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6年正月,光武帝在洛阳建起了高庙。一年四季都要祭祀,高祖刘邦为太祖,文帝刘恒为太宗,武帝刘秀自己为世宗,和以前一样。其他的皇帝,每年春天正月、夏天四月、秋天七月、冬天十月和腊月都要祭祀,一年一共五次祭祀。

三年正月,光武帝又在洛阳建了亲庙,祭祀他的父亲南顿君以及往上追溯到舂陵节侯的列祖列宗。那时候天下不太平,到处都是盗贼,还在打仗,所以祭祀的仪式还没正式建立起来。

直到十九年后,盗贼都被平定了,战争也基本结束了,五官中郎将张纯和太仆朱浮就上奏说:按照礼制,做儿子的要祭祀祖宗,然后才是自己的父母。设立祭祀礼仪,不能因为是自己的亲人就另眼相看。应该把现在这个亲庙里的祭祀对象减少到四个。孝宣皇帝因为是孙子的身份,为他的父亲在奉明宫立了庙,叫做皇考庙,只有大臣们去祭祀。我们建议,把先帝的四座庙宇用来代替现在的亲庙,并且为南顿君建立皇考庙,祭祀到舂陵节侯,让大臣们去祭祀。

这事儿就让朝廷大臣、博士、议郎们讨论。大司徒涉等人建议:应该用先帝的庙宇代替现在的亲庙,把平帝、哀帝、成帝、元帝的庙宇立起来,代替现在的亲庙。至于兄弟以下的亲属,就由官吏去祭祀。应该为南顿君建立皇考庙,祭祀到舂陵节侯,由大臣们去祭祀。当时大家意见不统一,也没个结果。

皇帝采纳了涉等人的意见,下诏说:因为宗庙的地址还没最终确定,而且要一起祭祀高庙,所以成帝、哀帝、平帝就先在长安原来的高庙里祭祀。南阳舂陵那边的,就地利用原来的园庙祭祀。如果园庙离太守府太远,就由当地县令代行太守的职责,陪同祭祀。只有孝宣帝功劳最大,所以追尊他为中宗。

于是,洛阳的高庙每年四季都要祭祀孝宣帝、孝元帝,一共五个皇帝。西边的庙宇供奉成帝、哀帝、平帝三位皇帝,每年四季都在原来的高庙里祭祀。东边的庙宇,由京兆尹负责祭祀,祭祀的礼仪、服装、车马都和太常祭祀陵庙一样。南顿君到舂陵节侯,都在各自的园庙祭祀。南顿君的庙宇称皇考庙,钜鹿都尉的庙宇称皇祖考庙,郁林太守的庙宇称皇曾祖考庙,舂陵节侯的庙宇称皇高祖考庙,由所在的郡县官员负责祭祀。

公元26年,皇帝下诏问张纯,祭祀祖先的禘礼和合祭礼,到底隔几年才举行一次啊?张纯回答说:“按照礼制,三年一次大祭(祫),五年一次大禘。那些已经毁掉庙宇的先祖,他们的牌位就摆放在太祖庙里;那些庙宇还在的先祖,他们的牌位都要升到高庙,和太祖一起祭祀;五年内要两次进行殷祭,仔细检查祭祀情况。以前规定,三年三次大祭,毁庙的先祖和太祖一起祭祀,而庙宇还在的先祖从没一起祭祀过。元始五年,才开始正式举行禘礼。父亲是昭穆中的昭,面向南方;儿子是昭穆中的穆,面向北方。父子不能并排坐着,孙子要和祖父一起祭祀。‘禘’的意思就是‘谛’,禘礼讲究昭穆次序,体现尊卑的礼仪。因为夏四月阳气上升,阴气下降,所以正符合尊卑的礼仪。合祭在冬十月举行,因为这时五谷丰登,象征着家族成员团聚共享食物。祖宗庙宇还没完全确定下来的时候,就先合祭吧。现在应该按照季节来确定祭祀时间。” 这些话都记载在《张纯传》里。皇帝觉得重新修建庙宇太麻烦了,于是就决定以后一直用合祭高庙的方式祭祀。

后来,每逢三年冬天的大祭(祫)和五年夏天的大禘,就只在高庙摆上那些已经毁掉庙宇的先祖的牌位祭祀,这就是所谓的殷祭。太祖庙里,太祖皇帝面向东方,惠帝、文帝、武帝、元帝为昭,景帝、宣帝为穆。惠帝、景帝、昭帝这三位皇帝,如果不是在殷祭的时候,就不单独祭祀他们。光武帝去世后,明帝继位,因为光武帝平定叛乱,中兴汉室,所以为他另建庙宇,尊称为世祖庙。因为元帝对光武帝来说是穆,所以即使不是直系祖先,他的庙宇也不拆除。后来,这种做法就成了惯例。

明帝驾崩前留下遗诏,说要简朴,不要给他建寝庙,把他供奉在世祖庙的更衣室里。孝章帝继位后,不敢违背遗诏,但觉得只在更衣室供奉有点不妥,于是尊称明帝为显宗,在更衣室另设祠堂祭祀,同时每年春秋冬夏四时都在世祖庙一起祭祀他。这事儿《章纪》里都写着呢。

章帝驾崩的时候,也留下遗诏说不要给他建寝庙,庙宇就按先帝的规矩来。和帝继位后,也不敢违抗遗诏,尊称章帝为肃宗。后来的皇帝也都把他们的先祖供奉在世祖庙里,时间一长,供奉的人多了,也就没啥区别了,所以后来显宗就只作为陵寝的称号了。永元年间,和帝追封他母亲梁贵人为恭怀皇后,她的陵墓叫西陵。窦皇后和章帝一起祭祀,而恭怀皇后则另建陵墓单独祭祀。和帝去世后,被尊称为穆宗。

殇帝活了三百多天就死了,邓太后摄政,因为殇帝还只是个婴儿,所以没把他列入庙中祭祀,只在他陵墓前祭祀。安帝是清河孝王之子,即位后,在建光元年追封他祖母宋贵人为敬隐皇后,陵墓叫敬北陵。也是在他陵墓前祭祀,太常官的祭祀仪式和西陵一样。他还追封他父亲清河孝王为孝德皇,母亲为孝德后,清河嗣王负责祭祀。安帝因为被小人陷害,杀害大臣,废黜太子,死后也没有被追尊为宗庙的祭祀对象。但因为自建武以来,他的陵墓一直没有被破坏,所以就一直祭祀他,并且以他的陵墓名称尊称他为恭宗。

顺帝继位后,追封他母亲为恭愍皇后,陵墓叫恭北陵,祭祀仪式和敬北陵一样。顺帝死后,被尊称为敬宗。冲质帝年纪都很小就去世了,梁太后摄政,按照殇帝的例子,只在他们的陵墓前祭祀。所有祭祀活动结束之后,三公都会分祭。桓帝是河间孝王孙子蠡吾侯的儿子,他继位后也追尊了他的祖先,由王国负责祭祀,这事儿《章和八王传》里记载着。桓帝死后,被尊称为威宗,他没有儿子。灵帝是河间孝王的曾孙解犊侯的儿子,他也追尊了他的祖先,具体情况《章和八王传》里也有记载。

灵帝时期,京都每年春秋冬夏祭祀的高庙有五位帝王,世祖庙有七位帝王,少帝有三个陵墓,追尊的皇后也有三个陵墓,祭祀用的牲畜一共是十八头太牢,还有副祭和陪祭。所以高庙里三位帝王的陵墓被毁之后,也只每年春秋冬夏按时祭祀。灵帝死后,献帝继位。初平年间,相国董卓、左中郎将蔡邕等人认为,从和帝以下的皇帝,功德没有显著差异,各有优劣,不应该被尊为宗庙,那些不是宗庙祭祀对象的追尊的三位皇后,也都奏请把他们的陵墓毁掉。所以,每年春秋冬夏祭祀的,就只有高庙的一位太祖和两位宗庙的皇帝,以及最近的四位皇帝,一共七位皇帝。

古代没有墓祭的习俗,汉代的诸陵都有园寝,这是承袭秦朝的做法。有人说,古代宗庙前面建庙,后面建寝,是为了象征人家的前面是朝堂,后面是卧室。《月令》里记载着“先荐寝庙”,《诗经》里也写着“寝庙弈弈”,说明两者是相通的。庙宇用来安放祖先牌位,按四季祭祀;寝殿里摆放着衣冠、几杖等象征生者的物品,用来陈设祭品。秦朝开始设立寝殿,建在墓旁,汉朝沿袭了这个做法,所以陵墓上称之为寝殿,里面摆放着起居生活用的衣物等象征生者物品,这正是古代寝殿的含义。建武年间以后,关中地区的陵墓由于年代久远,只进行春秋祭祀;皇帝每次到长安祭扫诸陵,才用太牢祭祀。从洛阳的诸陵到灵帝时期,都是按照晦朔、二十四节气、伏腊以及四季进行祭祀。祭祀当天早上要上供饭食,太官送来祭品,园令、食监负责管理,陵寝宫人则根据漏刻调整被褥枕席,准备好盥洗水,摆放好祭祀用品。

建武二年,在洛阳设立了太社稷,位于宗庙的右边,是方形祭坛,没有屋顶,只有围墙和门。每年二月、八月和腊月,一年三次祭祀,每次都用太牢祭品,由有关官员主持祭祀。《孝经援神契》说:“社是土地之神,稷是五谷之神。”《礼记》和《国语》都记载,共工氏之子句龙担任后土官,能够平定九州的土地,所以被祭祀为社神;烈山氏之子柱,能够种植百谷疏通水利,从夏朝开始就被祭祀为稷神。到了殷朝,由于柱的年代久远,尧帝时期弃被尊为后稷,同样也种植百谷,所以废除了对柱的祭祀,而祭祀弃为稷神。大司农郑玄解释说,古代官员有大功,就会被配享其神位。所以句龙配享于社神,弃配享于稷神。郡县都设立社稷坛,太守、县令、县长都要参加祭祀,祭祀用的牲畜是羊和猪。只有州治所在地有社而无稷,因为州治是行政中心,古代军队行军打仗时,会携带社神祭祀用的物品,而不会携带稷神祭祀用的物品。国家还有五祀祭祀,由有关部门主管,其祭祀礼仪比社稷祭祀简单。

汉朝的八年,有人说周朝兴盛是因为建立了后稷的祭祀,所以高祖皇帝就下令全国各地都要建灵星祠。说祭祀后稷却叫它灵星,是因为后稷也配享星神。以前的说法,星指的是天田星。也有人说,龙的左角就是天田官,主管五谷丰登。祭祀的时候要用壬辰方位,壬属水,辰属龙,这都是根据五行属性来选择的。祭祀用的牲畜是太牢,县里的长官都要参加祭祀。跳舞的人要用十六个男童,他们的舞蹈模拟耕种的过程,从最初的清除杂草,到耕种、耘苗、驱赶鸟雀,再到收割、打谷、扬场,整个过程都通过舞蹈表现出来。

县里每年都要在乙未日祭祀先农神,地点在乙位;在丙戌日祭祀风伯神,地点在戌位;在己丑日祭祀雨师神,地点在丑位,祭祀用的牲畜是羊和猪。

到了立春那天,大家都要戴着青色的帽子和头巾,到东城门外去迎接春天。会选一个男童,戴着青色的头巾,穿着青色的衣服,先在东城门外野外等着。等到迎接春天的队伍到了,这个男童就从野外出来,迎接的人就向他行礼,然后就回去了,并没有进行祭祀。这种情况一年三次,每次都不祭祀。

话说,有人评论说:“臧文仲在爰居祭祀,孔子却认为他不懂得祭祀的意义。《汉书·郊祀志》记载了从秦朝到王莽时期的情况,祭祀典礼有时没按规矩来,像爰居这样的例子很多。到了光武帝中兴,他取消了那些不正常的祭祀,恢复了以前的祭祀制度,这和以前的情况大不一样了。我听说儒家说法,三皇时期没有文字,用结绳来治理天下,从五帝时期才开始有了文字。到了三王时期,社会风俗变得讲究起来,欺诈伪造的事情也逐渐多了,这才开始有了印玺,用来防止奸邪的萌芽,但那时候还没有金银铜器。从上古帝王开始封禅泰山,到周朝一共七十二代。封禅,就是说在山上筑坛祭祀天地,以告祭天地,表示功业的完成。《礼记》里说的“因名山升中于天”就是这个意思。改朝换代就要重新封禅,这标志着新时代的开始,表明不是沿袭前朝的。后来的帝王巡狩,就只是修缮封禅祭祀而已。从秦始皇、汉武帝开始封禅泰山,是因为他们迷信神仙,相信方士的话,才搞出那些石检印封的事儿。我听到的就是这些。虽然天道确实难以预测,但大体上还是有规律可循的。天道讲究质朴真诚,简朴而不铺张浪费。所以祭祀用的牲畜是牛犊,祭器是陶器和葫芦,大概是想在封禅仪式上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而乐于接受朴实的祭祀。再说,只有改朝换代才封禅,所以才叫岱宗。夏朝的康帝、周朝的宣王,都是由衰败到兴盛的,也没听说过改封禅。光武帝想沿用汉武帝以前的封禅,实际上是继承祖宗的做法。但是梁松却坚决反对,认为一定要改。结果光武帝封禅之后,并没有带来什么好兆头,梁松最后还被杀死了。虽然梁松的罪责在他自己,但这也算是因为诬蔑神灵而招致的灾祸吧。再说,帝王之所以能够在后世显赫,是因为他们的德行惠及百姓,而不是因为封禅。说天地的人,没有比《易经》更权威的了,《易经》里也没有六宗在中的卦象。如果说帝王是天地四方所尊崇的,那才是至高无上的。而把封禅比作太社,那就失了本意,难以说是真诚的了!”

赞曰:天地祭祀郊外,宗庙举行祭祀,都庄重而简朴,山川都安宁。只有淫乱才会导致国家混乱,典章制度只有遵循皇家的纪律。开始于盛大的敬意,谁能知晓它的起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