:“我以前有幸当上列卿,在京兆府服罪,是因为杀了捕盗掾絮舜。絮舜这个人,我以前和他关系不错,还多次帮过他,但他知道我因为犯了事儿要被免职,正在接受考核,就回家躺着去了,还跟我说‘五天后回京兆府’,结果恩将仇报,败坏社会风气。我认为絮舜太不像话,枉法杀了他,我张敞杀害无辜,审理案件也不公正,即使被判死刑,我也没什么怨言。”

皇帝召见张敞,任命他为冀州刺史。张敞以前是逃亡犯,现在又奉命治理州郡。到了冀州上任后,广川王国的那些人胡作非为,盗贼四起,根本管不住。张敞凭着敏锐的观察,查出了盗贼的头目是谁,以及他们的藏身之处,然后把他们的头头给杀了。广川王的兄弟姐妹,还有王室宗亲刘调等人,都和这些盗贼勾结在一起,为他们提供钱财和物资,官兵追捕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踪迹都通向了王宫。张敞亲自带着郡县的官吏,带了几百辆车,包围了王宫,搜查刘调等人,最后果然在王宫殿宇的夹层里找到了他们。张敞把那些参与作乱的官吏全部抓起来斩首,把他们的脑袋挂在王宫门口。然后弹劾广川王。皇帝不忍心治他的罪,就削了他的爵位。张敞在冀州当刺史一年多,冀州的盗贼就都被平定了。后来他做了太原太守,任职一年就转正了,太原郡也变得太平无事。

过了一段时间,宣帝驾崩了。元帝刚即位,侍中郑朋向皇帝推荐张敞,说他是先帝时期有名的大臣,应该辅佐太子。皇帝就问前将军萧望之,萧望之认为张敞虽然是能吏,能处理复杂的局面,但是才能有限,不是当太子的老师的料。皇帝就派使者去征召张敞,想让他当左冯翊。结果张敞还没等上任就病死了。张敞以前在太原杀过一些官吏,那些官吏的家属都恨他,就跑到杜陵去刺杀了张敞的儿子张璜。张敞的三个儿子最后都当上了都尉。

一开始,张敞当上了京兆尹,他弟弟张武被任命为梁国的丞相。那时候,梁王骄横跋扈,老百姓里很多都是地头蛇,号称很难治理。张敞问张武:“你想用什么办法治理梁国?”张武很尊敬哥哥,又有点害怕,谦虚地不肯说话。张敞就派官吏把他送到函谷关,嘱咐官吏自己去问张武。张武回答说:“驾驭烈马的人,要善于使用马嚼子和缰绳,梁国地广人多,官吏百姓都疲惫不堪,那就应该用秦朝柱后惠文(的刑法)来治理它。”秦朝的狱吏帽子上都写着“柱后惠文”,张武的意思是想用严刑峻法来治理梁国。官吏把张武的话带回去,张敞笑着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张武一定能治理好梁国。”张武到任后,治理梁国确实很有成效,也算是个能吏。

张敞的孙子张竦,王莽当政的时候做到郡守,还被封侯,学问和文采都超过张敞,但是治理政务的能力却不如他。张竦死后,张敞没有留下后代。

王尊,字子赣,是涿郡高阳人。他从小就成了孤儿,寄住在叔父家,被派去放羊。王尊偷偷地学习,精通史书。十三岁的时候,他请求做监狱里的小吏。几年后,他在太守府里做事,负责传达诏书和处理事务,王尊没有一次答不上来。太守很惊奇,就提升他为书佐,让他负责看守监狱。过了很久,王尊称病辞职,去拜郡里的文学官为师,学习《尚书》和《论语》,大致掌握了其中的大义。后来他又被召回,再次负责看守监狱,成为郡里负责审判的官员。几年后,因为政绩出色被举荐为幽州刺史的属官。太守看重王尊的清廉,又把他调到辽西做盐官长。他多次上书陈述政事,奏章都递交到了丞相和御史那里。

初元年间,他因为直言上书被举荐,升任虢县令,后来又调任槐里县令,同时兼管美阳县的事务。正月里,美阳县有个女子告发她儿子不孝顺,说:“儿子一直把我当做妻子,还嫉妒我,经常打我。”王尊听说后,派官吏逮捕并审问,儿子承认了罪行。王尊说:“法律里没有‘虐待妻子’这一条,这是圣人都不忍心写进律法里的事,这正是所谓的‘枉法造狱’啊!”于是王尊走出堂上,把那个不孝子吊在树上,让五个骑马的官吏用弓箭射死他,百姓都吓坏了。

皇上到雍州巡视,路过虢州,那规格和待遇跟以前一模一样。皇上把我提升为安定太守。我到任后,就给属县发布命令说:“各位县令、丞尉,你们奉法守城,是百姓的父母官,要压制强暴,扶助弱小,宣扬恩泽,广施仁政,真是辛苦了!我今天才到任,希望各位都能努力端正自身行为,以身作则。如果以前贪污腐败,现在能改正的,我会和你们一起治理地方。要认真谨慎地做好本职工作,千万别拿自己去触犯法律。”我又下令给属下的掾吏和功曹说:“你们各自都要努力,协助我治理地方。如果你们能力不行,就赶紧自己辞职,别长期占据着职位妨碍人才。就像鸟的羽毛翅膀不修整好,就飞不了千里一样;家里都乱糟糟的,外面也治理不好。府丞要详细记录所有官员的工作能力,分别上报给我。贤能的人才放在前面,不要因为有钱就重用。就算家产百万的富商,也不值得委以重任。以前孔子治理鲁国,七天就杀了少正卯,我现在上任已经一个月了,五月掾张辅却怀着狼子野心,贪污受贿,不守法纪,全郡的钱财都进了他的口袋,够他下葬了!我现在要把他送进监狱,让负责押送的官员去向你汇报情况,丞尉,你一定要好好警告他!他们都要一起进监狱!”张辅关进监狱几天后就死了,查清了他所有的奸诈罪行和百万钱财的赃物。

我的威严震慑了全郡,盗贼四散逃窜,跑到邻近郡县去了。很多豪强都被处死或伏法认罪。因为我严厉打击残贼,所以免去了我的官职。

后来我又被起用,担任护羌将军,然后升迁为校尉,负责护送军粮。结果羌人叛乱,切断了运输道路,几万大军包围了我。我带着一千多骑兵冲杀出去突围。虽然战功还没来得及上报朝廷,但我因为擅自离开部署地点,在赦免令下达后,被免职回家了。

涿郡太守徐明觉得你这么优秀的人才,不应该一直待在乡下,于是向上面推荐你当郿县令,后来又升迁为益州刺史。在此之前,琅邪王阳也做过益州刺史。他巡视到邛郲九折阪的时候,感叹道:“带着先父的遗体,怎么能多次经过这么险峻的山路呢!”后来因为生病就离开了益州。等到你当上益州刺史,到了九折阪,你问当地官员:“这就是琅邪王阳害怕的路吗?”官员回答说:“是的。”你大声呵斥你的车夫:“赶车!王阳是孝子,而我王尊是忠臣!”你在益州做刺史两年,威名传到边境以外,蛮夷都归附于你。博士郑宽到益州考察民风,看到你治理地方的政绩,上奏朝廷,于是你被提升为东平相。

就这样,你一路升迁。从乡下小吏到县令,再到刺史,最后成为东平相,这都源于你的才能和品德。 你不仅有能力治理地方,更重要的是,你的忠孝之名远扬,连蛮夷都对你心服口服。 这真是令人敬佩啊! “王阳为孝子,王尊为忠臣” 这句话也成为了你为人处世的一个写照,体现了你对责任的担当和对事业的忠诚。

话说当时,东平王仗着和皇帝是至亲,骄奢淫逸,根本不遵守法度,结果连累傅介子(尊)也受到了牵连。后来傅介子被任命为丞相,奉着皇帝的诏书来到东平王宫里。东平王还没来得及出来接诏,傅介子就拿着诏书回去了,吃完饭才又回去宣读诏书。宣读完诏书后,傅介子再次拜见东平王,太傅(傅介子的官职)站在前面朗诵了《相鼠》这首诗。傅介子接着说:“别拿着布做的鼓去敲雷门!”东平王一听就火了,起身回了后宫。傅介子也直接转身回去了。

在此之前,东平王经常私自出入宫外,在国都里横冲直撞,还和后宫妃嫔的家属勾结。傅介子上任后,立刻把王宫的马厩长叫来,下令说:“大王出行必须按照官场规矩,只有鸣响和鸾车才能出宫,以后要是有人私自驾驭小车,就立刻把他抓起来,狠狠地教训他!”后来,傅介子上朝拜见东平王,东平王又邀请他上殿。傅介子对东平王说:“我当了丞相,大家都替我担心呢,觉得我肯定待不长,所以才派我来辅佐您。天下人都说您勇敢,可您只是负责,怎么算勇敢呢?真正勇敢的是我啊!”东平王脸色大变,看着傅介子,心里想杀了他,便笑着对傅介子说:“我想看看丞相佩刀是什么样的。”傅介子撩起衣襟,转头对身边的侍郎说:“把佩刀拿出来给大王看看,大王是想诬陷我拔刀威胁他吗?”东平王看出了傅介子的意思,而且早就听说过傅介子的高名,对傅介子的刚正不阿十分敬佩,便摆酒设宴,和傅介子推杯换盏,非常开心。

后来太后听信了某些人的奏报,说傅介子当丞相时傲慢无礼,不尊君主,而东平王又一时气愤难平,难以容忍。太后担心母子二人都会因此丧命,因此她不让东平王再见到傅介子。太后还说:“陛下要是再不重视此事,我宁愿先自杀,也不忍心看着大王做出如此不义之事!”最终,傅介子被免职,降为平民。大将军王凤上奏请求重新启用傅介子,让他担任军中司马,后来又提升他为司隶校尉。

话说,当初中书令石显权倾朝野,专权跋扈,干尽坏事。丞相匡衡和御史大夫张谭都巴结他,怕他,不敢吭声。过了很久,元帝驾崩,成帝登基,石显被调到中太仆,不再掌握实权了。匡衡和张谭这才抓住机会,揭发石显过去的罪行,请求免除他的官职。

然后,有人弹劾匡衡和张谭,说他们身为三公,理应以天下为己任,却知情不报,反而阿谀奉承石显,迷惑君王,没有尽到辅佐君主的责任,简直是罪该万死!弹劾奏章里写道:“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张谭位居三公,主管国家五常九德,职责是制定方略、统一规范、弘扬教化、美化风俗。他们明知中书令石显等人专权擅势,作威作福,无法无天,祸害天下,却没能及时上奏请求处罚,反而阿谀奉承,欺上瞒下,迷惑君主,误国殃民,根本没有尽到辅佐君主的责任!这些都是他们的罪行,就算大赦天下也该治罪!大赦之后,匡衡和张谭才上奏弹劾石显,却隐瞒自己不忠的罪行,反而夸大先帝任用石显等人的错误,说百官都害怕石显,比害怕皇上还厉害。这分明是颠倒君臣关系,不是大臣该有的行为,失了大臣的体统!”

奏章还说:“正月里皇上到典台行幸,祭祀完毕后,匡衡和鸿胪赏等人一起在殿门下坐着,匡衡面向南,赏等人面向西。匡衡竟然还特意为赏等人铺设了朝东的席位,起身让赏等人坐下,两人私下密谈了很久。皇上巡视,百官都在,万民聚集,匡衡却摆弄不正当的座位,让下级坐在上级之上,在公门之下做一些小恩小惠,行为举止不符合礼仪,扰乱了朝廷的爵位秩序。匡衡还派家奴进宫打听皇上的起居,回来汇报说:‘皇上十四刻之后出发。’等到皇上驾临,匡衡却稳坐不动,面不改色,毫无敬畏之心,骄横傲慢,实在是不敬!” 皇上接到奏章后,下令不予追究。

匡衡因此感到羞愧害怕,摘下帽子谢罪,上交了丞相印和侯爵印绶。皇上因为新即位,又重伤了大臣,于是下令御史丞调查此事。 有人又弹劾奏章说:“诬蔑诽谤,揭发赦免前的事,反复弹劾大臣,没有遵循法度,把小错夸大,污蔑宰相,羞辱公卿,轻薄国家,侍奉皇上不敬。”皇上于是下令将这个人贬为高陵令,几个月后,此人因病免职。

话说南山那边的山贼,首领叫傰宗,带着好几百人,在老百姓中间横行霸道,害得民不聊生。朝廷就派前任弘农太守傅刚当校尉,带了一千多精兵强将去追捕他们,追了一年多愣是没抓到。

有人就告诉大将军霍光说:“这帮几百个山贼就在眼皮子底下,派兵去打都抓不住,这要是让外族知道了,还不得笑话咱们?您得选个厉害的京兆尹才行啊!”霍光一听,觉得有道理,就推荐了张尊。张尊先被任命为谏大夫,后来又兼任京辅都尉,负责京兆尹的事务。他上任不到一个月,那些山贼就都被抓干净了。

后来张尊升了光禄大夫,正式担任京兆尹,一干就是三年。可惜啊,他后来因为得罪了一个使者,惹上了麻烦。司隶校尉派了个叫放的副手,拿着皇帝的诏书,让张尊派人去抓捕犯人。放对张尊说:“这抓人的事,得悄悄地进行。”张尊却说:“我办事光明正大,京兆府向来不搞小动作,消息泄露出去很正常。”放又说:“抓人这事,得派府里的官吏去。”张尊又说:“诏书上没写让京兆府的人去抓,我不能擅自派人。”结果,长安城里关押的犯人,三个月就超过了一千人。

张尊有一次出巡,有个叫郭赐的男子主动告诉他:“许仲家十多个人合伙杀了我的哥哥,想要分钱,您回去查查吧!”可是,下面的官吏都不敢抓人。张尊巡视回来后,上奏朝廷说:“强不欺弱,各得其所,只要实行宽大的政策,社会自然就会安定和谐。”

可御史大夫却上奏说张尊蛮横霸道,从不悔改,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却傲慢无礼,目中无人,威信日渐丧失,不适合担任九卿之职。最后,张尊被免职了,很多老百姓都为他惋惜。

湖三老公觉得时机合适,就上书为京兆尹王尊鸣冤叫屈,说王尊治理京兆府的政绩显著啊!以前南山那些盗贼,横行霸道,抢劫百姓,杀害官吏,道路不通,城门都得戒严。派步兵校尉去抓捕,大张旗鼓的,费时费力,却抓不住。两位卿官因此被罢官,盗贼更加猖獗,官吏士气低落,消息传遍四方,成了国家的隐患。当时,谁要是能抓住并斩杀这些盗贼,朝廷可是不惜重金重赏的。关内侯宽中问起征讨盗贼的策略,就拜王尊为谏大夫,让他代理京兆尹。

王尊兢兢业业,日夜操劳,谦虚待人,激励那些消极怠工的官吏,振奋他们的精神。不到二十天,盗贼集团就土崩瓦解,头目纷纷投降。盗贼之乱平息了,百姓又能安心务农了,王尊还关照贫苦百姓,打击豪强。长安那些恶霸,东市贾万、城西萭章、剪张禁、酒赵放、杜陵杨章等等,都勾结党羽,为非作歹,违反王法,扰乱吏治,欺压百姓,简直就是百姓的豺狼虎豹。好几个二千石官,二十多年都没能把他们收拾了,王尊却用法律严惩了他们,一个个都伏法认罪。奸邪之徒被清除,官民都称赞王尊。王尊整顿吏治,诛杀暴徒,禁绝邪恶,这在以前可是很少见的,就连名将也做不到。虽然王尊被正式任命为京兆尹,但朝廷却没给他什么特别的奖赏。

现在御史大夫奏章说王尊“伤害阴阳,为国家忧,亦承用诏书之意,靖言庸违,象龚滔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御史丞杨辅,以前是王尊的属下,这人阴险狡诈,说话不靠谱,喜欢用笔杆子陷害别人。杨辅曾经喝醉了酒,跑到王尊家奴利家的家里,利家打了杨辅一巴掌,杨辅的侄子还拔刀要杀他。杨辅因此怀恨在心,想报复王尊。我怀疑杨辅心里怨恨王尊,表面上却借着公务,编造了这个奏章,添油加醋地诬陷王尊,以此报复私仇。

过去,白起为秦国大将,东面打败韩魏,南面攻克郢都,却被应侯诬陷,赐死杜邮;吴起为魏国守卫西河,秦韩都不敢侵犯,却被小人谗言所害,被驱逐出魏国,逃到楚国。秦国轻信谗言杀害良将,魏国听信谗言驱逐贤臣,这些都是因为听信一面之词,识人不明造成的损失啊!我们这些臣子痛心疾首啊,王尊为人正直,一心为公,敢于批评权贵,敢于惩治豪强,平定了盗贼之乱,解除了国家的忧患,功劳显著,威信很高,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如今却因为仇人的陷害,被诬告,上不能因功免罪,下不能得到公平的审理,只能任由仇人的诬告,遭受无妄之灾,无法申诉。王尊因为京师混乱,盗贼四起,被朝廷选拔任用,官至卿位,平定叛乱后,豪强伏法,却因为小人谗言而被罢官。王尊一人,短短几年间,一会儿被视为贤臣,一会儿又被视为奸佞,这岂不是太冤枉了吗?孔子说:“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是惑也。”“浸润之谮不行焉,可谓明矣。”我们请求各位公卿大夫、博士、议郎,调查王尊的为人。如果王尊真的“伤害阴阳”,那是死罪;如果真的“靖言庸违”,那是流放之罪。如果御史的奏章属实,王尊就应该被处死,流放荒野,不能幸免。而那些推荐王尊的人,也应该受到处罚。如果御史的奏章不属实,那也是恶意诬陷,也应该受到惩罚,以惩治谗言,杜绝欺诈。希望圣上明察秋毫,明辨是非。奏章上呈后,天子又任命王尊为徐州刺史,后来又升迁为东郡太守。

话说,过了很久,黄河水涨得厉害,都漫到瓠子县的金堤了,老百姓,特别是那些老人孩子,都吓得四处逃窜,生怕大堤决口,造成更大的灾难。 这位太守大人,亲自带着官吏和百姓,把白马沉到河里祭祀河神河伯。他老人家还亲自拿着圭璧,请巫师作法祈祷,甚至想用自己的身体去堵住决堤的地方,干脆就在堤坝上搭了个帐篷住下了。 数千万的百姓都跪下来求他离开,可他就是不肯走。 等到河水涨到最高点,堤坝终于决堤了,老百姓都四处逃命。 只有个主簿,哭着站在太守身边,一动不动。 神奇的是,河水竟然慢慢地退了回去!

老百姓都敬佩太守的勇敢和忠义,三个白发苍苍的乡老,叫朱英的,他们把这件事上报朝廷。朝廷派人调查,结果跟他们说的完全一样。 于是皇帝下诏书给御史说:“东郡黄河水涨得厉害,冲垮了金堤,眼看就要决口三尺了,百姓都吓得四处逃窜。太守大人却冒着生命危险,站在最危险的地方,为了安定民心,他勇敢地面对危险,不躲避,老百姓才又回来修补堤坝,最终避免了灾难,朕非常嘉奖他! 提升他为二千石的官职,再赏赐黄金二十斤!”

过了几年,这位太守去世了,老百姓都记念着他。他的儿子王伯也当上了京兆尹,可惜能力不行,后来因为软弱无能被免职了。

王章,字仲卿,是泰山巨平人。年轻的时候,凭借自己的文学才能当了官,慢慢升迁到谏大夫,在朝廷上以敢于直言而闻名。元帝刚即位的时候,提拔他做了左曹中郎将,他和御史中丞陈咸关系很好,两人一起弹劾中书令石显,结果被石显陷害,陈咸被判死刑,减为剃头示众,王章则被免官。成帝继位后,又召王章为谏大夫,后来又升迁为司隶校尉,朝中大臣和皇亲国戚都很敬畏他。王章被免职后,接替他的人都不称职,于是朝廷又选他当了京兆尹。 当时,皇帝的舅舅大将军王凤执掌朝政,虽然王章是王凤举荐的,但他并不依附王凤,也不支持王凤专权。

有一天发生日食,王章上奏章,被召见后,他直言王凤不能胜任大将军之职,应该另选忠贤之士。皇帝起初接受了他的意见,但后来又不忍心罢免王凤。 王章因此受到怀疑,最终被王凤陷害,罪名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具体情况可以看《元后传》。

话说,当初王章在长安做个读书人,就和妻子两个人一起生活。王章得了病,家里连条像样的被子都没有,只能躺在牛皮衣里,他心里难受,跟妻子哭诉,还哭得稀里哗啦的。他妻子一听,立马就火了,呵斥他说:“仲卿啊!你在京城的地位这么尊贵,朝廷里还有谁比得上你?现在只不过是遇到点小困难,你就唉声叹气的,哭哭啼啼的,这也太窝囊了吧!”

后来王章当了官,官职做到京兆尹。他想上书给皇帝,表达自己的意见。他妻子又劝他:“人啊,要懂得知足,你难道忘记了躺在牛皮衣里哭泣的日子吗?”王章却说:“女人家哪能懂这些!”于是,他还是把奏章上去了。结果呢,还真被抓进廷尉监狱了,他和妻子都被关了起来。王章的小女儿,大概十二岁左右,半夜起来哭喊着说:“我爹爹平生为官,处理的案件,通常一天能审理九件,今天只审了八件就停了。我爹向来刚正不阿,要是有人要死,那肯定是我爹先死!”第二天一问,果然,王章死了。他的妻子和女儿都被流放到合浦。

大将军凤去世后,他的弟弟成都侯商又当了大将军,辅佐皇帝。他向皇帝请求,把王章的妻子和女儿送回原来的郡县。王章的家人都安然无恙,他们靠采珠致富,家产有几百万。当时,萧育担任泰山太守,也下令把王章的田宅赎了回来。

王章在京兆尹任上干了两年,死的时候,并没有因为犯了什么罪,老百姓都为他鸣不平,称他为“三王”之一。“三王”里,王骏有单独的传记记载,这个王骏就是王阳子。

书上评价说:自从汉孝武帝设立左冯翊、右扶风、京兆尹三个官职后,老百姓就常说:“以前有赵广汉、张敞,后来有三王。”但是,刘向只在自己的著作里记载了赵广汉、尹翁归、韩延寿;冯商的传记里记载了王尊;杨雄也差不多这么写。赵广汉聪明能干,下属不敢欺骗他;韩延寿刚正不阿,到哪里都能改变当地的风气,但他们都因为直言不讳得罪了皇帝,最终丢了官,毁了前程。尹翁归为人正直清廉,是当时少有的清官。张敞为人温和儒雅,忠诚地向皇帝进谏,执法严明,赏罚分明,治绩显著,但也有轻浮懒散的名声。王尊文武双全,到哪里都能有所作为,虽然有些诡诈,喜欢夸夸其谈。王章刚正不阿,坚守节操,但他不考虑事情轻重缓急,最终被杀害,妻子和女儿也被流放,真是令人惋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