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规,字威明,是安定朝阳人。他爷爷皇甫棱是度辽将军,他爸爸皇甫旗是扶风都尉。

这么说吧,永和六年,西羌造反,把三辅地区都围住了,还围了安定郡。朝廷派征西将军马贤带兵去打,结果没打赢。皇甫规当时还是个老百姓,但他觉得马贤肯定要输,就写信给朝廷说了自己的看法。没多久,马贤果然被西羌打败了。安定郡的太守知道皇甫规懂军事,就让他当了功曹,带八百士兵去跟西羌打仗,结果皇甫规斩杀了几个西羌首领,西羌军队就撤退了。后来,皇甫规升官了,当上了上计掾。

后来西羌人又集合了大部队,攻打烧毁了陇西,朝廷很着急。皇甫规就上书请求朝廷让他去平叛,他在奏疏里写道:我这些年来,多次向朝廷提出建议,西羌还没动手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他们会造反,马贤刚开始带兵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肯定打不过。我以前说的那些话,都可以查证。我一直觉得马贤他们带兵四年都没打赢,光军费就花了几十亿,这些钱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结果都进了贪官污吏的口袋。所以,江湖上到处都是盗贼,青州、徐州闹饥荒,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难。西羌叛乱,不是因为朝廷太平日子过久了,而是因为边关将领没有做好安抚和管理工作。平时安稳的时候,他们就欺负老百姓;为了捞点小便宜,就造成大祸;要是小胜仗,就夸大战果;要是打败仗,就隐瞒不报。士兵们又累又苦,还受那些坏官吏的欺负,打胜仗得不到奖励,打败仗又吃不饱穿不暖,很多人饿死在沟渠里,暴尸荒野。朝廷只看到军队出征,却听不到凯旋的号角。西羌首领们哭着流泪,害怕事情闹大。所以,太平日子过不长,打败仗就要好几年才能恢复元气。我真是着急上火,忍不住要叹息啊!我希望朝廷能给我两营兵力,再给我两个郡的兵权,让我带五千常备军,出其不意地攻击西羌,和护羌校尉赵冲里应外合。那里的地形地貌我都熟悉,作战策略我也都考虑好了。根本不需要朝廷下什么命令,赏赐什么东西,就能平息叛乱,招降敌人。如果说我年纪轻,官职小,用不上我,那那些打败仗的将军,也不是因为官职低,年纪大啊。我真心实意地请求朝廷,就算让我战死沙场,我也要为朝廷效力!

可是,皇上没采纳他的建议。

后来,梁太后临朝听政,皇甫规被推荐为贤良方正的人才,他写了对策,内容是:……

皇上啊,您刚开始当皇帝的时候,勤于政事,治理国家,天下都快太平了。可是后来,身边出现了奸臣小人,他们专权跋扈,搜刮民财,养马玩乐,这些坏事都传到了您的耳朵里。

更糟糕的是,因为宠信奸佞,他们收受贿赂,卖官鬻爵,还滥用职权,结党营私,搞得天下大乱,百姓都纷纷逃离家园。所以每次打仗,几乎都打败仗,官员百姓都疲惫不堪,国库也空空如也。我在关西,暗中打听消息,发现国家大事的决定权,全都在那些奸臣权贵手里。

您天生英明神武,聪明睿智。您刚开始执政的时候,提拔忠臣良将,整顿纲纪,做了很多改进措施,全国上下都对太平盛世充满了希望。可是地震之后,天降灾祸,大雾弥漫,日月无光,干旱肆虐,盗贼横行,到处都是血流成河的惨状,老百姓都生活不安宁。您也多次下诏谴责,这大概都是因为奸臣当道造成的。那些行为尤其恶劣的宦官,应该立刻罢免,彻底清除这些奸党,没收他们的钱财,才能平息民怨,回应天谴。

哎,梁冀这大将军,还有河南尹不疑,他们现在位高权重,是国家的支柱,跟皇室又是姻亲,今天封个爵位,看着是挺风光,但更应该谦虚谨慎点,多学习儒家思想,别整那些游玩享乐的事儿,那些华而不实的宅子装饰也该减减。你看,君主就像船,百姓就像水,大臣们就是船上的乘客,将军兄弟俩就是掌舵的。要是你们能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那可真是福气;要是你们懈怠了,那可就要翻船了,你们得小心啊! 要是德行配不上地位,就像在土墙上加高,越垒越高越危险,这哪是稳固的办法啊?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还有那些酒鬼、戏子,他们满嘴花言巧语,溜须拍马,只想着享乐,干尽坏事,都应该贬斥他们,杀鸡儆猴! 让梁冀他们好好想想,得贤臣的好处,失贤臣的坏处。现在那些当官的尸位素餐,尚书们不尽职,各部门都推诿扯皮,没人敢管,所以皇上只能听到那些阿谀奉承的话,根本不知道民间疾苦。我知道,拍马屁有好处,说实话有危险,但我哪敢为了保命而隐瞒实情呢!我从小在边疆长大,很少进宫,心里紧张,说话可能表达得不够充分。

梁冀那家伙,心里恨我揭了他的短,就故意把我贬到最低等的官职——郎中。我假装生病,请求回家,结果州郡官员都听梁冀的,差点把我整死好几次。后来,我就教《诗经》和《易经》,学生有三百多个,一教就是十四年。后来梁冀被杀了,不到一个月,朝廷五次给我发任命书,我都推辞了。

那会儿,泰山贼寇叔孙无忌在各地烧杀抢掠,中郎将宗资去讨伐,结果没成功。朝廷就派我去,让我当泰山太守。我到任后,制定了各种策略,很快就把那些贼寇平定了。

延熹四年秋天,叛乱的羌人零吾等,还有先零羌人,他们一起攻打关中,护羌校尉段颎被调去征讨。结果先零羌人势力强大,把营地都给端了。我以前就了解羌人的情况,心里想着要立功,就上书皇上说:

我从接到这个任务开始,就觉得力不从心,实在是多亏了兖州刺史牵颢的清廉果断,还有中郎将宗资的诚实守信,才能顺利完成任务,没出什么岔子。现在那些叛乱的贼寇基本都被消灭了,太山地区也差不多平定了,可我又听说羌族又都叛乱了。我从小在邠州、岐州长大,现在都五十九岁了,以前做过郡里的官吏,两次经历了羌人的叛乱,对他们的情况也比较了解,还曾经说过一些比较靠谱的预判。我本身就有老毛病,担心自己年纪大了,没机会报答朝廷的恩情,所以想请求一个闲职,带上一辆简单的车子,只身一人去三辅地区跑一趟,宣扬朝廷的恩威,利用我对当地地形和兵力的了解,协助军队作战。我孤零零地待在偏远的地方,看着那些郡守们做事,已经几十年了。从那些小打小闹到东海地区的叛乱,问题都一样。想靠蛮力去对付强敌,不如先把局面稳定下来;想效仿吴起、孙武那样勤于练兵,不如先遵守法度。之前的变乱还没过去多久,我心里真的非常担忧。所以,我越过职权范围,尽我所能去处理这些事情。

到了冬天,羌人终于大举进攻,朝廷为此非常担忧。朝廷提拔郭规担任中郎将,让他拿着皇帝的符节,监督关西地区的军队,去讨伐零吾等羌族部落,结果大获全胜,斩首八百多颗。先零等羌族部落见识了郭规的威风和信誉,纷纷请求投降的就有十多万人。第二年,郭规又率领骑兵讨伐陇右地区,可是因为道路被阻断,军队里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死了将近四分之一的人。郭规亲自到军营里巡视将士,三军将士都很感动。东羌也派使者来请求投降,凉州地区也恢复了通畅。

在此之前,安定太守孙俊贪污受贿,狼狈不堪;属国都尉李翕、督军御史张禀滥杀降羌;凉州刺史郭闳、汉阳太守越熹都年老体弱,无法胜任工作,却都依仗权贵,不遵守法度。郭规到达州界后,就把他们的罪行一一上报朝廷,有的被免职,有的被处死。羌人听说后,都纷纷归顺。沈氐族的大族长滇昌、饥恬等人,带着十多万人也来投降郭规。

郭规担任将领几年,拿着皇帝的符节,统领军队,屡立战功,回到家乡后,也没有什么私心,还经常向朝廷上报情况,而且他还痛恨宦官,不跟他们来往,所以朝中内外都有人怨恨他,于是大家一起诬陷郭规收受羌人的贿赂,让他们假装投降。皇帝的诏书接二连三地责备他。郭规害怕自己难逃罪责,就上书为自己辩解说:

话说四年秋天,西边的戎狄蛮夷贼寇猖狂无比,从西州打到泾阳,咱们老首都都吓坏了,朝廷也慌得不行,只能往西边看。皇上竟然没嫌弃我这个笨蛋,急急忙忙派我带兵出发。多亏上天保佑,我总算扭转了乾坤,那些羌族大小部落都乖乖地磕头认罪,纷纷派人到郡里来请罪赔款,省下来的钱,足足有一亿多! 我自认为是忠臣,不敢邀功请赏,也觉得没啥好说的,只是为了避免以后留下遗憾,才把这事儿写下来。

我打仗之前,先向州里的郡守孙俊、属国都尉李翕、督军御史张禀汇报了情况。打完仗回来,我又向凉州刺史郭闳、汉阳太守赵熹报告了他们的罪行,提供了确凿证据,把他们都抓起来了。这五个官员,他们的党羽遍布半个国家,其他那些拿着官印的小官小吏,牵扯到的也有上百人。那些官员为了报复我,他们的子孙为了给他们的父亲报仇,纷纷送礼跑腿,四处散布谣言,诬陷我私下里给羌人钱财,收受贿赂。

如果我用的是私人的钱,我家哪有那么多钱?要是用的是官家的钱,账本上查得清清楚楚。就算我愚笨,信了他们的鬼话,想想以前,咱们还送公主和美女给匈奴和乌孙呢!现在我只不过花了上千万的钱,来安抚那些叛乱的羌人,这难道是错的吗?这可是兵家的策略,是为国为民的好计策,我哪里有什么罪过,哪里违反了道义?从永初年间开始,出征的将领不少,失败的也有五次,每次都耗费巨资。那些打了胜仗的将军,回来后都受到朝廷的重用,加官进爵。而我呢,现在却要回本土处理这些烂摊子,查办各郡官员,得罪了很多人,连以前的朋友都跟我翻脸,遭到各种诽谤和陷害,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虽然我一身污点,但我的清廉是众所周知的,如今却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心里真是又羞愧又痛苦。古话说得好,“鹿死不择音”,我斗胆冒昧地把这些情况上报给您。

那年冬天,我打仗回来,被朝廷任命为议郎。按照功劳,我应该被封赏。但是中常侍徐璜和左官(此处“左忄官”缺字,根据上下文推测为左官)想从我这里捞好处,多次派宾客来打听我的功劳情况,想从我这里套话,我始终没答应他们。徐璜很生气,就抓住我以前犯过的一些小错,把我告到了官府。我的同僚们想集资送礼来帮我摆平这件事,但我坚决拒绝了。结果,因为边境战事还没完全平息,我被关进了廷尉监狱,判了罪,贬为左校。很多官员和三百多名太学生,包括张凤在内,都到皇宫门口为我鸣冤。赶巧遇上大赦,我才得以回家。

后来,我被任命为度辽将军,到营地几个月后,我上书推荐中郎将张奂来代替我。我说:“我听说,人的性格没有一成不变的,而政治有兴盛衰败;军队没有永远强弱之分,而将领有能力高低之别。我发现中郎将张奂,才能和谋略都非常优秀,应该让他担任元帅,才能符合众望。如果朝廷还认为我应该继续参与军事,那么我希望朝廷给我一个闲职,好让我辅佐张奂。”朝廷同意了我的请求,让张奂代替我做了度辽将军,而我则被任命为使匈奴中郎将。等到张奂升任大司农后,我又再次代替他做了度辽将军。

我这个人比较有心计,因为自己位高权重,想退下来享受生活,多次上书告病,但都没被批准。碰巧我的朋友,上郡太守王旻去世,我穿着孝服,越过边境,到下亭去迎接他的灵柩。然后,我让我的手下偷偷告诉并州刺史胡芳,说我擅自离开军营,违反了法令,应该赶紧上奏朝廷。胡芳说:“你这是想借此机会辞官归隐,故意激怒我呢!我应该为朝廷爱惜人才,怎么能帮你完成这个计划呢!”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后来,党锢之祸爆发,天下很多有名望的贤人都被牵连逮捕,虽然我身为名将,但名声不算太好。我自认为是西州的豪杰,觉得很丢脸,不能参与其中,于是主动上书说:“我以前推荐前任大司农张奂,是因为他是党人;我以前被判罪时,太学生张凤等人为我上书,也是因为他们属于党人。我应该因为这些事而受到惩罚。”朝廷知道我的意思,但却没追究,当时的人都认为我很贤明。

我在边疆任职几年,北方的边境都慑服了。永康元年,我被召回朝廷,担任尚书。那年夏天,朝廷举行宴会,皇帝下令让公卿们举荐贤良方正的人才,并询问他们对国家大事的看法。我回答说:

老天爷对皇帝,就像皇帝对臣子,父亲对儿子一样,要告诫他们远离灾祸,走向吉祥。皇上您这八年来,断过三次大案,还处理了一个宫里宠臣,又杀了两位外朝大臣。可灾祸还是出现,老百姓心里也不踏实,大概是因为您提拔和贬低官员,运用刑罚,有些地方不太合理吧。以前陈蕃、刘矩两位太尉,忠心耿耿,谋略高超,却被闲置在家;刘祜、冯绲、赵典、尹勋这些人,正直得很,得罪了不少人,结果被流放;李膺、王畅、孔翊,清廉自守,却始终没当上宰相。至于那些牵连党羽的事件,都是无缘无故地发生的,残害好人,连无辜的人也受牵连。现在要改进政治,就像翻个手那么容易,可大臣们都闭口不言,害怕之前的教训,互相观望,谁也不敢说实话。希望皇上您能暂时放下架子,接受直言进谏,这样之前的过错就能弥补,以后一定会得到好运的。

奏章呈上去了,皇上没理睬。

后来,皇甫规被调到弘农当太守,封了寿成亭侯,食邑二百户,但他拒绝了封赏。他又被调到护羌校尉的职位上。熹平三年,他因为生病被召回,还没到京城就死在谷城,享年七十一岁。他写的赋、铭、碑、赞、祷文、吊文、章表、教令、书信、檄文、笔记等等,一共二十七篇。

文章评论说:孔子说过,“说出来的话不觉得羞愧,那么做起来就容易了”。看看皇甫规说的话,他的心里坦荡荡的啊!他能够正确地认识自己,所以才能得到官职;他能够看到贤才,就愿意让出自己的位置,所以得到官职不贪婪,让出位置也不觉得委屈;他评价自己从不夸大,让别人也不害怕他的权势。所以,他才能在边疆立下功劳,又能保全自身。

张奂,字然明,是敦煌渊泉人。他父亲张惇做过汉阳太守。张奂年轻时在三辅地区游学,拜太尉朱宠为师,学习《欧阳尚书》。最初,《牟氏章句》辞藻华丽冗长,有四十五万多字,张奂把它删减到九万字。后来,他被大将军梁冀征辟到府里做官,他就上书桓帝,奏上他修改的《章句》,朝廷下令让东观收藏,因为生病,他就辞官了。后来他又被举荐为贤良,对策考试得了第一名,被提升为议郎。

永寿元年,奂被调到安定当属国都尉。刚到任,南匈奴的左薁鞬台耆、且渠伯德带着七千多人来打美稷,东羌也跟着起兵响应。当时奂的军队只有两百多人,听到消息后,他立刻下令出兵。手下军官觉得兵力悬殊,肯定打不过,都跪下求他别去。但奂没听,直接带兵去了长城,召集士兵,派将领王卫去招降东羌,然后占据龟兹,切断南匈奴和东羌的联系。那些羌族首领见此情景,纷纷主动跟奂交好,一起打薁鞬他们。经过几场战斗,把薁鞬他们打败了。伯德吓坏了,带着人投降了,边境也因此安定下来了。

羌族首领们很感激奂的恩德,送来二十匹马,先零的酋长又送来八枚金鐻。奂都收下了,然后把主簿叫到所有羌族人面前,把酒洒在地上说:“这些马就像羊一样,我不会把它们放到马厩里;这些金子就像粮食一样,我不会把它装进怀里。”然后把马和金子都还给了他们。羌族人贪财,但又敬重清廉的官员。以前有八个都尉都贪财,让羌族人受了不少苦。奂为人正直,洁身自好,他的威望和恩德就广为流传了。

后来奂被调到匈奴当了中郎将。这时,休屠各和朔方乌桓一起叛乱,烧了辽将军府,驻扎在赤坑,到处都是烽火。士兵们都吓坏了,都想逃跑。奂却很镇定地坐在帐篷里,跟弟子一起读书讲学,一点也不慌张。他暗中跟乌桓联系,取得了他们的信任,然后让乌桓人杀了休屠各的首领,打败了他们的军队。其他的胡人都投降了。

延熹元年,鲜卑入侵边境,奂率领南单于的军队去打他们,斩杀了数百人。

第二年,梁冀被杀,奂因为跟梁冀有关系,被免职禁锢。奂和皇甫规是好朋友,奂被禁锢后,以前认识的人都害怕不敢说话,只有皇甫规连续七次推荐他。在家四年后,奂又当上了武威太守。他公平地征收赋税,整顿吏治,武威郡在他的治理下,一直是各郡里最好的,河西地区也因此安定下来了。当地有个风俗,认为二月、五月生的孩子,以及和父母同月生的孩子都是不祥的,都要杀掉。奂向他们讲解道理,严厉地奖惩,风俗这才改变了,百姓们还为他建了祠堂。因为政绩突出,奂被提升为度辽将军。几年时间,幽州和并州都安定了。

话说九年春天,朝廷任命张奂担任大司农。鲜卑人听说张奂离开了,那年夏天,就联合南匈奴、乌桓,从好几条路入侵边境,有的五六千骑兵,有的三四千骑兵,到处抢掠边境九郡,杀害百姓。秋天,鲜卑又率领八九千骑兵入侵边境,还勾结东羌一起发誓结盟。这下子,上郡的沈氐、安定地区的先零等各族一起攻打武威、张掖,边境地区都受到了严重的侵害。朝廷为此非常担忧,又任命张奂担任护匈奴中郎将,让他以九卿的级别统领幽州、并州、凉州三州以及度辽、乌桓两营,还兼管察看刺史、二千石官员的政绩,赏赐非常丰厚。匈奴、乌桓听说张奂来了,就纷纷归降,总共有二十万人。张奂只诛杀了为首的罪魁祸首,其余的人都安抚收容了。只有鲜卑人逃回了塞外。

永康元年春天,东羌、先零五六千骑兵袭击关中,包围了枹祤,抢掠了云阳。夏天,他们又攻破了两座军营,杀了一千多人。冬天,羌人岸尾、摩蟞等人胁迫同族再次袭击三辅地区。张奂派司马尹端、董卓前去迎战,大获全胜,斩杀了他们的首领,俘虏了一万多人,三州地区才恢复了平静。按功劳来说应该封侯,但是张奂不巴结宦官,所以赏赐最终没有下发,只赏赐了他二十万钱,并提拔他家一个人做了郎官。张奂还推辞不受,只想搬到弘农华阴。以前规定边境地区的人不能迁居内地,但是因为张奂立了大功,朝廷破例批准了他的请求,所以他才成为弘农人。

建宁元年,张奂凯旋而归。当时窦太后临朝,大将军窦武和大傅陈蕃计划诛杀宦官,事情泄露了,中常侍曹节等人发动叛乱,因为张奂刚从边疆征战回来,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曹节等人就伪造诏书,让张奂和少府周靖率领五营士兵包围窦武。窦武自杀了,陈蕃也因此被害。张奂被提升为少府,又被任命为大司农,并因为功劳被封侯。张奂很痛恨自己被曹节利用,上书坚决推辞,把印绶交还,最终不肯接受封赏。

第二年夏天,御座轩前出现了青蛇,还下起了很大的风雨冰雹,雷电劈断了树木,朝廷下令让百官都说说这些灾异的预兆。张奂上书说道:

我听说风能传递号令,动物之间也能互相感应。木头燃烧才能生长,互相依靠才能光明。蛇能屈能伸,与龙一样能腾飞能潜伏。顺应自然就是吉兆,违背自然就会招致灾祸。阴气过度聚集,就会凝结成冰雹。所以,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他们或者一心为国家社稷着想,或者刚正不阿,坚持原则,最终却被小人陷害,惨遭杀害,全国上下都人心惶惶,人们都感到愤慨。以前周公的葬礼不合礼制,上天就降下灾祸。如今窦武、陈蕃忠心耿耿,却没得到朝廷的谅解,如今出现这些妖孽,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应该赶紧为他们改葬,把他们的家属迁回老家。那些因为牵连而被关押的人,也应该全部释放。还有皇太后虽然住在南宫,但是恩宠礼遇却不够,朝臣们都不敢说话,内外都感到失望。应该想想大义,重新恢复对皇太后的尊崇。

皇上很重视奂的建议,还专门去问了黄门常侍,结果左右大臣都反对,皇上最终也没能采纳。

后来,奂被提升为太常,他和尚书刘猛、刁韪、卫良一起推荐王畅、李膺为三公候选人,但是曹节等人却极力反对,皇上就下诏书严厉斥责了他们。奂等人都被关进了廷尉监狱,过了好几天才被放出来,还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来赎罪。司隶校尉王寓,是宦官出身,想借着权势来控制朝中大臣,四处求人推荐,百官都害怕他,都答应了他的要求,只有奂一个人拒绝了他。王寓很生气,就借此机会诬陷奂,说他结党营私,把他流放回乡下。

奂以前是度辽将军,和段颎一起打仗,因为一些事情彼此关系不好。等到段颎当了司隶校尉,就想把奂发配到敦煌,想要害死他。奂很忧虑害怕,就上奏章感谢段颎说:

这位小官不明事理,却得到了州将的委任,千里迢迢地前来赴任,全凭一片赤诚之心。您仁慈厚道,体谅我的辛苦,在我还没能回去的时候,又派人送来书信。圣上的恩典清晰明白,之前我已经写信陈述了情况,但州里期限紧迫,郡县官员都惶恐不安,焦急地等待着我的回命。我的父母双亲已经过世,他们的亡灵寄托在我身上,如果蒙您怜悯,哪怕只是稍微施舍一点恩惠,那恩泽也将流淌到黄泉之下,惠及阴间,我就算死后也无法报答您的恩情。这就好比没付出一点力气,就想得到别人巨大的帮助,这就像淳于髡那样拍着大腿仰天大笑一样可笑。我知道,我这样说一定会招来批评,但我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希望。为什么呢?朽木对人没有用处,文王却下令厚葬;死马已经毫无用处,燕昭王却珍视它。党同、文王、昭王他们的德行,难道不伟大吗?普通人遇到冤屈,会呼天喊地,走投无路时,会捶胸顿足。我现在呼天不灵,捶胸也无济于事,心里真是悲痛欲绝。生在盛世,却成了个罪人,我这样一个卑微的人,无处申诉,如果您不怜悯我,我就只能任人宰割了。我只能期盼着,向东方眺望,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颎将军虽然刚强勇猛,但看到我的信后也为之动容,最终还是心软了。当时,被禁锢的人大多无法保持平静,有的死了,有的被流放。而我却闭门不出,收养了一千个学生,写出了《尚书纪难》三十多万字。

我年轻时就立下了远大的志向,曾经和朋友们说过:“大丈夫处世,应该为国家在边疆立下功勋。”等到我做了将帅,果然有了功名。董卓很欣赏我,派他哥哥送来一百匹绢。但我厌恶董卓为人,断然拒绝了。光和四年,我去世了,享年七十八岁。临终遗言是:“我前后为官,只贪图一些微薄的俸禄,不能与世俗同流合污,所以遭到奸邪小人嫉妒。这是命运的安排,也是人生常态。只是地底下阴暗不明,永远没有光明的一天,而我还要被裹上厚厚的丝绵,用钉子封得严严实实,这让我很不舒服。幸好有提前准备好的墓穴,早晨死去,晚上下葬,把我安放在灵床上,只用头巾裹着就行。奢侈不是晋文公的作风,俭省也不是王孙贵族该有的样子,顺从自己的心意,这样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憾。”他的儿子们都遵照遗嘱做了。武威有很多地方为我立了祠堂,世世代代香火不断。我留下了铭文、颂文、书信、教诲、诫告、记述、对策、章表等二十四篇作品。

张奂的长子叫张芝,字伯英,最有名气。张芝和他的弟弟张昶,字文舒,都擅长草书,直到现在还被人称道。

张奂当初担任武威太守的时候,他妻子怀孕了,梦见自己戴着张奂的印绶登上楼阁唱歌。她去问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你一定会生个儿子,他将来还会回到这个地方做太守,最后死在这个楼上。”后来她果然生了个儿子叫张猛,在建安年间做了武威太守。张猛杀了刺史邯郸商,州里的军队很快包围了他。张猛觉得羞于被俘,就登上楼阁自焚而死,跟算命先生说的还真一样。

哎,从鄛乡被封侯开始,张家几代当官,权势很大,嚣张跋扈了几十年,全国上下都恨得牙痒痒,都想举兵对抗他们。陈蕃、窦武奋起反抗,想要联合天下人,很多有名望的人都听说了这件事,可是张奂却听信了小人的话,用武力来阻止忠义之士。虽然心里恨得要死,但还是辞官谢罪了。《诗经》里说:“听到他们的哭声,又能怎么样呢?”

段颎,字纪明,是武威姑臧人。他的祖先是郑国共叔段的后代,是西域都护会宗的曾孙。段颎年轻的时候就练习骑射,喜欢仗义疏财,长大后才改变性格,喜欢学习古代典籍。他最初被举荐为孝廉,做过宪陵园丞、阳陵令,到哪里都有政绩。

后来他升迁为辽东属国都尉。当时鲜卑人入侵边境,段颎立刻率领部队前去迎战。他担心敌人会害怕逃跑,就派人假装送来皇帝的诏书,诏书说让他撤退。段颎在路上假装撤退,暗中在返回的路线上设下埋伏。鲜卑人信以为真,就追着段颎跑。段颎于是率领大军出击,把他们全部杀光俘虏。因为伪造诏书,他本来要受重罚,但因为立了大功,所以被任命为司寇。刑罚执行完毕后,他又被征召为议郎。

当时,泰山、琅邪地区的贼寇东郭窦、公孙举等人聚集了三万人,攻打破坏郡县,朝廷派兵讨伐,好几年都没能成功。永寿二年,汉桓帝下诏让公卿大臣推荐有文武才能的将领,司徒尹颂推荐了段颎,于是段颎被任命为中郎将。他率兵攻打东郭窦、公孙举等人,大获全胜,斩杀了他们,斩获了上万颗人头,其余的贼寇都投降或逃散了。段颎被封为列侯,赏赐钱五十万,还给他一个儿子安排了郎中一职。

公元157年,他升任护羌校尉。这时候,烧当、烧何、当煎、勒姐等八个羌族部落,在陇西和金城一带烧杀抢掠,四处作乱。他带着一万两千骑兵,还有湟中地区的羌族义兵,从湟谷出发,狠狠地打击了这些羌人。 追击到黄河以南,他让军官田晏和夏育带头冲锋,用绳索互相连接,在罗亭又跟羌军打了一仗,彻底打败了他们,斩杀了包括首领在内的两千多人,俘获了一万多俘虏,剩下的羌兵都逃跑了。

第二年春天,剩下的羌人又和烧何部落的大首领一起,攻打张掖,占领了钜鹿坞,杀害了属国的官吏和百姓,还拉拢了一千多其他部落的羌人,一起气势汹汹地冲向他的军队。他下马亲自作战,一直打到中午,刀都断了,箭也射光了,敌人才撤退。他紧追不舍,边打边追,昼夜不停地战斗,饿了就吃点肉,喝点雪水,这样持续了四十多天,一直追到黄河源头的积石山,行程超过两千多里,最终斩杀了烧何部落的大首领,俘虏了五千多人。他还分兵去打石城羌,斩杀和淹死了一千六百多人。烧当部落的九十多户人家也来投降了他。 后来,又有其他羌族部落聚集在白石,他又率兵进攻,俘虏了三千多人。冬天,勒姐和零吾部落包围了允街,杀害抢掠了官吏和百姓,他又率兵解围,斩获了几百人。

公元159年冬天,上郡的沈氐、陇西的牢姐、乌吾等羌族部落一起攻打并州和凉州。他带着湟中地区的羌族义兵去讨伐他们。凉州刺史郭闳却贪图战功,故意拖延他的军队,不让他前进。那些羌族义兵因为服役时间长了,又想家,就都叛变了。郭闳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他因此被抓起来关进监狱,降职为左校。羌人趁机更加嚣张,攻破营垒,互相勾结,到处骚扰各郡县,于是很多官吏都上书弹劾他,人数多达上千。朝廷知道他是被郭闳诬陷的,就下诏调查此事。他只是认罪,不敢为自己辩解,京城的人都称赞他是个正直的人。后来,他从一个普通士兵被提拔起来,再次被任命为议郎,之后又升任并州刺史。

话说,那时候,滇那等好几个羌族部落,足足五六千人,跑去攻打武威、张掖、酒泉,烧杀抢掠,老百姓的家都给烧了。

过了六年,羌人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了,凉州都快保不住了。冬天,朝廷又派耿颎当护羌校尉,让他快马加鞭地赶过去。第二年春天,羌族首领封僇、良多、滇那,带着三百五十五个头人和三千多户人家,跑到耿颎那儿投降了。不过,当煎、勒姐这两个部落还在那儿死扛着呢。冬天,耿颎带着上万兵马把他们打了个稀巴烂,杀了他们的头领,抓了四千多人。

八年春天,耿颎又去打勒姐族,砍了四百多颗人头,有两千多人投降了。夏天,他带兵去湟中打当煎族,结果耿颎的军队吃了败仗,被围了三天。多亏有个隐士叫樊志,出了个好主意,让耿颎偷偷摸摸地带兵晚上突围,然后敲锣打鼓地杀回去,结果大获全胜,抓了好多俘虏。耿颎乘胜追击,在山谷里跟羌人你追我赶,从春天打到秋天,几乎天天都在打仗,羌人饿得不行,最后溃不成军,逃到了武威附近。

耿颎一共打败了西羌,砍了二万三千颗人头,抓了好多俘虏,还有几万头牲口,投降的部落有一万多户。朝廷封耿颎为都乡侯,给他封了五百户的食邑。

永康元年,当煎那些部落又造反了,凑了四千多人,想攻打武威,耿颎又追到鸾鸟,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杀了他们的头头,砍了三千多颗人头,西羌这才彻底老实了。

话说东羌先零这些部落,自从西征将军马贤战死后,朝廷拿他们没办法,所以他们就经常来骚扰三辅地区。后来,度辽将军皇甫规和中郎将张奂连续几年招降他们,这些人一会儿投降,一会儿又叛乱。

桓帝就问段颎说:“先零东羌作恶反叛,而皇甫规、张奂各自带着强大的军队,却一直没能平定他们。我想让你带兵去东边讨伐,你觉得怎么样?你好好想想办法。”

段颎就上奏说:“先零东羌虽然多次叛乱,但投降皇甫规的已经有大约两万户了,好坏已经分开了,剩下的叛贼没多少了。现在张奂犹豫很久都不进攻,大概是担心外边的人离心,里边的人合谋,咱们的军队一去,他们肯定就吓坏了。再说,从冬天到春天,他们一直屯兵扎营,没有散开,人和牲畜都疲惫不堪,他们自己就要完蛋了,咱们再招降他们,只是坐等强敌自己灭亡而已。我认为,这些家伙狼子野心,用恩惠收买不了他们,即使形势所迫他们暂时屈服了,咱们军队一走,他们还会再次作乱。只有把他们的首领抓住挟持,用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现在东边剩下的羌人大概有三万多户,他们住在靠近边塞的地区,路途没有险阻,他们没有燕国、齐国、秦国、赵国那种纵横捭阖的势力,却长期扰乱并州、凉州,多次侵犯三辅地区。西河郡、上郡已经多次内迁百姓,安定郡、北地郡也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从云中郡、五原郡到汉阳郡,两千多里的地方,匈奴和羌人占据了土地,这就像是一个毒疮,潜伏在身体里,如果不彻底清除,只会越来越大。

现在如果派五千骑兵,一万步兵,三千辆战车,用上三冬两夏的时间,就足以平定他们,预计花费不会超过五十四亿钱。这样一来,就能彻底消灭羌人,让匈奴长期臣服,内迁到郡县里,咱们就能收复自己的土地。我估计,从永初年间开始,羌人叛乱已经十四年了,花费了二百四十亿钱;到永和年间,又持续了七年,又花了八十多亿钱。花费这么多钱,却仍然没有彻底消灭他们,剩下的叛贼又起来作乱,继续危害百姓。如果现在不暂时让百姓吃点苦,以后就永远不会安定。我愿意竭尽全力,等待您的命令。”

皇帝同意了他的建议,完全按照他的奏章来执行。

建宁元年春天,耿颎带着一万多士兵,带着十五天的粮食,从彭阳直接奔向高平,在逢义山和先零羌作战。敌兵太多了,耿颎的士兵们都害怕了。耿颎就命令士兵们把箭头磨得锋利,长矛扎成三层,用强弩掩护,轻骑兵作为左右两翼。他激励将士们说:“现在离家几千里了,打胜仗就能成功,逃跑就都得死,大家一起努力建功立业吧!”说完他就大声喊叫,士兵们都响应着冲了上去。耿颎骑着马在旁边冲锋陷阵,突然袭击敌人,敌军大败,斩杀八千多敌人,缴获牛羊马二十八万头。

当时,窦太后临朝听政,下诏说:“先零东羌多年来一直是我们的祸患,耿颎之前上奏,想要彻底消灭他们。他冒着风雪,日夜兼程,亲自冲锋陷阵,感动了将士们。没过几天,敌人就溃败了,尸体堆积如山,俘虏无数,缴获的东西也数不清。这洗刷了我们百年来的耻辱,也慰藉了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的英灵。他的功劳非常显著,朕非常嘉奖他。等到东羌彻底平定,我会一起给他记功。现在先赏赐耿颎二十万钱,让他家里一个人做郎中。”然后命令中藏府拨款,增加军费,并任命耿颎为破羌将军。

夏天,耿颎又追击羌人,追到桥门,一直追到走马水。后来听说羌人跑到奢延泽,耿颎就带着轻兵快马日夜兼程,一天一夜走了二百多里,天亮的时候就赶到了,打败了他们。剩下的羌人逃到落川,又聚集起来。耿颎就派骑司马田晏率领五千人从东面袭击他们,又派假司马夏育率领二千人从西面包抄他们。羌人分出六七千人围攻田晏他们,田晏他们和羌人作战,羌人溃败逃跑。耿颎迅速推进,和田晏他们一起追击到令鲜水上。耿颎的士兵又饿又渴,耿颎就命令士兵们抢夺羌人的水,羌人再次溃散逃跑。耿颎就一直追击他们,边打边追,一直追到灵武谷。耿颎身穿铠甲第一个冲上去,士兵们没有人敢落后。羌人彻底大败,丢下武器逃跑。追了他们三天三夜,士兵们都累坏了。到了泾阳,剩下的四千多敌人,都散入汉阳的山谷里了。

那个时候,张奂给皇帝上奏说:“东羌虽然被打败了,但他们的余孽还很难彻底消灭,窦颎这个人性格轻率,做事容易冲动,担心他打了胜仗后骄傲自满,难以保持长久稳定的局面。最好还是先用恩德去安抚他们,这样才不会留下遗憾。” 皇帝就下诏书给窦颎。窦颎又上奏说:

接下来是窦颎的奏章内容,请提供后续内容以便继续翻译。

我本来就知道东羌人虽然多,但软弱好控制,所以比那些糊涂的家伙考虑得更周全,想着怎么才能永保宁静。可是中郎将张奂却说羌人很强大,很难打败,应该招降他们。朝廷圣明,却偏偏相信了张奂这种瞎话,所以我的计策没被采纳,张奂的计策却用了。事情的发展完全相反,我心里就对他很生气。他相信了那些叛乱的羌人的话,还把话说得漂亮,说我的军队屡次战败,又说羌人都是同根同源的,不能全部杀光,说山谷那么大,不可能全部空出来,说流血会污染土地,会带来灾祸。

我心里想啊,从周朝秦朝的时候起,戎狄就一直作乱,自从汉朝中兴以来,羌人的叛乱最为厉害,杀也杀不完,就算降了也会再叛。现在先零羌和其他的羌族,反复叛乱,攻占城池,抢劫财物,掘墓毁尸,祸害百姓,老天爷都震怒了,才让我来执行惩罚。以前邢国暴虐无道,卫国讨伐它,军队出发就下雨了。我带兵出征的时候正赶上夏天,连续得到了甘霖,年成丰收,百姓没有疾病。这说明上天支持我,不会有灾祸;百姓也拥护我,所以才能打胜仗。从桥门以西到落川以东,那些原来的官府和城池,都互相连通,根本不是什么险峻偏远的地方,军队通行无阻,根本不会像张奂说的那样屡次战败。张奂是朝廷的官员,是武将,驻军两年了,却没能平定叛乱,却只想搞什么修文戢戈,招降敌人,说的都是些空话,根本没有根据。

凭什么这么说呢?以前先零羌作乱,赵充国把他们迁到内地居住,才平息了边境的动乱;马援把他们迁到三辅地区,他们先是归顺,后来又叛乱,直到现在还都是个祸害。所以那些有远见的官员,都为此感到担忧。现在边郡人口本来就少,经常受到羌人的侵害,还想让那些降羌和他们一起住,这就像在良田里种荆棘,在屋里养毒蛇一样。所以,我奉行汉朝的威严,制定长久的策略,想彻底消灭他们的根基,不让他们再发展壮大。本来计划三年花费五十四亿,现在才一年,花费还不到一半,那些剩下的叛贼残余,就要被消灭干净了。我每次奉诏书,军队都不在朝廷管辖范围之内。我希望你们能相信我说的话,把这件事都交给我,让我根据情况处理,不会违背朝廷的利益。

第二年,朝廷派使者冯禅去劝降汉阳的散羌。但是耿颎觉得现在是春耕季节,老百姓都在田里忙着呢,就算羌人暂时投降了,官府也没有粮食储备,他们肯定还会再次作乱抢劫的。要是咱们不趁着他们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就出兵,到时候可就麻烦了,说不定会被他们彻底消灭。

到了夏天,耿颎亲自带兵进驻营地,距离羌人驻扎的亭山大约四五十里路。他派田晏、夏育率领五千人占据亭山上的有利地形。羌人倾巢而出,猛攻山上,大声喊叫着:“田晏、夏育在不在?湟中义从羌都在哪儿?今天咱们就拼个你死我活!”山上守军当时吓坏了,田晏他们赶紧鼓舞士气,跟羌人拼死一战,结果竟然打赢了!羌人溃败,往东逃窜,又聚集在射虎谷,分兵把守着各个山谷的出入口。

耿颎打算一举歼灭他们,不让他们再逃散,于是派了一千人在西县用木头扎起一道栅栏,宽二十步,长四十里,把羌人拦住。同时又派田晏、夏育等人率领七千人,悄悄地摸上西山,在夜色掩护下扎营挖壕沟,距离敌人大约一里地。他还派司马张恺等人率领三千人登上东山。羌人这才发现中了埋伏,于是就攻打田晏他们,还切断了他们的水源。耿颎亲自率领步兵和骑兵,从水上发起进攻,羌人被逼无奈,只好后撤。耿颎就和张恺等人一起夹击羌人,从东西两侧的山上发起进攻,彻底打垮了他们,羌人再次溃散。耿颎一路追击,直到山谷的各个出入口,在深山峡谷中四处追杀,斩杀了他们的首领以下一万九千多人,缴获的牛马驴骡、毡子、衣服、帐篷等等物资更是数不胜数。之前冯禅劝降的四千羌人,被分别安置在安定、汉阳、陇西三郡,至此,东羌的叛乱终于平息了。

耿颎一共打了180多仗,斩杀敌人三万八千六百多人,缴获牛马骡驴骆驼四十二万七千五百多头,总共花费了四十四亿(古代货币单位),阵亡士兵四百多人。朝廷为了表彰他的功劳,封他为新丰县侯,食邑万户。耿颎带兵打仗非常仁慈,士兵生病了,他都亲自去看望,还帮他们包扎伤口。他在边疆十多年,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总是和将士们同甘共苦,所以大家都愿意为他奋勇作战。

话说三年春天,我凯旋回京,带回了五万多秦胡骑兵,还有上万匹战马和俘虏。皇上还派大鸿胪带着节杖来镐京慰劳我。军队到了之后,我就被任命为侍中,后来又升任执金吾,接着是河南尹。 这期间,有人盗掘了冯贵人的墓,因为我之前劝谏过皇上,所以只是被降职为谏议大夫,后来又升任司隶校尉。

我这个人呢,比较会巴结宦官,所以才能保住富贵。 我拉拢了中常侍王甫,一起陷害了中常侍郑飒、董腾等人,皇上因此又赏赐我四千户的食邑,加起来一共有一万四千户呢。 第二年,我接替李咸当了太尉,冬天因为生病就辞了职,又回去当司隶校尉。几年后,我被调到颎川当太守,后来又升任太中大夫。

光和二年,我又接替桥玄当了太尉。 才当了一个多月,就赶上日食了,我赶紧自请辞职。 相关部门也上奏弹劾我,皇上就让我交出印绶,去廷尉那里接受调查。 当时司隶校尉阳球上奏要诛杀王甫,还牵连到了我,直接在监狱里审问我,最后我喝毒酒自杀了,家人也被流放到边疆。 后来中常侍吕强上书为我申冤,说我立过大功,灵帝才下令让我家人回到原来的郡县。

一开始,我和皇甫规、张奂,三人名声都很显赫,在京城被称为“凉州三明”。

赞曰:山西多猛士,“三明”并肩齐名。 戎兵战车纠缠不清,尘土飞扬,直抵河、潼关。皇甫规、张奂审时度势,迅速平息叛乱。文武兼备,互相包容。 追击两支狄族军队,刀锋所指,敌军束手无策。 战事激烈,最终山谷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