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茂,字子康,是南阳宛县人。他家祖上好几代都当过郡守。卓茂在汉元帝的时候去长安上学,跟着博士江生学习《诗经》、《礼记》还有天文历算。他把老师的学问都学到家了,被人们称为通晓经学的儒生。他为人宽厚仁慈,很受人爱戴。同乡和老朋友们,即使跟卓茂的为人处世方式不一样,也都非常喜欢他,对他敬佩不已。

一开始,卓茂被朝廷征召到丞相府当办事员,给孔光大人做事。孔光觉得卓茂是个品德高尚的人。有一次,孔光出门办事,有人认出了他的马。卓茂就问那人:“你的马丢了多久了?”那人回答说:“已经一个多月了。”卓茂自己养了那匹马好几年了,心里知道那人说谎,但他没揭穿,默默地把马让给了那人,然后拉着车走了,临走时还回头说:“如果这马不是你的,请你送到丞相府来还给我。”过了几天,马的主人又找到了他丢的另一匹马,原来是其他官府送来的,他赶紧磕头向卓茂道谢。卓茂就是这样,性格不喜欢跟人争执。

话说这位茂大人,先是因为精通儒家学问被朝廷任命为侍郎,后来又当了黄门侍郎,最后升迁为密令。他做事认真负责,待人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总是教导别人做好事,从不说一句坏话。因此,官吏百姓都很敬爱他,根本不敢欺骗他。

有一天,有人跟茂大人说,县里的亭长收受了百姓的米肉之类的馈赠。茂大人就问他:“亭长是主动向你索要的吗?还是你有什么事求他,所以才给他东西?或者只是平时出于好意送他的?”那人回答说:“我就是送的。”茂大人说:“你送了人家收了,有什么好说的呢?”那人说:“我听说贤明的君主,能让百姓不害怕官吏,官吏也不会贪污受贿。我现在害怕官吏,所以才送东西给他,官吏既然收了,所以我才来跟您说。”茂大人说:“你这是把人想坏了。人之所以比禽兽高贵,是因为人有仁爱之心,懂得互相尊重和侍奉。就连邻里乡亲的长者之间都会互相馈赠,这是人情世故,更何况是官吏和百姓呢?官吏更不应该仗势欺人,强求索取啊!人活着,都是聚居在一起的,所以才会有各种规章制度和礼仪来规范人际交往。你要是嫌这些规矩麻烦,不想遵守,难道还能飞到天上,离开人间不成?亭长平时和你关系不错,逢年过节送点东西,这是礼尚往来。”那人说:“如果这样的话,那法律为什么还要禁止呢?”茂大人笑着说:“法律是制定大的原则,礼仪是顺应人情。我现在用礼仪来教导你,你肯定不会怨恨;如果用法律来处罚你,你又该怎么办呢?一家人内部,小事可以商量,大事可以处罚甚至杀死。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于是这个人接受了茂大人的教诲,官吏们也对他心怀感激。

茂大人刚到密县上任的时候,他废除了县里的一些旧规章制度,官吏百姓都笑话他,邻近的城邑听说后也都觉得他能力不行。后来河南郡要任命新的县令,茂大人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担忧,该怎么处理政务就怎么处理。几年后,他的教化深入人心,路上连东西都不用捡。

到了平帝在位的时候,天下发生大蝗灾,河南二十多个县都遭受了灾害,唯独密县没有受到影响。督邮把这件事上报给了太守,太守不相信,亲自去密县调查,结果发现确实如此。

那时候,王莽当政,设立了大司农六部丞,负责督促农业生产。茂大人被提升为京部丞,密县的老百姓都哭着送他。后来王莽篡位,茂大人因为生病辞官回乡,经常担任门下掾祭酒,不愿意做官吏。

更始帝即位后,任命茂大人为侍中祭酒,跟随他到了长安。茂大人看清了更始帝的政权混乱不堪,就因为年老请求退休回家。

话说光武帝刚当上皇帝,首先就想着要找到卓茂。卓茂就跑到河阳去拜见他。然后光武帝就下诏书说:“以前我暗中派卓茂去做事,他洁身自好,为人正直,确实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他名声响彻天下,理应得到天下的重赏,就像武王伐纣后,封赏了比干的墓,表彰了商容一样。现在我就封卓茂为太傅,封他为褒德侯,给他食邑两千户,还赏赐给他坐具、拐杖、车马和一套衣服,以及五百斤棉絮。” 光武帝还把卓茂的大儿子卓戎封为太中大夫,二儿子卓崇封为中郎,在黄门侍奉皇上。建武四年,卓茂去世了,皇上赐给他棺材、墓地,还穿着素服亲自去送葬。

卓茂的儿子卓崇继承了爵位,改封为汎乡侯,官做到大司农。卓崇死后,他的儿子卓棽继承爵位;卓棽死后,他的儿子卓继承爵位;卓死后,他的儿子卓隆继承爵位。永元十五年,卓隆去世了,没有儿子,爵位也就没了。

一开始,卓茂和同县的孔休、陈留的蔡勋、安众的刘宣、楚国的龚胜、上党的鲍宣这六个人是好朋友,他们都不在王莽当政的时候做官,当时都很有名气。孔休字子泉,哀帝的时候,做过新都县令。后来王莽掌权,孔休就辞官回家了。王莽篡位后,派人送去珍贵的丝绸和礼物,请他做国师,孔休就装病,闭门不出,拒绝了王莽。光武帝当上皇帝后,就寻找孔休和蔡勋的后代,赏赐粮食来表彰他们。刘宣字子高,是安众侯崇的堂弟,他知道王莽要篡位,就改了名字,抱着书躲到深山老林里。建武年间才出来,光武帝让他继承安众侯的爵位。还提拔龚胜的儿子做上谷太守。龚胜和鲍宣的事迹记载在《前汉书》里,蔡勋的事迹记载在他玄孙蔡邕的传记里。

话说建武年间,天下刚平定不久,到处都是英雄豪杰互相争斗,城池被围攻的情况也比比皆是,那真是个非常混乱,手忙脚乱的时期啊。 卓茂,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官,没什么特别的才能,年纪都七十多岁了,皇上却还特别优待他,用很高的礼仪聘请他,这待遇和周朝、燕朝那些被封侯建馆的贵族大臣有什么区别呢?所以,那些心里憋屈,想为国效力的人,纷纷不顾路途遥远,抛弃家族,涌向京城,想要得到朝廷的重用。 你看,卓茂为人厚道宽容,接近于仁爱,别人冒犯了他也不计较,这简直就是宽恕的典范啊!有了这样的品德,怎么会招来怨恨和后悔呢?

鲁恭,字仲康,是扶风平陵人。他的祖先可以追溯到鲁顷公,后来鲁国被楚国灭掉,他们就迁到了下邑,于是就改姓鲁了。他们家几代都是做着二千石的高官,哀帝、平帝时期,他们从鲁地搬到了别的地方。他爷爷鲁匡,在王莽时期做过羲和官,很有权势,人称“智囊”。他父亲在建武年间担任武陵太守,后来死在了任上。当时鲁恭才十二岁,他弟弟鲁丕才七岁,兄弟俩整天哭得死去活来,郡里送来的抚恤金他们一概没收,而是专心服丧,礼节比成年人都周到,乡里人都觉得他们很了不起。鲁恭十五岁的时候,就和母亲弟弟一起住在太学里,学习《鲁诗》,闭门苦读,与世隔绝,兄弟俩都受到很多儒者的赞赏,很多学者都争着要收他们为学生。

太尉赵憙很欣赏鲁恭的志向,每年逢年过节都会派儿子送酒粮给他们,都被鲁恭兄弟婉拒了。鲁恭觉得弟弟年纪还小,想先让他成名,于是就假装生病,不肯做官。郡里几次用礼仪邀请他,他都谢绝了。他母亲逼着他去,鲁恭没办法,只好去了,结果在新丰教书。到了建初年间,鲁丕被举荐为方正之士,鲁恭才开始做郡里的一个小官。太傅赵憙听说后,就把他召到身边做事。肃宗皇帝在白虎观召集了很多儒生议事,鲁恭因为精通经学而被召见,并参与了当时的讨论。

哎,这老兄,因为说话耿直,皇上特地派车接他去上任,当上了中牟县令。这位县令啊,就靠着做好事来治理地方,压根不用刑罚。当时有个叫许伯的,跟人因为田地打官司,好几个县令都解决不了,他一出手,就把事情给摆平了,那些人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主动让了地。 还有个亭长,借了别人的牛不还,牛主人告到他那儿。他好几次命令亭长把牛还回去,可亭长就是不听。他叹了口气说:“看来我的教化工作没做好啊!” 说着就要辞职,把印章都解下来了。 下面的官员哭着求他留下,亭长这才羞愧地把牛还了,去自首认罪,县令也没多追究。这下,大家都服他了。

建初七年,全国各地都闹蝗灾,庄稼颗粒无收,就好像狗牙一样啃噬着田地,偏偏中牟县却安然无恙。河南尹袁安听说这事儿,觉得不太可信,就派了个叫肥亲的官员去调查。这位县令陪着肥亲走村串户,两人坐在桑树底下休息,这时飞来一只野鸡,停在他们旁边。旁边有个小孩儿,肥亲就问他:“孩子,你咋不抓它?”小孩儿说:“野鸡正在孵小鸡呢!”肥亲一听,吓了一跳,赶紧跟县令告别说:“我来啊,是想看看你的政绩。现在蝗虫不犯境,这是第一件怪事;鸟兽都受教化了,这是第二件怪事;一个小孩子都有仁慈之心,这是第三件怪事。我待久了,反倒打扰您了。” 回到府里,就把情况详细地报告给了袁安。那一年,中牟县还出了嘉禾,长在县令办公的地方呢!袁安就上书把这事儿禀报了皇上,皇上也觉得很稀奇。

后来,皇上让百官推荐贤良方正的人才,这位县令就推荐了中牟的一个名士叫王方。皇上立马就派车去接王方进京,待遇跟那些大臣推荐的人一样,最后王方当上了侍中。这位县令在中牟当了三年县令,政绩突出,后来因为母亲去世,辞官回家了,老百姓都很想念他。后来他又被任命为侍御史。和帝刚登基的时候,正商量着派车骑将军窦宪和征西将军耿秉去打匈奴,这位县令就上书劝谏说:

皇上您太操劳了,日夜为国家操心,担心边境战事,一心想稳定北方,为百姓除掉祸患,为子孙后代留下万世太平的基业。 但是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

国家大事,千千万万人的性命,都系于这一件事上。这几年收成不好,老百姓吃不饱饭,国库空空如也,根本没存粮。 再加上最近又发生了重大不幸,大家都很害怕。皇上您孝顺仁慈,为母亲守孝三年,朝中政事都听从宰相的意见。百姓们安居乐业,三年来都没听到过警报声,个个都思念您,好像有什么愿望没得到满足似的。现在正是春天,万物生长的好时候,您却要发动战争,扰乱全国,去打那些蛮夷,这可不是什么恩泽百姓,改朝换代的好时机啊!

老百姓是上天创造的,上天爱护它创造的一切,就像父母爱自己的孩子一样。 任何东西如果不能安居乐业,都会影响天气的运行,何况是人呢?所以爱护百姓的人,上天一定会保佑他。 以前太王重视百姓的生命,才离开了邠地,所以得到了上天的庇佑。

那些戎狄蛮族,是来自四面八方不同地方的野蛮人,他们粗鲁蛮横,跟禽兽没什么两样。如果让他们跟我们汉人混居,就会扰乱天象,欺压好人。所以圣明的君王,只是把他们控制住,不让他们随意侵犯而已,并不会彻底消灭他们。

现在边境太平无事,应该修养德行,崇尚无为而治,让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如果君王施行仁政,那么上天就会降下祥瑞,风调雨顺,惠泽四方,即使是远方的蛮夷也会来朝贡。《易经》上说:“有孕盈缶,终来有它吉。”意思是说,只要我们以德服人,就像装满甘雨的陶罐一样,最终一定会带来吉祥。用道德战胜别人才能兴盛,用武力战胜别人最终会灭亡。现在匈奴被鲜卑打败,逃到河西走廊的史侯山一带,离边塞几千里远,而我们却想趁他们虚弱的时候去攻打他们,这根本不是正义之举。以前太仆祭肜出塞作战,结果连一个匈奴人都没见到,军队却已经疲惫不堪了。从山之战以来,战事不断,就像连绵不断的丝线一样,都护被杀,士兵死伤无数,直到现在还受到战争的创伤。孤儿寡妇悲痛欲绝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仁慈的人都会为他们担忧,想办法让他们休养生息,怎么能再次去冒这个险,不顾及百姓的安危呢?现在刚开始征兵,大司农的物资调度就已经不足了,使者还在路上奔波,各级官员催促征调,上下都感到压力很大,老百姓也已经苦不堪言了。三辅地区、并州、凉州地区少雨,麦苗枯萎,牛羊大量死亡,这都是违背天意造成的啊!朝中大臣和百姓都认为不应该出兵,陛下却只听信一个人的计策,而放弃了万人的性命,不顾及他们的意见吗?皇上应该体察天意,了解民情,才能知道事情的成败。我担心如果这样下去,我们中原地区也会像匈奴一样衰败,岂止是匈奴的问题这么简单!希望陛下能够体恤民情,停止征战,顺应天意。

奏章上呈,但没有被采纳。每当遇到对百姓有利的政事,我都会尽力陈述它的好处,从不隐瞒。

后来他被任命为《鲁诗》博士,从此家学兴盛,学习者日益增多。之后升迁为侍中,多次被召见宴请,皇上会询问他政事的得失,并给予他丰厚的赏赐和优厚的待遇。后来他又升迁为乐安相。当时东州地区盗贼很多,盗贼们成群结队地抢劫,各郡都为此苦恼。他到任后,加大了赏金的力度,同时又开诚布公地招安,结果盗贼首领张汉等人带着他们的同伙投降,他把张汉任命为博昌尉,其余的盗贼则互相争斗,最终都被平定,州郡得以安定。

永元九年,我被征召做了议郎。八月,参加了饮酎的仪式,在章台斋戒。皇上还特别派了小黄门引领我到他面前。当天晚上我就被任命为侍中,皇上还让我陪他一起乘车,对我非常亲切。冬天,我又升迁为光禄勋,我主持选举,非常公正廉洁,就连京城的达官贵人们也无法对我施加影响。永元十三年,我接替吕盖担任司徒。永元十五年,我跟随皇上巡狩南阳,还把我的儿子子抚提拔为郎中,并允许我的女婿跟随皇上出行。那时候我弟弟丕也担任侍中,我们兄弟父子都在朝廷上任职,真是风光无限。后来,因为某些事情,我被免职了。殇帝即位后,又让我担任长乐卫尉。永初元年,我又接替梁鲔担任司徒。

一开始,和帝在位后期,下令在麦秋时节可以审理轻罪,但是各州郡却喜欢用苛刻的办法来治理百姓,所以即使是盛夏酷暑,他们也照样断案。我为此上书劝谏,说:

我仔细研读圣上的诏书,觉得皇上如同天上的太阳一样,时刻关心着百姓,希望通过减轻刑罚来营造和谐的社会氛围。那些罪行不至死刑的犯人,就暂时不要审理了。提拔善良的人,罢免贪婪残暴的人,顺应时令,这样才能更好地帮助皇上施行仁政,顺应天意,创造和谐的社会,造福百姓。

按照以前的制度,要到立秋之后才能执行轻刑,但是从永元十五年开始,就改在了孟夏。可是各地的刺史、太守并没有真正考虑到体恤百姓、安定社会、提拔贤良、罢免恶人的根本目的,反而在盛夏时节征召农民,拘留他们进行审讯,导致百姓劳累不堪,事情没完没了。司隶负责管理京师,各地都效仿京师的做法,甚至在春天就到各地巡视,说是体恤贫苦百姓,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真情实感,反而扰乱了郡县,那些廉政考核根本没那么紧急,抓一个人,牵连十几个,这不仅违背了自然规律,也严重损害了农业生产。《易经》里说夏至时节“姤”卦当令,经文中说:“后以施令诰四方”,意思是说,君主在夏至这天发布命令,让各地停止一切行动,以此来帮助阴气生长。连普通的行动都要停止,更何况是抓捕审讯,夺取百姓的农时呢!

好几年了,又是旱又是涝的,庄稼都歉收了,老百姓饿肚子,到处都是流民。现在是初夏,各种庄稼刚刚开始生长,正是阳气孕育万物的时候。可是从三月开始,天气阴冷,一点都不暖和,万物该生长变化却得不到温暖的滋养。《月令》上说:“孟夏要减少轻罪的刑罚,释放轻微的罪犯。如果按照秋天的规律办事,就会连日阴雨,庄稼收成不好。” 书上还说:“仲夏要释放重刑犯,增加他们的食物。如果按照秋天的规律办事,就会草木枯萎,人容易得病。” 说减少轻罪的刑罚,意思是说那些轻罪犯已经受到了惩罚,没必要关太久,所以要定期释放他们。我觉得现在是孟夏,可以参考《月令》的这个说法,把审理案件的期限都定在立秋,这样就能顺应时节,让万物生长,天地就会和谐,刑罚也会公正。

肃宗皇帝在位的时候,审理案件的期限都定在冬至之前,后来大家对这事儿说法不一,争论不断。邓太后就下令让朝廷大臣们一起讨论这事儿,最后大家一起上奏说:阴阳二气互相依存,互相促进,它们发挥作用都有各自的时间。如果违背了这个规律,就会伤害万物。历代帝王虽然治国方法不一样,但这个道理是不会变的,一年四季的政令,执行起来都应该遵循这个规律。《月令》是周朝人编的,它所依据的都是夏朝的历法,只是历法中的一些东西,比如正朔、服饰、祭祀用的牲畜、徽号、器械等等会根据时代变化而改变。所以说:“殷朝沿袭夏朝的礼仪,周朝沿袭殷朝的礼仪,它们之间增减的内容是可以知道的。” 《易经》上说:“潜龙勿用。”意思是说,十一月、十二月阳气潜伏着,还没有开始发挥作用。虽然这时候也在温暖万物,滋养它们的根茎,但阴气仍然很盛,地上结冰,水也冻住了,阳气被阻隔,所以就形成了冬天。所以说:“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意思是说,五月阴气开始出现,到十一月就结成坚冰了。

皇帝老人家啊,他制定法律,那都是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来的。孝章皇帝他很重视古代的治国之道,想方设法地完善那些不太完善的地方,制定法律法规,希望能够顺应天意,符合百姓的生存规律,让天下太平。可自从改朝换代以来,年景不好,粮食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那些不听话的小官吏,只要到了十一月,不管有没有罪,直接就判死刑,咔嚓一下就没了,就算是有疑问的案子,也不再重新审理。一个人冤枉死了,那王道就缺了一块,更何况是很多人呢?《易经》里十一月那段写着“君子以议狱缓死”,所以啊,应该对那些疑难案件仔细调查,那些死刑的判决,都等到冬天结束再执行。如果立春在十二月份,那就别像以前那样急着处决犯人了。

后来,这个方法就实行下去了。

他当官的时候,提拔了不少优秀人才,有几十个人都当上了高官。但是,那些有声望的大家族,有些人没被提拔,心里头就有点怨气。他听说了这事儿,说:“难道学习不认真讨论,就不是忧患吗?那些读书人,难道没有乡试选拔吗?”最后也没说什么。他为人谦虚低调,上奏的意见都符合经典,暗地里做了不少有益的事情,但他从不张扬自己,所以大家觉得他不够刚正不阿。三年后,因为年老体弱,他就辞官回家了。六年后,他八十一岁的时候去世了。

他有两个儿子都做了官。大儿子叫谦,做了陇西太守,很有政绩。谦的儿子旭,官做到太仆,跟着献帝一起逃到关中,跟司徒王允一起合谋杀了董卓。后来李傕攻入长安,旭和王允都被杀了。

他另一个儿子字叔陵,性格沉稳,好学习,特别刻苦,所以很少跟人交往,也不怎么回别人的问候。朋友们都觉得他这一点不好,但他自己却很开心。后来他精通五经,还教《鲁诗》和《尚书》,是当时有名的儒学家。后来回到家乡,当了督邮功曹,他手下那些将领,都把他当老师和朋友一样对待。

建初元年,皇帝下诏举荐贤良方正的人才,大司农刘宽推荐了他。当时参加考试的有百余人,只有他名列前茅,被任命为议郎,后来又升任新野县令。一年后,他把县里的各项工作都做到了第一名,被提升为青州刺史。他做事注重表彰贤能,谨慎地使用刑罚。七年后,因为犯了事,被关进了监狱,等待司寇的审判。

元和元年,他被征召入朝,后来又升迁,最终被任命为赵相。他的学生非常多,遍布各地,关东地区的人都称他为“《五经》复兴的鲁叔陵”。赵王商曾经想要躲避疾病,打算暂时搬到学官居住,但赵相坚决不同意。赵王就上书皇帝陈述自己的想法,皇帝下诏询问赵相的意见。赵相上奏说:“我听说《礼记》上说,诸侯死在路寝,大夫死在嫡室,生死有命,并没有逃避的规定。学官是传承五帝之道的场所,是修习先王礼乐教化的地方,大王您想废弃学官以扩大游乐场所,这是万万不行的。”皇帝采纳了赵相的意见,赵王因此对他敬畏三分。后来,皇帝巡视到赵国,特意召见了他,向他请教经传典籍,并赏赐了他很多东西。他在这个职位上干了六年,期间祥瑞频频出现,大家都非常敬重他。

永元二年,他升迁为东郡太守。他在担任这两个郡守期间,致力于修缮水利设施,使得百姓丰衣足食,生活富裕。他还多次推荐那些隐居的贤才名士。第二年,他被任命为陈留太守。他在这个职位上干了三个任期,后来因为被指控在禀报贫民情况时不实,被征召到司寇府受审问。

十一年,他又被征召入朝,后来又升迁为中散大夫。当时,侍中贾逵向皇帝推荐他,说他的学识渊博,应该重用。和帝在一次朝会时,召见了一批儒士,赵相与侍中贾逵、尚书令黄香等人就一些问题进行了辩论,皇帝很欣赏赵相的见解。朝会结束后,皇帝特意赏赐给他一套冠帽、鞋子、袜子和衣服。赵相因此上书说:“我资质愚钝,却担任了如此重要的职位,能力不足,却有幸得到陛下的召见,在朝堂上与诸位大臣辩论,却未能充分展现我的才华,陛下赏赐的衣物,实在是过于优厚了。我听说讲解经书的人,只是传达先师的言论,并非自己独创的见解,所以不应该互相争论;如果互相争论,就会使道理不明晰,这就像规矩、权衡一样,不能随意歪曲。辩论的人必须阐明自己的依据,陈述的人必须确立自己的观点,空洞无用的言辞不应该摆在前面,这样才能做到精思不倦,而学问也就能更加精深。对于不同的说法,应该让大家各自阐述自己的师承和见解,广泛地考察其意义。要了解诗人的意图,考察《诗经》大雅、小雅和颂的始末,明白舜、禹、皋陶之间的互相告诫,了解周公、箕子所提出的主张,从人文方面去观察,从而教化天下。陛下既然广泛地接纳各种不同的意见来开启自己的智慧,就不要让那些平民百姓因为直言进谏而获罪;既然您广泛地搜寻隐居的贤才,就不要让那些隐居在偏远地方的人才被遗漏。”

他当了十三年侍中,后来被免职了。永初二年,朝廷下令让公卿举荐品德高尚、学问精深的儒生,大将军邓骘推荐了他。他又升了好几级官职,再次担任侍中和左中郎将,后来又当上了三老。永初五年,他七十五岁的时候,在任上去世了。

魏霸,字乔卿,是济阴郡句阳县人。他家世代都有良好的礼仪和道德。魏霸小时候父母双亡,兄弟几个一起生活,乡里人都很敬佩他兄弟和睦相处,为人宽厚。建初年间,他被举荐为孝廉,后来升迁了八次,到了和帝时期,当上了巨鹿太守。他以简朴宽厚著称,治理地方很有方法。属下犯了错,他总是先指出错误所在,如果属下不改正,他才罢免他们。如果属下互相指责告状,魏霸总是称赞其他人的优点,从不提及别人的缺点,告状的人都会感到羞愧,于是互相倾轧的现象就消失了。

永元十六年,他被征召为将作大匠。第二年,和帝驾崩,他负责修建顺陵。当时正值隆冬,地面冻结,朝廷派来的使者催促得很紧,多次惩罚县吏来督促魏霸。魏霸只是安抚他们,一开始并没有严厉责备,反而安慰他们说:“让各位受委屈了,都是我的责任。” 那些县吏都很感激他,工作起来更加卖力,效率翻倍。

延平元年,他接替尹勤担任太常。第二年,因为生病请求退休,被授予光禄大夫的职位。永初五年,他被任命为长乐卫尉,又因为生病请求辞官,再次担任光禄大夫,最后在任上去世了。

刘宽,字文饶,是弘农郡华阴县人。他父亲刘崎,在顺帝时期做过司徒。刘宽曾经在路上行走,遇到有人丢失了牛,那人就在刘宽的车旁认出了自己的牛。刘宽一句话也没说,下车步行回家。过了一会儿,认牛的人找到了自己的牛,送了回来,然后叩头谢罪说:“我真是惭愧,辜负了长者的宽厚,请您依照律法处罚我吧!”刘宽说:“东西长得相似,事情也可能发生差错,幸好你找回了牛,何必谢罪呢?” 乡里人都佩服他这种不计较个人得失的品格。

汉桓帝的时候,张温当上了大将军府的辟,然后一路升迁,做到司徒长史。那会儿京城地震了,皇帝特意找他询问情况。后来他又升官,出任东海郡太守。延熹八年,朝廷征召他当尚书令,之后又调任南阳太守。他先后在三个郡做官,为人温和仁慈,宽厚待人,即使事情紧急,也从不疾言厉色。他经常说:“用刑罚来治理百姓,百姓虽然免于刑罚,却失去了羞耻之心。”所以,下属犯了错,他只是用蒲草做的鞭子轻轻打一下,意思意思就算了,从不重罚。要是下属做了好事,他就把功劳归于下属。遇到灾异,他就主动承担责任。每次出巡到驿站休息,他总是把学官、祭酒和一些隐士、读书人叫来,一起研读经书,互相探讨。遇到乡下老人,他就用老百姓听得懂的话安慰他们;遇到年轻人,他就教导他们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姐妹。大家都受到他的感化,日子一天天过得更好。

灵帝刚刚继位的时候,张温被征召为太中大夫,在华光殿给皇帝讲学。后来又升任侍中,皇帝还赏赐他一件衣服。之后他又升任屯骑校尉,然后是宗正,再后来是光禄勋。熹平五年,他接替许训担任太尉。灵帝比较喜欢学习,每次召见张温,都让他讲经书。有一次,张温在皇上面前喝醉了酒,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皇帝问:“太尉醉了吗?”张温抬起头回答说:“臣不敢醉酒,只是责任重大,忧心忡忡,感觉像喝醉了一样。”皇帝很欣赏他的话。

张温为人简朴,喜欢喝酒,不太讲究卫生,这在京城成了个笑话。有一次,他请客人吃饭,派个家奴去买酒,等了很久酒才买回来,他喝得酩酊大醉。客人受不了了,骂他说:“你简直就是个畜生!”张温过了一会儿派人去看那个家奴,担心他受不了责骂会自杀。然后对左右的人说:“这个人骂我‘畜生’,太侮辱人了!所以我担心他会寻死。”他的妻子想试试张温的脾气,故意在他上朝之前,把他穿戴整齐,然后让侍女端来肉羹,故意把羹汤洒在他的朝服上。侍女赶紧收拾,张温脸色都没变,只是慢慢地说:“羹汤溅你手上了吧?”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天下人都称赞他是一位长者。“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

后来因为日食,他被免职了。然后被任命为卫尉。光和二年,他又接替段颎当上了太尉。做了三年太尉,因为天象异常(日食)再次被免职。接着又当上了永乐少府,后来升迁为光禄勋。因为他之前就上奏揭发了黄巾军的谋反计划,这事儿被皇上知道了,所以被封为逯乡侯,食邑六百户。中平二年去世,享年六十六岁。死后被追赠车骑将军的印绶,官位特进,谥号昭烈侯。他的儿子松继承了他的爵位,官做到宗正。

赞曰:卓、鲁款款,情悫德满。仁感昆虫,爱及胎卵。宽、霸临政,亦称优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