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麒麟,是河北昌黎棘城人。他自己说是汉朝大司马韩增的后代。他爸爸韩瑚,曾经做过秀容郡和平原郡的太守。韩麒麟从小就爱学习,长得也漂亮,还擅长骑马射箭。恭宗皇帝监国的时候,韩麒麟当上了东曹主书。高宗皇帝登基后,封他为鲁阳男,还给他加了个伏波将军的官衔。他父亲去世后,他在守丧期间表现得非常孝顺,乡里人都夸他。
后来,韩麒麟参加了征讨南燕慕容白曜的战争。在进攻升城的时候,很多士兵都受伤了。城破之后,慕容白曜想把俘虏都活埋了。韩麒麟赶紧劝他说:“咱们才刚进入敌人的地盘,正准备进一步进攻呢,应该展现出宽容和恩惠来感化敌人,这就像当年韩信劝降范阳一样。现在强敌就在眼前,就马上把俘虏都杀了,恐怕从此往东,老百姓都会各自坚守,咱们很难攻打下来。时间长了,军队疲惫,外地百姓乘机作乱,就会发生意外变故,那拿下整个山东地区就难了。”慕容白曜听从了他的建议,让俘虏们都回去务农,齐地百姓都很高兴。后来慕容白曜推荐韩麒麟当了冠军将军,和房法寿一起担任冀州刺史。慕容白曜攻打东阳的时候,韩麒麟上缴了六十万斛粮食,还提供了大量的攻城器械,所以军队后勤一点也不缺。等慕容白曜被杀后,韩麒麟也被召回了朝廷,在家里闲置了好多年。到了高祖皇帝在位的时候,他被任命为给事黄门侍郎,然后带着皇帝的命令去徐州和兖州招抚叛乱的百姓,有四千多户人家归顺了朝廷。
话说,这位冠军将军、齐州刺史,兼魏昌侯,人称麒麟,当官后很少动用刑罚。他手下的一个官员叫刘普庆,就忍不住劝他:“将军您在齐州执法,却没杀过一个人,这怎么显示您的威风呢?”麒麟笑着说:“刑罚是为了制止犯罪,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的。现在老百姓都没犯法,我杀谁去立威呢?如果非要杀个人来显示威风,那你就自己去领赏吧!”刘普庆一听,羞愧又害怕,赶紧溜了。
麒麟发现,齐州刚归顺朝廷,很多当地人还没机会做官,很多有才华的人都默默无闻。于是他就上奏朝廷说:“齐地以前是伪朝的领土,时间很长了。以前的州府官员,少说也有几百人。自从朝廷收复齐地后,这些官职都从中央任命,地方官员的空缺,也不让当地人来担任。我觉得,新归顺的人还没机会在朝廷做官,州郡里的职位太少,有才能的人都被埋没了。我觉得应该灵活处理官员的任免,如果州郡有空缺的官职,应该优先考虑当地有声望的人,增加官员名额,广泛招揽贤才。这样,当地名门望族就能得到荣宠,有才能的人也能得到重用,齐地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忠于朝廷。”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
太和十一年,京城闹饥荒,麒麟又上奏朝廷,分析了当时的局势,他说:“古代圣明的君王治理国家,都会提前九年储备粮食,这叫做太平盛世。所以他们自己都会亲自耕种千亩土地,以此来鼓励老百姓,这样才能保证衣食丰足,礼教兴盛。到了后来朝代,也都很重视农业,捐献粮食的和斩杀敌人的都能得到同样的爵位,努力耕种的和孝顺父母的都能得到同样的赏赐,这都是历代帝王的常例,也是治理国家最优先的事。
现在京城里,不务农的人很多,游手好闲的人占了三分之二。一个人不耕地,可能就会挨饿,现在京城这么多人游手好闲,那后果可想而知。前几年山东发大水,老百姓就饿死了不少;今年秋天京城又旱灾,粮食价格飞涨。这都是因为农民不积极种地,平时也没有储备粮食造成的。”
皇上啊,您天生圣明,道德高尚,像古代的三皇五帝一样,每天早起晚睡,忧国忧民,想方设法解决百姓的疾苦。即使是尧舜那样日理万机的圣君,周文王那样废寝忘食的明君,也比不上您的勤政。可是,您恩泽天下,却还有百姓挨饿受冻;这都是因为官吏们不制定好的政策,地方长官也不关心百姓的根本生活。自从太平盛世持续很久,年年丰收,大家就开始互相攀比炫耀,导致奢靡之风盛行。车辆服饰、房屋宅院,奢华到了极点;丧葬婚娶,花费巨大。富贵人家,家里的仆人丫鬟都穿绸缎;商人更是锦衣玉食。而农民却只能吃粗糠野菜,养蚕的妇女连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所以耕种的人越来越少,田地荒芜。国库里粮食布匹堆积如山,市场上珍宝遍地,可是老百姓家里却衣食匮乏,大街上却到处是华美的衣服。百姓挨饿受冻的根本原因就在这里。我认为,所有珍奇玩物都应该禁止;婚丧嫁娶的礼仪也应该制定规范;让贵贱分明,百姓回归淳朴。应该统计全国男女人口,按人口分配田地。官员应该按季节巡视,朝廷使者每年检查一次;勤于劝导百姓努力生产,严格奖赏;几年之内,一定能粮食丰裕,即使遇到灾荒,也能避免流离失所。
往年核实人口户籍,赋税较轻。我管辖的齐州,收上来的粮食勉强够发放官吏俸禄,几乎没有余粮入库。虽然这对百姓有利,但长久来看不行。万一发生战争,或者遇到天灾,恐怕就没有办法供应所需了。建议减少绢布的征收,增加粮食的征收,丰收年多积攒,歉收年拿出来赈济。这样,老百姓的粮食储存在官府,官府有储备,百姓就不会挨饿了。
十二年春天,我在任上去世,享年五十六岁。我遗嘱儿子,用素棺下葬,一切从简。我一生谨慎小心,总是把律法放在身边。临终时,只有几十匹俸禄用的绢布,可见我多么清贫。后来朝廷追赠我散骑常侍、安东将军、燕郡公的爵位,谥号为“康”。
长子兴宗,字茂先,是个好学多才的人。十五岁的时候,他就去太学读书了。后来司空高允推荐他做了秘书郎,参与编撰书籍的工作。中山王叡当时权势很大,兴宗也因此得到提升,做了秘书中散。太和十四年冬天,兴宗去世了,朝廷追赠他宁远将军、渔阳太守的官职。
他的儿子子熙,字元雍,从小就努力学习,很有学问。到了弱冠之年(二十岁),还没能自己找到官职,侍中崔光推荐他做了清河王怿的常侍,后来又升迁为郎中令。早些时候,子熙的父亲把爵位让给了弟弟显宗,显宗没接受。子熙因为父亲的这个举动,自己死后也没继承爵位。等显宗去世后,朝廷又赐给了子熙爵位,但他又把爵位让给了弟弟仲穆。兄弟俩感情非常好,父亲去世后,他们兄弟俩都非常尽孝,守丧期间非常认真。子熙深受清河王怿的赏识,因为守丧而暂时离开官职,等守丧期满后才重新启用。
后来元义害死了清河王怿,怿的尸体很久都没能下葬。子熙为此非常忧虑和悲伤,躲到乡下去住了,还说如果清河王不能恢复爵位,并且按照礼制下葬,他就发誓终身不当官。后来灵太后临朝听政,罢免了元义的尚书令职务,解除他的兵权。子熙就和怿的中大夫刘定兴、学官令傅灵扌剽、宾客张子慎一起,到皇宫门口上书,内容如下:
窃惟故主太傅清河王,职综枢衡,位居论道;尽忠贞以奉公,竭心膂以事国。自先皇崩殂,陛下冲幼,负扆当朝,义同分陕。宋维反常小子,性若青蝇,污白点黑,谗佞是务。以元义皇姨之婿,权势攸归,遂相附托,规求荣利,共结图谋,坐生眉眼,诬告国王,枉以大逆。赖明明在上,赫赫临下,泥渍自消,玉质还洁。谨案律文:诸告事不实,以其罪罪之。维遂无罪,出为大郡,刑赏僭差,朝野怪愕。若非宋维与义为计,岂得全其身命,方抚千里?
王以权当时正受宠于皇帝,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但他心里越发谨慎小心,比以前更严格要求自己。他搬出了自己的宅子,住到了宫殿西边,大门紧闭,谢绝一切亲朋好友的来往。
那时候,吏部员外郎刘腾,想把弟弟安排到地方做官,还兼任一些戍守的职务。奏章上呈后,被王以权驳回了。刘腾因此怀恨在心,暗中积怨,最终竟擅自废黜了太后,将皇帝和太后隔离开来,还拷打胡定,诬陷王以权下毒。当时的人们,个个悲痛欲绝,连头发都愁白了。
后来,朝廷召集大臣们商议王以权的罪过,大家都低着头唯唯诺诺,只听从刘腾的意见。只有仆射游肇,挺身而出,义正词严地为王以权辩护,结果气愤攻心,一病不起,最终为王以权而死。王以权忠诚厚道,品德高尚,他的忠心耿耿不仅体现在内心深处,更表现在他的文章里。他搜集史料,撰写了《显忠录》,分十个类别,二十卷。他本来是想把自己的忠心昭示后世,怎么可能反过来做出谋逆的事情呢?恳请陛下追念他的遗志,以证明他的赤胆忠心。
元义仗着和皇帝的亲戚关系,又掌握着兵权,根本就没有忠君之心,黑白不分。他擅自废黜太后,残害忠良,生杀大权完全不受皇帝控制,赏罚诏令都出自他一人之手。重要的边疆地区,都是他的亲信把持;京城的要职,也都被他的心腹占据。中山王熙本来是起兵讨伐元义的,并没有图谋篡位,却被元义诬陷为大逆不道,满门抄斩,导致元略南逃,成为国家的巨大隐患。奚康生是国家的猛将,忠心耿耿却惨遭杀害。其他被冤杀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因此,天下人心惶惶,到处都是怨声载道。北方边境接连发生叛乱,持续多年;南方荆州、徐州也蠢蠢欲动,这都是元义一手造成的。以前赵高掌控秦朝大权,导致关东地区大乱;现在元义掌握大权,也让全国各地都陷入动荡不安之中。自古以来,史书上记载的奸臣贼子,没有一个比得上元义的。
事情的起因,可以追溯到宋朝时期;最终酿成大祸,责任全在腾这个人身上。他让那些坏人、奸党互相勾结,扶持上位;高官厚禄,他们想怎么拿就怎么拿。这不仅让我们这些臣子痛恨一辈子,更是让朝廷蒙羞愧疚。依我看,应该把腾这个人斩首示众,夷灭他的家产;更应该把他挫骨扬灰,灭他满门!这样才能平息天怒人怨,才能慰藉那些忠臣的冤魂。结果却让腾这个人官越做越大,权力越来越重,简直是给老虎插上了翅膀!朝野上下都咬牙切齿,各地百姓都痛心疾首。像这样的毒草,必须除根才能彻底解决问题,否则后患无穷。我仔细研读历史,追溯古今,那些当初该断而不断的事情,最终都酿成了更大的祸患。更何况腾这个人心狠手辣,又身居要职。我夜不能寐,忧心忡忡,恳请皇上明察秋毫,早做决断。
我们这些臣子隐居民间已经六年了,每天对着太阳哭泣,晚上对着星星哭泣,向大地呼喊却无人回应,向苍天呼喊却无声无息。卫鞅剖腹,秦庭夜哭,这些千古的悲痛,都比不上我们如今的遭遇!现在幸亏陛下英明圣智,亲理政务;太后仁慈贤明,安抚天下,我们才敢上书陈情,请求为冤屈申冤。
奏章呈上去了,灵太后认为有理,于是提拔了子熙做中书舍人。后来,灵太后下令掘开腾的坟墓,赐予他死后追封的谥号“义”。
后来修撰国史的时候,追封他为宁朔将军。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著作郎,兼任司州别驾。之后又升任辅国将军、鸿胪少卿。建义初年,他还兼任黄门侍郎,不久后正式上任。
子熙为人清正廉洁,从不结交权贵。他从小父母双亡,由叔父显宗抚养长大。显宗去世后,显宗的儿子伯华年纪尚幼,子熙待他如同亲兄弟一般,两人一起生活,子熙还把自己的车马和钱财都拿出来供伯华使用,从没表现出任何不满。他还上书请求朝廷将自己的官阶分给伯华,于是伯华被任命为东太原太守。伯华在任期间,受到刺史元弼的侮辱;子熙于是哭着向朝廷告状,肃宗皇帝下令调查,元弼受到了严厉的责罚。
尔朱荣抓了葛荣,押送到京城,皇帝想亲自见见葛荣,好好问问他。 但是子熙觉得葛荣本来就是个大坏蛋,自己也知道死定了,万一在皇帝面前耍横怎么办?所以觉得还是别见面比较好。 尔朱荣一听这话,可生气了,跑去跟皇帝告子熙的状。皇帝倒挺宽容,没怪罪子熙。没多久,就升了子熙的官,让他当征虏将军。
后来邢杲造反了,皇帝派子熙去安抚他。邢杲假装投降,子熙居然信了!结果子熙回到乐陵,邢杲又反了,子熙只好灰溜溜地跑回来。 这回可闯大祸了,被送去廷尉审问,按律当斩首,最后皇帝开恩,免了死罪,但革职了。 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尚书吏部郎。普泰年间,他又当了通直散骑常侍、抚军将军、光禄大夫,不久又升任吏部郎。 到了孝武帝时期,他又当了著作郎。因为立了功,被封为历城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还加封了卫将军、右光禄大夫。天平年间,他当了侍读,后来又当了国子祭酒。
子熙为人节俭朴素,喜欢清静。他刚到邺城的时候,各部门都配有士兵,但他因为是国子祭酒,工作比较清闲,只给自己配了两个人。 有人劝他多要些人,子熙说:“朝廷本来就没给国子祭酒配那么多兵,这跟我韩子熙有什么关系呢?” 大家都很佩服他的这种态度。 后来他又升任骠骑将军,元象年间,又加封了卫大将军。
早些时候,子熙和弟弟娶了王氏姐妹为妻,是王氏姐妹的姑母家的女儿。子熙和王氏生了两个儿子。 子熙还没结婚的时候,又和一个寡妇李氏私通,生了三个儿子。 王氏和李氏关系不好,经常互相告状,好几年都没消停。 子熙为此感到很羞愧,心里难受,最后得了病。兴和年间,孝静帝想举行祭祀活动,让子熙当侍讲。 没多久子熙就去世了,他临终前嘱咐家人不要请求追赠谥号,可惜他的儿子没听他的话,到处托人求情。武定年间,追赠他骠骑将军、仪同三司、幽州刺史的官职。
孝武帝的弟弟孝静帝,字茂亲。他为人正直,敢于直言进谏,也很有才学。 有个和尚叫法抚,当时齐国人都说他聪明,经常和孝静帝一起考试。 他们会抄下百多人的名字,然后轮流念,念完后立刻复述出来。 法抚有时还会记错一两个,而孝静帝却一点儿都没错。法抚感叹道:“我一辈子,就服你!”
话说唐朝太和年间,我考中了秀才,策论答得好,得了第一名,直接当上了著作佐郎。后来皇上南征,我又被加封为中书侍郎。等迁都的事儿定了,我给皇上上了一道奏章,一共两部分:
第一部分,我心里琢磨着:听说皇上今年夏天打算不去山东巡视,而是要去中山,我觉得这主意不怎么好。为啥呢?现在徭役应该赶紧结束,洛阳城也应该尽快建好。节约开支就能减少徭役,集中力量就能加快洛阳城的建设。去年冬天皇上在邺城待着,那可是个清闲的时候,可老百姓还是得供奉,劳民伤财的厉害。皇上虽然仁慈,赏赐了不少东西给老百姓,但恐怕到了夏天还是会有人吃不饱饭。更别说农忙的时候,军队又都集中在一起,耽误的农活可不少。虽然收的税少,但皇上亲临,谁敢偷懒?路上来来往往伺候皇上的,路上乱糟糟的,田地和蚕桑都顾不上了,将来就没东西吃了。这是国家的大事啊!再说,夏天那么热,军队在外面,容易生病,这也是个问题。所以我建议皇上早点回北京,省下各州的供奉费用,集中力量建洛阳城。这样南方各州就不用再操心那些杂七杂八的徭役了,北方百姓也不用再抱怨了;洛阳城也能按时建好,大家都能安居乐业。
第二部分,我接着说:自古以来,圣明的皇帝都以节俭为美德,昏庸的皇帝都因为奢侈而招致灾祸。看看咱们之前的朝代,都是宫殿简朴,把精力放在国家大事上,所以才能江山稳固,国运昌隆。现在洛阳的宫殿遗址是魏明帝建的,有点学前朝的坏毛病。我希望陛下能尽量简朴。最近北都那些有钱人,都在比着盖大房子,现在要迁都了,应该下令禁止这种攀比,让大家都有个规矩,别超过标准。要拓宽道路,疏通沟渠,把官署和民宅分开,让老百姓住得舒服点,让这规矩一直流传下去,那天下就太平了。
第一段:我听说皇上您轻车简从,只带几千骑兵就回洛阳了,我对此非常担忧。俗话说,家财万贯的富家子弟,尚且不敢在屋檐下久坐,更何况您是万乘之尊,拥有着四海的财富呢?宫门内外的警卫森严,难道仅仅是为了排场好看吗?其实是为了防范意外啊!即使是清扫道路之后再出行,也还担心会出意外,更何况是跋涉山川河流呢?皇上您难道不应该三思而后行吗?这就是我如此担忧的原因,恳请皇上您稍微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第二段:我认为皇上您每天都听取政令,阅读典籍,接见百官,处理万机国事,日理万机,连吃饭休息的时间都很少。再加上您孝顺父母,心思缜密,勤于写作,每天都能完成一篇篇文章。虽然您如此勤政,但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样会损耗您的精力,不利于您长寿。庄子说过:“形体是有限的,而智慧是无限的。”用有限的身体去操劳无限的智慧,这是很危险的啊!这也是我担忧的地方,我希望皇上您能多加休息,把事情分派下去,只要您安坐朝廷,天下自然就会太平。
高祖皇帝比较接受了他的建议。
第三段:显宗皇帝又上奏说:“选拔贤才,是历代帝王都应该优先考虑的。以前选拔人才,一定会先确定标准,所以有贤良方正这样的称谓。现在州郡推荐的人才,只有秀才孝子这样的名号,却没有实际的才能。朝廷只看重他们的出身背景,而不考察他们的实际能力。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按照出身背景来选拔官员,何必再假借秀才孝子这样的名号呢?所谓的出身背景,不过是他们祖上的功劳,这又对皇家有什么好处呢?对国家真正有益的,只有贤才啊!只要有才能,即使是屠夫、渔夫、奴隶这样卑贱的人,圣明的君主也不会嫌弃他们做臣子;如果没有才能,即使是皇室后裔,也会沦为卑微的官吏。所以应该让有才能的人担任重要的官职,有小才能的人担任小的官职,各尽其才,这样才能国泰民安。有人说,现在人才稀缺,不如就按照出身背景来选拔人才。这也是错误的!难道因为现在没有像周公和邵公那样的人才,就可以废除宰相的职位吗?我们应该做的,是考察那些有一点点才能的人,优先任用他们,这样就不会有贤才被埋没了。”
话说,有人说啊:“皇帝之所以能高高在上,掌控天下,靠的是威严;老百姓之所以能改邪归正,是因为有法律。所以说,国家也好,家庭也好,都得靠法律来治理,老百姓的生死存亡,全系于此。犯了罪就必须受罚,罚则必须与罪行相符,这样即使是鞭打之类的刑罚,人们也不敢轻易触犯。要是法律制度执行不力,人们钻空子侥幸逃脱,那么即使是残酷的酷刑,也无法起到震慑作用。从太和年间开始,因为盗窃而被处死的很多,所以社会风气才得以肃清。由此可见,制止奸邪的关键在于预防和检查,而不是严刑峻法。现在州郡长官为了追求一时名声,滥用各种法律;朝廷百官也都把严酷当作公正无私,把仁慈宽厚当作纵容盗贼。他们互相鼓励,最终就形成了这种社会风气。陛下您身居九重宫殿,却视百姓如同自己的孩子;而百官处理政务,却对百姓如同仇敌一般。这就是为什么尧舜只有一人就能治国,而桀纣却需要成千上万的官吏来辅助。和谐的气氛之所以无法形成,原因就在这里。《尚书》上说:‘与其错杀无辜,不如放过违法者。’陛下当立即下令百官,以百姓的性命为重。”
接下来,他又说:“以前周王被犬戎追赶,东迁到河洛地区,镐京仍然被称为‘宗周’,这是为了保留根本。光武帝虽然说是中兴,实际上是从头开始革新,但西京仍然设置了京尹,也没有废除旧制。如今陛下您光大先业,迁都到中原,效法古代,恢复礼制,这盛况空前绝后。这岂能与周朝和汉朝不得已而为之相比呢?根据《春秋》的记载,有宗庙的地方才叫都城,没有则称为邑,这是不可更改的典章制度。更何况北方的宗庙和皇陵都在那里,那是王业的根本,也是圣上您的安身立命之所,那地方是神圣的福地,意义重大。如今要把它降格为普通的郡县,我私下里觉得很不妥当。我认为应该在代京建立畿辅地区,设置京尹,如同以往一样,尊崇根本,重视旧制,以此光耀万代。”
话说,有人又说:“我看到洛阳的城市规划,居民是按照官职大小来居住的,而不是按照家族血缘。但是官职这东西很不稳定,今天荣华富贵,明天可能就落魄潦倒,所以你可能会看到达官贵人的后代住在贫民窟里,而奴仆却住进了富人区。这世道真是乱套了!古时候的圣明君王,都规定老百姓要按照职业分区域居住,这是为了让他们专心致志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职业稳定了,人就不会虚伪;心思专注了,人就不会放荡。这样一来,耳濡目染,不用特意督促,就能养成好习惯;父母兄弟的教诲,也不用严厉训斥,就能自然而然地接受。想想太祖道武皇帝,他开国平乱,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可即便如此,他还坚持把士人和百姓分开居住,各种手艺人、屠夫、酒贩子,都有各自的区域。虽然没有严格的法令禁止,买卖也自由,价格也随行就市,但居住还是比较杂乱的。比如,这边有人弹琴唱歌跳舞,那边有人认真学习诗书礼仪。如果让孩子们自己选择去哪儿,成千上万的孩子会跑去跳舞唱歌的地方,而选择去学校学习的却一个也没有。这充分说明了手艺人不能和读书人混居,读书人也不应该和手艺人住在一起。孔子的父亲说过‘里仁为美’,孟子的母亲为了孩子三次搬家,这些贤圣的教诲,都说明了这一点的重要性。现在如果让手艺人学习读书人的礼仪,那得花上百年时间才能看到效果;但如果让读书人的孩子模仿手艺人的行为举止,那一天就能学会。所以,读书人住在一起,礼教就容易兴盛;手艺人混居在一起,风俗就很难改变。朝廷每次选拔人才,都要仔细审查他们的婚姻和仕途,以此决定他们的升迁,这多么细致啊!可是,对于那些手艺人,却只是简单地让他们有机会接触到达官贵人,这也太草率了吧!这就是我感到困惑的地方。现在我们正要恢复古代的制度,重建都城,所有要迁移的人口,住的都是政府划拨的土地,只要一句话就能把各行各业的人分开居住,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为什么不采取这种完善的措施呢?”
接下来是第二段:
“你看,现在朝廷选拔人才,对他们的婚姻和仕途都审查得非常严格,以此决定他们的升迁,这多么细致啊!可是,对于那些手艺人,却只是简单地让他们有机会接触到达官贵人,这也太草率了吧!这就是我感到困惑的地方。现在我们正要恢复古代的制度,重建都城,所有要迁移的人口,住的都是政府划拨的土地,只要一句话就能把各行各业的人分开居住,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为什么不采取这种完善的措施呢?” 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啊!
话说,有人又说:“从南朝伪政权继承下来,他们霸占着淮北地区,想独霸中原,还用这种方式招揽边民,所以在中原地区擅自设立州县。即使现在皇朝的恩泽已经遍及南方,他们还是不改旧制,凡是有点名气的州县,数量特别多,弄得档案记录混乱不堪,地界划分也一团糟。这根本不利于管理疆域和土地,必须得改改名字才行!我认为应该按照原来的地理名称,把这些州县都重新整理一下。小的合并,大的再分,至于中原的州县,以前因为人口少而被合并,现在人口多了,也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当皇帝的,应该把天下当成自己的家,不能有所偏私。所以,仓库里的东西,应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比如水旱灾害,或者军国大事要用,只有那些有功劳的人,才能赏赐。可是到了后来,赏赐越来越滥,给的太多了,从我当上皇帝以来,也觉得赏赐太多了。朝中的大臣们,俸禄已经不少了,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还不断地得到丰厚的赏赐,动辄就是上千贯。如果把这些钱分给孤寡老人,能帮助更多的人。如果不改掉这种坏毛病,国库迟早会空虚的!我认为,该赏赐的时候就应该明确地表彰奖励,根据功劳大小赏赐,以此鼓励人们做好事;不能因为跟自己关系好,就随意挥霍国库的钱财。”
接着,他又说:“那些负责宫廷卫戍和值班的人,应该让武官练习弓箭,文官学习诗书。现在却给他们提供棋牌之类的玩意儿,让他们沉迷其中,争强好胜,喧哗吵闹,这样只会败坏朝仪,对正事一点好处都没有。类似这种事情,都应该禁止。”
高祖皇帝很认同他的意见。
然后,李显就想请求宋王刘昶给他个府谘议参军事的职位,想在南方边境上好好干一番事业,但是高祖皇帝没同意。
高祖皇帝曾经跟李显和程灵虬说:“著作郎的职责,就是负责起草国家文书。你们写的文章,我都看过,朝廷里那些官员的情况,你们也都了解。如果想比肩古代的大家,像班固、司马迁那样,那差距可就太大了。但如果要在当今找人比较,论文学才能,你们应该推举崔孝伯。”他又对李显说:“我看你写的《燕志》还有在齐国时写的诗,比最近那些人的文章强多了。但是写文章这事儿,我不太懂,得问问监察御史和地方长官,才能真正了解你的才能,我觉得你水平中等吧。” 他又对程灵虬说:“你比李显稍微差一点儿,算是中等偏下吧。”
李显回答说:“我的才能很一般,陛下您却如此看重我,甚至拿我跟崔光相比,真是太抬举我了。不过,我私下觉得陛下您更看重古代的人,轻视当代的人。我的学识浅薄,能力不足,确实不敢跟古人相比,但是我生逢盛世,亲眼见证了新礼仪的施行,能提笔记录,把这些事情写下来,将来也不会让人觉得丢脸。以前扬雄写了《太玄经》,当时很多人觉得是胡说八道,但过了两百年后,人们却把它跟诸子百家的经典放在一起。我现在写的这些东西,虽然还不足以光宗耀祖,照亮日月;但过了一万年后,人们仰望我们祖宗的丰功伟绩,再看看陛下的盛德,我的这些文字也足以配得上《唐典》的严谨,《虞书》的谨慎了。”
高祖皇帝说:“如果朕能像虞舜一样没有过错,你又怎么能比得上尧舜时期的那些大臣呢?”李显说:“我听说君主不能独自治理国家,所以才设置百官来协助处理政务。陛下您效法尧舜,朝廷上的大臣们难道不是像尧舜身边的那些贤臣一样吗?”高祖皇帝说:“你当著作郎,只是个挂名的官职,还算不上真正的史官。”李显说:“我赶上了盛世,可以直言不讳地写文章,也不用收受贿赂,吃好喝好睡得香,这点上我比司马迁强。” 高祖皇帝听了哈哈一笑。后来,李显又和员外郎崔逸等人一起商定朝廷的礼仪制度。
汉高祖曾经下诏给群臣说:“从近代以来,官职的高低,出身的好坏,一直都有个固定的标准。朕开始觉得这样挺好,后来又觉得不行。大家应该一起好好商量商量。”
李冲回答说:“请问陛下,从上古以来,设置官职和爵位,是为了给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弟留位置呢,还是为了更好地治理国家,辅助君王?” 高祖说:“都是为了治理国家。” 李冲又说:“如果都是为了治理国家,那陛下今天为什么偏偏看重出身门第,而不下令选拔人才呢?” 高祖说:“如果真有特殊才能的人,朕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是那些名门望族,就算他们家现在没出什么有用的人,他们的品德也一定很好,朕因此才重用他们。”
李冲说:“傅岩、吕尚,难道也是因为出身名门才被重用的吗?” 高祖说:“像他们那样能挽救国家危亡的人太少了,几百年才出一个两个人罢了。” 李冲对其他大臣们说:“我正想请各位贤士来帮忙解决这个问题呢!” 秘书令李彪说:“现在军队兵力不足,帮不上什么忙,我心里有些想法,但不敢在陛下面前直言。陛下如果只看重出身门第,那您想想,鲁国的三个卿大夫,哪个能比得上四科的官员呢?” 高祖说:“你说的跟刚才李冲说的差不多。”
显宗接着说:“陛下现在把都城迁到洛阳,一切礼仪制度都重新制定,国家的兴衰成败,就看这一次的选拔了。我学识浅薄,不能引经据典,用古今事例来论证这个问题,就从国家大事来说吧。请问一下,中书令、秘书监的儿子,是不是就一定能当秘书郎?最近担任监、令的那些人,他们的儿子都能胜任吗?” 高祖说:“卿怎么不谈谈那些现在担任监、令的都是些肥缺呢?” 显宗说:“陛下,事物不能一概而论,不应该因为父亲地位高,儿子就一定高;父亲地位低,儿子就一定低。” 高祖说:“如果真有才能出众、非常杰出的人,朕也不会拘泥于这个规矩。” 后来李冲被任命为本州的中正。
二十一岁那年,皇上南征,我被任命为右军府长史、征虏将军,统领军队。军队驻扎在赭阳,萧鸾的戍主成公期派他的军主胡松、高法援等人带着蛮兵来袭击我们的营地。我亲自率领士兵抵抗,结果斩杀了高法援。
到了新野,皇上给我下诏书说:“你打败了敌人,斩杀了敌将,大大鼓舞了军队的士气。我现在正在攻打坚城,你为什么不写战报呢?”我说:“我听说镇南将军王肃抓了几个小贼,缴获了几匹驴马,就为此写了战报,我在东观的时候,私下里总是觉得这事儿很可笑。这次虽然仰仗皇上的神威,才得以打败了敌人,但是我们的兵力少,实力弱,抓获和斩杀的敌人不多。如果我还要像他那样,铺开长长的丝绸,夸大战功,那我的罪过就更大了。所以我才没写战报,直接向皇上汇报。”皇上笑着说:“像你这样的功劳,确实应该得到奖励,等赭阳平定后,再好好犒赏你。”新野平定后,我被任命为镇南、广阳王嘉谘议参军。
后来我上表章,有点自夸战功,诉说之前的战绩。皇上说:“显宗写的表章辞藻华丽,实在让人觉得奇怪,进退失度,有损我皇家的清风。这件事不纠正,可能会坏规矩。交给尚书省,好好查查,然后向我汇报。”尚书张彝奏请免去我的官职。皇上说:“显宗虽然浮夸轻率,犯了错误,但他还是有才能的,怎么能永远抛弃他呢!让他在家待着,继续担任谘议参军,看看以后的表现。但是他那种傲慢的性格,不适合参与朝政,夺去他的官职印信,并且禁止他与诸王来往。”
我失意之后,遇到一位朋友要前往洛阳,就写了一首五言诗赠送给御史中尉李彪:
“贾生谪长沙,董儒诣临江。愧无若人迹,忽寻两贤踪。追昔渠阁游,策驽厕群龙。如何情愿夺,飘然独远踪?痛哭去旧国,衔泪届新邦。哀哉无援民,嗷然失侣鸿。彼苍不我闻,千里告志同。”
二十三岁那年,我死了。我写了《冯氏燕志》《孝友传》各十卷,我写的文章,流传于世。景明初年,追认我在赭阳的功劳,赐我章武男爵位。
子武华,袭。除讨寇将军、奉朝请、太原太守。
子武华继承了爵位,后来被任命为讨寇将军、奉朝请和太原太守。
程骏,字驎驹,本广平曲安人也。六世祖良,晋都水使者,坐事流于凉州。祖父肇,吕光民部尚书。
程骏,字驎驹,是广平曲安人。他的六世祖程良,曾是晋朝的都水使者,因为犯事被流放到凉州。他的祖父程肇,是吕光手下的民部尚书。
骏少孤贫,居丧以孝称。师事刘昞,性机敏好学,昼夜无倦。昞谓门人曰:“举一隅而以三隅反者,此子亚之也。”骏谓昞曰:“今世名教之儒,咸谓老庄其言虚诞,不切实要,弗可以经世,骏意以为不然。夫老子著抱一之言,庄生申性本之旨;若斯者,可谓至顺矣。人若乖一则烦伪生,若爽性则冲真丧。”昞曰:“卿年尚稚,言若老成,美哉!”由是声誉益播,沮渠牧犍擢为东宫侍讲。
程骏年轻时家境贫寒,但他守丧期间以孝顺闻名。他拜刘昞为师,天资聪颖,好学不倦,日夜用功。刘昞对他的学生说:“举一反三,这个孩子可以与之相比。”程骏对刘昞说:“现在世上的名教儒生,都认为老子的学说虚妄不切实际,不能用来治理天下,但我并不这么认为。老子讲求‘抱一’,庄子阐述‘性本’,这些都是至高的道理。人如果违背‘一’,就会产生烦扰和虚伪;如果违背本性,就会失去纯真。”刘昞赞叹道:“你年纪轻轻,却说出如此老练的话,真是太好了!”从此,程骏的名声越来越大,沮渠牧犍将他提升为东宫侍讲。
太延五年,世祖平凉,迁于京师,为司徒崔浩所知。高宗践阼,拜著作佐郎;未几,迁著作郎。为任城王云郎中令,进箴于王,王纳而嘉之。皇兴中,除高密太守。尚书李敷奏曰:“夫君之使臣,必须终效。骏实史才,方申直笔,千里之任,十室可有。请留之数载,以成前籍,后授方伯,愚以为允。”书奏,从之。显祖屡引骏与论《易》《老》之义,顾谓群臣曰:“朕与此人言,意甚开畅。”又问骏曰:“卿年几何?”对曰:“臣六十有一。”显祖曰:“昔太公既老而遭文王。卿今遇朕,岂非早也?”骏曰:“臣虽才谢吕望,而陛下尊过西伯。觊天假余年,竭《六韬》之效。”
太延五年,北魏世祖平定凉州后,程骏迁居到京城,被司徒崔浩赏识。高宗即位后,任命他为著作佐郎,不久又升迁为著作郎。后来,他担任任城王云的郎中令,进献谏言给任城王,任城王采纳了他的建议并对他十分赞赏。皇兴年间,他被任命为高密太守。尚书李敷上奏说:“君王的使臣,必须尽职尽责。程骏确实有史才,正可以发挥他的直笔,千里之外的任命,十家之中就能找到这样的人才。请让他留任几年,完成之前的史籍编纂工作,然后再授予他地方长官的职位,我认为这是合适的。”奏章上奏后,皇帝批准了。显祖皇帝多次召见程骏,与他讨论《易经》和老子的学说,并对群臣说:“我和这个人谈话,感觉非常畅快。”他又问程骏:“你多大年纪了?”程骏回答说:“臣六十一岁了。”显祖说:“从前姜太公年纪很大了才遇到文王,你如今遇到我,难道不是早了吗?”程骏说:“我的才能虽然比不上姜太公,但陛下的圣明超过了周文王。希望上天能让我多活几年,竭尽所能效仿《六韬》中的策略。”
话说北魏延兴年间,高丽王琏想把公主嫁进魏国的皇宫,魏显祖皇帝同意了,还派了骏这个小伙子,给他封了个安丰男的爵位,还加了个伏波将军的头衔,让他带着皇帝的旨意去高丽迎娶公主,还赏赐了他一百匹布。骏到了平壤城,有人劝高丽王琏说:“以前魏国和燕国联姻,后来却打起来了,因为魏国派去的人把燕国的险要地形都摸清楚了。现在你送公主过去,恐怕跟以前冯氏(指冯太后)的情况一样危险啊!” 琏一听,就胡说八道说公主死了。
骏和琏一来二去折腾了好几年,骏一直用道理劝说琏,可琏心里窝火,干脆断了骏随从的酒食。琏还想着要羞辱骏,但又怕惹出事不敢真的伤害他。后来魏显祖皇帝死了,骏才回国,被任命为秘书令。
一开始,魏国把神主迁到太庙,有关部门就上奏说:以前在太庙里当差的官员,都是要被赐爵位的,现在也应该按照老规矩来。皇帝就让百官讨论这事儿,大家都觉得应该按照老规矩来,只有骏一个人反对。他上了一道奏章,说:“我听说啊,名号和爵位是皇帝最看重的,山河社稷是国家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汉高祖有规定,没有功劳不能封侯。一定要是在皇帝登基的时候立下大功,或者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才能得到封赏。我可没听说过,谁在太庙里干点活儿,就能得到土地和爵位;只听说晋朝的郑氏,还有吴起、邓艾这些人,是因为辅佐皇帝或征战有功才获得重赏的。周朝、汉朝的史书上都没记载这种远古的赏赐制度,魏晋时期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录。自从咱们魏朝开国以来,一直遵循着三皇五帝的规矩,效仿历代帝王的典范,处罚比古代轻了,赏赐却比以前多了。现在因为神主改祔、清庙致肃,就给官员们授予九品官职,给执事人员授予五等爵位。即使是帝王的制度,也不应该照搬照抄,更何况当时的恩赏,怎么能作为长久的规矩呢?我违背了大家的意见,等待处罚。” 皇帝看了奏章后,就采纳了他的意见。文明太后还对群臣说:“办事要正直,要符合典籍记载,怎么能老是跟着以前的旧例走呢?” 然后赏赐了骏一套衣服和二百匹布。
骏又说:“《春秋》上说:‘对君主恭敬有礼的,就像孝子侍奉父母一样;对君主无礼的,就像老鹰捕猎小鸟一样。’ 所以这是为了劝诫后代,树立榜样,流传万世。以前陈恒杀了国君,孔子都请求讨伐,即使想安逸享乐,又能做到吗?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七州都响应号召,要像水一样荡涤奸邪,像扫荡陆地上的凶逆之徒一样。但是打仗贵在不轻易出兵,这是兵家常说的。应该先派刘昶去招降淮南。如果他们欣然接受,同心协力,那么长江的天险,就可以很快渡过;平定江南的首要目标,也可以很快实现。如果江南那些轻浮之辈,背叛刘氏的恩义,那责任就在他们了,我们又有什么对不起天地呢?应该发布讨伐江南的檄文,整顿军队,回师北上,也可以显示出我们拯救危难的大仁大义,在四海扬名。再说,攻打比防守难得多,所以攻打的力量要比防守大百倍,这不可不深思熟虑。现在天下虽然平静,但边境仍然有隐患,西南边陲有人暗中图谋不轨,北方游牧民族也在伺机而动。如果进攻不顺利,恐怕军队难以很快撤回;军队难以很快撤回,那就更加忧虑重重。为国家考虑的人,都应该先从巩固根本做起。我认为应该在长江边陈兵示威,彰显皇威,同时要特别安抚百姓。秋毫无犯,百姓就会知道朝廷的恩德和信用;百姓知道了恩德和信用,就会箪食壶浆,来迎接我们;百姓箪食壶浆,来迎接我们,淮北就可以平定;淮北平定,吴国的贼寇就会改变图谋;贼寇改变图谋,祸乱就会消除。然后根据情况再采取行动,那就不会晚了。请停止各州的军事行动,暂且等待时机。这就是所谓的巩固根本。希望陛下和太皇太后英明睿智,能够在百战百胜之外,洞察全局;能够随机应变,在细微之处有所领悟。我年老体衰,将要走到生命的尽头,虽然想为国家担忧,最终也无能为力。” 皇上没采纳他的建议。
法秀那个和尚想造反,结果被杀掉了。骏表上书说:“我听说写诗啊,主要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想法。从孝敬父母到忠于君主,从社会风俗到各种事情,诗里都能表达出来。好的诗歌可以歌颂圣明的德行,不好的诗歌也能警示后人;写诗的人没罪,听诗的人也能从中得到教训。这就是古人写诗的本意。我一把年纪了,还能赶上这盛世,虽然快老糊涂了,但还是想学廉颇那样努力一把。陛下和太皇太后德行如同天地,智慧如同日月,上天保佑大魏王朝,顺应天意,所以那些怀着坏心思的妖魔鬼怪,根本没机会搞阴谋诡计;上天早就看穿了他们的阴谋,让他们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都是因为祖先保佑,上天帮助的结果啊!我太高兴了!我斗胆用我老朽的脑子,写了十六章歌颂国家的诗,还歌颂了巡狩和甘霖的恩泽。” 他写的诗是这样的:
乾德不言,四时迭序。于皇大魏,则天承祜。叠圣三宗,重明四祖。岂伊殷周,遐契三、五。明明在上,圣敬日新。汪汪叡后,体治垂仁。德从风穆,教与化津。千载昌运,道隆兹辰。
岁惟巡狩,应运游田。省方问苦,访政高年。咸秩百灵,柴望山川。谁云礼滞,遇圣则宣。王业初定,中山是由。临幸之盛,情特绸缪。仰歌祖业,俯欣春柔。大哉肆眚,荡民百忧。百忧既荡,与之更初。邕邕亿兆,户咏来苏。
骏表的意思是说,法秀造反失败,是天意如此,是上天保佑大魏王朝,所以他特别高兴,就写了这首诗来歌颂朝廷的盛世,歌颂皇帝和太皇太后的功德,以及巡视各地带来的民生改善。他认为,这都是因为朝廷的圣明,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这诗歌颂了大魏王朝的繁荣昌盛,以及皇帝的仁德,也表达了他对国家未来的美好祝愿。 他认为,法秀的失败,正是因为朝廷的强大和上天的庇佑,所以他感到无比的庆幸和激动。
话说突然冒出来个疯子,竟然敢图谋造反,要攻打京城!幸好皇上英明神武,得到上天的警示,及时发现并将其处决了。想当年,羿和浞作乱,夏桀也荒淫无道,这些暴君的嚣张跋扈,可不是偶然的啊!咱们皇上英明神武,治理国家有方,这盛世景象,将会延续千年!各种妖魔鬼怪都被铲除,坏人根本就没机会兴风作浪。那些坏人之所以没机会作乱,是因为皇上宽厚仁慈,给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虽然皇上的刑法制度已经实施了五十年,但依然宽容。皇上和太上皇两位圣明君主,仁慈之心如同春天的阳光般温暖着百姓。皇上抛弃了周朝和汉朝那种苛刻的统治方式,效仿上古先贤的仁义之道。
为什么说要抛弃周汉呢?因为周汉的统治太苛刻了!为什么效仿上古先贤呢?因为他们推崇仁义和道德!皇上圣明的恩泽一经传扬,教化就遍布全国各地。这不仅仅局限于京城,甚至影响到万国!皇上诚信正直,深受百姓爱戴,阴阳调和,风调雨顺。傍晚微风轻拂,清晨甘霖普降,庄稼长得茂盛,百姓欣欣向荣。就连街头的穷人,家中的寡妇,都在吟诵赞美皇上的诗歌。这些赞美之词,都可以在《诗经》和《云汉赋》中找到影子。这些诗歌文章,辞藻华丽,堪称经典之作。
如今盛世太平,皇上的德行高尚,道义深远,这哪里仅仅是两次丰收那么简单?简直就是上天降下的祥瑞之兆啊!丰收的景象遍地都是,到处都充满了祥瑞之气。礼乐制度完善,政治清明,没有不通达的地方。臣民们欢欣鼓舞,尽情歌颂这盛世太平。谁能想到,这样的盛世,竟然能被我们遇到?这真是几百年难得一遇啊!
天不偏爱任何人,只有拥有德行的人才能得到上天的眷顾。皇上要保持这盛世太平,即使再辛苦,也不能懈怠。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臣下希望皇上能够谦虚谨慎,追求仁义,永不后悔。俗话说得好,圣明的君主也要谨慎小心。五国联军入侵,战争持续多年,结果因为轻敌,导致庙算失误。官员们办事不利,加重了百姓的负担,百姓们实在受不了了,纷纷逃往深山。皇上应该严厉督促官员尽职尽责,用威信和恩德来治理国家。
如何才能做到威信和恩德并施呢?那就是聚集百姓,安抚民心。百姓之所以服从命令,是因为他们能吃饱穿暖。如果农业和桑蚕业的基础崩溃了,谁来耕田织布呢?百姓们饥寒交迫,甚至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臣下每每想起这些,心中都充满了叹息。我曾经读过典籍,说一个人不能不顾自己的职位去干涉国家大事。可是我想到国家危难,就忍不住要进言。虽然我年老昏庸,但还是蒙受皇上的恩典,让我有机会进言。我虽然愚昧无知,但还是斗胆献上我的拙见。
太后说:“我听说了你写的诗表。歌颂祖先的功德可以,但对当今的议论,就有点过分了。你那些批评时政的文章,要记住,别忘了。”程骏又上奏了十篇《得一颂》,从巩固基业写到无为而治。具体内容很多,就不一一记录了。
太后说:“我听说了你的诗表和十篇颂文。这些文章既有警戒作用,又值得仔细玩味。你年老了还上书进言,真是令人钦佩啊!” 之后又下诏说:“程骏为官清廉谨慎,每次进言都切中要害。而且家里没有那些投机钻营的客人,只有那些有志向的人。赏赐他丝绸六百匹,表彰他的俭朴美德。”程骏把这些丝绸都分给了亲戚朋友。
他为人正直,不追求功名利禄。太和九年正月,他病重了,留下遗嘱说:“我活着的时候崇尚俭朴,死了怎么能搞得奢华呢?古时候王孙裸葬,那是出于感悟;士人安于简陋,也是一种高尚情操。现在天下太平,一切都按规矩来,那不是我的追求。把我用平常的衣服下葬,器皿也用普通的就行。”然后他就去世了,享年七十二岁。 程骏病重的时候,高祖皇帝和文明太后都派人多次询问他的病情,还命令御医徐謇给他诊治,赐给他汤药。临终前,皇帝下诏,让他的儿子程公称担任中散大夫,儿子程灵虬担任著作佐郎。程骏去世后,高祖皇帝和文明太后都很悲伤,赐给他东园秘器、朝服一套、丝绸三百匹,追赠他冠军将军、兖州刺史、曲安侯的爵位,谥号为“宪”。他写的文章,后来都整理成集子了。
程骏有六个儿子,元继、公达、公亮、公礼都没有做官。公义做过侍御史、谒者仆射、都水使者、武昌王司马、沛郡太守;公称做过中散大夫、给事中、尚书郎。他们都英年早逝。
程公礼的儿子程畿,字世伯,爱好学习,很有文才,做过荆州府主簿。
程骏的从祖弟程伯达,名字和显祖庙讳相冲。他和程骏同岁,也很有口才。在沮渠牧犍当政的时候,他们俩都被选拔出来,陪着牧犍的世子出入,当时人们都很称赞他们。程伯达英年早逝。
灵虬这孩子从小没了爹娘,挺有文采的,可惜一直干些没啥前途的活儿。他在官府里当差十几年,后来因为犯了点事儿被免职了。碰巧程骏临死前为他求情,这才升了著作佐郎。可后来又因为说自己在京城没亲戚,结果高祖皇帝知道他和程骏的儿子程公义是远房亲戚,所以又把他给贬了。到了洛阳,他啥官职都没了。穷困潦倒,病了好久。后来崔光给他求情,让他当了羽林监,又选派他去徐州梁郡当太守。结果因为喝酒太多,被刺史武昌王鉴告了一状,又丢了官。
离开梁郡后,他的精力和斗志都下降了不少,还经常因为喝酒耽误事儿。很久没当官了,免不了又饿又冷,他多次去尚书省请求恢复原来的官职。仆射高肇负责选拔官员,又把他提拔为著作郎,因为是崔光推荐的,所以皇上特别下令破格录用。
史书上说:韩麒麟凭借他的才能和见识被齐王看重,这说明他确实有本事。显宗皇帝靠文学修身养性,多次上书陈述国家大事,至于说他参与了国史编纂的工作,那可就不知道了。程熙清为人比较保守,功名地位超过了他的实际能力。程骏的才能和功绩不算突出,却能得到世人的认可,这大概是因为他当时采取了高明的策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