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兼济天下和独善其身,名声显赫和默默无闻,这些事情不一样,由来已久啦。以前伯夷叔齐能保全性命,是因为周武王宽容;而华元和管仲却不能被太公重用,这是为什么呢?那些想利用他们的人,是想用他们来打击贪官污吏;那些想监督他们的人,是想把他们当作规范行为的榜样。可是那些隐退不出来做官的人,历朝历代都有啊。伯夷叔齐那种得失荣辱,都看得很淡,早就忘记了这些累赘。相比之下,那些有高尚品德,弘扬大道,匡正社会风俗,庇护百姓的人,他们的功绩虽然小,但也不能忽视啊!
自从叔世以来,社会风气浮躁,淳朴的风尚几乎消失了,那些争名夺利的家伙,像锥子刀尖一样,成群结队地涌现出来。而那些能够潜心修养,超越世俗,仰慕古代圣贤,寻找志同道合的朋友,追求千秋万代的友谊的人,那可真是不同凡响啊!又何必非要像神仙一样,驾着彩霞,乘着云彩,去追逐日月,穷尽天地,才能算得上超凡脱俗呢?现在我收集了眭夸等人的事迹,写成《逸士传》。
眭夸,另一个名字叫昶,是赵郡高邑人。他爷爷叫迈,是晋朝东海王越的军谋掾,后来死在石勒手下,石勒当了徐州刺史。他爸爸叫邃,字怀道,是慕容宝的中书令。眭夸从小就很有度量,不拘泥于小节,沉迷于读书,从不把世俗事务放在心上。他喜欢喝酒,为人超凡脱俗。二十岁那年,他父亲去世了,他的头发胡须都变白了,每次哭泣,听到的人都跟着流泪。他高尚地拒绝做官,把自己的情怀寄托于山水之间。同郡的李顺想和他交朋友,都被他拒绝了。当时地方上的官员,没有一个不敬畏他的。
我和崔浩是最好的朋友。崔浩当上司徒后,推荐我当他的中郎,但我以生病为由推辞了,没去上任。州郡逼着我上任,没办法,我只好去了京都。见到崔浩,他留了我几天,我们只是喝酒聊天,回忆过去,根本没谈及任何官场上的事。崔浩几次想替我求情,最终都没能说出口。可见大家对我的敬畏程度。后来,崔浩想给夸父(夸怀)上奏章,也没开口。夸父说:“桃简(崔浩的小名),你都当上司徒了,何必为了这事麻烦我这个隐士呢?我这就走了。”崔浩估计夸父很快就会回来,当时夸父只骑着一头骡子,没有其他人同行,崔浩就把夸父的骡子牵到马厩里,想留住他。结果夸父托乡里送租税的人,谎称是朝廷的车辆,就这样出了关。崔浩知道后感叹道:“夸父是位独来独往的隐士,本来就不应该用这么小的官职去侮辱他。现在他还得骑着骡子走回头路,我该怎么向他道歉呢?”当时朝廷的规矩非常严格,夸父私自回来,可能会被治罪。崔浩一直在他身边帮忙,夸父才得以免罪。过了好几年,崔浩送还夸父原来的骡子,还送给他一匹马,并写信向他道歉。夸父根本没收他的骡子马,也没回信。等崔浩被杀害后,夸父穿着素服,接受乡亲们的吊唁,好长时间才平静下来。他叹息道:“崔公死了,还有谁能容得下我眭夸呢!”于是他写了《朋友篇》,文章的辞藻和意义都受到了当时人们的赞扬。
我的岳父钜鹿魏攀,是当时有名的贤士。他从未以长辈的身份来约束我,我们情同朋友。有人对我说:“我听说有才能的人一定会做官当官,你为什么偏偏在乡下隐居呢?”于是我写了《知命论》来解释我的想法。我七十五岁去世。葬礼那天,来参加的人多得像集市一样。我没有儿子。
冯亮,字灵通,南阳人,是萧衍手下平北将军蔡道恭的外甥。他年轻时广泛阅读书籍,又特别爱好佛理。他跟着蔡道恭到了义阳,正赶上中山王英攻打义阳并俘虏了蔡道恭。中山王英早就听说过冯亮的名声,对他很客气。冯亮为人清静淡泊,到了洛阳后,就在崧高隐居,但他不忘中山王英的恩情,经常去探望。中山王英死后,冯亮奔丧,痛哭流涕,表达了他极度的哀伤。
皇上曾经召见他,想让他担任羽林监,兼领中书舍人,还打算让他侍奉讲读《十地经》等佛经,但他都推辞了。皇上又想让他穿戴官帽入朝觐见,梁氏苦苦请求戴着便帽上朝,皇上也就没强迫他。他回到山上住了几年,和僧人们一起诵经礼佛,吃素喝水,一心想就这么过完下半辈子。
后来,叛逆者王敞的事情败露了,牵连到山里的僧人,梁氏也被抓到尚书省。关了十多天,皇上就下旨特赦了他。梁氏不敢再回山上,就住在景明寺。朝廷还拨给他衣食,以及供养他和他几个随从的费用。后来他想念以前住的山上的房子,又回到了山上的住所。梁氏一向喜爱山水,而且很有巧思,他在山林里建造房屋,非常享受这种隐居生活,名声也因此传扬开来。皇上还给他拨了工匠和人力,让他和沙门统僧暹、河南尹甄琛等人一起,考察崧高山的优美景色,建造闲居的佛寺。那里的山林泉水景色奇特,建筑又精美,充分体现了山居生活的妙处。梁氏有时会到京城去。
延昌二年冬天,他得了重病,皇上特地派人用轿子送他回山,住在崧高道场寺。没几天他就去世了。皇上赐给他二百匹布,用来料理后事。他临终前嘱咐他的兄子梁综,用衣幍裹尸,左手拿着木板,右手拿着《孝经》一卷,把尸体放在山间石板上,离住处几里远。十多天后,才在山上焚烧了他的遗体。在他的骨灰处,建造了佛塔和经藏。
一开始,梁氏是在隆冬去世的,当时连续下了好几天大雪,深山里又潮湿又寒冷,鸟兽都饿得慌,四处都是冻僵的尸体,根本没有办法保护。寿春的道人惠需,每天都去看他的遗体,拂去积雪和霜露。虽然很多鸟虫的痕迹都在尸体周围,但是尸体却一点也没有被破坏,衣服也完好无损,只有头上的幍巾被风吹掉了。他还把梁氏认识的南方一位法师信大送来的十颗栗子放在梁氏手里,说是梁氏将来会得到十地果报。过了一夜,栗子就被虫鸟偷吃了,只剩下果壳在地上,但是梁氏的尸体也没有受到损伤。
焚烧遗体的那天,有白色的雾气浓密地环绕着他的遗体,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上,整个上午都没有散去。山上的僧俗帮忙的人有一百多,没有一个人不感到奇怪的。
李谧,字永和,是赵郡人,他老爸是相州刺史安世。从小就爱学习,各种经书都读过,一百多家学说也都看过。一开始,他拜小学博士孔璠为师。几年后,孔璠居然又回来向李谧请教学习了!他同学们都感慨地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师和学生的地位,关键在于学问的高低啊!” 后来,朝廷因为李谧是官二代,想让他当个著作佐郎,但他推辞了,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他弟弟李郁。皇上也同意了。 地方上两次推荐他当秀才,政府部门也两次邀请他去做官,但他都没答应。他就只喜欢弹琴看书,一心只想做个隐士。
他读了《考工记》和《大戴礼记·盛德篇》之后,发现古代明堂的制度说法不一样,于是就写了一篇论文叫《明堂制度论》。论文里写着:
我说啊,要评论事情、辨别事物,就应该从经典的真文中寻找正确的依据;要引用证据来解决疑惑,就必须符合周公和孔子的遗训。这样才能说是准确无误的。可是现在,礼仪的典章制度残缺不全,圣人的言论也大多失传了,明堂的制度,谁又能把它恢复到正确的状态呢?所以后人就争论不休,各自发表不同的意见,关于五帝九王的说法,每个人都相信自己习惯的说法。是非没有标准,得失各占一半。因此历代以来,都混乱不堪,找不到正确的依据。裴頠就说:“现在儒生们争论不休,互相攻击,就算能把明堂的形状画出来,但它在祭祀中的实际用途却没有人能搞清楚,只不过是摆设而已。何况汉朝所做的,四维的方位,也不能让它们各归其位。我认为,尊祖配天,它的仪式很明确;但庙宇的制度,道理和依据却不明确。只可以建造殿宇来隆重祭祀祖先,其余繁杂琐碎的东西都应该去掉。”这难道不是因为儒生们说法互相矛盾,都背离了事情的真相,按照道理寻找实质,却找不到合适的途径吗?只是可惜典章制度残缺不全,找不到依据罢了!所以他又把室牖等制度都废除了。把它应用到政治上,不知道它能不能使政治兴隆;从情理上看,也无法说明它为什么必须这样做。哎,可惜啊!孔子说过:“赐啊,你爱的是羊,我爱的是礼。”我认为政治兴隆必须重视礼仪,岂止是那只羊呢!以此类推,那么圣人对礼仪是极其重视的,而裴頠对礼仪却是随意轻忽的。这样看来,裴頠还不如孔子呢!由此可见,裴氏子孙之所以不通达礼仪的精髓,就是这个原因。
我虽然不自量力,但也有一些粗浅的看法,我根据道理寻找义理,力求找到真相,重视符合大家的意见,不盲目轻信。于是就借助《礼记》的传注,考证训诂,广泛采纳前贤的言论,广泛搜集通儒的观点,衡量它们的正确与否,比较它们的相同与不同之处,舍弃它们的缺点,吸收它们的优点,推究义理,考察图样,来推断它们的本意,不敢说一定正确,只是把我自己的想法写出来罢了。
好多人都研究过明堂的制度,但大体上来说,说法就两种。一种说明堂有五个房间,这是根据《周礼·考工记》来的,是郑康成那一派的说法;另一种说明堂有九个房间,这是根据《大戴礼记·盛德篇》来的,是蔡邕那一派的说法。这两本书虽然不是圣人的话,但写的人都是古代学问渊博、见识广阔的大家。不过,他们记述的东西,也不一定完全正确,可以说是很好了,但还没达到尽善尽美的程度。而以前的儒生们,也没能考证清楚哪种说法对,就各自坚持自己学到的那一套,结果互相攻击,吵个没完,这怎么能算是真正有学问的人的结论呢?
《小戴礼记》有四十九篇,号称《礼记》,虽然也不完全对,但很多地方都抓住了要领,跟以前的那些大家相比,也够格了。《礼记》里的《月令》、《玉藻》、《明堂位》三篇,对明堂的制度都有比较详细的说明,所以我参考了这两种说法,又结合了《月令》,认为明堂应该是五个房间。中间那个房间叫太庙,太庙东边那个叫青阳,太庙南边那个叫明堂,太庙北边那个叫总章,太庙西边那个叫玄堂;这四个房间的旁边,都有侧室,叫做左右个,一共三十六个房间,七十二扇窗户。这些房间的样子,就像现在宫殿前面的东西,是它留下的影子。 “个”字,就是寝宫旁边小房间的意思。但是明堂和寝宫的用途不一样,所以“房”和“个”这两个词,意思也会随着情况而变化。我现在简单地画个图,表达一下我的想法,你对着图看,就能大概明白了。
所以,从房间数量来看,我的说法符合《考工记》;从房间和窗户数量来看,我的说法跟《大戴礼记·盛德篇》的记载相符;从用途来看,我的说法跟《月令》的记载相符;从闰月制度来看,我的说法符合《周礼》和《玉藻》。我的说法既符合夏、商、殷三代的制度,又符合周、秦两代的制度,虽然跟很多儒生的说法不一样,但也许我的说法才是正确的。
《考工记》里说:“周朝的明堂,尺寸是用九尺宽的席子来衡量的,东西方向摆九张席子,南北方向摆七张席子,堂的高度是一张席子高。五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是两张席子宽。房间里用几案来衡量尺寸,堂上用席子来衡量尺寸。”我觉得《考工记》对五个房间的描述是正确的,但是对明堂的长度和宽度描述却有错误。为什么这么说呢?咱们得用道理来推测一下,看看它符不符合古今的实际情况。
明堂嘛,主要就是用来报告朔日(每月初一)、颁布时令、祭祀文王、祭祀五帝的地方。但是,明堂的建造规格,当然应该根据实际情况来设计建造。所以说,五个房间对应着五帝各住一个房间的含义是说得通的。而且,四季的祭祀,都按照方位来进行。另外,听取朔日报告和颁布政令,也都能在每月初一完成。所以说,既符合施政的需要,也符合记录的要求,两方面都能说得过去,从古代的意义上来看,我认为这样解释是合理的。《考工记》曰:“周人明堂,度以九尺之筵,东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室中度以几,堂上度以筵。”
郑康成,汉朝末年的大儒,后世学者都尊崇他。他解释五室的方位时,说土在中央,木、火、金、水分别位于四个方位。但是,这四个方位的房间位置安排却与正规的方位不符,听朔的仪式也和实际情况不一致。他把左右两边的房间忽略不计,反而用一些奇特的解释来掩饰,用巧妙的辞藻来粉饰,说水和木的力量交汇在东北方,木和火的力量交汇在东南方,火和土的力量交汇在西南方,金和水的力量交汇在西北方。既然他依据的是五行学说,那这些力量交汇的说法是从哪部经典里来的呢?这可以说是钻研旁门左道,说得头头是道却言非其实,误导后世学者,实在不是我们对先儒的期望!《礼记·玉藻》里说,天子“听朔于南门之外,闰月则阖门左扉,立于其中”。郑玄注解释说:“天子祭祀的庙宇和路寝,都和明堂的制度一样。明堂位于国家的南面,每月都到当时所属的堂屋去听朔。仪式结束后,回到路寝休息,也一样。闰月不是寻常的月份,就在明堂门口听朔,然后在路寝待到月底。”而《考工记》“周人明堂”,郑玄注解释说:“有时指王寝,有时指明堂,两种说法是为了说明它们的制度相同。”这些关于制度相同的说法都出自郑玄的注疏。那么,明堂和路寝也就没有区别了。但是,《尚书·顾命篇》里说:“迎子钊南门之外,延入翼室。”这个翼室,就是路寝。下面又说“大贝贲鼓在西房”,“重之竹矢在东房”,这说明路寝有左右两间房,这在经史里都有记载。《礼记·丧大记》里说,“君夫人卒于路寝”,小敛,“妇人髽带麻于房中。”郑玄注解释说:“这是诸侯的礼仪,在房间里系上麻绳,是在西南方。”天子、诸侯的左右两间房在郑玄的注疏里都有记载。讨论路寝的时候就说明它有左右两间房,讨论明堂的时候却忽略了它的左右两间房,相同的制度说法却互相矛盾,这位大儒的注疏,怎么会这样呢?那些研究九室的人费尽心思争论,难道不是因为对房间位置的理解不对吗?
第二段:
所以说,郑康成的解释前后矛盾,让人难以理解。他一方面强调明堂和路寝制度相同,却忽略了经文中明确记载的路寝左右两房,而明堂的左右两房在他自己的解释中却消失了。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他为了强词夺理,竟然舍弃了经文中明确的记载,反而用一些牵强附会的解释来掩盖事实,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作为一代宗师,他的注疏竟然存在如此明显的漏洞,误导后世学者,实在令人惋惜。 试想,如果他能够认真对待经文中的记载,仔细推敲其中的细节,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了。 他的这种做法,无疑为后世的研究带来了许多困扰,也让我们对古代学者的严谨性产生了一些质疑。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对细节的忽略,才导致了后世学者在研究九室问题时,出现诸多争论和分歧。 这不禁让我们反思,学习古代典籍,不仅要注重宏观把握,更要注重细节的推敲和考证,才能避免出现类似的错误。 毕竟,学术研究,贵在严谨,一丝一毫的偏差,都可能导致谬误的产生。
书上记载说:东西各九筵,南北各七筵,五个房间每个房间各有两筵。把五个房间放在这个大厅里,即使是班固、鲁班这样的建筑大师来设计规划,也无法避免三个房间占据南北两侧。这样一来,三个房间就占据了六筵的空间,而房间墙壁以外的大厅就只剩下四尺五寸了。这怎么可能呢?天子处理政务颁布命令的地方,祭祀文王并与上帝同享祭祀的大厅,周公辅佐天子听政朝见诸侯的地方,房间门户之外竟然只剩余四尺?就算讲究节俭,也太过简陋了!从建筑布局来看,它是不合规格的;从道理上来说,它也不合情理,这就是第一个不合理之处。
我担心郑氏学派的人,为了追求胜利,故意制造不同的说法相互攻击贬低。他们说那两筵,指的是房间的东西两侧,南北两边的门窗很窄。我因此详细论述如下:“如果东西两侧各两筵,那么房间门户之外就有丈三尺五寸了。南北两侧也同样如此,那么三个房间的南北两侧就各自只有丈二尺。《礼记》上说:“四个房间,两边都有窗户。”如果门宽三尺,窗宽二尺,那么门窗之间就只有一尺了。这连简陋的茅屋都不如,更别说气派的宫殿了。如果还想再缩小一点,那么四面墙壁的宽度就会参差不齐,东西宽而南北窄,房屋的结构就不通畅了。这在实际生活中根本行不通,根本无法计算。再说,每个房间只有两筵,也就是丈八的空间,那么门窗之间就只有不到两尺了。《礼记·明堂位》记载:“天子手持斧钺,面向南而立。”郑玄注说:“斧钺放置在门窗之间。”而郑氏的《礼图》中对斧钺的尺寸描述是:“长宽各八尺,上面绘有斧钺图案,就像现在的屏风一样。”把八尺宽的斧钺放在只有两尺宽的地方,这根本不可能,不用聪明人判断,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如果两筵的房间门宽四尺,那么门的两侧就只有各七尺了,全部放进去都放不下,更何况门窗之间呢?这就是第二个不合理之处。
这段文字主要在考证古代建筑尺寸,作者对某些记载提出了质疑。
首先,作者说,历代建筑风格不同,夏朝朴素,殷周时期就讲究装饰了。夏朝的宫室堂屋尺寸是“堂修二七”,周朝的反而更小,这和夏禹节俭、周朝宫殿宏伟的记载相矛盾,所以第一点不合理。 然后,文献记载“堂崇一筵”,底座高九尺,而墙壁和门窗才四尺五寸,这在建筑规范上说不通,第二点不合理。 接着,文献一会儿说“室中度以几,堂上度以筵”,一会儿又说“凡室二筵”,前后矛盾,第三点不合理。 所以,作者认为这些记载有错误。
《盛德篇》记载明堂有九室,三十六户,七十二牖,上圆下方,东西九仞,南北七筵,堂高三尺。作者认为《盛德篇》对门窗数量的记载是对的,但九室的说法不对。因为五室的建筑结构,两侧有侧房,每个房间都有门窗,所以门窗数量是自然而然的。而九室的说法,和五帝的记载不符,时间上也不对,方位安排也不合理,所以站不住脚。而且,按照记载的尺寸计算,如果明堂只有六十三尺,扣除四尺五寸的墙体,剩下的空间分给九个房间,每个房间只有一丈,根本放不下门窗,皇帝都得侧身才能进去,这太荒谬了。
作者认为,《盛德篇》之所以说九室,可能是因为作者只看到三十六户、七十二牖,不知道具体布局,就简单地认为每个房间有四个门窗,从而推算出九个房间。 汉末的蔡伯喈虽然知道明堂尺寸不对,但没意识到九室的说法是错的,只是修改了尺寸,保留了九室的说法,这是一种掩盖错误的做法,很令人惋惜。
我啊,现在反思自己,跟大家相处,我总是尽力做好事,希望能了解大家的内心想法,而不是故意标新立异。但是,古今不同,这是社会常情;爱远恶近,这是世间的普遍现象。而我偏偏在几百年后,单单讨论古代制度,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当然会招来很多批评。要是真有欣赏我的君子,读了我的文章,或许能理解我的想法吧。
我这个人不喝酒,喜欢音乐,热爱山水,这种高雅的情趣,年纪越大越坚定。一旦遇到欣赏的事物,就会忘记回家。于是写了篇《神士赋》,里面唱道:“周孔重视儒家教化,庄子老子推崇无为而治。这两条路虽然看似不同,其实殊途同归。活着要是心里不痛快,死了名声又有什么用呢?顺心就好,自得其乐,最终不会被别人左右。如果有人想了解我的志向,那大概就是这样了。”延昌四年,我死了,年仅三十二岁,远近的人都为我惋惜。
话说那年,四门小学的博士孔璠,还有其他45个学官,一起上书朝廷,说:“我们听说过赵郡人李谧的事迹:他十岁就没了父亲,哭得邻居都跟着难受。从小侍奉哥哥李玚,非常孝顺,尽心尽力。十三岁就通读了《孝经》、《论语》、《毛诗》、《尚书》,尤其擅长历法,乡里都称他为神童。十八岁去学校读书,当时教他的博士就是孔璠。李谧学习认真,从头到尾,从根本到枝节,都仔细研究,老师们都对他赞不绝口。
后来,他把各种经书收集起来,仔细校对,参考三家《春秋》的例子,写成了《春秋丛林》十二卷。孔璠等人帮他分析书中的疑难之处,足足有一百多条。解释得非常细致,一点一滴都不放过,既不夸大,也不缩小,从不违背经书原文,也不歪曲道理。他的文章气势磅礴,读的人都不觉得累。他常说:‘大丈夫读万卷书,何必做一方诸侯?’于是他就隐居起来,闭门读书,放弃家产,专心著书,自己动手删改,重复的内容删掉了四千多处。他还广泛搜集各种资料,对比不同的说法,冬天读书到天亮,夏天读书到天明。
就像董仲舒不走出家门一样,就像君子的闭门读书,高士的遗世独立,张衡的废寝忘食,跟李谧比起来,都算不上什么。李谧曾经去拜访前太常卿刘芳,请教一些音义问题,还谈到了朝代兴衰的原因,刘芳感叹道:‘如果他遇到高祖皇帝,侍中、太常这些官职,他都能担任。’前河南尹、黄门侍郎甄琛也很欣赏他,朝野上下都对他刮目相看。当时,很多认识他的人都想让他帮忙谋个官职,但他回答说:‘赵郡李谧,一心向学,守身持正,并不为官场所困扰,只是时机未到罢了,诸位何必如此急于求成呢?’
他对儿子说:‘从前郑玄、卢植不远千里去拜访马融,如今你老师就在附近,为什么不去求学呢?’他又对朝中官员说:‘甄琛的行为无可厚非,但他没有推荐李谧,这是对朝廷的失职。’后来,李谧在山崖边建了房子,凿了石室,正想培养学生,传播经典,希望西河的学风能够复兴,北海的文风能够延续下去。可惜愿望未能实现,他突然暴病而死。全国上下都为他的死感到悲痛,读书人都无比惋惜。更何况我们这些学生,有的受过他的教诲,有的听过他的讲解,师生的情谊,我们怎能忘记呢!”
奏章上呈后,皇帝下令说:“李谧多次推辞朝廷的征召,志向高洁,品德高尚,是真正的儒家隐士,非常值得赞扬。可以比照惠帝、康帝,也像玄晏先生一样,追谥他为‘贞静处士’,并表彰他的家门,以表彰他的高尚节操。”于是派使者送去册封,并把他的家门命名为‘文德’,他的家乡命名为‘孝义’。
郑修,是北海人。年轻的时候就隐居在岐山南边的山谷里,靠着山崖盖了间小屋,一个人过着清淡的生活,远离尘世,不跟人来往,自己耕田吃饭,喝山泉水,穿粗布衣服,戴着草帽。他很喜欢读经史子集,一心向往玄学。之前好几次州长征召他,他都没去。岐州刺史魏兰根多次派人来请他,郑修没办法,才暂时下山去见魏兰根,很快就又回山里去了。魏兰根还专门上表推荐郑修,唐肃宗下令让雍州刺史萧宝夤去调查了解情况,再向朝廷汇报。正赶上萧宝夤造反,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史书上说:古代那些隐士,可不是说他们就躲起来不见人,也不是说他们就闭口不说话,更不是说他们就藏着掖着不用自己的才智。其实啊,他们都是内心平静淡泊,不炫耀也不蒙蔽,顺其自然,不跟外界争名夺利的人。像眭夸这些人,都放弃了功名利禄,一心只想归隐田园。有的隐士虽然隐居,但并不违背孝道,也不与世俗完全隔绝;有的隐士不直接教化人,却能以自己的行动感化他人,看似虚无缥缈,实则意义深远。如果没有天生纯良的品德,谁能做到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