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是沛县丰邑中阳里人,姓刘。他妈妈曾经在沼泽边休息,梦见和神灵相遇。当时天昏地暗,电闪雷鸣,他爸爸刘太公去看,看到天上有一条交缠的龙。之后,他妈妈怀孕了,生下了刘邦。
刘邦长得高鼻梁,相貌堂堂,留着漂亮的胡须,左大腿上有七十二颗黑痣。他为人宽厚仁慈,性格开朗豁达。他一向很有气度,从不操心家里的农活。长大后,他做过泗水亭长,对那些官吏,他可是毫不客气,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他喜欢喝酒,也喜欢女人。他经常和王媪、武负一起喝酒,常常喝醉了就睡在地上。王媪和武负发现刘邦身上总有些奇怪的事情。刘邦每次喝酒都赊账,赊的酒钱是好几倍的。等到发现那些奇怪的事情后,一年结束的时候,这两家总是把欠条撕掉,放弃要债。
刘邦曾经去咸阳,远远地观望秦始皇,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哎,大丈夫就应该像他这样啊!”
单父人吕公,因为擅长相面,被沛县县令看重,邀请他做宾客,于是吕公就在沛县住了下来。沛县的豪杰们听说县令来了个厉害的客人,都去祝贺。萧何是县衙的主吏,负责接待宾客,他告诉各位宾客:“送的礼物少于一千钱的,就坐在堂下。”刘邦是亭长,平时跟那些官吏关系不错,就派人去报个信儿,说:“送一万钱祝贺”,其实他一分钱都没带。报信的人进去后,吕公大吃一惊,赶紧起身,到门口迎接他。吕公这个人,最擅长相面,看到刘邦的相貌,就更加尊敬他,让他坐在上座。萧何说:“刘季这个人,总是夸夸其谈,很少有什么成就。”刘邦就故意戏弄那些宾客,结果就坐在上座,谁也奈何不了他。酒席快结束的时候,吕公就用眼神示意,要留住刘邦。酒席散了以后,吕公说:“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相面,见过很多人,没有一个像季(刘邦字季)这样,我希望季能好好爱惜自己。我有女儿,愿意让她做你的妾。”酒席散了以后,吕媪(吕公的妻子)生气地对吕公说:“你以前一直想把这个女儿嫁给高官显贵。沛县令待你很好,你都没答应他,怎么随便就许配给刘季?”吕公说:“这是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懂的事情。”最后,刘邦就娶了吕公的女儿。吕公的女儿就是后来的吕后,她生下了汉惠帝和鲁元公主。
刘邦曾经回家乡下地干活。吕后带着两个儿子在地里,有个老爷爷路过,想讨口水喝,吕后就给他喝了。老爷爷看了看吕后说:“夫人将来可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啊!”然后又看了看两个孩子,指着其中一个说:“夫人之所以能这么贵,是因为这个儿子啊!”他还看了看鲁元公主,也说她将来会很贵气。老爷爷走后,刘邦从旁边的屋子过来了,吕后把这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刚才有个客人来,说我和我的孩子们将来都会非常尊贵。”刘邦问:“走远了吗?”赶紧追上去问那个老爷爷。老爷爷说:“刚才那位夫人和她的孩子们,都将因您而贵,您的尊贵不可言喻啊!”刘邦连忙道谢:“您说得太对了,我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后来刘邦当了皇帝,却再也找不到那个老爷爷了。
刘邦当亭长的时候,用竹片编了个帽子戴,让手下薛治去抓盗贼,时不时就戴着这个帽子。后来他当了皇帝,还经常戴这种帽子,人们都管它叫“刘氏冠”。
刘邦当亭长的时候,押送犯人去骊山服役,路上很多犯人逃跑。刘邦估计到目的地之前,犯人都会跑光,到了丰西泽中亭,就停下来喝酒。晚上,他把押送的犯人都放了,说:“你们都走吧,我也要从这里逃跑了!”犯人里头有十几个壮汉愿意跟着他。刘邦喝醉了酒,夜里就带人穿过沼泽地,让一个人走在前面探路。探路的人回来报告说:“前面有条大蛇挡路,咱们回吧!”刘邦喝醉了,说:“大丈夫做事,怕什么!”就冲了上去,拔剑把蛇砍成了两段,路就通了。走了几里路,他醉倒了睡着了。后来有人走到那条蛇的地方,看到一个老妇人在夜里哭泣。有人问她为什么哭,老妇人说:“有人杀了我儿子!”有人问:“你儿子是怎么死的?”老妇人说:“我儿子是白帝之子,变成蛇挡路,刚才赤帝之子把它杀了,所以我哭。”人们觉得老妇人说的不靠谱,想为难她,结果老妇人突然不见了。后来人们找到刘邦,把他叫醒,把这事儿告诉了他。刘邦心里暗自高兴,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跟着他的人也越来越敬畏他了。
秦始皇曾经说过“东南有天子之气”,于是他东游去压制那股天子之气。刘邦躲在芒砀山泽之间,吕后带着人到处找他,总能找到。刘邦很奇怪,问吕后怎么回事,吕后说:“你住的地方上面总是有云气,所以我跟着云气就能找到你。”刘邦听了更高兴了。沛县的很多年轻人听说这事儿,都纷纷想投奔他。
公元前209年秋天七月,陈胜在蕲县起义。到了陈县,他自封为楚王,派武臣、张耳、陈余去攻打赵国的地盘。
八月份,武臣自立为赵王。很多郡县都杀了当地长官来响应陈胜。九月份,沛县县令想跟着陈胜一起反秦。县里的办事员萧何、曹参就劝县令说:“您现在是秦朝的官,现在想反,带沛县的乡亲们一起干,他们恐怕不会听您的。您不如先把那些在外面躲藏的亡命之徒召集起来,能凑几百人就够了,用他们来胁迫其他人,大家就都不敢不听您的了。”于是县令就派樊哙去请刘邦。刘邦当时已经聚集了几百人了。
樊哙带着刘邦来了。沛县县令后悔了,害怕出事,就把城门关上,准备杀掉萧何、曹参。萧何、曹参害怕了,翻墙逃出来投奔刘邦。刘邦就在一块布上写字,射到城墙上,告诉沛县的父老乡亲们说:“天下老百姓受秦朝的苦已经很久了。现在各位父老虽然听从县令守城,但诸侯们都起兵造反了,现在不反,沛县就要被屠城了!大家一起杀了县令,选一个合适的人来当县令,响应诸侯们,这样才能保住家园。不然的话,父子都会被杀,什么都捞不着!”沛县的父老乡亲们就带着乡亲们一起杀了县令,打开城门迎接刘邦,想让他当县令。刘邦说:“现在天下大乱,诸侯们都起兵了,如果现在选个不合适的将领,打败仗了,大家都会完蛋。我不是怕死,而是担心自己能力不足,保护不了父兄和乡亲们。这是大事,希望大家再选一个合适的人。”萧何、曹参都是文官,比较惜命,怕事情办不成,以后秦朝的人会报复他们的家人,所以都把机会让给了刘邦。沛县的父老乡亲们都说:“我们平时听说刘邦这个人很奇特,将来一定能当大官,而且我们卜卦算命,刘邦的卦象最好。”刘邦推辞了好几次,大家都不肯,刘邦这才接受了,被立为沛公。他在沛县的衙门里祭祀黄帝,祭祀蚩尤,并且击鼓祭天。旗帜都是红色的,因为刘邦杀死了白帝之子,而杀白帝之子的是赤帝之子,所以旗帜为赤色。于是像萧何、曹参、樊哙这些年轻有为的官吏,都开始招募沛县的子弟兵,一共招募了三千人。
当月,项梁和他的侄子项羽在吴地起兵。田儋和他的弟弟田荣、田横在齐地起兵,田儋自称齐王。韩广自立为燕王。魏咎自立为魏王。陈胜的将领周章向西进入函谷关,到了戏县,被秦将章邯打败了。
公元前208年十月,刘邦攻下了胡陵和方与,然后回到丰县驻守。秦国的泗川监平带着军队包围了丰县。过了两天,刘邦出兵跟他们打了一仗,打败了秦军。然后他让雍齿留守丰县。
十一月,刘邦带着军队去了薛县。秦国泗川守将壮带着的军队在薛县被刘邦打败,逃到了戚县,结果被刘邦的左司马给杀了。刘邦的军队回到亢父,然后又到了方与。这时候,赵王武臣被自己的将领给杀了。十二月,楚王陈涉也被自己的御史庄贾给杀了。
魏国人周市在丰县、沛县一带攻城略地,派人去跟雍齿说:“丰县,本来是梁国迁来的百姓居住的地方。现在魏国已经控制的城池有几十座了,你要是现在归顺魏国,魏国就封你为侯,让你继续守丰县;要是不归顺,我们就屠城!”雍齿本来就不想跟着刘邦,魏国这么一招揽,他就反水了,给魏国守丰县去了。刘邦攻打丰县,没攻下来。刘邦只好回沛县,心里很怨恨雍齿和丰县那些人背叛自己。
正月,张耳等人拥立赵国的后代赵歇为赵王。东阳宁君和秦嘉拥立景驹为楚王,地点在留县。刘邦去投奔他们,路上碰到了张良,于是就一起去找景驹,请求景驹借兵攻打丰县。这时候,章邯从陈县出发,他的部将司马欣带着军队北上平定楚地,屠杀了相县,一直打到了砀县。东阳宁君和刘邦带兵西进,在萧县西边跟秦军打了一仗,没打赢,就收兵回留县去了。
二月,刘邦攻打砀县,三天就攻下来了。收编了砀县的军队,得到了六千人,加上原来的军队,一共九千人。三月,刘邦攻打下邑,也攻下来了。然后又去攻打丰县,还是没攻下来。四月,项梁杀了景驹和秦嘉,驻扎在薛县,刘邦去见了他。项梁给了刘邦五千士兵和十个五大夫级别的将领。刘邦回去后,又带兵攻打丰县,终于攻下来了。雍齿逃到了魏国。五月,项羽攻下襄城后回军。项梁把其他的将领都召集起来。
六月,刘邦去了薛地,和项梁一起拥立楚怀王的孙子为楚怀王。章邯打败并杀死了魏王咎和齐王田儋,地点在临济。七月,下起了很大的雨。刘邦攻打亢父。章邯包围了田荣在东阿。刘邦和项梁一起救援田荣,结果在东阿大败章邯。田荣回去了,刘邦和项羽乘胜追击,一直打到城阳,攻破并屠杀了城里的居民。军队驻扎在濮阳东边,再次和章邯交战,又打败了他。
章邯重新振作起来,坚守濮阳,凭借环绕濮阳的河水防御。刘邦和项羽转而去攻打定陶。八月,田荣立田儋的儿子田巿为齐王。定陶还没攻下,刘邦和项羽就向西扩张地盘,到了雍丘,和秦军作战,大获全胜,还斩杀了三川郡守李由。之后又去攻打外黄,但外黄也没能攻下。
项梁接连打败秦军,有点骄傲自满了。宋义劝谏他,但他没听。秦国又增兵给章邯。九月,章邯趁夜里,命令士兵咬紧牙关不发出声音,袭击了项梁所在的定陶,大败项梁军,杀死了项梁。从七月到九月,一直都在下雨。刘邦和项羽当时正在攻打陈留,听说项梁死了,士兵们都很害怕,于是他们和将军吕臣一起率兵东撤,把楚怀王从盱台迁都到彭城。吕臣的军队在彭城东边,项羽的军队在彭城西边,刘邦的军队在砀县。魏咎的弟弟豹自立为魏王。到了九月下旬,楚怀王把吕臣、项羽的军队都带在身边亲自指挥。他任命刘邦为砀郡郡长,封他为武安侯,让他统领砀郡的军队;任命项羽为鲁公,封他为长安侯;任命吕臣为司徒,他的父亲吕青为令尹。
章邯已经打败了项梁,认为楚地的军队不足为虑,于是渡过黄河去攻击赵王歇,大败赵军。赵王歇退守巨鹿城,秦将王离包围了巨鹿。赵国多次请求救援,楚怀王就任命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北上救援赵国。
一开始,楚怀王跟手下的将领们约定,谁先打进关中,谁就当王。那时候秦国的军队很强大,总是打胜仗,一路追着敌人打,其他将领都不敢冒这个险,抢着第一个进关。只有项羽,他因为秦军杀了项梁而怀恨在心,气势汹汹地请求跟刘邦一起西进关中。怀王和其他老将都反对说:“项羽这个人太凶残暴虐了,是个祸害,他攻打襄城的时候,城里的人都被杀光了,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一片残破。再说,楚国几次进攻秦国,之前的陈王、项梁都失败了,不如派个德高望重的人去劝降,告诉秦国的百姓,秦王暴虐,他们已经受够了,如果派个温和的人去,不去侵犯他们,秦国百姓应该会投降。项羽绝对不能派去,只有刘邦,为人宽厚仁慈,更适合这个任务。”最后没答应项羽的要求,而是派刘邦西去收拢陈王、项梁的残兵败将。刘邦从砀县出发,到了城阳和杠里,攻击秦军的营垒,打败了秦军两支部队。
秦朝三年十月,齐国的将领田都背叛了田荣,带兵去帮助项羽救援赵国。刘邦在成武打败了东郡尉。十一月,项羽杀了宋义,夺了他的兵权,渡过黄河,自立为上将军,黥布等将领都归顺了他。十二月,刘邦率军到达栗县,遇到刚武侯,夺取了他四千多士兵,并把他们编入自己的队伍,又和魏国的将领皇欣、武满的军队联合起来攻打秦军,大获全胜。齐王建的孙子田安也从济北出发,跟随项羽去救援赵国。项羽在巨鹿大败秦军,俘虏了王离,章邯逃跑了。
第二年二月,刘邦从砀县北上攻打昌邑,途中遇到了彭越。彭越帮助他攻打昌邑,但没能攻下。刘邦西行经过高阳,郦食其当时是里监门,他说:“很多将领都路过这里,但我感觉刘邦气度非凡。”于是请求拜见刘邦。刘邦正坐在床上,让两个女子给他洗脚。郦食其没有下跪行礼,而是拱手作揖说:“您要消灭暴秦,就不应该在长者面前这样不庄重。”刘邦立刻起身,整理衣衫向他道歉,请他坐下。郦食其劝说刘邦袭击陈留。刘邦任命他为广野君,让他弟弟商为将,统领陈留的军队。
三月,刘邦攻打开封,没拿下。然后往西跟秦将杨熊在白马打了一仗,又在曲遇东又打了一仗,大胜!杨熊逃到荥阳,秦二世派人把他杀了,杀鸡儆猴呢。四月,刘邦又往南攻打颍川,把那儿给屠了。趁着这个机会,张良就顺手把韩地也给收了。
接下来,赵国的别将司马卬正想渡过黄河进关中,刘邦就往北攻打平阴,把黄河渡口给堵死了。然后往南打雒阳东边,结果战事不利,就从轘辕跑到阳城,把军中的骑兵都给收拢起来。
六月,刘邦跟南阳守将齮(yǐ)在犨(zhì)东打了一仗,赢了!接着就收了南阳郡,南阳守将逃跑了,躲在宛城里死守。刘邦带着军队路过宛城西边。张良劝他说:“老大,虽然你想赶紧进关中,但秦军人多势众,占据险要地势。现在不拿下宛城,宛城从后面攻击你,前面还有强大的秦军,这太危险了!”所以刘邦就夜里偷偷带着军队从别的路绕过去,把旗帜都藏起来,等到天亮了,就三面包围了宛城。南阳守将想自杀,他的手下陈恢说:“现在死还早呢!”然后就翻墙出去见刘邦,说:“我听说您跟大家约定,谁先进入咸阳谁就当王,您现在却留在这儿攻打宛城。宛郡的城池一个连着一个,好几十座呢,城里的官吏百姓都觉得投降后肯定会被杀,所以都死守城池。您要是整天猛攻,士兵伤亡肯定很大;您要是撤兵,宛城肯定也会跟着您走。您要是往前走,就违背了进咸阳的约定;您要是往后退,后面就有宛城这个大麻烦。依我看,您最好跟他们约定投降,封他当个侯爷,让他继续守着城,然后把他的军队带到关中去。其他没被攻下的城池,一听到这个消息,都会争先恐后地打开城门迎接您,您一路通行就不用费什么劲了。”刘邦说:“好!”七月,南阳守将齮投降了,被封为殷侯,陈恢也被封了千户。刘邦带兵往西走,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丹水,高武侯鳃、襄侯王陵也投降了。然后又攻打胡阳,遇到了项羽的部将梅鋗,一起攻打析县和郦县,都投降了。刘邦一路走来都不允许抢掠,秦地的老百姓都很高兴。他还派魏人宁昌去秦国当使者。这个月,章邯率领军队投降了项羽,项羽封他为雍王。瑕丘、申阳等地也归顺了楚国。
八月,刘邦攻打武关,打进了秦朝地界。秦朝丞相赵高害怕了,于是杀了秦二世,派人来想跟刘邦商量,把关中地区分一部分给刘邦,但是刘邦没答应。
九月,赵高立二世的侄子子婴为秦王。子婴杀了赵高,派将军带兵驻守峣关。刘邦想攻打峣关,张良说:“秦军的兵力还很强大,不能轻举妄动。最好先派人多在山上插些旗帜,做做样子迷惑敌人,再派郦食其和陆贾去劝降秦将,用好处诱惑他。” 秦将果然想跟刘邦讲和,刘邦想答应。张良又说:“这只是秦将想投降,恐怕他的士兵不会听他的,不如趁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赶紧打过去。”
刘邦带兵绕过峣关,翻过蕢山,袭击秦军,在蓝田南面大败秦军。接着到了蓝田,又在蓝田北面跟秦军打了一仗,秦军再次大败。
公元元年十月,五星连珠出现在东井星宿。刘邦到了霸上。秦王子婴乘坐素车白马,脖子上套着绳索,献上皇帝的玉玺、符节和印信,投降在路边。有些将领建议杀了秦王,刘邦说:“当初楚怀王派我来,本来就是让我宽容待人,况且人家已经投降了,杀了他不吉利。”于是把子婴交给下属看管。
刘邦接着西进进入咸阳。想在宫里休息,樊哙和张良劝阻了他,于是刘邦下令封存秦朝的珍宝和财物,然后把军队撤回霸上。萧何则把秦丞相府里的所有图籍文书都收缴了。
十一月,刘邦召集各县的豪杰们说:“父老乡亲们受秦朝苛刻的法律压迫很久了,说句坏话就灭族,私下议论就处死。我和诸侯们约定,先进入关中的就当关中王,我应该当关中王。但我跟大家只约定三条法令:杀人者死,伤人及盗窃者要接受惩罚。其余的秦朝法律,我全部废除。官吏百姓都按老样子生活,不要害怕!我来这里是为了替大家除掉害虫,不是来侵犯你们的,不用害怕!我之所以把军队驻扎在霸上,是为了等诸侯们到来,一起商量大事。”然后派人带着秦朝的官吏,到各县、乡、邑去宣布这些事。秦朝百姓非常高兴,争着拿着牛羊、酒食来犒劳士兵。刘邦谦让不接受,说:“仓库里粮食很多,不想浪费百姓的粮食。”百姓们更加高兴,唯恐刘邦不当秦王。
有人跟刘邦说:“秦国的财富是天下的十倍,地势也很险要。现在听说章邯投降了项羽,项羽自称雍王,占据了关中。项羽要是来了,刘邦恐怕就什么也得不到了。最好赶紧派人守住函谷关,别让其他诸侯的军队进来,顺便征调关中的一些兵力壮大自己,然后抵挡项羽。”刘邦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听从了。
十二月,项羽果然率领诸侯的军队想从西边进入关中,结果函谷关关门紧闭。项羽听说刘邦已经控制了关中,非常生气,就派黥布等人攻破了函谷关,一直打到了戏下。刘邦的左司马曹毋伤听说项羽很生气,想攻打刘邦,就派人告诉项羽说:“刘邦想当关中的王,还让子婴当丞相,珍宝都归他所有了。”他这是想给自己谋个封赏。
亚父范增劝项羽说:“刘邦在山东的时候,就贪财好色。现在听说他进入关中,珍宝一样没拿,女人也没碰,这说明他的志向不小啊!我派人观察他的气势,都说是龙,还五彩缤纷的,这是天子的气势!赶紧打他,别错过了机会!”于是项羽犒劳士兵,第二天就准备开战。当时,项羽的军队有四十万,号称百万;刘邦的军队只有十万,号称二十万,根本不是对手。
恰好项羽的叔父,左尹项伯,跟张良关系很好,他夜里骑马赶去找张良,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了张良,想和张良一起离开,免得一起死。张良说:“我奉韩王的命令送刘邦来的,不能不告诉他一声就跑,那样不义气。”于是他和项伯一起去找刘邦。刘邦跟项伯约定结为姻亲,说:“我进入关中后,秋毫无犯,只是登记了百姓和官吏,封存了府库,等待将军到来。之所以守着函谷关,是为了防备其他的盗贼。我日夜盼着将军到来,怎么会反叛呢!请项伯您明明白白地告诉项羽,我不敢背信弃义!”项伯答应了,当夜就回去,把刘邦的话告诉项羽,并且说:“刘邦没有先打败关中的军队,您能轻易进入关中吗?再说,人家立了大功,再去打他,不吉利,不如顺水推舟,成就他。”项羽同意了。
话说刘邦第二天带着一百多骑兵去鸿门见项羽,刘邦先拱手说道:“我跟你一起出力打秦国,你打河北,我打河南,没想到我先进了关中,还把秦国给灭了,这才又见到您。现在呢,有人在您面前挑拨离间,让我们俩有了隔阂。”项羽说:“这是沛公的左司马曹无伤说的,不然我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然后项羽就留刘邦喝酒。范增几次用眼神示意项羽杀掉刘邦,项羽都不理他。范增站起来,走到项庄跟前说:“大王这个人妇人之仁,你进去舞剑的时候,趁机杀了刘邦,不然的话,咱们都要被他俘虏!”项庄于是进去敬酒。酒过三巡,项庄说:“军营里没什么娱乐活动,我来给大家舞剑吧!”说着就拔剑起舞。项伯也站起来跳舞,总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刘邦。樊哙听说情况危急,直接冲了进去,非常生气。项羽觉得他气势很足,就赏了他一杯酒。樊哙趁机责备项羽。过了一会儿,刘邦假装上厕所,把樊哙叫出来,把车和随从都留在那里,只身一人骑马逃跑,樊哙、靳强、滕公、纪成步行跟随,他们从一条小路逃回了自己的军队,并让张良留下向项羽赔礼道歉。项羽问:“刘邦在哪儿?”张良说:“听说将军您想亲自去抓他,他就赶紧逃跑了,中途到了军营,所以让我来献上玉璧。”项羽收下了玉璧。张良又献上了一只玉斗给范增。范增气坏了,把玉斗摔在地上,站起来大喊:“我们都被刘邦给耍了!”
刘邦回去几天后,项羽带兵西进,攻占了咸阳,杀了秦朝降王子婴,烧毁了秦朝的宫殿,所到之处,一片残破,秦朝百姓非常失望。项羽派人回去向怀王复命,怀王说:“按照之前的约定办。”项羽心里怨恨怀王,怨他当初不肯让自己和刘邦一起西进关中,然后北上救赵,事后又订立天下盟约。项羽就说:“怀王,是我家立起来的,他没啥功劳,凭什么独揽盟约?当初定天下的时候,可是诸将和我一起打下来的!” 春天正月,项羽尊怀王为义帝,实际上根本就不听他的命令。
二月,项羽自己封自己为西楚霸王,统治着梁地和楚地的九个郡,定都彭城。他违背了之前的约定,又把刘邦封为汉王,统治着巴、蜀、汉中四十一县,定都南郑。关中地区被分成了三块,分别立了三个秦朝的将领为王:章邯为雍王,都城在废丘;司马欣为塞王,都城在栎阳;董翳为翟王,都城在高奴。楚国的将领申阳被封为河南王,都城在洛阳;赵国的将领司马卬被封为殷王,都城在朝歌;项羽的部将英布被封为九江王,都城在六(今安徽六安);怀王的柱国共敖被封为临江王,都城在江陵;番君吴芮被封为衡山王,都城在邾(今山东邹县);齐王建的孙子田安被封为济北王;魏王豹被迁封为西魏王,都城在平阳;燕王韩广被迁封为辽东王;燕国的将领臧荼被封为燕王,都城在蓟(今北京);齐王田市被迁封为胶东王;齐国的将领田都被封为齐王,都城在临菑(今山东临淄);赵王歇被迁封为代王;赵国的丞相张耳被封为常山王。刘邦因为项羽违背约定而很生气,想要攻打他,但是丞相萧何劝阻了他,这才作罢。
四月,各路诸侯在戏下(今河南省商丘市)开完会后,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封地去了。项羽派三万士兵护送刘邦,还有很多楚国人和其它诸侯国的百姓自发地跟着刘邦一起走,浩浩荡荡地从杜南(今陕西省蓝田县)进入蚀中(今陕西省蓝田县)。张良辞别刘邦回韩国,刘邦把他送到了褒中(今陕西省汉中市),张良趁机建议刘邦烧毁栈道,以防备其他诸侯国的军队来偷袭,同时也暗示项羽没有东归的意思。
刘邦到了南郑之后,他的将士们都渴望回到东方,很多人偷偷地逃跑了。韩信当时是刘邦手下的治粟都尉(管理军粮的官员),也逃跑了。萧何追回了韩信,并向刘邦推荐说:“如果您想争夺天下,非韩信不可。”于是刘邦斋戒沐浴,在设坛祭天后,拜韩信为大将军,并向他询问计策。韩信说:“项羽违背约定,把您封在偏远的南郑,这是在故意削弱您。您的士兵大多是来自山东的人,他们日夜盼望着回家,您应该抓住这个时机,利用他们的这种渴望,就能取得很大的功劳。天下平定之后,百姓都安居乐业了,这些人就用不上了。不如现在就决定向东进军。”然后,韩信详细地分析了可以攻打项羽,以及轻易就能拿下三秦的策略。刘邦非常高兴,采纳了韩信的计策,开始部署军队,留下萧何在巴蜀收税,供给军队粮草。
五月,刘邦带兵从原来的路走,偷袭雍地。雍王(也就是项羽的部下)邯丹迎战刘邦的军队,结果雍军大败,逃跑了;在好畤又打了一场大败仗,逃到了废丘。刘邦顺利拿下雍地。接着,他兵临咸阳城下,包围了雍王在废丘的军队,同时派其他将领去攻占其他地方。
田荣听说项羽把齐王迁到胶东,立田都为齐王,气得不行,就带兵去打田都。田都逃跑了,投降了楚国。六月,田荣杀了田市,自己当上了齐王。那时候彭越在巨野,手下有一万多人,没归属任何一方。田荣给了彭越将军印信,让他去反叛梁地。彭越杀了济北王安,田荣于是兼并了整个齐地。燕王韩广也不肯搬到辽东去。八月秋天,臧荼杀了韩广,占领了他的地盘。塞王欣、翟王翳都投降了刘邦。
一开始,项梁立韩成王为韩王,张良当了韩司徒。项羽因为张良跟着刘邦,而韩王成又没啥功劳,所以没让他回韩地,一直带到彭城,最后把他杀了。后来听说刘邦占领了关中,齐国和梁国又反叛了,项羽非常生气,就立了吴地的郑昌为韩王,让他去对抗刘邦。他还派萧公角去打彭越,结果萧公角的军队被彭越打败了。这时候张良正在韩地招兵买马,给项羽写信说:“汉王想要关中,如果能按照约定行事,就停止进攻,不敢再往东去了。”项羽因为这个原因,打消了西进的念头,转而北上攻打齐国。
九月,刘邦派将军薛欧、王吸从武关出兵,会合王陵的部队,从南阳出发,去迎接太公和吕后回沛县。项羽听说后,带兵去阳夏阻击他们,刘邦的军队没能前进。
第二年冬天十月,项羽派九江王英布杀了义帝在郴州。陈余也怨恨项羽只顾自己称王,不封他为王,就和田荣一起借兵,去打常山王张耳。张耳被打败了,投降了刘邦,刘邦对他很好。陈余迎接代王歇回赵国,歇又立陈余为代王。张良从韩地秘密地回到刘邦身边,刘邦封他为成信侯。
刘邦在陕地安营扎寨,安抚关外的百姓。河南王申阳投降了,刘邦就设立了河南郡。然后派韩信去攻打韩王,韩王郑昌也投降了。十一月,刘邦封韩信为韩王。刘邦自己回到栎阳,定都于此,并派将领们四处征战,攻下了陇西。凡是成建制投降的军队,每万人封赏为万户侯。他还整修了河上防线,把秦朝时那些豪华的苑囿园池改造成良田分给百姓耕种。
春天正月,项羽攻打田荣所在的城阳,田荣战败逃到平原,结果在平原被当地百姓杀死了。齐国于是全部投降了楚国,楚国却把齐国的城池都烧了,结果齐国人民又反叛了。汉军的将领们攻占了北地,俘虏了雍王的弟弟章平。刘邦还下令赦免了一批罪犯。
二月癸未这天,刘邦下令让百姓拆除秦朝的社稷坛,改建汉朝的社稷坛。他施恩于民,赏赐百姓爵位。蜀地和汉中的百姓因为参与军事劳作而劳苦功高,所以免除他们两年的赋税。关中地区跟随军队出征的士兵,免除他们一年的徭役。他还选拔五十岁以上,品德高尚,能够带领大家做好事的人,任命他们为“三老”,每个乡里选一人。再从乡里的“三老”中选一人做县里的“三老”,协助县令、县丞、县尉处理政务,并免除他们的徭役和兵役。十月的时候,还赏赐他们酒肉。
三月,刘邦亲自率军从晋地渡过黄河。魏王豹投降了,带着他的军队一起过来。 刘邦拿下河内郡,俘虏了殷王卬,然后把河内郡设置好。到了脩武,陈平从楚国逃出来投降。刘邦和他聊了聊,很欣赏他,就让他当自己的副车骑,监督其他将领。
然后刘邦率军南渡平阴津,到达洛阳。洛阳新城的三老董公拦住刘邦劝说道:“我听说过‘顺应天道的兴盛,违背天道的灭亡’,‘出兵没有正当理由,事情就不会成功’。所以说:‘明确指出对方是叛逆,敌人才能臣服。’项羽实在是太残暴了,竟然杀害义帝,是天下的罪人!您仁义却不失勇猛,正义却不失力量,三军将士都愿意为您效力,您只要把这些告诉诸侯,号召大家一起讨伐项羽,天下人都会仰慕您的仁义。这才是三王(指尧舜禹)的做法啊!”刘邦说:“您说的对!如果不是您,我可不知道这些。” 于是刘邦为义帝举行葬礼,脱掉上衣痛哭,哀悼了三天。然后派使者通知各诸侯说:“天下人共同拥立义帝,都对他北面朝拜。现在项羽竟然在江南杀害义帝,这是大逆不道!我亲自为他发丧,全军都穿素服。我将调动关中所有军队,征集三河地区的士兵,南下渡过长江、汉水,希望诸位诸侯一起讨伐楚国,为义帝报仇!”
四月,田荣的弟弟田横聚集了几万人马,拥立田荣的儿子田广为齐王。项羽虽然听说刘邦往东去了,但他先去攻打齐国,想先打败齐国再对付刘邦。 正因为项羽这样做了,刘邦才有机会争取到五个诸侯的军队,向东讨伐楚国。到了外黄,彭越带着三万军队归顺了刘邦。刘邦任命彭越为魏国相国,让他去平定梁地。
项羽攻下彭城之后,搜刮了刘邦的妃嫔和财物,还大摆宴席庆祝。刘邦听说后,命令他的将领去攻打齐国,自己则率领三万精兵从鲁地出发,经胡陵,到达萧县、定陶,然后和楚军在彭城灵壁东边睢水展开决战。结果楚军大胜,刘邦的军队死伤惨重,睢水都被染红了,几乎不流动了。项羽把刘邦团团围住,三面合围。这时,突然刮起一阵西北风,风力巨大,吹折树木,掀翻房屋,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楚军阵脚大乱,刘邦趁乱带着几十个骑兵逃跑了。
逃到沛县,刘邦想找找家人,结果发现家人都已经不在了,一个都没找到。逃亡途中,刘邦碰到了孝惠帝和鲁元公主,就把他们带上一起走。项羽的骑兵紧追不舍,情况危急,刘邦为了逃命,竟然把孝惠帝和鲁元公主推下了车。幸好滕公及时赶到,把他们救了上来,刘邦这才得以脱险。审食其原本是奉吕后和太公的命令去联络各路诸侯的,结果半路碰上了楚军,被项羽扣押在了军营里当人质。各路诸侯看到汉军战败,都纷纷逃跑了。塞王信、翟王翳投降了楚军,殷王卬战死。
刘邦的岳父周勃(吕后之兄,周吕侯)当时驻扎在下邑,刘邦就投奔了他。慢慢地聚集起一些士兵,在砀县重新集结军队。刘邦西渡黄河,到达虞县,对随从谒者随何说:“你能去劝说九江王英布起兵反楚吗?项羽一定会率兵去攻打他,这样一来,我们就能争取到几个月的时间,只要拖延几个月,我就能拿下天下!”随何前往游说英布,果然成功地让他反叛了楚国。
到了五月,刘邦驻扎在荥阳,萧何把关中地区的老弱病残和没有成年的壮丁都调集到军中。韩信也率领军队前来会合,汉军的兵力再次壮大。汉军与楚军在荥阳、南京、索之间展开激战,大败楚军。汉军还修筑了甬道连接黄河,以便从敖仓调运粮食。魏王豹以探望亲人病情为由离开,结果到了魏地后,却切断了黄河渡口,投降了楚国。
六月,刘邦回到栎阳。农历壬午日,刘邦立太子,并大赦天下。他下令所有在关中地区的诸侯子弟都聚集在栎阳,充当他的卫队。汉军用水灌溉废丘,废丘城投降,章邯自杀。雍地平定,八十多个县归附汉朝,刘邦设置了河上郡、渭南郡、中地郡、陇西郡、上郡。他还下令设立祭祀官员,按时祭祀天地、四方、上帝和山川。刘邦还动员关中地区的士兵戍守边塞。当时关中地区发生了严重的饥荒,一斛米要价万钱,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刘邦命令百姓迁移到蜀地和汉中地区以躲避饥荒。
话说秋天八月,刘邦到了荥阳,对郦食其说:“你赶紧去劝说魏王豹投降,要是能让他投降,我就封你万户侯。”郦食其去了,魏王豹没答应。于是刘邦任命韩信为左丞相,和曹参、灌婴一起攻打魏国。郦食其回来后,刘邦问他:“魏国的将军都是些什么人?”郦食其回答说:“魏国的统帅是柏直。”刘邦说:“这小子乳臭未干,根本不是韩信的对手。骑兵将领呢?”郦食其说:“是冯敬。”刘邦说:“他是秦国将军冯无择的儿子,虽然算得上贤能,但也比不上灌婴。步兵将领呢?”郦食其说:“是项它。”刘邦说:“他也不是曹参的对手。看来,我们不用担心了。”
九月,韩信他们俘虏了魏王豹,押解到荥阳。魏地被平定后,刘邦设立了河东、太原、上党三个郡。韩信派人请求刘邦给他三万人马,说自己想先拿下燕国和赵国,再攻打齐国,最后切断楚国的粮道。刘邦答应了他的请求。
三年冬天十月,韩信和张耳东下井陉,攻打赵国,杀了陈余,俘虏了赵王歇。之后,又设立了常山郡和代郡。这一天是甲戌月最后一天,发生了日食。
十一月癸卯月最后一天,又发生了日食。这时候,随何成功劝降了黥布,黥布起兵攻打楚国。楚国派项声和龙且去攻打黥布,结果黥布打败了他们。
十二月,黥布和随何暗中联系,投降了刘邦。刘邦分给他一部分兵马,两人一起收兵到了成皋。
项羽多次侵犯汉军的通道,汉军缺粮少食,刘邦和郦食其商量着怎么削弱楚国的势力。郦食其想扶持六国旧贵族来对抗项羽,刘邦还刻了印信,准备派郦食其去办这件事。刘邦把这事儿跟张良一说,张良列举了八个难以克服的困难。刘邦放下饭碗,吐出嘴里的食物,生气地说:“这个书呆子差点儿坏了我大事!”然后就让人把印信销毁了。刘邦又去问陈平,采纳了陈平的计策,给了陈平四万斤黄金,用来离间楚国君臣的关系。
到了第二年夏天四月,项羽包围了汉军在荥阳的驻地,刘邦请求停战,把荥阳以西的土地割让给项羽。项羽的亚父范增劝项羽赶紧攻打荥阳,刘邦为此非常担忧。这时,陈平的反间计已经生效了,项羽果然怀疑起了亚父范增。范增大怒之下离开了项羽,不久后就病死了。
五月,将军纪信对刘邦说:“情况危急!我请求去欺骗楚军,好让您偷偷溜走。”于是陈平晚上偷偷地从东门放出两千多名女子,楚军因此四处追击那些女子。纪信就乘坐汉王的车子,打着黄色的车盖和左边的军旗,对楚军说:“粮食吃光了,汉王投降楚军了!”楚军都欢呼着“万岁”,跑去城东观看,因此汉王得以带着几十名骑兵从西门逃走。刘邦临走前,命令御史大夫周苛、魏豹和枞公守卫荥阳。项羽见到纪信,问:“汉王在哪里?”纪信回答说:“已经走了。”项羽就把纪信烧死了。而周苛、枞公互相商量说:“背叛自己国家的君王,很难和他一起守城。”于是他们杀了魏豹。
汉王从荥阳逃出来,到了成皋。从成皋进入函谷关,收拢军队想要再次东进。辕生向汉王献计说:“汉朝和楚国在荥阳对峙好几年了,汉朝一直处于劣势。我希望大王您能出武关,项羽一定会带兵南下,您就坚守城池,让荥阳、成皋地区暂时得到休整。让韩信等人收复河北和赵地,联合燕、齐,大王您再回到荥阳。这样一来,楚军就要分兵防守多处,兵力分散。汉军得到休整后,再和他们作战,一定能打败他们。”汉王采纳了他的计策,出兵到宛、叶一带,和黥布一起收拢军队。
项羽听说汉王在宛,果然带兵南下,汉王坚守不出,不和他们作战。这个月,彭越渡过睢水,和项声、薛公在 下邳作战,打败并杀死了薛公。项羽派终公守卫成皋,自己则东去攻打彭越。汉王带兵北上,打败了终公,重新占领了成皋。
六月,项羽已经打败并驱逐了彭越,听说汉军又占领了成皋,于是带兵西进攻打荥阳城,活捉了周苛。项羽对周苛说:“你为我效力,我封你为上将军,给你封三万户人家。”周苛骂道:“如果你不投降汉朝,现在就成了俘虏!你根本不是汉王的对手!”项羽杀了周苛,又杀了枞公,还俘虏了韩王信,接着包围了成皋。汉王跳上战车,只带着滕公一起从成皋的玉门出去,渡过黄河,在小修武过夜。他自称是使者,清晨飞奔到张耳、韩信的军营,夺取了他们的军队。然后让张耳北上收复赵地。
七月,秋季,一颗星在参宿大角附近出现异常。汉王得到了韩信的军队,实力大增。
八月,咱们汉王带兵到了河南乡,在小修武整顿军队,准备再打仗。 军中的郑忠郎中劝汉王别急着打,建议咱们筑起高高的城墙,挖深深的壕沟,先别跟楚军硬碰硬。汉王听了他的话,就派卢绾和刘贾带着两万步兵,几百骑兵,渡过白马津,进入楚国的地界,去支援彭越,烧掉楚军的粮草辎重。结果还打赢了楚军,攻下了睢阳、外黄等十七座城池。
九月,项羽对他的大司马曹咎说:“你老老实实守着成皋,要是汉王来挑战,千万别跟他打,别让他轻易跑到东边去。我十五天内一定拿下梁地,到时候再回来帮你。” 项羽自己呢,带兵东边去打彭越了。 这期间,汉王还派郦食其去劝说齐王田广,让他撤兵,跟咱们汉朝一起对付项羽。
四年冬天十月,韩信用蒯通出的主意,偷袭打败了齐国。齐王田广和郦生逃到了高密。项羽听说韩信打败了齐国,而且汉王还打算攻打楚国,就派龙且去救齐国。 汉王这边呢,几次故意挑衅,在成皋跟楚军叫阵,但楚军就是不出战。汉王派人去骂他们,连续骂了好几天,大司马曹咎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兵渡过汜水。结果楚军才渡过一半,就被汉军打了个大败,缴获了楚国大量的金银财宝。曹咎和他的长史欣都羞愧的在汜水上自杀了。汉王乘胜追击,渡过黄河,重新夺回了成皋,然后把军队驻扎在广武,就地从敖仓取粮。
项羽在梁地附近控制着十多座城池,听说韩信在淮南打败了楚军,就带兵回去了。当时汉军正围困钟离眛在荥阳东边,听说项羽来了,都赶紧逃到险要的地方躲避。项羽也驻扎在广武,和汉军对峙。老百姓都苦不堪言,壮丁们忙着打仗,老弱病残的连运送军粮都吃不消。汉王和项羽在广武之间见面,聊了起来。项羽想和汉王单挑,汉王数落了项羽十大罪状:“我跟项羽当初一起受楚怀王的命令,说先拿下关中的人就当王,你项羽违背约定,把我赶到蜀汉,这是第一罪;你擅自杀了卿子冠军,自封为王,这是第二罪;你应该带兵回救赵国,却私自劫持诸侯的军队入关,这是第三罪;怀王说过入秦后不许抢掠,你却烧了秦朝的宫殿,挖了始皇帝的墓,私吞了财宝,这是第四罪;你还强杀了投降的秦王子婴,这是第五罪;你诈坑了新安二十万秦国子弟兵,杀害他们的将领,这是第六罪;你把好的地盘都给了你的将领,把原来的主人赶走,让臣下们互相争斗叛逆,这是第七罪;你赶走了义帝,自己称王,霸占了韩王的土地,兼并了梁楚,贪得无厌,这是第八罪;你派人暗杀了义帝,这是第九罪;你身为臣子却杀了自己的君主,杀了已经投降的人,政治不公平,不遵守约定,天下人都容不下你,这是大逆不道,这是第十罪!我带义兵和诸侯一起讨伐残暴的贼人,用刑罚来惩罚罪犯,你干嘛要跟我单挑!”项羽一听,勃然大怒,举起弩箭射中了汉王。汉王中箭受伤,捂着胸口说:“哎呀,射中我了!”
汉王受伤后躺在床上,张良极力劝说汉王起身慰劳军队,安定军心,别让楚军乘胜追击。汉王强忍着伤痛去视察军队,病情却加重了,于是赶紧赶往成皋。
十一月,韩信和灌婴打败了楚军,杀了楚将龙且,一直追到城阳,俘虏了齐王田广。齐相田横自立为齐王,逃奔彭越。汉王封张耳为赵王。
汉王病好了,就往西进了关中,到了栎阳。他去慰问当地父老乡亲,还摆了酒席。结果,他把以前塞王欣的头颅在栎阳的集市上给展示了出来。在栎阳待了四天,汉王又回到军营,驻扎在广武。关中的楚军不断增兵,而彭越和田横却在梁地来回奔波,疲于应付楚军的进攻,粮草供应也断了。
韩信已经打败了齐国,派人来报告说:“齐国靠近楚国,我的权力轻微,如果不被封为假王,恐怕难以安定齐地。”汉王一听就生气了,想攻打韩信。张良说:“不如趁此机会封他为王,让他自己去守卫齐地。”于是,到了第二年的二月,汉王派张良拿着印玺,正式册封韩信为齐王。
到了秋天七月,汉王又封黥布为淮南王。八月,汉王开始推行赋税制度。北方的貉人和燕国人都派兵来支援汉军。汉王还下令:如果士兵不幸战死,官府要负责提供衣衾、棺材下葬,并将遗体送回家乡。全国各地的人民都归心于汉王了。
项羽自己也意识到,他的军队兵力不足,粮草也快吃光了,韩信又率兵攻打楚国,项羽为此非常担忧。汉王派陆贾去劝说项羽,请求他释放太公,但项羽没答应。汉王又派侯公去劝说项羽,这次项羽才答应与汉王议和,约定把天下分两半,鸿沟以西归汉,以东归楚。九月,汉王接回了太公和吕后,全军都欢呼“万岁”!汉王还封侯公为平国君。项羽撤兵东归。汉王想回西边,张良和陈平劝他说:“现在汉朝已经占据了全国大部分土地,诸侯都归附了,楚军又疲惫不堪,粮草也耗尽了,这是上天要灭亡楚国的时候,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不趁此机会彻底消灭楚国,那就像养虎为患一样危险!”汉王听取了他们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