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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六上·西域传第六十六上

文章信息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汉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1月25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1月25日
点击数:82

西域啊,从汉武帝时期才开始跟我们通商呢。一开始有三十六个国家,后来慢慢分出来,增加到五十多个。这些国家都在匈奴的西边,乌孙的南边。南北都有大山,中间有条河,东西大概六千多里,南北一千多里。东边跟我们汉朝接壤,玉门关和阳关就是边界,西边就到葱岭了。南边的那座山,东边一直延伸到金城,跟我们汉朝南边的山连在一起。那条河有两个源头:一个从葱岭流出来,一个从于阗流出来。于阗在南山脚下,河水从那里往北流,跟葱岭流下来的河汇合,然后往东流进蒲昌海。蒲昌海,也叫盐泽,离玉门关和阳关三百多里,面积大概三四百里。河水的水位很稳定,冬天夏天都不怎么涨落,大家都觉得它是在地下暗流涌动,然后从积石山南边流出来,就成了我们中国的黄河。

从玉门关和阳关出去到西域有两条路:一条是从鄯善沿着南山北边走,沿着波河一直往西到莎车,这是南路。南路往西越过葱岭,就能到更大的月氏国和安息国。另一条是从车师前王廷,沿着北山走,沿着波河一直往西到疏勒,这是北路。北路往西越过葱岭,就能到大宛、康居和奄蔡这些国家。

西域的这些国家,大部分都是当地土著,都有城池、田地和牲畜,跟匈奴、乌孙的习俗不一样,所以都被匈奴控制着。匈奴西边有个日逐王,他设立了僮仆都尉,专门管西域的事,常驻在焉耆、危须、尉黎一带,向西域各国收税,搜刮他们的财富。

从周朝衰落开始,戎狄就混杂居住在泾渭河以北。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把戎狄赶走,修筑长城,划定中国的边界,但最西边也就到临洮了。

汉朝建立到汉武帝时期,开始征讨四夷,扩大了汉朝的威望,张骞才第一次开辟了通往西域的道路。后来,骠骑将军打败了匈奴右部的军队,浑邪王和休屠王投降了汉朝,匈奴右部的地盘空出来了。于是汉朝就在令居以西修筑城池,开始设立酒泉郡,后来又陆续迁移百姓过去充实那里的力量,又分设了武威郡、张掖郡、敦煌郡,一共四个郡,控制着玉门关和阳关。自从贰师将军打败大宛之后,西域各国都害怕了,纷纷派使者来进贡。汉朝派往西域的使者也越来越多。所以从敦煌往西到盐泽,沿途都设立了驿站,轮台和渠犁都驻扎了几百名士兵,还设立了使者校尉来管理,负责保障出使外国的人员安全。

到了汉宣帝的时候,朝廷派卫司马去保护鄯善以及它西边的几个国家。等到打败了姑师,虽然没彻底消灭,但还是把姑师分成了车师前王、车师后王以及山北的六个国家。当时汉朝只控制着南边的道路,没能完全控制北边的道路。但是匈奴已经开始不安分了。后来,日逐王背叛了单于,带着人马前来投降,负责保护鄯善以西的使者郑吉去迎接了他。日逐王到了汉朝后,被封为归德侯,郑吉也被封为安远侯。这一年是神爵二年。于是朝廷就派郑吉同时管理北边的道路,所以才有了“都护”这个官职。都护的设立,是从郑吉开始的。从此,僮仆都尉这个官职就取消了,匈奴也越来越弱,没法再靠近西域了。于是汉朝开始在西域屯田,在北胥鞬和莎车一带开垦土地,屯田校尉也开始归属都护管辖。都护负责监察乌孙、康居等外国,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上报朝廷。如果可以安抚就安抚,如果可以打击就打击。都护府设在乌垒城,距离阳关2738里,靠近渠犁的田官,那里土地肥沃,位置又在西域的中心地带,所以都护府就设在那里了。

到了汉元帝的时候,朝廷又设立了戊己校尉,在车师前王庭屯田。这时候,匈奴东蒲类王兹力支带着一千七百多人投降了都护,都护就把车师后王领地西边的一块地方——乌贪訾离地划出来安置他们。

从汉宣帝、汉元帝之后,单于就自称是汉朝的藩臣,西域各国也都归顺了汉朝。西域的土地山川、王侯户数、道路远近,记载得都很详细。

出了阳关,从最近的地方开始说,就是婼羌。婼羌国王号称去胡来王。婼羌距离阳关一千八百里,距离长安六千三百里,位置在西南方,不在交通要道上。婼羌有四百五十户人家,一千七百五十口人,能作战的士兵有五百人。西边跟且末接壤。他们随着牲畜迁移,不种草不耕田,依靠鄯善和且末的粮食过活。山上出产铁矿,他们自己制造兵器,兵器包括弓、矛、佩刀、剑、铠甲。往西北走就是鄯善,那里才是交通要道。

鄯善国,原来叫楼兰,国王住在扞泥城,离阳关一千六百里,离长安六千一百里。人口一万四千一百,户数一千五百七十,军队有两千九百一十二人。 国家里还有辅国侯、却胡侯、鄯善都尉、击车师都尉、左右且渠、击车师君各一位,翻译官两个人。从鄯善国往西北走一千七百八十五里就到都护府,再往西北走一千三百六十五里就到墨山国,往西北走一千八百九十里就到车师国。那地方全是沙子和盐碱地,耕地很少,他们靠着周围国家借地耕种,靠着周围国家供应粮食。鄯善国盛产玉石,还有很多芦苇、柽柳、胡桐树和白草。老百姓跟着牲畜一起迁徙,寻找水草,他们养驴和马,还很多骆驼。他们能打仗,和婼羌国关系不错。

话说当初,汉武帝听了张骞的建议,心里特别想跟大宛等国家通商,所以派出的使者络绎不绝,一年里经常有十几个使团往来。可是楼兰和姑师这两个国家正好在路上,他们老是刁难汉朝使者,还袭击抢劫了汉朝使者王恢等人,而且还经常充当匈奴的眼线,派兵拦截汉朝的使者。汉朝的使者们都说楼兰国城池规模不大,兵力薄弱,很容易打败。 所以汉武帝就派从票侯赵破奴,率领各属国的骑兵和郡里的军队,总共几万人马去攻打姑师。王恢因为多次受到楼兰的欺压,皇上就让他协助赵破奴带兵。赵破奴带着七百轻骑兵先赶到了,俘虏了楼兰王,然后又攻破了姑师。 他借此机会展示汉军的强大实力,震慑了乌孙、大宛等国家。 赵破奴凯旋而归后,被封为浞野侯,王恢被封为浩侯。从此以后,汉朝就在这儿设立了驿站和关隘,一直延伸到玉门关。

楼兰投降了,还送来了贡品。匈奴听说后,就带兵去打楼兰。所以楼兰就派一个儿子去匈奴当人质,另一个儿子去汉朝当人质。后来,汉朝的贰师将军去打大宛,匈奴想拦住他,但是汉军的兵力太强大了,匈奴不敢硬碰硬,就派骑兵去楼兰,想在楼兰截断汉朝使者的来往,让他们不能顺利通行。当时,汉朝的任文将军正带兵驻扎在玉门关,作为贰师将军的后方支援。他们抓到了俘虏,了解了情况后就上报朝廷。皇上就下令任文将军直接带兵去抓楼兰王。把楼兰王抓来后,朝廷官员狠狠地责问了他。楼兰王说:“我们小国夹在大国之间,不两边都巴结着,就无法生存啊!我希望能够搬到汉朝境内居住。”皇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让他回国了,还让他顺便探听一下匈奴的情况。从那以后,匈奴就不怎么信任楼兰了。

征和元年,楼兰王死了,楼兰人就来请求把在汉朝当人质的王子送回去,想立他为王。可这个王子因为犯了汉朝的法律,被关进了蚕室,施行了宫刑,所以汉朝没把他送回去。汉朝回复说:“这个王子,天子很疼爱他,不能送回去。你们另立一个合适的人选吧。”楼兰就另立了一个国王,汉朝又要求楼兰再送一个王子来当人质,同时楼兰也派了一个儿子去匈奴当人质。后来这个新国王又死了,匈奴先得到消息,就派楼兰的质子回国,让他当了国王。汉朝派使者去诏告新国王,让他来朝廷朝见,天子还打算重重赏赐他。可是楼兰国王的继母,也就是他后妈,对他说:“以前国王派去汉朝的两个儿子都没回来,你干嘛还要去朝见呢?”国王听信了后妈的话,就谢绝了汉朝使者的邀请,说:“我刚继位,国家还没稳定下来,想等明年再去拜见天子。”其实,楼兰国地处汉朝的东边边缘,靠近汉朝,就在白龙堆附近,那里缺水少草,楼兰人经常要自己挑水背粮,来迎接送别汉朝的使者,而且还经常受到汉朝官兵的抢掠,这种处境让楼兰和汉朝的交往很不方便。后来,楼兰又当了匈奴的内应,多次拦截并杀害汉朝的使者。楼兰王的弟弟尉屠耆投降了汉朝,把这些情况都详细地报告了。

元凤四年,大将军霍光秘密派平乐监傅介子去刺杀楼兰王。傅介子带着几个身手矫健的勇士,带着很多金银财宝,对外宣称是去给楼兰王送礼物。

到了楼兰之后,傅介子就假装要给楼兰王赏赐宝物,楼兰王很高兴,就和傅介子一起喝酒,喝醉了。趁着这个机会,傅介子让两个勇士从背后刺杀了楼兰王,楼兰王身边的侍卫都吓得跑掉了。

傅介子接着就宣布说:“楼兰王犯了汉朝的罪,皇上派我来杀了他,现在要立他的弟弟尉屠耆为王,尉屠耆现在在汉朝做人质。汉朝的军队马上就要到了,你们千万别轻举妄动,否则国家就要灭亡了!” 然后傅介子把楼兰王的首级砍下来,快马加鞭地送回长安,把人头悬挂在北阙之下。皇上封傅介子为义阳侯。

之后,汉朝立尉屠耆为王,并且把楼兰国改名为鄯善国,还赐给他印章,给他安排宫女做夫人,准备了车辆、骑兵和辎重,丞相和将军率领百官在长安城外横门外为他送行。尉屠耆自己向皇上请求说:“我在汉朝待了很久,现在回去,力量单薄,而前王还有儿子在,恐怕会被他们杀害。我们国家有个伊循城,土地肥沃,希望汉朝派一名将领在那里屯田积谷,让我能够依靠汉朝的威势。” 于是汉朝就派了一名司马、四十名官兵到伊循屯田,以安抚鄯善。后来,又在那里设置了都尉。伊循的官署就是从那时开始设立的。

鄯善位于汉朝通往西域的要道上,西边通往且末,距离七百二十里。从且末往西,都是种植五谷的地方,土地、草木、牲畜和兵力,都跟汉朝差不多,有不同的地方,我都会记录下来。

且末国,国王住在且末城,距离长安六千八百二十里。户口二百三十户,人口一千六百一十人,精兵三百二十人。且末国有辅国侯、左右将、译长各一人。且末城到西域都护府的距离是二千二百五十八里,北边与尉犁接壤,南边到小宛城需要三天路程。且末盛产葡萄等水果。西边通往精绝,距离二千里。

小宛国,国王住在扜零城,距离长安七千二百一十里。户口一百五十户,人口一千五十人,精兵二百人。小宛国有辅国侯、左右都尉各一人。小宛城到西域都护府的距离是二千五百五十八里,东边与婼羌接壤,南边偏僻,不在交通要道上。

精绝国,国王住在精绝城,离长安八千八百二十里。户口四百八十户,人口三千三百六十人,精兵五百人。精绝国有都尉、左右将、翻译官各一人。往北到都护府所在地是二千七百二十三里,往南到戎卢国需要四天路程,地势狭窄,往西到扜弥国是四百六十里。

简单来说,精绝国离长安可远了,人口不多,军队也不算强,地理位置比较闭塞,只有几条路能通往其他地方。

戎卢国,国王住在卑品城,离长安八千三百里。户口二百四十户,人口一千六百一十人,精兵三百人。往东北到都护府所在地是二千八百五十八里,东边是小宛国,南边是婼羌国,西边是渠勒国,南边没有通往其他国家的大路。

戎卢国也挺偏僻的,人口更少,军队也弱,位置有点像被其他国家包围了,而且交通也不方便。

扜弥国,国王住在扜弥城,离长安九千二百八十里。户口三千三百四十户,人口两万四十人,精兵三千五百四十人。扜弥国有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都尉、左右骑君各一人,翻译官两人。往东北到都护府所在地是三千五百五十三里,南边是渠勒国,东北边是龟兹国,西北边是姑墨国,往西到于阗国是三百九十里。现在扜弥国叫宁弥。

扜弥国就厉害多了,人口众多,军队也很强大,官职设置也比较完整,地理位置也比较重要,是几个国家交界的地方,现在名字还改了。

渠勒国,国王住在鞬都城,离长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户口三百一十户,人口二千一百七十人,精兵三百人。往东北到都护府所在地是三千八百五十二里,东边是戎卢国,西边是婼羌国,北边是扜弥国。

渠勒国又是一个小国家,人口少,军队弱,被几个大国包围着。

于阗国,国王住在西城,离长安九千六百七十里。户口三千三百户,人口一万九千三百人,精兵二千四百人。于阗国有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骑君、东西城长、翻译官各一人。往东北到都护府所在地是三千九百四十七里,南边是婼羌国,北边是姑墨国。于阗国西边,河水都往西流,流入西海;东边,河水往东流,流入盐泽,河源就发源于此。于阗国盛产玉石。往西到皮山是三百八十里。

于阗国规模不小,人口众多,军队也比较强,地理位置也很重要,而且还有丰富的玉石资源,西边和东边的河流流向还不一样,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皮山国,国王住在皮山城,离长安一万五千里呢!人口不多,就五百户人家,三千五百口人,能打仗的士兵也就五百人。国家里主要的官员就那么几个:左右将、左右都尉、骑君、译长,每个职位各一个人。从皮山国往东北走四千二百九十二里就到都护府了,往西南走一千三百四十里是乌秅国,南方跟天笃国接壤,北方离姑墨国一千四百五十里,西南方向是去往罽宾和乌弋山的一条路,西北方向通往莎车国,路程三百八十里。

乌秅国,国王住在乌秅城,离长安九千九百五十里,远着呢!户数四百九十户,人口两千七百三十三人,能打的士兵有七百四十人。从乌秅国往东北走四千八百九十二里就到都护府了,北边跟子合国和蒲犁国挨着,西边跟难兜国接壤。这地方山多,地里都是石头,种不了多少庄稼。不过,这里长着一种白色的草。他们用石头垒房子住,老百姓互相倒水喝,挺有意思的。这里产一种小型的马,还有驴,就是没有牛。乌秅国的西边有个地方叫县度,离阳关五千八百八十八里,离都护府五千二十里。这个县度啊,就是一片石头山,山谷里没路,人得用绳子互相拉着才能过去。

西夜国,国王叫子合王,住在呼犍谷,离长安一万二千五百里。这国家有三百五十户人家,四千人口,但士兵却有一千人,战斗力挺强的。从西夜国往东北走五千四十六里就到都护府了,东边是皮山国,西南是乌秅国,北边是莎车国,西边是蒲犁国。蒲犁国、依耐国和无雷国,这些国家都跟西夜国差不多。西夜国的人跟汉人不一样,他们的民族跟羌族和氐族差不多,是游牧民族,跟着牲畜和水草到处跑。不过,子合王的地盘盛产玉石。

蒲犁国,国王住在蒲犁谷,离长安九千五百五十里。有六百五十户人家,五千人口,士兵有两千人,军事实力也不弱。从蒲犁国往东北走五千三百九十六里就到都护府,往东走五百四十里是莎车国,往北走五百五十里是疏勒国,南边跟西夜国的子合王接壤,西边离无雷国五百四十里。蒲犁国里也有侯和都尉这两个官职,各一人。他们把田地租种在莎车国,他们的风俗习惯跟子合国差不多。

依耐国啊,国王住的地方离长安有一万一百五十里。这国家一共有一百二十五户人家,六百七十口人,能打仗的士兵有三百五十个。从依耐国往东北走,到都护府要走二千七百三十里;到莎车国是五百四十里;到无雷国也是五百四十里;往北到疏勒国是六百五十里;南方跟子合国接壤,风俗习惯差不多。他们粮食少,主要靠疏勒国和莎车国接济。

无雷国,国王住在无雷城,离长安足足有九千九百五十里远呢!户数有一千户,人口七千,能上战场的士兵有三千。从无雷国往东北走,到都护府要走二千四百六十五里;往南到蒲犁国是五百四十里;南方跟乌秅国接壤,北方跟捐毒国接壤,西边跟大月氏接壤。他们穿的衣服跟乌孙差不多,风俗习惯也跟子合国差不多。

难兜国,国王住的地方离长安也有一万一百五十里。这国家有五千户人家,三万一千口人,厉害的士兵有八千个!从难兜国往东北走,到都护府要走二千八百五十里;往南到无雷国是三百四十里;往西南到罽宾国是三百三十里;南方跟婼羌国接壤,北方跟休循国接壤,西边跟大月氏接壤。他们种粮食、葡萄和各种水果。金银铜铁都有,造武器的技术也跟其他国家差不多,不过他们归属于罽宾国。

罽宾国,国王住在循鲜城,离长安有一万二千二百里。这个国家可不归都护府管。户口和士兵都很多,是个大国!从罽宾国往东北走,到都护府要走六千八百四十里;往东到乌秅国是二千二百五十里;往东北方向,到难兜国要走九天。西北跟大月氏接壤,西南跟乌弋山离接壤。

以前匈奴打败了大月氏,大月氏往西去了大夏,大月氏的塞王则往南去了罽宾。塞种人分散了,就成了好几个国家。从疏勒往西北,像休循、捐毒这些国家,都是以前的塞种人后裔。

罽宾那地方地势平坦,气候温和宜人,长着各种各样的植物,比如眼子菜、杂草、珍奇的树木,还有檀木、槐树、梓树、竹子、漆树等等。他们种粮食作物,也种葡萄和其他水果,还会认真地施肥管理田地。那里的地下水位比较高,适合种水稻,冬天还能吃到新鲜的蔬菜。罽宾人很聪明能干,擅长雕刻、建造宫殿房屋,还会织罽(一种毛织物),刺绣各种图案,而且都很爱喝酒吃好东西。他们拥有金、银、铜、锡等金属,用来制作各种器皿。他们的集市上商品琳琅满目。他们用金银铸造钱币,钱币上刻着骑马和人脸的图案。罽宾盛产牛、水牛、大象、猎犬、猕猴、孔雀,还有珍珠、珊瑚、各种宝石和美玉等等。其他的牲畜种类和别的地方差不多。

从汉武帝开始才跟罽宾有了往来,因为路途遥远,汉朝军队没办法到达那里。罽宾王乌头劳经常袭击杀害汉朝的使者。乌头劳死后,他儿子继位,就派使者向汉朝进贡。汉朝派关都尉文忠送他们回去。可是这个罽宾王又想害死文忠,文忠察觉到了危险,就和罽宾王子阴末赴暗中商量,一起攻打罽宾,杀了国王,拥立阴末赴为新的罽宾王,还给了他汉朝的印信和官职。后来,汉朝的军候赵德出使罽宾,跟阴末赴闹翻了。阴末赴把赵德给抓起来,还杀了赵德的副手以下七十多人,然后派使者向汉朝朝廷谢罪。汉元帝觉得罽宾地处边远地区,这事儿就算了吧,就把他们的使者留在当地县里,从此就和罽宾断绝了往来。

汉成帝的时候,罽宾又派使者来赔罪。咱们想派使者回送他们,杜钦就对大将军王凤说:“以前罽宾王阴末本来是咱们汉朝封的,后来反叛了。国家最大的恩德就是能治理好百姓,最大的罪过就是杀害使者。罽宾之所以不感恩,也不害怕惩罚,是因为他们自认为离咱们很远,我们的军队到不了那里。他们有求于人的时候就态度卑微,没什么需求就傲慢无礼,这种国家永远不可能真正归服。咱们中原国家跟蛮夷交往,满足他们的要求,结果反而让他们变强,成为我们的敌人。现在罽宾的困境,也不是他们能轻易摆脱的。他们想依附咱们,不足以安定西域;就算他们不依附,也威胁不到咱们的城池。以前他们背叛,在西域作恶,所以咱们才跟他们断绝关系。现在他们后悔了,来赔罪,但送来的人都是些商人,低贱的百姓,他们想用贸易来掩盖赔罪的目的,所以才麻烦咱们派使者把他们送回罽宾,我担心这是个骗局。咱们派使者送人,是为了保护他们免受路途上的危险。从皮山往南,要经过好几个不属于汉朝的国家,大概四五个吧,护送的士兵一百多人,五个人一组轮流值夜,还要随时防备打斗自保,经常会遭到抢劫。运送粮食的驴子,需要沿途各个国家提供食物才能维持,有些国家穷小,给不了;有些国家蛮横,不肯给;咱们的使者拿着汉朝的符节,饿肚子在山谷里讨要食物,却一无所获。走了十天半个月,人畜就会累死在野外回不来。还要翻越大小头痛山,经过赤土、身热坂,人会发烧没力气,头痛呕吐,驴子也受不了。还有三池、盘石坂,路窄的地方只有尺六七寸宽,长的地方有三十里长。要经过那些险峻的山崖,深不见底,人走马骑都要互相扶持,用绳子互相拉着才能走,走了两千多里才能到罽宾。运送物资的队伍,还没走到一半,驴马就累死在山谷里了;人要是掉下去,根本就没办法互相救助。路途险峻,危险重重,说不完。圣明的君主治理国家,划分九州,规定五服,注重国内的建设,不追求扩张领土。现在派使者去,执行皇帝的命令,送几个蛮夷商人回去,还要劳师动众,冒着巨大的危险,把有限的兵力都耗费在这没有用的事情上,这不是长久之计。使者已经接受了命令,送到皮山就回来吧。”王凤听了杜钦的话,就采纳了他的建议。罽宾后来确实只是用赏赐和贸易来打发使者,他们的使者好几年才来一次。

乌弋山离国离长安可远了,足足一万两千二百里呢!它不归属我们汉朝的都护府管。人口比士兵还多,是个大国。从它东北方向走到都护府治所,得走六十天。它东边跟罽宾接壤,北边是扑挑,西边跟犁靬和条支接壤。

从乌弋山离国出发,走个一百多天就能到条支国了。条支国靠近西海,气候又湿又热,主要种水稻。那儿有巨鸟,蛋跟水瓮一样大!人口非常多,还经常出现一些小首领,安息国管着他们,把他们当作附属国。条支人特别擅长变戏法。安息国的长老听说过条支国有弱水和西王母,但他们也没亲眼见过。从条支国乘船往西走,一百多天就能到达日落的地方,也就是太阳落山的地方。

乌戈地气候炎热,地势平坦,草木、牲畜、粮食、蔬菜水果、饮食起居、宫殿房屋、集市店铺、钱币货物、兵器、金银珠宝等等,都跟罽宾国差不多,不过这里还有桃拔、狮子和犀牛。当地人有个坏毛病,就是随便乱杀生灵。他们的钱币图案特别,正面刻的是人头,背面是骑马的图案,而且喜欢用金银装饰手杖。乌戈地太远了,汉朝使者很少能到那里去。从玉门关、阳关走南道,经过鄯善再往南走,就能到乌弋山离国,这就是南道的尽头了。再从那里往北转,往东走就能到安息国。

安息国国王住在番兜城,离长安一万一千六百里,也不归都护府管。安息国北边是康居,东边是乌弋山离,西边是条支。那里的地理环境、气候物产、民俗风情跟乌弋山离和罽宾差不多。他们也用银子做钱币,不过正面刻的是国王的头像,背面是王后的头像。国王死了,他们就会重新铸造钱币。安息国还出产一种个头很大的马。安息国管辖着大小数百座城池,国土面积有几千里,也是个大国。安息国靠近妫水,商贾云集,船只往来穿梭,非常繁华。他们的文字是草书,写字的时候笔画是横向的。

汉武帝时期,我们汉朝第一次派使者去安息国,安息国王派了两万骑兵到东部边境迎接。东部边境离首都还有几千里呢,汉使者到达的时候,途径几十座城池,沿途都是人烟稠密。安息国也派了使者跟着汉朝使者来观摩汉朝的国土,还献上了巨鸟蛋和犁靬的奇技淫巧,汉武帝非常高兴。安息国的东边是大月氏国。

大月氏国,国都叫监氏城,离长安一万一千六百里,也不归都护府管。户口十万户,人口四十万,军队有十万人。从大月氏国东边到都护府治所,有四千七百四十里。大月氏国西边是安息国,两者相距四十九天的路程。大月氏国南边跟罽宾接壤。大月氏国的地理环境、气候物产、民俗风情、钱币货物都跟安息国差不多。大月氏国还出产一种叫橐驼的骆驼。

话说大月氏,原本是个强大的国家,他们过着游牧的生活,跟匈奴人的习俗差不多。他们能拉弓射箭的成年男子有十多万人,所以实力很强,甚至比匈奴还厉害。他们一开始住在敦煌和祁连山一带,后来昌顿单于攻破了大月氏,老上单于还把大月氏国王的头颅砍下来做成酒器!大月氏受不了这奇耻大辱,就带着族人远走他乡,一路西行,到了大宛之后,又打败了大夏,把他们征服了,最后在大月氏在妫水北边建立了自己的王庭。 还有一些小部落因为各种原因没走成,就留在南山羌族地区,被称为小月氏。

大夏原本没有一个统一的君主,各个城邑都有各自的小头领,老百姓软弱怕打仗,所以大月氏一来,他们就都臣服了,乖乖地向汉朝的使者进贡。大夏地区有五个翕侯(相当于诸侯),分别是:休密翕侯,治所在和墨城,离都护府2841里,离阳关7820里;双靡翕侯,治所在双靡城,离都护府3741里,离阳关7782里;贵霜翕侯,治所在护澡城,离都护府5940里,离阳关7982里;肸顿翕侯,治所在薄茅城,离都护府5962里,离阳关8220里;离附翕侯,治所在高附城,离都护府6041里,离阳关9283里。这五个翕侯都归顺了大月氏。

康居国呢,他们的国王冬天住在乐越匿地,夏天住在卑阗城。卑阗城离长安一万二千三百里,不归属汉朝的都护府管辖。从乐越匿地骑马走七天才能到国王夏天居住的蕃内,距离是九千一百四里。康居国户口十二万户,人口六十万,能上战场的士兵有十二万人。康居国距离汉朝的都护府五千五百五十里。他们的习俗跟大月氏差不多,不过他们得向匈奴称臣。

到了汉宣帝的时候,匈奴内部乱成一锅粥,好几个单于争权夺利。汉朝扶持呼韩邪单于上位,结果郅支单于不服气,还杀了汉朝的使者,跑到康居躲了起来。后来,汉朝的都护甘延寿和副校尉陈汤,带着戊己校尉以及西域各国的军队,一路追到康居,把郅支单于给灭了。这事儿,在《甘延寿陈汤传》里都有记载。这一年,是汉元帝建昭三年。

成帝当政的时候,康居国派王子来汉朝做人质,还进贡了一些东西。但是他们觉得自己离汉朝太远了,就特别傲慢,不愿意和其他国家一样对待汉朝。

当时的都护郭舜多次上奏说:“以前匈奴强盛的时候,可不是因为兼并了乌孙和康居啊;等他们向汉朝称臣纳贡了,也不是因为丢掉了这两个国家。汉朝虽然都接受了他们的王子做人质,但三国之间暗地里互相送礼,来往不断,还互相派官员监视,一有机会就互相使坏。总之,他们互相之间既不能亲密信任,也不能互相控制。现在看来,和乌孙结盟根本没啥好处,反而给中原制造麻烦。但是,既然和乌孙已经结盟了,现在又和匈奴一起称臣,我们也不能不接受。而康居国太傲慢狡猾了,一直不肯给汉朝使者行礼。汉朝的官员到了他们国家,就被安排坐在乌孙使者的下面,康居王和大臣们先吃喝完了,才轮到汉朝官员吃饭,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炫耀给其他国家看。照这样看来,他们为啥要派王子来当人质呢?他们是想借此进行贸易,说是友好,其实都是假的。匈奴和南方的蛮夷大国现在都臣服于汉朝,他们知道康居国不给汉朝使者行礼,恐怕会让匈奴单于觉得汉朝地位下降,所以应该把康居的王子送回去,以后别再让他们派人来了,以此表明汉朝不与无礼的国家交往。敦煌、酒泉这些小郡,还有南边八个国家,都要供应使者往来的马匹、驴子和骆驼的粮食,大家都觉得很苦。白白浪费沿途的物资,去接待这么傲慢狡猾又遥远的国家,根本不是长久之计啊!” 汉朝因为康居国刚与汉朝建立联系,所以很重视这个远方国家,最终还是采取了羁縻政策,并没有彻底断绝关系。

康居国的西北方向大约两千里地,有个奄蔡国,能拿起弓箭作战的人有十多万,和康居国风俗相同,他们靠近一个很大的湖泊,湖泊没有边际,大概就是北海吧。

康居地区呢,有五个小国王,分别是:第一个叫苏王,管着苏城,离都护府有5776里,离阳关有8025里;第二个叫附墨王,管着附墨城,离都护府5767里,离阳关8025里;第三个叫窳匿王,管着窳匿城,离都护府5266里,离阳关7525里;第四个叫罽王,管着罽城,离都护府6296里,离阳关8555里;第五个叫奥鞬王,管着奥鞬城,离都护府6906里,离阳关8355里。这五个王,都归属于康居。

大宛国呢,国王住在贵山城,离长安12550里。户口有六万户,人口三十万,精兵六万人。国王手下还有个副王和辅国王。大宛国往东到都护府治所是4031里,往北到康居的卑阗城是1510里,往西南到 大月氏是690里。大宛国北边跟康居接壤,南边跟大月氏接壤,那边的地理环境、气候、动植物和民俗风情都跟大月氏和安息差不多。大宛人用葡萄酿酒,有钱人家能存几万石酒,放上几十年都不坏。他们那儿的人爱喝酒,马也爱吃一种叫“目宿”的草。

大宛国除了首都以外,还有七十多个城镇,盛产好马。他们的马会流汗血,据说这是天生的好马。

张骞最开始跟汉武帝提这事儿,皇上就派使者带着一千斤黄金和一匹金马,去宛国求购好马。宛国国王觉得汉朝离得太远,大军打不过来,就舍不得那些好马,不肯给。汉朝使者还乱说话,惹恼了宛国,结果宛国就把汉朝使者杀了,抢走了他们的财物。 这可把皇帝气坏了,于是派贰师将军李广利带兵十多万人,前后打了四年才把宛国给打了。宛国人把他们的国王毋寡杀了,献上了三千匹马,汉军这才撤兵,这事儿《张骞传》里都写着呢。李广利杀了宛王之后,又立了一个跟汉朝关系不错的贵族昧蔡当国王。

过了大概一年多,宛国的贵族们觉得昧蔡太谄媚汉朝,害得他们国家差点被灭了,就一起把昧蔡杀了,立了毋寡的弟弟蝉封当国王,还把国王的儿子送去汉朝当人质。汉朝就派使者送去礼物,安抚他们,还派了十多个使团,跑到宛国西边的国家去寻找奇珍异宝,顺便也吹嘘一下打败宛国的威风。宛国国王蝉封跟汉朝签订了协议,每年进贡两匹天马。汉朝的使者还带回了葡萄和苜蓿的种子。皇上因为天马多了,外国使者也多了,就在离宫的旁边种上了大量的葡萄和苜蓿,远远望去,一片欣欣向荣。

从宛国往西到安息国,虽然语言有点不一样,但大体上差不多,彼此都能互相理解。那里的人个个都是深眼窝,浓密的胡须。他们很会做买卖,斤斤计较。他们很重视女子,女子说了算,男人才来做决定。那里不产丝绸和漆器,也不知道怎么铸造铁器。后来汉朝的逃兵投降了他们,教会他们铸造兵器。他们得到汉朝的黄金白银,就拿来做成器物,不用来当货币。

从乌孙国往西到安息国,离匈奴很近。匈奴以前经常欺负月氏国,所以匈奴使者只要带着单于的一封信到那里,人家就赶紧送吃送喝,不敢怠慢。但汉朝使者去的话,不送礼就吃不上饭,不花钱买牲畜就骑不了马。这是因为汉朝远在千里之外,但是汉朝财物多啊,所以他们必须花钱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后来呼韩邪单于朝拜汉朝,之后西域各国都开始尊崇汉朝了。

桃槐国,离长安一万一千八百里。户口七百户,人口五千,能作战的士兵有一千人。

休循国,国王住在鸟飞谷,距离长安一万两百一十里。户数三百五十八户,人口一千三十人,精兵四百八十人。往东到都护府治所三千一百二十一里,到捐毒国衍敦谷二百六十里,往西北到大宛国九百二十里,往西到大月氏国一千六百一十里。当地人的衣着服饰跟乌孙差不多,他们随着水草放牧牲畜,原本就是塞外民族。

捐毒国,国王住在衍敦谷,距离长安九千八百六十里。户数三百八十户,人口一千一百人,精兵五百人。往东到都护府治所二千八百六十一里,然后到达疏勒国。南方跟葱岭相连,没有居民居住。往西上葱岭就是休循国,往西北到 大宛国一千三十里,北方跟乌孙接壤。当地人的衣着服饰跟乌孙差不多,他们随着水草放牧牲畜,依傍着葱岭而居,原本也是塞外民族。

莎车国,国王住在莎车城,距离长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户数二千三百三十九户,人口一万六千三百七十三人,精兵三千四十九人。还有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骑君、备西夜君各一人,都尉二人,翻译官四人。往东北到都护府治所四千七百四十六里,往西到疏勒国五百六十里,往西南到蒲犁国七百四十里。莎车国有铁山,出产青玉。

汉宣帝的时候,乌孙公主的小儿子万年,被莎车王非常喜爱。莎车王没有儿子,死的时候,万年还在汉朝。莎车国的人打算依附汉朝,又想得到乌孙的支持,于是上书请求立万年为莎车王。汉朝同意了,派使者奚充国送万年前往莎车。万年刚即位,就暴虐凶残,百姓都很不满。莎车王的弟弟呼屠徵杀了万年,也杀了汉朝的使者,自己自立为王,还联合其他国家背叛汉朝。恰好卫候冯奉世奉命送大宛国的客人,就利用这个机会,调集各国的军队,把呼屠徵杀了,又立了万年另一个兄弟的儿子为莎车王。冯奉世回朝后,被封为光禄大夫。这一年是元康元年。

疏勒国啊,国王住在疏勒城,离长安可远了,足足九千三百五十里呢! 人口也不少,一共有一千五百一十户人家,差不多一万八千六百四十七口人,能打仗的士兵有两千人。 官职也挺齐全的,有疏勒侯、击胡侯、辅国侯、都尉,还有左右将、左右骑君、左右译长,每个职位都只有一人担任。 往东到都护府所在地,要走二千二百一十里;往南到莎车,五百六十里就到了。 这儿还有个集市,位置相当好,西边正好是大月氏、大宛、康居这些地方的必经之路。

尉头国呢,国王住在尉头谷,离长安也有八千六百五十里远。 规模比疏勒国小多了,只有三百户人家,两千三百口人,能上战场的士兵也就八百人。 官职设置也简单,只有左右都尉和左右骑君,每个职位各一人。 往东到都护府,要走一千四百一十一里;往南跟疏勒国接壤,不过山路不通;往西到捐毒,一千三百一十四里,走马路的话两天就能到。 他们种地放牧都跟着水草走,穿的衣服跟乌孙差不多。

卷九十五·西南夷两粤朝鲜传第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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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汉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1月25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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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西南边上,好些个少数民族部落,首领加起来得有十几个,其中夜郎最大。往西边去,还有十几个部落,滇国最大。从滇国往北,又有十几个部落,邛都最大。这些部落都住着木头房子,种田,还有村庄城镇。

再往外,从桐师往东,到叶榆这一带,包括巂、昆明等地,人们编着头发,放牧为生,居无定所,没有固定的首领,地盘广阔,少说也有几千里。从巂往东北,又有十几个部落,徙、莋都最大。从莋往东北,还有十几个部落,冉駹最大。这些部落,有的世代居住在这里,有的则四处迁徙,都在蜀地的西边。从冉駹往东北,又有十几个部落,白马最大,这些都是氐族。这些都是巴蜀西南边上的蛮夷部落。

楚威王的时候,派将军庄蹻带兵沿着江边往上走,征服了巴地、黔中以及更西的地方。这个庄蹻啊,是楚庄王的子孙。庄蹻到了滇池,那地方方圆三百里,周围平地肥沃,广阔千里,他凭借兵力把这地方划归楚国。后来他想回去向楚王汇报,结果碰上秦国攻打楚国,夺走了巴郡、黔中郡,回家的路被堵死了。没办法,他就带着手下的兵将,做了滇国的王,改换了衣服,学习当地人的习俗,在那里当起了首领。秦朝的时候曾经打败过这些部落,还修了一条勉强能走人的五尺宽的小路,并且在这些国家里设置了一些官吏。十多年后,秦朝灭亡了。汉朝建立后,汉朝就放弃了对这些国家的管辖,只守着蜀地的边境。巴蜀的百姓偷偷地跑出去做生意,买回莋马、僰僮和旄牛,所以巴蜀地区变得非常富裕。

建元六年,大行王恢去打东越,结果东越杀了王恢报仇。王恢死后,靠着他的威风,番阳县令唐蒙就偷偷去打探南越的情况。

南越人拿蜀地产的枸酱招待唐蒙,唐蒙问他们这酱是从哪儿来的,南越人说:“从西北方向的牂柯江那边来,那江宽好几里,一直流到番禺城下。”唐蒙回到长安后,就去问蜀地的商人,结果发现只有蜀地出产枸酱,而且很多蜀地商人偷偷摸摸地把枸酱拿到夜郎去卖。夜郎这个地方,就在牂柯江边上,江面宽一百多步,够船走的。南越用财物控制着夜郎,夜郎的势力范围西边一直到桐师,但南越也控制不了夜郎。

唐蒙就上书给皇上说:“南越王住着黄屋,打着左纛(一种旗帜),地盘东西长达上万多里,虽然说是汉朝的臣子,其实就是一个独立的诸侯国。现在咱们从长沙、豫章那边去打南越,水路多被阻断,很难走。我听说夜郎有精兵十万,可以乘船走牂柯江,出其不意攻打南越,这是个奇策。如果咱们利用汉朝的强大实力,以及巴蜀地区的富饶资源,打通夜郎的道路,在那里设置官吏,很容易就能控制南越。”皇上同意了唐蒙的建议。

于是皇上任命唐蒙为郎中将,给他一千兵,但给他发放的粮草够一万多人吃,让他从巴地苻关出发,去见夜郎侯多同。唐蒙到了夜郎,给多同很多礼物,并向他展示汉朝的强大实力和恩威并施的政策,跟多同约定在夜郎设置官吏,并让多同的儿子当县令。夜郎周围的小部落都贪图汉朝的丝绸布匹,但他们觉得汉朝的路太难走,最终也无法反抗,就答应了唐蒙的条件。唐蒙回来后,皇上就把夜郎地区设立为犍为郡。

然后,汉朝调集巴蜀的士兵修建道路,从僰道一直修到牂柯江。蜀地人司马相如也建议说,西边的夷族地区邛、莋也可以设置郡县。皇上就派司马相如当郎中将去那些地方招抚,情况跟夜郎差不多,汉朝在那里设置了一个都尉,十多个县,归属蜀郡管辖。

那时候,巴蜀西部的郡县跟西南夷地区的道路已经打通了,物资可以互相运输。但是过了几年,道路又断了,士兵们又累又饿,加上南方潮湿闷热,死的人很多。西南夷地区又多次叛乱,汉朝多次出兵征讨,结果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却没取得什么战果。皇上为此很苦恼,就派公孙弘去调查情况。公孙弘回来后,说在西南夷地区设置郡县很不方便。后来,公孙弘当了御史大夫,当时汉朝正在修筑朔方城,在黄河边上抵御匈奴,公孙弘等人就建议说,西南夷地区一直闹事,不如暂时放弃,集中力量对付匈奴。皇上同意了这个建议,就撤销了西南夷地区的郡县,只保留了南夷地区的两个县和一个都尉,让犍为郡自己想办法自保。

公元前122年,也就是元狩元年,博望侯张骞出使大夏回来后说起,他在大夏看到蜀布和邛竹杖,就问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人家告诉他:“是从东南边的身毒国来的,路程有好几千里呢,是蜀地的商人去那边交易的。”也有人听说,从邛地往西走大约两千里就能到身毒国。张骞就大力夸赞大夏在汉朝西南方向,大夏人民很仰慕我们汉朝,只是因为匈奴挡住了路,所以才无法通商。如果能打通蜀地到身毒国的道路,那可就方便多了,也不用再担心匈奴的威胁了。

皇上听了张骞的话,就派王然子、柏始昌、吕越人等等十多个人,秘密地前往西南夷地区,寻找身毒国。他们到了滇地,滇王,也就是当地的羌族首领,就把他们扣留下来,想让他们帮忙寻找通往身毒国的道路。结果,四年多过去了,这些人全都困在了昆明,根本找不到路。滇王还问汉朝使者:“汉朝和我们滇国,哪个国家更大?”夜郎侯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们都觉得自己管辖的地方就是一个大国,根本不知道汉朝的疆域有多么辽阔。使者们回朝后,就大力夸赞滇国是一个很大的国家,值得我们去招抚。皇上对此事非常重视。

后来,南粤地区发生了叛乱,皇上就派驰义侯率领犍为郡的南夷士兵前去平叛。结果,且兰君(且兰国的君主)害怕长途跋涉,担心其他国家会趁机攻打他的老弱妇孺,于是就带着他的部下造反,杀死了汉朝的使者和犍为太守。汉朝没办法,只好派八个校尉,带着巴蜀地区的罪犯,去攻打南粤。恰逢越地已经被平定,那八个校尉却还没打完仗就撤军了。中郎将郭昌和卫广率兵回师,途中顺手平定了阻碍滇国道路的且兰国,斩杀了数万敌军,最终平定了南夷地区,并设立了牂柯郡。夜郎侯之前是依附南粤的,南粤灭亡后,汉军又来讨伐他,夜郎侯最终投降,并入朝觐见皇上,皇上封他为夜郎王。南粤被平定后,汉军又平定了且兰国和邛国,还杀了莋侯,冉駹等地都非常害怕,纷纷请求归顺汉朝,并派官员管理。于是,汉朝就以邛都为治所设立了粤巂郡,以沈黎为治所设立了沈黎郡,以冉駹为治所设立了文山郡,还在广汉郡的西白马设立了武都郡。

话说,朝廷派王然去南方打仗,把南方的蛮夷都给收拾了,威风凛凛地通知滇王来朝见天子。这滇王啊,手下好几万人呢,他周围的劳深、靡莫这些部落,都是和他一个姓氏的,互相勾结,根本不听话。劳深、靡莫还老是欺负朝廷派去的使者和官兵。

到了元封二年,天子直接派巴蜀的军队去打劳深和靡莫,大军压境,把滇王吓坏了,赶紧表示臣服。因为滇王及时悔过,所以天子没杀他。滇王带着全国老百姓都投降了,还请求朝廷派官员管理,设置官吏,定期朝贡。于是,朝廷就把滇地设置成了益州郡,还赐给滇王王印,让他继续管理百姓。西南地区那么多的蛮夷部落首领,只有夜郎和滇王得到了王印,滇地虽然地方小,但却是最受宠爱的。

过了二十三年,到了孝昭始元元年,益州的廉头、姑缯地区的百姓造反了,杀了朝廷派去的官员。牂柯、谈指、同并等等,一共二十四个地方,三万多人一起造反。朝廷就派水衡都尉带了一万多巴蜀和犍为的兵去打牂柯,结果大获全胜。三年后,姑缯、叶榆又造反了,朝廷又派水衡都尉吕辟胡带郡里的兵去打,结果这吕辟胡不动兵,蛮夷趁机杀了益州太守,还跟吕辟胡打了一仗,朝廷军队战死和溺死的有四千多人。

第二年,朝廷又派军正王平和大鸿胪田广明一起带兵去打,狠狠地打败了益州的叛军,斩杀俘虏了五万多人,缴获的牲畜也有好几万。皇上高兴地说:“钩町侯亡波带领他的部落首领和百姓一起打反贼,立了大功,就封他为钩町王吧!大鸿胪广明也赏赐爵位关内侯,食邑三百户!”没过多久,武都的氐族人又造反了,朝廷就派执金吾马适建、龙额侯韩增和大鸿胪田广明一起带兵去打。

到了汉平帝河平年间,夜郎王兴跟钩町王禹、漏卧侯俞这几个家伙,又打起来了,互相攻打。牂柯(zāng kē)太守赶紧请求朝廷派兵去收拾他们,但有人觉得路途遥远,不好打仗,于是就派了太中大夫、蜀郡人张匡去调解。

结果那几个蛮王根本不听,还刻了汉朝官吏的木头人,立在路边拿箭射!杜钦就对大将军王凤说:“太中大夫匡去调解那些蛮夷王侯,他们明明接受了朝廷的命令,结果又打起来了,这么轻视汉朝使者,根本不怕朝廷的威严,后果可想而知啊!恐怕那些大臣们会继续优柔寡断,坚持调解,等太守发现情况有变再上报,这样一来,时间又浪费了。等他们聚集了更多人马,巩固了他们的计划,互相勾结,谁也拉不下脸来,最后只能互相残杀。他们一旦知道自己罪责难逃,就会疯狂地反抗官兵,逃到那些又热又毒、草木茂盛的地方躲藏起来。就算有孙武、吴起那样的将领,项羽、大力士那样的士兵,也像掉进火坑一样,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们的勇猛也无处施展。如果我们派兵去镇压,那得花多少钱啊,根本没法计算!

所以,趁着他们还没犯下大错,还没怀疑朝廷要惩罚他们,应该暗中命令附近的郡守和县尉训练军队,让大司农提前准备好粮食储备在战略要地,再挑选一位有能力的太守前往,等到秋天凉爽的时候再出兵,把那些不听话的蛮王全部消灭掉。就算把那些地方变成不毛之地,放弃那些百姓,圣明的君王也不会因此劳民伤财,干脆就撤销那些郡县,放弃那些百姓,跟那些蛮王断绝来往,别再跟他们有任何联系了。如果说因为先帝建立的功业不能毁掉,那也应该趁着这些问题还小,早点解决,等问题发展壮大再派兵去打,那老百姓就要遭殃了!”

大将军凤推荐金城司马陈立去当牂柯太守。陈立是临邛人,之前做过连然县令,治理得非常严格,蛮夷都很怕他。到了牂柯之后,他通知夜郎王兴要他听从命令,结果兴不听,陈立就请求朝廷批准杀了他。还没等朝廷回复,他就带着几十个官吏出城巡视,到了兴国县的且同亭,把夜郎王兴给叫来了。夜郎王兴带着几千人马赶到亭子,还有几十个邑君陪着他一起进到亭子里见陈立。陈立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然后直接把他的脑袋砍掉了。那些邑君说:“将军您杀了这个坏家伙,为百姓除掉了害虫,我们愿意去告诉大家这个消息。”陈立把夜郎王的头展示给他们看,那些人全都放下武器投降了。

钩町王禹和漏卧侯俞害怕了,赶紧送来一千斛粮食,还有牛羊犒劳官兵。陈立回到郡里,夜郎王兴的妻子和父亲翁指,以及兴的儿子邪务,却偷偷地聚集起剩下的兵力,胁迫周围二十二个邑反叛。到了冬天,陈立上奏朝廷,招募各部落的蛮夷,和都尉、长史一起分兵攻打翁指等人。翁指依托险要地势筑起营垒,陈立就派出一支奇兵切断他的粮道,还用反间计离间他的部下。都尉万年说:“仗打得时间太长了,耗费太大,我们承担不起。”于是擅自带兵进攻,结果打败了,逃到陈立的营地。陈立大怒,下令把万年抓起来狠狠地责罚。都尉万年又回去作战,陈立带兵去支援他。当时天旱得厉害,陈立就切断了敌人的水源。最后,蛮夷们一起杀了翁指,拿着他的脑袋来投降。

陈立平定了西夷地区,朝廷召他回京。这时巴郡闹起了盗贼,朝廷又任命他为巴郡太守,俸禄是中二千石,还赐给他左庶长的爵位。后来他又被调到天水做太守,他鼓励百姓务农种桑,政绩在全国都是最好的,朝廷赏赐了他四十斤黄金。之后他回到朝廷,担任左曹卫将军、护军都尉,最后在任上去世。

王莽篡了汉朝的皇位,还改动了一堆制度,把句町王贬成了侯爵。句町王王邯心里憋屈得很,结果牂柯大尹周钦设计害死了他。王邯的弟弟王承就杀了周钦报仇,州郡的官兵去讨伐他,愣是没拿下。边疆的蛮夷本来就闹心,这下更是一窝蜂造反了,还杀了益州大尹程隆。王莽派平蛮将军冯茂带着巴蜀犍为的官兵和民夫去镇压,为了筹集军费,把老百姓压榨得够呛。打了三年仗,死于瘟疫的人占了十分之七,巴蜀地区乱成一锅粥。王莽把冯茂召回来杀了,又派宁始将军廉丹和庸部牧史熊大,带着天水陇西的骑兵,以及广汉巴蜀犍为十万官兵和民夫,加上运输人员一共二十万人,去打仗。刚开始还斩杀了数千人,后来后勤跟不上,士兵又饿又生病,三年多死了好几万人。这边的战事还没完,粤巂的蛮夷任贵又杀了太守枚根,自己称王,号称邛谷王。后来王莽失败,汉朝又重新建立,任贵被杀了,原来的称号也恢复了。

南粤王赵佗是真定人。秦朝统一全国后,征服了岭南地区,设立了桂林郡、南海郡和象郡,把一些中原百姓迁徙到这里,和当地人混居。赵佗十三岁,到秦二世时期,南海郡尉任嚣病重将死,把龙川令赵佗叫来,说:“听说陈胜吴广他们造反了,各地豪强都叛秦自立,南海地处偏远,恐怕盗贼和叛军会打过来。我想起兵堵住新道,自己做好准备,以应对诸侯的变化,可惜我病得太重了。番禺依山傍水,地势险要,东西南北几千里,还有不少中原人支持我,这里完全可以成为一个诸侯国。郡里其他的官员没一个可靠的,所以我才叫你来。”说完就把印信交给赵佗,让他代理南海郡尉的职务。任嚣死后,赵佗就发文告诫横浦、阳山、湟溪关说:“叛军快来了,赶紧堵住道路,集中兵力自保。”然后,他逐渐用法律手段诛杀了秦朝设置的官员,用自己的人来代替。秦朝灭亡后,赵佗就攻占了桂林郡和象郡,自立为南粤武王。

高祖刘邦平定天下后,考虑到中原百姓为统一付出了巨大牺牲,所以没有杀赵佗。十一年后,刘邦派陆贾去册封赵佗为南粤王,并给他发放了符节,让他安抚百越地区,不要危害南边,和长沙郡接壤而治。

话说吕后当政的时候,朝廷里有人建议禁止岭南关口买卖铁器。 赵佗一听,立马就说:“高祖皇帝当初可是亲自任命我,让我负责对外贸易,现在吕后却听信小人谗言,要跟南方的蛮夷断绝往来,禁止买卖铁器,这分明是长沙王出的主意!他这是想依靠中原的力量,消灭南海和其它诸侯王,好自己邀功请赏啊!”

于是,赵佗立马自封为南武帝,带兵攻打长沙国的边境,打败了长沙国的几个县。吕后派将军隆虑侯灶去讨伐他,结果碰上又热又潮湿的天气,士兵们大规模染病,军队根本就推进不了。 这一仗打了差不多一年,吕后就去世了,战争也就停止了。

赵佗趁着这个机会,用军队和钱财收买安抚闽越、西瓯骆越等地,这些地方都臣服于他了。他的地盘东西绵延上万里的距离, 他甚至还用上了黄屋左纛(原文:乘黄屋左纛),自称皇帝,跟中原王朝平起平坐了。(原文:乃乘黄屋左纛,称制,与中国侔)

汉文帝登基的第一年,刚开始安抚天下,就派人告诉诸侯和四夷,说自己是从代地来继承皇位的,并说明自己的仁德。他还亲自为佗的父亲修建坟墓,并在真定设立守卫的城邑,每年按时祭祀。文帝还召见佗的兄弟们,给他们高官厚禄,表示优待。

文帝召见丞相平,问谁可以出使南越,平说陆贾在先帝时就出使过南越。于是文帝召见陆贾,任命他为太中大夫,并给他配一名谒者作为副使,还写信给南越王赵佗,信上说:“皇帝谨向南越王问好,听说您操劳费心了。我,是高祖皇帝的庶子,被派往边远的代地,路途遥远,而且我见识浅薄,以前从未给您写过信。高祖皇帝去世后,孝惠皇帝也驾崩了,高后临朝称制,不幸染病,病情日益加重,因此朝政混乱。诸吕篡权,扰乱法纪,我无力独自掌控局面,于是只能立他姓子嗣继承孝惠帝的皇位。多亏了祖宗保佑,功臣们的努力,才得以诛杀诸吕。我因为诸侯和官吏的缘故,不得不即位,现在已经登基了。前些日子我听说您给隆虑侯写信,请求我安置您的兄弟,并请求罢免长沙的两位将军。我已经按照您的请求罢免了博阳侯,至于您在真定的兄弟,我已经派人去慰问他们,并修缮了您先人的坟墓。

前些日子,我还听说您在边境用兵,寇乱不止。当时长沙受苦,南郡更是深受其害,虽然那是您的国土,但您又有什么好处呢?必定会造成大量士兵伤亡,良将贤吏也损失惨重,寡妇的丈夫,孤儿的父亲,百姓的父母,十个人中就可能死掉九个,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想解决一下咱们两国边境犬牙交错的地界问题,我问了大臣,大臣说‘这是高祖皇帝当年划定长沙国土时留下的’,我不能擅自更改。大臣又说:‘得到您的土地并不能使我们更加强大,得到您的财富也不能使我们更加富有,服领以南,您自己治理吧。’虽然您称帝,但两个皇帝同时存在,却没有一条路可以来往,这叫争斗;争斗而不让步,仁者是不会做的。我希望我们双方都能放弃以前的恩怨,从今以后,恢复正常的邦交。所以我派陆贾快速地把我的意思告诉您,希望您也接受我的好意,不要再发生寇乱了。我送您五十件上等衣服,三十件中等衣服,二十件下等衣服,希望您能开开心心,并时常关心邻国。”

陆贾到了南越,南越王赵佗害怕了,赶紧磕头谢罪,表示愿意永远做汉朝的藩属,按时进贡。然后,赵佗就在全国下令说:“我听说,两个雄才大略的人不能同时存在,两个贤能的人也不能同时在世。汉朝皇帝是贤明的君主。从现在开始,废除皇帝的称号,去掉黄屋左纛(皇帝的仪仗)。”

接着,赵佗写了一封信,信里写道:“蛮夷的老臣赵佗,叩头再三,给皇帝陛下上书:我以前是南越的官员,高祖皇帝曾经赐给我赵佗玺,让我做南越王,做汉朝的外臣,按时进贡。孝惠皇帝即位后,念及旧情,对我的赏赐更加丰厚。高皇后当政后,亲近小人,听信谗言,对蛮夷有所区别对待,下令说:‘不要给南越蛮夷金铁器皿;马牛羊可以给他们,但要给公的,不要给母的。’我远离朝廷,我的马羊都老了,我觉得自己祭祀不周,犯了死罪,就让内史藩、中尉高、御史平凡三个人上书谢罪,但都没有得到回应。我又听说我的父母坟墓都被破坏了,我的兄弟宗族都被诛杀了。官员们一起商量说:‘现在在朝廷里得不到重视,在外又不能自立为王。’所以,我改称皇帝,自立为国,并不是真的想危害天下。高皇后听说后非常生气,取消了南越的封号,并且断绝了与南越的往来。我怀疑是长沙王派人进谗言,所以才敢出兵攻打长沙的边境。再说,南方地势低洼潮湿,蛮夷地区,西面有西瓯国,他们的人民大多贫弱,也称王;东面有闽越,他们的人民也有几千人,也称王;西北有长沙国,他们一半是蛮夷,也称王。所以,我才冒昧地僭越称帝,只是为了自娱自乐罢了。我控制着上百个城邑的土地,东西南北有几千万里,带甲百万以上,但我却北面朝拜,臣服于汉朝,这是为什么呢?不敢违背先祖的遗志啊!我在南越住了四十九年,如今已经抱孙子了。但是,我每天早起晚睡,晚上睡不安稳,吃不下饭,眼睛不看华丽的东西,耳朵不听钟鼓之声,都是因为不能侍奉汉朝啊!现在陛下如果能怜悯我,恢复我的旧号,恢复与汉朝的使臣往来,我死后尸骨也不会腐烂,我保证再也不敢称帝了!我特地派使者献上两块白玉璧,一千只翠鸟,十支犀牛角,五百颗紫贝,一个桂木盒子,四十对翠鸟羽毛,两只孔雀。叩头再三,禀告皇帝陛下。”

陆贾回去后,把情况汇报给了汉文帝,文帝听了非常高兴。后来到了汉景帝时期,南越国依然派使臣入朝朝拜。不过,南越在国内还是像以前一样自称国王;派使者去汉朝的时候,虽然表面上说是奉汉朝的命令,但实际上跟诸侯没什么区别。

到了汉武帝建元四年,胡亥的孙子赵佗当上了南越王。三年后,闽越王郢带兵南下攻击南越边境。南越派人上书给汉武帝说:“我们两粤都是您的藩属,不应该私自兴兵互相攻击。现在东越(闽越)擅自兴兵侵犯我们,我们不敢还击,只能等您的旨意。” 汉武帝觉得南越王顾念大义,遵守约定,于是决定出兵讨伐闽越,派了两位将军前去。还没等军队到达边境,闽越王的弟弟余善就杀了郢投降了汉朝,于是汉军就撤兵了。

汉武帝派严助去南越慰问,南越王胡见到严助后,连连叩头说:“天子竟然兴兵讨伐闽越,这真是用杀敌来报答我们的恩情啊!” 然后,他派太子婴齐去长安侍奉皇帝。他对严助说:“我们国家刚遭受战乱,使者也已经启程了。我正日夜准备进京朝见天子。” 严助走后,南越的大臣劝胡说:“汉朝兴兵讨伐郢,也间接震慑了南越。再说,先王说过,侍奉天子一定要注意礼仪,不能因为害怕而用讨好的话去见天子。如果进京朝见,就回不来了,那可是亡国的征兆啊!” 于是胡就谎称生病,最终没有进京。十几年后,胡真的病重了,太子婴齐请求回国。胡死后,谥号为文王。

婴齐继位后,藏起了他爷爷(汉武帝)和曾祖父(汉文帝)的玉玺。婴齐在长安做人质的时候,娶了邯郸摎氏家族的女子为妻,生了儿子兴。他即位后,上书请求立摎氏女子为王后,立兴为太子。汉朝多次派使者暗示他,但他依然我行我素,喜欢随意杀人,害怕进京朝见,坚持要用汉朝的法律来治理国家,跟国内其他诸侯一样,一直谎称生病,最终也没进京朝见。他只派儿子次公去长安侍奉皇帝。婴齐死后,谥号为明王。

太子继承王位后,他母亲就成了太后。太后在嫁给南越王之前,曾经和霸陵人安国少季私通过。南越王婴齐死后,元鼎四年,汉朝派安国少季去南越劝说南越王和太后到长安朝见皇帝。还派了辩才出众的谏大夫终军等人去宣读诏书,派了勇猛的魏臣等人去确保事情顺利进行,并让卫尉路博德带兵驻扎在桂阳,以防万一。南越王年纪还小,太后是中国人,安国少季这次去南越,又和太后私通了。南越人都知道这件事,所以很多人都不支持太后。太后害怕发生叛乱,也想借助汉朝的势力,就劝说南越王和宠臣们向汉朝称臣。于是,她就借着汉朝使者的机会上书汉朝皇帝,请求像其他诸侯一样,三年朝见一次皇帝,并且免除边境关税。汉朝皇帝同意了她的请求,还赐给南越丞相吕嘉银印,以及内史、中尉、太傅的印章,其他的官印由南越自己设置。汉朝还赦免了南越以前黥刑、劓刑的罪犯,并让南越采用汉朝的法律。汉朝的使者们都留在了南越,帮助他们安顿下来。南越王和太后开始准备行装和财物,准备入朝。

南越丞相吕嘉年纪很大了,曾经辅佐过三个南越王,他的家族亲戚朋友中担任官吏的就有七十多人,他的男儿都娶了南越王的女儿,女儿都嫁给了南越王室的子弟,他和苍梧秦王也有联系。他在南越的地位非常高,南越人都很信任他,很多人都是他的耳目,他在南越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南越王。南越王曾经多次上书汉朝,劝说汉朝不要轻举妄动,但汉朝皇帝不听。吕嘉心里有反叛之心,多次称病不见汉朝使者。汉朝使者很重视吕嘉,但当时还不能杀他。南越王和太后也害怕吕嘉等人先发制人,想利用汉朝使者的力量来除掉吕嘉等人。他们设宴款待汉朝使者,大臣们都陪着一起喝酒。吕嘉的弟弟是将军,他的军队驻扎在宫外。酒过三巡,太后对吕嘉说:“南越归顺汉朝,对国家有利,而丞相您却处处为难,这是为什么呢?”想以此激怒汉朝使者。汉朝使者犹豫不决,互相观望,最终不敢轻举妄动。吕嘉发现情况不对,赶紧离开了。太后很生气,想用矛杀死吕嘉,南越王阻止了太后。吕嘉离开后,就让弟弟率领军队回到住处,称病,不肯见南越王和汉朝使者。然后暗中策划叛乱。南越王本来就没有杀吕嘉的意思,吕嘉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好几个月都没有行动。太后一心想诛杀吕嘉等人,但又没有足够的力量。

皇上听说这事儿,觉得派去的使者太怂了,直接跑了,真是丢人!皇上又觉得,南越王和王太后已经暗中投靠汉朝了,只有吕嘉一个人在闹事,没必要兴师动众,就想派庄参带两千人去看看情况。庄参说:“如果去是和谈,几个人就够了;如果去是打仗,两千人根本不够用!”皇上劝不动他,只好取消了庄参的兵力。

这时,有个叫韩千秋的壮士,以前是济北的相国,他挺身而出,说:“就凭南越那点儿兵力,再加上南越王也愿意投降,只有吕嘉在作乱,我只要三百勇士,就能砍了吕嘉的头,向皇上报功!”皇上听了,就派韩千秋带着王太后的弟弟摎乐和两千人马去了。结果他们一到南越境内,吕嘉就立马反了,在全国下令说:“南越王年纪还小,王太后是中国人,又跟汉朝使者勾结,一心想投降,把先王的宝贝都献给皇上讨好他,跟着汉朝使者去了长安,结果被卖成了奴隶!他们只顾眼前这点小利,完全没考虑赵氏江山社稷的万世长远!”然后吕嘉就和他弟弟带着军队,杀了王太后和南越王,还把汉朝的使者全杀了。接着,吕嘉派人通知苍梧的秦王和其他的郡县,拥立南越王的长子,也就是粤妻子术阳侯建德为王。

韩千秋带兵进去后,打下了一些小城镇。后来南越那边竟然还给韩千秋他们开路,提供粮食。可是等到离番禺还有四十里路的时候,南越军队突然袭击了韩千秋他们,把他们全歼了。南越人还把汉朝使者的信函封好,放在边境上,装模作样地写信道歉,同时还派兵防守重要的关隘。皇上说:“韩千秋虽然没成功,但也是咱们军队里最勇猛的将领了。封他的儿子韩延年为成安侯。至于摎乐,他姐姐是王太后,第一个想投靠汉朝,也封他的儿子广德为龒侯。”然后皇上就下令大赦天下,说:“朕现在国力薄弱,诸侯们都各自为政,批评我这个皇帝不讨伐叛贼。吕嘉、建德他们造反,还这么嚣张,命令南越和江淮以南的军队,十万水师去讨伐他们!”

公元前112年秋天,卫尉路博德被任命为伏波将军,从桂阳出发,沿湟水而下;主爵都尉杨仆被任命为楼船将军,从豫章出发,沿横浦而下;归义粤侯二人被任命为戈船将军和下濑将军,从零陵出发,一支军队沿离水而下,一支军队抵达苍梧;同时,还派遣驰义侯利用巴蜀的罪犯,征调夜郎的士兵,沿牂柯江而下;所有军队最终都在番禺会合。

接下来,公元前111年冬天,楼船将军率领精锐部队率先攻克寻陿,攻破石门,缴获了大量的粤军船只和粮食。然后乘胜追击,挫败了粤军的锐气,并用数万粤军俘虏来等待伏波将军的到来。伏波将军率领的罪犯队伍,因为路途遥远,到达的时间比预定晚了,和楼船将军会合时只有千余人,于是两军一起进攻。楼船将军居前,到达番禺后,发现建德、嘉二人正在坚守城池。楼船将军选择有利地形,驻扎在城东南,伏波将军则驻扎在城西北。傍晚时分,楼船将军猛攻,打败了粤军,并放火烧城。粤军素来听说过伏波将军的大名,却不知道他的军队有多少,人心惶惶。伏波将军于是安营扎寨,派使者招降,并承诺给予印绶等赏赐,还允许他们互相劝降。楼船将军在猛攻烧城的同时,也把敌人驱赶进了伏波将军的营地。第二天清晨,番禺城内的人全部向伏波将军投降。只有吕嘉、建德带着数百名亲信趁夜逃入大海。伏波将军又询问降兵,得知吕嘉逃亡的方向后,派兵追捕。最终,他的校尉司马苏弘抓住了建德,被封为海常侯;粤郎都稽抓住了吕嘉,被封为临蔡侯。

苍梧王赵光与粤王同姓,听说汉军到来后,主动投降,被封为随桃侯。粤地揭阳的令史也投降了汉朝,被封为安道侯;粤将毕取率军投降,被封为膫侯;粤地桂林的监居翁劝说瓯骆地区四十多万人投降,被封为湘城侯。戈船将军、下濑将军的军队以及驰义侯所率领的夜郎兵还没到达番禺,南越就已经平定了。于是,汉朝将南越之地设立为儋耳、珠崖、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阯、九真、日南九郡。伏波将军因此被加封。楼船将军因为在战斗中勇猛冲锋,攻破坚城,被封为梁侯。

从尉佗称王算起,南越一共经历了五代君主,到最后一位君主去世时,南越国已经存在了九十三年的时间。

话说闽粤王无诸和粤东海王摇,他们祖上都是越王勾践的后代,姓驺。秦朝统一全国后,废除了他们的王位,把他们的地盘划为闽中郡。后来诸侯反秦,无诸和摇带着他们的老百姓投奔了番阳令吴芮——就是那个有名的番君——跟着诸侯们一起灭了秦朝。那时候项羽说了算,没封他们为王,所以他们没帮楚国。后来汉朝打项羽,无诸和摇就领着粤地的人马帮着汉朝。汉朝五年,汉朝又重新立无诸为闽粤王,让他继续统治原来的闽中地区,定都冶县。到了孝惠三年,汉朝总结高祖时期粤地诸侯的功劳,觉得闽君摇立下大功,而且他治理的地方百姓都很拥护他,于是就封摇为东海王,定都东瓯,后世就称他们为东瓯王。

过了好几代,到了孝景三年,吴王濞造反,想拉拢闽粤一起反,但闽粤没答应,只有东瓯跟着吴王反了。吴王濞被平定后,东瓯因为向汉朝告密,杀了吴王濞的儿子丹徒,所以才没被汉朝惩罚。

吴王濞的儿子驹逃到了闽粤,他恨东瓯杀了自己的父亲,就一直劝闽粤攻打东瓯。到了建元三年,闽粤终于发兵包围了东瓯,东瓯赶紧派人向朝廷求救。皇帝问太尉田蚡怎么办,田蚡说:“粤地的人互相打仗,本来就是常有的事,没必要劳烦朝廷派兵去救。”中大夫严助不同意田蚡的意见,他认为应该救。皇帝就派严助带兵去会稽郡,然后乘船去救东瓯,这事儿《严助传》里记载得很详细。汉军还没到,闽粤就撤兵了。后来东瓯请求举国搬迁到中原地区,于是他们就都安置在了长江淮河一带。

话说六年前,闽粤跟南粤打仗,南粤呢,还算听话,不敢随便打仗,而是先上报朝廷。皇上就派大行王恢从豫章出发,又派大司农韩安国从会稽出发,都当将军。这军队还没到边境呢,闽粤王郢就带兵去占据险要地势。他弟弟余善跟家族里的人商量说:“咱们大王擅自发兵,没经过朝廷同意,所以天子派兵来讨伐。汉军的兵力强大,就算侥幸打赢了,以后还会来更多兵,最后肯定灭了咱们国家。现在不如杀了大王向天子谢罪,天子就会撤兵,咱们国家还能保住。要是硬着头皮打仗,打输了,咱们就只能逃到海里去了。”大家都说:“好主意!”于是就杀了大王,派人把王脑袋送去给大行王恢。大行王恢说:“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诛杀这个王。现在王脑袋送来了,不用打仗就解决了,这可是再好不过的了!”于是就按照情况,命令大司农韩安国的军队停止前进,同时派人快马加鞭把王脑袋送到皇上那儿报捷。皇上就下令让两位将军撤兵,还说:“郢是罪魁祸首,只有孙繇君丑没参与谋反。”于是就派郎中将立丑为粤繇王,让他负责闽粤的祭祀。

余善因为杀了郢,在国内威望很高,很多人拥护他,他就偷偷自立为王,这个繇王拿他没办法。皇上听说这事儿,觉得没必要再兴师动众去对付余善了,说:“余善主动杀了郢,省了咱们不少兵力。”于是就封余善为东粤王,跟繇王一起管理南粤地区。

到了元鼎五年,南粤又造反了,余善上书请求带八千士兵,乘坐楼船去攻打吕嘉等人。军队到了揭阳,因为海风浪大,行动受阻,他就左右为难,暗中跟南粤人勾结。等到汉军攻破番禺后,楼船将军上书请求带兵去攻打东粤。皇上觉得士兵们已经很疲惫了,就没同意。于是就撤兵,命令各级军官留守豫章梅岭待命。

明年秋天,我听说楼船将军要来讨伐余善,汉朝军队也驻扎在边境,眼看着就要动手了。余善于是就发兵堵住汉朝的道路,还给将军驺力等人起了个响亮的称号叫“吞汉将军”,然后就带兵攻入了白沙、武林和梅领,杀了汉朝的三个校尉。当时,汉朝派来的使者大司农张成和前任山州侯齿,本来要驻扎军队,结果看到这架势,都不敢进攻,就找个地方躲了起来,最后都因为胆小怕事被杀头了。余善还刻了个“武帝”的玉玺,自己称帝,骗老百姓,胡说八道。

皇上就派横海将军韩说从句章出发,乘船从东边过来;楼船将军仆从武林进攻;中尉王温舒从梅领进攻;粤侯带着戈船,下濑将军也从如邪、白沙方向进攻。元封元年冬天,汉军都打进了东越。东越本来就驻军在险要的地方抵抗,还派徇北将军去守武林,结果打败了楼船军的几个校尉,还杀了他们的长史。后来楼船军士兵在钱唐榬杀了徇北将军,并因此被封为语儿侯。这之前,汉军还没正式开战呢。

所以说啊,以前的粤衍侯吴阳之前就在汉朝那边,汉朝使者回去劝说余善投降,余善没听。等到横海军到了,吴阳就带着他那七百个乡亲反了,在汉阳攻打东越军队。这时候,以前的粤建成侯敖和繇王居股合谋,一起杀了余善,然后带着他们的军队投降了横海军。居股被封为东成侯,食邑万户;敖被封为开陵侯;吴阳被封为卯石侯;横海将军韩说被封为按道侯;横海校尉福被封为缭嫈侯。这个福啊,是城阳王之子,以前是海常侯,因为犯法被夺了爵位,后来从军立功,靠着皇室宗亲的关系才又做了侯。等到东越剩下的将领们也带着军队投降了,汉军到了之后,他们就都投降了,被封为无锡侯。还有瓯骆的将领左黄同杀了西于王,被封为下鄜侯。

皇上说:“东越地势狭窄,又多险阻,闽越和东越的人民都很强悍,反复无常”,于是下令把所有军官和百姓都迁移到江淮地区。东越地区就这样空了。

话说朝鲜王满,是个燕国人。早先在燕国的时候,他就经常率兵攻打真番和朝鲜,还在那儿设立官员,修筑防御工事。后来秦国灭了燕国,这地方就成了辽东边境偏远地区。汉朝建立后,觉得这里太远,不好防守,于是又修缮了辽东原来的边塞,以浿水为界,划归燕国管辖。结果燕王卢绾造反,投奔了匈奴,王满就成了逃亡者,他拉起了一千多人的队伍,带着蛮夷部落的人,一路向东逃出边塞,渡过浿水,占据了秦朝时期废弃的城池和边防工事,逐渐控制了真番、朝鲜等蛮夷部落,以及一些燕国和齐国的旧部,建立了自己的王国,定都王险。

这会儿汉朝孝惠帝和吕后刚刚平定天下,辽东太守就和王满约定,让他做汉朝的外臣,负责守卫边塞,不让外族入侵,如果蛮夷首领想来朝见天子,也不准阻拦。这事儿禀报给朝廷后,皇帝批准了。所以王满就利用自己的兵力财物,不断吞并周围的小城邑,真番、临屯都归顺了他,地盘一下子扩展到几千里。

后来王满的孙子右渠继位,他招揽的汉朝逃亡者越来越多,却始终不肯去朝见汉朝皇帝。真番、辰国想上书面见天子,也被他阻拦了。到了汉元封二年,汉朝派使者涉何去劝说右渠,但右渠就是不肯听从圣旨。涉何离开的时候,来到浿水边,朝鲜裨王长竟然派人刺杀了送涉何的人,然后渡过浿水,逃回边塞,并向汉朝皇帝报告说“杀了朝鲜的将军”。皇帝觉得这消息听着不错,也没追究,还封涉何为辽东东部都尉。朝鲜因为涉何的死而怀恨在心,就出兵袭击,杀死了涉何。

这下汉朝皇帝大怒,就招募罪犯去攻打朝鲜。那年秋天,汉朝派楼船将军杨仆率领五万军队从齐国出发,经由勃海进军;同时,派左将军荀彘从辽东出兵,去讨伐右渠。右渠率军据险防守。结果左将军的军队很多士兵擅自行动,军心涣散,打败了,很多士兵都逃跑了,被依法处斩。楼船将军率领七千人马最先到达王险。右渠坚守城池,看到楼船军的兵力较少,就主动出击,结果楼船军被打败,溃逃。将军杨仆失去了大部分兵力,逃到山里躲藏了十多天,才慢慢地把散兵收拢起来,重新集结军队。而左将军进攻朝鲜在浿水西面的军队,也没能攻破。

皇帝觉得两位将军对攻打右渠的策略没什么好办法,就派卫山利用兵威去劝降右渠。右渠见了使者,连连叩头谢罪说:“我愿意投降,但怕你们诈杀我;现在看到你们的诚意,我就投降了。”然后派太子去谢罪,献上五千匹马和军粮。一万多拿着武器的人正准备渡过浿水,使者和左将军怀疑这是右渠的诡计,认为太子已经投降了,应该让人放下武器,太子也怀疑使者和左将军在诈他,于是就没渡过浿水,又撤回去了。卫山回去后,皇帝就把卫山杀了。

左将军攻破了浿水上游的军队,然后就来到城下,包围了城的西北方向。楼船部队也赶来会合,驻扎在城南。右渠于是就坚守城池,几个月都没能攻下。

左将军平时在皇帝身边侍奉,比较受宠,带的是燕国士兵,这些士兵很勇猛,仗着打胜仗,军队里骄兵悍将很多。楼船部队的将士是齐国士兵,在海上已经损失惨重,之前跟右渠交战时,还被狠狠地打了一顿,损失了不少士兵,士兵们都很害怕,将领们也很惭愧,所以包围右渠的时候,一直采取比较温和的策略。左将军却急于进攻,朝鲜的大臣暗中派人私下跟楼船部队约定投降,双方来回沟通,但还没最终决定。左将军多次约楼船部队一起作战,楼船部队想按照约定行事,却一直没能碰面。左将军也派人想方设法让朝鲜投降,但朝鲜不肯,反而倾向于楼船部队。所以,两位将军互相看不顺眼。左将军心里觉得楼船部队之前战败有罪,现在又跟朝鲜搞好关系却不投降,怀疑楼船部队有反叛的计划,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皇帝说:“将领们不能推进战事,就派卫山去劝降右渠,结果卫山拿不定主意,跟左将军互相误解,最终导致约定失败。现在两位将军围城又互相不配合,所以迟迟不能拿下。”于是派前任济南太守公孙遂去协调,让他有权自行处理。公孙遂到了之后,左将军说:“朝鲜应该早就攻下来了,之所以没攻下,是因为楼船部队几次约定会合都没来。”左将军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了公孙遂,说:“现在这样不拿下朝鲜,恐怕会成为大患,不仅楼船部队有危险,我们军队也可能被朝鲜和楼船部队一起消灭。”公孙遂也认为有道理,就用皇帝的令牌召来楼船将军到左将军的军营里商议事情,然后就让左将军设下圈套,抓住楼船将军,并缴获了他的军队。事情汇报给皇帝后,皇帝又把公孙遂杀了。

左将军把两支军队合并起来了,马上就猛攻朝鲜。朝鲜的丞相路人、丞相韩陶、尼溪丞相参、将军王唊他们一起商量说:“一开始是想投降楼船将军的,现在楼船将军被抓了,只剩下左将军带兵,战斗越来越激烈,恐怕我们顶不住,大王又不肯投降。” 韩陶、王唊、路人这三个人最终都投降了汉朝。路人后来战死了。

元封三年夏天,尼溪丞相参派人杀了朝鲜王右渠,然后带着他的人投降了汉朝。可是朝鲜王险城还没攻下来,所以右渠的大臣成已又反叛了,再次攻打汉朝的官吏。左将军就派右渠的儿子长和投降的丞相路人儿子最去告诉老百姓,并且杀了成已。 就这样,朝鲜最终被汉朝设置成了真番、临屯、乐浪、玄菟四个郡。 参被封为澅清侯,陶被封为秋苴侯,唊被封为平州侯,长被封为几侯。最因为父亲战死并且立下一些功劳,被封为沮阳侯。

左将军打仗回来后,因为争功嫉妒,互相猜忌,计划不周,最后被处死了。楼船将军也因为军队到达列口后应该等待左将军的命令,却擅自发动进攻,导致大量士兵伤亡,被判处死刑,最后赎罪成了平民。

赞扬说:楚地和粤地的先民,世代都拥有自己的土地。到了周朝衰弱的时候,楚国的领土有五千里,勾践也曾经是越国的国君。秦朝灭掉诸侯国后,只有楚国还剩下滇王。汉朝讨伐西南夷的时候,只有滇国依然受到皇帝的恩宠。等到东越国被灭亡,百姓被迁徙后,像王居股这样的人仍然是万户侯。这三个地方的开发,都是因为有那些有作为的大臣。所以西南夷的开发始于唐蒙、司马相如,两粤的开发始于严助、朱买臣,朝鲜的开发始于涉何。他们赶上国家富强的时候,做事都能成功,真是很勤劳啊! 回过头来看太宗皇帝安抚尉佗,这难道不是古人所说的“招徕他们以礼仪,怀柔他们以德行”吗?

卷九十四下·匈奴传第六十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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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汉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1月25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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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韩邪单于回到王庭几个月后,就下令停战,让大家各自回原住地。然后,他把之前被藏在民间的哥哥呼屠吾斯找出来,立他为左谷蠡王。他还派人去告诉右贤贵人,想让他杀了右贤王。

那年冬天,都隆奇和右贤王一起拥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然后带兵几万人马向东进攻呼韩邪单于。结果呼韩邪单于打败了,逃跑了。屠耆单于凯旋而归,把自己的大儿子都涂吾西立为左谷蠡王,小儿子姑瞀楼头立为右谷蠡王,让他们都留在单于王庭。

第二年秋天,屠耆单于派日逐王先贤掸的哥哥右奥鞬王率领两万骑兵,担任乌藉都尉,驻扎在东方,以防备呼韩邪单于。这时候,西方的呼揭王和唯犁当户密谋,一起诬陷右贤王,说右贤王想自立为乌藉单于。屠耆单于信以为真,把右贤王父子都杀了。后来,屠耆单于发现冤枉了右贤王,又把唯犁当户杀了。呼揭王害怕了,就叛逃出去,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鞬王听说这事后,也自立为车犁单于。乌藉都尉也自立为乌藉单于。一下子就出现了五个单于!

屠耆单于亲自带兵去东边打车犁单于,又派都隆奇去打乌藉单于。乌藉单于和车犁单于都被打败了,往西北逃窜,和呼揭单于汇合,兵力加起来有四万人。乌藉单于和呼揭单于都放弃了单于的称号,一起拥立车犁单于。屠耆单于听说后,派左大将和都尉率领四万骑兵驻扎在东方,防备呼韩邪单于,自己则率领四万骑兵西去攻打车犁单于。车犁单于被打败,往西北逃跑了,屠耆单于就撤兵往西南方向去了,最后驻扎在闟敦地。

第二年,呼韩邪单于派他弟弟右谷蠡王带兵去偷袭屠耆单于的军营,结果杀了一万多人。屠耆单于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带着六万骑兵去打呼韩邪单于,走了好远的路,还没到嗕姑地呢,就碰上了呼韩邪单于的四万大军,两军直接开战了。结果屠耆单于打输了,自己气死了。然后,都隆奇就带着屠耆单于的小儿子右谷蠡王姑瞀楼头一起逃回汉朝来了,车犁单于也跑到呼韩邪单于那边投降了。

呼韩邪单于手下的大将乌厉屈和他爸爸呼遫累乌厉温敦,看到匈奴国内乱成一锅粥,就带着他们好几万的手下一起南下投降汉朝。汉朝皇帝封乌厉屈为新城侯,封乌厉温敦为义阳侯。那时候,李陵的儿子又立了一个叫乌藉都尉的当单于,结果呼韩邪单于把这个乌藉都尉给抓了杀了,重新控制了单于庭,不过手下也就几万人了。

屠耆单于的堂弟休旬王,带着他手下的五六百骑兵,杀了左大且渠,然后把左大且渠的兵也收编了,到了西边自立为闰振单于。后来,呼韩邪单于的哥哥左贤王呼屠吾斯也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在东边。过了两年,闰振单于带着他的军队去打郅支单于。郅支单于跟闰振单于打了一仗,把闰振单于给杀了,还把他的兵都收编了,然后就攻打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被打败了,他的军队逃跑了,郅支单于就占据了单于庭。

呼韩邪单于打败仗了,他手下的大臣左伊秩訾给他出了个主意,说应该向汉朝称臣,请求汉朝的帮助,这样匈奴才能安定下来。呼韩邪就问其他的大臣们,大家伙儿都说:“不行!咱们匈奴的传统,一向是靠武力征服别人,靠骑马打仗来立国,所以才能在各民族中威风凛凛。战死沙场,对咱们匈奴勇士来说,那是光荣的事儿。现在兄弟之间争夺王位,不是哥哥就是弟弟当上单于,就算死了,也能留下威名,子孙后代也能在各个国家里享有盛名。汉朝虽然强大,但还不能完全征服匈奴,咱们干嘛要打破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去给汉朝当臣子,丢了咱们先祖单于的脸,让其他国家笑话我们?就算这样能安稳下来,又怎么还能继续领导其他民族呢?”

左伊秩訾说:“不对!强弱是会变化的,现在汉朝正强盛,乌孙、城郭等国都成了汉朝的臣子。自从且鞮侯单于以来,匈奴国力一天天衰弱,收复失地无望,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强大,但实际上一天也没安生过!现在向汉朝称臣就能平安生存,不称臣就会灭亡,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呢?” 大臣们互相争论了很久。呼韩邪单于最终采纳了他的建议,带领军队靠近汉朝边境,并且派儿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去汉朝做人质。郅支单于也派他儿子右大将驹于利受去汉朝做人质。这一年,是汉宣帝甘露元年。

第二年,呼韩邪单于就派人来跟汉朝说,想在来年的正月来朝见皇帝。汉朝就派车骑都尉韩昌去迎接他,还从沿途的七个郡调集了两千骑兵,给他一路开道。

正月里,单于在甘泉宫朝见了天子。汉朝皇帝对他特别优待,地位还在诸侯王之上,单于朝见时自称臣子,皇帝也不直呼其名。皇帝赏赐了他好多东西:帽子、衣服、金印、玉饰的剑、佩刀、弓箭、仪仗、车子、马鞍马具、十五匹马、二十斤黄金、二十万钱、七十七套衣被、八千匹锦缎、六千斤棉絮。

仪式结束后,汉朝派人护送单于先走,住在长平。皇帝自己则从甘泉宫前往池阳宫休息。皇帝到了长平后,下令让单于不用来拜见,但是让所有在宫门口值班的大臣们都可以去观看,还有好几万的各族首领和王侯,都在渭桥下迎接单于,一路夹道欢迎。皇帝到了渭桥,大家一起高呼万岁。单于住下后,在汉朝待了一个多月,然后才回国。

单于临走前还主动要求,想住在光禄塞附近,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好帮助汉朝守卫受降城。汉朝就派了长乐卫尉高昌侯董忠和车骑都尉韩昌,带着一万六千骑兵,又从边郡调集了数千名士兵和马匹,护送单于出了朔方鸡鹿塞。皇帝还下令让董忠他们留下来保护单于,帮助他对付不服从他的人,并且还调拨了前后共三万四千斛粮食,保证单于的吃喝。这一年,郅支单于也派人来进贡,汉朝也对他非常优待。

第二年,两个单于都派使者来朝贡,汉朝对呼韩邪单于的使者更加优厚。又一年,呼韩邪单于再次来朝见,皇帝赏赐的东西跟以前一样多,还额外增加了110套衣服,9000匹锦缎和8000斤棉絮。因为当时汉朝正在屯兵,所以就没有再派骑兵护送他回去了。

一开始,郅支单于觉得呼韩邪单于投降汉朝后,兵力薄弱,回不去老家了,于是就带着他的军队往西走,想攻打并占领右地。 然后呢,有个叫屠耆单于的弟弟,本来是跟着呼韩邪单于的,也逃到了右地,他收拢了他两个哥哥剩下的几千兵马,自立为伊利目单于。 结果在路上碰上了郅支单于,两军就干了起来,郅支单于把伊利目单于给杀了,还把他的五万多军队都收编了。

听说汉朝派兵来支援呼韩邪单于,郅支单于就干脆留在右地不走了。 他自己也琢磨着,光凭自己的力量搞不定匈奴,于是就更往西走,靠近乌孙,想和乌孙联手。 他就派使者去见乌孙小昆弥乌就屠。乌就屠一看呼韩邪单于被汉朝给扶持起来了,郅支单于成了个逃亡的叛徒,想借机讨好汉朝,于是就把郅支单于的使者给杀了,拿着人头送给汉朝的都护,还派了八千骑兵去迎战郅支单于。

郅支单于一看乌孙兵好多,自己的使者也没回来,就下令军队和乌孙开战,结果打败了乌孙。 接着他又往北打乌揭,乌揭投降了。 然后他又调动军队,往西打败了坚昆,往北征服了丁令,一口气把这三个国家都给收编了。 他经常派兵去打乌孙,每次都能赢。 坚昆在单于庭东边七千里,在车师南边五千里,郅支单于就把那里当成了他的首都。

汉元帝刚当上皇帝,呼韩邪单于又给他写信,说老百姓生活很苦。汉朝就命令云中郡和五原郡拨出两万斛粮食支援他。郅支单于觉得路途遥远,又怨恨汉朝支持呼韩邪,就派使者来上书,想让自己的儿子到汉朝做人质。汉朝派谷吉送他儿子去,结果郅支单于杀了谷吉。汉朝不知道谷吉的消息,后来一些投降的匈奴人说,听说郅支单于把所有投降的人全杀了。呼韩邪单于来汉朝的时候,汉朝官员对他审查得很严格。

第二年,汉朝派车骑都尉韩昌和光禄大夫张猛送呼韩邪单于的儿子去做人质,顺便问问谷吉他们的情况,同时赦免了呼韩邪单于的罪过,免得他疑神疑鬼。韩昌和张猛见到呼韩邪单于,发现他的百姓越来越多,边境上的飞禽走兽也很多,呼韩邪单于完全有能力自保,根本不怕郅支单于。他们听说呼韩邪单于的大臣们很多人劝他北归,担心他要是回去了就很难管控了,于是韩昌和张猛就和他结盟,盟约说:“从现在开始,汉朝和匈奴成为一家人,永远都不能互相欺骗和攻击。如果有人偷盗,互相举报,依法处罚,赔偿损失;如果发生战争,双方要互相帮助。汉朝和匈奴谁要是先违背盟约,就会遭到上天的惩罚,让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受到惩罚。”韩昌和张猛跟单于和他的大臣们一起,到匈奴的诺水东山,杀了白马祭天,单于拿出特制的刀、金子、美酒,还用以前打败月氏王时得到的头颅做成的酒器,大家一起饮血为盟。

韩昌和张猛回来后汇报情况,朝中大臣们议论纷纷,认为:“呼韩邪单于守卫边境,就像我们的藩属一样,就算他想北归,也造不成什么危害。韩昌和张猛擅自以汉朝历代子孙和匈奴人诅咒盟誓,让单于有机会用恶言向天告状,这有损国家颜面,有损国家威信,绝对不行。应该派使者去祭祀上天,解除盟约。韩昌和张猛奉命行事,行为不当,罪责重大。”皇帝认为他们犯了错,下令按照他们的罪过处罚,但是盟约却不能解除。后来呼韩邪单于最终北归,越来越多的人归附他,他的国家终于安定下来了。

郅支单于杀了汉朝的使者,他自己也知道理亏,再加上听说呼韩邪单于越来越强大,害怕被袭击,所以想逃到远方去。

这时,康居王经常被乌孙打得没办法,就跟手下的将领们商量,觉得匈奴是强大的国家,乌孙以前也臣服于匈奴,现在郅支单于被困在外面,我们可以把他迎到我们东边来,让他跟我们一起攻打乌孙,然后扶持他当王,这样我们就不用再担心匈奴了。于是康居王就派使者去坚昆跟郅支单于联系。郅支单于本来就害怕,又怨恨乌孙,听到康居王的计划后,非常高兴,就和康居王结盟,带着军队往西边去了。康居王也派了贵人,带着几千匹骆驼、驴和马去迎接郅支单于。结果郅支单于的军队很多人在路上冻死饿死了,最后只有三千多人到达了康居。后来,汉朝的都护甘延寿和副将陈汤带兵攻打康居,杀了郅支单于,这件事记载在《甘延寿、陈汤传》里。

郅支单于被杀了之后,呼韩邪单于又高兴又害怕,上书给汉元帝说:“我一直想来朝见天子,只是因为郅支单于在西方,我担心他和乌孙一起攻打我,所以一直没敢来汉朝。现在郅支单于已经被杀了,我希望能够入朝觐见。” 竟宁元年,呼韩邪单于再次入朝,汉元帝给予的礼遇和以前一样,只是赏赐的衣服、锦帛和丝绵都比黄龙之会时多了一倍。呼韩邪单于自己说希望和汉朝联姻以示亲近。汉元帝就把宫里出身良好的女子王昭君赐给了呼韩邪单于。

呼韩邪单于非常高兴,上书说愿意保卫从上谷以西到敦煌的边境,世代相传,请求汉朝撤掉边境的军队和守备人员,让天子以及百姓都得到休养生息。汉元帝下令让有关部门讨论这件事,大家都觉得这样做很好。可是郎中侯应熟悉边境事务,认为不能答应呼韩邪单于的请求。汉元帝问侯应怎么回事,侯应说:

周秦以来,匈奴一直蛮横霸道,经常侵犯边境,汉朝建立后,更是深受其害。我听说,从北边的边塞到辽东,外面有阴山山脉,东西绵延一千多里,草木茂盛,野兽众多,以前冒顿单于就依仗着阴山的地形,在那里制造弓箭,经常出来抢劫,把阴山当成了自己的狩猎场。

等到汉武帝时期,才出兵征讨,夺取了阴山,把它划到了长城以北。然后修建边塞关卡,设立亭障和隧道,筑起外城,驻扎军队防守,这才让边境稍微安定了一些。阴山以北的地带啊,草木稀少,全是沙地,匈奴来侵犯,很难藏身。他们如果从塞外南下,必须经过深山峡谷,行动很不方便。边境的老人们都说,匈奴自从失去了阴山以后,每次路过那里,都忍不住要哭泣。如果我们现在撤掉边塞的防卫和驻军,那可是给匈奴送上了大便宜,绝对不行!

现在圣上恩德广被天下,上天庇佑匈奴,匈奴也因此得到了生存的恩典,俯首称臣。说到底,夷狄的本性就是,弱的时候就卑躬屈膝,强的时候就骄横跋扈,这是天性使然。以前曾经拆除了外城,减少了亭障和隧道,现在只留下够用的瞭望台和烽火台。古人说,太平盛世也不能忘记危险,所以绝对不能再撤了!

中国有礼义教化和严厉的刑罚,老百姓尚且还会犯法,何况是匈奴单于呢?能保证他们一定不会违背盟约吗?从古至今,中国都设置关隘桥梁来控制诸侯,目的是为了防止臣子们产生反叛之心。设置边塞关卡和驻扎军队,不只是为了防备匈奴,也是为了那些归附的属国和百姓,以及那些原本是匈奴人的人,防止他们怀念旧主而逃跑。

最近西羌地区靠近边塞,和汉人来往密切,但是官吏和百姓贪图利益,侵占他们的牲畜和妻儿,因此西羌人怨恨我们,不断起来造反,代代相传。如果现在撤掉边塞的防卫,就会滋生傲慢轻敌和争端,这后果不堪设想。以前很多士兵从军后就战死沙场再也没回来,他们的子孙贫困潦倒,一旦有机会就会逃亡到匈奴,投奔他们的亲人。

边境地区的奴婢们也生活得很苦,想要逃跑的人很多,他们说:“听说匈奴那边生活快乐,可是边塞的防守又这么严,我们怎么办呢?”所以时不时就有人逃到塞外去。盗贼狡猾凶狠,经常成群结伙犯法,如果他们走投无路,就会逃到北方去,到时候就难以控制了。

自从修建边塞以来,已经一百多年了,这些边塞可不是全部用土墙垒成的,有些是利用山石、树木、废弃的柴草,以及溪流、山谷、水门,稍加平整,再由士兵修建而成,工程浩大,耗资巨大,难以估量。

我担心那些议论此事的人没有深思熟虑,就想把所有的徭役和驻军都取消掉。十年之后,或者一百年之后,万一发生变故,边塞被破坏,亭障和隧道都被毁掉,到时候又要重新调兵遣将修建,这累世积累的功劳,又岂能一下子恢复呢?

如果撤掉驻军,减少瞭望,单于就会认为我们放弃了边塞的防卫,他一定会对汉朝更加感激,不断地请求恩惠。但是,如果我们稍有差池,那就难以预料后果了。这样一来,就会激怒夷狄,削弱中国的实力。这可不是长久安宁,控制百蛮的最佳策略。

皇上下了圣旨:“别再讨论撤兵边塞的事了!”然后派车骑将军去口头告诉单于:“单于您上书请求撤掉边境的官兵驻防,子孙后代世世代代守护边疆,这真是个好主意。您仰慕礼仪,为百姓着想,这可是长远之计啊,朕非常赞赏!咱们中国各地都有关隘和防线,这不仅是为了防备外敌入侵,也是为了防止国内的坏人作乱,所以要严明法度来统一民心。朕已经明白了单于您的意思,完全没有怀疑。单于您可能觉得奇怪为什么不撤兵,所以朕才派大司马车骑将军来向您解释清楚。” 单于连忙道谢说:“我愚昧无知,看不清大局,皇上竟然派大臣来跟我解释,真是太好了!”

一开始,左伊秩訾帮呼韩邪单于策划归顺汉朝,最终也成功了。后来有人嫉妒左伊秩訾,说他夸大自己的功劳,左伊秩訾心里很不安,呼韩邪单于也开始怀疑他。左伊秩訾害怕被杀,就带着一千多人投降了汉朝。汉朝封他为关内侯,给他三百户的食邑,还让他佩戴王印和绶带。到了竟宁年间,呼韩邪单于来朝见汉朝皇帝,又见到了左伊秩訾,单于感激地说:“您为我出的主意太好了,让匈奴到现在都安宁,这都是您的功劳啊,您的恩情我怎么能忘记!我辜负了您的期望,让您离开汉朝,不再回来,都是我的错。我现在想请求皇上,请您回匈奴。” 左伊秩訾回答说:“单于您是靠着上天的保佑,自己归顺汉朝,才得以安宁,这是单于您有神灵保佑,也是上天对您的恩赐,我哪有什么功劳!我已经投降汉朝了,现在又回去匈奴,那就是两面三心了。我愿意继续在汉朝为单于效力,不敢听从您的请求。” 单于再三请求,但最终没能把左伊秩訾请回去。

王昭君,她的匈奴名字叫宁胡阏氏,生了一个儿子,叫伊屠智牙师,后来当上了右日逐王。呼韩邪单于在位二十八年,在汉朝建始二年去世。一开始,呼韩邪单于特别宠爱左伊秩訾的姐姐和呼衍王的女儿,这两个人。大女儿当上了颛渠阏氏,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且莫车,小儿子叫囊知牙斯。小女儿当上了大阏氏,生了四个儿子,大儿子叫雕陶莫皋,二儿子叫且糜胥,他们都比且莫车年纪大,最小的两个儿子叫咸和乐,年纪都比囊知牙斯小。此外,呼韩邪单于还有十多个儿子是其他阏氏生的。颛渠阏氏的地位很高,而且且莫车很受大家喜欢。

呼韩邪单于病重将死的时候,想立且莫车为继承人。但是他妈妈颛渠阏氏说:“匈奴内乱十多年了,战乱不断,多亏了汉朝的帮助,我们才得以安定下来。现在平静没多久,老百姓都还在恢复元气,伤亡惨重,且莫车年纪还小,百姓们也不一定拥护他,我担心这样会再次危及国家。我和大阏氏都是单于的妻子,我们家都有儿子,不如立雕陶莫皋吧。”大阏氏也说:“虽然且莫车年纪小,但是大臣们可以一起辅佐他处理国事,现在放弃地位高的,而立地位低的,以后一定会乱的!”单于最后还是听从了颛渠阏氏的意见,立雕陶莫皋为继承人,并且约定把王位传给他的弟弟。

呼韩邪单于死后,雕陶莫皋继位,被称为复株累若鞮单于。复株累若鞮单于当上单于后,派他的儿子,右致卢儿王醯谐屠奴侯去汉朝侍奉皇帝,还把且糜胥立为左贤王,且莫车立为左谷蠡王,囊知牙斯立为右贤王。复株累若鞮单于又娶了王昭君,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住在须卜,小女儿住在当于。

公元前28年,河平元年,匈奴单于派右皋林王伊邪莫演等人来汉朝朝贺新年。朝贺完了之后,汉朝派使者送他们回国。结果伊邪莫演却说:“如果汉朝不接受我的投降,我就自杀,绝对不会回去。”使者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朝廷,朝廷就让大臣们讨论这事儿该怎么办。

有些大臣觉得,按照以前的惯例,应该接受他的投降。但是,光禄大夫谷永和议郎杜钦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们说:“汉朝建立以来,匈奴一直是边境的祸患,所以我们才设立了很高的赏赐来招降他们。现在单于已经低头称臣,成为汉朝的藩属,还派使者来朝贺,显然没有二心。汉朝接受他的朝贺,应该和以前有所不同。现在我们已经接受了单于的贡品,如果再接受他的逃亡臣子,那就是为了得到一个人的投降而失去了一个国家的心,为了得到一个有罪的人而失去了一个忠诚的君主。

万一单于刚即位,想投靠汉朝,但又不知道利弊,私下派伊邪莫演诈降来试探吉凶,我们接受了他,就失信于单于,破坏了好的关系,让单于对我们产生隔阂,不再信任边境官员;或者这是匈奴的离间计,想借此挑拨汉匈关系,我们接受了他的投降,就正中他们的下怀,反而让他们有了借口。这可是关系到边境安危和军队行动的大事,绝对不能轻率处理。所以,我们不应该接受他的投降,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光明磊落,挫败匈奴的诡计,赢得单于的信任。” 他们的奏章呈上去了,皇帝采纳了他们的建议。于是派中郎将王舜去询问伊邪莫演投降的真实情况。伊邪莫演说:“我当时是病糊涂了,说胡话呢!”就这样,他被送回去了。回国后,他的官职不变,但他却拒绝再接见汉朝的使者。

第二年,单于上书请求来汉朝朝见。到了河平四年正月,单于终于入朝了,汉朝皇帝赏赐给他两万匹锦缎和丝绸,两万斤棉花,其他的赏赐和以前一样多。

复株累单于在位十年,在鸿嘉元年去世。他的弟弟且糜胥继位,称为搜谐若鞮单于。

搜谐单于即位后,派他的儿子左祝都韩王朐留斯侯到汉朝侍奉皇帝,并立且莫车为左贤王。搜谐单于在位八年。元延元年,他准备来汉朝朝见,行程已经进行两年了,还没进入汉朝境内就病死了。他的弟弟且莫车继位,称为车牙若鞮单于。

车牙单于当上单于的时候,派他儿子右于涂仇掸王乌夷去当侍从,同时立囊知牙斯为左贤王。

这车牙单于登基的时候才四岁,结果在绥和元年就死了。

然后他弟弟囊知牙斯继位,被称为乌珠留若鞮单于。

乌珠留单于当政的时候,立他的第二任阏氏的儿子乐为左贤王,第五任阏氏的儿子舆为右贤王,还派儿子右股奴王乌鞮牙斯到汉朝当人质。汉朝也派中郎将夏侯藩和副校尉韩容出使匈奴。

当时皇帝的舅舅,大司马票骑将军王根主管尚书事务,有人跟王根说:“匈奴的领地延伸到汉朝境内,直抵张掖郡,那里生长着奇特的木材,可以直接做箭杆和箭羽。如果能得到这片土地,对边境防御大有好处,国家也能获得广阔的土地,将军也能因此建立显赫的功勋,名垂青史。”王根就向上奏明了这件事的好处,皇上本来想直接向单于索要这块土地,但考虑到这样做可能会得不偿失,损害国家威信,所以犹豫了。王根就暗中指示夏侯藩,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跟单于交涉。

夏侯藩到了匈奴,就委婉地跟单于说:“我私下里看到匈奴的领地延伸到汉朝境内,直抵张掖郡。汉朝三个都尉驻守在边塞上,几百名士兵在那里戍守,非常辛苦,长期值守,劳苦不堪。单于应该上书把这块土地献给汉朝,划定边界,减少两个都尉和几百名士兵的戍守任务,以此来报答天子的厚恩,这样汉朝的回报一定会很大。”单于问:“这是天子的旨意呢,还是使者的个人请求?”夏侯藩说:“这是天子的意思,但我也是为了单于着想,替单于出谋划策。”单于说:“孝宣皇帝和孝元皇帝都怜悯我的父亲呼韩邪单于,所以把长城以北的土地给了匈奴。这块地是温偶駼王居住的地方,我还不知道那里的具体情况和出产,请允许我派人去调查一下。”于是夏侯藩和韩容回到了汉朝。

后来汉朝再次派他们出使匈奴,去索要那块土地。单于说:“我父兄传位五代了,汉朝从来没要求过这块土地,为什么现在突然要了呢?我已经问过温偶駼王了,匈奴西边的诸侯建造帐篷和车辆,都依靠这山上的木材,而且这是我祖先的土地,我不能放弃。”夏侯藩回国后,被提升为太原太守。单于派使者上书,把夏侯藩索要土地的事情报告给了汉朝朝廷。朝廷下诏说:“夏侯藩擅自假传圣旨,向单于索要土地,按律当处死,但因为大赦,现在把他贬为济南太守,不再让他参与处理匈奴事务。”

第二年,乌鞮牙斯死了,被运回匈奴安葬。匈奴又派左于駼仇掸王稽留昆到汉朝当人质。

公元前5年,乌孙国的王子卑援疐带着不少人马跑到匈奴的西边地界去,偷牛抢羊,还杀了不少匈奴人。匈奴单于一听,就派左大当户乌夷泠带五千骑兵去打乌孙,杀了八百多人,抓走了上千人,还把牛羊都抢走了。卑援疐害怕了,赶紧把儿子趋逯送到匈奴当人质。单于收下了人质,然后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汉朝。汉朝就派中郎将丁野林和副校尉公乘音去匈奴,狠狠地批评了单于一顿,命令他把乌孙的人质放回来。单于接到命令后,就把趋逯给放了。

公元前3年,匈奴单于写信给汉朝,说他五年后想来朝见皇帝。那时候汉哀帝正生病呢,有人说匈奴从北方来朝见,对汉朝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从黄龙、竟宁年间开始,每次单于来朝见,汉朝都会发生大事。皇帝因此犹豫了,就问大臣们怎么办,大臣们也觉得这纯粹是浪费国库的钱,干脆别答应他了。匈奴使者正准备回国呢,这时候黄门郎扬雄上书劝谏皇帝说:

“我听说,《六经》里讲治国,最重要的是在还没出乱子之前就做好准备;兵法里讲打仗,最重要的是在还没开战之前就取得胜利。这两点都看似细微,但却是大事的关键,绝对不能忽视。现在单于写信来要求朝见,咱们国家不答应,还把他打发走了,我觉得汉朝和匈奴从此就要结怨了。北方那些匈奴人,连五帝都不能征服,三王都不能制服,他们有多难对付,这再清楚不过了。我不敢说得太远,就从秦朝开始说起吧,来说明这个道理。”

秦始皇那么厉害,蒙恬那么威风,带了四十多万军队,但是也不敢打西河的主意,只能修长城来隔开。

后来汉朝刚建立的时候,虽然高祖皇帝很厉害,三十万大军却在平城被困住了,士兵们甚至有七天吃不上饭。当时那些足智多谋的谋士和能言善辩的大臣特别多,最后是怎么脱险的,后世也没人说得清。

高皇后曾经特别生气匈奴,大臣们在朝廷上讨论对策,樊哙就提议带十万大军去匈奴的地盘上横着走。结果季布说:“樊哙该杀头!乱说话拍马屁!” 大臣们就写信去安抚匈奴,这才解决了匈奴的威胁,平息了国家的担忧。

到了汉文帝的时候,匈奴又来骚扰北方边境,匈奴的侦察兵都跑到雍县和甘泉来了,京城都吓坏了,赶紧派三个将军带兵驻扎在细柳、棘门、霸上防备,好几个月才撤兵。

汉武帝当皇帝后,想用计谋引诱匈奴,在马邑设下陷阱,派韩安国将军带三十万大军去便坠设伏,结果匈奴发现了逃跑了,白白浪费了钱财和兵力,连个匈奴士兵都没抓到,更别说见到单于了!

后来汉武帝认真考虑国家的长远大计,制定了长久的战略,就大规模出兵,带了数十万大军,让卫青、霍去病带兵打仗,前后打了十几年。结果呢,汉军渡过西河,突破了匈奴的大营,打败了寘颜,袭击了匈奴王庭,追击到匈奴的深处,追着他们跑,最后在狼居胥山祭天,在姑衍山举行仪式,到达瀚海,俘虏了匈奴的王公贵族数百人。

从那以后,匈奴非常害怕,更加想和亲,但是始终不肯臣服。

哎,想当初,那些皇帝们干嘛要花那么多冤枉钱,还让那么多无辜的老百姓去受苦,就为了在北方吓唬吓唬匈奴人呢?他们觉得,不付出努力就不会有安逸,不先花点钱就不会长久太平,所以就忍着心,调动百万大军去打击匈奴,花光国库的钱财去填平卢山,也不后悔。

一开始,匈奴那个时候可嚣张了,想抢乌孙,还敢打公主的主意!汉朝就派了五个将军,十五万骑兵去南边打他们,还让长罗侯带着五万乌孙骑兵从西边夹击,最后两边都空手而归。白忙活一场,就为了显摆一下汉军的威风,让匈奴知道汉军的厉害,像雷声和狂风一样。虽然没啥战果,还把两个将军给杀了。所以说,北方的匈奴不服气,咱们中国也一直没法安安稳稳睡觉。

到了元康、神爵年间,情况才好转,朝廷政策好,恩泽广布,匈奴自己内乱了,好几个单于争着当老大,呼韩邪单于带着一部分人归顺了汉朝,俯首称臣。但汉朝还是对他们有所防范,没完全放开管制。从那以后,想来朝贡的汉朝就不阻拦,不想来的汉朝也不强求。为啥呢?因为这些外国人天性就暴躁好斗,长得又高大强壮,蛮力十足,脾气又倔,很难用好话说服他们,稍微有点不对劲就容易怀疑你,他们强硬得很,很难让他们服软,更别提和平相处了。

所以,匈奴没归顺之前,我们出兵远征,要倾尽国力,耗费巨资,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攻破坚城,打败敌人,这得多难啊!匈奴归顺以后,还得派人安抚他们,送礼给他们,还得讲究礼仪,处处小心谨慎,这又得费多少功夫啊!以前打大宛、乌桓、姑缯、荡姐、朝鲜、两越,这些战争,时间短的也就十来天,长的也就两三个月,就轻松把他们打败了,直接变成我们的郡县,收拾得干干净净,后来一点麻烦都没有。就只有这北方的匈奴不一样,真的是咱们中国的死敌啊!从古至今都是心头大患,前朝皇帝们都特别重视,可不是轻易就能对付的。

现在单于表示愿意归顺,怀着诚恳的心意,想要离开他的地盘,来向朝廷陈述他的想法。这是上古时代就有的策略,也是上天希望看到的。国家虽然要为此付出代价,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可是,咱们却用厌烦的语气回应他,推说没有确定的日期,消磨了以往的恩情,又埋下了未来的隐患!这样一来,既表示友好又制造隔阂,让他心生怨恨,辜负之前的承诺,再拿过去的借口推脱,把怨气都归咎于汉朝,最终让他彻底断绝归顺之心,用武力震慑他不行,晓之以理也劝不动他,这怎么能不让人担忧呢?

明智的人能看到无形的东西,聪慧的人能听到无声的声音。应该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做好准备。如果我们不重视防范,像蒙恬、樊哙那样优秀的将领不再被重用,棘门、细柳那样严密的防线不再设立,马邑的策略又从何谈起,卫青、霍去病的功劳又如何体现,五位将军的威名又如何震慑敌人呢?如果等到有了矛盾之后,即使是智者费尽心思,雄辩之士唇枪舌剑,也比不上事先做好准备啊!再说,以前为了控制西域,征服车师,设立城郭,设置都护府,管辖三十六国,每年花费的钱财数不胜数,难道是为了防止康居、乌孙越过白龙堆来袭击西边吗?根本目的是为了制衡匈奴啊!百年来的努力,却可能因为一天的疏忽而付诸东流,花了十分力气,却只珍惜一分,我私下里为国家感到不安啊!希望陛下能稍微注意一下,在还没有发生动乱和战争之前,就遏制住边境动乱的苗头。

奏章上呈后,天子醒悟了,召回了匈奴使者,重新写信给单于答应了他的请求。赏赐给他五十匹雄厚的丝绸,十斤黄金。单于还没出发,就生病了,又派使者请求明年再来朝见。按照惯例,单于来朝见,从诸侯王以下,以及随从人员,共有二百多人。单于又上书说:“蒙受天子的恩德,百姓安居乐业,国力强盛,希望带五百人来朝见,以彰显天子的盛德。”皇上都答应了。

元寿二年,单于来朝,皇上为了避开太岁,把他安排在上林苑的蒲陶宫。皇上还特意吩咐要加倍尊敬单于,单于也知道了。皇上又额外赏赐他三百七十套衣服,三万匹锦缎和丝绸,三万斤棉絮,其他的赏赐和河平年间一样。朝见结束后,皇上派中郎将韩况送单于回国。单于出塞后,到达休屯井,渡过车田卢水,路途遥远。韩况等人缺粮,单于就给他们提供了粮食,结果延误了回程时间,晚了五十多天。

一开始,皇上派稽留昆跟着单于走了。到了匈奴,皇上又派稽留昆的同母兄右大且方和他媳妇一起去侍奉单于。 稽留昆回国后,皇上又派且方的同母兄左日逐王都和他媳妇去侍奉单于。

那时候,汉平帝还小,太皇太后临朝称制,新都侯王莽掌握大权。王莽想向太后展示自己的威德,说自己比以前那些人厉害多了,于是就暗示单于,让他送王昭君(也就是须卜居次云)进宫侍奉太后。所以太后经常赏赐她很多东西。

车师后王句姑和去胡来王唐兜这两个西域的国王,都对汉朝的都护校尉很生气,因为他们的人民和家属都投奔了匈奴,这事儿《西域传》里都写着呢。

匈奴单于占领了左谷蠡地后,还派使者给汉朝写信,说:“我收下了。”汉朝就派中郎将韩隆、王昌,还有副校尉甄阜、侍中谒者帛敞、长水校尉王歙这些人去匈奴,跟单于说:“西域已经归顺我们了,你不应该接收他们,现在我们把他们要回来。”单于说:“孝宣皇帝和孝元皇帝对我们很照顾,还定下了规矩,长城以南是天子的地盘,长城以北是单于的地盘。要是有人越过边境,就报告一下;要是有人投降,就不能接收。我知道我爹呼韩邪单于承蒙汉朝大恩,临死前还交代过:‘要是有人从中国过来投降,别收留,直接送回边境,报答天子的恩情。’但这可是外国来的,我可以收。” 汉朝使者说:“匈奴内部互相残杀,国家都快灭亡了,多亏了汉朝的大恩大德,你们才得以复兴,家人们才能安居乐业,子孙后代才能延续下去,你们应该好好报答汉朝的恩情啊!” 单于赶紧磕头认错,把那两个投降的人交还给了汉朝使者。

汉朝又派中郎将王萌去西域,等着那些跟匈奴勾结的坏家伙来投降。单于派人把他们送回国,顺便请求汉朝饶恕他们的罪过。使者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汉朝,汉朝皇帝没答应,结果西域那些国王都被砍头示众了。然后汉朝制定了四条规矩:中国人逃到匈奴的,乌孙人投降匈奴的,西域各国拿着汉朝印信投降匈奴的,乌桓人投降匈奴的,这些人都不能收留。汉朝又派中郎将王骏、王昌,还有副校尉甄阜、王寻去匈奴,把这四条规矩交给单于,用封好的信函交给单于,让他好好执行,顺便把以前宣帝定下的约束条文也收了回来。

那时候王莽当政,他下令全国人民只能用一个名字,于是就派使者去跟匈奴单于说,你应该向我们学习,也改个单名,汉朝会重重赏赐你。单于同意了,上书说:“我很荣幸能成为汉朝的藩属,我非常敬佩汉朝太平盛世的制度,我原来的名字叫囊知牙斯,现在我改名叫知。”王莽特别高兴,赶紧告诉太后,然后派使者回复单于,还给了他很多赏赐。

汉朝正式下达了四条命令,之后护送乌桓使者的官员告诉乌桓百姓:以后别再给匈奴交纳皮革布匹的税了。 匈奴按照以往的惯例,派使者来向乌桓索要税款,很多匈奴老百姓,男男女女,想做买卖的都跟着使者去了。乌桓人直接回绝说:“我们奉的是天子的命令,不能再给匈奴交税了!”

匈奴使者一听就火了,抓了乌桓的几个头领,把他们绑起来吊了起来。这些头领的兄弟们气坏了,一起杀了匈奴使者和他的随从,然后把匈奴的妇女、马匹和牛羊都抢了过来。匈奴单于听说后,立刻派人调动左贤王的军队,进军乌桓,为死去的使者报仇,顺便也好好教训一下乌桓。乌桓人四散逃命,有的跑到山上躲藏,有的往东边靠近边塞逃窜。匈奴人杀了不少乌桓百姓,还抓走了将近一千个妇女和儿童,带回匈奴的左地,然后告诉乌桓人:“拿马匹、牲畜和皮革布匹来赎人!”

乌桓被抓的人的亲属,有两千多人,带着钱财牲畜去赎人。匈奴人收了赎金,却把人扣下了,根本不放人。

王莽篡位那年,也就是新朝建国元年,他派出了五威将王骏,带着甄阜、王飒、陈饶、帛敞、丁业五个人,给他们准备了很多金银财宝,作为厚礼送给匈奴单于。 王莽想让单于知道他受命于天,代替了汉朝,所以要换掉单于的旧印章。 这旧印章上刻着“匈奴单于玺”五个字,王莽把它改成了“新匈奴单于章”。

使者们到了匈奴,把新印章和印绶交给单于,并命令他交出旧印章。单于行了再拜之礼表示接受命令。 这时候,使者们想要取回旧印章和印绶,单于正要伸手递过去。 这时,单于的左姑夕侯苏在一旁劝单于说:“您还没看到新印章上刻的是什么字呢,最好先别交出去。” 单于听了,就停下了动作,不肯交出旧印章。 使者们被请到单于的帐篷里坐下,单于还想要为使者们敬酒祝寿。 五威将王骏说:“旧印章和印绶应该在合适的时候上交。” 单于说:“好的。” 他又要递上旧印章和印绶。苏又说:“还没看到新印章上刻的字呢,先别交。” 单于生气地说:“印章上的字怎么会改呢!” 于是,他解下旧印章和印绶,交给使者们。

使者们戴上新的印章和印绶,却没有打开看,一直吃到晚上才结束宴会。 右率陈饶对其他将领说:“刚才姑夕侯怀疑印章上的字,差点让单于不把印章交出来。如果让他看到新印章上的字和旧的不一样,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要回旧印章,这可不是光靠嘴皮子就能说服他的。 好不容易得到了,又弄丢了,这可是最大的失败啊!不如咱们把旧印章砸碎了,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其他将领都犹豫着,没有人回应。 陈饶是燕国人,为人果断勇猛,他立刻拿起斧头把旧印章砸坏了。

第二天,单于果然派右骨都侯当白来对使者们说:“汉朝赐给单于的印章上写的是‘玺’,而不是‘章’,而且也没有‘汉’字。只有诸侯王以下的印章上才写‘汉’字和‘章’字。现在你们把‘玺’字改成了‘新’,这和臣下的印章有什么区别呢?我希望得到旧印章。” 使者们把砸坏的旧印章给当白看,说:“新朝顺应天意建立,旧印章已经被我们按照命令销毁了。单于应该顺应天命,接受新朝的制度。” 当白回去报告后,单于知道已经无可奈何了,再加上收到了很多贿赂,就派他的弟弟右贤王舆带着马牛等礼物,跟随使者们来赔礼道歉,同时上书请求归还旧印章。

大军回到左犁汗王咸住的地方,看到好多乌桓人,就问咸怎么回事。咸把情况详细说了。将军说:“之前上面下了死命令,不许接受乌桓投降的人,赶紧把他们送回去!”咸说:“我想先偷偷告诉单于一声,得到他的回应后再送回去。” 单于派咸回来问:“是把他们从塞内送回去,还是从塞外送回去?”将军不敢自作主张,赶紧向上级汇报。上面回复说,从塞外送回去。

单于一开始因为夏侯藩要地的事跟汉朝闹翻了,后来又因为向乌桓收税不成,就干脆抢掠乌桓的人民,所以矛盾才激化。再加上单于还擅自更改了印信,所以乌桓人更加怨恨。于是,单于就派右大且渠蒲呼卢訾等等十多个头目,带着上万骑兵,打着护送乌桓的旗号,在朔方塞下集结军队。朔方太守马上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朝廷。

第二年,西域车师后王须置离想投降匈奴,我们的都护但钦把他杀了。须置离的哥哥狐兰支带着两千多人,抢掠了家产,举国投降了匈奴,单于接受了他们。狐兰支和匈奴人一起入侵车师,杀了车师后王的长子,还打伤了都护的副手,之后又逃回了匈奴。

话说,当时戊己校尉史陈良、终带、司马丞韩玄、右曲候任商他们几个,看到西域地区好多地方都叛乱了,又听说匈奴要大举入侵,害怕一起死掉,就合计着劫掠几百个官兵,一起杀了戊己校尉刀护,然后派人去跟匈奴南犁汗王南将军联系。

匈奴南将军带着两千骑兵进入西域迎接陈良他们。陈良他们把戊己校尉的官兵和家属,男女加起来两千多人,都胁迫着带去了匈奴。韩玄、任商留在南将军那里,陈良、终带直接去了单于的王庭,那些人被分别安置在零吾水上田地居住。单于封陈良、终带为乌桓都将军,让他们住在单于身边,经常召见他们一起吃饭喝酒。西域都护段钦上书报告说,匈奴南将军右伊秩訾率领人马四处攻打各国。

王莽一听,就下令把匈奴分成十五个单于,派中郎将蔺苞、副校尉戴级率领一万骑兵,带了很多珍宝到云中塞下,招揽呼韩邪单于的儿子们,想一个一个地封他们为单于。又派使者出塞去诱降呼右犁汗王咸、咸的儿子登、以及助这三个人,等他们来了就胁迫咸称孝单于,赏赐给他一辆安车和一辆鼓车,黄金一千斤,各种丝绸一千匹,还有十支装饰华丽的戟;封助为顺单于,赏赐黄金五百斤;然后护送助、登去长安。王莽封蔺苞为宣威公,拜他为虎牙将军;封戴级为扬威公,拜他为虎贲将军。

匈奴单于听说这事后,大怒道:“以前的单于受过汉宣帝的恩惠,不能辜负啊!现在这个天子又不是汉宣帝的子孙,凭什么当皇帝?”于是派左骨都侯、右伊秩訾王呼卢訾以及左贤王乐率兵攻打云中益寿塞,杀死了很多官吏和百姓。这一年,是王莽建国三年。

后来,单于(匈奴的首领)命令左右部的都尉和各路边境的王侯,带兵入塞抢劫。这次规模很大,厉害的盗贼有一万多人,中等规模的也有几千,少的也有几百。他们杀了雁门和朔方的太守、都尉,抢掠了无数的百姓和牲畜,边境地区因此损失惨重,一片萧条。

王莽刚即位,仗着国库充盈,想借此树立威信,于是任命了十二个部将,从各郡国征发勇士和精锐部队,分别驻扎在边境要地,源源不断地向边境运送军需物资。计划总兵力达到三十万人,准备了三个月的粮草,打算同时从十个方向出兵,穷追猛打匈奴,把他们赶到丁令(地名),然后瓜分他们的土地,并立呼韩邪单于的十五个儿子为王。

王莽手下的将军严尤出来劝谏说:

“

臣闻匈奴一直以来都在祸害咱们,时间长着呢,以前还真没听说过谁非要出兵征讨不可的。后来周、秦、汉三个朝代都打过匈奴,但都没找到上策。周朝算中等策略,汉朝算下策,秦朝压根儿就没啥策略。

周宣王那会儿,猃允带兵入侵,打到了泾阳,周宣王派兵去打,把匈奴赶出国境就回来了。他觉得匈奴的入侵就像蚊子叮人一样,拍死就得了。所以天下人都称赞周宣王英明,这就是中等策略。汉武帝呢,精挑细选将领,操练军队,轻装简从,深入敌境,虽然打赢了,可匈奴老是报复,打了三十多年仗,咱们国家损失惨重,匈奴也元气大伤,虽然天下人都说汉武帝厉害,但这却是下策。秦始皇不忍小耻,却轻视百姓的劳力,修建万里长城,从海边开始运送物资,疆域是巩固了,但国家也掏空了,最后亡国了,这就是没有策略。

现在天下正遭遇严重的旱灾,连续几年歉收,西北边境更严重。您现在要发兵三十万,准备三百天的粮草,还要东边支援海岱地区,南边支援江淮地区,才能做好准备。算算路程,一年都未必能集结完毕,先到的部队只能露宿街头,人困马乏,战斗力全无,这就是第一个难题。边境地区已经空虚了,供应不了军粮,从国内调运,又协调不好,这就是第二个难题。

一个人三百天的口粮,需要十八斛糒(一种粮食),光靠人力扛不动,得用牛拉,牛还得自己带二十斛的粮食,太重了!匈奴地界又全是沙子和盐碱地,水草稀少,根据以往的经验,军队出发不到一百天,牛肯定都累死了,剩下的粮食又多,人又扛不动,这就是第三个难题。匈奴地区秋冬特别冷,春夏又刮大风,得带很多被子、锅碗瓢盆和柴火,太重了,吃着粗粮喝着水,要经历四季,军队还可能爆发瘟疫,所以以前打匈奴,最多也就打一百天,不是不想打久,而是实力不允许,这就是第四个难题。

辎重都跟着走,轻装简从的精锐部队就少了,跑不快,匈奴人慢慢逃跑,咱们追不上。就算碰上了匈奴人,辎重又成了累赘,要是遇到险阻,大家又排着队走,匈奴人要是前后夹击,那危险就难以预料了,这就是第五个难题。动用这么大的民力,能不能取得胜利还不好说,我真是替您担心啊!现在既然已经发兵了,应该让先到的部队深入敌境,狠狠打击匈奴,让他们也尝尝吃苦头的滋味。

王莽不听劝告,依旧把军队驻扎在谷地,全国上下人心惶惶,一片混乱。

咸接受了王莽封的“孝单于”称号后,就飞快地出了塞外回到匈奴王庭,把王莽威胁自己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单于。单于觉得“于粟置支侯”这个官职太低了,根本不值一提。后来,前任单于(指于粟置支侯)病死了,王莽就立登代助为新的“顺单于”。

厌难将军陈钦和震狄将军王巡驻扎在云中郡的葛邪塞。当时,匈奴经常侵扰边境,杀害将领、官吏和士兵,抢掠百姓,驱赶牲畜,损失非常惨重。抓到的匈奴俘虏审问后,都说孝单于咸的儿子角多次带头劫掠。两位将军把情况上报朝廷。四年后,王莽在长安城公开处死了咸的儿子登。

一开始,自从汉宣帝以来,北方边境几十年都没发生过战乱,百姓安居乐业,人口兴旺,牛马遍地都是。可是王莽招惹匈奴,和他们发生冲突,边境百姓死伤无数,被俘虏的也很多。再加上十二个部落的军队长期驻扎边境,久久不能撤军,士兵们疲惫不堪。几年时间,北方边境就空虚了,到处都是暴尸荒野的景象。

乌珠留单于在位21岁,在位五年后去世。匈奴执政大臣右骨都侯须卜当,就是王昭君的女儿伊墨居次云的女婿。次云一直想跟汉朝和亲,而且和咸关系很好,看到咸前后都被王莽封官,就越过其他人,拥立咸为乌累若鞮单于。

乌累单于咸即位后,立他的弟弟舆为左谷蠡王。乌珠留单于的儿子苏屠胡本来是左贤王,现在改立他弟弟屠耆阏氏的儿子卢浑为右贤王。乌珠留单于在世时,左贤王多次死亡,认为这个称号不吉利,就改名为“护于”。护于的地位仅次于单于,将来很有可能继承王位,所以乌珠留单于把长子立为护于,想把王位传给他。咸怨恨乌珠留单于贬低他的官职,不想让他继承王位,所以即位后,把护于贬为左屠耆王。次云和须卜当就劝说咸与汉朝和亲。

公元前15年,王莽派云、当两人去西河边上的匈奴地区,跟边塞的官员说想见和亲侯。这个和亲侯叫王歙,是王昭君的侄子。中部都尉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王莽。王莽就派王歙和他的弟弟骑都尉展德侯飒去匈奴,祝贺新单于即位,送去很多金子、衣服、丝绸布匹,还骗说汉朝的侍子登还在匈奴。同时,他们还趁机想买通陈良、终带等人。单于把这四个人,还有之前杀害校尉刀护的贼人芝音一家二十七口人,都抓了起来,用刑具捆绑好,交给使者,又派厨唯姑夕王富等四十人护送王歙和飒回去。王莽下令对陈良等人施以焚烧的酷刑,把他们烧死了,还撤销了所有将领的驻军,只留下游击都尉。单于贪图王莽的贿赂,表面上还维持着和汉朝的友好关系,但实际上暗地里却不断地抢掠。后来使者回去后,得知侍子登早就死了,单于很生气,就带领匈奴人从左地入侵汉朝,而且没完没了。使者问单于为什么这样做,单于就说:“乌桓和匈奴的一些坏人一起入侵边塞,就像你们汉朝也有盗贼一样!我刚即位,威信还不够,正在尽力制止,不敢有二心。”

公元前14年五月,王莽又派王歙和五威将王咸,带着伏黯、丁业等六个人,去送右厨唯姑夕王,顺便把之前被杀害的侍子登和其它贵人、随从的尸体送回去,都用普通的车子运送。到了边塞,单于派云、当的儿子大且渠奢等人到边塞迎接。王咸他们到了之后,送了很多金银珠宝给单于,还劝说单于改国号,把匈奴改名叫“恭奴”。单于说“好”,就接受了,还赐予印绶。封骨都侯当为后安公,当的儿子奢为后安侯。单于贪图王莽的金钱,所以表面上答应了,但抢掠的情况还是没有改变。王咸、王歙又把陈良等人赎金交给云、当,让他们自己去分。十二月,他们回到汉朝边塞,王莽非常高兴,赏赐王歙钱二百万,还封赏了伏黯等人。

单于咸立了五年,公元前9年死了,他的弟弟左贤王舆继位,称为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匈奴人把“孝”字叫做“若鞮”,因为从呼韩邪单于开始,匈奴和汉朝关系密切,匈奴人看到汉朝皇帝谥号用“孝”,就非常羡慕,所以都用“若鞮”作为自己的称号。

呼都而尸单于上位后,就贪图赏赐,派大且渠奢和云、当二位公主的弟弟醯椟王一起进献到长安。王莽派和亲侯歙跟奢他们一起到边塞,和云、当两位公主会合,然后用兵力胁迫,把他们带到长安。云、当两位公主的小儿子从边塞逃跑了,回到了匈奴。当公主到了长安,王莽封她为须卜单于,还打算出兵帮助她上位。结果兵力调度也不顺利,匈奴人反而更加愤怒,一起入侵北方边境,北方边境因此遭到破坏。后来当公主病死了,王莽把自己的庶女陆逮嫁给安公奢,以此来表示对他们的重视和宠爱,最终还是想出兵扶持他们。赶巧汉军诛杀了王莽,云、奢二人也死了。

更始二年冬天,汉朝派中郎将归德侯飒、大司马护军陈遵出使匈奴,按照汉朝旧例给他们授予了单于的印信和绶带,以及王侯以下的印信和绶带,顺便把云、当两位公主剩下的亲属、贵人和随从送了回去。呼都而尸单于很骄傲,对陈遵和归德侯飒说:“匈奴本来和汉朝是兄弟,匈奴内部发生混乱的时候,孝宣皇帝帮助呼韩邪单于上位,所以我们才称臣来尊崇汉朝。现在汉朝也大乱,被王莽篡夺了,匈奴也出兵攻击王莽,空虚了他的边境,让天下人都思念汉朝,王莽最终失败,汉朝复兴,这也是我们的功劳,应该重新尊崇我们!”陈遵他们和单于争论不休,但单于始终坚持这个说法。第二年夏天,他们才回国。这时赤眉军攻入长安,更始政权失败了。

话说啊,古书里就警告过“蛮夷猾夏”,诗经里也说“戎狄是膺”,《春秋》里也提到“有道守在四夷”,你看,蛮夷入侵,这可是个老问题了!所以从汉朝开始,那些忠臣良将,哪个不是在朝堂上为了对付匈奴出谋划策,争论不休呢?

高祖刘邦的时候有刘敬,吕后的时候有樊哙、季布,文帝的时候有贾谊、晁错,景帝的时候有王恢、韩安国、朱买臣、公孙弘、董仲舒,这些人啊,都有自己的想法,观点也各有不同,但总的来说,他们的建议可以归纳为两类:一类是文官,主张和亲;一类是武将,主张征伐。他们都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和危害,根本没搞清楚匈奴的根本问题。

从汉朝到现在,时间比春秋时期还长,跟匈奴打交道,那可真是经历了各种情况:有和亲的,有征伐的,有卑躬屈膝的,有威逼利诱的,情况变化多端,强弱也此消彼长,所以这事儿啊,咱可以好好说道说道。

最早提议和亲的是刘敬。当时天下刚统一,刚刚经历了平城之战的惨痛教训,所以大家就采纳了他的建议,跟匈奴和亲,送礼给单于,希望能保住边境平安。孝惠帝、高后时期继续执行和亲政策,可匈奴的抢劫掠夺一点没减少,单于反而更加骄横跋扈。到了文帝时期,又跟匈奴通商,还把汉朝公主嫁过去,送的礼物更多了,每年送上千金,可匈奴还是屡屡违背约定,边境经常遭到侵扰。

所以文帝到了中年,心里非常生气,就亲自穿上戎装,骑上马,带着六郡的精兵强将,在皇家猎苑练习骑射和阵法,集结全国精锐部队,在广武屯兵,还专门请教冯唐,讨论将帅人选,唉声叹气,思念古代的名臣。这就说明和亲没用,这是个很明显的教训了。

董仲舒亲眼见证了四代的朝政更迭,仍然想坚持旧有的治国方略,还加重了约束力。他的想法是:“正义能感动君子,利益能诱惑贪婪之人。像匈奴那样的人,不能用仁义去劝说,只能用丰厚的利益去笼络他们,并让他们发誓上天。所以,要给他们丰厚的利益来迷惑他们的心思,与他们在上天面前盟誓来巩固约定,让他们拿心爱的儿子来做人质来牵制他们的行动。匈奴即使想反复无常,又能怎样呢?失去巨大的利益怎么办?欺骗上天怎么办?杀了心爱的儿子怎么办! 赋税和贿赂的支出根本不够支付三军费用,城防的坚固程度也比不上坚定的盟约,而让边境百姓的父母兄弟宽衣解带,孩子们吃饱穿暖,匈奴的战马不敢窥视长城,战报也不再传到中原,这样难道不比什么都好么?”

仔细分析董仲舒的论述,结合当时的实际情况来看,就知道他的办法并不适合当时的形势,而且对后世也存在不足之处。在汉武帝时期,虽然征战取得了胜利,但战死的士兵和马匹数量也差不多;虽然开拓了河南地区,设立了朔方郡,但也放弃了造阳以北九百多里的土地。匈奴人经常来投降汉朝,单于也总是扣留汉朝使者进行报复,他们如此桀骜不驯,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儿子来做人质呢?所以,董仲舒的建议不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如果不设置人质,只是空洞地约定和亲,那就是沿袭了汉文帝时期失败的经验,反而会助长匈奴人一贯的欺骗行为。边境地区不选拔精通军事策略的官员,不修缮防御工事和设备,不加强武器装备,却依赖百姓的赋税和贿赂,远距离运输财物,压榨百姓,来供奉敌人。相信空话,遵守空约,却指望匈奴战马不敢窥视边境,这未免也太过乐观了吧!

到了汉宣帝时期,继承了汉武帝打击匈奴的威势,正值匈奴百年国运衰败,面临灭亡的边缘,汉朝抓住时机,采取适当的策略,用恩威并施的方法,最终使得单于俯首称臣,派遣儿子到汉朝做人质,三代称藩,成为汉朝的宾客。那时,边境安宁,牛羊遍地,三代都没有战乱的警报,百姓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苦难。

话说自从汉朝建立六十多年后,碰上了王莽篡位那档子事儿,边境就开始不太平了。匈奴单于心里憋屈,跟汉朝的关系就彻底闹僵了。王莽还蛮不讲理的,把单于的侍子给杀了,边境冲突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早先呼韩邪单于来朝见汉朝皇帝,朝廷商议该怎么接待他,萧望之就说了:“这些蛮夷戎狄,来来往往,没个准儿,咱们应该用客气的礼节对待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臣服,而不是强迫他们。就算他们后代逃跑躲藏,只要他们派使者来中国,咱们就不能当他们是叛逆。” 到了孝元皇帝的时候,有人提议取消边塞的防卫,侯应却觉得不行,这说明他懂得居安思危,眼光长远啊。

后来,匈奴单于们为了抢东西,竟然不惜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不顾利益得失,每年抢掠的财物多达上万,而咱们和亲送的礼物,却不过千金,这哪里是得不偿失啊?董仲舒的那些说法,在这方面就有点疏漏了。 说到底,制定政策、提出建议,不能只图一时之利,而不考虑长远大计,这样是做不成大事的。至于秦汉两朝的征伐战争,严尤的评论还是挺有道理的。 古时候的圣王们,懂得如何治理国家:划分疆域,设立封地,划分九州,设置五服,规定贡赋,管理内外,有的注重刑法,有的注重教化,远近地区的策略都不一样。

所以,《春秋》里把华夏地区和夷狄地区区分开来。夷狄的人贪婪又爱财,披头散发,衣服穿法跟我们不一样,他们野蛮凶残,跟我们中国人完全不一样,穿着打扮、风俗习惯、饮食起居、语言沟通都不同。他们住在北方寒冷的荒野,靠打猎为生,居住的地方被山谷和沙漠隔开,跟中原地区是两个世界。因此,圣王们对待他们就像对待禽兽一样,不跟他们立约,也不主动攻击他们;跟他们立约,容易被他们欺骗,还要付出很多代价;攻击他们,会劳民伤财,还会招来更多的敌人。他们的土地不能耕种,他们的百姓不能臣服,所以我们只能让他们在外,不能让他们内迁,保持距离,不要过于亲近,我们的政治教化也无法触及他们,我们的法令也无法管辖他们。如果他们来朝贡,我们就用礼仪来接待他们,即使他们反复无常,也要让他们知道理亏的是他们。这就是圣王们治理蛮夷的常道。

卷九十四上·匈奴传第六十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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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汉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1月25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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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啊,最早是夏朝后裔淳维的后代。在唐尧虞舜时代之前,北方就住着山戎、猃允、薰粥这些部落,他们跟着草场和牲畜到处迁徙。他们养的牲畜,常见的有马牛羊,稀奇的还有橐驼、驴、骡子、駃騠、騊駼和驒奚。他们随着水草四处游牧,没有固定的城池和耕田的习惯,不过他们也有各自的地盘。他们不用文字,全靠口头约定办事。小孩子就能骑羊,拉弓射鸟鼠,长大一点就射狐狸兔子,吃肉长大。成年男子个个都能拉满弓,都是骑兵。他们的生活方式是,条件好就放牧、打猎、捕兽为生,条件不好就打仗抢东西,这是他们的天性。他们的长兵器是弓箭,短兵器是刀剑。形势有利就进攻,不利就撤退,逃跑也不觉得丢人。只要有利可图,他们根本不管什么礼义廉耻。从国王到老百姓,都吃肉,穿兽皮,盖毛毡。壮年人吃好的,老年人吃剩下的。他们崇尚强壮,看不起老人和体弱的人。父亲死了,儿子就娶了他的后母;兄弟死了,兄弟们就一起娶了他的妻子。他们有个习惯,名字可以直呼,而且不用写字。

匈奴人啊,说白了就是夏朝皇族后代淳维的后人。早在唐尧虞舜时代之前,北方就住着山戎、猃允、薰粥这些部落,他们都是游牧民族,跟着草场和牲畜跑来跑去。他们养的牲畜,常见的有马牛羊,稀奇的还有骆驼、驴、骡子等等,品种可不少。他们过着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没有固定的城市和耕地,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地盘。他们不用文字,全靠说话来约定事情。小孩子就能骑羊,拉弓射鸟鼠,长大了就射狐狸兔子,靠吃肉长大。成年男子个个都是弓箭高手,都是骑兵。他们的生活,简单来说就是,条件好就放牧、打猎,条件不好就打仗抢东西,这就是他们的本性。他们的兵器,长兵器是弓箭,短兵器是刀剑。有利就上,不利就撤,逃跑也不觉得丢人。只要能得到好处,礼义廉耻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从国王到老百姓,都吃肉,穿兽皮,盖毛毡。壮年人吃好的,老年人吃剩下的。他们喜欢强壮的人,看不起老人和体弱的人。父亲死了,儿子就娶了他的后母;兄弟死了,兄弟们就一起娶了他的妻子。他们有个习惯,名字可以直呼,而且不用写字。

话说夏朝衰落了,公刘丢了在夏朝的官职,就跑到西戎那边去了,在豳地定居下来。过了三百多年,戎狄人攻打太王亶父,亶父逃到岐山脚下,豳地的人全都跟着太王亶父去了那里,建立了周朝。

又过了百余年,周朝的西伯昌去讨伐畎夷。再过十几年,武王打败了商纣王,在雒邑建都,后来又迁都到酆镐,把戎狄赶到了泾河、洛河以北,让他们定期进贡,称为“荒服”。

过了两百多年,周朝又衰落了,周穆王去讨伐畎戎,带回了四匹白狼和四只白鹿。从那以后,那些边远地区就不再进贡了。于是就制定了《吕刑》这部法律来惩罚犯罪。

到了穆王的孙子懿王的时候,周朝王室彻底衰败了,戎狄四处入侵,残暴地欺压中原地区。中原百姓受尽了苦难,诗人们开始创作诗歌,表达愤怒和不满,比如《诗经》里就有:“靡室靡家,猃允之故”;“岂不日戒,猃允孔棘”这样的句子。

等到懿王的曾孙宣王继位,他兴兵讨伐戎狄,诗人们歌颂他的功绩,比如:“薄伐猃允,至于太原”;“出车彭彭”,“城彼朔方”。那时候,四夷都臣服了,人们称之为周朝的中兴。

幽王那家伙,就因为宠爱褒姒,跟申侯结下了梁子。申侯一怒之下,联合了畎戎,在丽山下把幽王给杀了。然后他们就占领了周朝的土地,大肆掠夺,住在了泾水、渭水之间,还经常侵犯中原地区。秦襄公出手相救,这才使得周平王不得不放弃酆镐,跑到雒邑去安家。那时候,秦襄公打败戎狄,到达支阝,这才正式被列为诸侯。

六十五年后,山戎绕过燕国去打齐国,齐釐公在齐国郊外跟他们打了仗。又过了四十四年,山戎又去攻打燕国。燕国向齐国求救,齐桓公就北上讨伐山戎,把山戎给打跑了。过了二十多年,戎狄又打到雒邑,攻打周襄王,襄王只好逃到郑国的汜邑去避难。话说当初,襄王想攻打郑国,所以娶了个翟国女子当王后,想和翟国一起攻打郑国。结果后来襄王把翟后给废了,翟后心里怀恨在心。而襄王的继母惠后,她儿子叫带,想立带为王,于是惠后就和翟后、带勾结起来,里应外合,把戎狄放了进来。戎狄因此得以进入周朝,打败了襄王,拥立带为王。

于是戎狄有的就住在陆浑,一直往东到卫国,到处烧杀抢掠,非常猖狂。周襄王在外面躲了四年,才派人向晋国求救。晋文公刚即位,正想称霸天下,于是就出兵讨伐戎狄,杀了带,把襄王迎回了雒邑。

那时候,秦国和晋国是最强大的两个国家。晋文公打败了戎狄,戎狄就住在西河、圜、洛之间,被称为赤翟和白翟。而秦穆公得到了由余,西戎的八个国家都归顺了秦国。所以,陇山以西有绵诸、畎戎、狄獂这些戎狄部落;岐山、梁山、泾水、漆水以北有义渠、大荔、乌氏、朐衍这些戎狄部落;晋国以北有林胡、楼烦这些戎狄部落;燕国以北有东胡、山戎这些戎狄部落。这些戎狄部落分散在各个山谷溪流中,各自都有首领,常常聚集在一起的就有上百个部落,但是他们谁也无法统一起来。

话说一百多年后,晋悼公派魏绛去跟戎狄人搞好关系,戎狄人就来晋国朝贡了。又过了一百多年,赵襄子打败了句注,把代地都占了,还控制了胡人和貉人居住的地区。后来,赵国和韩、魏三国一起灭了智伯,瓜分了晋国的土地。赵国得到了代地和句注以北的地区,魏国则拥有西河和上郡,跟戎狄接壤。

之后,义渠戎人修筑城池来防御,秦国就一点点地蚕食他们的土地。到了秦惠王的时候,直接攻破了义渠的二十五个城池。秦惠王又打魏国,魏国把西河和上郡都割让给了秦国。秦昭王时期,义渠戎王跟宣太后搞到一起,还生了两个儿子。宣太后耍了个心眼,在甘泉杀了义渠戎王,然后发兵灭了义渠。这样一来,秦国就拥有了陇西、北地、上郡,还修筑了长城来抵御胡人。与此同时,赵武灵王也改革了风俗,穿胡服,练习骑射,打败了林胡和楼烦,从代地一直到阴山以南的高阙都设置了边塞,还设立了云中、雁门、代郡。

后来燕国有个厉害的将军叫秦开,他曾经到胡人那里当人质,胡人非常信任他。他回国后,偷袭打败了东胡,东胡退到了一千多里之外。 跟荆轲一起刺杀秦王的秦舞阳,就是秦开的孙子。燕国也修筑了长城,从造阳到襄平,设立了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郡来抵御胡人。那时候,战国七雄都戴着帽子穿着衣服,而赵、燕、秦三国都跟匈奴接壤。后来赵国有个大将叫李牧,匈奴都不敢入侵赵国的边境。

后来秦国灭了六国,秦始皇派蒙恬率领几十万大军北击胡人,收复了河南地,利用黄河作为防线,修建了四十四座临河的县城,迁徙百姓戍守。还修建了直道,从九原到云阳,利用边境的险要山川,开凿沟壑,能加固的就加固,从临洮到辽东,修建了一万多里的道路。还渡过黄河,占据了阳山以北地区。

那个时候,东胡势力强大,月氏也很兴盛。匈奴单于叫头曼,头曼打不过冒顿,就往北迁徙了。十多年后,蒙恬死了,诸侯叛乱,秦朝内部也乱糟糟的,秦国迁徙到边境的百姓都逃跑了,于是匈奴就有了喘息的机会,又慢慢地渡过黄河,跟中原地区在旧的边塞处接壤了。

匈奴单于有个太子,名字叫冒顿。后来单于又有了个心爱的阏氏(皇后),生了个小儿子。单于头曼想废掉冒顿,立小儿子为太子,于是就派冒顿去月氏国当人质。

冒顿到了月氏当人质后,他爹头曼单于就立刻攻打月氏。月氏人想杀掉冒顿,结果冒顿偷了人家一匹好马,骑着马就跑回来了。头曼觉得儿子这小子够胆量,就给他配备了一万骑兵。

冒顿这时候就开始搞训练了,他发明了一种特殊的箭——鸣镝,然后训练他的骑兵射箭,命令说:“鸣镝射中的目标,谁要是不射,就杀头!” 练的时候,打猎射野兽,谁要是不射鸣镝指引的目标,立马就砍了。

过了一段时间,冒顿用鸣镝射自己的一匹好马,左右的士兵谁也不敢射,冒顿当场就把他们杀了。过了一会,他又用鸣镝射自己心爱的妻子,左右的士兵有点害怕,不敢射,他又把他们杀了。

再过了一段时间,冒顿出去打猎,用鸣镝射他爹单于头曼的好马,这次,左右的士兵都跟着射了。这下冒顿明白了,他的手下都听他的了。

于是,冒顿就跟着他爹头曼单于去打猎,然后用鸣镝射向头曼,他手下的士兵都跟着鸣镝射箭,把头曼射死了。接着,冒顿又把后妈、弟弟,还有那些不服从他的大臣都杀掉了。

最后,冒顿自己当上了单于。

冒顿当上单于后,东胡势力很强。听说冒顿杀了父亲自立,东胡就派使者跟冒顿说:“想要得到头曼单于那匹千里马。”冒顿问大臣们怎么办,大臣们都说:“这是匈奴的宝马,不能给!”冒顿说:“跟邻国计较一匹马算怎么回事?”于是就把马送给了东胡。

过了一段时间,东胡觉得冒顿怕他们,又派使者来说:“想要得到单于的一个阏氏(单于的妻子)。”冒顿又问左右,大家都很生气,说:“东胡太嚣张了,竟然要我们的阏氏!应该打他们!”冒顿说:“跟邻国计较一个女人算怎么回事?”于是就把自己最喜欢的阏氏送给了东胡。

东胡王更加骄横,开始向西侵略。匈奴和东胡之间有一千多里无人居住的荒地,双方都只占领边界地区,形成了一种对峙的局面。东胡又派使者跟冒顿说:“匈奴跟我们交界处的荒地,匈奴也到不了,我们想要占领。”冒顿问大臣们,有人说:“这荒地,就给他们吧。”这下冒顿大怒,说:“土地是国家的根本,怎么能送给别人!”那些主张送地的,都被他杀了。冒顿立刻上马,命令所有犹豫不决的人都杀掉,然后率兵东进袭击东胡。

东胡起初轻视冒顿,没有防备。冒顿的军队一到,就大败东胡王,俘虏了他们的百姓和牲畜。打完东胡后,冒顿又向西攻击月氏,向南兼并楼烦、白羊河南王的地盘,把秦朝蒙恬夺走的匈奴土地都收复了,一直打到汉朝的边关,到达朝那、肤施,甚至还侵扰了燕国和代国。那时汉朝正忙着跟项羽打仗,中原地区因为战争而疲惫不堪,所以冒顿才能趁机壮大,手下能拉弓射箭的士兵有三十多万。

从淳维到头曼单于,一千多年了,匈奴时强时弱,分裂又合并,历史记载很混乱,祖先世系很难理清。但是到了冒顿这一代,匈奴达到了最强大的时期,北方的所有游牧民族都臣服于他,而南方则和中原王朝为敌,从这时起,匈奴的世系、官职和称号才有了比较完整的记录。

单于的家族姓挛鞮,他们的国家叫做“撑犁孤涂单于”。匈奴人把天叫作“撑犁”,把儿子叫作“孤涂”,而“单于”这个词,指的是广大的样子,意思是说单于像天一样广大。单于手下设有左右贤王、左右谷蠡、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这些官职。匈奴人把贤能的人叫做“屠耆”,所以有时候会把太子封为左屠耆王。从左右贤王往下直到当户,每支军队人数,多的有一万多骑兵,少的也有几千,总共有二十四位这样的长官,都称作“万骑”。他们的高级官员都是世袭的。呼衍氏、兰氏,后来还有须卜氏,这三个姓氏是匈奴贵族。左边的诸王和将领驻扎在东方,一直到上谷以东,跟秽貉、朝鲜接壤;右边的诸王和将领驻扎在西方,一直到上郡以西,跟氐、羌接壤;而单于的朝廷则在代郡和云中郡附近。他们各自管辖一定的地区,随着水草迁徙。其中,左右贤王和左右谷蠡管辖的地区最大,左右骨都侯负责辅佐单于处理政务。这二十四位长官,也各自设立千长、百长、什长、裨小王、相、都尉、当户、且渠等等下属官员。

每年正月,各个长官都要到单于朝廷来开个小会,祭祀神灵。五月,要在龙城举行盛大的集会,祭祀祖先、天地和鬼神。秋天,马匹肥壮了,要在蹛林举行大会,清点人口和牲畜的数量。他们的法律规定,拔刀一尺以上的人要处死,偷盗的人要没收全部家产;犯了罪,轻的受杖刑,重的处死。案件审理时间不会超过十天,全国的囚犯也不会超过几个人。单于每天早上出营帐,朝拜初升的太阳,晚上朝拜月亮。他坐的时候,左边是长官,他本人面朝北。太阳升起的时候,大概在戊己时。匈奴人安葬死者,有棺材、金银财宝、衣服等陪葬品,但是没有封坟立碑和穿丧服的习俗;亲近的臣子和侍妾殉葬的情况很多,多则几十上百人。匈奴人作战通常选择在月亮圆满的时候,以强盛的兵力发动进攻,月亮亏缺的时候就撤退。作战时,斩杀一个敌人就赏赐一杯酒,缴获的战利品也全部赏赐给士兵,俘获的人则成为奴隶。所以,匈奴士兵作战时,人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奋勇杀敌,善于用诱敌之计来包围敌人。因此,他们追逐利益就像鸟儿一样成群结队;一旦失败,就立即溃散。战斗中阵亡的人,他们的家产都归扶轝者所有。

话说当时,北边服从匈奴的国家有浑窳、屈射、丁零、隔昆、新犁这些。结果匈奴的王公大臣们都觉得冒顿很厉害,都听他的。

接着,汉朝刚建立没多久,把韩王信迁到代郡,在马邑建都。匈奴大举进攻包围马邑,韩王信投降了匈奴。匈奴得到韩信后,就带兵南下越过句注山,攻打太原,一直打到晋阳城下。汉高祖刘邦亲自带兵去打匈奴。赶上冬天特别冷,下大雪,汉军士兵冻掉手指头的占了十二三。这时,冒顿假装战败逃跑,引诱汉军追击。汉军穷追猛打,冒顿却把精兵藏了起来,故意露出虚弱的样子。结果,汉军倾巢而出,三十多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北追。刘邦先到达平城,步兵还没全部赶到,冒顿就率领三四十万骑兵把刘邦围在了白登山,整整七天,汉军内外都无法互相支援和运送粮草。匈奴的骑兵,西边全是白马,东边全是駹马,北边全是骊马,南边全是骍马,那场面,想想都壮观!刘邦没办法,就派人暗中给冒顿的妻子阏氏送了很多礼物。阏氏劝冒顿说:“两个国家互相为难没有好处。就算你得到了汉朝的土地,单于您也未必能长久地占领。再说,汉朝的皇帝有神助,单于您也应该看清楚这一点。”

冒顿本来和投降的韩信部将王黄、赵利期一起,但军队迟迟不来,冒顿怀疑他们跟汉朝有勾结,再加上阏氏的话,就决定打开包围圈的一角。这时,汉高祖刘邦命令士兵们都拉满弓,箭头朝外,从包围圈的缺口直冲出去,成功地与大军汇合了,冒顿这才带兵撤走了。汉军也撤兵了,然后派刘敬去和匈奴商谈和亲的事宜。

后来啊,韩信当了匈奴的将军。结果赵利、王黄他们好几次违背盟约,老是侵犯代郡、雁门郡、云中郡。没过多久,陈豨造反了,还跟韩信串通一气,一起打代郡。汉朝就派樊哙去打他们,又把代郡、雁门郡、云中郡收回来了,也没追到塞外去。

那时候,匈奴见汉朝的将领老是带着兵过去投降他们,所以冒顿单于就经常来来往往地侵扰代郡。这事儿把高祖皇帝急坏了,就派刘敬把皇室宗女的翁主嫁给冒顿单于做妻子,每年还给匈奴送去大量的丝绸、酒和粮食,约定做兄弟,用和亲的方式来求和平。冒顿单于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后来,燕王卢绾又反了,带着他的一帮人,差不多一万人,投降了匈奴。他们老是在上谷郡以东地区来回骚扰,一直到高祖皇帝去世,都没消停。

汉高后时期,冒顿单于越来越嚣张跋扈,他写了一封信,派使者送给高后,信里说:“我这个孤苦伶仃的单于,出生在沮泽这样的贫瘠之地,长大在平原和草原这种牛马成群的地方,多次来到边境,希望能到中原看看。您是独一无二的皇帝,而我也是独自一人统治着匈奴。两个君主都不开心,那可就麻烦了,所以我想用我有的东西,换取我所没有的。” 高后一听就火大了,赶紧把丞相陈平、樊哙、季布他们叫来,商量着要杀掉匈奴使者,并且发兵讨伐。

樊哙这暴脾气,拍着胸脯说:“给我十万大军,我就能在匈奴的地盘上横着走!” 高后又问季布怎么看,季布说:“樊哙这简直是胡说八道!想当年陈豨在代地叛乱,汉军出动了三十二万大军,樊哙还是上将军,结果匈奴还把高祖皇帝围在了平城,他都没能解围。当时天下都在传唱:‘平城之下真是太苦了,七天没吃东西,连弓都拉不开。’现在这歌谣还没停呢,受伤的士兵才刚刚恢复,樊哙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要带十万大军横行匈奴,这简直是吹牛!再说,匈奴人就像禽兽一样,听到好话不必高兴,听到坏话也不必生气。” 高后觉得季布说的有道理,就让大谒者张泽回信给冒顿说:“单于您还惦记着我们这小地方,还特地写信来,我们真是受宠若惊啊!我们年老体衰,头发都掉光了,走路都走不稳了,单于您听信谗言,犯不着跟我们一般见识。我们没有罪过,希望您能原谅我们。我们这里略备薄礼,献上两辆御车,四匹马,算是给您备的坐骑吧。”

冒顿收到回信后,又派使者来道歉说:“以前没听说过中原的礼仪,多亏陛下您宽宏大量,原谅了我们。” 同时还献上了马匹,于是两国最终和亲了。

汉文帝继位后,继续跟匈奴和亲。结果第三年夏天,匈奴右贤王带着人马跑到河南地(今河南省黄河以南地区)抢劫,搞得民不聊生。文帝一听,立马下令说:“咱们汉朝和匈奴可是约定好的兄弟,不能互相侵犯边境,所以以前对匈奴送了不少好东西。现在这右贤王跑到咱们的地盘上胡作非为,这明显违反了约定啊!他不仅到处抢劫,还杀害咱们的官兵,还欺负咱们上郡的百姓,把人家赶出家园,简直无法无天!这哪是兄弟该干的事儿?来人!调集八万骑兵,到高奴(今陕西省榆林市附近)去,让丞相灌婴带兵去收拾他!” 右贤王一听风声不对,赶紧逃回去了。文帝当时正好去太原,结果这时济北王造反了,文帝赶紧回朝平叛,只好先把讨伐匈奴的军队撤了。

第二年,匈奴单于给汉朝送来一封信,信里说:“我匈奴大单于,奉天命行事,特来问候汉朝皇帝身体安好否?之前咱们谈好的和亲,我可是真心实意啊!可是你们汉朝的边境官员却欺负咱们的右贤王,右贤王没招谁没惹谁,听信了义卢侯难支等人的计策,跟你们汉朝的官员结了仇,这才导致咱们兄弟反目成仇,违背了之前的约定。我之前派使者给你们送过信,你们却没回信,你们汉朝的使者也没来。因为这事儿,你们汉朝跟周边国家关系都不好了。现在,因为你们边境小官违反约定,你们就惩罚右贤王,还让他去攻打月氏,结果他打赢了,灭了月氏,把月氏人杀光了或者降服了。楼兰、乌孙、呼揭还有其他二十六个国家都臣服于匈奴了,北方地区终于平定了。我希望咱们两国能罢兵休战,养精蓄锐,忘记以前的不愉快,恢复之前的友好关系,让边境百姓安居乐业,让年轻人长大成人,让老年人安享晚年,世代和平快乐。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特派郎中系虖浅给您送来一匹橐驼,两匹马,一辆二驷马车。如果皇帝陛下不愿意匈奴靠近边境,那就下令让百姓远离边境住远一点吧。使者到了,请尽快派人送他回去。” 这信六月中旬送到新望(今陕西省韩城县东南),汉朝朝廷开始讨论是打还是和亲比较合适。大臣们都说:“单于刚打败月氏,气势正盛,现在打肯定不行。再说,就算打下来匈奴的地盘,那地方全是盐碱地,根本住不了人,还是和亲划算!” 于是汉朝就答应了匈奴的请求。

公元前176年,汉文帝给匈奴写信,信里说:“皇帝恭敬地问候匈奴大单于,您一切安好吗?您的使者系虖浅给我们送来了书信,说‘希望两国停止战争,休养生息,忘记之前的恩怨,恢复以前的盟约,让边境百姓安居乐业,世代和平幸福’,朕对此非常赞赏!这是古代圣王们都推崇的理想啊。汉朝和匈奴约定为兄弟之邦,所以朕给单于送去的礼物非常丰厚。违背盟约,破坏兄弟情谊的,往往都是匈奴自己。不过,右贤王的事情已经赦免了,就别再深究了。单于如果同意书信中的内容,请您明确告知您的属下,让他们不要违背盟约,要讲信用,就像您在信中所说的那样。使者说单于您亲自带兵打仗,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也经历了非常艰苦的战争。朕特地送去绣花夹袄、长衫、锦袍各一件,还有丝绸一匹,金饰的腰带一条,金犀匕首一把,绣品十匹,锦缎二十匹,红色细绢和绿色丝绸各四十匹,请中大夫意和谒者令肩转交给单于。”

过了一段时间,冒顿单于死了,他的儿子稽粥继位,号称老上单于。老上单于稽粥刚即位,汉文帝又派宗室女翁主去匈奴做单于的妻子,并派宦官燕人中行说护送翁主。中行说不想去,汉朝却强迫他去。中行说说道:“如果我去,那汉朝就倒霉了!”中行说到了匈奴后,就投降了单于,单于非常喜欢他。

一开始,单于很喜欢汉朝的丝绸、棉絮和食物。中行说就对单于说:“匈奴的人口,连汉朝一个郡都比不上,但是匈奴之所以能强大,是因为他们的衣食住行跟汉朝不一样,他们不依赖汉朝。现在单于您改变了习惯,喜欢汉朝的东西,如果汉朝的东西只占匈奴物资的十分之二,那匈奴就全都要依附汉朝了。他们得到汉朝的丝绸和棉絮,在草原上跑来跑去,衣服裤子都磨破了,跟匈奴自己的旃裘比起来,可没那么结实耐用啊;他们得到汉朝的食物,都扔掉了,跟匈奴自己的奶酪比起来,可没那么好吃啊!”于是,中行说就教单于的左右亲信记录人口和牲畜的数量,以此来算计匈奴的实力。

汉朝给单于的信,用的是尺一长的竹简,信上写着:“皇帝恭敬地问候匈奴大单于,您一切安好吗?”然后就是送去的礼物和信中所说的话。中行说就让单于用尺二寸长的竹简回信,而且信封和印章都做得又大又阔,信中语气傲慢地说:“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恭敬地问候汉皇帝,您一切安好吗?”然后就是送去的礼物和信中所说的话。

话说有个汉朝使者,可能觉得匈奴人轻贱老人。中行说就反驳他,说:“那汉朝的士兵要出征打仗的时候,他们的家人难道不会把最好的吃喝穿戴都送给他们吗?” 汉使说:“是啊。” 中行说接着说:“匈奴人主要靠打仗为生,老弱病残打不了仗,所以他们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壮年人吃喝,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父子都能活下来,怎么能说匈奴人轻贱老人呢?”

汉使又说:“匈奴人父子同住一个帐篷,父亲死了,儿子就娶了他的后母;兄弟死了,就娶了兄弟的妻子。他们没有冠带的礼仪,也没有宫殿的讲究。” 中行说解释道:“匈奴人的习俗是吃牲畜的肉,喝牲畜的奶,穿牲畜的皮;牲畜吃草喝水,他们也跟着四处迁徙。所以,紧急的时候,他们人人都会骑马射箭;太平的时候,大家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他们的社会管理简单直接,容易实行;君臣关系也简单明了,所以国家才能长治久安。一个国家的政务就像一个人的身体一样。父亲或哥哥死了,就娶他们的妻子,这是为了避免家族衰败。所以匈奴即使发生内乱,也能很快地重建家族。而中国虽然表面上不娶父兄的妻子,但亲属关系疏远了,反而容易互相残杀,甚至改朝换代,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再说,那些繁文缛节的坏处,就是上下互相怨恨,房子盖得再好,人力也支撑不住啊!老百姓辛辛苦苦耕田养蚕,就为了吃饱穿暖;修筑城墙,是为了自保。所以,他们平时不练兵打仗,太平的时候又累死累活地干活,那些住在土屋里的人,哪有时间去琢磨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戴帽子又有什么用呢?”

从那以后,汉使要是想跟中行说辩论,中行说就说:“汉使别说了,只管把送给匈奴的丝绸布匹、米粮等东西准备好,数量要够,质量要好就行了,还费什么话?要是送的东西好,那就没事;要是送的东西不好,又粗劣,那等秋天庄稼成熟了,匈奴人就会骑马过来践踏你们的庄稼!” 他日夜教汉使揣摩单于的想法,看清利害关系。

公元前166年,匈奴单于带着十四万骑兵气势汹汹地杀到了萧关,干掉了北地都尉卬(áng),抢走了好多老百姓和牲畜,一路打到了彭阳。他们甚至派骑兵烧了回中宫,探子都摸到了雍县和甘泉。

这下可把文帝急坏了,赶紧任命中尉周舍和郎中令张武为将军,调集了上千辆战车,十万骑兵,在长安附近驻扎,以防备匈奴的入侵。 同时,他还封昌侯卢卿为上郡将军,宁侯魏脩为北地将军,隆虑侯周灶为陇西将军,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成侯董赤为将军,调集大量的战车和骑兵,去打击匈奴。 匈奴单于在边境地区待了一个多月,汉军把他们赶出了边境就撤兵了,也没能杀多少敌人。

匈奴越来越嚣张,年年都来边境骚扰,杀死了好多老百姓,云中郡和辽东郡损失最惨重,每个郡都死了上万百姓。汉朝被他们搞得焦头烂额,没办法,只好派使者给匈奴送去国书,单于也派人回礼,还又提起了和亲的事儿。

汉孝文帝二年,派使者给匈奴送去一封信,信里说:“皇帝问候匈奴单于,身体可好?你们派来的当户且渠雕渠难和郎中韩辽送来的两匹马,我们收到了,非常感谢!以前我们皇帝定下的规矩是:长城以北的游牧民族,听从单于的命令;长城以内的汉朝百姓,则听从我的命令。这样大家都能安心务农、纺织,打猎来维持生计,父子和睦,君臣相安,没有暴虐。现在听说有些坏人贪图小利,背叛了盟约,忘记了百姓的利益,破坏了我们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书上说‘两国已经和好,两国君主友好相处,停止战争,休养生息,养好战马,世世代代都快乐安宁’,我很赞赏这句话。圣明的君主要不断改进,革故鼎新,让老年人能够安享晚年,年轻人能够健康成长,大家都能保住性命,安享天年。我和单于都应该遵循这条道路,顺应天意,爱护百姓,世世代代传承下去,这样好处无穷,天下人都能从中受益。汉朝和匈奴是邻国,匈奴地处北方,气候寒冷,冬天来得早,所以我们每年都派人送去粮食、酒、金银财宝、棉絮等物资给单于。现在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只有我和单于才是天下百姓的父母官。我想起以前发生的一些小事,那些计谋失误,都不足以影响我们兄弟般的友谊。我听说天不会偏袒一方,地也不会偏向一方。我和单于都应该放下那些小节,共同走上正道,忘记过去的恩怨,谋求长久的和平,让两国百姓像一家人一样。天下所有的人,从鱼鳖到飞鸟,所有会动的东西,都能得到安宁和好处,躲避危险。所以,来的人越来越多,这是天理。我们都应该忘记过去的事情,我释放了逃亡的匈奴百姓,单于也别再提章尼等人了。我听说古代的帝王,约定的事情都非常明确,而且从不食言。单于只要记住这一点,天下就能太平,和亲之后,汉朝不会先挑起事端。单于请仔细考虑我的话。”

单于答应了和亲的请求,于是汉朝下令给御史说:“匈奴单于来信,和亲的事情已经确定下来了。逃亡的人不足以增加人口和领土,匈奴不入塞,汉朝不出塞,现在如果有人违反约定,就杀了他,这样才能长久保持和平,以后就不会再有麻烦,对双方都有好处。我已经答应了。把这个消息告诉天下百姓,让他们都知道。”

过了四年,老上单于死了,他儿子军臣单于继位了,中行说又去给他当了顾问。汉朝又跟匈奴和亲了。

过了大概一年多,匈奴又撕毁了和亲协议,大举入侵上郡和云中,每次都出动三万骑兵,杀掠的人非常多。 汉朝就派了三个将军,分别在北地、句注和飞狐口屯兵,沿边也加强防备,以应对匈奴的侵扰。 另外又调了三个将军,分别驻扎在长安西边的细柳、渭河北边的棘门和霸上,也是为了防备匈奴。匈奴骑兵入侵代郡和句注边境,烽火信号一路烧到甘泉和长安。过了几个月,汉军到达边境,匈奴也撤兵了,汉军也就撤了。 又过了一年多,文帝驾崩了,景帝继位,可偏偏赵王偷偷地跟匈奴勾结上了。吴楚叛乱,想和赵王一起里应外合,攻打边境。汉朝平定了赵王的叛乱,匈奴也停止了入侵。从那以后,景帝又跟匈奴和亲,开放边境贸易,给单于送礼,还按照以前的约定,把公主嫁过去。景帝在位期间,匈奴时不时的小规模入侵抢掠边境,但没有大规模的侵犯。

武帝登基后,明确了和亲的策略,加强了对边境贸易的管理,给匈奴很多好处。匈奴从单于到普通百姓都亲近汉朝,经常在长城脚下往来贸易。

话说有个汉朝使者,是马邑人,叫聂翁,他偷偷摸摸地把东西拿出去跟匈奴做交易,表面上装作要卖掉马邑城来骗单于。单于还真信了,被马邑的财物给迷住了,就带着十万骑兵冲进了武州塞。汉朝早就埋伏好了三十多万大军在马邑附近,御史大夫韩安国担任护军将军,负责保护国家,其他的将军则负责伏击单于。

单于进了汉朝的边境,离马邑还有百多里地的时候,看到地上到处都是牲畜,却没有人放牧,觉得很奇怪,于是就攻打了一个小亭子。当时雁门关的尉史正在巡逻,看到敌人来了,就死守着这个小亭子。单于攻下来了,想要杀了他。这个尉史知道这是汉朝的计策,就赶紧下去,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了单于。单于大吃一惊,说:“我本来就有点怀疑呢!”于是就带兵撤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还说:“我能抓到这个尉史,真是老天保佑啊!”然后把这个尉史封为了天王。汉军本来计划把单于引诱到马邑再围歼,结果单于没上当,所以这场计策没成功。将军王恢带兵从代郡出发,想袭击匈奴的后勤辎重,结果听说单于回去了,而且兵力很多,不敢出击。汉朝认为王恢本来就参与了这个作战计划,却临阵退缩,所以把他杀了。

从那以后,匈奴就再也不跟汉朝和亲了,他们经常袭击边境的关隘,常常深入汉朝境内抢劫,次数多得数不清。但是匈奴人贪财,还喜欢边境贸易,特别喜欢汉朝的财物,汉朝也一直没有断绝边境贸易,用这种方法来牵制他们。

话说,从马邑之战五年后的秋天开始,汉朝派了四位将军,每位将军都率领一万骑兵去攻击匈奴在关市附近的驻地。卫青将军从上谷出发,到达龙城,俘获了七百个匈奴人。公孙贺将军从云中出发,却一无所获。公孙敖将军从代郡出发,却被匈奴打败了,损失了七千兵马。李广将军从雁门出发,也被匈奴打败,还被匈奴俘虏了,后来李广才侥幸逃了回来。汉朝把公孙敖和李广都抓了起来,后来他们花钱赎罪,才恢复了平民身份。

那年冬天,几千匈奴人多次偷袭边境,渔阳地区受灾尤其严重。汉朝派韩安国将军驻守渔阳,以防备匈奴。第二年秋天,两万匈奴骑兵入侵汉朝,杀死了辽西太守,抢走了两千多人。他们还打败了渔阳太守的军队,一千多人战死,并且包围了韩安国将军。当时韩安国将军手下的骑兵也差不多要打光了,幸好燕国派兵前来救援,匈奴这才撤兵,又跑到雁门去,杀死了抢走了上千人。于是,汉朝派卫青将军率领三万骑兵从雁门出发,李息将军从代郡出发,去攻击匈奴,俘获了数千人。

第二年,卫青又从云中往西一直打到陇西,攻击了匈奴的楼烦和白羊王,在河南地区俘获了数千匈奴人和上百万头羊。于是,汉朝就占领了河南地区,修筑了朔方城,又修缮了秦朝蒙恬修建的长城,利用黄河作为天然屏障,加强了防御。汉朝还放弃了上谷的斗辟县和造阳地区,把这些地方给了匈奴。这一年是元朔二年。

后来冬天,军臣单于死了,他的弟弟,左地蠡王伊稚斜自立为单于,打败了军臣单于的太子于单。于单逃到汉朝投降,汉朝封他为陟安侯,几个月后他就死了。

伊稚斜单于即位后,那年夏天,几万匈奴骑兵入侵代郡,杀死了太守共友,抢走了上千人。秋天,他们又入侵雁门,杀死了抢走了上千人。第二年,他们又分别派三万骑兵入侵代郡、定襄、上郡,杀死了抢走了数千人。匈奴右贤王怨恨汉朝夺取了他们的河南地区并修筑了朔方城,多次率兵寇掠边境,甚至进入河南地区,骚扰朔方,杀死了抢走了大量的官吏和百姓。

第二年春天,汉朝派卫青将军率领六位将军,统率十多万人马,从朔方高阙出发。匈奴的右贤王觉得汉军不可能到达,就开怀畅饮,醉得不省人事。结果汉军深入匈奴境内六七百里,夜间包围了右贤王。右贤王大吃一惊,仓皇逃窜,只有少数精锐骑兵跟着他跑了。汉军俘获了右贤王部属的男女一万五千多人,以及十多个小王。到了秋天,匈奴一万骑兵入侵代郡,杀死了都尉朱央,抢掠了一千多人。

第二年春天,汉朝再次派遣大将军卫青率领六位将军,统率十多万骑兵,从定襄出发,深入匈奴境内数百里作战,前后共斩杀俘获了一万九千多名匈奴士兵。但汉军也损失了两位将军,三千多骑兵。右将军建得以幸免于难,而前将军翕侯赵信却因为战事不利,投降了匈奴。赵信原本是匈奴的小王,投降汉朝后被封为翕侯,这次他与右将军一起出征,却独自遭遇了单于的军队,结果全军覆没。单于得到赵信后,把他当成自己的次王,还把自己的姐姐嫁给他,让他参与谋划对付汉朝。赵信建议单于向北迁移,远离边塞,以此来引诱汉军停止进攻,然后在边境地区设伏,一举歼灭汉军。单于听从了他的建议。第二年,数万匈奴骑兵入侵上谷,杀害了数百人。

第三年春天,汉朝派票骑将军卫青率领一万骑兵从陇西出发,越过焉耆山一千多里,斩杀俘获了八千多名匈奴士兵,还缴获了休屠王祭祀天神的金人。夏天,票骑将军又与合骑侯率领数万骑兵从陇西、北地出发,行军二千里,越过居延,攻打祁连山,斩杀俘获了三万多名匈奴士兵,以及十多个小王以下的官员。与此同时,匈奴也入侵代郡和雁门,杀害和抢掠了数百人。汉朝派博望侯和李广将军从右北平出发,攻击匈奴的左贤王。左贤王包围了李广,李广的四千士兵战死过半,但杀死的匈奴士兵也超过了损失。等到博望侯的军队前来救援,李广才得以脱险,但他的军队全军覆没。合骑侯和票骑将军卫青因为战役失利,以及博望侯都被判处死刑,后来用钱赎罪,成了平民。

秋天的时候,匈奴单于因为昆邪王和休屠王住在西边,被汉朝杀了不少人,抓了不少俘虏,气得不行,想要召他们回来处死。昆邪王和休屠王害怕了,就商量着投降汉朝。汉朝派票骑将军去迎接他们。结果昆邪王杀了休屠王,带着他的部下,一共四万多人(号称十万人)投降了汉朝。 这下汉朝收复了昆邪地,陇西、北地、河西地区胡人的骚扰就少了,汉朝就把关东一些穷苦百姓迁徙到那里,利用从匈奴手里夺来的河南地和新秦中地区安置他们,还减少了北地以西的戍卒人数一半。

第二年春天,匈奴又派了几万骑兵入侵右北平、定襄,杀死了抢走了上千人。

到了第二年春天,汉朝分析说:“翕侯信是单于的谋士,现在住在幕北,他肯定认为汉军到不了那里。” 于是汉朝就准备了大量的粮草和马匹,派出了十万骑兵,还另外准备了十四万匹马作为备用,不过粮草的重量没算进去。汉朝命令大将军卫青和票骑将军霍去病分兵出击,大将军从定襄出发,票骑将军从代地出发,约定在漠北与匈奴决战。单于听说汉军来了,把辎重远远地放在后面,用精锐部队在漠北等着汉军。汉军和大将军的部队打了一天,到了晚上,刮起了大风,汉军就展开左右两翼,把单于围住了。单于一看形势不妙,知道打不过汉军,就只带着几百名精锐骑兵,冲破汉军的包围,往西北逃跑了。汉军追了一夜也没追上,这次战斗汉军斩杀俘虏了一万九千多人,一直追到了窴颜山赵信城才返回。

单于逃跑的时候,他的军队常常和汉军混在一起,跟着单于跑。单于很久没有和他的大部分军队汇合,右谷蠡王以为单于死了,就自立为单于。 真正的单于后来又重新收拢了他的军队,右谷蠡王只好放弃单于的称号,恢复原来的职位。

霍去病从代地出发,行程两千多里,和左贤王交战,汉军斩杀俘虏了七万多人,左贤王的将领都逃跑了。霍去病在狼居胥山和禅姑衍祭祀天地,还到了瀚海,然后才班师回朝。

从那以后,匈奴远远地逃跑了,漠南地区没有王庭了。汉朝从朔方往西到令居,沿着黄河修建水渠,开垦田地,设立官府,驻扎了五六万官兵,一点一点地蚕食匈奴的土地,汉朝的疆域逐渐延伸到匈奴的北部。

一开始,汉朝的两员大将大规模出兵包围匈奴单于,杀死了七八万匈奴人,俘虏了很多人,但是汉军的伤亡也很大,死了上万士兵,死了十多万匹马。虽然匈奴元气大伤,跑远了,但是汉朝的战马也损失惨重,没办法再次出兵。单于听了赵信的计策,派使者来,说好话,请求和亲。皇上把这事拿出来讨论,有人主张和亲,有人主张把匈奴彻底征服。丞相长史任敞说:“匈奴现在刚被打败,应该让他们成为汉朝的属国,定期来朝贡。”于是汉朝派任敞去跟单于谈判。单于听说任敞的主意,非常生气,把他扣押下来不放。之前,汉朝也扣押过匈奴的使者,单于也照样扣押汉朝的使者,互相报复。汉朝正忙着休整军队和战马,这时候又碰上飞骑将军卫青的弟弟霍去病去世了,所以汉朝很长时间没再北击匈奴。

过了几年,伊稚斜单于在位十三年后死了,他的儿子乌维继位当了单于。这一年是汉武帝元鼎三年。乌维单于继位后,汉武帝开始巡视各郡县。之后汉朝忙着南下征讨南越,没空去打匈奴,匈奴也没敢进犯边境。

乌维单于当了三年单于,汉朝已经灭了南越。汉朝派前任太仆公孙贺率领一万五千骑兵从九原出发,走了两千多里,到达浮苴井;同时派票侯赵破奴率领一万多骑兵从令居出发,走了几千里,到达匈奴河边。结果两支军队都没看见一个匈奴人,就都回去了。

这时候,汉武帝巡视边境,亲自到了朔方,在那里检阅了十八万骑兵,展示一下汉朝的军事实力,然后派郭吉去跟单于谈判。郭吉到了匈奴,匈奴的接待官员问他来干什么,郭吉态度谦卑,语气和缓地说:“我来见单于,直接跟单于说话。”单于见了郭吉,郭吉说:“南越王的脑袋已经挂在汉朝北阙下了。现在单于要是能跟汉朝打仗,皇上会亲自带兵在边境等着;要是不能打,就赶紧向南朝拜,成为汉朝的属国。干嘛要跑到幕北那种又冷又苦,没水没草的地方躲着呢?”话说完,单于勃然大怒,当场把接待郭吉的官员给杀了,然后把郭吉扣押起来,在北海地区羞辱他,不让他回去。但是单于最终还是不敢再侵犯汉朝边境,开始休养生息,训练士兵,练习射猎,多次派使者来,说好话,请求和亲。

汉朝派使者王乌去打探匈奴的情况。匈奴有个规矩,汉朝使者如果不摘掉帽子,不在脸上刺字,就不能进他们的帐篷。王乌是北地人,熟悉匈奴的风俗,所以他就摘掉了帽子,在脸上刺了字,然后进去了。匈奴单于很喜欢他,就假装答应说:“我打算派我的太子到汉朝做人质,来求和亲。”

接下来,汉朝又派了杨信去匈奴当使者。那时候,汉朝在东边征服了濊貉和朝鲜,把它们变成了汉朝的郡县;在西边设立了酒泉郡,以此来切断匈奴和羌族之间的联系。汉朝还向西联络月氏和西域大夏,把汉朝的公主嫁给了乌孙王的儿子,以此来削弱匈奴西方的势力。汉朝还在北方开垦了很多土地,一直修筑到眩雷山作为边塞,匈奴对此也不敢吭声。这一年,匈奴的翕侯信死了,汉朝的一些当权者觉得匈奴已经衰弱了,可以臣服于汉朝了。杨信为人正直刚强,不是什么高官显贵,单于对他并不亲近。单于想召见他,但他不肯摘帽子,于是单于就坐在帐篷外面见他。杨信对单于说:“如果你真的想和亲,那就应该把你的太子送到汉朝做人质。”单于说:“这和以前的约定不一样啊!以前的约定是,汉朝总是派公主来,并且提供丝绸、棉絮和各种食物来和亲,而匈奴也不再骚扰边境。现在你们却想反悔,让我儿子去当人质,这可不行!”匈奴人有个习惯,如果看到汉朝来的使者不是什么高级官员,而是些儒生,他们就觉得使者是想来劝说他们,就会驳斥使者的说法;如果是些年轻人,他们就觉得使者是想来刺探情报,就会挫败使者的锐气。每次汉朝军队进入匈奴境内,匈奴都会进行报复;汉朝留下匈奴使者,匈奴也会留下汉朝使者,必须双方人数对等才罢休。

杨信回国后,汉朝派使者王乌等人去匈奴。匈奴又用甜言蜜语哄骗汉使,想多弄点汉朝的财物,骗王乌说:“我打算入汉朝拜见天子,咱们结拜成兄弟。”王乌回国向汉朝汇报,汉朝就为单于在长安修建了住所。匈奴说:“除非汉朝派高级官员来,我们才肯真心实意地说话。” 于是匈奴派了自己的高级官员到汉朝,结果这官员生病了,吃药想治好,可惜不幸去世了。汉朝派路充国,给他佩带二千石的印绶,让他去送葬,还送去了价值数千金的厚礼。单于认为汉朝杀了他的高级使者,就扣留了路充国不让他回国。其实那些话都是单于骗王乌的,他根本没打算入汉朝,也没打算派太子来做人质。 所以匈奴就多次派奇兵侵犯汉朝边境,汉朝就封郭昌为拔胡将军,让足野侯驻扎在朔方以东,防备匈奴。

乌维单于在位十年后去世了,他的儿子詹师庐继位,年纪很小,被称为儿单于。这一年是汉元封六年。从那以后,匈奴势力更加向西北扩张,左路军队一直打到云中,右路军队一直打到酒泉、敦煌。

儿单于继位后,汉朝派了两位使者,一人去吊唁单于,一人去吊唁右贤王,想以此离间匈奴内部。使者到了匈奴后,匈奴人却把他们都带到单于那里。单于大怒,把汉朝使者全部扣留了。前后被匈奴扣留的汉朝使者有十多批,而匈奴派到汉朝的使者,汉朝也相应地扣留了他们。

这一年,汉朝派贰师将军西征大宛,同时命令因杅将军修筑受降城。那年冬天,匈奴地区大雪,牲畜大多冻饿而死,儿单于年纪小,又喜欢打仗,国内很不稳定。左大都尉想杀掉单于投降汉朝,就派人暗中告诉汉朝说:“我想杀了单于投降汉朝,可是汉朝太远了,如果汉朝派兵来,离我近了,我立即起兵。”汉朝刚开始听说这些话,所以才修筑受降城,但还是觉得太远了。

第二年春天,汉朝派使者足野侯率领两万骑兵从朔方出发,向北行进两千多里,计划到达浚稽山后再返回。足野侯到达预定地点后,左大都尉想发动攻击,结果事情败露,被单于杀害,单于还派兵去攻击足野侯。足野侯抓获了几千名俘虏。回军途中,距离受降城还有四百里的时候,八万匈奴骑兵包围了他。足野侯夜里出来找水喝,结果被匈奴人抓住了,匈奴人趁机猛攻汉军。军官们害怕被杀,没人敢劝大家抵抗,军队最终全军覆没,被匈奴人消灭了。单于非常高兴,于是派兵攻打受降城,但没能攻下,最后只能入侵边境地区后撤了。第二年,单于想要亲自攻打受降城,还没到就病死了。

他的儿子继位后,只做了三年单于就死了。因为新单于年纪太小,匈奴就立了他的叔父,也就是乌维单于的弟弟、右贤王句黎湖为单于。这一年是汉武帝太初三年。

句黎湖当上单于后,汉朝派光禄勋徐自为在五原塞以北数百里,最远的地方达千里,修筑城墙和设置烽火台一直到卢朐,并且派游击将军韩说、长平侯卫伉驻扎在附近,又派强弩都尉路博德在居延泽上修筑工事。

那年秋天,匈奴人袭击云中、定襄、五原、朔方等地,杀掠了几千人,打败了两千多官兵后撤走,还破坏了光禄勋修建的烽火台和城墙。匈奴又派右贤王入侵酒泉、张掖,掠夺了几千人。汉朝派任文去救援,最终夺回了所有被掠夺的人和财物,匈奴人无功而返。听说贰师将军击败大宛,斩杀了大宛王后回国,单于想拦截他,但最终不敢,那年冬天,单于病死了。

句黎湖单于只当了一年单于就死了,他的弟弟左大都尉且鞮侯继位成为单于。

汉朝消灭了大宛,威震各国,汉武帝想趁机彻底打击匈奴,于是下诏说:“高祖皇帝把平定匈奴的重任留给了我,高皇后时期,单于就屡次书信傲慢无礼,悖逆朝廷。从前齐襄公报了九世之仇,《春秋》对此大加赞赏。” 这一年是太初四年。

且鞮侯单于刚上任,害怕汉朝打过来,就把那些不肯投降汉朝的使者,比如路充国他们,都送回去了。单于自己还说:“我儿子,哪敢跟汉朝天子比啊!汉朝天子,是我的老丈人呢!” 汉朝派中郎将苏武带着很多礼物去贿赂单于,结果单于更加骄傲,态度非常傲慢,根本不是汉朝预料的那样。第二年,浞野侯破奴逃回了汉朝。

第二年,汉朝派贰师将军率领三万骑兵从酒泉出发,去天山打右贤王,打死了俘虏了一万多人就回来了。但匈奴大军包围了贰师将军,差点让他回不来,汉军将士死伤惨重,损失了六七成。汉朝又派因杅将军从西河出发,跟强弩都尉在涿邪山会合,结果啥也没捞着。还派骑都尉李陵率领五千步兵,从居延北上千里,跟单于遭遇,双方大战一场,李陵杀伤了一万多人,但粮草用尽,想撤兵,结果被单于包围,最后投降了匈奴,只有四百士兵逃回汉朝。单于很看重李陵,把女儿嫁给了他。

过了两年,汉朝派贰师将军率领六万骑兵和七万步兵从朔方出发;强弩都尉路博德率领一万多人跟贰师将军会合;游击将军率领三万步兵从五原出发;因杅将军敖率领一万骑兵和三万步兵从雁门出发。匈奴听说后,把所有的辎重都转移到余吾水北边,单于则率领十万大军在水南边,跟贰师将军交战。贰师将军解围撤退,跟单于连续打了十多天,游击将军也没啥收获。因杅将军跟左贤王作战,打输了,也撤退了。

第二年,且鞮侯单于死了,他在位五年,他的长子左贤王继位,称为狐鹿姑单于。这一年是汉宣帝太始元年。

一开始,且鞮侯有两个儿子,长子是左贤王,次子是左大将。左大将病重将死,推荐立长子左贤王为单于。但左贤王还没到,那些大臣们觉得左大将有病,就立左大将为单于了。左贤王听说后,不敢前去。左大将派人去请左贤王,让他把位置让出来。左贤王以生病为由推辞,左大将不听,说:“要是我不幸死了,就由你继承。”左贤王答应了,于是左大将继位,称为狐鹿姑单于。

话说狐鹿姑单于当政的时候,他把左大将封为了左贤王。过了几年,这位单于病死了。他的儿子先贤掸没资格继承左贤王的位置,只能当个日逐王。这日逐王啊,地位比左贤王低多了。单于自己呢,就想着把自己的儿子立为左贤王。

单于当政六年后,匈奴人就入侵了上谷和五原,杀害了不少官吏和百姓。同年,匈奴又入侵了五原和酒泉,杀死了两个地方的都尉。这下可把汉朝急坏了,赶紧派出了贰师将军率领七万人马从五原出发,御史大夫商丘成也率领三万多人从西河出发,重合侯莽通则率领四万骑兵从酒泉出发,行程一千多里。

单于听说汉军大举进攻,立刻把所有的辎重都转移了,搬到了赵信城北的邸郅居水边。左贤王带着他的百姓渡过了余吾水,走了六七百里,安营扎寨在了兜衔山。单于自己则率领精兵和左安侯,渡过了姑且水,准备迎战。

御史大夫的军队到了追邪径,啥也没发现,就回去了。匈奴派出一位大将带着三万多骑兵去追击汉军,在浚稽山相遇,双方激战了九天。汉军虽然阵型一度被冲乱,但最终击退了敌人,杀死了很多匈奴兵。到了蒲奴水,匈奴人见势不妙,就撤兵了。

重合侯的军队到达了天山,匈奴的大将偃渠和左右呼知王带着两万多骑兵来拦截汉军,一看汉军实力强劲,就赶紧撤了。重合侯这一趟也没啥收获,也没啥损失。当时汉朝担心车师会阻拦重合侯的军队,就又派了闿陵侯带兵去包围车师,结果把车师王和百姓都抓回来了。

贰师将军要出征塞外,匈奴派右大都尉和卫律带着五千骑兵,想在夫羊句山山口伏击汉军。结果贰师将军派了两千附属国的胡骑去迎战,匈奴兵被打得溃不成军,死伤好几百人。汉军乘胜追击,一直追到范夫人城,匈奴兵吓得四处逃窜,没人敢抵抗。

这时候,贰师将军的妻子因为巫蛊之术的事被抓起来了,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又急又怕。他手下的幕僚胡亚夫,也因为躲避罪责才来参军的,就劝他说:“将军您家眷都在官府手里,要是您再不能让朝廷满意,正好撞上牢狱之灾,您还能再见到北边的家吗?” 贰师将军因此犹豫不决,为了立功,就继续往北,一直打到了郅居水上。

匈奴人已经跑了,贰师将军就派了两万骑兵渡过郅居水。结果一天之内,就碰上了左贤王的左大将,带着两万骑兵跟汉军打了一仗。汉军杀死了左大将,匈奴死伤惨重。 这时候,军中的长史和决眭都尉煇渠侯密谋说:“将军心里另有打算,想冒着危险求功,恐怕一定会失败。”他们合谋要拿下贰师将军。

贰师将军听到风声,立刻杀了长史,带兵撤回速邪乌燕然山。匈奴单于知道汉军疲惫不堪,就亲自带了五万骑兵来拦截贰师将军,双方激战,死伤很多。晚上,匈奴人在汉军前面挖了深几尺的战壕,然后从后面猛攻,汉军大乱,全军溃败,贰师将军被俘了。单于早就听说他是汉朝的大将贵臣,就把女儿嫁给了他,地位还在卫律之上。

第二年,匈奴单于派使者给汉朝送来一封信,信里说:“南方是大汉,北方是强大的匈奴。匈奴是上天骄子,不屑于拘泥于那些小礼节。现在我想和汉朝打开关口,娶汉朝女子为妻,每年汉朝给我提供一万石的酒、五千斛的谷子、一万匹的丝绸,其他的按照以前的约定,这样边境就不会互相侵犯了。” 汉朝也派使者回信,结果单于的随从刁难汉朝使者,质问说:“汉朝是礼仪之邦,怎么你们贰师将军的太子之前带兵造反呢?” 汉朝使者回答说:“是的,那是因为丞相和太子私下争斗,太子带兵想杀丞相,结果丞相反过来诬陷太子,所以才杀了丞相。这只是个儿子用父亲的军队闹事的小错误,顶多也就是挨一顿打,不算什么大事。这怎么能和冒顿单于杀父自立,还娶自己的后母相比呢?那可是禽兽不如的行为!” 单于把汉朝使者扣留了三年才放他回去。

贰师将军在匈奴待了一年多,因为卫律嫉妒他的恩宠,正好贰师将军的母亲阏氏生病了,卫律就指使匈奴巫师说先单于生气了,说:“匈奴以前祭祀神灵的时候,总是说能得到贰师将军来祭祀,现在为什么不用呢?” 于是就把贰师将军抓了起来,贰师将军大骂道:“我死了也要灭了匈奴!” 结果单于就杀了贰师将军来祭祀。 巧的是,之后连续下了几个月雨雪,牲畜都死了,百姓得了瘟疫,庄稼也歉收,单于害怕了,就为贰师将军修建了祠堂。

从贰师将军死后,汉朝新损失了几万大军,就不再出兵了。三年后,汉武帝去世了。在此之前,汉朝军队深入追击匈奴二十多年,匈奴人疲惫不堪,苦不堪言。从单于以下,大家都想和汉朝和亲。

三年后,单于想要和亲,结果却病死了。原来,单于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担任左大都尉,很贤能,深受百姓爱戴,单于的母亲阏氏担心单于不立自己的儿子而立这个左大都尉,就暗中派人把他杀了。左大都尉的同母兄长因此怀恨在心,不肯再到单于庭去。而且单于临死前对大臣们说:“我的儿子还小,不能治理国家,就立我的弟弟右谷蠡王为继承人吧。” 单于死后,卫律等人和颛渠阏氏合谋,隐瞒了单于的死讯,伪造单于的命令,让大臣们饮酒宣誓,另立单于的儿子左谷蠡王为壶衍鞮单于。这一年是汉昭帝始元二年。

壶衍鞮单于刚上任,就派人跟汉朝说,想和亲。但是,左贤王和右谷蠡王因为自己没当上单于,心里很不爽,就带着手下的人想跑到汉朝去。他们担心自己力量不够,于是就威胁卢屠王,想一起投奔西边的乌孙国,然后从乌孙国反攻匈奴。卢屠王把这事儿告诉了单于,单于就派人去调查。右谷蠡王不服气,反而倒打一耙,说卢屠王的不是,搞得大家都觉得卢屠王冤枉。 所以,这两个王就离开了自己的封地,一直不肯去龙城(单于的驻地)。

过了两年,秋天的时候,匈奴人入侵了代郡,还杀了汉朝的都尉。那时候单于年纪还小,刚当上单于不久,他妈阏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国内各种矛盾,单于一直担心汉朝军队来打他。 这时候,卫律给单于出了个主意:“咱们挖井建城,盖高楼储备粮食,让那些秦人守着。汉朝军队来了,拿我们没办法!” 于是就挖了几百口井,砍了几千棵树。有人说,匈奴人根本不会守城,这是在给汉朝送粮食呢!卫律一听,赶紧停手,又换了个主意,想把那些不肯投降的汉朝使臣,比如苏武、马宏,送回汉朝。马宏啊,是以前副光禄大夫王忠出使西域的时候,被匈奴人给截住了,王忠战死了,马宏被俘虏了,但他也不肯投降。所以匈奴想把这两个人送回去,想以此表示友好。这时候,单于已经当了三年单于了。

明年,匈奴派出了左右两部共两万骑兵,分成四队,一起入侵边境抢劫。汉朝军队追击他们,斩杀了九千人,还活捉了瓯脱王,汉军自身没有一点损失。匈奴人看到瓯脱王被汉朝俘虏了,害怕汉军沿着这条路进攻他们,于是就往西北边跑得远远的,不敢再往南边去寻找水草放牧,还把老百姓都集中起来驻扎在瓯脱。

第二年,匈奴又派了九千骑兵驻扎在受降城防备汉朝,在北桥修建了可以通行的桥梁,以备不时之需。这时候,卫律已经死了。卫律活着的时候,总是说和亲的好处,匈奴人却不相信,等到他死后,匈奴的兵力越来越弱,国家也越来越穷了。单于的弟弟左谷蠡王想起了卫律的话,想和汉朝和亲,但是又怕汉朝不同意,所以不敢主动提出来,只是经常派人探听汉朝使者的消息。不过,匈奴的侵扰越来越少了,对汉朝使者的待遇也越来越好,是想慢慢地达到和亲的目的,汉朝也采取了羁縻政策。后来,左谷蠡王也死了。

再过一年,单于派犁汙王来侦察边境,说酒泉、张掖的兵力越来越弱,于是出兵试探性地攻击,希望能夺回这些地方。当时汉朝事先得到了投降者的消息,知道了匈奴的计划,天子就下令边境加强戒备。没过多久,右贤王和犁汙王率领四千骑兵分成三队,入侵了日勒、屋兰、番和三个地方。张掖太守和属国都尉带兵出击,大败匈奴,只有几百人逃脱。属国千长义渠王在战斗中射杀了犁汙王,朝廷赏赐了他黄金二百斤,马二百匹,并且封他为犁汙王。属国都尉郭忠被封为成安侯。从那以后,匈奴再也不敢入侵张掖了。

第二年,匈奴三千多骑兵冲进了五原郡,抢掠杀害了几千人。后来,几万骑兵又跑到塞外去打猎,顺便攻击边境的亭障,抓走了不少官吏和百姓。 那时候,汉朝边郡的烽火台和瞭望哨都非常警觉,匈奴南下抢掠的收益很少,所以很少再来骚扰边境。 汉朝又抓到一些投降的匈奴人,他们说乌桓曾经盗掘过前任单于的坟墓,匈奴对此怀恨在心,正要派两万骑兵去攻打乌桓。

大将军霍光想派兵去拦截匈奴,就问护军都尉赵充国怎么办。赵充国说:“乌桓经常骚扰边境,现在匈奴去打他们,对我们汉朝有利啊。而且匈奴最近很少来抢劫,北方边境很太平。蛮夷之间自己打仗,我们还派兵去拦截他们,这不是自找麻烦吗?”霍光又问中郎将范明友,范明友认为应该出兵。于是霍光任命范明友为度辽将军,率领两万骑兵从辽东出兵。匈奴听说汉军来了,就撤兵了。

一开始,霍光就叮嘱范明友:“出兵不能白出,要追击匈奴,然后顺势攻打乌桓。” 乌桓当时刚被匈奴打过,范明友在追击匈奴之后,趁乌桓元气大伤的机会,攻打乌桓,斩杀六千多敌人,俘获了三个乌桓王的人头,凯旋而归,被封为平陵侯。

匈奴这回是真的怕了,不敢再出兵了。甚至还派人去乌孙求娶汉朝的公主。汉朝军队就趁机攻打乌孙,夺回了车延和恶师两地。乌孙公主也上书朝廷,请求救援,朝中大臣们讨论了好久,也没个结果。结果昭帝驾崩了,宣帝继位,乌孙的昆弥又上书说:“我们国家一直被匈奴欺负,现在我愿意拿出全国一半的精兵强将,五万人马,全力打击匈奴,只求皇上您能出兵,救救我们的公主!”

公元前72年,汉朝大规模调动关东精锐部队,从各郡国挑选三百石以上级别,身体强壮,擅长骑射的官员,全部加入军队。任命御史大夫田广明为祁连将军,率领四万多骑兵从西河出发;任命度辽将军范明友率领三万多骑兵从张掖出发;任命前将军韩增率领三万多骑兵从云中出发;任命后将军赵充国为蒲类将军,率领三万多骑兵从酒泉出发;任命云中太守田顺为虎牙将军,率领三万多骑兵从五原出发。一共五路大军,十多万骑兵,分别从五个方向出塞,每路都要行军两千多里。 同时,还派校尉常惠护送增援乌孙的军队前往西域,乌孙昆弥亲自率领翕侯以下五万多骑兵从西边进攻,和汉朝的五路大军会合,总兵力达到二十多万。

匈奴听说汉军大举进攻,吓得老弱妇孺四处逃窜,牲畜财物也都赶着往远处跑,所以汉军虽然兵力众多,但实际收获并不大。

度辽将军出塞一千多里,到了蒲离,杀了七百多敌人,缴获了上万头牛羊马。前将军也出塞一千多里,到了乌员,杀了百多敌人,缴获了两千多头牛羊马。蒲类将军本来要和乌孙一起打匈奴,结果乌孙提前走了,汉军没赶上。蒲类将军出塞一千八百多里,到了候山,杀了包括单于使者蒲阴王在内的三百多敌人,缴获了七千多头牛羊马。听说匈奴已经撤了,他们都没按时回来。皇上觉得他们有错,但还是宽宏大量地没处罚他们。

祁连将军出塞一千六百里,到了鸡秩山,只杀了十九个敌人,缴获的牛羊马也只有一百多头。碰到了从匈奴回来的汉使冉弘等人,冉弘说鸡秩山以西还有很多匈奴人,祁连将军却骗冉弘说没有,想撤兵。御史公孙益寿劝谏说不行,但祁连将军不听,就带兵回去了。虎牙将军出塞八百多里,到了丹余吾水上就停下来没再前进,杀了近两千个敌人,缴获了七万多头牛羊马,然后就带兵回去了。皇上认为虎牙将军没按时回来,还谎报战功,而祁连将军明知敌人就在前面,却故意停滞不前,所以把他们都抓起来,逼他们自杀了。皇上提拔公孙益寿当了侍御史。

校尉常惠跟乌孙军队一起到了右谷蠡庭,活捉了单于的父亲、嫂子、以及很多匈奴贵族和官员,总共俘虏了三万九千多人,缴获的牛羊马驴骡骆驼七十多万头。汉朝封常惠为长罗侯。其实,这次战争中,匈奴死伤的人和牲畜不计其数,很多牲畜都跑远了或者死了。 所以匈奴元气大伤,还因此怨恨乌孙。

那年冬天,匈奴单于亲自率领一万多骑兵去打乌孙,抓了不少老弱妇孺,正准备回师。结果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雪,一天就积了一丈多深,冻死了好多人和牲畜,最后能活着回去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这时候,丁令趁机攻击匈奴北部,乌桓从东面进攻,乌孙从西面进攻。三个国家一起出手,杀了数万匈奴士兵,缴获了数万匹马,还有大量的牛羊。再加上冻饿而死的,匈奴的人口死了三分之一,牲畜死了五分之五,匈奴元气大伤,那些依附匈奴的小国都纷纷瓦解,连普通的盗贼都管不住了。后来汉朝派了三千多骑兵,分成三路,一起进入匈奴境内,抓获了数千人回来。匈奴彻底不敢再轻举妄动,开始想着跟汉朝和亲,边境也平静了不少。

壶衍鞮单于在位十七年后死了,他的弟弟左贤王继位,称为虚闾权渠单于。这一年是汉地节二年。

虚闾权渠单于继位后,立右大将军的女儿为大阏氏(单于的妻子),把前任单于宠爱的颛渠阏氏给废了。颛渠阏氏的父亲左大且渠心里很不服气。那时候,匈奴已经无力再骚扰边境了,汉朝就撤掉了边境上的外城,让百姓休养生息。单于听说后很高兴,召集大臣商议,想跟汉朝和亲。可是左大且渠心里反对这件事,他说:“以前汉朝派使者来,后面跟着军队,现在我们也学汉朝,先派使者过去,后面再跟兵。”于是他主动请缨,和呼卢訾王各率领一万骑兵到南边的边塞去打猎,打算碰头后一起入侵汉朝。他们还没出发,就有三个匈奴骑兵逃到汉朝投降,说匈奴要来攻打汉朝。 天子马上命令调动边防骑兵,驻扎在重要的关隘,并派大将军和另外三人率领五千骑兵,分成三队,深入匈奴境内数百里,抓获了几十个匈奴人回来。 匈奴因为丢了三个骑兵,不敢轻举妄动,就撤兵了。这一年匈奴遭遇饥荒,人口和牲畜死了十六七分之一。匈奴又调动两支各一万骑兵的部队来防备汉朝。秋天,匈奴以前攻打西域的西嗕国,西嗕国的国王以下数千人,带着牲畜逃亡,在途中和瓯脱国发生冲突,双方死伤惨重,最后西嗕国人南下投降了汉朝。

第二年,西域的城邦联合起来打匈奴,攻下了车师国,抓走了车师王和很多百姓。匈奴单于又立了车师王的兄弟兜莫为车师王,把剩下的车师百姓往东迁徙,不敢再让他们住在原来的地方。而汉朝呢,就加派军队,在车师的土地上分田耕种,加强对那里的控制。

第二年,匈奴因为各国一起攻打车师而怀恨在心,就派了左右两位大将,各领着上万骑兵到右地屯田,想以此来威胁乌孙和西域其他国家。两年后,匈奴又派了左右奥鞬,各六千骑兵,跟左大将一起再次进攻汉朝在车师修建的城池,结果还是没能攻下来。

再第二年,丁令比连续三年深入匈奴境内抢劫,杀死了好几千人,还抢走了大量的牲畜。匈奴就派了一万多骑兵去追击他,结果啥也没捞着。又一年,单于带着十多万骑兵在边境一带打猎,想趁机入侵汉朝。还没到边境呢,就碰上他手下的一个叫题除渠堂的家伙逃到汉朝投降,并告发了单于的阴谋。汉朝一听,赶紧派兵,由鹿奚卢侯领兵,又让后将军赵充国率领四万多骑兵驻扎在边境九个郡,严阵以待。一个月后,单于得了重病,吐血不止,吓得不敢入侵了,赶紧撤兵回去。

于是,单于就派题王、都犁胡等人到汉朝来求和,还没等汉朝回复呢,单于就死了。这一年是神爵二年。

虚闾权渠单于在位九年后死了。他刚即位就废黜了颛渠阏氏。颛渠阏氏就和右贤王私通了。右贤王要去龙城,颛渠阏氏劝他说单于病得很重,别走太远。过了几天,单于就死了。郝宿王刑未央派人去召集诸王,还没到齐呢,颛渠阏氏就和她弟弟左大且渠都隆奇一起密谋,立右贤王屠耆堂为握衍朐鞮单于。这个握衍朐鞮单于,是继承他父亲的右贤王之位,他是乌维单于的孙子。

握衍朐鞮单于当了皇帝之后,又重新和我们汉朝修好,派他弟弟伊酋若王胜去汉朝进献礼物,表示友好。

这单于刚上台的时候,特别凶狠残暴,把以前虚闾权渠单于时期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臣,比如刑未央这些人,都杀掉了。然后,他重用颛渠阏氏的弟弟都隆奇,还把虚闾权渠单于的儿子、亲戚朋友都给罢免了,换上了他自己的亲信。

虚闾权渠单于的儿子稽侯犭册(此处“犭册”字无法确认,暂且保留原文)因为没当上单于,就逃跑了,投奔了他岳父乌禅幕。这个乌禅幕呢,原本是乌孙和康居之间一个小国家的人,经常被欺负,后来带着他几千人马投降了匈奴。狐鹿姑单于把他的女儿嫁给了日逐王的儿子,让他统领那些投降的人马,住在匈奴的右地。

日逐王选贤掸,他爸爸左贤王本来有机会当单于的,但他把这个机会让给了狐鹿姑单于,狐鹿姑单于也答应立他为单于。所以,匈奴国内很多人觉得日逐王应该当单于。可日逐王跟新单于握衍朐鞮本来就有矛盾,于是就带着几万骑兵投降了汉朝。汉朝皇帝封他为归德侯。单于一看,就又立了他堂兄薄胥堂当新的日逐王。

第二年,单于又杀了先贤掸的两个弟弟。乌禅幕劝他别这么做,但他根本不听,心里很生气。后来左奥鞬王死了,单于自作主张立他的儿子为新的奥鞬王,还让他留在身边。可那些奥鞬王身边的贵族们,却另立了前任奥鞬王的孩子当王,带着大家一起往东边搬迁了。单于就派右丞相带着一万骑兵去打他们,结果损失了几千人,还没打赢。这时候单于已经当了二年皇帝了,他特别暴虐,动不动就杀人,国内的人都不服他。太子和左贤王还经常在单于耳边说左地贵人的坏话,搞得左地贵人们个个都对他怨气冲天。

到了第二年,乌桓人攻打匈奴东边的姑夕王,还抢了不少人回去。单于一听,火冒三丈。姑夕王吓得不轻,赶紧联合乌禅幕和左地贵人们,拥立稽侯犭册为呼韩邪单于。他们调集了四五万左地兵,向西进攻握衍朐鞮单于,打到了姑且水北边。还没开战呢,握衍朐鞮单于的军队就溃不成军,逃跑了。他赶紧派人去告诉他弟弟右贤王:“匈奴人联合起来打我,你愿不愿意出兵帮我?”右贤王说:“你这个人太不爱惜人才了,把兄弟和那些贵族都杀了。大家各自保命吧,别来拉我下水。”握衍朐鞮单于一听,气得要死,干脆自杀算了。左大且渠都隆奇也逃到了右贤王那里,他的那些百姓也都投降了呼韩邪单于。这一年是汉神爵四年,握衍朐鞮单于当了三年皇帝就完蛋了。

卷九十三·佞幸传第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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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汉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1月25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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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建立以后,皇帝身边总有一些受宠的臣子,汉高祖的时候有籍孺,汉惠帝的时候有闳孺。这两个人没什么真本事,就因为长得漂亮,深得皇帝宠爱,整天跟皇帝在一起,朝中大臣都得巴结他们俩。所以汉惠帝时期,宫里的侍卫和侍中都学着籍孺和闳孺的样子,戴着漂亮的帽子,穿着华丽的衣服,抹脂粉打扮自己。后来,籍孺和闳孺被迁到安陵居住。

之后历代皇帝的宠臣还有:汉文帝时期有邓通(士人)和赵谈、北宫伯子(宦官);汉武帝时期有韩嫣(士人)和李延年(宦官);汉元帝时期有弘恭、石显(宦官);汉成帝时期有张放、淳于长(士人);汉哀帝时期有董贤。汉景帝、汉昭帝、汉宣帝时期倒是没有出现特别受宠的臣子。汉景帝只有一个郎中令周仁比较受重视。汉昭帝时期,驸马都尉秺侯金赏和他的养父车骑将军日磾都被封侯,但他们的宠幸程度不算太深。汉宣帝时期,侍中中郎将张彭祖,年轻时跟宣帝一起读书,宣帝当了皇帝后,因为旧情谊封张彭祖为阳都侯,让他担任常参乘,很受宠爱。不过张彭祖为人谨慎,从不逾越,最后却被自己的小老婆毒死了,国家还为他举行了丧礼。

邓通,是蜀郡南安人,最初是靠洗船的活儿当上了黄头郎。汉文帝曾经做梦想要上天,却上不去,这时有个黄头郎把他推上了天,文帝还注意到这个黄头郎衣服后面有个洞。醒来后,文帝来到渐台,根据梦中看到的特征寻找那个黄头郎,找到了邓通,他衣服后面果然有个洞,跟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文帝就问他叫什么名字,姓邓名通。“邓”字跟“登”字同音,文帝非常高兴,特别宠爱他,每天都对他另眼相看。邓通为人也很谨慎,不喜欢结交朋友,即使皇帝赏赐他沐浴更衣,他也不愿意出去。于是汉文帝赏赐给邓通巨额财富,数目以十万计,官职做到上大夫。

汉文帝时期,邓通就像住在皇宫里一样,过着优渥的生活。但是邓通没有什么特殊才能,不能为皇帝做什么贡献,只是靠着小心谨慎讨好皇帝罢了。汉文帝曾经让擅长相面的人给邓通看相,那人说:“他将来会饿死。”文帝说:“我能让他富贵,怎么会让他饿死呢?”于是,文帝把蜀郡严道县的铜山赐给了邓通,让他自己铸造钱币。邓氏钱币遍布天下,可见他当时有多么富有。

汉文帝得了一种痈疽,邓通经常帮他吸吮伤口。文帝心里不太舒服,就随口问:“天下谁最爱我?”邓通说:“应该没有人比太子更爱您了。”太子进宫探望文帝的病情,文帝就让太子也吸吮他的痈疽。太子吸吮伤口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后来听说邓通也经常帮文帝吸吮伤口,太子很惭愧,心里开始恨邓通。

文帝去世后,景帝继位,邓通被免职,回家养老。没过多久,有人告发邓通私铸钱币,官府派人调查,果然查出不少,最终邓通被抄家,所有家产都被没收,还欠着巨额债务。长公主曾经赏赐给邓通的东西,官府也一并没收了,连一根簪子都没留下。长公主只好另外给他提供衣食,但邓通最终还是一文不名,寄居在别人家里去世了。

赵谈这个人,因为懂星象占卜而得到皇帝的宠幸,北宫伯子长这个人,因为是皇帝爱人的亲戚,所以也比较受宠,但他们都没有邓通受宠。

韩嫣,字王孙,是弓高侯的孙子。汉武帝还是胶东王的时候,韩嫣就和武帝一起学习,两人关系很好。武帝当上太子后,和韩嫣的关系更加亲密。韩嫣擅长骑射,而且很聪明。武帝即位后,想要出兵打匈奴,韩嫣提前学习军事,因此更加受重用,官至上大夫,赏赐的程度可以和之前的邓通相比。

一开始,韩嫣经常和武帝同吃同住。有一次,江都王进京,和武帝一起去上林苑打猎。皇帝的车驾还没出发,武帝就让韩嫣先乘坐副车,带着几百骑兵先去查看猎物。江都王远远看见,以为是皇帝的车驾,赶紧让随从下跪迎接。韩嫣却没看见,直接过去了。江都王很生气,跑到皇太后那里哭诉,请求回封地,并说自己比韩嫣更值得信任。皇太后因此对韩嫣有了成见。

韩嫣侍奉皇帝,出入宫禁都很随意,因为私通被皇太后知道了。皇太后很生气,派人赐韩嫣死。武帝虽然为他求情,最终也没能保住他,韩嫣就这样死了。韩嫣的弟弟韩说,也得到皇帝的宠幸,凭借军功被封为安道侯,后来在巫蛊之祸中被戾太子杀害。韩嫣的儿子后来被封为龙雒侯,官至大司马、车骑将军,他的事迹另有记载。

李延年,是中山人,他全家老小,包括父母兄弟,都是唱戏的。 李延年因为犯法受了腐刑(古代的一种酷刑),在宫里当差,伺候狗。他妹妹后来很受皇帝宠幸,就是历史上记载的李夫人,《外戚传》里也有写到她。李延年唱歌特别好听,还会自己改编歌曲。当时,皇上正兴建天地祭祀的场所,想创作新的祭祀乐曲,就让司马相如他们写诗歌来歌颂。李延年就根据这些诗歌的意境,用他自己的方式谱曲唱歌,弄出很多新歌出来。后来李夫人生下了昌邑王,李延年因为这事儿,一下子就飞黄腾达,当上了协律都尉,戴着两千石的印章,整天跟皇帝在一起,皇帝对他的宠信程度,跟以前宠爱的韩嫣不相上下。可好景不长,过了一段时间,李延年的弟弟李季跟宫里的人乱搞男女关系,还到处嚣张跋扈。李夫人去世后,皇帝对李延年的宠爱也减退了,最后把李延年和他兄弟家族的人都给杀了。

从那以后,皇帝身边的宠臣大多都是外戚。比如卫青、霍去病都非常受宠,但他们都是凭自己的本事一步步升起来的。

石显,字君房,是济南人;弘恭,是沛郡人。这两个人年轻的时候都因为犯法受过腐刑,后来在宫里当了中黄门,又因为表现出色被提拔为中尚书。汉宣帝时期,他们都在中书任职。弘恭对法律条文和历史典故非常熟悉,擅长起草奏章,工作能力很强。后来弘恭当上了中书令,石显当上了仆射。汉元帝登基几年后,弘恭去世了,石显接替他当了中书令。

话说当时,汉元帝生病了,没心思管政事。有个叫张显的人,特别擅长音乐,又因为长期在宫里做事,深得皇帝信任,而且他手下没啥派系斗争,做事又认真,所以元帝就把权力交给他了。 大事小情,都由张显来决定,那些达官贵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张显这个人呢,挺聪明,很会揣摩皇帝的心思,但他内心阴险狡诈,喜欢用诡辩陷害别人,谁要是得罪了他,立马就倒大霉,轻则被处罚,重则丢了性命。

元帝初元年间,前将军萧望之、光禄大夫周堪、宗正刘更生这三位都在给事中任职。萧望之当时还管着尚书的事务,他看张显专权跋扈,就上书劝谏说:“尚书可是百官之首,是国家的核心部门,应该由正直公正的人来担任。汉武帝时期,喜欢在后宫宴乐,所以启用宦官,这可不是古时候的规矩啊!应该取消中书省的宦官,恢复古代的制度,别再用那些不守法的人了!” 元帝没听他的,所以萧望之就得罪了张显。后来,萧望之、周堪、刘更生都被张显害了,萧望之自杀了,周堪和刘更生被贬官,再也无法重回仕途,具体情况可以看《萧望之传》。

之后,太中大夫张猛、魏郡太守京房、御史中丞陈咸、待诏贾捐之都曾经上书弹劾张显,有的还被召见当面指责张显的不是。张显就找他们的茬,想治他们的罪,京房和贾捐之被处死,张猛在公车自杀,陈咸也被判罪,剃了头发去服苦役。就连郑县令苏建,因为得到张显的私信,上书揭发,后来也被以其他罪名处死。从那以后,朝廷上上下下都怕张显,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张显跟中书仆射牢梁、少府五鹿充宗结成了死党,那些巴结他们的人,都能得到升官发财的机会。老百姓还编歌谣讽刺他们:“牢梁啊牢梁,五鹿充宗啊!印章堆成山,官服穿不完!” 这歌谣说的是他们权势熏天,官职多得不得了。

话说左将军冯奉世父子在朝中都当了大官,他女儿还做了皇帝的昭仪,显(显是冯奉世的名字,下同)心里想巴结他们家,就推荐昭仪的哥哥谒者逡(qūn)去侍奉皇帝。皇帝召见了他,想让他当侍中,逡趁机说了些朝政上的事儿。皇帝一听,觉得逡说显专权,就气得不行,把逡给撤职了,让他回郎官当差。后来御史大夫的职位空缺了,大家都推荐逡的哥哥大鸿胪野王,说他能力最强。皇帝就问显的意见,显说:“九卿里没谁能比得上野王。但是野王是昭仪的哥哥,我怕以后别人会说陛下您偏袒后宫亲戚,故意提拔他当三公。”皇帝说:“对啊,朕没想到这点。”于是就下诏表彰了野王,但没让他当官,这事儿《野王传》里都写着呢。

显自己心里清楚,他掌握着大权,怕皇帝哪天听信了身边人的谗言,有人来陷害他,于是他就开始装出一副忠诚的样子,想找个机会证明自己。有一次,显派人去各部门征收东西,他先自己去报备,怕晚上宫门关了来不及,就请求皇帝下令让官吏给他开门。皇帝答应了。显故意等到晚上才回来,说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开的门。结果还真有人上书告他滥用职权,假传圣旨开宫门。皇帝听说后,笑着把奏章给显看。显就哭着说:“陛下您太信任我了,把事情都交给我办,朝中很多人嫉妒我,都想害我,像这样的事不止一次了,只有明君才能看清这些。我一个卑微的小官,实在没办法用自己的性命去平息众怒,承担天下的怨恨,我愿意放弃要职,去后宫打扫卫生,死了也无怨无悔,只求陛下可怜我,让我活下去。”皇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挺同情他的,就多次鼓励他,还重重地赏赐他,赏赐和贿赂加起来有一千万钱呢!

一开始,显听说很多人都在议论纷纷,说他害死了前将军萧望之。萧望之是当时有名的儒学家,显怕天下读书人都怨恨他,心里很着急。当时,明经科举出的优秀人才琅邪人贡禹当了谏大夫,显就派人去和他联络,和他搞好关系。然后显就向皇帝推荐贡禹,贡禹后来官至九卿,最后当上了御史大夫,显对他非常恭敬。人们这才称赞显,说他不嫉妒、不陷害萧望之了。显用各种手段来为自己开脱,博得皇帝信任,都是这种套路。

汉元帝晚年卧病不起,定陶恭王很受宠爱,大力支持太子刘奭。元帝驾崩后,成帝即位,把王显提升为长信中太仆,官秩是两千石。可没过多久,王显就失宠了,离开权力中心好几个月。丞相和御史纷纷上奏弹劾王显过去的罪行,他的同党牢梁、陈顺都被免职。王显和妻子被发配回老家,他忧愁过度,不吃不喝,一路上病倒了,最终死在了路上。所有和他有关系,靠他提拔当官的人,都被罢免了。比如少府五鹿充宗被贬到玄菟当太守,御史中丞伊嘉被贬到雁门当都尉。长安城里流传着这样的歌谣:“伊徙雁,鹿徙菟,去牢与陈实无贾。”

淳于长,字子鸿,是魏郡元城人。他年轻的时候,凭借太后姐姐的儿子身份做了黄门郎,但并没有得到皇帝的宠幸。碰巧大将军王凤生病了,淳于长侍奉王凤,日夜守护在王凤身边,尽心尽力,非常孝顺。王凤临终前,把淳于长托付给了太后和皇帝。皇帝很欣赏淳于长的忠义,提拔他做了列校尉,后来又升迁为水衡都尉、侍中,最后做到卫尉,成为九卿之一。

过了一段时间,赵飞燕受宠幸,皇帝想立她为皇后,但太后觉得赵飞燕出身低微,不同意。淳于长经常出入宫中,在东宫和太后之间传递消息。一年多后,赵飞燕终于当上了皇后,皇帝非常感激淳于长,就追认淳于长以前的功劳,下诏书说:“以前将作大匠解万年奏请修建昌陵,劳民伤财,侍中卫尉淳于长多次劝谏应该停止,搬回家乡。朕采纳了淳于长的建议,召集公卿讨论,大家都赞同淳于长的意见。他提出的建议至关重要,百姓因此得以安宁。特赐淳于长关内侯爵位。”后来,淳于长又被封为定陵侯,非常受皇帝信任,权势超过了所有的公卿。他结交各地诸侯和牧守,收受贿赂和赏赐,数额巨大。他还娶了很多妻妾,沉迷于声色犬马,不遵守法度。

一开始呢,许皇后因为迷信那些旁门左道,被废掉了,住在长定宫。她妹妹许孊,当时是龙额思侯的夫人,守寡。 长(指长罗)跟她妹妹私通,把她娶做了小老婆。许皇后就利用她妹妹贿赂长罗,想让他帮忙复宠,重新当上婕妤。长罗收了许皇后成千上万的金钱、车马、衣服首饰等等,骗她说会帮忙向皇上说情,最后还真的把许孊立为了左皇后。许孊每次进长定宫,长罗都会给她写信,信里头尽是嘲笑和侮辱许皇后的内容,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他们俩的勾结和贿赂,持续了好几年。

那时候,皇帝的舅舅曲阳侯王根担任大司马票骑将军,辅佐朝政好几年了,他久病缠身,多次请求退休。长罗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在九卿的职位上一步步往上爬,想取代王根的位置。王根的侄子,新都侯王莽,心里很嫉妒长罗受宠,私底下听说了长罗收受许孊贿赂的事。王莽在侍奉曲阳侯生病的时候,就对王根说:“长罗看到将军您久病不起,心里高兴得很呢!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取代您辅佐朝政了,甚至已经开始讨论您的衣冠服饰和职位安排了。”然后,王莽就把长罗的罪行都详细地告诉了王根。王根一听,勃然大怒,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王莽回答说:“我不知道将军您的意思,所以不敢说。”王根说:“快去向太子报告!”

王莽于是去求见太后,把长罗骄奢淫逸,想取代曲阳侯,还私下和长定宫贵人的姐姐有染,收受她们衣物的事情,都详细地告诉了太后。太后也气坏了,说:“这小子居然这么坏!快去告诉皇上!”王莽于是把事情禀告了皇上,皇上听后,就免去了长罗的官职,让他回老家去了。

一开始,王莽他当侍中,经常给皇太后和皇帝办事,关系特别好。可红阳侯刘立呢,一直没当上大司马辅佐皇帝,心里就怀疑是王莽在背后坏他名声,一直对王莽怀恨在心。皇帝也知道这事儿。等到王莽要回封国的时候,刘立的儿子刘融就跑去求王莽,想让他帮忙弄个车骑将军的职位。王莽就趁机送了好多珍宝给刘融,让刘融转交给刘立。刘立就拿着这些东西跟王莽说了些话。

这可把皇帝给疑心上了,就让有关部门去调查。结果查出来,史官抓了刘融,刘立还逼着刘融自杀灭口。皇帝越发觉得王莽有很大的问题,就把王莽抓起来,关到洛阳诏狱里,好好审问。王莽最后招供了,说他曾经戏弄过皇帝的定宫,还计划拥立左皇后,罪行极其严重,最后死在了监狱里。他的老婆孩子都被流放到合浦,他母亲被送回了老家。红阳侯刘立这才回了自己的封地。因为王莽的事儿,被免职罢官的将军、卿、大夫、郡守,足足有几十个人。王莽后来就接替了根的职位,做了大司马。过了一段时间,王莽把王莽的母亲和儿子王酺接回了长安。后来王酺犯了罪,王莽又把他杀了,把他的家人也送回了老家。

最开始,虽然王莽是皇帝的外戚,很受宠,但是他比不上富平侯张放受皇帝的喜欢。张放经常跟皇帝一起睡觉起床,还一起微服私访,到处乱跑。

董贤,字圣卿,是云阳人。他爹董恭,当过御史,给他谋了个太子舍人的差事。汉哀帝登基后,董贤跟着太子一起当了郎官。两年多后,董贤在宫殿里值夜班,长得好看,他自己也挺得意。哀帝远远看见他,觉得这小伙子长得不错,就打听是谁,问:“这是舍人董贤吗?”然后就把董贤叫过来说话,提拔他做了黄门郎,从此开始受皇帝宠幸。哀帝听说董贤他爹是云中侯,当天就把他爹调到霸陵当县令,后来又升了光禄大夫。董贤越来越受宠,官做到驸马都尉侍中,皇帝出门,他就在车旁侍候;皇帝在宫里,他就跟在身边。没几个月,赏赐就堆积如山,富贵得不得了,整个朝廷都震动。他跟皇帝形影不离,经常一起睡觉。有一次,白天俩人睡午觉,董贤枕在皇帝的袖子上,皇帝想起来,董贤还没醒,皇帝不想弄醒他,干脆一刀把袖子剪断了才起身。可见他俩感情多好!董贤为人性格温和,很会讨皇帝欢心,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每次皇帝赏赐他洗浴,他都不肯离开,总赖在宫里看着太医给他治病。

皇帝觉得董贤太难离开了,就下令让董贤的老婆可以自由出入宫殿,住在董贤的住所,就像官员家属住在官署一样。皇帝还把董贤的妹妹召进宫,封为昭仪,地位仅次于皇后,还把董贤的住所改名叫“椒风”,跟皇后的“椒房”相配。董贤的妹妹和董贤的老婆每天都进出宫廷,侍候在皇帝身边。皇帝赏赐给董贤妹妹和董贤老婆的财物也都是成千万的。皇帝又把董贤他爹提拔为少府,封为关内侯,还给了他食邑,后来又让他当了卫尉。他还把董贤他丈人提拔为将作大匠,董贤他弟弟做了执金吾。皇帝还下令让将作大匠在北阙下给董贤修建一座豪宅,宫殿宏伟,大门洞开,建筑材料和工艺都极其讲究,柱子和门槛都用锦缎包裹着。从董贤家的仆人到武库的禁军,上到珍宝,皇帝都赏赐给他们。皇帝赏赐给董贤弟弟的东西都堆满了董家,而皇帝自己用的东西,反倒成了副品。就连东园里珍藏的宝贝,珍珠衣裳、玉器箱子,皇帝都预备着赏赐给董贤,一样不少。皇帝还让将作大匠在义陵旁边给董贤修建坟墓,里面有便房,种着柏树,外面有长长的道路,围墙好几里长,大门和门楼都非常气派。

皇上想封赏贤能之士,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后来,待诏孙宠和息夫躬等人向东平王汇报说,有人在祭祀时进行诅咒,然后官府进行调查,大家都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皇上就让息夫躬和孙宠去调查这件事,证明了贤能之士的清白。于是皇上就下诏书,封贤为高安侯,封息夫躬为宜陵侯,封孙宠为方阳侯,每人食邑一千户。过了一段时间,皇上又加封贤二千户。

丞相王嘉心里怀疑东平王的事情是冤枉的,非常讨厌息夫躬他们,多次劝谏皇上,说贤能之士扰乱了国家制度。结果,王嘉因为进谏的事情被关进监狱,最后死了。

汉朝皇帝刚即位不久,祖母傅太后和母亲丁太后都健在,两家势力都很强大。傅太后的弟弟喜先担任大司马辅佐皇帝,经常劝谏皇帝,但因为意见不合,得罪了太后,最后被免职了。皇帝的舅舅丁明代接替喜先做了大司马,也掌握了实权,但他比较坏,经常打压贤能之士,巴结讨好皇帝。直到丞相王嘉去世后,丁明代才对王嘉表示惋惜。

皇帝越来越重视贤能之士,想要提拔他们到最高的职位,但又很讨厌丁明代这种行为。于是,皇帝下诏书免去了丁明代的职务,诏书中写道:“以前东平王云贪图高位,进行祭祀诅咒,云的舅舅伍宏以太医的身份侍奉皇帝,和校秘书郎杨闳密谋叛逆,事情非常严重。幸好祖宗保佑,董贤等人及时上报,叛乱分子都伏法了。将军(指丁明代)的弟弟侍中奉车都尉吴,以及将军的族父左曹屯骑校尉宣,他们都知道伍宏和栩丹等诸侯王后族亲的关系,宣还推荐丹做御属,吴和伍宏关系密切,多次推荐伍宏。伍宏因为依附吴氏而更加嚣张,凭借医术的地位步步高升,差点危及社稷,朕念及恭皇后的情分,才没有处置东平王云。将军位高权重,却不能以身作则,阻止叛乱的发生,也没有严厉处置云、宏的罪行,反而偏袒宣、吴,还抱怨云等人被冤枉,甚至还说伍宏医术高明,死掉很可惜,而董贤等人却能被封赏,真是幸运啊!嫉妒忠良,诋毁有功之臣,唉,真是令人痛心!这正如‘君亲无将,将而诛之’的道理一样。所以季友毒死了叔牙,《春秋》还称赞他;赵盾不讨伐叛贼,却被说成是弑君。朕体恤将军将要受到严厉的惩罚,所以特地写信劝诫你。可是将军你始终没有悔改,还和丞相王嘉相互勾结,让王嘉有恃无恐,欺骗朝廷。有关部门已经依法对你进行审判,朕念及你以往的功劳,实在不忍心重罚你,就只免去你骑将军的印绶,让你回家养老吧!”

于是,皇帝就用董贤代替丁明代担任大司马卫将军。皇帝又下了一道册命诏书:“朕承接天命,效法古代贤君,任命你为辅佐朕的大臣。希望你尽心尽力,统领军队,保卫边疆,匡正朝政,秉公执法。天下百姓都受朕的统治,将领听从朕的命令,军队依靠朕的威严,你一定要谨慎小心啊!”

话说当时,霍光才二十二岁,就已经是位高权重的三公之一,经常参与朝政,还担任尚书,百官都要通过他上奏皇帝。因为霍光的父亲霍恭不适合在卿位上任职,所以皇帝把他调任为光禄大夫,俸禄是中二千石。霍光的弟弟霍信代替霍光做了驸马都尉。霍家的亲戚们,个个都在宫中担任侍中、诸曹、奉朝请等要职,他们的权势甚至超过了丁氏和傅氏家族。

第二年,匈奴单于来朝见汉朝皇帝,举行宴会。群臣都在场。单于看到霍光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感到很奇怪,便问翻译官。皇帝让翻译官回答说:“大司马虽然年轻,但他是一位非常贤能的人才。”单于听了之后,立刻起身向霍光行礼,祝贺汉朝得到这样一位贤臣。

一开始,丞相孔光担任御史大夫的时候,霍光的父亲霍恭在他手下做事。等到霍光做了大司马,和孔光一起成为三公,皇帝就让霍光私下拜访孔光。孔光为人非常恭敬谨慎,他知道皇帝要抬举霍光,听说霍光要来拜访,赶紧整理好衣冠,出门迎接。看到霍光的车马快到了,他又退回屋里。霍光走到府门中间,孔光才出来迎接,霍光下车后,孔光才上前拜见,送迎非常恭敬,不敢用平等宾客的礼节对待霍光。霍光回去后,皇帝听说这件事很高兴,立刻封孔光的两个侄子为谏大夫和常侍。从此以后,霍光的权势就和皇帝差不多了。

话说当时,成帝的外戚王氏家族已经没落了,只有平阿侯谭子去疾还算有点势力。哀帝当太子的时候,去疾只是个地位低下的庶子,却得到哀帝的宠幸。哀帝登基后,就提拔去疾当了侍中、骑都尉。因为王氏家族在朝中已经没有权势了,哀帝就重用以前的老朋友去疾,还把去疾的弟弟谭闳提拔为中常侍。这谭闳的岳父叫萧咸,是前将军萧望的儿子,以前做过很久的郡守,后来因为生病辞官,现在是中郎将。

兄弟俩都位居高位,他们的父亲谭恭为此感到非常骄傲自豪,就想跟有权势的人家联姻。谭闳就替他弟弟,也就是驸马都尉谭宽信,向萧咸求婚,想把萧咸的女儿娶过来。萧咸吓得不轻,连忙推辞说不敢当,然后私下里对谭闳说:“董公当了大司马,册文中写着‘允执其中’,这是尧禅让舜的典故,可不是三公的惯例啊!那些老臣们看到这几个字,没有一个不害怕的。这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子能承受得住的啊!”谭闳这个人很有头脑,听了萧咸的话,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回去告诉了父亲谭恭,把萧咸谦虚谨慎的意思转达给他。谭恭叹了口气说:“我们家做了什么对不起天下人的事,竟然让人这么害怕?”心里很不痛快。

后来,皇帝在麒麟殿设宴,谭恭父子和亲戚们都在一起喝酒吃饭,谭闳兄弟俩——侍中和中常侍——也陪在旁边。皇帝喝着酒,随意地看看谭恭,笑着问:“我想效仿尧舜禅让,怎么样?”谭闳赶紧说:“天下是高祖皇帝打下来的,不是陛下的私产!陛下应该继承祖宗基业,把江山传给子孙后代,这江山社稷责任重大,天子可不能说笑!”皇帝听了之后,一言不发,在场的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于是,皇帝就让谭闳出去了,之后再也没让他参加宴会。

哎,贤第刚建好,结实得很呢,结果大门莫名其妙就塌了,贤心里头就觉得不妙。过了几个月,哀帝驾崩了。太皇太后把大司马贤叫去,在东厢房里问他丧事怎么安排。贤心里正难受着呢,张不开嘴,干脆摘了帽子谢罪去了。太皇太后说:“新都侯莽以前给先帝送葬,对这些事很熟,我让他来帮帮你。”贤赶紧磕头谢恩。太皇太后派人把莽叫来。莽一来,就奉太皇太后之命,让尚书弹劾贤帝生病期间不肯好好治病,还把贤给拦在宫殿和司马府外面不让进出。贤这下真不知道怎么办了,跑到宫门口,摘了帽子光着脚谢罪。莽就派个使者宣读太皇太后的诏书,当场就把贤的官给撸了,诏书里说:“这段时间以来,天灾人祸不断,老百姓受苦受难。三公是国家的支柱,高安侯贤经验不足,当大司马不得人心,镇压叛乱安抚边疆这种事他干不了。把大司马的印信收回来,让他回家养老吧!”当天贤和老婆就双双自杀了,家里人吓得半夜偷偷把他俩埋了。

莽怀疑他们装死,就让有关部门去把贤的棺材挖出来,在监狱里验尸。莽又让大司徒光上奏说:“贤这个人天生就奸诈,靠着拍马屁封了侯,他父子俩专权,兄弟几个都受宠,得了好多赏赐,盖房子,修坟墓,挥霍无度,跟帝王的规格一样,花了巨款,国库都空了。父子俩骄横跋扈,连使者都不理,领赏也不拜谢,罪恶昭彰。贤自杀认罪,死后他爹恭等人还不悔改,还用沙子在棺材上画了四季的颜色,左边是青龙,右边是白虎,上面镶金银日月,棺材里还放着玉衣珠玉,帝王的规格也不过如此啊!恭等人侥幸逃过一死,不应该留在中原地区。我请求没收他们的家产充公。所有跟贤有关系的官员都免职。”贤他爹恭、弟弟宽信以及家属都被发配到合浦,他妈则被送回老家巨鹿。长安城里老百姓都议论纷纷,到贤家哭丧,差点儿被抢劫。官府拍卖了董氏家族的财产,一共四十三万万。贤的尸体被挖出来,赤裸地验了尸,之后就埋在了监狱里。

朱诩,一个很受器重的大官,主动辞职离开了大司马府,还自己买了棺材寿衣,把董贤的尸体好好安葬了。王莽一听,气得要命,就找了个别的罪名把朱诩给杀了。不过,朱诩的儿子朱浮,在光武帝时期可是混得风生水起,官做到大司马、司空,还被封了侯。

再说王闳,他在王莽当政的时候当个地方官,做事很规矩,王莽失败后,他就辞官了。光武帝下诏说:“武王灭了商朝,还特意表彰了商容的家,王闳为人正直谨慎,战争爆发时,百姓都没敢动他一根毫毛。现在就让他儿子来当官吧!”王闳的儿子后来做到一个比较低的官职就去世了。萧咸是董贤外孙。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董贤那种柔弱温顺的性格,讨好皇帝的本事,可不是只有女人才有的,男人也一样。你看朱诩、王闳、邓禹、韩歆这些人,情况都不一样,但董贤受宠的程度是最厉害的,父子俩都当了朝廷重臣,这在历史上也是少见的。但是,他们升官发财都不是靠正道,官位又超过了他们的能力,最终都没有好下场,这说明,过分的宠爱反而会害了人。

汉朝从元帝、成帝开始衰落,到哀帝、平帝时彻底完蛋了。哀帝、平帝时期,国家问题一大堆。皇帝身体不好,没儿子继承皇位,身边都是些奸臣当靠山,朝廷权力不稳固,国家就像快要倒塌的大厦一样摇摇欲坠。皇帝一死,奸臣就篡权夺位,董贤被勒死,丁、傅两人被流放,连皇后都受到牵连,被废黜囚禁。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皇帝过于宠信亲信和宠臣,任用的人都不是真正的贤能之士。所以孔子说“损友有三”,做皇帝的不能因为私情而任用官员,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1. 卷九十二·游侠传第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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