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翻,字飞鸟,是广平郡有名望的人家,吏部尚书宋弁的族弟。他年轻的时候就很有操守,大家都很认可他刚正果断的性格。世宗皇帝刚登基的时候,宋翻先是被任命为奉朝请,后来又当了本州的治中和广平王的郎中令。没多久就升任河阴县令了。
宋翻的弟弟宋道玙,之前在冀州给京兆王元愉当法曹行参军。元愉造反了,逼着宋道玙当官。宋翻和另一个弟弟宋世景都被关进了廷尉监狱。后来宋道玙放弃了元愉,回京认罪,但还是被判了死刑。宋翻和宋世景则被除名。过了很久,宋翻被重新任命为治书侍御史,后来又当了洛阳县令、中散大夫、相州大中正,还兼任治书侍御史。之后他又升迁为左将军、南兖州刺史。那时候萧衍派兵先占领了荆山,准备偷袭抢掠。寿春城沦陷后,敌人乘胜追击,直奔项城而来。宋翻派将军成僧达率领军队秘密袭击敌人,经过多次战斗,最终打败了敌人。从此南兖州境内就安定下来了。
孝庄皇帝在位的时候,董翻当过司徒左长史、抚军将军、河南尹这些官职。一开始,他被任命为河阴县令。有一次,顺阳公主家的奴仆抢劫犯事,董翻抓住了他们,但是没马上送去上级衙门。他直接带兵包围了公主府,抓住了公主的丈夫冯穆,押着他们往县衙走。正赶上夏天最热的时候,董翻把他们俩晾在大太阳底下,汗水都流到地上了。河阴县以前有个很大的枷锁,老百姓都叫它“弥尾青”。董翻当上县令后,下属想把这枷锁烧了。董翻说:“先把它放在南墙底下,留着以后用。”没过多久,有个内监叫杨小驹到县里办事,态度非常傲慢无礼,董翻就让人把“弥尾青”拿出来震慑他。杨小驹被吓唬住了,事后就去向世宗皇帝告状。世宗皇帝一听大怒,下令让河南尹调查董翻的罪过。董翻自己写了份申诉。皇帝说:“你违反了朝廷的规定,难道不是想借此立威,博取名声吗?”董翻回答说:“这枷锁不是我造的,想借此出名的人也不是我。我留着它,也不是想用来对付老百姓,而是想用来对付像杨小驹这样蛮横霸道的人。” 这下,董翻的名声在京城传开了。
后来董翻做了洛阳太守,一直做到河南尹,他敬畏权势,做事谨慎,所以他当时的名气反而没那么大了。永安三年,董翻在任上去世。死后被追赠为侍中、卫将军、相州刺史。等到孝文帝即位后,又追赠他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雍州刺史的官职,并谥号为“贞烈”。
他的儿子董思远,死的时候是司空从事中郎。
董翻的弟弟董毓,字道和,为人忠厚老实,很有操守。他做过平西将军、太中大夫。
董翻的孙子董世轨,在齐文襄王的大将军府里做祭酒。
董毓的弟弟董世景,事迹记载在《良吏传》里。
董世景的弟弟董叔集,也是个有学问有品德的人。北魏征东将军裴衍讨伐葛荣的时候,董叔集被推荐为员外散骑侍郎,参与军事行动。后来裴衍战败,董叔集也一起战死了。
叔父道玙,从小就聪明伶俐,特别有天赋。世宗皇帝刚登基的时候,因为他的才华被召进宫里,跟秘书丞孙惠蔚一起负责校对整理各种书籍,考证书中内容的异同。他从太学博士升迁到京兆王愉手下当法曹行参军。临死前,他还写了诗和挽歌,寄给亲朋好友,表达自己的怨恨和痛苦。道玙还曾经写诗送给著作佐郎张始均,诗的最后一段写道:“你怀揣美玉却忧心忡忡,我则有家门不幸的疾病。”道玙最终没能躲过灾祸,张始均也遭遇了不幸,当时的人都觉得很奇怪。道玙没有儿子,他的哥哥毓把自己的第三个儿子过继给他,继承香火。
辛雄,字世宾,是陇西狄道人。他父亲辛畅,字幼达,做过大将军谘议参军、汝南郡和乡郡的太守,太和年间,还担任过本郡的中正官。辛雄孝顺父母,读了不少史书,喜欢研究法律和刑名之学,为人清廉谨慎,为人正直,从不随便结交朋友,喜怒不形于色。他做了奉朝请这个官职。他父亲在郡里生病了,辛雄就辞官回家,日夜照顾父亲。父亲去世后,辛雄守孝期间悲痛欲绝,几乎认不出来人了,当时的人都称赞他。
正始年间,辛雄被任命为给事中,十年都没升官,后来因为生病才辞官。清河王怿当司空的时候,把他招来当户曹参军,同时负责田曹的事务。清河王怿后来升任司徒,辛雄也跟着升任户曹参军。户曹和田曹的工作都很繁忙,诉讼案件堆积如山。辛雄办事公正公平,而且处理事情很细致,所有经过他处理的政务,大家都心服口服。清河王怿很器重他,经常对别人说:“要是不打官司,那该多好啊?辛雄就是这样的人啊!”因此辛雄的名声越来越大。清河王怿后来升任太尉,又让辛雄当了他的记室参军。神龟年间,辛雄被任命为尚书驾部郎中,后来又升迁为三公郎。那一年,朝廷对郎官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裁撤,只有辛雄和羊深等八个人被留下,其余的都被免职了,他们的职位被李琰等人接替了。
首先,御史中尉、东平王元匡想抬着棺材去劝谏皇帝,结果尚书令、任城王澄弹劾元匡大不敬,皇上就赦免了他的死罪,让他做老百姓。雄(指杨雄)就为元匡辩解说:“我私下认为,元匡虽然只是个平民百姓,却在三朝皇帝手下做事,一直受到恩宠。他直言敢谏的性格,皇上心里清楚得很;他忠心耿耿的志向,过去就表现出来了。所以高祖皇帝赐他‘匡’这个名字,陛下也让他负责弹劾纠正官员。像以前茹皓坐上皇帝的御辇,元匡就批评了他;高肇专权时,元匡也上书陈述了他的罪行。他的刚毅忠诚,朝中大臣无人能及;他正直刚正的品行,朝野上下都公认。当年高肇当政的时候,元匡就抬着棺材去劝谏,皇上圣明,大臣正直,最后也没什么事。现在如果他再抬棺材劝谏,先帝已经容忍过一次了,陛下也应该宽容他这一次,更何况他的出身和罪行与之前的情况也不一样。如果把他贬官黜职,让他离开朝廷,恐怕会堵住忠臣的嘴,寒了谏官的心,破坏君臣和谐的关系,违背君臣相辅相成的道理。祁奚说过:‘叔向那样贤能的人,可以影响到十代人。’而元匡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惋惜啊!”没过多久,元匡就被任命为龙骧将军、平州刺史。右仆射元钦对左仆射萧宝夤说:“像辛郎中那样有才能的人,整个部门里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萧宝夤说:“我听说游仆射说过:‘只要有像杨雄那样的人四五个一起处理政务,就足够了。’今天才给他升官,真是太晚了!”
一开始,廷尉少卿袁翻因为处理犯人案件时,那些有权势的人不停地求情,是非曲直难以分辨,于是就奏报说,凡是听说过案情的人,不管对错,都认为是案子结了,都不再处理。皇上就下令让门下省、尚书省、廷尉一起讨论这件事。杨雄的意见是:
《春秋》里说:不幸犯错,宁可僭越也不要滥用职权。僭越会得罪人,滥用职权则会害了好人。现在有些人,不忍心治罪那些奸诈的官员,让他们放纵情欲,让君子和小人混淆不清,这哪里是所谓的赏善罚恶,体恤百姓呢!我仰慕周公不因流言蜚语而改变初衷,也学习张释之不因惊马事件而加罪于人,所以处理事情,大小都要合情合理,关键在于恰当处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我长期处理案卷,见过不少疑难案件,管辖三千多件案子,现在想说说六个问题。
第一,御史弹劾的案子,有人逃跑了。等他出来自首,或许是公务在身,本部门已经给了他相关的证明,如果不仔细审查,案情明明确确的,就应该给他平反。第二,御史在赦免令发布前记录的贪污受贿案,没有明确受贿人的名字。查实没有贿赂就能证明清白的,应该洗清罪名。第三,经过拷问没有招供,身边也没有三个证人作证,等到案子结了,就把他除名。有些按照法令上奏复审的,结果也是各不相同,没有形成通例。还需要确定什么样的才算证人。如果必须三个人当面对质受贿事实才能算作证人,那标准太宽松了;如果只是道听途说就当证人,那又太严苛了。建议以受贿后三个人都亲眼所见,赃物和证据确凿为准。第四,赦免令发布前判决的案子,如果引用法律有错误,导致平反失误,即使按照既成的赦免令处理,也应该追究依照法律处理。第五,赦免令发布后除名的人,有人请求皇上重新审理,或者向省里申诉冤屈,重新调查。案子交给有关部门,还没来得及判决,就碰上大赦。这样的人,不应该区别对待,按照以前的案子处理。如果不需要拷问调查,已经平反的人,就不要再追究了。第六,有的案子,受理后反复调查,结果审理清楚,证据确凿,理应平反,还没来得及上报,就碰上大赦。如果根据证据平反,就违反了规定;如果除名,又冤枉了好人。我认为,罪名必须案子结了才能确定,平反也必须证据确凿。如果拷问还没结束,或者重要的证人还没到齐,就不能算证据确凿。
古人虽然担心审案不仔细,但没听说过知道冤枉却不管的。我今天提出的这些,确实是审判人员的重大疑问,也是朝夕之间急需解决的问题,希望您能认真考虑。
皇上采纳了李雄的建议。从那以后,每当有什么争议,李雄就和大臣们据理力争,很多事情最后都听从了他的意见,所以他的名声越来越大。
他又写了一篇《禄养论》,文中提到孔子讲的五种孝道,从皇帝到老百姓,都没有关于退休的明确规定。《礼记》里说:“八十岁了,儿子可以不参与政事;九十岁了,全家都可以不参与政事。”郑玄注解释说:“可以再次启用他们。”但是,这指的是平民百姓,而不是高级官员和士大夫。李雄认为应该允许官员退休养老,不必规定具体的年龄。奏章上交后,肃宗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来因为母亲去世,李雄辞去了官职。守孝期满后,右仆射元钦奏请皇上让李雄复职做郎官。不久,他又兼任司州别驾,并被加封为前军将军。
孝昌元年,徐州刺史元法僧在城南叛乱,萧衍派萧综前来占据彭城。当时朝廷派大都督、安丰王延明和临淮王彧去讨伐,却迟迟不进军。于是皇上就派李雄和太常少卿元晦出使,给他们配备了齐库的兵器,并授予他们节杖,让他们乘坐驿站的快马催促军队前进,如有违抗命令者,就地斩首。肃宗皇帝对李雄说:“教导我的皇子们,以亲情和孝道为榜样。 军事策略和计谋,都靠你拿主意了!”李雄到达军营后,命令军队一起进攻徐州,萧综最终投降。冀州刺史侯刚想让李雄做他的长史,肃宗皇帝认为李雄在处理世事方面很有才能,可惜没有同意侯刚的请求,而是任命李雄为司空长史。当时,很多官员都仰慕他的名声,想请他做自己的副手,但都没能成功。
当时各地盗匪猖獗,南方敌人入侵国境,山里的蛮族也叛乱了。皇上肃宗想亲自带兵征讨,决定先拿下荆州,就下令让郭子雄担任行台左丞,和先锋部队淮王李彧一起往东攻打叶城,另外派裴衍将军往西攻打鵶路。裴衍磨磨蹭蹭迟迟不进军,李彧的军队已经到达汝河边了。北沟那边请求支援,李彧却说因为分兵作战,所以不想去支援。
郭子雄说:“现在裴衍还没到,您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蛮族在左边进攻,扰乱了京畿地区,梁州和汝州之间,百姓都不得安宁,如果我们不及时消灭他们,危害会越来越大。您是统帅,在外领兵,本来就应该以战果为重,看到机会就应该抓住,干嘛非要墨守成规呢?只要能安定社稷,您完全可以自行决定。这叫做臣子为了正义而行动,不需要等待命令啊!”李彧担心以后万一失败了要承担责任,就要求郭子雄给他下个命令。郭子雄说:“皇上要亲自带兵讨伐,蛮夷肯定会害怕,我们趁他们军心涣散,一定能打败他们!”于是就给李彧的军队下了命令,让他们赶紧去进攻。
敌人听说这个消息,果然就自己溃散逃跑了。
我跟皇上上奏说:一般人之所以能冲锋陷阵,不怕牺牲,主要是因为四个原因:一是想求得功名,二是贪图丰厚的赏赐,三是害怕受到惩罚,四是想要躲避灾祸。如果不是这几种原因,就算圣明的君王也无法激励臣子,慈爱的父亲也无法激励儿子。英明的君主深知这一点,所以赏罚一定要严格执行;这样一来,无论亲疏贵贱、勇敢懦弱、贤愚智钝,听到军号、看到军旗,都会奋勇争先,争先恐后地冲上战场,哪里还会在乎长寿而贪图早死呢?因为利害关系摆在眼前,想罢工也罢不了。自从秦陇发生叛乱,已经好几年了;西南蛮夷地区也长期叛乱,时间更长了。参与战争的士兵有几十万人,三个方向的军队,败仗比胜仗多,究其原因,就是赏罚不明确啊。
皇上您要是想让天下早日太平,体恤征战士兵的辛苦,就应该下达明确的诏令,奖赏要及时。可是现在,那些有功的将士,他们的功劳拖了好几年都没得到认可;而那些逃跑的士兵,却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这样一来,那些忠勇的将士就失去了效仿的目标,那些平庸的人也失去了畏惧之心。往前冲去打仗,战死了赏赐却迟迟不发;往后退逃跑,人却毫发无伤,也没有罪责。这就是为什么士兵们看到敌人就胆怯,不肯卖力拼搏的原因。如果皇上能再次下达明确的诏令,重新制定赏罚制度,那么军队的士气一定能高涨,敌人的叛乱也就能平息了。我听说,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宁可放弃食物也要讲信用。以此类推,信用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赏罚,是皇上您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尚且不能完全做到;而攻打敌人,是士兵们最难做到的事情,想要他们一定战死,又怎么可能呢?我能力有限,却担任了这么重要的军事任务,我只是根据我的职责所见所闻,斗胆向皇上您禀报。希望皇上您仔细考虑我的建议是否可行。
皇上让右丞相缺位,肃宗皇帝下令让仆射、城阳王徽举荐人选,徽王推荐的人选很优秀。然后,这个人就被任命为辅国将军、尚书右丞。没多久就升迁为吏部郎中,接着又升为平东将军、光禄大夫,郎中职位不变。他上书说:“帝王治理天下的道理,没有什么比安定百姓更重要的,而安定百姓的根本,没有什么比完善礼法制度更重要的。礼法制度既已建立,就要选择贤能的人来执行,这样天下就会安定繁荣,这都是任用贤能的功劳啊。所以虞舜时代盛世繁荣,景象美好;文王受命于天,天下安定康泰。高祖孝文皇帝天资聪颖,开创了盛世,恢复了典章制度,选取了三代的优秀礼仪,采纳了汉朝的典章法令。他安坐宫中,四方就安定了;他宽刑省罚,百姓就治理好了。世宗皇帝继承了先帝的遗志,时刻想着要修明政治,官员们都有操守,天下万里一片清静太平。陛下您日夜操劳,亲理政务,想方设法体恤百姓,没有一刻休息,但老百姓却依然不安定,战乱不断。依我看,原因是可以说的。自从神龟年间以来,选拔官员就只看资历。官员无论好坏,只要时间够长就先提拔;官职无论轻重,只要名额到了就授官。负责考核的官员,只看资历和任职时间;负责选拔的官员,只看是否资历老、是否熟悉旧例。那些庸碌无能的官员,没有一个不贪婪鄙陋的。把治理天下的重任交给这样的人,把一方百姓的性命交给这样的人,他们都只想着贪污受贿,放纵私欲。虽然有很多禁令,但还是无法满足他们的贪欲。导致徭役不均,征调混乱,百姓赋税沉重,监狱里关满了人。两位圣明的皇帝的诏令,都被搁置不理;完善的制度,都被束之高阁。因此,各族人民都快要造反了。难道还有什么遗憾吗?这都是因为官员选拔不当,百姓承受不了压迫造成的啊!
如今天下百姓,长期遭受战乱的摧残,父亲死了,哥哥死了,儿女被俘虏,流离失所,生活艰难,十家有九家,尸骨未寒,孤儿寡妇无人照料,家财耗尽,无力度日。应该趁现在,赶紧安抚他们。帮助陛下治理天下的,首推地方官吏,最需要精简选拔,才能使国家安定。但是郡县的选举,向来不被重视;那些出身高贵、有才能的人,都不愿意担任这些职位。应该改变这种弊端,以稳定官场。建议把上等郡县定为第一清,中等郡县定为第二清,下等郡县定为第三清。选拔官员的方法,要充分考虑他们的才能和名望,如果不能兼顾,就应该先考虑才能再考虑地域。不能只看资历,也不要墨守成规。三年考核一次,有成绩的官员,可以补任京官,就像前朝那样,没有在地方上做过官,就不能担任中央的官职。这样,人们就会努力工作,上下同心,冤屈可以伸张,强暴自然平息,刑政会越来越公正,民风会越来越淳朴。还有什么理由担心治理不好呢?还有什么理由担心叛乱呢?我私下认为,现在的官吏,如果清廉谨慎,认真治理,那么政事就会清明,诉讼就会减少;如果能力不足,那么政纲就会败坏,社会就会混乱。恳请陛下暂时放下心来,衡量一下利弊,那么我的话就能得到验证,不用等到一天结束。从前杜畿宽厚仁慈,河东地区就太平无事;苏则分发粮食,金城就被收复了。纵观古今,风俗习惯会变化,但任用贤能,才能使社会变革,政令一下达,就能看到成效。如果墨守成规,不明确选官制度,想以此来安定百姓,恐怕很难实现。”奏章上奏后,适逢肃宗皇帝驾崩。
一开始啊,萧宝夤在雍州造反,城里的人侯众德他们带头反抗,把萧宝寅给赶走了。 后来这些人很多都得到了封赏。 到了武泰年间,朝廷下旨让辛雄兼任尚书,还让他当关西赏勋大使,负责给那些有功劳的人发赏赐。 结果还没等他出发呢,尔朱荣就打进洛阳了,然后就发生了河阴之变,大家人心惶惶的,辛雄就偷偷躲了起来,不敢露面。
皇上庄帝想让辛雄当尚书,但是门下省的人上奏说:“辛雄现在躲着不见人,局势还没稳定下来呢!” 庄帝说:“宁可国家亡了也要用他,不能国家没事却不用他啊!” 所以就任命辛雄为度支尚书,还加封他为安南将军。 后来元颢打进洛阳,北中郎将杨侃跟着皇上一起逃出洛阳。 庄帝就让杨侃当了度支尚书。 等皇上再回到洛阳后,又把辛雄给召了回来。
辛雄见了皇上,就推辞说:“我啊,没本事为朝廷卖命,反而低头向贼人屈服了,我是朝廷的罪人,就算陛下不杀我,可现在杨尚书功劳大,名声好,我应该避让一下,给他让路。” 庄帝说:“你先回你的原来的部门吧,朕以后再另作安排。” 于是就让杨侃辞去了尚书的职务。
没过多久,皇帝就下令让雄担任本来的官职,同时兼任侍中和关西慰劳大使。临行前,他提出了五条建议:第一,欠缴的租税应该全部免除;第二,应该简化或取消不必要的徭役,以减轻百姓的负担;第三,赋税的征收要根据情况有所区别,不能一刀切;第四,多年战乱,死伤无数,许多人家失去了父亲或儿子,悲痛欲绝,那些健在的老人,应该给他们放假,让他们休息一下,以慰藉生者,告慰死者;第五,战乱持续了很久,礼仪都荒废了,如果有什么家庭和睦、孝悌可嘉的,应该表彰他们。他还上奏说:“我听说,帝王爱民有六种方法:一是使他们富裕,二是使他们安定,三是使他们生存,四是给他们好处,五是使他们快乐,六是使他们高兴。让百姓不误农时,就是使他们安定;减轻刑罚,就是使他们生存;减轻赋税,就是给他们好处;减少徭役,就是使他们快乐;官吏清廉不苛刻,就是使他们高兴。陛下您德行超过前代帝王,功绩超越往代,您像春风一样温暖百姓,表彰至高的德行来感化百姓。现在正是生养百姓的好时机,让百姓安居乐业,也正是时候。我既然承蒙您的恩宠,去宣扬您的恩泽,以上六件事,我认为都应该实行。如果不消除烦扰,救济孤儿寡妇,那只是虚张声势,白白浪费路费,皇恩也无法惠及百姓。我斗胆陈述这些愚见,恳请陛下批准。”皇帝同意了他的建议,还下令:七十岁以上的百姓授予县令的官职,八十岁以上的授予郡守的官职,九十岁以上的授予四品将军,一百岁以上的授予三品将军。
三年后,他升任镇南将军、都官尚书、代理河南尹。普泰年间,他担任镇军将军、殿中尚书,又加封卫将军、右光禄大夫、秦州大中正。太昌年间,他又被任命为殿中尚书,兼任吏部尚书。不久后,他又被任命为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仍然兼任尚书。永熙二年三月,他又兼任吏部尚书。当时,一些近臣专权跋扈,不断地请求托庇,他害怕他们诽谤陷害自己,无法坚定地维护正义,因此受到一些人的批评。
皇上南巡,雄留在了京城,担任左仆射。永熙年间快结束的时候,他又兼任了侍中。皇上到了关中,齐献武王到了洛阳,在永宁寺召集朝臣,责问雄还有尚书崔孝芬、刘钦、杨机等人说:“做臣子的,应该辅佐君主,在国家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救国于水火。你们平时不进谏,皇上出征你们也不跟随,平时享受着恩宠,危急关头却躲起来,你们的臣子节操在哪里?” 大家都没说话,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雄回答说:“皇上您比较信任那些亲近的臣子,我们这些人都没参与您的决策;等您往西边走了,如果我们马上跟过去,恐怕会被认为是阿谀奉承的小人;如果我们留下来等大王,又会被认为是不听从您的命令。我们进退两难,既不能自尽以谢天下,又愧对国家,真是惭愧啊!” 武王又责备他说:“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官员,应该用自己的生命报效国家,你们却不能尽忠职守,反而依附那些谄媚奉承的小人,我从未听说过你们进谏过一句,导致国家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你们该当何罪?” 于是就杀了雄,那年他五十岁。他的家产也被抄没,两个儿子士璨、士贞逃到了关中。
雄的父亲兄弟是辛纂,字伯将。他博学多才,通晓文史,为人温良正直。他最初在兖州担任安东府主簿。他和秘书丞、同郡的李伯尚关系很好,李伯尚跟咸阳王禧一起谋反,逃窜投奔辛纂。事情败露后,辛纂因此被免官。过了十多年,他才重新被任命为奉朝请。 慢慢地升迁到太尉府骑兵参军,深受清河王怿赏识。 一次要考核官员,怿说:“辛参军有学识有才能,应该评为上等。” 于是辛纂升任越骑校尉。尚书令李崇北伐蠕蠕时,带他做录事参军。临淮王彧北征时,因为辛纂跟随李崇表现出色,被推荐为长史。后来广阳王渊北伐时,又让他当长史。不久被任命为谏议大夫。临淮王彧非常欣赏他,多次在朝廷上推荐他。
萧衍派将军曹义宗攻打新野,皇上就让萧纂带兵去支援,还给他加官进爵,封他为尚书左丞、南道行台。萧纂一到,就把曹义宗打败了,曹义宗见萧纂这么厉害,不敢再进攻了。当时全国各地都乱糟糟的,京城也完全没有后援,就靠萧纂带着两千多兵马在边境死守。皇上又任命他为荆州军司,封他为骁骑将军,还加封他为辅国将军。萧纂很会安抚将士,大家都听他的话,敌人也很怕他。
后来皇上(肃宗)死了,消息必须保密,大家都想瞒着敌人。萧纂说:“国家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他就公开宣布了皇上驾崩的消息,然后带领全军披麻戴孝,痛哭哀悼。回到州城后,他又跟大家重申了盟约。没多久就被曹义宗包围了,萧纂带领大家坚守城池。庄帝继位后,又提升萧纂为通直散骑常侍、征虏将军、尚书,还继续让他担任行台。后来大都督费穆打败了曹义宗,把他抓住了。费穆进城后,举起酒杯敬萧纂说:“要不是您坚守在这里,我也没法取得这个功劳啊!”
费穆回朝后,向庄帝汇报了情况,夸奖萧纂在危急时刻坚守城池,应该重重奖赏他,以鼓励其他人。庄帝就下诏书慰问并嘉奖了他,还给他升官加爵,封他为持节、平东将军、中郎将,赏赐他五十匹绢和一把金柄刀。永安二年,元颢乘胜追击,打到了城下,尔朱世隆狼狈逃回,城里空空如也,萧纂最终被元颢俘虏了。等庄帝回宫后,萧纂向他请罪,说自己没有守住城池。庄帝说:“当时我也在北方巡视,东边的军队失守,怎么能怪你呢?”
后来萧纂被派回虎牢镇守,不久又升任中军将军、荥阳太守。当时有两个叫姜洛生和康乞得的百姓,以前是太守郑仲明的部下,他们都是些欺行霸市的恶霸,在当地横行霸道,为非作歹。萧纂暗中调查,把他们抓起来,在城里杀了他们,百姓们都非常高兴。皇上又给他加封镇东将军。太昌年间,萧纂被任命为左光禄大夫。萧纂在洛阳居住,还被任命为河南邑中正。
公元536年,我被任命为使持节、河内太守。齐献武王率兵来到洛阳城下,我出城拜见他,说:“我奉命驻守河内,本就该抵御外敌。大王您忠于王室,扶持危难,我怎敢不毕恭毕敬呢?” 武王说:“我的目标是清除奸邪,安定国家,你河内太守能说出这番话,真是忠臣的表现啊!” 然后,武王让当时的侍中司马子如代替他握住我的手,表示亲近,之后就进洛阳了。
九月,我被任命为西荆州行军长官,同时兼任尚书、南道行台,不久后正式担任刺史。当时,蛮族首领樊五能攻破析阳郡,与宇文黑獭联合。我想出兵讨伐,但是行台郎中李广劝我说:“析阳四面环山,没有百姓,只有一座孤城。山路险峻,周围都是蛮族。现在如果派兵太少,就无法战胜敌人;如果派兵太多,就会削弱其他地方的防御力量,导致后方空虚。万一战事不利,就会严重损害威名,人心涣散,州城就难以保卫了。” 我说:“难道能放任贼寇不管,让他们越来越嚣张吗?” 李广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万无一失。我们应该先顾及要害,不必理会这些小问题。听说朝廷军队已经打败了洪威,估计很快就会到达。您只需约束属县,让他们修缮城防,安抚百姓,等待援军到来。即使失去析阳,就像丢掉鸡肋一样,无关紧要。” 我说:“你的说法也是一种办法,但我认为不应该这样。” 于是派兵攻打,结果没打赢反而战败了,很多将领都逃跑了,再也没有回来。城里的人又暗中勾结西边的敌人,黑獭派都督独孤如愿率领军队偷偷潜入,攻入州城,直达官署。我的左右只有五六个人,我们短兵相接,奋力抵抗,最终被敌人俘虏,然后被杀害了。死后,我被追赠为都督定殷二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司徒公、定州刺史。
我的儿子子炎,在武定年间担任博陵太守。
我的族兄昙护,以谨慎厚道著称,最终在并州州都去世。
我的儿子炽,在武定年间担任卫将军、右光禄大夫。
雄族祖琛,字僧贵。他爹叫祖敬宗,在北魏延兴年间做过代郡太守。祖琛从小没了爹妈,有一次去朋友家做客,看到朋友一家老小都好好的,他心里难受,哭了好久。后来祖琛当上了朝请郎,又做了荥阳郡丞。他上司荥阳太守元丽特别爱喝酒,祖琛经常劝他少喝点。元丽喝醉了,就让人把门关上,说:“别让郡丞进来!” 高祖南征的时候,元丽跟着皇帝一起去了,皇帝就对祖琛说:“郡里的事就交给你了,就跟太守一样管。”景明年间,祖琛升任伏波将军、济州辅国府长史,后来又当了奉车都尉,接着外放扬州征南府长史。
扬州刺史李崇是个爱贪财的人,祖琛多次劝谏他,但李崇不听,两人因此互相弹劾,结果皇帝没理他们。后来祖琛升了龙骧将军,兼任南梁太守。李崇有一次设宴请祖琛喝酒,对他说:“长史将来肯定能当刺史,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遇到什么样的好属下啊?”祖琛回答说:“如果万一我能当上刺史,能有个像您这样正直的长史,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劝谏,那是我最希望的。”李崇听了,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祖琛最后死在了任上。他为人宽厚、待人有度量,学识渊博,喜怒不形于色,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爱戴。
祖琛的长子祖悠,字元寿,从小就有才能。他当上了侍御史,还监军扬州。平定叛乱后,要记录功劳,当时李崇还是扬州刺史,想把一些人的名字加进去,但祖悠不同意。李崇说:“我以前认识他父亲,现在又认识他儿子。”祖悠英年早逝。
祖悠的弟弟祖俊,字叔义,很有文采。他做过东益州征虏府外兵参军。后来府主魏子建调任山南行台,就把他带去当了郎中,负责处理一些重要的军国大事。祖俊回京后,在荥阳被人劫杀害了。朝廷追赠他征虏将军、东秦州刺史的官职。
祖俊的弟弟祖术,在武定年间做过散骑常侍。
祖术的弟弟祖休,字季令;祖休的弟弟祖修,字季绪。兄弟俩都有学问,也都英年早逝,当时的人都为他们惋惜。
琛家小子琛珍,从小就很有力气。他先是在太尉府当个小参军,后来慢慢升到中坚将军、司徒府的录事参军、广州的大中正。他父亲去世后,他辞官回家守孝。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汝北太守。永安年间,他又升任司空府的谘议参军和通直常侍。永熙年间,他做了襄城太守。天平初年,洛州一带老百姓人心惶惶,朝廷就派他当大使,拿着皇帝的信符去洛州和广州安抚百姓。三年后,他被任命为征东将军,代理阳平郡太守。结果,郡里的百姓路黑奴造反攻打郡城,他被黑奴抓住了。那些贼人劝黑奴杀了他,黑奴却说:“胜负还没分晓呢,干嘛先杀太守?”于是就把琛珍带在身边,还对他很客气。后来右卫将军郭琼平定了黑奴的叛乱,琛珍才得以脱险。兴和年间,他当上了卫将军和司徒府司马。武定三年,他被任命为骠骑将军、北海太守。后来又回到朝廷,当了仪同开府长史,兼任光禄少卿。没过多久,朝廷又派他拿着皇帝的信符,当广洛、北荆、扬州、雍州、襄州六州的慰劳大使,同时负责北荆镇的城防和广州的政务,招揽人才,政绩显著。齐文襄王还给他写信鼓励,并赏赐他衣服和丝绸。后来他又被派去平州,最后死在了任上。死后被追赠为骠骑大将军、洛州刺史,谥号“恭”。
他儿子琛懿,在武定年间末期,当过开府的铠曹参军。
羊深,字文渊,是泰山平阳人,梁州刺史羊祉的次子。他从小就很有风度,学问涉及经史子集,擅长写作,还精通各种技艺。年轻时和陇西的李神俊交情很好,是好朋友。他从司空府的记室参军做起,后来升迁为轻车将军、尚书骑兵郎。接着又调到驾部,加官右军将军。当时朝廷在精简官员,只留下真正有才能的人,羊深因为才能出众而被留下。他在工作中公正严明,尚书仆射崔亮和吏部尚书甄琛都很器重他。一次肃宗举行祭祀典礼,讲解《孝经》,众多官员中只有他被皇帝单独召见聆听讲解,当时人们都称赞他。
话说正光年间末期,北方那些羌胡人,车金雀他们带头造反,高平的贼寇宿勤明达更是到处烧杀抢掠,祸害了豳州、夏州等地。北海王元颢被任命为都督、行台,去讨伐叛乱,还让羊深当他的手下,官职是持节、通直散骑常侍、行台左丞、军司,还兼任郎中。结果元颢打败仗了,灰溜溜地回京了。没过多久,羊深升职了,当上了尚书左丞,还加封了平东将军、光禄大夫的官衔。
后来,萧宝夤又造反了,包围了华州。王平、薛凤贤这些人也跟着起兵造反。朝廷就让羊深再兼任给事黄门侍郎,和当时的大行台仆射长孙稚一起到潼关去指挥作战,商量对策。叛乱平定后,因为立了功,羊深被封为新泰男。
有一次,灵太后去邙山游玩,还请了很多僧尼一起做斋会,朝中大臣都去了。快结束的时候,太后特意把羊深叫过去,很高兴地慰问了他一番。羊深谦虚地说:“我蒙受国家的大恩,几代人都享受着荣华富贵,现在战乱还没平息,我心里很担忧,没想到太后还如此关心我,真是受宠若惊啊!”太后转头对身边的人说:“羊深真是个忠臣啊!”在场的人都对他敬佩不已。
孝昌年间快结束的时候,徐州地区不太平,朝廷就派羊深去当东道慰劳使,顺便还兼任了二徐行台。后来庄帝即位,羊深又升任安东将军、太府卿,还被任命为二兖行台。羊深在军国大事上都能独当一面,处理事情灵活变通,也因此得到了不少好名声。
一开始啊,尔朱荣那家伙杀害了一大堆朝臣。羊深他第七个弟弟羊侃,当时是泰山太守,为人粗鲁好武,竟然带着当地老百姓,假借萧衍的名义造反。羊深当时在彭城,突然收到羊侃的信,邀他一起反。羊深听了,心里难受得不得了,哭得稀里哗啦的,立马把羊侃派来的人给杀了,还写了奏章上报朝廷。皇帝庄帝就下诏书说:“羊侃造反,在瑕丘闹事,拉拢了一帮坏蛋,扰乱边疆。他这是自己作死,把祖上积攒下来的好名声都败光了。羊深却对国家忠心耿耿,一点都没变节,听说他弟弟造反,主动请罪。这份赤诚之心,实在令人感动啊!就像春秋时期叔向复位一样,《春秋》都称赞他,羊深这股子劲儿,跟古人一样!他的忠义昭著,一片赤心都摆在那儿了。让他回朝吧,当面接受朝廷的任命。” 于是羊深就回京城了,不过官职被免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任命为抚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后来元颢攻入洛阳,羊深又兼任了黄门郎。元颢被平定后,他又被免官了。之后,他被任命为大鸿胪卿。
普泰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又升迁为散骑常侍、卫将军、右光禄大夫,还负责监修《起居注》。因为当时天下不太平,东西两省官员缺额很多,前废帝就让羊深和常侍卢道虔、元晏、元法寿一起选拔官员来填补空缺,从奉朝请以上级别的官员,都要进行一番筛选。没多久,他又兼任了侍中,废帝对他非常亲近。
那个时候,社会风气败坏,礼教衰落,羊深就上了一道奏章,说:
臣闻崇礼建学,列代之所修;尊经重道,百王所不易。(臣听说崇尚礼仪,兴办学校,是历代都坚持做的;尊崇经典,重视道德,是历代帝王都坚持不变的。)
我听说过,历朝历代都重视礼仪和教育,尊崇经典和道德,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均塾洞启,昭明之颂载扬;胶序大辟,都穆之咏斯显。(均塾洞启,昭明之颂载扬;胶序大辟,都穆之咏斯显。) 这都是古代圣贤们留下的光辉事迹,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
大魏王朝继承了先祖的伟业,效仿唐虞之治,遵循前朝的教诲,高祖皇帝继位后,继承了圣王的衣钵,儒家风气盛行,人才辈出,如同薪火相传,生生不息。因此,大魏王朝能够追赶上周朝,超越汉朝,成就了辉煌的盛世。宣皇继续发扬光大,遵守旧制,使得盛世更加辉煌。
然而,从那时起,世道逐渐衰败,道德沦丧,风气败坏,奢靡之风盛行,谦让退让之风式微,争名夺利之风盛行。升官不再看重学识,而是看重官场技巧,那些只会舞文弄墨的小官,也能很快升官发财;而那些真正有才华的学者,却只能困守陋巷。
可是,治理国家根本在于选拔贤才,只要找到合适的人才,又何必拘泥于常规呢?三代、两汉时期,人才辈出,有的出身寒微,却最终位居高位;有的隐居山林,却最终被朝廷重用。这些事例都记载在史书上,值得我们学习借鉴。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难以一一列举。
但是现在选拔人才的方法,已经偏离了之前的标准。如今那些德才兼备的儒士,最多只能做到四品官,这怎么能成就一番伟业呢?用这种方法选拔人才,想要治理好国家,就像倒着走路想往前走,跑到燕国却到了楚国一样,根本不可能成功!这种积弊由来已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过去,鲁国兴建泮宫,赞扬声不绝于耳;郑国废除学校,则被《国风》所讽刺。可见,教化百姓,规范社会风气,没有比遵循经礼更重要的了;《菁莪》篇章中提倡培养人才,其意义深远。自从兵乱以来,已经将近十年了,战乱不断,祭祀礼仪也荒废了。天下荒凉,百姓流离失所,礼乐崩坏,社会风气败坏,这真是令人叹息啊!
皇上您励精图治,开创新的时代,天下渐渐安定,这都是您的文治武功的结果。可是,重视贤才、崇尚谦让的制度,历代都没有完善;回归淳朴的教化,更是说说而已,难以实行。你看,先秦诸子抛弃了《六经》,司马迁最终成了个书虫;崇尚玄虚而轻视儒家学说,应劭因此而夸夸其谈。我虽然能力不足,但也不敢忘记历史的教训。再说,曹操带兵打仗,还重视修建学校;孔子一生都在强调儒家思想,无论何时何地都以儒家为准则。我认为应该重新修建国子监,广泛招收学生,让儒家经典的教诲天天都能听到,祭祀孔子的仪式也不能中断。同时下令全国各地兴办儒学,考核的标准都按照以前的规定来。如果有人既有学识又有品德,应该破格提拔。要摒弃那些夸夸其谈的小人物,提拔那些品德高尚的人才。广泛招揽人才,充实顾问班子;约束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共同探讨得失。这样,全国上下就会竞相学习仁义,那些荒废的地区也会逐渐认识到礼乐制度的重要性。这难道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吗?我虽然愚笨,但还是想效仿前人的做法,以此来阐述我的想法,请皇上您审阅。希望陛下能够以太阳的光辉来照耀天下,以清明的政治来教化百姓。如果我的建议能够被采纳,恳请您下令实行。
皇上同意了我的建议。
等到孝武帝即位后,我被任命为中书令。不久,又升任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永熙三年六月,我同时兼任御史中尉和东道军司。等到孝武帝进入关中后,我和樊子鹄等人一起在兖州叛乱。樊子鹄任命我为齐州刺史,我们在泰山博县商王村扎营,招募山区百姓。天平二年正月,朝廷大军讨伐,我们被击败,我在陈地被杀。
我的儿子子肃,在武定年间末期,担任仪同开府东阁祭酒。
杨机,字显略,是天水冀县人。他爷爷杨伏恩做过郡功曹,当时赫连屈丐作乱,杨家就逃到洛阳,从此就在洛阳安家了。杨机从小就有志气和节操,受到士人们的赞扬。河南尹李平、元晖都曾经请他当功曹,元晖尤其信任他,把郡里的事情都交给他管。有人对元晖说:“你总是不亲自过问,老百姓不会相信你。怎么能把事情都交给杨机,自己却高枕无忧呢?”元晖说:“我听说君子应该努力寻找人才,然后才能轻松地把事情交给他们。所以古代有那些坐着就能够指挥若定的官员,他们只要下达命令,就能保证事情顺利完成。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才,为什么不可以呢?”从此杨机名声更大了。
杨机后来做了朝请郎。当时皇子的属官,很多都不是合适的人选,朝廷就选拔清廉正直的人,杨机被选为京兆王愉的国中尉,王愉非常敬重他,害怕他。后来杨机又升迁为给事中、伏波将军、廷尉评。在延昌年间,他担任河阴县令。杨机做官很正直,不畏惧权贵,处理政务明智,断案公正,名声很好。平东将军、荆州刺史杨大眼还推荐他当自己的府长史。熙平年间,他做了泾州平西府长史。不久又升任河阴令,然后转任洛阳令,京城的人都敬畏他的威严,很少有人敢违抗他。凡是来打官司的人,只要经过他手,他都能记住他们的姓名和案情,世人都觉得很奇怪。后来他又升迁为镇军将军、司州治中,然后又转任别驾。荆州蛮族叛乱,他又兼任尚书左丞、南道行台去讨伐。回来后,他被任命为中散大夫,再次担任别驾,州牧、高阳王雍很多事情都交给杨机处理。之后他又外放为清河内史,然后升任左将军、河北太守,都有政绩。建义初年,他被任命为平南将军、光禄大夫,兼任廷尉卿。他又被任命为安南将军、司州别驾。不久,他又代理河南尹。然后转任廷尉卿,又调任卫尉卿,然后外放为安西将军、华州刺史。永熙年间,他担任卫将军、右光禄大夫。不久又任命为度支尚书。杨机正直的心胸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坚定,他奉公守法,为人正直,受到人们的称赞。他家里很穷,没有马,经常坐小牛车出行,人们都称赞他的清廉。后来他和辛雄等人一起被杀害,享年五十九岁。
他的儿子杨毗罗,刚入仕就担任开府参军事,后来死于镇远将军任上。
杨机的哥哥杨顺,字元信,做过梁郡太守。
顺子,当僧静的时候,官做到太中大夫。
他哥哥的儿子虬,年轻时就参与政事,多次担任司州记室和户曹从事,可惜英年早逝。
高崇,字积善,是渤海蓚县人。他家祖上四代,他的高祖抚,在晋朝永嘉年间,为了躲避战乱,和哥哥一起逃到了高丽。他父亲潜,在北魏显祖初年回到国内,被赐爵开阳男,住在辽东。朝廷还下令把沮渠牧犍的女儿嫁给他父亲,封为武威公主。他父亲被任命为驸马都尉,后来又加封宁远将军,最后去世了。
高崇从小就聪明,为人端庄谨慎,很受称赞。后来被征召为中散大夫,慢慢升迁到尚书三公郎。他家很有钱,仆人有一千多,但他自己却生活简朴,穿着打扮,只是够用而已。他为人非常清廉,从不与人争抢。一开始,高崇的舅舅因为犯事被杀,武威公主很伤心,因为没有儿子继承香火,就让高崇继承了沮渠牧犍的后代,改姓沮渠。到景明年间,高崇上奏朝廷,恢复了本来的姓氏,继承了爵位,又升迁为领军长史、伏波将军、洛阳令。他当官很清廉果断,百姓都很敬畏他,他处理事情总是深入调查,不畏惧权贵,洛阳县内一片肃穆。朝廷正准备给他升官,结果他却病死了,年仅三十七岁,朝廷追赠他为渔阳太守。永安二年,朝廷又追赠他征虏将军、沧州刺史的官职,并谥号为“成”。
高崇曾经对朋友说:“孔子讲的四种品德,以德行为首要。一个人只要能修身自律,不忘祖宗的教诲,这就足够了。所以,我的孩子们……”
他的儿子高谦之,字道让。他从小就侍奉后母李氏,以孝顺闻名,李氏也把他视如己出,别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和亲兄弟有什么区别。人们都称赞他们母子俩。高谦之长大后,远离尘世,专心致志地学习经史子集,天文、历法、图纬之类的书,他都涉猎广泛,每天能读几千字,喜欢写文章,并且特别重视《老子》和《易经》。他继承了爵位,做了朝请郎,后来被加封宣威将军,又升迁为奉车都尉、廷尉丞。在正光年间,尚书左丞元孚出使蠕蠕,结果被扣留了。等蠕蠕大肆掠夺之后返回时,才把元孚送回。这件事被提交到廷尉,廷尉卿和下面的官员都认为元孚没有罪过,只有高谦之认为元孚因为失职而被扣留,应该判处流放。尚书同僚们都支持高谦之的奏章,皇帝也批准了他的建议。
话说孝昌年间,我老丈人担任河阴县令。早些时候,有个无赖用瓦砾装在口袋里,冒充钱财,骗了人家一匹马,然后逃之夭夭。朝廷下令一定要抓住他,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我老丈人呢,挺机灵的,他假装抓了个囚犯,戴上枷锁,在马市上站着,对外宣称这就是那个骗马的贼,要公开处刑。同时,他还暗中派心腹去观察马市上那些私下议论的人。结果,还真让他逮着了两个窃窃私语、眉飞色舞的家伙,这俩人一见面就高兴地说:“这下可算没事儿了!” 我老丈人立刻把他们抓起来审问,这两人立马招供了偷马的事儿,顺藤摸瓜,他们的同伙也都抓住了。他们交代了以前所有的偷盗行为,赃物堆积如山,好多年前丢了东西的百姓,都找回了自己的东西。我老丈人把这事儿详细地写成奏章上报朝廷。没多久,他就升官了,当上了宁远将军,还继续担任河阴县令。他在河阴县做了两年县令,改进了一些政务,做了不少有益的事情。他弟弟道穆当御史,在朝廷上也有好名声,人们都夸赞他们父子兄弟都是好官。
旧的制度规定,两个县令可以当面向皇帝汇报情况。可是,当时那些奸佞小人,怕我老丈人揭露他们的坏事,就一起上奏朝廷,请求罢免他。我老丈人于是上书皇帝说:“我能力有限,却蒙受皇恩,担任了这么重要的职位,我一心想遵守法令,做好官,报答朝廷的恩情,尽到臣子的职责。可是,那些豪门权贵,他们的亲戚朋友,只要触犯了法律,个个都恨不得把县令吃了,心里都怨恨朝廷。我一个县令,力量微薄,怎么能治理好他们呢?先帝曾经规定,允许县令当面陈述情况。我父亲崇之以前当洛阳令的时候,就能直接向皇帝奏报事情,所以那些朝中大臣都收敛着,不敢干预政事。可是最近,这个制度废除了,导致地方官的威信下降,老百姓的诉求也无法上达朝廷。现在二位圣上效仿尧舜,继承高祖的遗志,我希望能够尽微薄之力,做出一些成绩。恳请恢复旧制,明确之前的规定,让那些奸邪豪强有所忌惮,收敛他们的心思。” 皇帝批复说:“这封奏章深得朕心,交给有关部门去办理。”
我老丈人又上了一道奏章,奏章里写道:
“臣听说夏朝国力衰弱的时候,少康中兴复国;周朝将要灭亡的时候,宣王又重新振兴了周朝。由此可见,国家不会永远太平,社会也不会永远衰败,关键在于明君要有治理国家的好办法,有教化百姓的好方法。”
从正光年间开始,边疆地区就一直被敌人骚扰,朝廷不断派将军出征,路上军队所需物资源源不断地供应着。那些射箭、格斗、招募的赏赐,都按规定发放;杀敌斩首的奖励,也都有相应的等级。所以,全国各地有志气的壮士,愿意从军的人很多,大家都觉得对自己有利,公私两利。如果能选拔到合适的将领,奖赏功勋也真实可靠,那么还有什么敌人不能平定,还有什么战争不能取得胜利呢!
可是,有些地方的守将能力不行,他们多半让自己的亲戚朋友冒名顶替去应募,再另外找人代替他们射箭格斗,虚报军功领赏。自己却不到前线打仗,只派奴仆充数而已,面对敌人,连弓都不肯拉一下。这样一来,爵位就白封了,真正去打仗的士兵却很少,敌人怎么能够消灭呢?忠心耿耿的人又怎么会有动力呢?再说,那些近臣、侍臣、皇亲国戚和朝中大臣,他们都仗着权势,在官府里胡作非为。如果有人正直清廉,奉公守法,不肯徇私舞弊,他们就会一起诬陷诽谤,让那些正直的人受到惩罚。在朝廷上,谁还敢说实话呢?上层蒙蔽皇帝,下层欺压百姓,败坏政治风气。这样一来,奸邪之徒就得意洋洋,忠良之士就没了说话的余地。
再说,这些年来,征兵征粮太多,老百姓实在受不了了,动不动就流离失所,为了保护妻儿老小,都纷纷逃亡,不再顾念自己的家乡田地,害怕受到法律的惩罚。这都是因为他们没有活路,没有安身之处啊!如果让他们回到原来的家乡,从事自己的职业,稍微减少一些徭役,那么愿意回去的人一定会很多,耕地也会增加,几年之后,国家就能获得丰厚的税收。现在却不设法让他们回去,只知道严厉地催促征收,恐怕几年之后,逃亡的人会更多,安居乐业的人会更少。
话说,国家和家庭要兴盛,不用担心百姓不归顺,只怕政治不能确立;不用担心敌人不来进攻,只怕我们自己不堪一击。这是几千年来大家都遵守的,历代帝王都坚持的道理。就像琴瑟不和谐,懂音律的人就要调整琴弦;驾车的马匹配合不好,善于驾车的就要调整缰绳。俗话说得好:“迷途知返,就能很快找到正确的道路。”这句话虽然简单,却可以用来解释很多道理。陛下日理万机,事情很难面面俱到;元、凯两人闭口不言,都不敢直言进谏。我虽然才能平庸,却世代享受着国家的恩禄,暗中羡慕古代那些不畏强权、敢于直言的贤臣,所以不顾个人安危,冒着杀头的危险,斗胆进谏,希望能有一点微薄的贡献。恳请陛下稍微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稍加采纳,让朝政重整旗鼓,军队士气高涨,全国人民都能唱起太平盛世的歌谣,天下百姓都能看到像大禹治水那样的丰功伟绩。那样的话,我死后也能含笑九泉了。
灵太后看了他的奏疏后,责备了身边的侍从。那些受宠的权贵因此都怨恨他,于是就向太后进谗言说:“李谦很有学问,应该让他到国子监去教导皇室子弟。”太后下令照办,任命他为国子博士。
李谦和袁翻、常景、郦道元、温子升这些人,都交上了朋友。他为人乐善好施,答应别人的事从不失信。他家里奴仆众多,对待他们很好,从不因为仆人犯错而责罚他们的父母,生了三个孩子就免去一个孩子的徭役,他家里没有受过残酷刑罚的奴婢。他常说:“他们都是人,怎么能这样残害他们呢?”因为他的父舅沮渠蒙逊曾经占据凉州之地,而史书上记载缺失,李谦就撰写了十卷的《凉书》,流传于世。凉州地区盛行佛教和道教,李谦写文章批评了他们,认为佛教是九流之一。当时的名士,都用佛教理论来难为他,李谦就用佛教的道理来反驳他们,最终没有被他们难倒。他觉得以前自己做的事情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于是就修改以前的著作,形成自己的一套方法,虽然没有流传开来,但人们都赞叹他的多才多艺。
当时朝廷商议铸造钱币,就让李谦担任铸钱都将长史。于是他上表请求铸造三铢钱,说道:
说白了,钱这玩意儿,一开始就是为了方便大家交换东西,解决彼此的需求嘛。所以啊,钱的重量和大小,各个朝代都不一样。姜太公辅佐周朝的时候,就设立了九个专门管理钱币的机构,制定了钱币的标准。到了周景王时期,又重新铸造了大钱。
秦朝统一全国后,钱币的重量是半两。汉朝建立后,觉得秦朝的钱太重了,就改铸了轻便的“榆荚钱”。到了汉文帝五年,又改成了四铢钱。汉武帝时期,把之前的钱都熔掉了,重新铸造了三铢钱。到了元狩年间,又改成了五铢钱,还铸造了一种叫“赤仄”的钱,一枚赤仄钱相当于五枚普通五铢钱。王莽篡权后,钱币种类就更多了,足足有六种,重量分别为十二铢、九铢、七铢、五铢、三铢和一铢。
魏文帝时期取消了五铢钱,到了魏明帝时期又恢复了。孙权在江东,铸造的大钱,一枚顶五百枚普通钱。后来,孙权在赤乌年间,又铸造了一种大钱,一枚竟然顶一千枚普通钱!你看,钱的轻重大小,总是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的。
我说啊,粮食和钱财是国家大事,是治理国家的八项政务之首;积累财富的关键,在于制定良好的制度和典章。所以古代的帝王,凭借着天地的富饶,掌控着海内的财富,没有一个不把大量的粮食储存在太仓,把大量的钱财储存在国库的。储备充足,百姓就不会贫困,国家就能安定太平,就像人手能随意挥动一样。以前汉武帝的时候,国土辽阔,钱财充裕,对外征战四方,结果耗尽了国库的钱财。于是,一些有才能的人就拿出自己的钱财来帮助国家;一些好的建议,也纷纷上报朝廷。市场上设置了专卖酒的官府,各州县都下达了告发隐瞒钱财的命令。盐铁专卖实行后,货币多次改制,国库因此充盈,皇家园林也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对外征服百越,而国内却没增加赋税,这些都是因为懂得运用计策获利的缘故。现在呢,叛乱还没平息,边境到处都是敌人,征税繁重,每天花费大量的钱财,国库的储备逐渐减少,钱财快要用光了,这真是杨氏献税、桑弘羊建议实行利国政策的时刻啊!即使是西汉首都长安最繁荣的时候,钱币都多次改制,大小钱币同时流通,母钱子钱并用,更何况现在寇乱未平,州郡破败,百姓流离失所,军国急需钱财,铸造小额钱币可以增加财富,对国家有什么损害呢?对百姓又有什么妨碍呢?再说,国家兴盛并非因为钱币大,国家衰败也并非因为钱币小,关键在于让国家和百姓都能得到好处,国家政令才能顺利推行,这在古代行得通,现在也应该实行。以前大禹治水的时候,用历山的金子铸造钱币,来救济百姓的困境;汤王遇到大旱,用庄山的金子铸造钱币,来赎回被卖掉的百姓。现在百姓穷困潦倒,比以前更严重,英明的君主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我这次铸造新钱,是为了解决国家财政的困难,五铢钱和新铸钱币可以同时流通,这样做不会有损害,国家反而能从中获益,穆公的话在这里得到了验证。我虽然才能比不上计然,见识不如心算高手,只是暂时担任钱币官,但也略知一二。如果我的建议对国家有利,我不得不提出来。如果大家对此有疑问,请交给朝廷大臣们广泛讨论,如果认为我的建议可行,就请允许我实施。
皇帝打算采纳我的建议,事情还没开始做,我就死了。
一开始,杨谦的弟弟杨道穆,在正光年间当御史的时候,曾经弹劾相州刺史李世哲,结果被李世哲狠狠地羞辱了一顿,杨家一直耿耿于怀。后来,李世哲的弟弟李神轨得到灵太后的宠信,竟然指使杨谦家的仆人去告状,李神轨从中作梗,还去跟尚书们说坏话,结果杨谦被判刑关进了廷尉监狱。眼看就要大赦了,李神轨又去请求灵太后下诏,在狱中赐死了杨谦,当时杨谦才四十二岁。朝中官员没有一个不为他感到惋惜的。杨谦写过一百多篇文章,另有文集流传。永安年间,朝廷追赠他征虏将军、营州刺史的官职,并谥号为“康”。后来又给他的一个儿子安排了官职,以平反他的冤屈。杨谦的妻子中山张氏,是一位很有见识的女子,她教育和劝导孩子们努力学习,经常告诫他们说:“自从我嫁到你们家,就没见过你父亲一天不读书。你们都应该好好学习,不要丢了你们父亲的志向。”
杨谦的长子杨子儒,字孝礼。元颢攻入洛阳的时候,他的叔叔杨道穆跟随皇帝北巡。后来杨子儒渡过黄河,到了行宫,庄帝召见了他,详细询问洛阳的情况,杨子儒详细地汇报了元颢即将失败的消息。庄帝问杨道穆:“你刚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和子儒一起走?”杨道穆回答说:“我家几百口人都在洛阳,需要他去安排。而且,我想让他来京城后,了解一下京城的局势。”庄帝说:“子儒不仅符合你的想法,也大大地安慰了我。”于是,庄帝授予杨子儒秘书郎中,后来又升任通直郎。之后,他又担任了安东将军、光禄大夫、司徒中兵参军、兼祭酒等职务,并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兴和年间,又兼任殿中侍御史。当时各地流民很多,杨子儒被任命为梁州、北豫、西兖三州的检户使,他查获的流民数量很多。后来因为公事而辞官。武定六年去世,享年四十一岁。
杨子儒的弟弟杨绪,字叔宗,聪明好学。杨谦经常对人说:“兴旺我们家族的人,一定是这个孩子。”杨绪长大后,广泛阅读书籍,喜欢诗歌创作。他做过司空行参军、长流参军。后来被任命为镇远将军、冀州仪同府中兵参军,受到府主封隆之的赏识。封隆之出任梁州、济州刺史时,都带着杨绪,经常让他负责管理好几个郡县的事务。武定三年去世,年仅三十二岁。
我弟弟孝贞,在武定年间担任司徒士曹参军。
他的弟弟孝干,则担任司空东阁祭酒。
我的弟弟恭之,字道穆,大家都这么称呼他。他博览经史,只跟有名望有才能的人交往。他从小父母双亡,侍奉兄长如同父母一般。他经常对人说:“人活着就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品德和行为,最重要的是得到赏识,要像一夜之间从穿着羊皮袄变成佩戴珠玉一样。如果时运不济,不被赏识,那就应该退隐江湖,追求自己的志向。”
御史中尉元匡要选拔御史,道穆就上书给元匡说:“我道穆出身贫寒,从小住在简陋的巷子里。虽然我读了不少书,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虽然我也喜欢写诗作赋,但技艺也并不高超。虽然我很想跻身于人才济济的行列,但恐怕难以实现啊!然而,那些英明果断的君主,那些雄才大略的统治者,都不会因为出身卑微而放弃人才,也不会因为出身寒微就拒绝有才能的人。所以,那些听到英明之风而热血沸腾,渴望步入仕途的人,天下到处都是。如果我能得到您的赏识,成为御史,即使像周生那样聪明,也难免会有像茅氏那样被杀头的风险。”元匡非常高兴地说:“我早就听说过他了,正想召见他呢!”于是就提拔他做了御史。道穆在任上,敢于纠正权贵,处理政务,元匡也经常向他咨询。道穆曾经劝谏元匡说:“古人说,惩罚一个人,就能震慑千万人,就像豺狼当道,根本不用管狐狸。您肩负着国家的重任,应该让天下人都知道法律的威严。”元匡非常赞同他的话。
正光年间,道穆出使相州。相州刺史李世哲是尚书令李崇的儿子,当时权势显赫,做了很多违法的事情,强买民宅,大兴土木,房屋上都装有鸱尾,还在马厩围墙上立木人执节。道穆坚决纠正这些行为,全部拆除,并没收了他的赃物,并将此事上报朝廷。后来尔朱荣讨伐蠕蠕,道穆监军,尔朱荣对他非常敬畏。回朝后,他被任命为奉朝请,不久又升任太尉铠曹参军。
萧宝夤带兵西征,让道穆当他的行台郎中,很多重要的军事情况都交给道穆处理。结果大都督崔延伯打败仗了,敌人的势力更强大了,萧宝寅就请求朝廷增兵,但朝廷没答应。萧宝夤跟道穆说:“如果不是你亲自去一趟,增兵也没用。”于是就派道穆快马加鞭赶往洛阳。灵太后亲自问他敌情,道穆把情况详细地汇报了一遍。灵太后生气地说:“最近派去的人都说敌人很弱,你为什么偏偏说他们很强呢?”道穆回答说:“那些人之前报假消息,可能是想讨好陛下,希望能得到爵位和赏赐。我既然被派去做使者,不敢胡说八道。我希望派个近臣亲自去查看一下,就能知道真假了。”事情办完后,道穆该回去了,可是他生病了,走不了。
后来道穆的哥哥道谦被害了,他心里很不安,于是投靠了庄帝。当时庄帝是侍中,非常器重道穆,把他接到自己家里住,好好保护他。没过多久,因为道穆哥哥的事情,庄帝被牵连外放了。道穆害怕遭到牵连,就带着家人赶紧跑到济阴,改了名字,在东平毕氏家躲藏起来,以躲避祸患。庄帝即位后,召他回朝,做了尚书三公郎中,还被封为宁朔将军。不久又兼任吏部郎中,跟薛昙尚书一起去晋阳,去给尔朱荣送官职,还被赐封龙城侯。九月,又升任太尉长史,兼任中书舍人。他母亲去世后,他辞去了官职,皇帝派中书舍人温子昇到他家慰问,还下诏让他继续担任原来的职务,但他推辞了。三年后,他又被加封为前军将军。
皇上,听说元颢逼近虎牢城,有人建议皇上逃到关西去避难。皇上就问了道穆的意见。道穆说:“关中现在荒凉破败,根本没办法去啊!我觉得元颢的兵力并不多,之所以能深入敌后,是因为咱们国家的将领们没打好仗。皇上您要是亲自率领禁卫军,再下令重金悬赏,在城下跟他们决一死战,我们这些大臣一定拼死效力,一定能打败元颢这支孤军,这绝对没问题!但如果您担心胜负难料,觉得这种事不适合天子亲征,那最好还是让车驾北渡黄河,然后沿着黄河往东走。再派兵征调大将军天穆,让他在荥阳跟元颢汇合,一起攻打虎牢;另外再派兵征调尔朱荣的军队,让他们去河内牵制元颢,这样一来,不出一个月,就能把元颢拿下!我认为,万全之计,也就是这么几条。”皇上说:“高舍人(道穆的官职)说得对!”
当天晚上,皇上就到了河内郡的北边,附近还没找到可以依仗的城池。皇上就让道穆点着蜡烛,连夜写了几十张诏书,四处张贴,让天下人都知道皇上的位置。皇上还当场给道穆升官,封他为中军将军、给事黄门侍郎、安喜县开国公,食邑千户。那时候,尔朱荣正想撤兵,准备等到秋天再打。道穆就对尔朱荣说:“元颢就带那么点兵,居然就占领了洛阳,还让皇上流离失所,老百姓和神仙都恨死他了!现在正是国家危难的时候,大王您手里有百万大军,是辅佐天子的肱骨之臣,应该立刻派兵到黄河边上,赶紧造船渡河,四处出击,直接抓住这帮贼寇,收复皇宫,这可是跟桓文帝一样的大功劳啊!再说,要是今天放过了敌人,那将是后世几代人的灾难啊!现在要是撤兵,让元颢有时间修缮城防,招兵买马,那可真是养虎为患,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尔朱荣觉得道穆说得很有道理,说:“杨黄门(杨侃)也已经说过这个计策了,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吧。”
庄帝重新执政后,有一天在宴会上对尔朱荣说:“当初要是不听高黄门(指高欢)的计策,咱们的江山社稷可就危险了。你去劝劝他喝酒,让他喝醉了。”尔朱荣回答说:“我之前去北边征讨蠕蠕,高黄门当时是我的监军。他临危不乱,能当机立断,确实是个可用之才。”于是庄帝就封高欢为征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还让他兼任御史中尉。没多久,高欢就正式上任了,并且继续兼任黄门。
高欢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在朝中参与机密事务。凡是利国利民的事情,他都一定会上奏皇帝。他敢于直言进谏,从不畏惧权贵。他选拔御史,都是当时的名士,比如李希宗、李绘、阳休之、阳斐、封君义、邢子明、苏淑、宋世良等等,一共四十多人。
当时流通的钱币质量很差,高欢上奏说:“老百姓的生计,钱币是根本。解决这个问题,铸造新的钱币,是当务之急。最近私铸劣币的现象非常严重,官府虽然严厉打击,但收效甚微。现在市场上,八十一个铜钱才能买一斤铜,而私铸的劣币,一斤却能铸造二百多个。私铸虽然风险很大,但利润太高了,所以铤而走险的人很多。现在流通的钱币,虽然写着‘五铢’,实际上根本达不到两铢的重量,薄得像榆荚一样,穿个绳子就容易断,扔水里都几乎沉不下去。这是因为朝廷长期以来疏于管理,所以才导致这种局面。汉文帝觉得五铢钱太小了,就铸造了四铢钱;汉武帝又把三铢钱改成了半两钱。这些都是用大的换小的,用重的换轻的。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一样,应该铸造大钱,钱币上刻上年号,以示纪念,这样一斤铜就能铸造七十六个钱币。铜价会降到五十文以下,就算私铸,扣除人工、材料、燃料等成本,也根本赚不到钱。如果钱币本身没有利润,私铸自然就会减少,更何况还有严厉的刑罚呢!依我看,这样一来,钱币流通就会正常,国家和百姓都能受益。”后来,皇帝采纳了杨侃的建议,铸造了永安五铢钱。
话说当时尔朱世隆权势滔天,在朝堂上,他看到官员们衣冠不整,仪容不雅,道穆就立刻上奏弹劾他们。结果,皇帝的姐姐寿阳公主竟然违反了交通规则,还拿着红漆木棍对着士兵大喊大叫,不肯让路。道穆下令士兵用棍子砸破了公主的车子。公主心里非常生气,哭着跑去跟皇帝告状。
皇帝对公主说:“高仲尉是个正直的人,他做的都是公事,你怎么能因为私怨而责怪他呢?”后来道穆去见皇帝,皇帝说:“前些日子我姐姐在路上跟你发生冲突,我感到非常抱歉。”道穆摘下帽子谢罪说:“臣蒙受陛下的恩宠,遵守陛下的法令,不敢因为公主而违反朝廷的规章制度,辜负陛下的信任。”皇帝说:“我应该向你道歉,你却反过来向我谢罪。”
随后,皇帝就下令让道穆负责监察仪注。又下了一道诏书,说:“皇宫里的书籍档案,包括内府典籍和各种书籍,堆积如山,年久失修,很多都散失损坏,情况非常糟糕。 现在要让御史中尉、兼任给事黄门侍郎的道穆负责整理这些书籍的账目,并且让他联系儒学方面的学者,对这些书籍进行编排整理。”
道穆又上奏章说:“我听说舜帝任命皋陶处理案件,奸邪之徒都害怕他;禹王为罪人哭泣,尧帝也为他们担忧,所以他们能做到秉公执法,处理案件如同古代贤明君主那样。他们明察秋毫,谨慎处罚,都依据先前的典章制度。高祖太和年间刚开始的时候,设立了廷尉司直,专门负责审理刑罚案件的是非曲直,虽然这件事并非古代就有的,但却符合当时的需要,这正如礼乐制度的兴衰更替,并不总是沿袭前例一样。我能力不足,却担任了现在的职务,一直想着如何报效国家,日夜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我自知才疏学浅,远远不如古代贤人,到现在为止,我还未能提出一个建议来利国,献上一条计策来兴邦,在长安城里混口饭吃,我心里也觉得很惭愧。至于我负责的这个部门的忧虑,我还是希望尽力而为。
我私下认为,御史出外巡查,都是根据道听途说来处理案件,虽然有时能抓到罪犯,但也难免有冤假错案。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执行的是尧帝那样的严厉惩罚,所以难免会招致怨恨。地方长官在执政时,难免会有偏爱或憎恨。奸邪狡猾的人,总是想着报复,常常无中生有,互相诬陷诽谤。御史只要开始调查,就觉得不好意思没有结果,于是就在刑杖之下,把虚假的事情说成真实的事情,许多无辜的人无法为自己辩白,这样的事情多得数不清啊!我虽然愚笨,但尽职尽责,绣衣御史的职责就是希望能够使社会风气清明肃正。如果仍然沿袭以前的错误,冤枉好人,那么我就难辞其咎,无法逃避责任。所以,我日夜忧虑,想着要有所改进。
依我看,建议效仿太和年间的做法,重新设立十个司直,隶属于廷尉,官职定为五品,从那些有功绩、公正廉洁的官员中选拔。如果御史外出巡查,查到了案件,就移交廷尉,告知人数。廷尉就派司直和御史一起出发,到达州郡后,分别住在不同的馆舍。御史调查完毕后,移交给司直复审,事情结束后,再和御史一起返回。中尉弹劾,廷尉审理,就跟以前一样。这样一来,就能保证案件审理清楚,判决明确,不会再拖延;作恶的人就会受到惩罚,不会再喊冤枉。如果御史、司直调查不实,就按照审理案件的罪名处罚他们。允许他们互相监督,互相揭发。如果两个官员徇私枉法,处理案件不公正,允许受害者到门下省上诉,再进行调查审理。这样一来,就像移除了路旁的石头,怨恨和诉讼就能平息;就像清理了丛生的荆棘,受冤枉而不敢出声的人就能得到伸冤了。”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重新设立了司直。
皇上得知尔朱荣死了以后,就召见道穆,给了他赦免书,让他对外宣读。皇上还对道穆说:“从今天开始,朕终于可以挑选优秀的御史了!” 之前,尔朱荣他们总是想让自己的亲信当御史,所以皇上才下了这道诏书。
后来,尔朱世隆他们率领军队在大夏门北作战,道穆奉命督战,还赞同太府卿李苗断桥的计策,结果尔朱世隆他们就往北逃跑了。道穆因此被加封为卫将军、假车骑将军、大都督,同时兼任尚书右仆射、南道大行台。 之后又升任车骑将军,其他的官职不变。 当时虽然对外宣称是去征讨蛮族,但皇上其实担心北方的军队不给力,想南巡。还没出发呢,尔朱兆就打进洛阳了,道穆害怕祸及自身,就假装生病辞官了。尔朱世隆认为道穆忠于前朝,于是就杀了他,那年道穆四十二岁。 泰昌年间,追赠他使持节、都督雍秦二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雍州刺史的官职。
道穆的儿子士镜继承了爵位,做了北豫州刺史。高仲密拥兵进入关中。
道穆的弟弟谨之,继承了沮渠氏的爵位。后来他在沧州平东府主簿的职位上去世,享年三十五岁,追赠通直郎。他也没有儿子。
谨之的弟弟慎之,字道密,他爱好学习,很有他哥哥们的风范。二十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也没有儿子,于是由他哥哥谦之的第二个儿子绪继承了。
史官评论说:宋翻为人刚正耿直,很有主见,做事果断;辛雄凭借办事能力步步高升,善于运用自己的智慧;羊深凭借才能和功绩,名声值得记载;杨机为人清廉公正;高崇明办事能力强,能有所作为;谦之兄弟,都擅长处理政务,在学问上也有成就,都在朝廷上担任要职,这可不是偶然的。可惜的是,羊深晚节不保,最终导致覆灭,真是令人惋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