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终,字子山,是四川成都人。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当了郡里的小吏,太守觉得他很有才华,就派他去京城学习,学习《春秋》。汉明帝时期,朝廷征召他到兰台,授予他校书郎的官职。

建初元年,大旱导致粮食价格飞涨。杨终认为广陵、楚国、淮阳、济南等地的案件,导致数万人被流放,而且还被派去边远地区服役,导致百姓怨声载道,于是他就上了一道奏章:我听说“善待善人及他们的子孙,恶人的罪过只及他自己”,这是历代帝王都遵守的准则,是不会改变的道理。秦朝的统治残酷暴烈,违背了天意,一个人犯罪,就要株连到他的三族。汉高祖平定天下后,只制定了三条法律。汉文帝仁慈至极,取消了株连九族之法。百姓都感到轻松愉快,好像重新活了过来,恩泽遍及所有生物,他的功德将流传万世。陛下圣明,恩德遍及四海。如今连续多年干旱,灾疫也没有停止,陛下您还勤俭节约,广泛了解民情,这已经超过了三代帝王的盛世了。我仔细研读了《春秋》,发现水旱等灾害,都是因为统治者暴政急躁,恩惠没有惠及百姓造成的。从永平年间以来,一直不断地进行大规模的抓捕,官吏们穷追猛打,互相牵连,冤枉的人很多,家属都被流放到边疆。再加上北征匈奴,西征三十六国,连续多年的服役和运输,劳民伤财。又远在伊吾、楼兰、车师、戊己等地驻军,百姓思念家乡,边疆怨气冲天。古语说:“安居乐业,才能让百姓安宁。”以前殷商百姓迁移到洛阳,尚且怨声载道,更何况是离开中原肥沃的土地,去那些荒凉贫瘠的地方呢?况且南方湿热,疾病丛生。百姓愁苦不堪,足以感动天地,改变阴阳变化了。希望陛下能够认真考虑,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奏章递交上去,皇上肃宗批示同意了。司空第五伦也赞同最终的决定。但是,太尉牟融、司徒鲍昱、还有校书郎班固等人却反对第五伦的意见,他们认为这项政策已经实行很久了,孝子不会更改父亲定下的方针,这是先帝制定的,不应该轻易改变。最后他们又上书说道:“秦始皇修筑长城,劳民伤财,胡亥没有改变这种做法,最终导致国家灭亡。所以孝元帝放弃了珠崖郡,光武帝放弃了西域诸国,他们并没有因为一点小事就改变祖宗的基业。鲁文公拆毁了泉台,《春秋》对此评论说:‘先祖建造的东西,自己却把它毁掉,还不如当初就不建’,这是因为拆除泉台对百姓没有好处。襄公设立了三军,昭公取消了,君子们都称赞他恢复了旧制,因为认为不取消就会危害百姓。现在伊吾的战役,楼兰的驻军,长期没有撤回,这不是上天的旨意啊。”皇上听从了他的建议,同意让那些迁移的人返回,并且全部撤销边境屯兵。

班固又说:“宣帝曾经广泛征召儒生,在石渠阁讨论并确定了《五经》的最终版本。现在天下太平,很少有战事,学者们可以专心致志地完成学业,可是那些只注重章句的学者却破坏了经文的整体意义。应该效仿石渠阁的先例,把这次讨论的结果作为后世的典范。”于是皇上就下令让儒生们在白虎观讨论考证经文的异同。正巧赶上班固因为事情牵连而被关进监狱,博士赵博、校书郎班固、贾逵等人,因为班固精通《春秋》,学识渊博,见识广阔,就上表请求皇上释放他。班固又上书为自己辩解,当天就被释放了,这才得以参加白虎观会议。后来他又受命删改《太史公书》,删减到十多万字。

那时候,皇太后的哥哥,卫尉马廖为人谨慎老实,严于律己,却不怎么管教自己的孩子们。班固和马廖关系很好,写信劝诫他:

我听说啊,尧舜时代的老百姓,都能封侯拜相,而桀纣时代的老百姓,却都得被杀头,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尧舜给他们修筑了堤防,而桀纣却给他们展现了骄奢淫逸啊!《诗经》里说:“皎皎练丝,在所染之。” 上等人和下等人,他们的品性是很难改变的;而那些中等水平的人,就需要好好教化了。

《春秋》记载,那些被杀的太子和弟弟,都是因为君主太差劲,没好好教育他们造成的。《礼记》规定,国君的孩子八岁就要开始学习算术和写字,启迪他们的智慧;十五岁就要请太傅来教导他们经典著作,培养他们的志向。汉朝建立以后,那些诸侯王不重视教育,经常触犯禁忌,所以很多都亡国了,也没留下什么好名声。您现在地位尊贵,全国人民都仰望着您,怎么能不谨慎小心,引以为戒呢!

您的黄门郎年纪轻轻,血气方刚,既没有谦逊礼让的长辈风范,反而结交一些轻浮狡猾、不务正业的人,您还放任不管,任其胡作非为,想想后果,真是让人寒心啊!您真的应该引以为戒,谨慎小心啊!

廖不听劝。他儿子豫后来因为在县里写诽谤文章而被治罪,廖因此被免官回国。

他的哥哥凤在郡里做官,太守廉范因为被州里查处,就派凤去说情,结果凤因为这事被贬到北地。后来皇帝东巡,凤看到了黄龙一起出现,就写了篇颂扬吉兆的文章,歌颂祖宗的丰功伟业,一共十五章,上奏给皇帝,皇帝下诏赦免了他,让他回到原来的郡里。他还写了《春秋外传》十二篇,修改整理了十五万字的章句。永元十二年,他被征召为郎中,后来因为生病去世了。

李法,字伯度,是汉中南郑人。他博览群书,性格刚正不阿。汉和帝永元九年,他参加考试,凭借对策中的正直见解被录取。 之后他当上了博士,后来又升迁为侍中、光禄大夫。一年多后,他上书皇帝,认为朝廷政务繁琐苛刻,违背了永平、建初年间的良好做法;宦官权力太大,皇后家族势力也很盛,他还批评史官记录不实,后世的人要评价功过,就难以判断真伪。因为直言犯了皇帝的忌讳,被贬为平民,回到家乡,闭门不出。以前和他要好的儒生们经常去看望他,谈话的时候问他为什么触怒了皇帝,李法从来不解释。朋友再三追问,李法说:“像我这种粗鄙之人,能侍奉君主吗?我唯恐做错事,所以什么都敢说。孟子说过:‘仁者如同射箭,先要端正自身,然后才能射箭。射不中,不要怨恨比自己强的人,而应该反过来检查自身。’”他在家呆了八年,后来被征召为议郎、谏议大夫,依然坚持直言敢谏,毫不改变。之后外放汝南太守,政绩显著。晚年回到家乡,在家中去世。

翟酺,字子超,是广汉雒县人。他家四代都通晓《诗经》。翟酺喜欢读《老子》,尤其擅长图纬、天文、历算。因为替舅舅报仇,本来要被流放到日南,但他逃到了长安,先当了算命先生,后来又到凉州牧羊。后来遇赦免归来。他在郡里做官,被征召为议郎,后来升迁为侍中。

当时,尚书缺员,朝廷下令让六百石以上的大夫们参加考试,考试内容包括政事、天文、道术,成绩优异者可以补缺。翟酺自认为才能很高,但他又嫉妒前任太史令孙懿,担心孙懿会先被任用,于是跑去拜访孙懿。两人坐下后,翟酺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哭哭啼啼。孙懿很奇怪,就问他原因。翟酺说:“书上说汉朝有贼人孙登,因为才智出众而被宦官害死。我看您的相貌,好像也会遭遇这样的不幸。我受皇恩,所以为您的遭遇感到悲痛啊!”孙懿听了很害怕,就称病不去参加考试。因此,翟酺在考试中名列第一,被任命为尚书。

当时,汉安帝刚刚亲政,追念祖母宋贵人的恩情,把宋贵人家的人全部封赏。同时,皇后的舅舅耿宝和皇后的兄弟阎显等人也都凭借权势专横跋扈。翟酺上书劝谏说:

我听说微子装疯逃离殷商,叔孙通背叛秦国归顺汉朝,他们并不是故意疏远自己的君主,而是因为当时情势不允许啊。我何德何能蒙受陛下如此恩宠,又怎敢盲目跟风,得意忘形呢?恳请陛下您想想,您继承了天命,经历了中兴,正该建立太平盛世,却还没找到治理天下的方法。那些远古的事情难以理解,所以我用近事来举例说明。

以前窦氏、邓氏家族的权势,震动全国,他们兼任要职,身穿华丽的官服,积攒了大量的金银财宝,甚至胆敢干涉朝政,篡改国家制度。难道不是因为他们的权势太大,威望太高才导致这样的祸患吗?等到他们垮台的时候,脑袋都落地了,想做个小小的孤儿都做不到!这说明了,地位高贵如果没有循序渐进,必然会暴虐;接受爵位不是通过正当途径,灾祸就会很快降临。现在外戚的宠信,功劳已经通天彻地,从汉元帝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陛下您虽然仁慈恩德遍及天下,亲近九族,但这俸禄却都流向了公室之外,政权也转移到了私门,前车之鉴比比皆是,难道不会有崩溃的一天吗?而朝臣们却没有人敢直言进谏,都在互相吹捧,互相依附。我担心权势掌握在外戚手中,将来很难收回来,一旦外戚势力强大起来,就难以控制了。所以孔子说:“把珍珠扔进泥潭,谁能不沾染污泥呢?”老子也说:“国家的利器,不能示人。”这是关于安危的最高警戒,也是关系社稷的深谋远虑啊。

节俭,是美德的体现。政治上要注重节约,所以文帝皇帝宁愿把百金放在露台上,把装饰帷帐放在粗布口袋里。有人批评他节俭,他说:“我为天下人保管钱财,怎么能随意乱用呢!”到最后,仓库里的粮食都腐烂了不能吃,钱币都朽烂了不能用了。现在自从新政开始以来,时间还不长,赏赐的费用已经多得数不清了。搜刮天下的钱财,堆积在没有功劳的人家,国库空虚,百姓受苦,一旦发生意外,又要加重百姓的赋税,怨恨和叛乱就会产生,危乱也就接踵而至了。

以前成王当政的时候,周公在他前面辅佐,邵公在他后面辅佐,毕公在他左边辅佐,史佚在他右边辅佐,这四位贤臣共同辅佐他。成王每天都能看到正直的面容,听到正直的言语,他即位的第一天,天下就呈现出一片清明景象,这说明他的法度早就确定了。现在陛下您虽然有成王的尊位,却没有那么多贤臣辅佐,即使您想建立盛世,实现太平,恐怕也难以实现啊!

从去年开始,各种灾害接连不断,地动山崩,山高谷深的地形都变了样。 要是能认真反省自身,就能转危为安;要是轻视上天的警告,灾害只会越来越严重。我希望陛下您能亲自关心百姓疾苦,认真思考,努力寻找忠诚正直的大臣,铲除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减少宫廷的奢靡之风,重视天子的尊严,克制私欲,停止那些私人的宴乐。把历代帝王的兴亡史书摆在身边,时刻记住那些亡国之君是如何失败的,学习那些兴盛之王的成功之道,这样才能平息灾害,迎来丰收年景。

奏章上呈后,皇上没采纳,那些外戚和宠臣们都害怕并厌恶他。

延光三年,他被外放担任酒泉太守。一千多名叛乱的羌人骑兵从敦煌杀来,要袭击郡界,他立刻率军迎战,斩杀九百多名敌人,几乎全歼羌军,威名大震。之后他升迁为京兆尹。顺帝即位后,他被任命为光禄大夫,后来又升迁为将作大匠。他精简开支,每年节省四五千万钱。多次因为灾异上书,提出很多正确的建议。结果权贵们诬陷他跟尚书令高堂芝勾结,互相包庇,他被判了死罪,但最后减刑回家了。后来又有人诬告他之前跟河南的张楷等人密谋造反,把他抓起来关进廷尉监狱。多亏杜真等人上书为他辩护,事情才真相大白。最终,他死在家中。

他著有《援神》、《钩命解诂》十二篇。

一开始,当他担任将作大匠的时候,他向皇帝上奏说:“孝文皇帝最早设立了经学博士,武帝把天下的书籍都汇集起来,孝宣帝在石渠阁讨论《六经》,所以学习之风兴盛,学生多达上万。光武帝初平天下,看到经学衰落,就兴建了太学博士的住所和内外讲堂,学生们挤满了街道,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人才。明帝时辟雍建成,有人想拆掉太学,太尉赵憙认为太学和辟雍都应该保留,所以一直保留到今天。但是最近太学荒废了,竟然变成了放牧和采草的地方。应该重新修缮,吸引后学。”皇帝同意了他的建议。他卸任后,太学就重建了。他还扩建了房屋,学生们为他立碑铭记在太学里。

应奉,字世叔,是汝南南顿人。他曾祖父叫应顺,字华仲,在汉和帝时期做过河南尹和将作大匠,为人公正廉洁,办事明智。他生了十个儿子,个个都有才学。他儿子中的老二叫应叠,做过江夏太守;应叠的儿子叫应郴,做过武陵太守;应郴的儿子就是应奉。

应奉从小就聪明过人,从孩童时期起,凡是经历过的事情,都能牢牢记住。读书那叫一个快,五本书一起读都没问题。他当过郡里的决曹史,走遍了辖区四十二个县,审理过成千上万的囚犯。回来后,太守问他审理情况,应奉张口就说出每个犯人的罪名、姓名、案情轻重,没有一点遗漏,当时的人都觉得他太厉害了!他还写过《汉书后序》,记载了很多事情。后来,大将军梁冀推荐他为茂才。

那时候,武陵地区的蛮族首领詹山等人率领四千多人造反,抓了县令,盘踞了好几年。朝廷下令让公卿们商议,四府都认为应奉有才能,可以担任将帅。永兴元年,他被任命为武陵太守。他到任后安抚百姓,詹山等人纷纷投降。接着,他兴办学校,提拔有才能的人,政绩显著,改变了当地的风俗。后来因为公事被免职。

延熹年间,武陵蛮又来骚扰荆州,车骑将军冯绲知道应奉很有威望,深受蛮夷敬服,就请求朝廷让他一起出征。应奉被任命为从事中郎。他认真制定策略,最终打败了敌人,冯绲把功劳都归于应奉,推荐他担任司隶校尉。应奉在任上,纠正奸邪违法行为,不畏惧权贵,以严厉著称。

等到邓皇后失宠,田贵人受宠,汉桓帝想立田贵人为皇后。应奉认为田氏出身低微,不适合当皇后,就上书劝谏说:“臣听说周朝纳狄女为后,襄王被迁到郑国;汉朝立飞燕为后,成帝的子嗣断绝。皇后的身份非常重要,关系到国家的兴衰。应该想想《关雎》里所说的,远离那些禁忌。”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最终立窦氏为皇后。“臣闻周纳狄女,襄王出居于郑;汉立飞燕,成帝胤嗣泯绝。母后之重,兴废所因。宜思《关雎》之所求,远五禁之所忌。”

后来发生党锢之祸,应奉忧愤成疾,就辞官回家了。他哀叹屈原的遭遇,并将自己的遭遇融入其中,写了《感骚》三十篇,有好几万字。虽然很多人推荐他,但他最终因病去世了,留下儿子应劭。

应劭,字仲远,从小就努力学习,知识渊博。汉灵帝时期,他被举荐为孝廉,被车骑将军何苗征辟为掾属。

公元142年,汉阳地区,边章、韩遂这两个贼子勾结羌胡作乱,大举入侵三辅地区。朝廷派车骑将军窦武(后甫嵩是他的字,这里用字代替了名)带兵去讨伐。窦武请求朝廷调拨三千乌桓兵。

北军中侯邹靖却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说:“乌桓兵力薄弱,不如招募鲜卑兵。” 这个建议被提交到朝廷的四个部门讨论。大将军府的官员韩卓分析说:“乌桓兵本来就少,而且跟鲜卑世代仇敌,要是乌桓兵出征了,鲜卑人肯定会袭击他们的家园。乌桓人听到这个消息,肯定要丢下军队回去救家,这样不仅对战事毫无益处,反而会打击军队的士气。邹靖长期在边境地区工作,对鲜卑人的狡诈很了解。如果让他招募五千鲜卑轻骑兵,肯定能打败敌人。”

邵(邵驳之中的邵)却反驳韩卓的意见,他说:“鲜卑人住在漠北,过着游牧生活,没有固定的首领和住所,天性贪婪凶暴,不讲信用和道义,所以经常侵犯边境,没有安宁的日子。他们只有在互市的时候才会暂时服从管理,也只是为了换取中国的珍贵货物,并非真的敬畏和感激朝廷。只要他们得到了足够的利益,就会立刻翻脸作乱。所以朝廷一直对他们采取防范措施,不让他们轻易进入内地。以前匈奴叛乱的时候,度辽将军马续、乌桓校尉王元就曾招募了五千多鲜卑骑兵,武威太守赵冲也曾用鲜卑兵讨伐叛乱的羌人。结果斩获的敌人数量微不足道,而鲜卑兵却四处作乱,违法乱纪。严格执行军令,他们就会暴怒造反;如果稍稍放松管制,他们就会抢劫杀戮,抢劫百姓,打劫商队,吃掉人家的牛羊,甚至抢夺军队的兵马。他们得到赏赐很多,却不愿意离开,还想要用缴获的物品换取铁器。边境将领不同意,他们就聚集布匹想要烧掉。边境将领害怕他们叛乱,只好赔礼道歉,不敢拒绝他们的要求。现在强敌还没消灭,羌人又成了巨大的威胁,如果再招募鲜卑兵,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啊!我认为,不如招募那些居住在陇西,品行良好,没有叛乱行为的羌胡人,他们骁勇善战,只要多给他们赏赐,太守李参为人沉稳,善于谋划,一定能激励他们奋勇作战。我们应该采取逐步削弱敌人的策略,不能操之过急。”

韩卓复跟劭老是互相较劲,搞得不可开交。后来皇上就下令让所有官员到朝堂上开大会,结果大家都支持劭的意见。

三年后,劭通过了高级考试,然后一路升迁,六年就当上了泰山太守。初平二年,三十万黄巾军打进了泰山郡。劭带着文武官员一起跟贼寇作战,前后斩杀了数千个敌人的脑袋,抓了上万个俘虏,都是些老弱病残,缴获了二千辆辎重车,贼寇都被打跑了,郡里终于安定下来了。兴平元年,前任太尉曹嵩和他儿子曹德从琅琊郡前往泰山,劭派兵去迎接他们。结果还没到,徐州牧陶谦因为以前跟曹嵩的儿子曹操有过节,老早就恨曹操恨得牙痒痒,就派轻骑兵去追杀曹嵩父子,直接把他们在泰山郡境内给杀了。劭害怕曹操会报复他,就丢下泰山郡跑到冀州牧袁绍那里去了。

一开始,汉安帝时期,河间人尹次和颍川人史玉都因为杀人犯了死罪。尹次的哥哥和史玉的母亲都跑到官府去求情,想保住他们的命,结果自己却累得气死了。尚书陈忠觉得这案子有点疑点,可以从轻处罚,建议饶了尹次和史玉。后来劭又出来反驳陈忠,他坚持要按照法律办事,认为有些罪犯是可以处死的。他当时是这样说的:

《尚书》上说:“上天制定礼仪,有五种等级,五种章法;上天惩罚罪犯,有五种刑罚,五种执行方法。”孙卿也说过:“制定刑法的根本目的,是为了禁止暴恶行为,并且惩治那些违法乱纪的人。爵位、官职、赏赐、刑罚,这些都应该相互对应,符合实际情况。”如果德行配不上职位,能力配不上官职,赏赐不符合功劳,刑罚不符合罪行,那可是最大的不吉利。杀人偿命,伤人受罚,这是历代帝王都遵守的制度,是法律条文中明确规定的。高祖刘邦入关之后,虽然简化了一些法律,但是杀人偿命这一条,他也没敢放松。一般来说,太平盛世刑罚就重,天下大乱刑罚就轻。《尚书》上说“刑罚有时轻有时重”,就是这个道理。

这次啊,玉公因为皇上圣明,放下了私人恩怨,阻止了军队进攻,这才避免了尸横遍野的惨状。本来朝思是想宽恕他的,还好最终把他关进了监狱,可没想到初、军这俩人太傻太冲动,竟然自己寻死了。想当年召忽为了子纠而死,孔子都说“死在沟渠里,也没人知道”。朝氏的父亲不是刻薄寡恩的人,所以才能自己了断性命,班固也说过“不知道赵母用手指着棺材来保全家族”。古话说的好,“仆人和妾因为感慨而死的人,并非真的有义气和勇气,只是因为他们没想那么多而已”。你看啊,刑罚和监狱,就像老天爷的雷霆震怒一样,会带来杀戮;而温暖慈爱和恩惠,就像老天爷的生生不息一样,会带来繁荣。所以春天草木枯萎就是灾难,秋天树木开花也是不正常的现象。现在,杀害无罪的初、军,却让本该处死的次玉活着,这不正像春天枯萎、秋天开花一样荒谬吗?陈忠不了解制定刑法的根本原则,只相信一时的仁慈,就广泛引用八议来寻找让次玉活命的借口。那些亲戚朋友、贤能之士、有功劳的、勤劳的、受皇上宠爱的,哪有次玉这种罪名啊?如果说大小案子都凭感情来处理,凭个人意愿来判罪,那这叫求生,可不是说替别人死就能活命啊!败坏法律,扰乱政事,后悔都来不及了。

劭凡为此写了三十篇驳议,都是这个意思。

他还修改完善了律令,编成了《汉仪》,建安元年才上奏朝廷。他说:

国家大事,最重要的是史籍记载。史籍的作用,就是分辨疑难,明辨是非,确定赏罚的标准,做到恰如其分,让后人永远从中吸取教训。所以,胶西相董仲舒老了病了退休后,朝廷每次讨论政事,都多次派廷尉张汤亲自到他简陋的住所,请教得失。于是董仲舒写出了《春秋决狱》二百三十二个案例,都用经书来解释,说得非常详细。反贼董卓,摧毁了王室,典籍都被烧毁了,一点都没留下,开国以来,从来没有这么残酷的。现在皇上东巡,视察许都,克服了种种困难,真是新的气象啊!我世代蒙受皇恩,荣华富贵,我不敢自夸,只是想尽点微薄之力,就整理编写了《律本章句》、《尚书旧事》、《廷尉板令》、《决事比例》、《司徒都目》、《五曹诏书》以及《春秋断狱》共计二百五十篇,去掉了重复的部分,并做了精简。又收集整理了驳议三十篇,按类别归类,共计八十二个案例。其中收录在《汉书》二十五篇,《汉纪》四篇,我都做了删改润色,力求保持原貌。另外二十六篇,广泛收集了古今杰出人物的事迹,文章光彩照人,他们的德行和义理值得学习。剩下的二十七篇,是我自己创作的。我哪里敢说这些一定符合圣贤的思想,心里很忐忑不安,只是尽力而为罢了。就像郑国人把干老鼠当宝贝卖给周朝人,宋国有个傻瓜还把燕子窝里的石头当宝贝,缝了十层布包起来。看到这种事的人都会捂着嘴偷笑,我们这些搞文字的人,难道不也像他们一样吗?《左传》里说,即使是姬姜这样的贵族,也不丢弃破旧的草和茅草,这是为了应急啊!所以,我斗胆献上我的拙作,放在那些聪明人的后面。虽然我的作品不足以规范国家体制,宣扬社会和谐,但或许能供皇上参考,增加圣明的见识。这些都是我在处理政务之余,闲暇时完成的,请皇上您看看吧。

献帝很欣赏这些作品。

第二年,皇上诏令任命我为袁绍军谋校尉。当时朝廷刚迁都许昌,以前的章程都遗失了,记录也少得可怜。我心里很感慨,于是就收集整理我所听到的,写成了《汉官礼仪故事》,朝廷的制度,百官的典章,很多都是我整理出来的。

一开始,我父亲担任司隶校尉的时候,下属的各个官府和郡国都上交了前人的画像和赞辞。我父亲就把这些人的名字串联起来,编成了一本书,叫做《状人纪》。他还根据当时的事件,写了一本《中汉辑序》。另外,他还撰写了《风俗通》,用来解释各种事物的名称类别,以及当时社会上一些有争议的事情。虽然他的文章风格不算很典雅,但后世的人都佩服他学识渊博。他一共写了136篇文章。他还对《汉书》作了注释,这些作品当时都广为流传。后来,他在邺城去世了。

他的学生玚和璩,都因为文采出众而闻名。

到了中兴初期,有个叫应妪的寡妇,她生了四个儿子。有一天,她看到神光照射在社庙上,就试着去探寻,结果得到了黄金。从那以后,她的几个儿子都做了官或去读书,个个都有才名,到了玚的第七代,家族都非常显赫。

霍谞,字叔智,是魏郡邺县人。他年轻时就当了诸生,精通经学。曾经有人诬告霍谞的舅舅宋光,说他伪造文书,把宋光告到了大将军梁商那里。宋光因此被关进了洛阳诏狱,遭受严刑拷打,身心俱疲。当时霍谞只有十五岁,他就给梁商上了一份奏记,说:

将军您恩德深厚,怜悯我舅舅宋光蒙冤受屈。您之前已经口头答应为他平反,虽然还没有正式下令结案,但已经体现了您明察秋毫的圣明。上天地下,都听到了您的仁义之声。我私下里激动不已,感到无比庆幸。我读过《春秋》,知道《春秋》的义理是根据情理来判断罪过,赦免罪犯要看他的罪行是否严重,即使是弑君,如果情有可原,也可以免罪;赵盾纵容贼人,却也被载入了史册。这就是孔子用来教导君王的法则,汉朝也应该遵循前人的做法。古书上说:“人心各不相同,就像人的面孔一样。”这大概是指人的身材高矮胖瘦,美丑不同,就连鼻子眼睛等五官,头发的形状,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人的性格不同,有刚强柔弱,急躁舒缓,傲慢恭敬等等区别。至于趋利避害,害怕死亡,渴望生存,这些方面也是一样的。我和宋光有血缘关系,理应互相包庇,说他冤枉,未必能让人信服,但请您从人情世故的角度来判断这件事的道理。

话说这光这个人啊,祖上都是衣冠楚楚的,家世好,仕途也挺顺畅,做到州郡长官,天天盼着朝廷征召他上更高的位置,而且他为人清白,没啥污点。可偏偏有人没事找事,要给他定罪,这算怎么回事?就算真有点疑点,也应该好好查清楚,弄个明白,哪能为了解决点小问题就冒着杀头的风险呢?这就好比用附子治饿,用毒药止渴,还没进肚子呢,嗓子就先被毒死了,这能行吗?以前东海有个孝顺的媳妇,被冤枉了,结果老天爷都看不下去,降下旱灾。光的情况,其实情有可原,他在朝廷守着空缺的官职好几年,却一直得不到平反。他只能在紫禁城的门口唉声叹气,在两观之下哭诉,这冤屈啊,导致社会不安,危害更大。所以啊,那些案子就应该全部赦免,别再查了。那些罪名明确的人,都能得到天子的恩赦,更何况是光这种被冤枉的,却得不到伸冤?这简直就是滥用刑罚,冤枉好人嘛!公平公正,就应该这样啊!希望明将军您,德高望重,在朝中地位无人能及,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天下,举手投足都能改变乾坤。您要是能认真查查这事,明辨是非,那对您来说也是件大好事,天下太平,百姓也跟着受益!

商高这个人,很有才华,他上奏章为光申冤,因此名声大噪。

他先是在地方做官,后来因为孝廉被举荐,一步步升迁,做到金城太守。他为人聪明,又很厚道,用恩德和信用感化当地少数民族,羌胡人都很敬佩他。他母亲去世后,他回乡奔丧。守孝期满后,朝廷又征召他,他先后升任北海相,再入朝担任尚书仆射。那会儿,大将军梁冀权倾朝野,从公卿大臣到一般官员,谁也不敢违抗他。商高和尚书令尹勋多次上奏弹劾梁冀,还当面向皇帝陈述梁冀的罪行。梁冀被诛杀后,汉桓帝很欣赏商高的忠诚,封他为邺都亭侯。商高一再推辞,但皇帝不准。后来,他又出任河南尹,接着升任司隶校尉,之后又担任少府、廷尉,最终在任上去世。

他的儿子商俊,当过安定太守。

哎,这个人叫爰延,字季平,是陈留外黄人。他生活简朴,特别爱学习,精通经书,还能教书育人。为人老实厚道,话不多。

有个陇西人叫牛述,当了外黄县令,他很欣赏人才,就很有礼貌地邀请爰延当廷掾,还请范丹当功曹,濮阳潜当主籍,这几个人经常在一起聊天讨论。后来,县里有个叫昭的办事员当了乡啬夫,他为政清廉,施政有方,老百姓只知道乡啬夫,都忘了还有郡县长官呢!爰延在县里干了两年,州府想请他过去工作,但他没答应。

后来到了汉桓帝的时候,朝廷征召博士,太尉杨秉等人推荐爰延为贤良方正之士,他后来又升迁为侍中。

有一次,皇帝在皇家园林上林苑游玩,很随意地问爰延:“朕这个皇帝怎么样?”爰延回答说:“陛下是位可以成为好皇帝,也可以成为坏皇帝的人。”皇帝问:“你这话怎么说?”爰延说:“尚书令陈蕃办事就能够使朝政清明,而中常侍黄门这些宦官参与政事就导致朝政混乱,所以我知道陛下既可以行善政,也可以行恶政。”皇帝说:“以前朱云在朝堂上直言进谏,现在侍中你也在我面前直言我做的不对,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忠诚啊!” 皇帝高兴地任命爰延为五官中郎将,又升迁他为长水校尉,后来又升迁为魏郡太守,最后还被征召为大鸿胪。

皇帝觉得爰延是个有学问的儒生,经常特别地宴请他。

有一天,太史令报告说,有客星经过皇帝的座位上空。皇帝偷偷地把这事儿告诉了爰延。爰延就趁机上了一道奏章,说:

臣听说,天子崇尚无为而治,所以上天才能把他视作儿子,让他位居臣民之上,威望遍及天下。他的言行举止都符合礼仪,那么星辰的运行就会有规律;如果他的心思不正,那么日影的运行就会出现偏差。陛下您因为邓万有过去曾侍奉先帝,就封他为通侯,恩宠超过了公卿大臣,恩惠也遍及宗室。最近陛下还经常召见他,和他一起下棋,彼此之间举止轻浮放肆,有损于您的尊严。我听说,皇帝身边的人,应该是用来辅助您治理国家,修养德行的。所以周公曾告诫成王说:“要小心你的朋友,要小心你的朋友”,意思是说要谨慎选择交往的人。从前宋闵公和强大的大臣一起下棋,还让妇女侍立在旁边,因为这些失礼的行为,最终导致了大的灾难。汉武帝和宠臣李延年、韩嫣关系亲密,同吃同住,给予他们很高的爵位和赏赐,对他们的欲望毫无节制,结果导致他们骄奢淫逸,做了许多不义之事,最终李延年被杀,韩嫣也因此而受牵连。如果喜爱某人,就会看不到他的缺点;如果厌恶某人,就会看不到他的优点,所以事情往往会发展到失控的地步,导致民怨沸腾。因此,王者赏赐别人,一定要根据他们的功劳;封赏爵位,一定要考察他们的品德。和好人在一起,每天都能听到好的教诲;和坏人在一起,每天都会滋生邪恶的想法。孔子说:“益友有三,损友有三。”奸臣迷惑君主,乱臣贼子危及君主,他们说的话即使是假的,也能讨好君主的耳朵;他们做的事情即使是错的,也能取悦君主的眼睛,所以让君主无法远离他们。仲尼说:“女子和小人最难侍奉,亲近他们就会不恭敬,疏远他们就会怨恨。”这正是圣人的明智告诫啊!从前光武帝和严光同睡一床,上天都显现了异象,当晚就出现了异兆。即使是光武帝那样圣明的德行,严光那样高尚的品德,君臣之道都如此合拍,尚且会发生这样的异象,更何况陛下现在亲近的人,都是些卑贱之人,您却把他们抬高到尊贵的地位呢?希望陛下远离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接纳那些敢于直言进谏的人,削弱左右近臣的权力,革除宦官的弊端。让积善之风日益兴盛,奸邪之气逐渐消散,那么旱灾就能消除。

皇帝看完了奏章。于是借口生病,请求退休还乡。灵帝再次召见他,他还是不去,最终病死了。子骥,白马令,也是一位有名的善士。

徐璆,字孟玉,是江苏扬州海西人。他父亲徐淑,曾担任度辽将军,在边疆很有名气。徐璆从小就博学多才,被朝廷征召到公府任职,后来通过考试升了官。没多久就升迁到了荆州刺史。

那时候,董太后的外甥张忠担任南阳太守,仗着权势胡作非为,贪污受贿的钱财高达几亿。徐璆到任后,董太后派中常侍把张忠托付给徐璆。徐璆回答说:“我身为朝廷官员,不敢听从您的命令。”董太后很生气,立刻把张忠召回京城,任命他为司隶校尉,以此来震慑徐璆。徐璆到荆州后,上奏弹劾张忠贪污受贿一亿钱,并派人把证据送到大司农,公开揭露他的罪行。他还上奏弹劾其他五个郡的太守和属县的一些官员贪污受贿,全部都被查办,惩治了他们的罪行,他的威名远扬。中平元年,他和中郎将朱俊一起在宛城打败了黄巾贼。张忠怀恨在心,联合一些宦官诬陷徐璆,徐璆因此被朝廷下令逮捕。不过因为他有平叛的功劳,最后免于处罚,回到了家乡。

后来他又被朝廷征召,先后担任汝南太守、东海相,到哪里都能把当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献帝迁都许昌后,朝廷任命徐璆为廷尉,让他去京城赴任。在路上,他被袁术劫持,袁术想封他为上公。徐璆却感叹道:“龚胜、鲍宣这些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啊?守节必死!”袁术不敢强迫他。后来袁术战败身亡,徐璆得到了袁术盗取的国玺,回到许昌后,他把国玺上交朝廷,还交回了之前袁术让他保管的汝南、东海两郡的印信。司徒赵温对徐璆说:“你经历了这么大的危险,竟然还能保存这些东西?”徐璆回答说:“古代苏武被困在匈奴,都没有丢弃七尺长的节杖,更何况是这小小的印信呢?”

后来,徐璆被任命为太常,奉命持节拜曹操为丞相。曹操谦让,徐璆不敢接受。最后,徐璆在任上去世。

文章评论说:孙懿因为才能出众而遭到忌恨,最终被阴谋诡计所害;翟酺凭借狡诈多变的手段得以升官,最终却因为直言进谏而死。难道人的性格和智慧天生就有长短之分,他们功成名就的先后顺序和最终的结局也大相径庭吗?应氏家族七代人才辈出,而应奉、应劭的功绩最为显赫。他们撰写的书籍文章,记载了各种奇闻异事,即使是看起来比较琐碎的小道消息,也有一定的价值。徐璆等人应对进退得当,既能据理力争,又不至于触犯权贵,这正是为官处世不可或缺的品质。

话说杨终和李法,在华阳地区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啊! “赞曰:杨终、李法,华阳有闻。” 这俩人,一个聪明绝顶,一个文采斐然,跟杨终、李法比起来,其他那些人简直弱爆了!“二应克聪,亦表汝濆。”

接下来,咱们说说翟酺和霍谞这俩人。翟酺,这人啊,表面上看着挺正派,其实心里坏得很,玩弄手段,欺骗皇帝;霍谞呢,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敢去求自己的岳母!“翟酺诈懿,霍谞请舅。” 这俩人,一个虚伪狡诈,一个为了私利不择手段,简直让人不齿!

最后,咱们再来说说延能和璆。延能,胆子真大,竟然敢当面揭发皇帝的错误;璆呢,也够大胆的,竟然敢跟皇后对着干!“延能讦帝,璆亦忤后。” 这俩人,一个敢于直言进谏,一个敢于抗争权威,虽然方式方法可能不太妥当,但这份勇气,还是值得敬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