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充国,字翁孙,老家是陇西上邽,后来搬到金城附近住。他一开始是骑兵,因为是六郡里有名望的家庭出身,骑射技术又好,所以被选进了羽林军。这人啊,沉稳勇敢,很有战略眼光,从小就喜欢当将军,还专门学习兵法,对西域各民族的情况都了解得很清楚。
汉武帝的时候,赵充国被临时任命为司马,跟着贰师将军去打匈奴。结果被匈奴大军团团围住,汉军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死伤很多人。赵充国就带着一百多个勇士,硬是冲出重围,杀进敌阵。贰师将军一看情况,赶紧带兵跟上,这才解了围。赵充国身上中了二十多处伤,贰师将军把情况上报后,皇上就下令召见赵充国。武帝亲自查看他的伤势,连连感叹,当场就封他做了中郎,后来又升为连骑将军的长史。
汉昭帝时期,武都的氐族人造反了,赵充国被任命为大将军、护军都尉,带兵去平叛,很快就平定了叛乱。之后他又升了中郎将,驻扎在上谷,后来又当了水衡都尉。他带兵打匈奴,还活捉了西祁王,皇上高兴坏了,直接提拔他做了后将军,水衡都尉的职务也继续保留。
他跟大将军霍光一起商议,确定了皇位的继承人,拥立了汉宣帝,因此被封为营平侯。汉宣帝本始年间,赵充国被任命为蒲类将军,再次出征匈奴,斩杀了数百名敌人,回来后又当了后将军、少府。后来匈奴出动十多万骑兵,南下骚扰边境,直逼符奚庐山,眼看着就要入侵了。有个叫题除渠堂的人投降了汉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朝廷,朝廷就派赵充国率领四万骑兵,驻扎在边境九个郡。匈奴单于听说后,吓得赶紧撤兵了。
话说当时,光禄大夫义渠安国奉命去羌族地区视察,先零羌的几个头头儿,就说想渡过湟水到北边去,找个没人耕种的地方放牧。安国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朝廷。结果,充国就弹劾安国办事不认真,说他没尽到职责。
后来,羌人就借着之前那些话,硬是渡过了湟水,地方官府根本拦不住。元康三年,先零羌和别的羌族首领,两百多人,居然互相解除仇怨,结盟发誓。皇上听说后,问充国怎么办,充国说:“羌族好控制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内部各个部落之间有首领,经常互相打仗,力量不统一。三十多年前,西羌叛乱的时候,也是先解除仇恨,联合起来进攻令居,跟汉朝对抗,打了五六年才平定。到了征和五年,先零羌的首领封煎他们还跟匈奴勾结,匈奴还派人去小月氏,告诉其他羌族说:‘汉朝贰师将军十多万人投降了匈奴,你们跟着汉朝吃苦,张掖、酒泉本来就是我们的地盘,地又肥沃,咱们一起打下来占领吧!’从这来看,匈奴想联合羌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最近匈奴在西方吃亏,听说乌桓来保卫边塞,怕东边再起战事,就多次派使者去尉黎、危须等国,送去子女和貂皮,想让他们别跟汉朝联合。但这个计策没成功。我怀疑匈奴又派使者去了羌族地区,走的路线是从沙阴,穿过盐泽,经过长坑,进入穷水塞,南下到达属国,正好跟先零羌接壤。我担心羌族叛乱不会就此结束,他们还会联合其他部落,咱们应该趁着事情还没发生,做好准备。”
一个月后,羌族首领狼何果然派使者去匈奴借兵,想攻打善阝善和敦煌,切断汉朝的交通要道。充国分析说:“狼何是属于小月氏的,在阳光西南,他不可能自己想出这个主意,肯定是匈奴的使者已经到了羌族地区,先零、罕、开这些部落才解除仇恨,结盟的。等到秋天马肥膘壮,他们一定会起事。应该赶紧派使者到边境,让军队做好准备,命令官员密切关注羌族的情况,别让他们解除仇恨,这样就能发现他们的阴谋。” 于是朝廷又派义渠安国去视察羌族,区分好坏。安国到了之后,把先零羌三十多个最狡猾的家伙都抓起来杀了,还派兵袭击他们的部落,斩首一千多级。
这下可把那些投降的羌族和归顺的羌族首领杨玉他们吓坏了,他们没了依靠,就抢劫小的部落,违反规定,攻打城池,杀害官吏。安国带着三千骑兵驻扎在浩亹,准备防备羌族,结果被羌人袭击,损失了很多车辆和武器。安国只好撤兵,回到令居,向朝廷报告。这一年是神爵元年春天。
那时候,赵充国已经七十多岁了,皇上很器重他,就让御史大夫丙吉去问问他,看看谁可以担任将领。赵充国回答说:“比我更老的,已经不在了。”皇上就派人去问他:“将军您觉得对付羌族和匈奴需要多少兵力?”赵充国说:“百闻不如一见,用兵很难预估具体人数,我想先赶到金城,再制定作战方案。不过羌族和匈奴这些小部落,违背天意,背叛朝廷,很快就要灭亡了,希望陛下把这件事交给我,不用为此担心。”皇上笑着说:“好。”
赵充国到了金城,带了一万多骑兵,准备渡河,担心被敌人拦截,就趁着夜色派三个校尉带领士兵,不发出声响地先渡过河,渡河后就立即扎营,等到天亮,所有部队都渡过了河。这时,有几百个敌兵来骚扰军队。赵充国说:“我们的士兵和战马刚行军完毕,疲惫不堪,不能追击。这些都是精锐骑兵,难以对付,而且我担心这是敌人的诱兵。打仗要争取彻底消灭敌人,不要贪图小利。”于是命令军队不要攻击敌人,只派骑兵四处侦察,敌人不见了。夜里,军队进军到落都,赵充国召集各级军官说:“我知道羌族和匈奴已经没有战斗力了。如果敌人派几千人守住杜四望陿,我们的军队怎么可能进得来呢!”赵充国一向重视远距离侦察,行军时必定做好战斗准备,驻扎时必定筑起坚固的营垒,尤其善于谨慎持重,爱护士兵,总是先制定计划再打仗。他一直打到西部都尉府,每天都犒劳士兵,士兵们都很愿意为他效力。敌人多次挑战,赵充国都坚守不出。后来抓到俘虏,俘虏说羌族首领互相责备说:“告诉你们不要造反,现在天子派赵将军来了,他都八九十岁了,却很擅长打仗。现在他想跟我们决一死战,我们能赢吗?”
赵充国的儿子,右曹中郎将赵卬,率领期门佽飞、羽林孤儿、胡越骑作为支援部队,到达令居,敌人集中兵力切断了道路,赵卬立即上报。朝廷下令让八个校尉和骁骑都尉、金城太守一起,合力搜捕山区的敌人,打通被切断的道路和渡口。
一开始,罕、开这两个家伙,派他们家的一个奴仆雕库来报告都尉说:先零羌要造反了。过了几天,果然先零羌就造反了。结果呢,这个雕库家里有不少人在先零羌那边,都尉就把雕库扣下了,当人质。
但是,张充国觉得雕库没罪,就把他放回去了,让他去告诉那些羌族首领们:“朝廷的大军要惩罚那些有罪的人,大家要分清好坏,别搞得大家一起完蛋。天子已经告诉所有羌族的人了,谁要是抓到犯法的羌人并杀了他们,就能免罪。要是杀了罪大恶极的首领,奖励四十万钱;杀中等首领的,奖励十五万钱;杀小首领的,奖励两万钱;杀成年男子的,奖励三千钱;杀女子、老人和小孩的,奖励一千钱,而且还能把他们抓到的犯人的家属、财物都拿走。”
张充国心里盘算着,想用这种又威信又厉害的办法,把罕、开这些造反的和抢劫的人招降过来,瓦解他们的阴谋,如果他们还不听话,那就狠狠地打他们。
那时候,朝廷已经调集了三辅、太常的囚犯,还有三河郡、颍川郡、沛郡、淮阳郡、汝南郡的精兵强将,以及金城郡、陇西郡、天水郡、安定郡、北地郡、上郡的骑兵,还有羌族骑兵,以及武威郡、张掖郡、酒泉郡太守各自驻扎在郡里的军队,总共六万人马了。酒泉郡太守辛武贤上奏说:“咱们郡里的兵都驻扎在南边准备南下作战,北边空空如也,这种情况坚持不了多久。如果等到秋冬再出兵,那些羌人早就跑得没影了。现在羌人天天来抢劫,这地方又冷又苦,汉朝的马匹也扛不住冬天。现在武威、张掖、酒泉三郡驻扎的骑兵超过一万,很多马匹都瘦得不行。建议增加马匹的饲料,在七月初十之前准备好三十天的粮食,分兵从张掖、酒泉两郡同时出击,在鲜水上消灭罕、开。羌人靠牲畜过日子,现在他们的牲畜都分散了,咱们要是分兵出击,就算不能把他们全歼,也能抢走他们的牲畜和家属,然后撤兵,冬天再打一次,朝廷的大军再一起出动,他们肯定扛不住。”
皇上把霍光上奏的奏章发给各位大臣,命令所有和羌族事务有关的校尉以下的官员和士兵,都要好好讨论一下霍光的建议。霍光和长史董通一起分析说:“武贤想轻易地率领一万骑兵,分成两道从张掖出发,来回奔波上千里。就算每匹马驮三十天的粮食,也就是两斛四斗米,八斛麦子,再加上士兵的衣物和兵器,那也难以长久追击啊!就算士兵们拼死赶到,羌人必定会观察我们的军队进退,慢慢地引诱我们深入,然后躲进水草丰美的地方,或者躲进深山老林。如果我们追击深入,羌人就会占据险要的地形,堵住我们的后路,切断我们的粮道,到时候我们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被蛮夷嘲笑,这可是千百年都难以挽回的错误啊!武贤认为可以夺取他们的牲畜,掠夺他们的妻儿,这简直是空话,根本不是什么好计策。再说武威县和张掖的日勒都在北边边塞,那里有水草丰美的通道。我担心匈奴和羌人暗中勾结,正准备大举入侵,万一他们堵住张掖和酒泉,切断了西域的联系,那地方的郡兵更不能轻易调动。先零羌首先叛乱,其他羌族也跟着抢劫。所以,我愚昧地认为,应该暂时放过罕、开,掩盖他们的罪过,不要声张,先讨伐先零羌来震慑他们,让他们悔过自新,然后赦免他们的罪行,再选派了解羌族风俗的好官去安抚他们,这样才能保全军队,取得胜利,保卫边疆。”皇上看了奏章后,也把奏章下发给大臣们。
朝中大臣们议论纷纷,都说先零羌兵力强大,而且还有罕、开两部支援,如果不先打败罕、开,先零羌就难以攻克。
皇上于是任命侍中乐成侯许延寿为强弩将军,同时任命酒泉太守武贤为破羌将军,还给他写了亲笔信,表示赞赏霍光的奏章。皇上又写信给霍光说:
皇上问后将军,说这在外边打仗,苦不苦啊?后将军心里盘算着,想等到正月再打罕羌,那时候羌人收了麦子,都离家远了,而且精兵一万人,准备去抢劫酒泉、敦煌。边境的兵力少,老百姓都忙着保命,没法种地。现在张掖以东,就那么点粮食和草料,运输起来,老百姓累得够呛。将军你带着上万兵马,不趁着秋天水草丰茂的时候,赶紧抢占资源,养活自己的牲口,等到冬天,敌人都有粮食了,都躲到山里去了,你的士兵手脚都冻裂了,能有什么好处呢?你也不想想国家花了多少钱,就想靠时间拖垮敌人,这种想法,谁会高兴呢?
现在朝廷命令破羌将军武贤带兵六千一百人,敦煌太守快带兵二千人,长水校尉富昌、酒泉候奉世带着婼、月氏兵四千人,加起来差不多一万二千人。给他们准备了三十天的粮食,打算在七月二十二日进攻罕羌,从鲜水北边句廉山进攻,离酒泉八百里,离你那里大概一千二百里。将军你赶紧带兵走便捷的道路,向西推进,虽然不能直接会合,但让敌人听说东方北方都有军队来了,就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瓦解他们的联盟,就算不能彻底消灭他们,也能让他们土崩瓦解。朝廷已经命令中郎将卬,带着胡越、佽飞、射士、步兵两校尉,来增援你的部队。
现在五星连珠出现在东方,这是我国的大好兆头,蛮夷将会大败。太白星高照,说明深入敌境作战会很顺利,不敢作战就会倒霉。将军你赶紧准备,抓住这个好时机,消灭这些不义之徒,一定能取得全胜,不要再犹豫了!
充国得到了这个任命后,觉得作为将军,带兵在外,要权衡利弊,稳妥行事,才能保全国家。于是上书谢罪,并且陈述了用兵的利害关系,说道:
我听说,骑都尉安国大人之前有幸得到陛下的亲笔信,挑选了合适的羌人去跟罕、开他们沟通,告诉他们大军马上就要到了,汉朝不会诛杀他们,以此来瓦解他们的阴谋。这恩情真是太大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根本比不了。我私下里非常佩服陛下您这高明的策略和仁德,所以派人打开皇家仓库,宣扬天子的大恩大德,罕、开他们一伙人都已经知道了陛下的圣旨。
现在先零羌的杨玉带着四千骑兵,还有煎带着五千骑兵,堵在石山和树林里,伺机作乱,而罕羌那边还没什么动静。现在先去对付先零羌,然后再打罕羌,放弃惩罚那些无辜的人,这等于制造了一个新的麻烦,反而落入两难的境地,这可不是陛下的本意啊。
我听说兵法上说“攻打不足之处,不如守住有余之处”,还说“善于作战的人,能把敌人引到自己这边来,而不是被敌人牵着鼻子走”。现在罕羌想要攻打敦煌和酒泉,我们应该加强军队,训练士兵,等待他们来犯,运用以逸待劳、坐等敌人上门的方法,这样才能取得胜利。现在我担心这两个郡的兵力太少,不足以防守,如果还派兵去主动进攻,那等于放弃了诱敌深入的策略,反而落入敌人设下的圈套,我认为这样做不妥。
先零羌那些叛徒想背叛汉朝,所以就和罕、开联手化解仇恨,结成同盟。但是他们心里其实很害怕汉军到来,害怕罕、开会背叛他们。我认为他们的策略一定是先去支援罕、开,这样才能巩固他们的联盟。如果我们现在就进攻罕羌和先零羌,他们一定会互相支援。现在羌人的马匹肥壮,粮食也充足,我们进攻他们,恐怕伤不到他们,反而会让先零羌对罕羌施以恩惠,巩固他们的联盟,壮大他们的队伍。
如果羌人联合起来,两万多精兵,再加上胁迫一些小的部落,他们的队伍会越来越壮大,那些犹豫不决的人也就不容易离开了。这样一来,敌人的兵力会越来越多,我们消灭他们就要付出数倍的努力,我担心国家要为此担忧好几年,甚至十几年,而不是两三年就能解决的。
皇上对我的恩情太大了,我和儿子都得到了很高的爵位。我现在做到上卿,封了列侯,都快七十六岁了,能为朝廷效力到死,死后也能流芳百世,没什么可遗憾的了。但我对边境战事非常了解,我认为,应该先消灭先零羌,这样罕、开等部族就会不战而降。如果先零羌被消灭了,罕、开等部族还不投降,那就在正月出兵,这是最好的时机,也是最有效的策略。现在出兵,我看不出有什么好处,还请皇上您仔细考虑。
六月戊申那天我上奏了这个建议,七月甲寅就收到了皇上的批准圣旨,采纳了我的计策。
我带兵到了先零羌的驻地。他们长期驻扎在这里,已经放松了警惕。看到我们的军队来了,他们丢下辎重,想渡过湟水逃跑。可是路太窄了,我命令军队慢慢地推进,驱赶他们。有人说:追击敌人应该快,为什么这么慢?我说:“这些是穷途末路的敌人,不能逼得太紧。慢一点,他们就会逃跑而顾不上回头;逼急了,他们会拼死抵抗。”众将领都说:“对!”结果,很多羌人被淹死在河里,我们还俘虏斩杀了五百多人,缴获了十多万头牲畜和四千多辆车。
军队到了罕地,我命令士兵不准烧毁他们的村庄,不准践踏他们的田地和牧场。罕羌人听说后,高兴地说:“汉朝果然没有要打我们!”罕羌首领靡忘派人来请求说:“我们愿意回到原来的地方。”我把这事儿禀报了皇上,还没等回信,靡忘自己就回来了。我给了他吃喝,然后把他送回去,让他去告诉同族的人。我的副将以下的军官都反对,说:“这是叛乱的羌人,不能轻易放走他!”我说:“你们只想按规矩办事,保全自己,根本没为朝廷着想!”话还没说完,皇上的圣旨就到了,命令按照靡忘的请求处理。后来,罕羌果然不战而降了。
秋天的时候,老将军充国生病了,皇上给他写信说:“我听说你脚疼腿疼,还拉肚子,你年纪大了,病情又重,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朕心里很担忧啊!现在我命令破羌将军去你的驻地,做你的副手,趁着现在天气好,将士们士气高涨,十二月就攻打先零羌。如果你病重了,就留在营地别动,只派破羌将军和强弩将军去就行了。”那时候,已经有上万羌人投降了。
充国估计自己活不久了,想请求撤回骑兵,改种田地,以图休养生息,等羌人自己衰弱。奏章还没写好,就收到了皇上要出兵的命令。中郎将卬很害怕,就派人去劝充国说:“要是真打仗,打败仗,杀了大将,导致国家动乱,您守着这地方就行了。就算打胜仗了,您也病着呢,这有啥好争的?万一皇上不高兴,派个御史来责问您,您自己都保不住,还管什么国家安危啊?”
充国叹了口气说:“你这说的什么话!要是当初听我的,羌人能嚣张到今天这个地步吗?以前建议先打羌人的,我举荐了辛武贤,丞相和御史又推荐了义渠安国,结果都把羌人给放跑了。金城、湟中地区粮食价格高达八钱一斛,我告诉耿中丞,要收购两百万斛粮食,羌人就不敢乱动了。耿中丞只答应收购一百万斛,结果只收到了四十万斛。义渠安国两次出使,还花了将近一半的钱。因为这两件事没办好,羌人才敢造反。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道理大家都懂。现在军队久拖不决,其他少数民族也蠢蠢欲动,可能会互相勾结起来造反,即使是聪明人,也难以收拾这个局面,难道就只担心羌人吗?!我宁愿战死沙场也要坚持我的意见,为明主献上忠言!”
于是,充国上奏说:臣听说,用兵是为了彰显德政,消除祸患,所以对外用兵一定要慎重,这样才能国泰民安。我所率领的将士和马牛的吃喝,每月需要粮食十九万九千六百三十斛,盐一千六百九十三斛,草料二十五万二百八十六石。战争拖得越久,徭役就越重。我还担心其他少数民族会趁机作乱,互相勾结起来,给皇上添麻烦,这可不是什么稳操胜券的局面。再说,羌人容易用计策打败,却很难用武力彻底消灭,所以臣愚钝地认为,现在出兵不利。
计度临羌东至浩亹,羌虏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垦,可二千顷以上,其间邮亭多坏败者。我估摸着从临羌东边到浩亹,羌人的旧田地和官田,老百姓还没开垦的,至少有两千顷以上,沿途的邮亭很多都破败不堪了。
我之前派去的士兵进山砍伐木材,大小六万多根,都堆在水边等着呢。我想把骑兵撤下来,留下那些因受刑而应募的,还有淮阳、汝南的步兵和那些跟着史官私下过来的士兵,一共有一万两千八百一十一,需要粮食两万七千三百六十三斛,盐三百八斛,把他们分别驻扎在重要的关隘处。等冰雪融化,漕运通了,就修缮乡间的亭舍,疏通沟渠,修缮湟陿以西的七十座桥梁,这样就能一直通到鲜水附近了。耕种的事儿安排好了,每人分二十亩地。到四月草长起来的时候,就调动郡里的骑兵和附属国的胡骑兵里强壮的各一千人,再配上两千匹马,就地放牧,作为耕田的机动兵力。把他们补充到金城郡,增加那边的牲畜数量,还能省下不少钱。现在大司农转运过来的粮食,足够一万人吃一年了。我已经把田地分配情况和器械用具的清单都上报了,就等陛下您裁决了。
上报曰:“皇帝问后将军,言欲罢骑兵万人留田,即如将军之计,虏当何时伏诛,兵当何时得决?孰计其便,复奏。” 皇上问:“后将军想撤掉一万骑兵留下来种地,就按将军的计划办,羌人啥时候能被消灭,军队啥时候能打胜仗?哪个计划更好,再奏报上来。”
充国上状曰:臣闻帝王之兵,以全取胜,是以贵谋而贱战。战而百胜,非善之善者也,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我听说啊,帝王打仗,讲究的是全胜,所以重视谋略,轻视蛮干。打仗打一百次胜仗,也不是最好的办法,所以要先做到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再等待敌人露出破绽。蛮夷的习俗虽然和礼义之邦不一样,但他们也都想避开危险,追求利益,疼爱亲人,害怕死亡,这一点是一样的。现在羌人丢掉了他们肥沃的土地,心里愁啊,想把家人迁到远方躲避,骨肉分离,人心思变,这时候咱们明智的皇上,下令撤兵种地,顺应天时,利用地利,等待敌人露出破绽,虽然不能马上消灭他们,但打胜仗也就是几个月的事儿。羌人已经开始瓦解了,前后投降的有一万七百多人,还有七十多批人听了劝告离开了,这些都是瓦解羌人的手段啊。
臣给皇上写了份奏章,列举了不出兵,而实行屯田的十二个好处。
首先,咱们留下九个步兵营,一万多士兵驻扎边境,既能保卫边疆,又能通过屯田获得粮食,威信和恩德并施,一举两得。其次,通过策略打击羌族,让他们无法回到肥沃富饶的地区,使他们贫困溃散,从而瓦解他们的内部团结,这是第二点好处。老百姓可以安心耕种,农业不会荒废,这是第三点。军队一个月的粮食,靠屯田就能供应士兵一年,取消骑兵还能节省大量的军费,这是第四点。春天的时候,可以减少士兵数量,沿着黄河运送粮食到临羌,震慑羌族,展示我们的武力,保留世代相传的作战能力,这是第五点。在农闲的时候,可以利用砍伐的木材修缮驿站,充实金城,这是第六点。如果出兵,就只能靠冒险取胜;不出兵,让那些叛乱的羌人待在寒冷的风雪之地,让他们受冻挨饿,遭受疾病的折磨,这样就能稳操胜券,这是第七点。还能避免长途奔袭带来的伤亡,这是第八点。国内不会削弱武力,国外也不会给敌人可乘之机,这是第九点。也不用担心惊动河南的大开、小开,从而引发其他变故,这是第十点。修缮湟中到鲜水的道路和桥梁,可以控制西域,威名远播千里,可以做到兵不血刃,这是第十一点。军费节省了,徭役也减轻了,可以防患于未然,这是第十二点。总之,屯田有十二个好处,出兵却会失去十二个优势。我充国年老体弱,能力有限,只能根据圣上的旨意,参考百官的意见,做出选择。
皇上回信问我说:“朕已经听说了你说的屯田十二个好处。虽然羌族还没被彻底消灭,但用兵应该在几个月内就能看到效果,你说‘几个月内’是指今年冬天吗?还是什么时候?将军你有没有考虑到,羌人听说咱们要出兵,可能会暂时罢手,然后壮丁们聚集起来,袭击屯田的百姓和驻扎在路上的军队,甚至杀戮百姓,这该如何应对呢?大开、小开之前还说:‘我们告诉汉军先零部落的位置,汉军却不去进攻,长期驻扎在这里,难道是想等五年后,不分敌我地一起攻击我们吗?’他们一直很担心。现在不出兵,万一发生变故,先零部落和他们联合起来怎么办?将军你再仔细考虑一下,重新上奏吧。” 我再次上奏说:……
臣听说,用兵打仗,策略是根本,所以算计多的人才能战胜算计少的人。现在先零羌的精兵还剩下七八千人,他们失去了土地,成了远方的客人,四处流离失所,又冷又饿。罕、开、莫须这些人还经常抢夺他们那些弱小百姓的牲畜财物,背叛朝廷的人不断出现,都是因为听说天子下了明确的命令,要抓捕斩杀他们,并且重重有赏。我认为,消灭这些羌人,只要几个月的时间就能看到成效,等到来年春天,就能彻底解决问题,所以说用兵,几个月就能看到希望。
我观察到,从敦煌到辽东,北边一共有11500多里,沿途的关隘和通道都有几千名官兵驻守,羌人即使是成群结队地进攻,也无法攻破。现在我们留下1万步兵屯田,地势平坦,易于防守,而且有很多高山可以远眺,各个部队之间互相保护,可以修筑壕沟、垒起营寨、砍伐柴木,互相之间可以随时支援,准备好了兵器和弩箭,装备精良,烽火台可以及时传递消息,一旦发生紧急情况,大家可以集中力量,以逸待劳,这是用兵的最佳策略。我认为,屯田既能节省军费,又能加强防御。虽然骑兵已经撤了,但羌人看到我们留下1万人屯田,一定会认为这是我们设下的陷阱,他们一定会土崩瓦解,归顺朝廷,用不了多久就会实现。从现在到三月,羌人的马匹会变得瘦弱,他们肯定不敢把妻儿老小留在其他部落,远渡河山来当强盗。而且他们看到我们屯田的士兵都是精兵强将,足足有一万人,最终也不敢再带着沉重的行李返回故地。这就是我的愚见,我认为这样就能瓦解他们的势力,不战而屈人之兵。
至于那些零星的小股盗匪,他们经常杀害百姓,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还难以彻底解决。我听说,打仗不一定非要打胜仗,不要轻易交锋;进攻不一定非要攻克,不要轻易消耗兵力。如果真的派兵出征,即使不能彻底消灭先零羌,只要能让他们不敢再当小股盗匪,那出兵就是值得的。现在我们放弃了稳操胜券的策略,去冒险,最终不会有什么好处,反而会使国内空虚,元气大伤,这并不是对待蛮夷的正确方法。再说,大军一出,就不能轻易撤回,湟中地区也不能空虚,这样一来,徭役又要重新开始征发。而且匈奴不可不防,乌桓不可不忧。现在长期进行运输,花费巨大,耗费了我们国家的储备去对付一个偏隅之地,我认为这样做很不妥当。校尉在当地有威望,可以利用他的威望,送上厚礼,安抚各部羌人,向他们宣读天子的诏书,使他们都归顺朝廷。虽然他们以前曾经说过“五年内不会叛乱”,但他们现在应该不会再有二心,没有必要因此出兵。
我私下里反复思考,奉诏出塞,率军远征,耗费了天子的精锐部队,把车辆兵器散落在山野之中,即使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也只不过是避免了责备,却留下了后患,这是臣子不忠的表现,对国家社稷毫无益处。我很幸运能够率领精兵,讨伐不义之徒,长期以来未能将其彻底消灭,罪该万死。陛下仁慈宽厚,不忍心加罪于我,让我多次仔细考虑对策。我愚昧无知,想尽办法,不敢逃避斧钺之诛,冒死陈述我的愚见,恳请陛下明察。
充国每次上奏,皇上都会拿去给公卿大臣们讨论。一开始,大家采纳充国的计策大概只有十分之三,后来上升到十分之五,最后竟然达到了十分之八。皇上曾经下诏询问那些之前反对充国的人,这些人全都叩头认错。丞相魏相说:“我这个人笨,不懂军事上的利害关系,可是后将军(指充国)每次制定作战计划,说的都对,我完全相信他的计策,一定能成功。”皇上于是回复充国说:“朕问过后将军,关于如何战胜羌虏的奏章,现在朕采纳了你的计策,你的计划很好。你把留守屯田和应该遣散的人马数量报上来。将军你一定要注意粮食供应,谨慎处理军事事务,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皇上因为破羌将军和强弩将军多次建议出兵攻击,又考虑到充国屯田的地方比较分散,担心羌虏会袭击,所以同时采纳了他们的建议,下令让两位将军和中郎将卬带兵出击。强弩将军出兵后,降服了四千多人,斩杀了两千多敌人的首级;中郎将卬也斩杀了降服了两千多人;而充国那边也降服了五千多人。皇上下令撤兵,只有充国留下来继续屯田。
第二年五月,充国上奏说:“羌族本来有五万大军,我们一共斩杀了七千六百个敌人的首级,降服了三万一千二百人,还有五六千人死于溺水、饥饿和疾病,按照估计,剩下的逃脱的以及和煎巩、黄羝一起逃亡的,总共不会超过四千人。羌族首领靡忘等人自己也承认已经彻底失败了,请求撤兵。”皇上批准了他的奏章。充国整顿军队,凯旋而归。
他的朋友浩星来迎接他,说:“大家都认为破羌将军和强弩将军出兵作战,斩杀了许多敌人,俘获了许多降兵,所以羌虏才被打败的。但是有识之士认为,羌虏已经穷途末路,就算不出兵,他们也会自己投降的。将军你应该把功劳归于两位将军出兵作战,这可不是我这个愚笨的人能想出来的。这样一来,将军你的计策就没失误。”充国说:“我已经老了,爵位也已经很高了,怎么会为了贪图一时之功去欺骗明智的君主呢!用兵打仗,关系到国家的安危,应该为后世留下借鉴。我这个老臣如果不趁着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战争的利害关系向陛下说明白,死了以后,还有谁来替我说呢?”最后他坚持自己的意见。皇上同意了他的说法,罢免了辛武贤的酒泉太守职务,充国重新被任命为后将军兼卫尉。
话说秋天的时候,羌族首领若零、离留、且种、儿库以及其他几个大头目犹非、杨玉,还有他们的兄弟泽、阳雕、良儿、靡忘,带着将近四千人一起投降了汉朝。汉朝皇帝封若零和他的弟弟泽为“帅众王”,离留和且种为侯,儿库为君,阳雕为“言兵侯”,良儿为君,靡忘为“献牛君”。 为了安置这些投降的羌人,朝廷刚开始设立了金城属国。
后来,朝廷要选拔能够统领羌人的校尉。当时名将充国生病了,朝廷的四府(相当于中央政府的部门)推荐了辛武贤的弟弟汤。充国一听,立马就从病床上爬起来上奏说:“汤这个人嗜酒如命,根本不适合管理蛮夷民族。不如让他哥哥辛武贤来担任这个职务。” 当时汤已经接受了任命,朝廷只好下令改派辛武贤。可后来辛武贤也因为生病免职了,四府又推荐了汤。结果汤多次喝醉酒,得罪了羌人,导致羌人叛乱,这下可应验了充国之前的话。
当初,破羌将军辛武贤在军中跟中郎将卬一起喝酒聊天。卬说:“当年车骑将军张安世曾经得罪过皇上,皇上想杀了他,但是我家将军认为张安世侍奉孝武帝几十年,忠诚可靠,应该饶了他。张安世因此才得以保全性命。” 后来充国因为军事上的事情被免职回乡,辛武贤也因此被罢官,心里非常生气,就上书告发卬泄露了宫廷的秘密。卬因为这件事被判处禁止入朝,还牵扯到充国府上的司马中乱屯兵的事,最后被判罪,自杀了。
充国请求退休,朝廷赏赐给他安车驷马和六十斤黄金,让他回家养老。但是,朝廷每当遇到关于四夷(指少数民族)的大事,都会请充国参与军事会议,征求他的意见。充国活到八十六岁,在甘露二年去世,被追谥为“壮侯”。他的爵位传到孙子钦,钦娶了敬武公主。公主死后没有儿子,就指使钦的妾室习诈称怀孕,冒领他人之子为己出。钦死后,他的儿子岑继承了侯爵,习则成了太夫人。岑的父母因为习向他们索要钱财不成,怀恨在心,把这件事告诉了朝廷。岑因为不是公主的亲生儿子而被免去爵位,国除。到了元始年间,朝廷重新追封充国的曾孙伋为营平侯,以表彰充国的功绩。
一开始啊,(张)充国因为功劳和霍光他们地位差不多,还参与了未央宫的绘画工程呢。到了汉成帝的时候,西羌那边老闹事,皇帝想起来张充国这员大将,就想起他来,于是叫来黄门郎杨雄,指着张充国的画像夸赞他,说:
“明灵惟宣,戎有先零。先零昌狂,侵汉西疆。汉命虎臣,惟后将军,整我六师,是讨是震。既临其域,谕以威德,有守矜功,谓之弗克。请奋其旅,于罕之羌,天子命我,从之鲜阳。营平守节,屡奏封章,料敌制胜,威谋靡亢。遂克西戎,还师于京,鬼方宾服,罔有不庭。昔周之宣,有方有虎,诗人歌功,乃列于《雅》。在汉中兴,充国作武,赳赳桓桓,亦绍厥后。”
皇帝这番话的意思是,张充国啊,你英明神武,西羌的先零部落蛮横嚣张,侵犯汉朝的西边疆界。汉朝委任你这位猛将——后将军,统领六支军队,去讨伐震慑他们。到了西羌的地界后,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些守城的家伙还自吹自擂,说自己战无不胜,你却说他们不行。于是你请求率领军队去攻打罕地的羌人,天子命令你从鲜阳出发。你驻扎营地,坚守岗位,多次上奏战报,料敌制胜,你的谋略和勇武无人能及。最终你打败了西羌,凯旋回京,鬼方部落都臣服了,再也没有人敢造次。就像周宣王时期,有方叔和虎臣这样的名将,诗人歌颂他们的功绩,记载在《诗经·大雅》里一样。现在汉朝中兴,你张充国担当起武臣的重任,威风凛凛,也是继承了他们的衣钵啊!
张充国当了后将军后,被迁到杜陵居住。辛观在羌军作战回来七年后,又当上了破羌将军,征讨乌孙,一直打到敦煌,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征讨还没完成就去世了。他的儿子辛庆忌后来官位很高。
辛庆忌,字子真,年轻时凭借他父亲的功劳当上了右校丞。他跟着长罗侯常惠在乌孙赤谷城屯田,跟歙侯打仗,冲破敌人的阵地,击退了敌人。常惠上报了他的功劳,他被任命为侍郎,后来升迁为校尉,率领官兵驻扎在焉耆国。回来后做了谒者,那时候还没什么名气。远帝初年,他被任命为金域长史,因为表现出色被提拔为郎中、车骑将,朝廷里很多人都很重视他,他又升迁为校尉,后来又当了张掖太守,之后又调到酒泉,走到哪里都名声显赫。
汉成帝刚上台的时候,庆忌被征召做了光禄大夫,后来升迁为左曹中郎将,最后做到执金吾这么高的职位。一开始,庆忌的父亲武贤和赵充国关系不好,后来赵充国杀了辛氏家族的人,而庆忌因为儿子杀了赵氏家族的人,被降职到酒泉当太守。一年多后,大将军王凤向皇帝推荐庆忌说:“庆忌以前在边郡立下了不少功劳,被征召到朝廷后,一路升迁,大家都对他很信任。他为人正直,仁义勇敢,深得人心,而且精通军事,有谋略,威望很高,是国家的栋梁之材。他的父亲武贤将军,以前在西域威震四方,名扬天下。我王凤不应该久居庆忌之上。”于是庆忌又被征召回朝,重新担任光禄大夫和执金吾。几年后,因为犯了点小错,他又被降职到云中当太守,后来再次被征召回朝,担任光禄勋。
那时候,接连发生了一些灾异现象,丞相司直何武就上书给皇帝说:“虞国有宫之奇这样的贤臣,晋献公才能睡得着觉;卫青当权的时候,淮南王才不敢有二心。所以说,贤臣在朝,能抵御外敌,解决困难,比亡国灭种都好。《司马法》里说:‘天下即使太平,忘记战争就会有危险。’将领不提前做好准备,就无法应对突发事件;士兵平时不刻苦训练,就难以指望他们赴汤蹈火。所以先帝设立了将领的官职,让近亲皇族掌管内政,让异姓功臣镇守边疆,这样奸邪就不会滋生,国家才能安定,这真是万世之良策啊!光禄勋庆忌为人正直,性格刚柔并济,为人厚道,考虑问题周全。以前在边郡的时候,多次打败敌人,俘获大量俘虏,西域的蛮夷都听说过他的名声。现在接连发生灾异,还没有人能应对,再加上军队长期没有战斗,这很危险。《春秋》记载,大灾难还没到来之前就要做好准备,庆忌家世显赫,担任要职,正可以防患于未然。”后来,庆忌被任命为右将军,又担任了其他一些官职,比如散骑、给事中等,一年多后,又升迁为左将军。
庆忌生活简朴,吃穿用度都很节俭,但他特别喜欢漂亮的马匹,被人称为“鲜明”,这算是他唯一奢侈的地方。作为国家的功臣,他赶上了太平盛世,匈奴和西域都臣服于他的威名。他年老后去世,享尽天年。他的长子庆通担任护羌校尉,次子庆遵担任函谷关都尉,小儿子庆茂担任水衡都尉,后来又出任郡守,他们都有将帅之才。庆忌的家族亲属中,担任二千石以上高官的就有十多人。
话说西汉元始年间,权臣王莽当政。他听说庆忌是名将辛武贤的儿子,而且他三个儿子都很优秀,就想和辛家搞好关系。那时候,王莽正忙着巩固自己的权力,重用甄丰和甄邯这两个新贵,他们俩在朝中威风凛凛,权势很大。水衡都尉辛茂,觉得自己是名臣之后,兄弟几个都当了官,所以不太看得起甄丰和甄邯这两个暴发户。
当时汉平帝年纪还小,外戚卫氏家族被赶出了京城。而护羌校尉辛通的长子辛次兄跟平帝的舅舅卫子伯关系很好,两人都是江湖侠客,门客众多,来往密切。后来吕宽事件爆发,王莽借机诛杀了卫氏一族。甄丰和甄邯就添油加醋地跟王莽说,辛家和卫子伯是同伙,暗中图谋不轨,根本没把王莽放在眼里。于是,司直陈崇上奏弹劾辛兴等陇西辛氏宗亲欺压百姓,在州郡横行霸道。王莽顺水推舟,把辛通父子、辛遵、辛茂兄弟以及南郡太守辛伯等人都杀了,辛氏家族从此衰落。庆忌是狄道人,当过将军,后来被调到昌陵,昌陵任期结束之后,就留在长安了。
书里这么说:从秦朝到汉朝,山东多出文官,山西多出武将。秦朝名将白起是郿县人,王翦是频阳人;汉朝时期,有郁郅王围、甘延寿,义渠人公孙贺、傅介子,成纪人李广、李蔡,杜陵人苏建、苏武,上邽人上宫桀、赵充国,襄武人廉褒,狄道人辛武贤、庆忌,这些人都以骁勇善战闻名于世。苏武、辛武贤父子都留下美名,这是比较出名的几个,其他还有数不清的。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山西的天水、陇西、安定、北地这些地方靠近羌胡,当地百姓从小就习惯了战争,崇尚勇敢,擅长骑射。所以《秦风》里说:“大王兴兵,修整兵器,我们大家一起出征!”这种尚武之风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现在的民歌也慷慨激昂,这种豪迈之气依然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