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人申公,从浮丘伯那儿学了《诗经》,然后自己写了注释和解释,这就是《鲁诗》;齐国人辕固生也传授《诗经》,这就是《齐诗》;燕国人韩婴也传授《诗经》,这就是《韩诗》;这三家都设立了博士官职来传授。赵国人毛苌也传授《诗经》,这就是《毛诗》,但是没被朝廷认可设立博士职位。

高诩,字季回,是平原般县人。他曾祖父高嘉,用《鲁诗》教过汉元帝,做到上谷太守;他父亲高容,年轻时就继承了高嘉的学业,在哀帝、平帝时期当过光禄大夫。高诩因为父亲的关系当上了郎中,家里世代传授《鲁诗》。他为人诚实,品格高洁,很有名气。王莽篡位后,他和父亲假装失明,逃跑了,没有在王莽时代做官。光武帝即位后,大司空宋弘推荐了他,朝廷征召他当郎官,后来又升任符离县令。辞官后,他又被征召为博士。建武十一年,被任命为大司农。他在朝中以正直著称。建武十三年,他在任上去世,朝廷赐给他钱财和墓地。

包咸,字子良,是会稽郡曲阿县人。年轻时是读书人,在长安学习,拜博士右师细君为师,学习《鲁诗》和《论语》。王莽末年,他回到家乡,在东海郡境内被赤眉军抓获,被关押起来。十多天里,包咸每天早晚诵读经书,神情自若,赤眉军觉得奇怪就把他放了。他就住在东海,建立了学舍讲学。光武帝即位后,他才回到家乡。太守黄谠让他当户曹史,想让他来教自己的儿子。包咸说:“礼仪规定可以去别人那里学习,没有规定可以主动去教别人。”黄谠只好把儿子送去拜包咸为师。

他被举荐为孝廉,当上了郎中。建武年间,他被召进宫教皇太子《论语》,还为《论语》作注。后来被任命为谏议大夫、侍中、右中郎将。永平五年,升任大鸿胪。每次进宫朝见皇帝,皇帝都赐给他坐具和拐杖,让他进宫屏风内不用行礼,参与议事不用自报姓名。如果经书传记中有疑问,皇帝就派小黄门到他家里去询问。

汉明帝知道包咸有老师的品格,为人清廉俭朴,经常特别赏赐他珍宝和丝绸,他的俸禄也比其他大臣多,但他都分给了贫困的读书人。他病重的时候,皇帝亲自乘坐辇车去看望他。永平八年,他七十二岁时在任上去世。他的儿子包福,后来当上了郎中,也用《论语》教过汉和帝。

魏应,字君伯,是任城人。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学习。建武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去博士那里学习,学习《鲁诗》。他闭门苦读,不和同僚交往,当时京城的人都称赞他。后来他回到家乡当了郡吏,考中了明经,被任命为济阴王文学。因为生病辞官后,他在山野间教授学生,学生经常有几百人。永平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当上了博士,后来又升迁为侍中。永平十三年,升迁为大鸿胪。永平十八年,被任命为光禄大夫。建初四年,被任命为五官中郎将,奉诏去给千乘王伉讲学。

魏应为人正直,学识渊博,学生从很远的地方来求学,记录在册的学生就有几千人。汉明帝很器重他,多次召见他,让他在皇帝面前辩论,还特别赏赐他。当时,汉明帝在白虎观召集京城所有的儒生,讨论《五经》的异同,让魏应专门负责解答难题,侍中淳于恭向皇帝建议的,皇帝亲自到场主持,就像石渠阁讲学那样隆重。第二年,魏应被外放为上党太守,后来被征召为骑都尉,最后死在任上。

伏恭,字叔齐,是琅邪东武人,是司徒湛的侄子。湛的弟弟黯,字稚文,因为精通《齐诗》,修改订正了章句,撰写了《解说》九篇,官至光禄勋,没有儿子,就以伏恭为继承人。

伏恭为人孝顺,侍奉继母非常谨慎。年轻时就跟随伏黯学习,因为才能出众被任命为郎官。建武四年,被任命为剧县令。他在那里任职十三年,因为施政有方、清正廉洁而闻名。青州举荐他为优秀人才,太常考试经学第一名,被任命为博士,后来升迁为常山太守。他修建学校,坚持教学,因此北方很多地方都学习伏氏的学说。永平二年,他接替梁松担任太仆。永平四年,皇帝在辟雍举行仪式,在仪式进行中任命伏恭为司空,儒生们都认为这是莫大的荣耀。

起初,伏黯的章句很多,伏恭就删减了冗余的文字,整理成二十万字。伏恭担任司空九年,因为生病请求退休,皇帝赐给他千石的俸禄让他安度晚年。永平十五年,皇帝巡幸琅邪,接见伏恭的礼仪如同三公一样隆重。建初二年冬天,汉明帝举行祭祀仪式,任命伏恭为三老。伏恭活到九十岁,元和元年去世,皇帝下令将他葬在显节陵下。他的儿子伏寿,官至东郡太守。

任末,字叔本,是四川省繁阳县人。年轻时学习《齐诗》,后来到京城游学,当老师教书十几年。他的朋友董奉德在洛阳去世了,任末就亲自推着鹿车,把董奉德的灵柩送到墓地安葬,因此名声大噪。后来做了郡功曹,但他以生病为由辞官了。之后,他又赶去奔丧,结果在路上去世了。临死前,他嘱咐侄子任造说:“一定要把我送到老师的墓地,如果人死后还有知觉,我的灵魂就不会感到羞愧;如果人死后没有知觉,那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任造遵照他的遗嘱做了。

景鸾,字汉伯,是广汉郡梓潼县人。年轻时跟着老师学习经书,走遍了七个州。他精通《齐诗》和《施氏易》,还学习了《河图》、《洛书》等占卜图纬之术,撰写了《易说》和《诗解》,书中的文句都引用了《河图》、《洛书》,并按类别归纳,书名叫做《交集》。他还写了《礼内外记》,简称《礼略》。此外,他还抄录了各种关于风角占卜的书籍,把其中的占验事例列举出来,写成了一篇名为《兴道》的文章。他还撰写了《月令章句》。他一生著述总计五十多万字。他多次上书朝廷,陈述救灾的办法。州郡多次征召他做官,他都没有接受,最终寿终正寝。

薛汉,字公子,是淮阳人。他家世代学习《韩诗》,父子俩都因为精通《韩诗》的章句而闻名。薛汉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尤其擅长解释灾异和谶纬之术,经常有几百人向他学习。建武年间,他做了博士,奉诏校订图谶。当时,人们都说,论精通《诗经》,薛汉是最好的。永平年间,他做了千乘县令,政绩显著。后来因为牵涉到楚王的案件,被关进监狱,最后死在了狱中。他的弟子中,犍为的杜抚、会稽的澹台敬伯、钜鹿的韩伯高最为有名。

杜抚,字叔和,是犍为郡武阳县人。年轻时就有很高的才华。他师从薛汉,整理了《韩诗章句》。后来回到家乡教书。他为人沉静,喜欢清静的生活,言行举止都非常合乎礼仪。他的学生有上千人。后来,骠骑将军东平王苍征召他做官,等东平王回到封地后,他的僚属都到王宫里做官,不到一年,他们都纷纷自请辞职回家。当时,杜抚是做大夫的,他不忍心离开,东平王听说后,赏赐给他车马和财物,让他离开。后来,他又被征召到太尉府做官。建初年间,他做了公车令,几个月后就去世了。他写的《诗题约义通》,后世学者流传,称之为《杜君法》。

召驯,字伯春,是安徽寿县人。他曾祖父召信,在汉元帝时期做过少府(相当于中央政府的财政部门官员)。他父亲在汉建武年间做过卷县令,为人豪爽,不拘泥于小节。

召驯从小就学习《韩诗》,广泛阅读经史子集,以高尚的品德闻名乡里,乡亲们都称他为“德行如同召伯春一样的召伯春”。他历任州郡官员,后被征召到司徒府任职。建初元年,他逐步升迁为骑都尉,侍奉汉肃宗皇帝讲学。之后被任命为左中郎将,负责教导诸位皇子。皇帝非常欣赏他的学识和品德,对他恩宠有加,后来又任命他为陈留太守,并赏赐给他刀剑和钱财。元和二年,他回到朝廷担任河南尹。章和二年,他接替任隗担任光禄勋,最终在任上去世,朝廷还赐给他墓地,让他葬在皇陵附近。

他的孙子召休,官至青州刺史。

杨仁,字文义,是四川阆中人。汉建武年间,他前往拜师学习《韩诗》,学成之后回到家乡,过着平静的生活,并教授学生。后来他做了郡里的功曹,被举荐为孝廉,被任命为郎官。太常想让他担任经中博士,但是杨仁认为自己不到五十岁,不符合旧有的任职标准,于是上报朝廷请求另选他人。

汉显宗皇帝特别下诏命他担任北宫卫士令,并召见他,询问当今的政事。杨仁回答说应该施行宽和的政策,任用贤能之士,压制骄横的皇亲国戚最为重要。他还上奏了十二条有利于国家的建议,这些建议都切中当时的要害。皇帝很欣赏他,赏赐给他丝绸和钱财。

等到汉显宗皇帝去世,当时一些权贵互相争权夺利,都想进入皇宫,杨仁身穿铠甲,手持戟,严守宫门,没有人敢轻易闯入。汉肃宗皇帝即位后,那些权贵们一起诬陷杨仁为人刻薄严厉,但是皇帝了解他的忠诚,更加器重他,任命他为什邡县令。他在什邡县当官期间,施行宽惠的政策,鼓励县里的官员和学生学习,凡是通晓经史的人,都被他推荐到县衙的右署,或者推荐到朝廷,因此当地学术风气大为兴盛,他还开垦了千余顷土地。后来他因为要奔丧而辞官。

之后,他又被征召到司徒桓虞的府中任职。府中有个叫宋章的官员,贪婪奢侈,行为不法,杨仁始终不肯和他说话,甚至连座位都不和他挨着,当时的人都敬佩他的操守。后来,他做了阆中县令,最终在任上去世。

赵晔,字长君,是浙江绍兴人。年轻时做过县里的一个小官,接到命令去迎接督邮,赵晔觉得这活儿太丢人,就扔下车马跑了。他跑到四川资中,拜访杜抚学习《韩诗》,彻底弄懂了其中的道理。一学就是二十年,闭门苦读,从不出来,家里都给他办了丧事穿孝服了,杜抚去世后他才回来。州里想让他当个小官,他没答应。后来因为品德高尚被举荐。最后在家去世了。赵晔写了《吴越春秋》和《诗细历神渊》这两本书。《诗细历神渊》这本书,蔡邕到绍兴的时候读过,感叹说它比《论衡》还好。蔡邕回到京城后到处宣传,很多学者都开始学习这本著作。

山阳人张匡,字文通,也学习《韩诗》,还写了注释。后来因为品德高尚被举荐,朝廷想让他当博士,他也没答应,最后在家去世了。

卫宏,字敬仲,是山东人。年轻的时候和河南人郑兴一起喜欢研究古代学问。

九江人谢曼卿很擅长《毛诗》,他就给《毛诗》写了注解。卫宏跟谢曼卿学习,然后自己写了《毛诗序》,很好地阐述了《诗经》风雅颂的精髓,一直流传至今。后来他又跟大司空杜林学习《古文尚书》,并为其写了注解。当时济南人徐巡向卫宏学习,后来又跟杜林学习,也因为儒学而闻名,所以古代的儒学因此兴盛起来。光武帝让他当了议郎。卫宏还写了四篇《汉旧仪》,记载西京的一些杂事;还写了七首赋、颂、诔,这些作品都流传了下来。

东汉中兴以后,郑众、贾逵传授《毛诗》,后来马融写了《毛诗传》,郑玄写了《毛诗笺》。

《史记》里记载,鲁国的高堂生在汉朝兴起的时候传授《礼记》十七篇。后来瑕丘人萧奋传授给同郡人后苍,后苍又传授给梁国人戴德以及戴德的侄子戴圣,还有沛国人庆普。于是戴德写了《大戴礼记》,戴圣写了《小戴礼记》,庆普写了《庆氏礼记》,这三家都设立了博士。孔安国献上的《礼记》古经五十六篇和《周官经》六篇,虽然以前就有人传抄这些书,但并没有什么名家。东汉中兴以后,也有《大戴礼记》和《小戴礼记》的博士,虽然一直有人传授,但并没有在儒学界特别出名的人。建武年间,曹充学习庆氏学说,传授给他的儿子曹褒,曹褒于是撰写了《汉礼》,这件事记载在《曹褒传》里。

董钧,字文伯,是四川资中人。他学习的是《庆氏礼》,曾经在朝廷大鸿胪王临手下做事。元始年间,他被举荐为明经,后来升迁为禀牺令,但因为生病辞官了。建武年间,他又被举荐为孝廉,并在司徒府任职。

董钧博学多才,通晓古今,经常就政事发表意见。永平初年,他被任命为博士。当时朝廷正在创建五郊祭祀的仪式,以及宗庙的礼乐、仪仗、服装等,都让他参与商议,他的很多建议都被采纳,当时人们都称他为通儒。他后来升迁到五官中郎将,经常教授一百多名学生。之后因为犯了点事,被降职为骑都尉。七十多岁的时候,在家中去世了。

再说说《周官》的传承。中兴时期,郑众传授《周官经》,后来马融撰写了《周官传》,传给了郑玄,郑玄又撰写了《周官注》。郑玄本来学习的是《小戴礼》,后来用古经来校对,取其义理精深之处,形成了郑氏学派。郑玄还注释了小戴所传的《礼记》四十九篇,这三部书合称为《三礼》。

《春秋》的传承也很有意思。《前书》记载,齐国胡母子传授《公羊春秋》,传给了东平赢公,赢公又传给了东海孟卿,孟卿传给了鲁人眭孟,眭孟又传给了东海严彭祖和鲁人颜安乐。严彭祖创立了严氏学派,颜安乐创立了颜氏学派。此外,瑕丘江公传授《谷梁春秋》,这三家学派都设立了博士。梁太傅贾谊撰写了《春秋左氏传训诂》,传给了赵人贯公。

丁恭,字子然,是山东东缗人,学习的是《公羊严氏春秋》。丁恭学问精深,讲学时经常有几百名学生,州郡多次征召他,他都没答应。建武初年,他被任命为谏议大夫和博士,并被封为关内侯。建武十一年,他升迁为少府。从远方来求学的学生,记录在册的有几千人,当时人们称他为大儒。太常楼望、侍中承宫、长水校尉樊儵等人都是他的学生。建武二十年,他被任命为侍中祭酒、骑都尉,和侍中刘昆一起在光武帝身边,经常被光武帝咨询政事。最后,他死在了任上。

周泽,字稺都,是山东安丘人。年轻的时候就学习《公羊春秋》和《严氏春秋》,隐居教书,学生经常有几百人。建武年间快结束的时候,被征召到大司马府做议曹祭酒。几个月后,又参加博士考试,考中了。中元元年,升任黾池县令。他为人奉公守法,克己奉公,还特别体恤孤寡贫弱的人,所以官吏百姓都很爱戴他。永平五年,升任右中郎将。永平十年,被任命为太常。

周泽为人果敢,敢于直言,经常据理力争。后来北地太守廖信因为贪污受贿被关进监狱,没收了他的财产。皇上把廖信的这些东西赏赐给那些清廉的官员,只有周泽、光禄勋孙堪、大司农常冲三个人得到了赏赐。当时京城里的人都议论纷纷,做官的人都以此为戒,更加努力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孙堪,字子稺,是河南缑氏人。他精通经学,有远大的志向和操守,为人清廉正直,喜欢结交士大夫,但是从来不接受别人的一点好处,靠着自己的节操和勇气做事。王莽末年,天下大乱,兵荒马乱的,他的家族里老弱病残的人都在军营附近躲避,孙堪总是冲锋陷阵,从不躲避,身上多次受伤,全靠他保护,家族才得以保全,全郡的人都佩服他的忠义和勇敢。

建武年间,他做过一些郡县的官。他公正廉洁,俸禄都不够养家糊口,都用来招待宾客了。当上长官后,他所到之处都有政绩,深受官吏百姓的敬仰。他为人耿直,喜欢分明是非,敢于辞职。曾经当过县令,去拜见上司的时候,走路慢吞吞的,门亭长责备他,他就直接解下印绶,辞官不干了。后来他又做了左冯翊,因为处理事情过于急躁,被司隶校尉弹劾罢官。几个月后,又被征召为侍御史,后来又升任尚书令。永平十一年,被任命为光禄勋。

孙堪为人清廉,办事果断,经常直言进谏,很多建议都被采纳了。永平十八年,他因为生病请求退休,被任命为侍中骑都尉,最后死在了官位上。孙堪和周泽的为人处事都很相似,所以京城里的人都称他们为“二稺”。

十二年的时候,他担任司徒,表现得还算不错。不过呢,他为人比较随意,不太注重仪表,有点不像个宰相的样子。没过几个月,他又被调任太常了。在太常任上,他做事干净利落,对宗庙非常恭敬。有一次,他卧病在斋宫,他老婆担心他身体不好,就偷偷去看他,问他哪里不舒服。结果他大发雷霆,说他老婆违反了斋戒的规矩,直接把她送进诏狱让她去认错。当时很多人觉得他这个人太过于敏感,反应太激烈了。那时候人们还编了个顺口溜讽刺他:“这辈子运气不好,做了太常的夫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五十四天都在斋戒!”十八年的时候,他被任命为侍中骑都尉。后来好几次担任三老五更的官职。建初年间退休,在家去世了。

钟兴,字次文,是汝南汝阳人。年轻的时候,他跟着少府丁恭学习《严氏春秋》。丁恭很欣赏钟兴的学问和品德,推荐他给光武帝。光武帝召见了他,考问他经义,钟兴回答得非常出色。皇帝很高兴,任命他为郎中,后来逐步升迁到左中郎将。皇帝还下令让他整理《春秋》的章句,去掉重复的部分,然后教给太子。他还让宗室和诸侯们向钟兴学习《春秋》章句。皇帝想封他为关内侯。钟兴觉得自己没什么功劳,不敢接受爵位。皇帝说:“你教导太子和诸王,这不算大功劳吗?”钟兴说:“我只不过是丁恭的学生而已。”于是皇帝又重新封赏了丁恭,而钟兴仍然坚决推辞不受爵位,最后死在了官位上。

甄宇,字长文,是北海安丘人。他为人清廉,欲望很少。他学习《严氏春秋》,经常教导几百个学生。建武年间,他担任州从事,后来被征召为博士,又逐步升迁为太子少傅,最后死在了官位上。

他儿子甄普继承了他的衣钵,甄普的儿子甄承又继承了甄普的衣钵。甄承尤其好学,从不关心家务事,经常教导几百个学生。当时的儒生们都非常敬佩甄家三代传承学术的佳话。建初年间,甄承被举荐为孝廉,后来在梁相任上去世了。他的子孙后代也一直传承着他的学业,没有断绝。

楼望,字次子,是陈留郡雍丘县人。年轻的时候学习《严氏春秋》。他为人清廉正直,在乡里很有口碑。建武年间,赵节王栩听说他的名声很高,派人送去玉帛请他当老师,楼望没答应。后来他在郡里做功曹。永平初年,他当上了侍中、越骑校尉,在宫里讲学。永平十六年,升迁为大司农。永平十八年,接替周泽担任太常。建初五年,因为一些事情被降职为太中大夫,后来又做了左中郎将。他教书非常勤奋,世人都称他为儒学宗师,他的学生有九千多人。他八十岁那年,也就是永元十二年,在任上去世了,前来参加葬礼的学生有几千人,儒家的人都以此为荣。

程曾,字秀升,是豫章郡南昌县人。他在长安学习,钻研《严氏春秋》,学习了十多年,才回到家乡讲学。会稽的顾奉等人,数百人经常在他门下学习。他写了一百多篇文章,都是关于《五经》的疑难解释,他还写了《孟子章句》。建初三年,他被举荐为孝廉,升迁为海西县令,后来在任上去世了。

张玄,字君夏,是河内郡河阳县人。年轻时学习《颜氏春秋》,并且通晓好几家的学说。建武初年,他被举荐为明经,担任弘农郡的文学,后来升迁为陈仓县丞。他为人清廉,没有私欲,一心扑在经书上,有时讲学问答,竟然一天都不吃饭。如果有人遇到难题,他总是讲解好几家的说法,让对方自己选择合适的答案。很多儒生都佩服他学问渊博,他的学生有上千人。

张玄刚开始做县丞的时候,有一次因为公务去府衙,他不认识官署的方位,官吏就向门下告了他一状。当时,右扶风琅邪人徐业,也是一位大学问家,听说张玄有很多学生,就把他引见过来,和他谈话,非常惊讶地说:“今天能遇到您,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于是请他到上堂,和他辩论了一整天。

后来张玄辞官,被举荐为孝廉,被任命为郎官。恰逢《颜氏春秋》博士的职位空缺,张玄在考试中名列第一,被任命为博士。几个月后,学生们上书说张玄精通《严氏春秋》和《冥氏春秋》,不适合只担任《颜氏春秋》的博士。光武帝正想让他改任别的职位,还没来得及调动他就去世了。

李育,字元春,是扶风漆县人。年轻的时候就学习《公羊春秋》。他学习认真刻苦,广泛阅读书籍典籍,在太学就很有名气,班固对他非常看重。班固上奏章推荐李育给骠骑将军东平王苍,从此京城的达官贵人们都争着和他交往。各州郡都邀请他去做官,但他一去就称病辞官。

他经常躲到僻静的地方讲学,学生有几百人。他涉猎广泛,学习了很多古代学问。曾经读《左传》,虽然欣赏它的文采,但是认为它没有表达圣人的深层含义,认为前代陈元、范升等人互相攻击,并且大量引用图谶,缺乏理据,因此撰写了《难左氏义》四十一篇。

建初元年,卫尉马廖举荐李育为方正之士,做了议郎。后来被任命为博士。建初四年,朝廷下诏令他和其他的儒生在白虎观讨论《五经》,李育用《公羊》的义理驳斥贾逵,一来一往,都有理有据,被认为是最通晓经学的儒者。

他又升迁为尚书令。等到马氏家族被废黜,李育因为被马廖举荐而受到牵连,被免官回家。一年多以后又被征召,再次升迁为侍中,最终在任上去世。

何休,字邵公,是任城樊县人。他父亲何豹,做过少府。何休为人质朴,不善言辞,但内心非常有想法,精通《六经》,当时的儒生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因为是列卿之子,朝廷下诏让他做郎中,但他不喜欢,就称病辞官,也不在州郡做官。他的进退都非常合乎礼仪。

太傅陈蕃征召他,让他参与政事。陈蕃被罢免后,何休也因此被罢官免职,于是他撰写了《春秋公羊解诂》,潜心研究,十多年不出门。他又注释讲解了《孝经》、《论语》和《风角》七篇,他的注释都符合经书的本义,和那些死守旧说的学者不同。他还用《春秋》的义理驳斥汉代的史事六百多条,精妙地把握了《公羊》的本意。何休擅长历算,他和他的老师博士羊弼一起,继承李育的思想,驳斥《左传》和《谷梁传》,撰写了《公羊墨守》、《左氏膏肓》、《谷梁废疾》。

党禁解除后,他又被征召为司徒。很多大臣都上表称赞何休学识渊博,应该在朝廷辅佐皇帝,但是有个大臣不高兴,于是他被任命为议郎,多次进谏。后来又升迁为谏议大夫,光和五年,五十四岁时去世。

服虔,字子慎,一开始叫服重,后来又叫服祇,最后改名叫服虔,是河南荥阳人。他年轻的时候就立志要过清苦的生活,然后进了太学学习。他很有才华,擅长写文章和评论,写了《春秋左氏传解》,一直流传到现在。他还用《左传》驳斥了何休对汉朝历史的六十条错误说法。他被举荐为孝廉,然后慢慢升官,到了中平年间末期,当上了九江太守。后来他卸任了,赶上战乱,四处漂泊,最后生病死了。他写的赋、碑文、诔文、书信、还有《连珠》、《九愤》等等,一共十多篇。

颍容,字子严,是陈国长平人。他学识渊博,精通《春秋左氏传》,师从太尉杨赐。郡里举荐他为孝廉,州里也征召他,朝廷也下公车征召他,但他都没接受。初平年间,为了躲避战乱,他去了荆州,聚集了一千多学生。刘表让他当武陵太守,他也不肯去。他写了《春秋左氏条例》,五万多字,建安年间去世了。

谢该,字文仪,是南阳章陵人。他非常精通《春秋左氏传》,是当时有名的儒学大师,门下学生有几百上千人。建安年间,河东人乐详整理了《左氏传》里几十个疑难问题去请教他,谢该都一一作了解答,这就是后来流传的《谢氏释》。

他做过公车司马令,因为父母年老,就谎称生病辞官。他想回家乡,结果碰上荆州的道路被封锁了,回不去。少府孔融给他写信推荐,说:

我听说高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韩信、彭越这些大将负责征讨叛乱,而陆贾、叔孙通则负责宣扬儒家经典《诗经》和《尚书》。光武帝中兴的时候,吴汉、耿弇这些大将辅佐他,范升、卫宏则致力于恢复和发展儒家学业。所以,他们才能文治武功兼备,制定了长治久安的策略。陛下您圣明英武,和高祖、光武帝一样,虽然经历了艰难困苦,三年才平定叛乱,但如今大局已定。现在,您的军队像雄鹰一样勇猛,像大雁一样整齐,像闪电一样迅速,敌人很快就会被消灭。现在战事初定,正是需要儒士来整顿礼仪制度的时候。

我私下认为,前公车司马令谢该,他拥有曾参、史鱼那样的高尚品德,又兼具子贡、子偃那样的文学才华,知识渊博,通晓古今,对任何事情都能迅速做出反应,处理事情从不迷惑,为人清廉正直,崇尚儒家教诲。放眼天下,很少有人能与他相比。就像巨骨从吴地出现,隼鸟落在陈国的庭院,黄帝的臣子能进入寝宫,亥地出现两个太阳一样,这些不寻常的事情,只有见识广博的人才能理解其中的道理。隽不疑在北阙之前立下大功,夏侯胜能解释常阴的征兆,之后朝廷更加重视儒学。谢该先生的才能确实非常突出,可以与前贤相比,只是因为父母年老多病,他想要辞职回家,而路途艰险,无法顺利回家。这样优秀的人才却因为路途艰险而无法回家,不得不逃亡,流落到荆楚之地,这真是“去了就不回来”啊!将来还要用音乐去招揽由余,用高官厚禄去寻找傅说,岂不是太麻烦了吗?我认为应该派人把他找回来。楚国挽留孙卿,汉朝追回匡衡,这都是重视儒学,惜才的表现啊!

奏章上呈后,皇上立即下令召他回来,任命他为议郎。后来谢该以寿终正寝。

建武年间,郑兴、陈元传播《春秋左氏传》的学说。当时尚书令韩歆上书,想要为《左氏传》设立博士,范升和韩歆为此争论不休,陈元也上书为《左氏传》辩护,最终魏郡人李封被任命为《左氏传》博士。后来许多儒生为此争论不休,多次在朝廷上争辩。李封去世后,光武帝虽然违背了众人的意见,但最终也没有再补缺这个职位。

许慎,字叔重,是汝南召陵人。他为人淳厚老实,年轻时就博览群书,就连大名鼎鼎的马融都对他非常敬重,当时的人都说:“《五经》方面,无人能比许叔重。”他做过郡功曹,被举荐为孝廉,后来又升迁到洨县县令,最后在家中去世。

一开始,许慎发现对《五经》的解释和说法五花八门,说法不一,于是他就写了《五经异义》这本书,还写了十四篇的《说文解字》,这两本书都流传至今,影响深远。

蔡玄,字叔陵,是汝南南顿人。他精通《五经》,门下学生多达上千人,记载在册的学生就有一万六千多人。朝廷多次征召他做官,他都没答应。后来汉顺帝特别下诏征召他为议郎,让他讲解《五经》中不同的说法,蔡玄的讲解非常符合皇帝的心意。后来他又升迁为侍中,之后外放担任弘农太守,最后在任上去世。

说起来啊,从光武帝中期以后,战争逐渐减少,大家开始重视经学,学习经学的风气也越来越盛行。那时候,人们穿着儒生的衣服,尊崇先王,在学校里学习,聚集在私塾里读书,这种景象遍布全国各地。那些研究经学的学者,为了学习,不远千里跋山涉水,临时搭建简陋的住所,带着简单的干粮,成群结队地去求学,人数动辄成百上千。那些有名望、有德行的学者们,开门收徒,学生人数多到数不清,少说也有上万人,他们都一脉相承地传授学问,很少出现错误或混杂的情况。

但是,也有一些人为了争名夺利,拉帮结派,故意繁琐化经义,钻研一些细枝末节,以求符合自己的一家之言。就像杨雄说的:“现在的学者,不只是为了华丽的辞藻,还要在上面绣上花纹,打扮一番。”其实,经书的道理本来就只有一个,解释的意义也都有其根本,但那些有名望的学者们,却固执己见,不肯改变,所以通达的人就看不起他们这种死板的态度,这也就是杨雄说的“吵吵嚷嚷的学问,各学各的老师”吧。而且,你看那些成名很早、地位很高的人,最后能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其实很少,大多数都停滞不前,迂腐不堪。然而,他们所谈论的是仁义道德,所传授的是圣人的法则,所以,人们明白了君臣父子之间的纲常伦理,家家户户都知道了如何改邪归正。

从汉桓帝、汉灵帝时代开始,皇帝的统治就荒废腐朽,朝政一天天败坏,国家多次出现危机,就连那些中等智力的人,也都清楚地预感到国家要崩溃了。那些有权势的大臣们,心里盘算着夺权篡位的阴谋;那些有才能的志士们,却因为那些庸俗之人的议论而屈居下位,原因嘛,一是大家都在念叨着先王留下来的教诲,二是下面的人害怕违抗顺应时势的大臣。就说张温、皇甫嵩这些人吧,他们平定了大半的天下,名声传遍了全国各地,只要他们稍微动动心思,就能改朝换代,可是他们却依然卑躬屈膝地侍奉昏庸的皇帝,狼狈地接受皇帝的命令,解散军队,遵守法令,一点怨言都没有。直到国家彻底衰败,天命已尽,然后那些英雄豪杰才乘势而起,最终结束了这个王朝的统治。

想想看,那些国家衰败到极点,还能延续好多年才灭亡的,难道不都是因为统治者学习了先贤的经验吗?所以,老师们留下典籍文章,大力表彰奖励那些有学问的人,真是用心良苦啊!那些不遵循《春秋》经义,甚至把杀害逆贼比作大逆不道的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赞曰:斯文未陵,亦各有承。涂方流别,专门并兴。精疏殊会,通阂相征。千载不作,渊原谁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