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骃,字亭伯,是河北安平人。他高祖父在汉昭帝时期做过幽州从事,还敢于直言劝谏刺史,不要和燕王刘旦来往。后来燕王造反失败,他高祖父就升官做了侍御史。他父亲崔舒做过四个郡的太守,到哪儿都有好名声。
崔骃他爹,也就是崔舒,儿子崔骃呢,在王莽当政的时候,当了个郡文学,因为精通经学被征召到中央政府。太保甄丰推荐他当步兵校尉,结果崔骃上任前就写了封辞职信,说:“我听说打仗攻城,不需要问仁义之士,打仗排兵布阵,不需要问儒生。您这是为什么啊?”然后就辞职回家了。
王莽这人很讨厌那些不依附他的人,经常用法律陷害他们。当时,崔骃的哥哥因为很会拍马屁,很受王莽的宠信,官做到大司空那么大。他母亲师氏精通经学和各种学说,王莽对她也很优待,还赐给她“义成夫人”的称号,金印紫绶,华丽的马车,在王莽时代非常显赫。
后来,王莽又任命崔骃当建新大尹,崔骃没办法,只能叹气说:“我生在这个乱世,碰上了像夏桀、商纣那样的暴君,上有老母亲,下有兄弟,我怎么能独自保持清白,而让我的家人受牵连呢!”于是他就一个人孤身赴任,装病不上班,三年都没去县里视察工作。他手下的官员倪敞劝谏他,崔骃才勉强开始工作。他到哪个县,监狱里就都挤满了人。崔骃哭着说:“唉!刑罚不公正,把人往陷阱里推。这些人犯了什么罪,竟然落到这个地步!”于是他就认真处理案件,放出了两千多人。官员们都跪下劝他说:“朝廷刚开始执政,州牧们都很严厉。宽恕错误,纠正冤枉,这是仁义之举;但是您这样独善其身,将来会不会后悔啊?”崔骃说:“邾文公宁可死也不放弃自己的原则,君子称之为明白天命。如果牺牲一个大尹能救两千人,那正是我所希望的。”然后他又装病辞职了。
东汉建武年间,朝廷上很多人推荐人才,幽州刺史也推荐崔骃为贤良。但崔骃觉得他家因为受了王莽的恩惠,感到很羞愧,对不起汉朝,所以就辞官回家了。他在荥阳隐居,闭门谢客,潜心研究,写出了《周易林》六十四篇,用来预测吉凶,很多都应验了。临终前,他还写了一篇赋来表达自己的感慨,题目叫《慰志》。赋里写道:
话说很久以前,有个叫篆生毅的人,他出身名门望族,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品德高尚,才华出众,简直就是个完美的人。他本该在朝廷上大展宏图,可是命运弄人啊!
他生不逢时,正赶上汉朝衰败,天下大乱。奸臣当道,朝政腐败,社会动荡不安,就像天昏地暗,太阳都失去了光辉。家国危亡,王室衰败,百姓民不聊生,那些权贵们则嚣张跋扈,为所欲为。篆生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要有所作为,却无力回天。
他本想效力朝廷,辅佐明君,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却无奈自身力量微薄,只能无奈叹息。他深感自己责任重大,却无力承担,这让他备受煎熬。身边虽然有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但终究力量太小,无力改变大势。他害怕自己被历史所唾弃,就像《大雅》里所批评的那样。
于是,他选择了隐退,放弃了仕途,就像鸟儿收起翅膀,归于平静。他本想效仿隐士,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却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再次出山。他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初衷,再次踏入官场,就像一位美丽的女子,不得不抛弃自己清高的形象,去面对世俗的纷扰。
很多人都劝他放弃,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再次尝试,在经历了三年的反复权衡后,他终于得到了朝廷的认可。 他再次出山后,并没有急于求成,而是选择低调行事,远离权力中心,潜心研究学问,就像一位隐士,在深山里潜心修炼。他博览群书,精通六经,学识渊博,达到了很高的境界。
后来,朝廷再次征召他,让他出任要职。他凭借自己的才能和智慧,迅速平定了叛乱,安定了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他开明宽容,广纳贤才,国家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
然而,他并没有沉迷于权力和荣誉,而是选择了功成身退。他辞官归隐,过着平静的生活,就像一位老农,在田间劳作,享受着田园的乐趣。他认为,人生的意义不在于功名利禄,而在于修身养性,保持身心健康。他希望自己能够不辜负祖先的期望,能够安享晚年。
最后,篆生毅以疾病为由,彻底隐退,不再过问世事。
毅生,十三岁就能读懂《诗经》、《易经》和《春秋》,学问渊博,很有才华,各种古今的训诂和诸子百家的言论都精通,而且擅长写作。年轻的时候在太学学习,和班固、傅毅齐名。他一直把钻研典籍作为自己的事业,从没想过要当官。有些人就笑话他太清高孤傲,认为他以后的名声会配不上他的才华。毅生就模仿杨雄的《解嘲》,写了一篇《达旨》来回应他们。文章里写道:
有人对我说:“《易经》里说‘准备各种事物,使其发挥作用’,‘可以观察到事物之间的联系,并找到它们之间共通之处’,所以才能顺应阳气而升起,顺应阴气而潜伏。春天开花,秋天结果,有始有终,最终达到成熟。你现在掌握着《六经》的精髓,胸怀道义,游历世间,高谈阔论,深入探究如同探寻深海,仰望探索如同探寻九天,穷究幽微深奥的事物,探测隐藏的无源之水。然而,你却不去做官,也不去巴结权贵,不结党营私,也不与庸人交往。你只和师友探讨道德,符合古代圣贤的标准,独自保持高洁,与世俗之人格格不入。可是,高大的树木如果没有树荫,孤零零的一棵树也不成林,要根据当时的形势,道义也要从平凡中来。现在皇上施行仁德来治理天下,任用贤才,在太学培养儒士,简化礼仪制度以推崇贤才,提倡敦厚的美德,勉励忠孝,弘扬教化,砥砺仁义,从优秀的材料中挑选精良的器物,从聪明人中寻找人才。你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努力争取机会,进入仕途,登上高位,走向辉煌呢?想要走千里路,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真是让人迷惑不解啊!所以,有才能的人都会抓住这样的机会,就像飞鸟飞向深林,像蚊蝇飞向大沛一样。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犹豫不决,沉沦下去呢?”
他说:“这话说得对吗?你要是想劝我走仕途,恐怕会让我跌跟头,失去我自己的准则。古人说‘阴阳始分,天地初制,皇纲云绪,帝纪乃设,传序历数,三代兴灭’。从上古大庭氏时代,到夏、商、周三代兴衰更迭,社会风气变迁莫测。 那时候,社会风气淳朴散漫,人与人之间关系错综复杂,高辛氏时代,人们各自追求不同目标,遵循的道理也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着时代变化而伸缩。失去仁义就做错了,得到仁义就对了。君子要通晓变化,审慎自己的行为。所以,古人有的闭目潜心研究学问,有的洗耳静心隐居山林;有的耕种勉强吃饱,有的以树根野菜充饥;有的受到重金聘请也不去,有的屡次被罢免也不离开;有的冒着危险求取功名,有的察言观色投机取巧;有的像役夫一样在梦中向王公进谏,有的像渔夫一样在元龟身上看到吉兆。
如果天下大乱,奸邪横行,百姓遭受灾难,君主忧心忡忡,社会矛盾重重,上下求索,这时贤人就会挺身而出,拯救世人于水火之中,不顾一切地投身到现实中去解决问题。 想想看,尧帝忧心忡忡,皋陶为他出谋划策;汉高祖叹息不已,张良为他运筹帷幄;国家危难之际,曹参、绛侯奋勇当先;事情难以解决时,陈平巧妙应对。等到平定叛乱,安定天下之后,他们便会接受朝廷的表彰,留下功名,就像在昆吾铸造的宝剑上铭刻功勋,在景、襄两地的钟上镌刻功绩一样。 当国家有难时,他们会不顾一切,冒着危险去解决问题;当国家太平时,他们就会端正衣冠,循规蹈矩,严于律己。如果国家有难而不去救助,就不是仁义之人;如果国家太平而不修德行,就不是忠义之人。所以,国家危难时就救世济民,太平时就遵守礼法,一切以国家利益为重,不为个人私利考虑。
现在皇帝培养人才啊,就像用上好的木材雕琢成精美的器物,既有朴实的本性,又有华丽的才华。天下太平,家家户户都和睦相处,一片祥和景象。“六合怡怡,比屋为仁”。皇帝把天下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才都聚集起来,“壹天下之众异,齐品类之万殊”。虽然各有不同,但都能各尽其才,和谐统一,“参差同量,坏冶一陶”。百姓安居乐业,各项事业都蒸蒸日上,“群生得理,庶绩其凝”。家家户户都其乐融融,人人生活都舒适安逸,“家家有以乐和,人人有以自优”。
国家政权稳固,法律法规健全,“威械臧而俎豆布,六典陈而九刑厝”。老百姓们都过着安宁平静的生活,这都是因为朝廷采取了宽松平和的政策,即使是像尚父那样严厉的治国方法,伊尹、皋陶那样的圣贤也不必再提了,更别说管仲、蔡墨子那些人了,“济兹兆庶,出于平易之路,虽有力牧之略,尚父之厉,伊、皋不论,奚事范、蔡?” 你看,现在高大的房屋建成了,茂盛的树木也长起来了;远方的人才也都被招揽过来了,好马也都被驯服了;隐秘的事情都解决了,水利工程也完成了;田地里的农活也做完了,丰收在望,“夫广厦成而茂木畅,远求存而良马絷,阴事终而水宿臧,场功毕而大火入”。
在这个时候,隐士多如山上的石头,求学者多如河里的流水,到处都是穿着华丽衣裳的人,戴着帽子的人也多得像云一样,“方斯之际,处士山积,学者川流,衣裳被宇,冠盖云浮”。这就像衡阳的树林,泰山的山麓,即使砍伐那些又粗又大的树木,也砍不完;即使种植那些又粗又大的树木,也种不尽,“譬犹衡阳之林,岱阴之麓,伐寻抱不为之稀,艺拱把不为之数”。 时间长久,没有尽头,“悠悠罔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收获,“亦各有得”。有的人只注重表面文章,有的人则注重实际效果,“彼采其华,我收其实”。 只要对国家有利,就是好的,“舍之则臧,己所学也”。所以,如果国家需要,即使让我拿着玉圭,担任柱国大臣,我也义不容辞;如果国家不需要,我也可以安于清贫,过着简单的生活,“故进动以道,则不辞执珪而秉柱国;复静以理,则甘糟糠而安藜藿”。
哎,君子可不是不想做官啊,就是不屑于那些夸夸其谈、到处拉关系求上位的人。也不是不想娶妻生子,但那些攀高枝、想方设法往上爬的女人,我可看不上。那些大喊大叫、自我吹嘘,到处挂旗子炫耀自己的人,可不是什么真正的君子。为了显摆自己的聪明才智去追求功名利禄,那可不是孔子的为人处世之道啊。
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为了争名夺利,拼了命地赶时间,为了利益才结交朋友。你笑话我安于现状,不思进取,我反倒觉得你整天忙忙碌碌,没完没了的,很可悲。我祖上留下来的家风,我一定不会丢掉;那些不正当的捷径,我也不会去走。我的为人如何,就让世人评说吧。我打算顺其自然,学习古代圣贤的教诲,学习太平盛世的风气,做一个正直的人。我担心自己德行不好,所以即使田地荒芜我也要勤恳劳作。我会约束自己,稳步前进,等待时机成熟。
古时候,孔子在夹谷展现了自己的威严,晏婴在崔杼面前表现出了勇敢;曹刿在柯盟展现了自己的节操,卞庄和严遂在强敌面前取得了胜利;范蠡在会稽成就了自己的事业,伍员在柏举立下了功勋;鲁仲连凭借雄辩退却了燕军,包胥凭借一己之力挽救了楚国;唐且因为头发花白而最终明白了秦国的厉害,甘罗年纪轻轻就为赵国立下了大功;原宪在粗茶淡饭中体现了自己的廉洁,宣孟在简单的食物中展现了自己的高尚品德;吴起用木头做信物来表达诚意,展季在门房女子身上看到了忠贞;颜回在衡量车轮的时候展现了自己的仁爱,程婴为了赵武展现了自己的义气。我虽然做不到像他们一样有那么多的功德,但我非常敬佩这些古代先贤的事迹。
唐肃宗那会儿,也就是元和年间,他开始恢复古代的礼仪制度,然后就带着队伍去巡视方岳(古代巡游的路线)。崔骃就写了一篇《四巡颂》来歌颂汉朝的功德,文章写得特别典雅优美,篇幅很长,所以这里就不全文抄录了。皇上特别喜欢文章,自从看了崔骃的颂文后,就一直赞叹不已。有一天,他对侍中窦宪说:“你了解崔骃这个人吗?”窦宪回答说:“班固曾经几次向我提起过他,但我还没见过他本人呢。”皇上说:“你欣赏班固却忽视崔骃,这就像叶公好龙一样啊!你去把他请来见我吧!”
就这样,崔骃得以拜访窦宪。窦宪赶紧穿好鞋子,跑到门口迎接,笑着对崔骃说:“亭伯(对崔骃的尊称),我奉皇上的命令来结识你,你为什么这么迟才来呢?”然后就把他请进屋里,当成贵客招待。没过多久,皇上就驾临窦宪府邸,这时崔骃正好在窦宪家里。皇上听说后想召见崔骃,窦宪却劝谏说,认为皇上不应该接见一个平民百姓。皇上恍然大悟说:“我能让崔骃每天都侍奉在我身边,又何必非得在这个时候召见他呢!”皇上正打算给崔骃授官,结果皇上就驾崩了。
窦太后临朝听政,窦宪因为国丧而从宫里出来,接受朝廷的任命。崔骃就写信规劝窦宪,信里写道:
骃闻交浅而言深者,愚也;在贱而望贵者,惑也;未信而纳忠者,谤也。三者皆所不宜,而或蹈之者,思效其区区,愤盈而不能已也。窃见足下体淳淑之姿,躬高明之量,意美志厉,有上贤之风。骃幸得充下馆,序后陈,是以竭其拳拳,敢进一言。
话说啊,人一出生就富贵,容易骄傲自满;出生就尊贵,容易目中无人。要是生来富贵还能不骄傲的,那可真是少之又少。现在我刚得到宠信和高官厚禄,朝中百官都在看着我呢,正赶上尧舜那样盛世的太平景象,身处显赫的时期,我怎么可能不日夜谨慎小心,保持良好的声誉,继承和发扬伯夷那种高尚的品德,效法周公和邵雍那样的为人处世呢?俗话说得好:“不怕没有官位,就怕站不住脚跟。”以前冯野王凭借外戚身份当官,却被人称为贤臣;最近阴卫尉克己复礼,最终也得到了很多福报。郯氏家族,地位不低吧;阳平家族,势力不小吧。他们那些权倾朝野的大臣将军们,位高权重,可是他们为什么会被当时的世人批评,后人也留下不好的评价呢?原因就在于他们得意忘形,不思进取,位高权重却缺乏仁德。从汉朝建立到哀帝、平帝时期,二十多个外戚家族,最终能保全自身,全身而退的只有四个。《尚书》里说:“以殷鉴戒。”我们难道不应该引以为戒吗?
窦氏家族的兴盛,始于孝文帝时期。两位皇帝凭借着淳厚善良的品德和正直的操守,早早就建立了功名;安丰侯则凭借辅佐皇帝有功而名扬天下,在中兴时期声名显赫。他们一方面以忠诚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另一方面以法度来约束自己,最终都享受了国祚的荣光,恩泽流传至今。谦虚的美德,《周易》里都赞扬过;骄奢淫逸,道家都告诫过。所以君子福气越大越要谨慎,地位越高越要谦恭。无论远观还是近察,都要有规矩可循,铭刻在几案和杖上,刻在盘子和杯子上。兢兢业业,不懈怠,不荒废。这样的话,就能得到上天保佑,福泽绵延无穷了。
后来,我当上了车骑将军,辟骃做了我的幕僚。我的府邸权势显赫,幕僚有三十多人,都是以前的刺史、二千石的高官,只有辟骃,一个年轻的隐士,却位列其中。我当时权势熏天,骄横跋扈,辟骃多次劝谏我。等到出征匈奴的时候,沿途更是违法乱纪的事情越来越多,辟骃担任主簿,前后上奏了几十篇奏章,直言不讳地指出我的过失。我容不下他,渐渐疏远了他,后来又看重他的才能,把他外放到长岑县做县令。辟骃觉得被我排挤到边远地区,很不开心,于是干脆没去上任就回家了。永元四年,他在家中去世了。他留下了诗歌、赋、铭文、颂歌、书信、记事、表章、《七依》、《婚礼结言》、《达旨》、《酒警》等共二十一篇作品。他的儿子叫瑗。
子玉,字瑗,从小就没了爹妈,但他特别好学,把爸爸的本事都学全了。十八岁那年,他去了京城,跟着侍中贾逵学习正道,贾逵对他特别好,他就留在京城学习,把天文、历法、《京房易传》、六日七分这些东西都学明白了,当时好多读书人都很尊重他。他和扶风人马融、南阳人张衡成了好朋友。
早些时候,子玉的哥哥章被当地人杀了,子玉亲手报了仇,就成了逃犯。后来朝廷大赦天下,他才回家。他家很穷,和兄弟们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乡里人都很敬佩他们。
四十多岁的时候,他才当上个小官。因为办案的事,被关进了东郡的监狱。监狱里的狱卒很懂《礼记》,子玉每次审问犯人的时候,就顺便问他《礼记》里的道理。他学习的劲头真够足的,就算在监狱里也坚持学习。后来事情解决了,他回家了,被度辽将军邓遵看中,请他去做事。没过多久,邓遵被杀了,子玉也就没事了,回家了。
瑚(hú)在阎显当上车骑将军后,去他府上办事。那时候阎太后当政,阎显参与朝政。之前,安帝废了太子,让他当了济阴王,而立北乡侯为继承人。瑚觉得立北乡侯而不是太子不符合正统,知道阎显要倒霉,想劝阎显重新考虑废立的事情,但是阎显天天醉酒,根本见不着面。
于是瑚就对他的长史陈禅说:“中常侍江京、陈达这些人,凭借着受宠幸,迷惑先帝,导致废黜了正统继承人,扶持了一个不合适的继承人上位。少帝登基后,竟然在庙里生病,这简直就是周勃当年诛杀吕后的事情重演啊!我现在想和你一起去见阎将军,劝说他向太后说明情况,把江京他们抓起来,废掉少帝,重新立济阴王为帝。这样一来,就能顺应天意,符合民心。要是能成功,就像伊尹、霍光那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建立了功勋,阎将军和他的兄弟们就能世代享有荣华富贵。但如果违背天意,让皇位空置太久,那即使没有罪过,也会被牵连,一起承担罪责。现在正是决定祸福、分配功劳的关键时刻啊!”陈禅犹豫着不敢答应。结果北乡侯死了,他的孙子程立了济阴王,也就是后来的顺帝。阎显兄弟都被杀头了,瑚因为这件事也被斥责。
瑚的学生苏祇知道了瑚参与谋划这件事,想上书朝廷说明情况,瑚听说后赶紧阻止了他。后来陈禅当了司隶校尉,他召见瑚,说:“你就让苏祇上书吧,我愿意为你作证。”瑚说:“这就像小孩子私下说悄悄话一样,我希望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于是瑚辞官回家,再也不理会州郡的征召了。
过了很久,大将军梁商开始组建幕府,又首先邀请瑚去工作。瑚觉得自己两次被皇亲国戚的官员重用,却都遭遇不测被斥责,于是就以身体不好为由推辞了。一年后,他被举荐为茂才,升任汲县令。在任期间,他多次提出有利于百姓的建议,帮助百姓开垦了几百顷稻田。他在汲县做了七年县令,百姓都为他歌唱赞扬。
汉朝安帝初期,大司农胡广和少府窦章一起推荐王瑗,说他德行高深,是位大学问家,在朝为官很有政绩,不应该长期在低级职位上,于是王瑗就升迁为济北国的相。那时候,李固担任泰山太守,非常欣赏王瑗的文雅,给他写信,礼节非常周到。一年多后,光禄大夫杜乔奉命巡视各郡国,因为一些罪名弹劾王瑗,把他召到廷尉府受审。王瑗上书为自己辩解,最终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结果,他赶上生病去世了,享年六十六岁。临终前,他嘱咐儿子王寔说:“人活着是接受天地之气的恩泽,死了之后,精气归于天,骨骸归于地。哪里不能安葬身体呢?不要把我葬回老家。那些送来的帽子、礼物、祭祀用的羊猪,一样都不能接受。”王寔遵照父亲的遗嘱,便把王瑗葬在了洛阳。
王瑗在文学方面造诣很高,尤其擅长写书、记、箴、铭,他写的赋、碑、铭、箴、颂、《七苏》《南阳文学官志》《叹辞》《移社文》《悔祈》《草书艺》七言,总共有五十七篇。其中,《南阳文学官志》在后世享有盛名,很多擅长写作的人都认为自己比不上他。王瑗爱惜人才,喜欢接待宾客,总是准备丰盛的饭菜,讲究菜肴的色香味,但他从不考虑剩余的粮食。平时自己就吃些蔬菜羹汤而已,家里没有多少粮食储备,当时的人们都称赞他清廉。
王寔,字子真,另一个名字叫台,字元始。他从小就沉静寡言,喜欢阅读典籍。父亲去世后,他在墓旁隐居。守孝期满后,朝廷的三公都征召他为官,但他都没有接受。
桓帝初期,朝廷下诏令公卿和各郡国推荐至孝并且品行高洁的人才。王寔被郡里推荐,被征召到朝廷,因为生病没有参加考试,被任命为郎官。他精通政事,很有才能,写了数十条关于当时社会问题的建议,取名为《政论》。这些建议切中时弊,论述清晰准确,当时的人们都称赞他。仲长统说:“做皇帝的人,都应该抄写一份,放在身边参考。” 其辞曰:
从尧舜这样的帝王,到汤武这样的王者,他们都依靠着聪明睿智的辅佐大臣和博学多才的官员。所以皋陶提出治国方略,才使得唐虞时代兴盛;伊尹、箕子制定教化,才使得殷周王朝强盛。那些想要中兴的继位君主,哪一个不是依靠贤能之士的计谋呢?
天下之所以治理不好,常常是因为君主在太平日子久了,社会风气逐渐败坏而不自知,政事逐渐衰败而不改正,习惯了混乱安逸,看不清危险;或者沉迷于享乐,不关心国家大事;或者被奸佞蒙蔽,听不进忠言,厌恶真实,轻信虚伪;或者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者信任那些只顾着捞钱的官员;或者疏远那些正直敢言的臣子,让他们默默无闻,最终被埋没。这样一来,上面王法松弛,下面有才能的人才被压抑。哎,真是悲哀啊!
从汉朝建立到现在,已经三百五十年了。朝廷的政令执行得越来越差,上上下下都懒散懈怠,社会风气败坏,老百姓都变得狡猾虚伪,民怨沸腾,大家都盼望着出现中兴的救世主。再说,治理国家、拯救天下,难道一定要效仿尧舜那样才能成功吗?关键在于修补那些已经损坏的东西,扶正那些歪斜的东西,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处理,最终把天下带入安宁太平的局面就行了。所以,圣人执政,根据时代制定政策,不同的步骤,都有其特定的考虑。不能强求别人去做力所不及的事情,也不能因为急于求成而盲目模仿古人。孔子在叶公、哀公、景公时期所采取的措施不同,是因为他们面临的紧急情况和任务不同。因此,那些受命于天的君主,常常会开创新的制度;那些中兴的君主,也会根据当时的形势做出调整。以前盘庚为了拯救殷商,迁都改变民风;周穆王时期,甫侯整顿刑法。那些墨守成规的人,拘泥于文字,死搬硬套古人的做法,不懂得权衡利弊,只看到自己听到的,忽略自己看到的,怎么能和他们讨论国家大事呢?所以,那些进言的人,即使符合圣人的道德标准,也常常遭到排挤和打击。为什么呢?因为那些顽固不化的人不明白权衡利弊,只安于现状,不懂得欣赏成就,更谈不上考虑开创,他们只会墨守成规。那些有才能的人,有的则自负名声,嫉妒别人的才能,耻于采用别人的策略,用文字来争辩,以此来破坏别人的主张,寡不敌众,最终被排斥在外。即使是像稷、契那样贤能的人,也照样会遇到困难。这就是贾谊被排挤在绛侯、灌婴之外,屈原抒发自己忧愤的原因。就连文帝那样英明的君主,贾谊那样贤能的人才,绛侯、灌婴那样忠诚的臣子,都还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更何况其他人呢!
从汉朝建国到现在,已经三百五十年了,国家政令执行不力,上下都松懈怠慢,社会风气败坏,老百姓都变得虚伪狡诈,民不聊生,大家都盼着出现一位能中兴国家的救星。其实,治理国家,拯救天下,并不一定要完全效仿尧舜,关键在于及时修补漏洞,扶正歪斜,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处理,最终实现天下太平。所以,圣人执政,会根据时代变化制定相应的政策,不同的措施都有其道理。我们不能强求别人去做做不到的事,也不能为了急于求成而盲目学习古人。孔子在叶公、哀公、景公时期采取的措施不同,是因为他们面临的形势和任务不同。因此,开国之君常常会制定新的制度,中兴之主也会根据当时的形势调整政策。比如,盘庚为了拯救殷商,迁都并改变民风;周穆王时期,甫侯整顿了刑法。那些死板的人,只会拘泥于古人的说法,不懂得权衡利弊,只看到自己听到的,忽略自己看到的,怎么能参与国家大事的讨论呢?所以,即使进言符合圣人的道德,也常常会遭到排挤。为什么呢?因为那些顽固的人不懂得权衡利弊,只安于现状,不懂得欣赏成功,更谈不上开创,他们只会墨守成规。而那些有才能的人,有的自负,嫉妒别人,不愿意采纳别人的意见,甚至用文字来争论,最终被排挤。即使是像稷、契那样贤能的人,也会遇到这样的困境。这就是贾谊被排挤,屈原被流放的原因。文帝那样英明的君主,贾谊那样贤能的人,绛侯、灌婴那样忠诚的臣子,都还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更何况其他人呢!
咱们先说说《春秋》的道理,讲的是衡量轻重、评判德行。现在咱们做不到完全效仿古代八代圣王,所以应该参考一下霸王的策略,也就是要严厉赏罚来震慑,制定明确的法令来约束。如果不是圣人级别的道德修养,严厉才能治理好,宽松就会导致混乱。
为什么这么说呢?看看汉宣帝就知道了,他精通君王之道,深谙治国之道,所以他实行严刑峻法,震慑了那些坏人,全国上下一片清明,社会安定得很。他被供奉在祖庙,谥号中宗,他的功绩比孝文帝还要出色。可到了元帝当政,就搞起了宽松的政策,结果国家逐渐衰败,皇权也开始削弱,最终成了汉朝衰败的罪魁祸首。从他们的治国经验来看,得失成败,教训深刻啊!
古时候孔子写《春秋》,称赞齐桓公和晋文公,赞叹管仲的功绩。“夫岂不美文、武之道哉?” 这难道不是对文治武功的肯定吗?其实啊,这都是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策略,解决问题。所以圣人能够与时俱进,而那些见识短浅的人却不懂得变通,还以为用结绳记事的方法就能治理好像秦朝那样乱糟糟的局面,以为跳个《干戚》舞就能解除平城之围呢!
话说啊,那些什么熊经鸟伸的养生之道,治不了伤寒;呼吸吐纳的养生法,也补不了断掉的骨头。治理国家就像养生一样,太平的时候就好好调养,有病了就得下猛药。刑罚啊,是治理动乱的药石;德教呢,是太平盛世的美味佳肴。用德教来消除残暴,就像用美味佳肴来治病;用刑罚来维持太平,就像用药石来调养身体。
现在嘛,咱们继承了历代帝王的弊政,赶上了乱世。好几代以来,统治者都过于仁慈,放纵大臣,就像马匹松了缰绳,嘴巴没勒住,四匹马乱跑,皇家的路都险些翻车了。现在正想勒紧缰绳来挽救局面呢,哪还有时间去欣赏和谐的乐声,享受安宁的节奏啊?
以前高祖皇帝让萧何制定了九章律,里面有夷三族这种酷刑,还有黥刑、劓刑、斩趾、断舌、枭首,所以叫作五刑俱全。文帝虽然废除了肉刑,但劓刑改成三百鞭,斩左趾改成五百鞭,斩右趾直接杀头。斩右趾的直接死了,挨鞭打的也经常被打死,虽然名字叫轻刑,实际上还是挺残酷的。那时候,老百姓都怀念起肉刑来了。到了景帝元年,皇帝下诏说:“这鞭刑跟重罪没啥区别,侥幸不死,也活不成个人样了。”于是重新制定法律,减轻了鞭刑的力度。从那以后,挨鞭打的人总算能活下来了。这么说吧,文帝虽然减轻了刑罚,但他实际上还是重刑,不是轻刑;他是用严厉的手段来维持太平,不是用宽松的手段来维持太平。
想要真正做到言行一致,就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让当权者学习五帝的功德,效法三王的治国之道,摒弃秦朝的暴政,遵循先圣的教诲,抛弃苟且偷安的政策,效法古代的典范,恢复五等爵位制度,实行井田制。然后选拔像稷、契那样的贤臣为辅佐,像伊尹、吕尚那样的贤人来辅政,这样才能天下太平,百鸟朝凤,百兽共舞。要是不这样做,只会徒增麻烦罢了。
后来,朝廷想启用太尉袁汤、大将军梁冀府,但他们都没答应。大司农羊傅、少府何豹上书推荐郑玄,说他很有才华,能力很高,应该在朝廷任职。于是朝廷召见他,任命他为议郎,后来又升迁为大将军梁冀的司马,和边韶、延笃等人一起在东观修史。
我被任命为五原郡太守。五原这地方盛产麻和苎麻,可是老百姓却不懂得纺织,冬天没衣服穿,只能堆一堆细草躺在上面,一见到官吏就披上草伪装一下。我到任后,马上把仓库里的存粮卖掉,然后组织大家学习纺纱织布,还教他们做织布机和其他的工具,这样老百姓就不用再受冻挨饿了。那段时间,胡人经常入侵云中和朔方,杀害官吏百姓,一年竟然要逃命九次!我整顿军队,加强了烽火台的警戒,胡人这才不敢轻易来犯,我长期守卫边疆,战功卓著。
后来我因为生病被征召回朝,被任命为议郎,又和其他的儒生博士一起校订《五经》。碰上梁冀被诛杀,我因为和梁冀有旧交而被免官,在家禁锢了好几年。
这段时间,鲜卑人多次侵犯边境,朝廷下令让三公推荐有军事才能和谋略的人才,司空黄琼推荐了我,我就被任命为辽东太守。在去辽东的路上,我的母亲刘氏去世了,我上书朝廷请求回家奔丧。我母亲很有母仪,博览群书,以前我在五原的时候,经常向她请教治理百姓的道理,我取得的那些好成绩,也少不了她的帮助。守孝期满后,我被召回朝廷,任命为尚书。但是当时天下正乱,我就称病不上朝,几个月后就辞官回家了。
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把田地和房子都卖了,给他修建坟墓,立碑颂扬他的功德。下葬后,家里的钱财都花光了,因为贫困,我只好靠酿酒卖酒为生。当时很多人因此嘲笑我,但我始终没有改变,够用就行,从不追求富裕。后来我当官了,虽然在边疆地区担任要职,却依然很穷。建宁年间我病死了,家里一贫如洗,连办丧事都困难,光禄勋杨赐、太仆袁逢、少府段颎帮我准备了棺材和丧葬用品,大鸿胪袁隗帮我立碑颂扬我的功德。我一生写过碑文、论著、箴言、铭文、书信、七言诗、祠堂祭文、文章、表章、记事、书信等,一共十五篇。
我哥哥崔烈,在北方名声很大,做过好多地方官,还当过九卿(古代九个最高级官员的统称)。汉灵帝的时候,朝廷公开卖官,从中央到地方,官职大小都明码标价。有钱的先交钱买官,没钱的就先上任,然后再补交双倍的钱,或者通过一些宦官走后门。当时,像段颎、樊陵、张温这些有功劳、有名望的人,也都得先交钱才能当大官。我哥当时为了让母亲当上官,花了五百万钱,才当上了司徒(古代最高级官员之一)。
上任那天,皇帝在宫殿里接见百官,皇帝看着身边的人说:“真后悔当初没多要点钱,要能收个几千万就好了!”我嫂子程夫人在旁边说:“崔烈可是冀州有名的清官,怎么会买官呢?这都是我的主意,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呢!” 这件事之后,我哥的名声就坏了,心里也一直不安稳。过了很久,他忍不住问我哥的儿子崔钧:“我当了三公(古代最高的三个官职),大家对我评价怎么样?”崔钧说:“父亲年轻时就很有才名,当过很多大官,大家觉得您当三公是应该的;但是现在您真的当上了,天下人都很失望。”崔烈问:“这是为什么呢?”崔钧说:“大家觉得您身上沾了铜臭味。”崔烈一听就生气了,拿起棍子就打崔钧。崔钧当时是虎贲中郎将,穿着武将的衣服,戴着鹖尾(一种鸟的尾羽,做装饰用),慌慌张张地跑了。崔烈骂道:“你这小子,老子打你,你还跑,像话吗?孝顺吗?”崔钧说:“舜帝侍奉父亲,轻微的责罚就接受,严重的责罚就躲避,这不算不孝啊!”崔烈这才羞愧地停手。后来,崔烈又当上了太尉(古代最高军事长官)。
崔钧从小就和很多英雄豪杰交往,也很有名气,做过西河太守。汉献帝刚即位的时候,崔钧跟袁绍一起在山东起兵,董卓因此抓了崔烈,把他关进监狱,上了枷锁。董卓被杀后,崔烈被任命为城门校尉。后来李傕攻入长安,崔烈被乱兵杀害了。
崔烈很有文才,他写的诗、书、蜨教、颂等文章,一共四篇。
话说啊,崔家世代出人才,个个都博览群书,简直就是儒家学问的大家族嘛。崔骃和崔瑗虽然一开始都跟达官贵人混得挺熟的,但最后都能坚持清正廉洁,这跟那些一心往上爬的人可不一样!李固,那可是个高风亮节的人,跟崔瑗是同一个郡的,还特意送礼去跟崔瑗交朋友呢。从这儿就能看出来,杜乔弹劾崔瑗,估计是冤枉了他。崔寔写的《政论》,那可是分析时局利弊的顶尖之作,就连那些当权派也挑不出毛病来。
《赞》里说:崔家是文学大家,世代都像雕龙一样精雕细琢。崔家后代为了保持清廉的操守,宁愿放弃仕途,追求内心的安宁。唉,崔家就像长岑山一样,隐没在辽阔的北方。要是没有坚持正直的道路,又怎么会被埋没呢?崔瑗不求官位,最终也摆脱了冤屈。崔寔那犀利的文章,也让昏庸的世风为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