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雄,字伯豪,是南阳涅阳人。汉安帝的时候,他被举荐为孝廉,慢慢升迁到冀州刺史。冀州有很多豪门大族,喜欢走后门拉关系,但左雄一直大门紧闭,不跟他们来往。他上奏弹劾贪赃枉法的官员,一点也不畏惧。
永建年间刚开始的时候,朝廷征召他担任议郎。当时顺帝刚刚继位,大臣们都松懈怠惰,朝政有很多缺失,左雄多次上书直言进谏,他的话语非常恳切。尚书仆射虞诩认为左雄忠诚正直,就上书推荐他,说:“我现在看到朝廷的公卿以下官员,大多都沉默不语,把阿谀奉承当成贤能,把尽忠职守当成愚蠢,甚至互相告诫说:‘洁白无瑕的玉璧也不能随便献上,唯唯诺诺的人反而会有好福气。’可是我发现议郎左雄,多次上书陈述政事,甚至引用陛下您曾经遭遇的艰难险阻来警戒您,他确实具有忠臣刚正不阿的气节,有周公辅佐成王的风范。应该提拔他担任在皇帝身边辅佐的要职,一定会有匡正朝政、辅助皇帝的益处。” 因为虞诩的推荐,左雄被任命为尚书,后来又升迁为尚书令。他上书陈述政事,说:
我听说啊,要让边远地区的人民安居乐业,没有比安抚百姓更重要的了,而要安抚百姓,没有比任用贤才更重要的了。要任用贤才,就必须考察和淘汰。所以皋陶跟禹说,最重要的是要懂得识人。“安人则惠,黎民怀之。” 这说明只要百姓安居乐业,老百姓就会拥戴你。分伯建立侯国,代替君主亲近百姓,百姓因此和睦相处,礼让之风兴盛起来。《诗》里就说:“有渰凄凄,兴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
后来幽王、厉王昏庸无道,自己不理政事,只宠信奸佞,七个宠臣结党营私,贤愚不分,国家走向衰败。《诗》里也写道:“四国无政,不用其良。” 还说:“哀今之人,胡为虺蜴?”意思是说,老百姓害怕官吏就像害怕毒蛇猛兽一样。
周朝灭亡后,秦国统一六国,秦始皇坑杀儒生,焚烧典籍,废除分封制,改行郡县制。郡县设立官吏,用严厉的措施来解决弊端,安抚百姓,循循善诱。到了汉文帝、汉景帝时期,天下太平,这都是因为他们施行仁政,宽厚待人,谨慎选拔官吏的结果。
到了汉宣帝,他出身卑微,却能够仔细考察官吏的功过,了解当时社会上的问题,经常亲自召见刺史和太守,考察他们的言行,赏罚分明。宣帝感慨地说:“老百姓之所以能够安居乐业、没有怨言,是因为政事清明、官吏贤良啊!能和我一起做到这一点的,大概只有那些优秀的二千石官员了吧!” 他认为,官吏如果经常更换,百姓就不能安心工作;如果官吏长期在位,百姓就能接受教化。那些有政绩的官吏,他就用玺书鼓励他们,给他们加官进爵,赏赐金银,有的甚至被封为关内侯;朝廷的公卿大臣有空缺,就按照次序提拔他们。
所以,官吏都能尽职尽责,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汉朝的好官吏,正是在这个时候达到鼎盛时期,所以才能奠定汉朝中兴的基础。
汉朝到现在,三百多年了,社会风气越来越坏,奸诈伪劣之辈越来越多。地方官吏互相勾结,朝令夕改,各怀鬼胎,根本不考虑长远。他们把滥杀无辜当成威风,把巧取豪夺当成能干,把为民请命当成软弱,把奉公守法当成迂腐。动不动就杀人,都是因为一点小事引起的;造成大量死伤的祸患,都是因为一时冲动造成的。他们把老百姓当仇人,像豺狼一样盘剥他们。监察官员互相包庇,同流合污,看到坏事不揭发,听到坏话不调查,考核政绩只看表面文章,按月考核,说好话不算有功,论功行赏也不讲实际,夸夸其谈的反而受赏,认真负责的反而受辱。有的因为犯罪反而升官,有的靠巴结拍马屁求名利。州郡长官不认真考察,竞相推荐提拔,官员们争先恐后地升官,越级提拔屡见不鲜。有的官员犯了罪却不受处罚,贿赂了就没事了,像洗干净了一样。官员和百姓的界限模糊,好人和坏人分不清。所以奸诈狡猾的人得逞,轻视法令,升迁像流水一样,空缺职位多得数不清。乡官和部吏,职位低微,俸禄微薄,他们的车马衣物,全靠百姓供养,清廉的官员勉强够用,贪婪的官员则中饱私囊。官员的调动频繁,送礼行贿之风盛行,损害了国家利益,苦了老百姓。社会风气不好,灾害不断,罪魁祸首就在这里。现在的官吏,就像古代的诸侯一样,朝廷授予爵位,享受优厚的待遇,却和那些无赖混为一谈,违抗命令,逃避责任,这不是推行法治,惠泽百姓的做法。
我认为,那些为百姓做了实事的州县长官,应该升官加爵,不要随意调动他们,除非父母去世,否则不能离职。那些不遵守法令,不听从朝廷命令的,应该终身监禁,即使大赦也不赦免。如果被弹劾,拒不认罪的,应该流放到边疆,以儆效尤。乡里和地方的官员,都应该用清廉的儒生,减轻他们的负担,增加他们的俸禄,官员任职满一年,州郡长官才能推荐提拔。这样,贪污受贿的路子就堵死了,虚伪的现象就消失了,送礼行贿的现象就减少了,赋税的来源就少了。清廉的官员就能安心为民办事,老百姓就能安居乐业。效仿文宣中兴的治国方略,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皇帝听了他的话,就吩咐下面官员去调查这事儿是不是真的,以及具体是怎么执行的。雄说的那些话,都非常清楚地指出了国家治理的要害,可是那些宦官专权,最终也没采纳他的建议。 从那以后,官员轮换得一个接一个,地方长官更是换得飞快,送走旧的迎接新的,没完没了地折腾,有时候官府里空空荡荡的,没人处理公务,每次选拔官员都闹得鸡飞狗跳,甚至有人逃跑了。
永建三年,京城和汉阳地区都发生了地震,地裂开了,地下水涌了出来。四年,司州和冀州又发了大水。雄分析这些灾异,认为是下面的人违背了上天旨意造成的征兆,他又上书皇帝说:“应该暗中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没多久,青州、冀州、杨州就爆发了盗贼起义,几年时间里,全国各地都乱糟糟的。后来朝廷下令大赦天下,贼寇虽然暂时消停了一些,但是官府还是没有做好防备,那些流窜作乱的残余势力,几个月后又卷土重来了。雄和仆射郭虔一起上书皇帝,说:“盗贼连年作乱,死伤的人太多了,一个人犯了法,全家人都跟着遭殃。应该趁着贼寇势力还比较弱小的时候,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有人告发同伙的,就赦免他的罪行;如果能杀掉贼寇的,就重重有赏。” 奏章上去了,皇帝却没理睬。
他还上书说:“应该重视经学,修缮太学。”皇帝这次同意了。阳嘉元年,太学重新修建好了,皇帝下诏令考试合格的经学人才可以补任弟子,还增加了甲乙两科,每科各招收十个人。此外,还任命了京城和各地德高望重的学者,年龄在六十岁以上的,一共一百三十八人,担任郎官、舍人以及各诸侯国的郎官。
雄又跟皇帝说:“郡国推荐的孝廉,是古代的优秀人才,选拔出来后就担任地方官,宣扬教化,引导风俗。如果他们只是闭门不出,那他们的才能就无法施展。孔子说‘四十不惑’,《礼记》里也说‘四十岁才能做官’。所以,请从现在开始规定,孝廉年龄不满四十岁的,不能直接推荐,都要先到朝廷来考试。那些读书人,就考考他们的家法,那些做官的,就考考他们的奏章,让他们在宫门口接受考核,检验他们的真才实学,以此来提高风气。要是有人违反法令,就依法处罚。如果真有才能出众的人,那自然可以不拘泥于年龄。”皇帝同意了,于是下令到各郡国去执行。
第二年,广陵郡推荐的孝廉徐淑,年龄还没到能被推荐的岁数,朝廷的官员就怀疑他,盘问他。徐淑回答说:“诏书上说‘像颜回、子奇这样的人,可以不拘泥于年龄’,所以我们郡就推荐了我。”那个官员没办法反驳他。雄就问他:“颜回听到一点就能理解十点,你这位孝廉听到一点能理解几点了?”徐淑答不上来,于是就被打发回去了。 因此,济阴太守胡广等十多人因为推荐不当而被免职,只有汝南的陈蕃、颍川的李膺、下邳的陈球等三十多人被任命为郎中。从此以后,地方官吏都害怕了,不敢随便推荐人了。直到永憙年间,人才选拔都比较公正清廉,选拔到很多优秀的人才。
雄又上奏,要征召全国有名望的儒士做博士,让公卿的子弟做学生。有志向有操守的人,就增加他们的俸禄。比如汝南的谢廉,河南的赵建,他们才十二岁,就已经能够通晓经书了,雄都奏请皇帝,把他们任命为童子郎。于是,很多背着书来求学的年轻人,聚集在京城。
一开始,皇上被废黜,成了济阴王。他的奶妈宋娥和黄门孙程等人一起商量着要重新拥立皇上。皇上后来因为宋娥之前参与了这件事,就封她为山阳君,给她五千户的封地。 又封大将军梁商的儿子为襄邑侯。
雄上书给皇上说:“分封土地,册封诸侯,这是国家制度里非常重要的内容。高祖皇帝曾经定下规矩,如果不是刘氏宗亲,就不能称王;如果不是有功劳的人,就不能封侯。孝安皇帝曾经封了江京、王圣等人为侯,结果就发生了地震这种怪事。永建二年,因为封赏那些参与阴谋的人,又发生了日食。那些算命先生,都把这些灾异归咎于封赏爵位。现在青州闹饥荒,盗贼四起,老百姓缺吃少穿,都在请求朝廷救济。陛下您日夜操劳,一心想着救济百姓。应该遵循古代的制度,保持平静,什么也不做,来等待上天的旨意,消除这些灾异。真的不应该为了追封一些小恩小惠,而破坏了国家的大典。”
皇上没听他的。雄又再次劝谏说:
我听说,哪个君主不喜欢忠正,而喜欢阿谀奉承呢?可是历朝历代的祸患,没有不是因为忠正的人得罪了人,而阿谀奉承的人却得到宠幸的。这是因为听取忠言很难,而听信奉承的话却很容易啊。 刑罚和罪责,是人最厌恶的;尊贵和宠幸,是人最渴望的。所以,现在忠诚的人少,而奉承的人多。这样一来,君主就常常听到好话,很少听到批评的话,糊里糊涂,最终导致国家灭亡。
我看到诏书,考虑到阿母过去的功劳和恩情,想要特别地给她加官进爵。但是查阅史书,没有给乳母封爵赐地的先例,只有先帝时期,阿母王圣被封为野王君。王圣因为参与了谗言陷害、废立皇帝的祸乱,生前被天下人唾骂,死后也被全国人民欢庆。桀、纣虽然贵为天子,但就连普通的奴仆都羞于和他们相比,是因为他们不讲道义啊!而伯夷、叔齐虽然只是平民百姓,却有王侯争着和他们为伍,是因为他们有德行啊!现在阿母自己也过着节俭的生活,以身作则,带领大家,朝中大臣和百姓都纷纷效仿,而如果给她和王圣一样的爵位,恐怕违背了她的本意,达不到她的愿望。
我认为,一般人的想法,道理都差不多,他们所不安的事情,古今都是一样的。百姓都深深地记着王圣覆灭的教训,老百姓的命运,比垒起来的鸡蛋还危险,总是害怕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他们提心吊胆的心情,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们担忧害怕的话语,也没有停止过。所以恳请陛下按照之前的建议,每年拨款一千万给阿母,让她在家里尽享天伦之乐,在外也不用让百姓议论纷纷。梁冀的封赏,事情并非紧急,应该等到灾难过去之后,再商量是否合适。
后来又发生了地震、缑氏山崩这样的怪事,雄又上书劝谏说:“先帝封野王君的时候,汉阳发生了地震,现在又封山阳君,京城又发生了地震,专权的人暗中作祟,造成的灾难尤其严重。我以前就说过,封爵赏赐这件事非常重要,皇帝可以把钱财赏赐给私人,但不能授予官职,应该收回阿母的封号,以平息这些灾异。现在冀已经辞让了,山阳君也应该坚持自己的本分。”雄的劝谏非常恳切,娥也害怕而辞让,但是皇帝还是依依不舍,最终还是封了。后来阿母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爵位。
话说当时,大司农刘据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被责备,被叫到尚书那里,一路催促着他快走,还对他拳打脚踢。 当时的官员雄(此处应指桓荣)就上奏皇帝说:“九卿的地位仅次于三公,品级在大臣之上,出行有佩玉的礼节,行动有庄重的仪容。孝明皇帝才开始有这种体罚,这根本不是古代的规矩啊!” 皇帝听了之后就改变了这种做法,从此以后九卿就再也没有被殴打的经历了。自从雄担任纳言以来,纠正了不少不正之风,每次他上奏的章表奏议,朝廷上下都把它当作典范来学习。后来,他还升迁为司隶校尉。
接下来,说一说雄推荐周举担任尚书的事。周举上任后表现出色,大家都称赞他。后来雄担任司隶校尉时,又推荐以前冀州刺史冯直担任将帅。可冯直曾经因为贪污受过处罚,有人就以此弹劾雄。雄却很高兴地说:“我曾经侍奉过冯直的父亲,而且我和冯直关系很好,现在宣光(周举字)用这件事来弹劾我,这不正像韩厥那样光明磊落吗?” 这件事让天下人都敬佩他。第二年,因为触犯法律,雄被免职。后来他又被重新任命为尚书,永和三年去世。
周举,字宣光,汝南汝阳人,陈留太守防的儿子。他父亲防的事迹记载在《儒林传》里。周举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他博学多才,深受儒士们的敬仰,所以京城里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五经》从横周宣光。”
延光四年,周举被征召到司徒李郃府上任职。当时宦官孙程等人刚刚拥立顺帝,诛杀了阎氏家族的人。议郎陈禅认为阎太后和皇帝之间没有母子情分,应该把她迁到别馆,断绝她上朝觐见的权利。很多大臣都认为陈禅说得对。但是周举对李郃说:“以前郑庄公的母亲武姜想谋杀严公,严公在黄泉之下发誓报仇;秦始皇怨恨他的母亲行为不端,很久都不和她相见,后来听了颍考叔和茅焦的话,才恢复了和母亲的母子关系。《春秋》和史书都称赞这件事。现在阎氏家族刚刚被诛杀,太皇太后被幽禁在偏宫,如果她悲伤忧愁而生病,万一有个什么意外,皇上将如何向天下交代?如果采纳陈禅的意见,后世将会责备您啊!您应该秘密地向朝廷上奏,请求侍奉太后,鼓励群臣,像以前一样朝见太后,以顺应天意,满足人们的期望。” 李郃于是就上书陈述了周举的意见。第二年正月,皇帝就到东宫朝见太后,太后因此得以安宁。
朱伥接替了郃担任长乐少府,当时杨举还是个小官。孙程他们因为在朝堂上争功,竟然把奏章直接扔到皇帝面前,把皇帝气坏了,皇帝下令把他们全部贬到边远地区,还催促洛阳县令赶紧把他们发配走。杨举就对朱伥说:“当初朝廷在西钟下的时候,要不是孙程他们,哪能站稳脚跟?就算韩信、彭越、英布、贾谊他们的功劳,又怎么能跟他们相比呢!现在却忘记了他们的功劳,只抓住他们的小错不放,就像半路夭折一样,皇上这样会落个杀害功臣的骂名。现在他们还没走,应该赶紧上奏章为他们求情。”朱伥说:“现在皇上正生气呢,两位尚书已经上奏了这件事,我一个人单独上奏章求情,肯定要招来责罚的。”杨举说:“您老人家都八十多岁了,位高权重,担任着朝廷重臣,现在正是您竭尽忠诚报效国家的时候,您却只顾着保全自己,图安逸享乐,您还想得到什么呢?就算保住了官位,也会落个阿谀奉承的骂名;即使因为谏言而获罪,那也是忠贞的名声啊!如果我的话您不采纳,那我这就告辞了。”朱伥听了之后,就上奏章为孙程他们求情,皇帝果然听了他的劝告。
后来杨举被推荐为茂才,做了平丘县令。他上书陈述当朝的得失,言语非常恳切正直。尚书郭虔、应贺等人看到后都感叹不已,一起上书称赞杨举的忠直,希望皇帝把他的奏章放在御座旁,作为警戒和借鉴。
杨举慢慢升迁,做到并州刺史。太原郡有个旧俗,因为介子推焚身而死,所以当地忌讳用火。到了介子推忌日所在的月份,大家就说神灵不喜欢用火,因此老百姓每到冬天都要过一个月寒食节,不敢生火做饭,老百姓,特别是老人孩子,受不了这种苦,每年都冻死不少人。杨举到任后,就在介子推庙里写了一篇祭文,说盛冬不生火,损害百姓性命,这不是贤者的本意,以此来开导愚昧的百姓,让他们恢复正常饮食。于是,这种迷信说法逐渐消除,风俗也得到了改变。
他被调任冀州刺史。到了阳嘉三年,司隶校尉左雄推荐了他,于是被征召担任尚书。他和仆射黄琼同心协力辅佐皇帝,在朝廷上声望很高,大家都敬畏他俩。这一年,河南和三辅地区大旱,庄稼歉收,百姓生活艰难。皇帝亲自在德阳殿东厢露坐祈雨,还下令让司隶、河南官员去祭祀河神、名山和大泽,祈求降雨。
皇上觉得他学识渊博,特地给他出了一道策问,诏书上写着:“朕德行不足,却承继了三代的皇位,日夜忧心,想着如何才能治理好国家。近些年来,旱灾频发,庄稼枯萎,百姓吃不饱饭。官员们不尽职尽责,皇恩没有普施,各部门官员尸位素餐,占据着不该属于他们的位置。应该贬黜哪些人?怎样才能改变这种局面?效果又该如何体现?请你详细地回答,不要有所隐瞒。”
他回答说:
我听说《易经》上说:“天尊地卑,乾坤以定”。天地交合,才产生了万物,而万物之中,人最为尊贵。所以圣人用君主来教化他们,用文化来完善他们,顺应四季的规律,适应阴阳的和谐,使男女婚嫁不超过时节。用仁爱来包容他们,用道德来引导他们,用灾异来警示他们,用祥瑞来教化他们。这就是古代圣王治理天下,养育万民的根本之道。
如果阴阳失调,就会导致天地之气阻塞;天地之气阻塞,就会导致人丁不旺;人丁不旺,就会导致风雨不调;风雨不调,就会导致水旱等灾害。陛下您现在身处像尧舜那样的地位,却没实行尧舜那样的政治,反而废弃了文帝、光武帝的治国方法,却效仿亡国秦朝的奢侈享乐,宫中积压着许多怨恨的女子,外面也有许多找不到妻子的男子。如今皇室后继无人,太子位还空着,这是违背阴阳和谐,断绝人伦常理造成的。
不只是陛下您这样,那些奸佞的宦官,也虚张声势,欺压良家,强抢民女,甚至导致一些女子到老了都没能嫁人,这都违背了天意。以前武王灭商后,就释放了商纣王的宫女;成汤遇到灾害,就用六种方法反省自己;鲁僖公遇到旱灾,就自我责备并祈雨;他们都是用真诚的心,把灾祸转化为福祉。自从干旱以来,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却没听说陛下您有悔改的迹象,只是徒劳地让至尊之身暴露在风尘之中,这实在没有好处。您还让各地州郡祈神求雨,这也没用。
以前齐国发生大旱,景公想要祭祀河伯,晏子劝谏说:“不行。河伯以水为城池,以鳖为百姓。水干了鱼都死了,它怎么可能想下雨呢?它自己都不能解决问题,怎么能求它下雨呢?”陛下您所做的一切,只注重表面形式,不追究事情的实质,这就好比缘木求鱼,南辕北辙。您应该诚心诚意地改革政治,推崇正道,摒弃邪恶,释放后宫那些没有被临幸的女子,处理天下冤假错案,取消太官的奢华饮食。那些五品以下的官员不尽职,责任在于司徒,如果他们不称职,就应该立即罢免他们。我从藩地被提拔到担任谏议大夫,学识浅薄,智慧不足,不敢多说。《易经》上说:“阳气感动了天,很快就会转晴。”希望陛下您能认真考虑我的建议。
皇上召见尚书令成翊世和仆射黄琼,问他们国家治理得失。成翊世他们都回答说,应该谨慎选用官员,清除贪污腐败的人,远离谄媚邪恶之辈,效法文帝的节俭,尊崇孝明皇帝的教诲,这样上天一定会降下及时雨。
皇上问:“百官中贪污腐败、谄媚邪恶的人是谁呢?”只有成翊世回答说:“我从地方小官升迁上来,刚刚参与机密事务,还不够了解所有官员。不过,公卿大臣中,经常直言进谏的,那是忠贞之士;那些阿谀奉承、苟且偷安的,就是谄媚邪恶之辈。司徒刘崎在位六年,我从未听说他有什么忠言良策,我的看法就是这样。”后来,因为这件事,司徒刘崎被免职,成翊世被提升为司隶校尉。
永和元年,灾异频频出现,朝中上下都很担忧。皇上召集公卿、中二千石官和尚书们到显亲殿,问道:“很多人说,过去周公辅佐天子执政,去世后,成王想用公侯的礼仪安葬他,结果上天就降下灾异。后来改用天子的礼仪安葬,就出现了回暖的迹象。北乡侯虽然是天子,却用王侯的礼仪安葬,所以才屡屡出现灾异,应该给他追加尊号,列入宗庙的昭穆之中。”很多大臣都认为应该按照皇上的旨意去做,只有成翊世回答说:“周公有受命于天的迹象,并且建立了太平盛世的功业,所以上天才会降下灾异,来彰显他的圣德。北乡侯本来就不是正统继承人,是奸臣所立,在位不到一年,年号都没来得及改,上天都不保佑他,他的大命夭折昏暗。《春秋》里记载王子猛不称‘崩’,鲁子野不记‘葬’。如今北乡侯没有什么功德,却用王侯的礼仪安葬他,已经是礼仪过高了,不应该追加尊号。灾异的出现,并非由此引起。”这时,司徒黄尚、太常桓焉等七十多位大臣都附议,皇上采纳了他们的意见。黄尚字伯河,南郡人,年轻时就担任过显赫的官职,也因政绩而闻名。
周举一开始当了蜀郡太守,后来因为犯了事被免职了。大将军梁商推荐他当从事中郎,非常器重他。六年三月上巳节那天,梁商在洛水边设宴款待宾客,周举以身体不适为由没去。梁商和亲朋好友喝得非常尽兴,酒宴将结束的时候,有人唱起了《薤露》这首歌,在座的人都忍不住哭了起来。当时太仆张种也在那里,回来后把这事告诉了周举。周举叹息道:“这真是哀乐不当其时,不是应该有的反应,恐怕要招来灾祸!”果然,梁商在秋天就去世了。梁商病重的时候,皇帝亲自前去探望,询问他有什么遗言。梁商说:“人快要死了,说的话都是好的。臣从事中郎周举,为人清廉高洁,忠诚正直,可以委以重任。”于是皇帝就拜周举为谏议大夫。
那时候,接连发生了一些灾异,皇帝想起梁商生前说过的话,便在显亲殿召见周举,询问这些灾异的原因。周举回答说:“陛下刚即位的时候,遵循先朝的典章制度,励精图治,远近都人心安定。可是近些年来,情况有所改变,朝廷里宠信小人太多,官职和品德不相符。从天象观察人事,对照现在和古代的情况,确实令人担忧。《尚书》上说:‘僭恒旸若。’如果僭越没有节制,那么下达的命令就不会被执行,社会风气就会不正;如果阳气不能调和,那么就会导致上层扰乱,下层疲惫不堪。应该严厉告诫州郡,查处那些强大家族中的奸邪之徒,及时抓捕惩治。”后来,江淮地区果然出现了周生、徐凤等为首的盗贼四处作乱,正如周举先前所预料的那样。
当时,朝廷下令派遣八位使者巡行各地考察风俗民情,挑选的都是素有威望的人。周举被任命为侍中,和侍中杜乔、守光禄大夫周栩、前青州刺史冯羡、尚书栾巴、侍御史张纲、兖州刺史郭遵、太尉长史刘班(都)担任守光禄大夫,一起分赴各地巡查。如果发现刺史、二千石官吏有明显的罪过,就立刻押解回京;如果是比墨绶官职低的官员,就当场逮捕。如果发现有清廉忠诚、为百姓谋福利,值得表彰的人,就将他们的事迹上报朝廷。于是,八位使者同时上任,天下人称他们为“八俊”。周举在巡查期间,弹劾贪污腐败的官员,举荐清正廉洁的人才,朝廷对他非常赞赏。后来,他升任河内太守,之后又被征召为大鸿胪。
梁太后当政的时候,下令说,因为殇帝年纪轻轻就死了,所以在宗庙里的位置应该在顺帝的下面。太常马访奏请按照皇太后旨意执行。可是谏议大夫吕勃却认为应该按照昭穆次序,把殇帝放在顺帝前面。这事儿就下令让朝廷大臣们讨论。大家伙儿七嘴八舌地议论说:“《春秋》里记载,鲁国的闵公没有儿子,他的同父异母哥哥僖公继位,后来闵公的儿子文公把僖公的位置排在了闵公前面。孔子批评这事儿,书上写着:‘在太庙祭祀的时候,把僖公的位置排在了前面。’《春秋传》解释说:‘这是违背了祭祀的次序。’等到定公的时候才纠正了这个错误,经书上写着‘从祀先公’,这成了后世永远遵循的规矩。现在殇帝在前面,按辈分来说是父亲,顺帝在后面,按亲情来说是儿子,父子顺序不能改,昭穆次序不能乱。吕勃的意见是对的。”太后听了,就下令采纳了吕勃的建议。
吕勃后来升迁为光禄勋,赶上母亲去世,他就辞官回家守孝去了。守孝期满后,他又被任命为光禄大夫。建和三年,吕勃去世了。朝廷觉得他为人清廉正直,正想让他当宰相呢,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去世了,大家都非常惋惜。于是朝廷下令,让光禄勋和汝南太守去吊唁,还下诏书说:“过去那些朝代,都非常重视人才,像渴求甘露一样,甚至会为贤人封坟立碑,以光宗耀祖。像公叔文子那样写悼词,像翁归那样写祭文,都是为了表彰忠义,激励世风,为后世树立榜样。光禄大夫周举啊,他的品德可以比得上古代的夷吾和伊尹,他的忠诚超过了随侯和管仲。他曾经担任地方长官,回朝后又多次进谏,出入京都,都做出了令人敬佩的业绩,在宫廷里也以清廉谨慎著称。朕记住了他的功劳,让他位列九卿。本来正打算让他统领百官,辅佐朕处理政事,没想到他英年早逝,让朕的宏图大计无法实现。朝廷对他的死感到非常悲痛惋惜。《诗经》里不是说吗:‘因为你勤劳勇敢,所以上天赐福给你。’ 命令光禄大夫以下的官员,在发丧那天都要去吊唁。再加赐钱十万,以表彰他清廉正直的品德。”吕勃的儿子叫吕勰。
巨胜,字勰,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研究玄学,隐秘深奥的东西。他父亲担任郎官的时候,他主动辞官回家了。他父亲以前的下属,河南人召夔做了郡守,很谦卑地登门拜访,对他恭敬有加。但是巨胜觉得这是报答旧恩,很耻于接受,于是就闭门谢客,跟外界隔绝了。后来,太守推荐他为孝廉,他又以生病为由推辞了。当时梁冀权势很大,被他征召的人,没有一个敢不答应的,只有巨胜前后三次被征召,最终都没能让他屈服。后来朝廷征召贤良方正的人才,他也没回应。 朝廷又用公车征召他,还准备了隆重的礼仪,他还是坚决推辞,说自己有病。他一直隐居不出,学习老子清静无为的思想,与世隔绝,家里院子里都长满了荆棘,足足十多年。直到延熹二年,他才打开大门,接待宾客,宴饮游乐。秋天梁冀被诛杀,年底巨胜去世,享年五十岁。蔡邕认为他是了解天命的人。从巨胜的曾祖父扬到他的孙子恂,六代单传,都名扬天下。
黄琼,字世英,是江夏安陆人,魏郡太守黄香的儿子。(黄香的事迹记载在《文苑传》里。)黄琼一开始因为父亲的关系做了太子舍人,但他以生病为由辞去了。父亲去世后,他守丧完毕,朝廷的五府都征召他,他连续好几年都没答应。
永建年间,很多公卿大臣都推荐黄琼,于是他和会稽人贺纯、广汉人杨厚一起被公车征召。黄琼到了纶氏,就称病不前。有关部门弹劾他不敬,朝廷下令当地用礼节送他回去,他才不得已离开了。在此之前,朝廷征召隐士,很多都不符合预期,李固很仰慕黄琼,就给他写信,说:
哎,听说你已经过了伊洛二水,快到万岁亭了,是不是事情有了眉目,准备接受王上的任命了?古人说伯夷太清高,柳下惠不够恭敬,所以有句话说“不夷不惠,可否之间”,这正是圣贤处世为人所珍视的啊!如果你真想归隐山林,效仿巢父、许由,那也行;但如果你想辅佐朝廷,治理百姓,现在正是时候。自从有了人以来,好的政策少,混乱的世道多,非得等到尧舜那样的圣明君主才行,这对于有志之士来说,恐怕永远都没机会了。常言道:“高耸的山峰容易崩塌,洁白的东西容易弄脏。”《阳春》这支曲子,能欣赏的人一定很少,名气太大,其实很难达到人们的期望。就说最近的鲁阳樊君吧,刚被征召来,朝廷为他设坛摆宴,就像对待神仙一样。虽然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他的言行举止都无可挑剔。可偏偏毁谤之声四起,他的声望也因此大打折扣,这难道不是因为人们期望太高,他的名气太盛了吗?最近被征召的那些士人,比如胡元安、薛孟尝、朱仲昭、顾季鸿等等,他们的功绩都没被采纳,所以世人都说那些隐士全是在沽名钓誉。我希望先生能展现您的远大抱负,让大家叹服,从而洗刷这些流言蜚语。
琼到了之后,马上被任命为议郎,不久就升迁为尚书仆射。
一开始,琼跟着父亲在台阁,耳濡目染,熟悉了朝廷的运作。后来他担任官职,对官场事务非常熟悉,在朝堂上辩论,没有人能胜过他。当时接连发生灾异,琼上书给顺帝说:“近来,卦象错乱,冷热失常,天象异常,日月无光。从天象来看,恐怕不是虚假的预兆。陛下应该打开石室,查阅《河图》、《洛书》,命令史官详细记载从永建以前到汉初,以及永建以后到今天的灾异,看看哪个朝代多哪个朝代少。还要让近臣和儒生参考政事,经常拜见公卿大臣,考察他们的得失。那些没有功劳德行的人,都应该罢免。我以前曾经上书陈述灾异,并推荐光禄大夫樊英、太中大夫薛包以及会稽的贺纯、广汉的杨厚,但没有得到采纳。我听说处士巴郡的黄错、汉阳的任棠,年纪都很大了,都有七个贤人的志向。应该把他们征召来,辅助朝廷,推行教化。”于是,皇帝下诏用公车征召黄错等人。
三年大旱,这可怎么办?大臣琼上书皇上说:“以前鲁僖公遇上旱灾,就做了六件事来反省自己,他亲自节俭,停止嫔妃进宫,罢免了13个奸佞小人,杀了9个贪污受贿的官员,还搬到郊外住,结果老天爷就下大雨了。现在咱们也应该好好反省一下政事,看看哪些地方做得不好,要务实节俭,这样才能得到百姓的支持。皇宫里的那些冗杂开支,都应该取消。皇上要明确下令给近臣,让他们遵守法度,如有违反,就应该明确奖惩。皇上要经常接见大臣,多听听儒士们的意见,让他们说说治国安邦的道理,指出有哪些地方做得对或不对。还有啊,现在监狱里关押的犯人太多了,很多人死在里面,这也足以影响到天地间的和谐之气,招来旱灾。如果我们能改掉缺点,采纳好的建议,灾难就会消除,好运就会到来。” 琼的奏章上奏后,皇上召见了他,还让中常侍把琼的奏章交给相关部门去执行。
皇上登基后,一直没举行籍田礼(皇帝亲自耕田的仪式)。琼认为这可是国家的大典,不能长期废除,于是又上书皇上说:“自古以来,圣明的皇帝和贤明的君王,没有不敬神明、认真祭祀的,这样才能带来福气。所以他们都亲自参加郊庙祭祀,亲自耕种籍田,以此来带头鼓励大家务农。以前周宣王没耕种够一千亩地,虢文公就狠狠批评了他,结果周宣王就遇到了姜戎的入侵,最终损害了他中兴的美名。我私下认为,陛下您遵循古代的伟业,虔诚恭敬地顺应天意,奉行天道,安抚百神,您每天都奔波于处理政务,为百姓操劳。虽然《诗经》里赞美成汤王日理万机,不曾懈怠,《尚书》里称赞文王日理万机,连饭都顾不上吃,但这些都比不上陛下您的勤政。现在庙祀刚刚结束,祈谷斋戒也快到了。臣担心左右的人,不想让陛下您太劳累,所以想把亲耕的仪式给取消了。臣听说先王制定的典章制度,籍田有固定的日子,司徒要提前戒备,司空要修建祭坛。仪式开始前五天,就会有和风应和,然后皇上就到斋宫斋戒,用醴酒祭祀,然后拿着耒耜耕地,这可是很重要的仪式啊!从癸巳年以来,一直刮西北风,雨水没下来,天气还很冷。春天到了,应该到东郊去亲耕,先农的仪式,陛下应该亲自参加,这样才能感召天地之气,带来及时雨。《易经》上说:‘君子要自强不息’,这就是道理啊!” 琼的奏章上奏后,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
过了一段时间,他升迁为尚书令。之前左雄推荐的孝廉人选,主要都是儒学出身的文官,在选拔人才的标准上,还有一些遗漏。于是,他上奏建议增加孝悌和能胜任政务的人才作为四个科目,这件事最终被采纳了。 之前左雄还建议先在公府进行吏员考试,然后再在端门复试,后来尚书张盛奏请取消这项复试。他又上奏说:“复试是为了区分贤能和庸才,甄别真实和虚假,不应该取消。”皇帝最终同意了他的意见。后来,他被外放为魏郡太守,逐步升迁至太常。和平年间,他被选入宫中担任侍讲。
元嘉元年,他升迁为司空。桓帝想表彰大将军梁冀的功劳,让朝中二千石以上的官员一起商议该如何赏赐他。特进胡广、太常羊溥、司隶校尉祝恬、太中大夫边韶等人,都认为梁冀的功劳和德行应该比照周公,应该赐予他山川、土地、附庸。只有他一个人建议说:“梁冀以前因为迎接皇帝的功劳,增加了三千户的封邑,他的儿子也加封了赏赐。周公辅佐成王,制定礼乐,使天下太平,所以才大规模扩展疆土,开拓了七百里的土地。现在诸侯的封地是以户数为标准的,而不是以里数为限。萧何识破刘邦的才能,霍光平定危局,兴复汉室,他们都增加了户数和封邑,来彰显他们的功劳。梁冀可以比作邓禹,食邑四县,赏赐的等级应该和霍光差不多,这样天下人就知道赏赐一定符合功劳,爵位不会超过功德。”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梁冀心里很生气。适逢地震,他就借此机会被免职了,后来又担任了太仆。
公元142年,我升任司徒,后来又调任太尉。梁冀之前找过我几次,想让我帮他办事,我都拒绝了。虽然有些人因为梁冀的关系被提拔,但我对他们也并没有特殊照顾。公元148年,因为日食,我被免职了。后来我又被任命为大司农。第二年,梁冀被杀了,当时的太尉胡广、司徒韩縯、司空孙朗都因为跟梁冀走得太近而被免职,然后我就再次被任命为太尉了。
因为我始终保持着做老师的操守,没有巴结梁氏家族,所以皇上封我为邟乡侯,食邑一千户。我因为身体不好,推辞了好几次,皇上看到我态度坚决,才同意了。梁冀死后,我担任要职,上奏弹劾了十几个州郡里那些贪污腐败,甚至死后还要被流放的官员。全国上下都因此对我刮目相看。没过多久,五个外戚又开始专权,在朝野上下都很有势力,我觉得自己无力改变这种局面,就称病不上朝了。公元151年,因为盗贼四起,我又被免职了。同年,我又被任命为司空。秋天,因为地震,我又被免职了。
公元154年,我病得很重,上书劝谏皇上说:
臣闻天者务刚其气,君者务强其政。(我听说,天要刚强,君主就要强力治国。)
意思是说,上天运行的规律是刚强,君主治理国家也应该强有力。
是以王者处高自持,不可不安;履危任力,不可不据。(所以,王者处在高位要自持,不能不安稳;处在危险境地要尽力,不能没有依靠。)
就是说,君王要保持高高在上的威严,不能动摇;遇到危险要努力应对,不能没有依靠。 自持不安则颠,任力不据则危。(自己不能保持稳定就会垮台,尽力而没有依靠就会危险。)
如果不能保持稳定就会失败,努力却没有依靠就会危险。
故圣人升高据上,则以德义为首;涉危蹈倾,则以贤者为力。(所以圣人处在高位,就以德义为首要;遇到危险,就依靠贤能的人。)
所以圣明君主在高位时以道德和正义为根本,遇到危险时则依靠贤才。唐尧以德化为寇冕,以稷、契为筋力。(唐尧用道德感化百姓,以稷、契为辅佐。)
唐尧用仁德感化百姓,并以稷和契为肱骨之臣。 高而益崇,动而愈据,此先圣所以长守万国,保其社稷者也。(地位越高越稳固,行动越有依靠,这是先圣能够长久统治国家,保全社稷的原因。)
地位越高就越稳固,行动就越有依靠,这就是古代圣王能够长久统治国家,保全社稷的原因。昔高皇帝应天顺民,奋剑而王,埽除秦、项,革命创制,降德流祚。(高祖皇帝顺应天意,得到百姓拥护,挥剑起兵,消灭了秦、楚,革新制度,恩泽后代。)
刘邦顺应天意民心,起兵造反,消灭了秦朝和楚汉相争的对手,建立了新的制度,他的功德一直流传下去。
至于哀、平,而帝道不纲,秕政日乱,遂使奸佞擅朝,外戚专恣。(到了汉哀帝、平帝时期,帝道失纲,错误的政策日益混乱,导致奸邪小人专权,外戚专擅。)
到了汉哀帝和汉平帝时期,皇权衰弱,政治混乱,奸臣当道,外戚专权。
所寇不以仁义为冕,所蹈不以贤佐为力,终至颠蹶,灭绝汉祚。(他们不以仁义为根本,不依靠贤能之士,最终导致国家灭亡。)
他们没有以仁义为根本,没有依靠贤才,最终导致汉朝灭亡。天绝陵弛,民鬼惨怆,赖皇乾眷命,炎德复辉。(上天厌弃,百姓痛苦,幸好皇天眷顾,汉朝再次兴盛。)
上天抛弃了汉朝,百姓痛苦不堪,幸好上天再次眷顾,光武帝中兴汉室。
光武以圣武天挺,继统兴业,创基冰泮之上,立足枳棘之林。(光武帝天资聪颖,武功卓越,继承皇位,兴复汉业,在极其艰难的环境下建立了基业。)
光武帝天资聪颖,武功超群,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继承皇位,兴复汉室。擢贤于众愚之中,画功于无形之世。(他从众多愚笨的人中提拔贤才,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建功立业。)
他从愚笨的人群中选拔贤才,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建立功勋。崇礼义于交争,循道化于乱离。(在纷争中推崇礼义,在混乱中实行教化。)
在纷争中推崇礼义,在混乱中推行教化。是自历高而不倾,任力危而不跌,兴复洪祚,开建中兴,光被八极,垂名无穷。(因此他虽然身处高位却没被倾覆,虽然身处险境却没被击垮,兴复了汉朝的统治,开创了中兴盛世,恩泽遍及天下,名垂青史。)
所以他虽然位高权重却没被推翻,虽然身处险境却没被击垮,最终中兴汉室,恩泽天下,名垂青史。至于中叶,盛业渐衰。(到了汉朝中期,盛世逐渐衰落。)
到了汉朝中期,盛世逐渐衰败。陛下初从藩国,爰升帝位,天下拭目,谓见太平。(陛下当初从藩国起家,继而登上皇位,天下人都拭目以待,希望看到太平盛世。)
您当初从藩王做起,继而登基为帝,天下人都期待着太平盛世。而即位以来,未有胜政。(但是您即位以来,还没有什么好的政绩。)
但是您即位以来,并没有什么好的政绩。诸梁秉权,竖宦充朝,重封累积,倾动朝廷,卿校牧守之选,皆出其门,羽毛齿革、明珠南金之宝,殷满其室,富拟王府,势回天地。(梁冀专权,宦官充斥朝堂,不断加官进爵,势力遍布朝野,所有重要的官职都由他的人担任,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权势通天。)
梁冀专权,宦官充斥朝廷,他不断封官加爵,势力遍布朝野,所有重要的官职都由他的人担任,家里堆满了珍宝,富可敌国,权势滔天。言之者必族,附之者必荣。(敢于批评他的人必被灭族,依附他的人必将荣华富贵。)
敢于批评他的人会被灭族,依附他的人则会飞黄腾达。忠臣惧死而杜口,万夫怖祸而木舌,塞陛下耳目之明,更为聋瞽之主。(忠臣害怕被杀而不敢说话,许多人都害怕遭受灾祸而不敢言语,蒙蔽了陛下的耳目,使您变成了一个聋子和瞎子。)
忠臣害怕被杀而不敢说话,很多人害怕灾祸而不敢言语,蒙蔽了您的耳目,使您成了一个聋子和瞎子。故太尉李固、杜乔,忠以直言,德以辅政,念国妄身,陨殁为报,而坐陈国议,遂见残灭。(所以太尉李固、杜乔因为忠诚而直言进谏,因为有德而辅佐朝政,他们以国家为重,不顾自身安危,最终被杀害。)
所以太尉李固和杜乔因为忠诚而直言进谏,最终被杀害。贤愚切痛,海内伤惧。(贤愚之士都感到痛心,天下人都感到恐惧。)
贤者和愚者都感到痛心,天下人都感到害怕。又前白马令李云,指言宦官罪秽宜诛,皆因众人之心,以救积薪之敝。(前白马令李云指责宦官的罪恶,应该诛杀他们,这是顺应民心,防止祸乱扩大。)
前白马
孙琬,七十九岁那年去世了,朝廷追赠他车骑将军的称号,谥号为忠侯。
孙琬,字子琰。他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从小就聪明伶俐,口齿清晰。他祖父孙琼,最初担任魏郡太守。建和元年正月,发生日食,京城却看不见。孙琼便上奏朝廷汇报此事。太后下诏询问日食的具体情况,孙琼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回答。这时,七岁的孙琬在旁边说:“为什么不回答说,日食剩下的部分,就像月亮初升的样子呢?”孙琼大吃一惊,立刻用孙琬的话回答了太后的诏问,并对孙琬感到非常惊奇和喜爱。后来,孙琼做了司徒,孙琬因为是公孙(外孙)的关系被授予童子郎的官职,但他以生病为由推辞,没有就任,这使得他在京城里名声大噪。当时司空盛允生病了,孙琼派孙琬去探望。恰逢江夏发生蛮族作乱,副府派人来向盛允汇报情况。盛允看完奏报后,笑着对孙琬说:“江夏是重要的郡国,但蛮族众多,兵力却不足。”孙琬拱手回答说:“蛮夷入侵中原,这责任在于司空您啊!”说完就拂袖而去,盛允对他的见识非常赞赏。
孙琬后来逐渐升迁为五官中郎将。当时陈蕃担任光禄勋,非常敬重孙琬,经常和他一起商议政事。按照旧例,光禄勋要举荐三个署郎,从那些功劳卓著、资历深厚、才能品德特别优秀的人中选拔为茂才四行。当时权贵子弟大多凭借关系被举荐,而那些清贫守节的人却因为贫困而被遗漏,京城因此流传着这样的谣言:“想要被举荐却得不到,光禄的茂才真是让人无奈啊!”于是,孙琬和陈蕃同心协力,举荐有才能的志士,比如平原的刘醇、河东的朱山、蜀郡的殷参等人,都因为他们的才能和品德而被举荐。陈蕃和孙琬因此遭到权贵子弟的嫉妒和中伤,事情被上报给了御史中丞王畅和侍御史刁韪。王畅和刁韪一向敬重陈蕃和孙琬,没有追究此事,但那些权贵子弟又诬陷他们结党营私。王畅因此被贬为议郎,陈蕃被罢官,孙琬和刁韪都被禁锢。
刁韪,字子荣,彭城人。后来陈蕃被征召复职,但有人弹劾刁韪,刁韪再次被任命为议郎,后来升迁为尚书。他在朝中以正直刚毅著称,后来出任鲁郡和东海郡的太守。他性格刚强,有远见卓识,到哪里都受到人们的称赞。他总是以法度严格要求自己,就连家人也很少见到他轻松的样子。
话说这琬啊,被冷落了差不多二十年。到了光和年间的后期,大尉杨赐给他写信推荐,说这琬有平定乱局的本事。就这样,琬被朝廷召来当了议郎,后来升了青州刺史,再后来又当了侍中。中平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又被派去当右扶风,之后又升了将作大匠、少府、太仆,最后还当上了豫州牧。那时候豫州到处都是土匪强盗,搞得民不聊生,琬带兵去打,把他们都平定了,威名一下子就传开了。他的政绩在全国都数得上名,朝廷还封他做了关内侯。
董卓当权后,听说琬是位有名的大臣,就把他召来当了司徒,后来又让他当了太仆,还加封他为阳泉乡侯。董卓计划把首都迁到长安,琬和司徒杨彪一起劝谏,但董卓没听。琬回来后,又写了一篇文章反驳董卓的决定,说:“以前周公选择洛邑作为都城来安定天下,光武帝选择东郡作为都城来兴盛汉朝,这些都是上天启示,神明保佑的地方。现在大业已成,怎么可以随便迁都呢?这会让天下人都失望的!”当时大家都怕董卓暴怒,觉得琬肯定要遭殃,都劝他别再说了。琬却回答说:“以前楚国白公造反,屈原冒着危险去劝谏;齐国崔杼杀了国君,晏婴也不怕他的威胁。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我真的很敬佩古人的这种气节。”结果,琬因为劝谏不成,被免了官。不过,董卓还是很敬重他的名声和家世,不敢杀他。后来,他和杨彪一起被任命为光禄大夫,迁都西京后,他又当了司隶校尉,和司徒王允一起密谋诛杀董卓。可惜后来董卓的部将李傕、郭汜攻破长安,琬被抓进监狱,最后死在了狱中,那年他才五十二岁。
话说啊,以前那些诸侯每年都要向天子进贡人才,推荐贤才的人能得到皇帝的赏赐,要是推荐的人不贤能,那推荐人的爵位就要被降下来。 选拔人才的时候,先要让候选人进行才学辩论,辩论完了之后再给他们官职,有了官职之后才能领俸禄。所以,古代的帝王都能得到优秀的人才,提拔人才来鼓励他们为国家效力,治理国家,发展事业,所以才能长治久安。汉朝初期,朝廷下令举荐贤良方正的人才,各州郡则考察孝廉和秀才,这其实也是一种进贡人才的方式。
到了汉朝中兴以后,又增加了敦朴、有道、贤能、直言、独行、高节、质直、清白、敦厚等等类型的举荐标准。 推荐人才的路子多了,想往上爬的人也多了,难以取舍,于是就出现了一些弄虚作假、互相竞争的情况。权贵人家子弟纷纷走后门,求官的人络绎不绝。 后来左雄负责选拔人才,规定了年限和考试,虽然方法也不是十全十美,但也算比较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但是黄琼、胡广、张衡、崔瑗这些人,却墨守成规,互相攻击,只看名声的人就贬低他们的缺点,只看实际效果的人就夸大他们的功劳。所以左雄当了尚书之后,天下人都不敢随便推荐人才了,十几年间,选拔人才的效果非常好,这也算是实际效果的证明吧?
汉顺帝年纪轻轻就当了皇帝,自己处理政务,能够识别和任用人才,所以士人都能尽情施展抱负,天下人都很期待他的作为。于是就派人带着珍贵的礼物去南阳聘请樊英,皇帝还亲自到寝殿设坛设席,尚书亲自迎接,皇帝还亲自询问樊英的见解。皇帝急于提拔贤才,甚至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所以那些隐居的读书人,都忘记了以前那些拘泥于礼法的想法,纷纷放下架子,希望能得到皇帝的赏识。樊英也确实不负众望,很多优秀的人才都来辅佐他,像李固、周举那样有远见卓识的人,像左雄、黄琼那样办事稳重的人,桓焉、杨厚凭借儒学得到重用,崔瑗、马融凭借文章名扬天下,吴祐、苏章、种暠、栾巴是治理地方的好官,庞参、虞诩是杰出的将领,王龚、张皓虚心推荐人才,张纲、杜乔正直敢言,郎顗精通阴阳历法,张衡擅长机械技术,当时东京的人才济济一堂。
如果朝廷能够采纳他们的高见,让他们在战场上发挥才能,在朝廷上畅所欲言,让他们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那么汉武帝、汉宣帝那样的盛世,难道还远吗?《诗经》里说:“没有不从开始的,很少能善始善终。”真是令人惋惜啊!到了汉桓帝的时候,很多有才能的人又出来辅佐朝廷,陈蕃、杨秉都是贤明的宰相,皇甫嵩、张奂、段颎都是有名的将领,王畅、李膺弥补了朝廷的不足,朱穆、刘陶献策匡正时局,郭有道提拔人才,陈仲弓在地方上推行教化。其他的那些有学问、有智慧、品德高尚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但是,这些人才并没有得到很好的重用,文武官员都遭到排挤,在朝为官的人因为正直敢言而被杀害,辞官的人因为党锢而遭受灾难。虽然前车之鉴已经摆在那里,但是后来的车辙还是继续向前延伸。
所以说,它虽然倾斜了,却没有倒塌;虽然决堤了,却没有溃败,这难道不是仁人君子用心用力才能做到的吗?唉!
话说啊,这篇文章开头就夸赞道:“赞曰:雄作纳言,古之八元。” 意思就是说,这篇文章写得雄伟壮观,堪比古代那些著名的谏官,真是了不起!
接下来,文章说“举升以汇,越自下蕃。” 翻译过来就是说,(文章的作者)一步步升迁,最终汇聚于朝堂,从基层做起,一直做到高位。
然后,文章又写道“登朝理政,并纾灾昏。” 意思是说,他上朝后,就参与治理国家大事,还解决了好多难题,让国家免受灾难和黑暗的困扰。
最后,文章提到了两个人,“琼名夙知,累章国疵。琬亦早秀,位及志差。” 意思就是说,琼这个人,很早就展现出才华,多次上书指出国家的毛病;琬这个人呢,也很早就展现出才能,但最终官位和他的志向还是有所差距。
总的来说,这篇文章开头就高度赞扬了文章的主人公,然后讲述了他从基层一步步升迁,最终参与国家治理,并取得成就的故事。最后还提到了另外两位有才华的人物,与主人公形成对比,更突显了主人公的优秀。
蔡邕,字伯喈,是陈留圉县人。他家祖上六代都有功名,他爷爷蔡勋喜欢黄老之学,在汉平帝的时候当过眉阝县令。王莽篡汉后,王莽想任命他当厌戎连率。蔡勋对着印绶仰天长叹说:“我立志效忠汉室,死也要死得其所。从前曾子都不接受季孙的赏赐,更何况我能去侍奉两个朝代呢?”于是带着家人逃到深山里,和鲍宣、卓茂这些人一样,不肯在新朝做官。他爸爸蔡棱,也是个清正廉洁的人,死后被追谥为贞定公。
蔡邕为人孝顺,他母亲生病三年,蔡邕除了因为天冷天热季节变化不得不脱衣服外,几乎没脱过衣带,连续七天七夜没合眼睡觉。母亲去世后,他在母亲坟墓旁边搭了个棚子守孝,一切举动都非常合乎礼仪。坟墓旁边竟然有兔子温顺地在他家附近活动,还有两棵树木长在一起,枝干相连,这在当时非常罕见,很多人都来观看。他和叔父、堂兄弟们住在一起,三代人都不分家产,乡里人都很敬佩他的品德。蔡邕从小就博学多才,拜大司徒胡广为师。他精通辞赋、算术、天文,还擅长演奏音乐。
汉桓帝时期,中常侍徐璜、左悺等五个宦官专权乱政,听说蔡邕擅长弹琴,就向皇帝进言,命令陈留太守催促蔡邕进京。蔡邕没办法,走到偃师就称病回家了。他闲居在家,研究古代典籍,不与当时的权贵交往。他受到东方朔《客难》以及杨雄、班固、崔骃等人作品中提出疑问来阐明道理的启发,于是对各种说法进行权衡,肯定正确的,纠正错误的,写了一本书叫《释诲》来警示世人。
有个世家公子去问华颠的胡老先生,说:“我听说啊,圣人最宝贵的东西叫‘位’,所以要用仁德来守护自己的地位,用财富来聚集人才。那么,有了地位就尊贵,有了财富就富有,实行仁义,通达大道,这是士人的责任啊。所以伊挚有负鼎的举动,孔子有执鞭的言语,宁武子有清商的歌曲,百里奚有养牛的经历。你看,这就是圣哲们共通的追求,古人光明磊落的志向。先生您生在清平盛世,天赋秉性纯良,认真研读典籍,精通《六经》,安贫乐道,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潜心研究,志向高远,包罗万象,分析透彻,已经很久了。可是您却不能脱颖而出,名扬天下,登上朝廷,排列尊卑次序,扫除天下污秽,净化朝廷,让您的光芒如同白日般闪耀,您的功德如同祥云般蒸腾。时间一天天过去,您却默默无闻。我对此很疑惑,所以来请教您。现在圣上英明宽厚,辅佐大臣贤明睿智,重视和提拔优秀人才,不会让他们的才能被埋没。那些德行高尚的人被任命为宰相,被分封土地;那些才能出众的人受到朝廷的恩宠和赏赐。您为什么不改变方向,争取功名,把握住当下的有利时机,建立不朽的功勋,光宗耀祖,留下不朽的声名呢?您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些吗?为什么坚持自己的想法,而不去追求这些呢?”
公子说的这些话,让我感到很困惑,先生您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您有才华,有学识,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呢?难道您就甘心默默无闻吗? “荣家宗于此时,遗不灭之令踪?”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您想想看,那些德高望重的宰相,那些功成名就的大臣,哪一个不是抓住机会,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您拥有如此渊博的学识,难道不应该为国家,为社会做些贡献吗? “盍亦回涂要至,俯仰取容”, 先生,您不妨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胡老哈哈一笑,说:“这位公子啊,你只看到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却忘记了光明正大的危害;只想着事情一定会成功,却忽略了可能遭遇的失败。”
公子一下子就收敛了衣袖站了起来,问:“这是为什么呢?”
胡老说:“来,我给你解释解释。从太初混沌时期开始,君臣关系就建立起来了,有伏羲女娲的伟大功业,尧舜时代的盛世。夏商周三代的兴盛,也有它光辉灿烂的时期,春秋五霸也勤政爱民,努力治理国家。
可是从那以后,天网疏忽了,人情也松懈了,王道衰败了,太极崩塌了,君臣关系土崩瓦解,上下离心离德。于是,聪明人开始耍诈,能言善辩的人到处游说,武夫们逞强斗勇,士兵们磨刀霍霍。形势变化迅速,如同闪电惊雷,狂风骤雨,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只为适应当时的形势。有人凭借一个计策就获得万贯家财,有人凭借几句巧言令色就得到赏赐。合纵连横的人,印信堆积如山;那些联合起来的人,队伍浩浩荡荡。权势显赫的人,财富积累得越来越多,他们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巧取豪夺,却忘记了自身的危险。
你看,花朵离开了枝干就会枯萎,树枝离开了树干就会干枯,女子过于放荡就会淫乱,士人背离正道就会受到惩罚。人一旦得意忘形就会招致毁坏,神明也会厌恶邪恶。贪婪的苗头刚露出来,祸害也就随之而来。发展太快就会导致失败,盛极必衰就是这个道理。想要让房子更大更漂亮,结果却把整个家都毁了。
所以,天地闭塞不通,圣贤隐居不出,《庄子·逍遥游》里说的“石门守晨”,沮溺一起耕田,《论语》里记载的颜回抱着美玉,蘧瑗保全性命,齐国人归隐田园,孔子四处游说,雍渠驾车而行,最终却轻而易举地死去。他们难道是傲慢地对待君主,背叛国家吗?不是的,只是因为他们坚持的道理不能被歪曲。
我听说啊,太阳到达最南端的时候,就会发出黄钟之音;暖风一起,鱼儿就会浮上冰面;蕤宾之音响起,就预示着阴气萌动;蒹葭变白,白露就凝结了。 这寒暑交替,阴阳更迭,都是事物运行的规律,盛极必衰,乱极则治,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现在的大汉王朝,继承了尧舜时期那种兴盛的景象,扫除了天下残余的灾难,提升了国家的威望,巩固了国家的基业。皇上的德政如同春风化雨,帝业显赫,百姓安居乐业,享受着太平盛世的恩泽。全国各地的人民都安居乐业,国家欣欣向荣,百官兢兢业业,皇上则圣明地垂拱而治。君臣之间和谐相处,天下太平,朝中人才济济,个个都是栋梁之才,朝堂之上人才辈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就像钟山上的美玉,泗滨的奇石,即使累积再多的圭璧也不会显得饱满,即使采集再多的美玉也不会显得匮乏。
以前啊,大汉王朝开疆拓土,四方来朝,武功巩固,刀兵入库,打败了猃狁,吉甫得以宴饮,取得城濮之战的胜利,晋国凯旋而归。所以,国家有战事的时候,将士们披星戴月,冲锋陷阵,从不懈怠;国家太平的时候,大家就衣冠楚楚,悠闲自得,游刃有余。
哎,那些世袭的官员和门客,都是享受着皇恩浩荡,拿着丰厚的俸禄。他们悠闲自得,官位一个接一个地升,梳着胡子,享受着荣华富贵。他们升官发财,那可是轻轻松松,简直比翻个身还容易!个个都是人才,个个都是精英,小孩儿都不用去问大人,小孩子都不用去请教老师。他们心平气和,安守本分,不争不抢,自然而然地就获得了荣华富贵。聪明的人,都能保持平静,不至于丢了性命。可是,那些放荡不羁,贪得无厌的人,最终都会自乱阵脚。贪财的人会丢了性命,爱显摆的人会丢了权力。想想这些事,我就心烦意乱。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不吸取教训,反而迷失在得失之间。他们就像驾着劣马在长路上狂奔,羡慕骏马的速度,拼命赶路,甚至跑到外戚和权贵家里去求助,巴结讨好。结果呢?还没等到荣华富贵,就摔了个狗吃屎,轻则被牵连受罚,重则被抄家灭族。前车之鉴那么多,他们还非要重蹈覆辙,一点儿都不长记性,也不懂得害怕。唉,我真是替他们惋惜啊!天地这么广阔,他们却把自己逼得这么窘迫。怨恨又有什么用呢?祸患都是自己不思进取造成的。所以啊,一定要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千万别犯错误!
接下来,我们继续往下看。
那些人啊,个个都是人精,聪明得很,小孩都不用问大人,小辈都不用请教长辈,就能轻轻松松地升官发财,荣华富贵。他们的生活,那叫一个悠闲自在,简直是顺风顺水。可偏偏有些人,不思进取,贪图享乐,沉迷于酒色财气,结果呢?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贪财的丢了性命,爱显摆的丢了权力,真是让人唏嘘不已。我仔细想想这些人的遭遇,心里就烦躁不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吸取教训,反而一错再错。他们就像劣马一样,拼命追赶骏马,结果却把自己累垮了,甚至为了巴结权贵,不惜放下身段去求助,最终却落得个悲惨的下场。还没等到荣华富贵,就先栽了跟头,轻则受罚,重则灭族。前人的教训摆在那里,他们却视而不见,真是愚不可及!我为他们感到惋惜,天地这么大,他们却把自己逼到了绝境,怨恨又有什么用呢?祸患都是自己造成的,不思进取的结果就是自食其果。所以啊,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时刻保持警惕,千万别犯错误!
且用之则行,圣训也;舍之则藏,至顺也。 这都是圣人的教诲啊,该用的时候就用,该藏的时候就藏,顺其自然最好。
九河泛滥,可不是一个堤坝就能挡住的;百万大军,也不是一个勇士就能抵挡的。现在你让我一个普通人去治理天下,这岂不是要像尧舜那样被水旱灾害所累吗?我担心自己还没做出什么成绩就被毁掉了,哪敢夸夸其谈呢!再说,地要震动了,就会有星宿直冲下来;井里没有影子,太阳就会发生日食;君主宽容,月亮就会显得暗淡;诸侯恭敬,月亮就会偏斜。所以君子要由小事推断大事,由细微之处看出端倪,看到霜就知道要结冰,看到露水就知道要变热。顺应时势而为,该行动就行动,该停止就停止,把握时机,顺应天理。利用好顺境,也能应对逆境,乐观知命,尽力而为。现在大家都在险路上狂奔,我怎么能跟他们保持一致呢?我预见到危险,所以提前做好准备,即使现在默默无闻,我也不觉得羞耻。
我打算在典籍中遨游,在仁义的源泉中休憩,在周公和孔子的庭院里徘徊,和儒家、墨家的人交朋友。我的才能足够照亮四方,但收敛起来,也没人知道我有什么本事。如果能赶上盛世,应验天命,打开宫门,走上天路,撑着华盖侍奉皇帝,献上妙策,宣扬太平盛世,那该多好!计划成功,是我的功劳;功劳没有建立,是我的过错。像龟和凤那样隐居山林,雾露不散,在草丛中跳跃,只会让人觉得我愚蠢。不了解我的人,会觉得我迂腐。我努力追求真理,又怎能放弃呢?我将静待天命,坚持不懈,永不改变。“百年之后,回到自己的家园。”如果能得到认可,那是上天眷顾;即使默默无闻,也不是我的错。
昔日伯翳能听懂鸟语,葛卢能辨别牛的叫声,董父能驯服龙,奚仲能制造车衡,倕氏能发明各种巧妙的工具,造父能驾驭骏马,非子能管理马匹,狼瞫能捕捉禽兽,弓父能制作精良的弓箭,佽非能勇敢地冲锋陷阵,寿王能建造宫殿,东方朔能言谈取悦皇帝,上官大夫能执掌车盖,弘羊能运筹帷幄,担任宰相。我做不到像他们那样,所以只能怀揣着我的才能,悠闲自在地生活。
然后,这位公子抬头,从台阶上下来,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躲闪着。胡老先生就扬起琴弦,笑着,拿起琴来唱歌。歌曰:“练余心兮浸太清,涤秽浊兮存正灵。和液畅兮神气宁,情志泊兮心亭亭,嗜欲息兮无由生。踔宇宙而遗俗兮,眇翩翩而独征。”
建宁三年,他被任命到司徒桥玄的府里工作,桥玄对他非常尊重。后来他又被外派到河平县当县令。之后被召回朝廷,做了郎中,在东观负责校对书籍。后来又升迁为议郎。因为觉得当时的经书离圣贤的原意相去甚远,文字有很多错误,那些普通的儒生又胡乱解释,误导后来的学习者,所以熹平四年,他就和五官中郎将堂溪典、光禄大夫杨赐、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张驯、韩说、太史令单飏等人一起,上奏朝廷请求校正《六经》的文字。汉灵帝同意了,他就亲自在碑石上书写,请工匠刻碑,竖立在太学门口。从此以后,后来的儒生和晚辈学子,都以此为准则来学习。碑刚立起来的时候,来看碑和拓碑的人,每天都有上千辆车,把街道都堵满了。
一开始,朝廷认为州郡之间互相勾结,人情往来频繁,就规定婚姻关系的双方以及来自两个州的人,不能互相监督管理。到了这个时候,又增加了“三互法”,也就是互相回避的规定更加严格,选拔人才就变得非常困难。幽州和冀州,长期空缺没有人补上。他就上书朝廷说:
话说伏见幽州和冀州这块老地方,以前是战马的产地,可是这几年兵荒马乱,加上年年饥荒,弄得民不聊生,都快成空城了。现在老百姓流离失所,千里荒凉,官职空缺很久了,官员们也拖拖拉拉的,三个府的选举,都拖了一个多月还没定下来。我感到很奇怪,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避三互”的规定。按说十一州都可以选,只需要选两个州的人才就够了。可偏偏这俩州的人,有的还被限制了任职年限,大家犹豫不决,拖拖拉拉,错过了最佳时机。我觉得这“三互”的限制,本来就不是很严格,现在只要再强调一下威严,明确一下法令,那些在职的官员难道还会不认真谨慎吗?干嘛非得要因为“三互”的规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想当年韩安国是从一个普通小兵做起的,朱买臣出身卑微,他们都是凭借才能和德行,最终回到家乡做了官。还有张敞,以前是逃犯,后来也得到了提拔,做了州郡长官。他们哪管什么“三互”的限制,以及那些繁琐的条条框框啊!
三位最高长官应该清楚这两个州的重要性,应该尽快决定人选,应该越过限制,选拔人才,来挽救目前的危局;而不应该顾及那些反对的声音,为了避免一些细微的违规,导致选拔工作迟滞,最终错失人才。我希望陛下能够效法先帝,取消这些近期的限制,对于各州刺史可以更换的器物,不要拘泥于“三互”的限制,从中挑选合适的人选。
奏章上去了,却没得到批复。
话说皇上本来爱好学习,自己还编撰了《皇羲篇》五十章,因此就招揽那些能写文章赋诗的人才。一开始,皇上主要招揽经学方面的人才,后来,那些擅长写信、擅长书法和篆刻的人,也都陆续被招进了宫,最后竟然有几十个人。侍中祭酒乐松、贾护,他们招揽的都是些不务正业、投机钻营的人,都安排在鸿都门下做事。熹陈一些市井小民的琐事,皇上却很高兴,还破格提拔了他。还有那些在市场上做买卖的小老百姓,只要是宣陵孝子,皇上就提拔他们做郎中、太子舍人,这样的人也有几十个。这段时间,老天爷也发脾气,经常出现雷电狂风,树木被连根拔起,地震、冰雹、蝗虫灾害接踵而至。鲜卑人还入侵边境,百姓们被征发徭役,负担沉重。
六年七月,皇上发布诏书,引咎自责,命令群臣各自陈述施政要领,应该采取哪些措施。邕上了一道奏章,说:
皇上,我接到了您的圣旨,心里很惶恐。虽然周朝成王时遇到过大风,宣王时也遭遇过旱灾,但这都是非常严肃的事情,我不敢有丝毫怠慢。
我听说上天降下灾异,都是有迹可循的。古代的历法记载了很多灾异事件,大多是因为统治者刑罚过重、滥用权力造成的。《鸿范传》里就说:“政治荒谬,道德败坏,就会刮起摧毁房屋、折断树木的大风。” 这风啊,是上天的命令,警示着我们为人处世要谨慎。
如果我们认真侍奉上天,就会得到很多福报;如果我们诚心祭祀祖先,鬼神也会保佑我们。国家大事,祭祀典礼是重中之重,天子更应该亲自躬行。我自从在朝廷任职,一直到穿上朱衣(官服),负责祭祀五郊,但天子很少亲临,一年四季的祭祀典礼,总是委托给下属官员去办,虽然也有一些补救措施,但终究还是有所疏忽怠慢。所以上天不高兴了,才降下这些异象。《坤》卦代表大地,《易经》说要安宁贞正。阴气盛怒,就应该静下来反思,否则就会导致叛乱。权力不在皇上手里,就会下冰雹损害庄稼;政治暴虐,就会有虎狼伤人;贪婪残害百姓,就会有蝗虫啃食庄稼。
六月二十八那天,金星和月亮靠得很近,这是兵灾的预兆。鲜卑人入侵边塞,路途遥远,现在出兵,我看不见有什么好处。上面违背天象,下面违背民意,我们真的应该广泛听取大家的意见,选择最稳妥的办法。
我实在忧心忡忡,所以斗胆列举七条应该立即执行的措施,呈报给您:
第一件事,说的是古代天子祭祀的事儿。按照规定,天子要在春分、夏至、秋分、冬至和夏天的中旬这几个节气去郊外祭祀五帝,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在宗庙祭祀祖先,表达孝敬,在辟雍教化百姓,这些都是帝王的大事,历代祖宗都非常重视。可现在那些办事儿的官员,动不动就因为边疆小国有丧事,宫里有人生孩子,或者哪个小官犯点小错,就拿这些当借口推迟祭祀。我发现,祭祀南郊的时候,从来没听说过中断过,可其他的祭祀,就总有人出来反对。难道南郊祭祀的地位比其他的祭祀还低吗?孝元皇帝曾经在诏书里说过:“祭祀是礼仪中最庄重的事,所以要竭尽全力,恭敬地去完成。”元和年间也重新强调了这些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以前好几道诏书都表达了这种诚恳的心意。可是最近,却让太史官说了算,他们忘记了祭祀的庄重,只顾着那些迷信的禁忌,抓住一些小事不放,反而坏了大事。《礼记》上说,妻子妾室生孩子,斋戒期间不能进侧室的门,但并没有说因此就停止祭祀。宫里有个士兵死了,就三个月不祭祀,这指的是普通百姓挤在一个小房间里,才这么说,哪能和皇宫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妃嫔相比?所以,以后祭祀的规矩还是应该按照以前的规定来,这样才能避免灾祸。
第二件事,我听说,国家要兴盛,就应该多听取各种意见,了解国内的情况,体察民情。所以,先帝虽然英明圣智,但仍然广泛听取各种意见,并且根据灾异现象,调查隐情,重用贤良方正、敦厚朴实、有道德的官员,让他们敢于直言进谏,朝廷上从来没断过这种声音。陛下亲政以来,连续几年发生灾异,却没听说要特别选拔人才。应该认真反思,恢复以前的做法,让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能够畅所欲言,这样才能解决《易经》里说的“政治错误,道德败坏”的问题。
第三件事,寻找贤才的方法,并不是只有一条路。有的靠品德显赫,有的靠言论出名。最近,朝中大臣,只要敢于说实话,就未必能得到赏识,反而常常遭到诽谤攻击,结果大家都不敢说话,没人敢直言进谏。郎中张文,以前敢于直言不讳,皇上也采纳了他的意见,还因此责备了三司官员。大臣们都很高兴,百姓们也感到欣慰。我认为应该提升张文官职,以此鼓励忠诚正直的人,树立榜样,让天下人都知道,并且拓宽政治道路。
哎,说起来啊,司隶校尉和各州刺史,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监督检查那些贪官污吏,把好人坏人区分开来。我发现幽州刺史杨熹、益州刺史庞芝、凉州刺史刘虔,他们都挺正直的,一心为公,打击坏人,效果也挺好。其他人嘛,就差远了,根本没尽到责任。有的官员自己都犯了错,还跟下面的人一起胡作非为,根本不管事,整个官场松松垮垮的,没人管,连朝廷高官也装聋作哑。
五年前,朝廷下令要派八个使者去各地巡查,还让三公(指丞相、太尉、御史大夫)随时汇报情况。当时那些一心为公的官员可高兴坏了,那些坏人就吓得脸色都变了。可惜啊,这个好政策后来不知道为啥就搁置了。刘向以前就说过:“犹豫不决,就会给坏人打开方便之门;优柔寡断,就会招来谗言邪说。”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好政策,又突然改变了,让全国上下都开始猜测朝廷的意图。我觉得应该赶紧恢复派八个使者去查处违法行为,重新选拔忠诚清廉的官员,公平地奖赏和惩罚。每年年底,对三公进行考核,评选出最好的和最差的,让官员们知道为公办事的好处,以及徇私舞弊的坏处,这样很多问题就能解决了。
我听说古代选拔人才,都是让诸侯国每年进贡人才。汉武帝的时候,各郡推荐孝廉,还有贤良、文学方面的选拔,所以那时候名臣辈出,文武都很兴盛。汉朝选拔人才,就这几种途径而已。那些只会写字画画、写文章的人,那只是小才,根本没能力治理国家。陛下刚即位的时候,先学习经书,处理完政事后,就看看文章,只是为了消遣一下,跟现在的人玩博弈一样,根本不是用来选拔人才的标准。可是现在那些读书人为了名利,拼命写文章,争先恐后。写得好的人,就喜欢引用经书典故,装模作样;写得差的,就用一些俗语,跟戏子差不多;还有人剽窃文章,冒充别人的名字。我每次在盛化门受命录选人才,按顺序录取,那些没被录取的,也都跟着一起被提拔了。既然已经给了他们恩惠,很难再收回成命了,他们只能拿着俸禄,按道理来说,已经很好了,不能再让他们去管理百姓或者做官了。以前孝宣帝在石渠阁召集儒生,章帝在白虎殿召集学者,讲解经书,这些事情都非常重要,文治武功,都应该学习这些做法。那些小聪明小本事,虽然也有一些值得看的地方,但孔子说过“欲速则不达”,君子应该立志于伟大的目标。
这六件事啊,那些拿着墨绶的长官,管着老百姓的,都应该把为百姓谋福利当成自己的业绩,把每天勤勤恳恳地工作当成自己的责任。奖惩的标准,应该明确清晰。可是现在当官的,都没什么作为,等到他们卸任了,反而大多被提拔为议郎、郎中。要是他们真的有才能,不应该让他们闲着。要是他们犯了错,就应该严惩不贷。哪有认罪怕受处罚,反而还想着升官,互相攀比,好坏不分的情况?先帝的旧例,可从没出现过这种事!这些情况都应该彻底杜绝,好好查查真伪。
再说这第七件事,我发现之前那些被任命为太子舍人的“宣陵孝子”,真是让人看不下去。我听说孝文皇帝定下的丧服制度是三十六天,即使是继承皇位的儿子,父子至亲,朝中大臣,受皇恩深重,都得遵守规定,不敢逾越。现在这些人,虚伪的小人,根本不是皇室亲属,既没有受到皇家的恩惠,也没有什么实际的功劳,凭什么装模作样地思念,感情从何而来?他们成群结队地聚集在皇陵附近,假装孝顺,行为不端,毫无道理可言,甚至还有坏人混迹其中。桓思皇后祖载的时候,东郡有个偷别人老婆的逃犯,就藏在这些“孝子”里,当地官府追捕,才抓到他。这些人虚伪肮脏,简直难以形容!而且,那些先到的能得到官职,后到的就被遗忘了;有的在陵墓附近待了很久,只是短暂回家一下就被认为是旷工;甚至还有人找人代替,也能得到荣宠。因此,怨恨纠纷不断,路上总是乌烟瘴气。太子的属官,应该精挑细选有德行的人,怎么能只选那些在坟墓附近游荡的坏人呢?这太不吉利了!应该把他们都遣送回老家,以此来分辨真假孝子。
奏章递上去后,皇帝亲自到北郊祭天,又举行了辟雍之礼。他还下令,把那些被封为舍人的“宣陵孝子”,全部改任为丞尉。光和元年,正式设立鸿都门学,绘制了孔子和七十二弟子的画像。这些学生,都由州郡三公举荐或征召,有的出任刺史、太守,有的进入朝廷担任尚书、侍中,甚至还有被封侯赐爵的,那些真正的士君子都觉得跟他们为伍丢人。
话说那会儿,怪事不断,老百姓都吓坏了。那年七月,皇上把邕叫去,还有光禄大夫杨赐、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张华、太史令单飏,一起去了金商门,被带进崇德殿。然后,中常侍曹节和王甫就问他们关于灾异的事,以及怎么才能消除灾难,应该采取什么措施。邕就认真地回答了,他说的那些内容都出自《五行志》和《天文志》。
皇上又单独下诏问他:“最近灾难接二连三地发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朝廷上下都急得不行,心里害怕得很。我们问遍了各地的官员和大臣,希望能听到一些忠言,可他们一个个都吞吞吐吐,不肯说实话。听说你邕的经学造诣很深,所以才秘密地问你,你应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指出朝廷的失误和应该采取的措施,别藏着掖着,自己心里打鼓。把你的回答写下来,用黑色的布袋封好上交。”邕回答说:
皇上您圣明英武,对灾祸深感痛惜,竟然还特别关注我这个没什么本事的人,这真是我这种卑微之辈承受不起的恩典啊!我真是掏心掏肺地效忠您啊,怎么能因为害怕麻烦而隐瞒不报,让您听不到最严重的警告呢!
我仔细想想,那些奇怪的事情,都是亡国的征兆啊!汉朝的皇帝们,对这些预兆总是很重视,所以才屡屡出现怪异的现象,以此来警示统治者,希望他们能有所感悟,改过自新,转危为安。现在这些灾祸接连不断,不是发生在别的地方,远的有宫墙,近的有寺庙,这警示作用,可以说是非常直接了。祥瑞消失,鸡变成人,都是因为妇人干政造成的!以前那个乳母赵娆,权势滔天,活着的时候,家产和国库差不多,死了之后,坟墓比皇陵还大,她的两个儿子都受封为侯,兄弟俩还都当了郡守;接着又是永乐门史霍玉,依仗城里的势力,又干坏事。现在路上都在纷纷议论,说有个程大人,听听风声就知道,这将成为国家的祸患。应该早做防范,制定明确的禁令,要深刻吸取赵娆、霍玉的教训,引以为戒。
现在皇上您勤于政事,想辨别邪正。但是我听说太尉张颢,是霍玉推荐的;光禄勋姓璋,名声很不好,贪污腐败;还有长水校尉赵玹、屯骑校尉盖升,都因为运气好而富贵荣华。应该想想小人当权的危害,想想退让避贤的益处。我看廷尉郭禧,为人厚道,经验丰富;光禄大夫桥玄,聪明通达,正直方正;还有前任太尉刘宠,忠诚老实,坚持原则;这几位都应该作为您的谋臣,多加亲近和咨询。宰相大臣,是君主的四肢,您把责任都交给他们,他们的好坏已经很明显了,不应该听信小官的话,去挑剔大臣。还有尚方制作的工艺品,鸿都的诗赋文章,这些都可以暂时减少,以表示您忧国忧民的心意。《诗》经上说:“畏惧上天的愤怒,不敢嬉戏玩乐。”上天的警告,真的不能儿戏啊!
宰府的孝廉,是士人的高级人才。最近因为选拔人才不谨慎,严厉责备了三公,现在又用一些小文章来进行超常规的选拔,这就打开了后门,违背了明君的制度,大家心里都不舒服,却没人敢说。我希望陛下能忍住,坚决制止这种现象,认真考虑国家大事,来回应上天的期望。圣朝既然自己严格要求,左右近臣也应该效仿。大家都克己自律,来堵住灾祸的征兆,那么天道就会平衡,鬼神也会保佑谦虚的人。我愚笨鲁莽,感激涕零,不顾一切,冒着触犯忌讳的危险,写下这些话。君臣之间不亲密,上面有泄露言论的危险,下面有失去自身安全的祸患。希望您能把我的奏章烧掉,不要让忠心耿耿的官员,遭受奸邪的报复。
奏章呈上去,皇帝看完后叹了口气,然后起身换衣服。曹节跟在后面偷偷地瞄了一眼,就把奏章上的内容都告诉了身边的人,事情就这样泄露了。那些被杜预裁撤的人,都恨得牙痒痒,想着怎么报复他。
一开始,杜预和司徒刘郃本来就关系不好,他的叔父卫尉杜质又和将作大匠阳球有矛盾。阳球是中常侍程璜的女婿,程璜就派人飞快地送奏章,说杜预和杜质因为私事向刘郃求情,刘郃没答应,杜预心里憋着一股气,想把刘郃整治一顿。 于是,皇帝下令尚书省,召杜预来问话。杜预自己写了一份奏章,解释说:
我被皇上召见,询问了关于大鸿胪刘郃的事。刘郃以前在济阴当太守的时候,我的属下张宛休假了百天,后来刘郃当了司隶校尉,又让河内郡的吏员李奇当州书佐,还帮着前河南尹羊陟和侍御史胡母班办事,刘郃都没用他们,所以这些人对他怀恨在心。我被叫去问话,吓得要死,魂飞魄散,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我自己仔细想了想,其实张宛和李奇休假的事,跟羊陟和胡母班无关,那些小吏休假,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跟羊陟是亲戚,我怎么可能去帮他拉帮结派呢?如果我和我儿子真想互相陷害,早就直接向朝廷告状,把我们的仇恨都说清楚了。我家里什么事都没有,却突然冒出这些诽谤我的文章,应该把我跟刘郃一起调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因为学问好,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在宫里做事,出入皇宫,我的身份皇上都清楚得很。今年七月,我被召到金商门,皇上问我关于灾异的事,还故意让我说话。我这个人很笨,只知道忠心耿耿,奉命办事,不顾个人安危,所以就批评了一些大臣,甚至还包括一些受宠的官员。其实我是想通过回答皇上的提问,来解决灾异,为皇上谋划国家安定的大计。皇上不体谅忠臣的直言,反而压制我的话,导致诽谤越来越多,皇上就开始怀疑我了。像我这样尽心尽力的人,难道还能容身吗?每次皇上发布诏书,百官都上奏章,想通过改革来消除灾祸,带来吉祥,但是那些敢于说话的人,不仅得不到赏识,反而会招来祸患。现在大家都闭口不言,把我当作警戒,还有谁敢为皇上尽忠呢?我的弟弟,多次得到提拔,官位很高。我也受到皇上的恩宠,多次被召见。那些想陷害我的人,就是利用我和我弟弟的关系,想毁掉我们全家,他们根本不是想揭露奸邪,为国家做贡献。我今年四十六岁了,孤身一人,能以忠臣的名义死去,也是我的荣幸了,只是恐怕皇上以后再也听不到忠言了。我愚笨无能,应该承担责任,但是我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弟弟根本不知道,而我年老白发,却突然被抓起来,我和我的弟弟一起被关押,真是冤枉啊,太痛苦了!我一旦进了监狱,就会受到酷刑,被迫认罪,到时候还有什么机会解释呢?我的死期快到了,冒昧地向皇上陈述我的冤情。我希望我自己承担罪责,但求不要牵连到我弟弟,这样我死后,他还能有活下去的机会。只希望皇上能多加保重,为了万民着想,爱惜自己。
好家伙,邕被抓到洛阳大牢里了,罪名是:结党营私,想害大臣,还大不敬!判决是:斩首示众! 这事儿报到皇上那儿了,结果中常侍吕强觉得邕挺冤枉的,就给皇上求情。皇上也琢磨琢磨邕以前写的那些东西,觉得有点儿可惜,就网开一面,改判为死刑减一等,发配到朔方去,还说以后别想赦免。 这阳球,还派人去半路上刺杀邕,结果那些刺客都被邕的人品感动了,一个都没动手。阳球又花钱收买邕的管辖官员,想毒死他,没想到收买的人反而把这事儿告诉了邕,所以邕每次都死里逃生。 后来,邕就在五原郡安阳县安顿下来了。
邕以前在东观的时候,跟卢植、韩说他们一起写《后汉记》,结果后来出事了,书没写完。 他就自己写信给皇上,把写好的十个部分的概要都列出来,呈给皇上。皇上很欣赏他的才华,第二年大赦天下的时候,就赦免了邕,让他回老家了。 从被发配到回来,一共九个月。 快到家的时候,五原太守王智设宴送行。酒喝多了,王智站起来跳舞,让邕也跳,邕没理他。这王智,是中常侍王甫的弟弟,平时就挺嚣张跋扈的,这下在客人面前丢了脸,就骂邕:“你敢小瞧我!”邕一听,直接拂袖而去。 王智心里不服气,就偷偷跟上面告状,说邕怨恨被流放,还诽谤朝廷。宫里那些得宠的宦官一听,更讨厌邕了。邕觉得这样下去肯定没好结果,就逃跑了,跑到江浙一带去了,在吴地待了十二年,还寄居在太山羊家。
吴地有人用桐木烧火做饭,蔡邕听到火烧木材的噼啪声,就知道这是上好的木材,于是请求主人把剩下的木头给他,做成一把琴。果然琴声优美,只是琴尾还带着烧焦的痕迹,所以当时人们称它为“焦尾琴”。 那时候,蔡邕在陈留。
邻居请蔡邕喝酒吃饭,蔡邕到了之后,酒席已经开得很热闹了。有客人正在屏风后面弹琴,蔡邕走到门口,偷偷地听着,说:“哎!用音乐来招待我,却藏着杀气,这算怎么回事?”于是转身就走了。 去请蔡邕的人把这事告诉了主人,说:“蔡先生来了,到门口又回去了。”蔡邕一向受乡里人尊敬,主人赶紧追上去问原因,蔡邕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他,大家都觉得很惋惜。弹琴的人说:“我刚才拨弄琴弦的时候,看见一只螳螂正对着鸣叫的蝉,蝉要飞走还没飞起来,螳螂一会儿上前一会儿后退。我的心里很紧张,就怕螳螂抓不到蝉。这怎么能说是杀气表现在琴声里呢?”蔡邕听了哈哈大笑:“这样解释就说得通了。”
中平六年,汉灵帝死了,董卓当了司空,听说蔡邕名声很大,就征召他,蔡邕以生病为由推辞了。董卓大怒,骂道:“我都能灭人满门,蔡邕竟然敢这样傲慢,绝不会让他好过!”又严厉命令各州郡把蔡邕押送到他府上。蔡邕没办法,只好去了,被任命为祭酒,受到很高的礼遇。 后来蔡邕被提升为高第,补任侍御史,又转任持书御史,接着升任尚书。三天之内,就升迁了三次。之后被任命为巴郡太守,又留任侍中。
初平元年,蔡邕被任命为左中郎将,跟随献帝迁都长安,被封为高阳乡侯。
董卓的宾客、部属想把董卓的地位抬高到和周朝的太公姜尚一样,称他为“尚父”。董卓向蔡邕征求意见,蔡邕说:“太公辅佐周朝,受命灭商,所以才有了这个称号。现在您威风凛凛,功勋赫赫,但是要比作‘尚父’,我认为时机还不成熟,应该先平定东部地区,然后把皇帝送回原来的都城,再考虑这个问题。”董卓听从了他的建议。
二年六月,发生了地震,董卓向蔡邕询问原因。蔡邕回答说:“地震是因为阴气过盛侵犯阳气,是臣下违反制度造成的。早春祭天的时候,您乘坐金华青盖车,车上的装饰过于华丽,远近的人都认为不合适。”董卓于是换乘了黑色的车盖车。
董卓看重蔡邕的才学,对他很好,每次宴请,都让蔡邕弹琴助兴,蔡邕也总是想着怎么劝谏他。但是董卓这个人太刚愎自用,蔡邕觉得自己的话董卓很少听进去,就跟他弟弟蔡谷说:“董卓性子刚烈,又固执己见,最终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我想逃到兖州去,如果路途遥远难以到达,干脆就躲到山东去等机会,你看怎么样?”蔡谷说:“大哥你名气太大,走到哪儿都有人围观,这样躲藏起来,恐怕很难吧?”蔡邕听了弟弟的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后来董卓被杀了,蔡邕正在司徒王允那里,心里非常难过,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情。王允勃然大怒,呵斥他说:“董卓是国家的罪人,差点儿就亡了汉朝!你身为朝廷大臣,应该和他同仇敌忾,怎么还念念不忘他以前对你的恩情,忘记了国家大义?现在董卓被处死了,你却这么伤心难过,岂不是和董卓一样是叛逆吗?”说完就把蔡邕抓起来,交给廷尉审判。蔡邕上书谢罪,请求把自己的脑袋刺字,砍掉脚,来完成汉朝的史书。很多士大夫都为他求情,但都没能成功。太尉马日磾赶紧跑去跟王允说:“蔡伯喈是旷世奇才,对汉朝的历史非常了解,应该让他继续完成汉史,成为一代典范。况且他忠孝节义的名声素来很好,现在犯的罪名又不明确,杀了他岂不是会失去民心吗?”王允说:“当年汉武帝没有杀司马迁,结果司马迁写了《史记》,流传后世。现在国家正值衰弱,皇位还不稳固,不能让阿谀奉承的大臣在小皇帝身边执笔写史。这样做既不能帮助皇帝提升德行,还会让我们的同僚遭到非议。”马日磾回去后对别人说:“王公这样做,恐怕不会长久吧?好人,是国家的根本;史书,是国家的典范。破坏根本,废除典范,还能长久吗?”蔡邕最终死在了狱中。王允后来后悔了,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蔡邕死的时候,六十一岁。达官贵人们和儒生们都悲伤地流泪。北海的郑玄听说后叹息道:“汉朝的历史,还有谁来记载呢!”兖州、陈留一带的人们都为他画像并立碑颂扬。
他写了不少关于汉朝历史的书,但是没被后来的史书收录进去。他还写了《灵纪》和十篇议论文,又补充了四十二篇列传,可惜因为李傕的叛乱,很多都散失了,没能流传下来。他留下的诗、赋、碑文、诔文、铭文、赞文、连珠文、箴言、吊文、论议、以及《独断》、《劝学》、《释诲》、《叙乐》、《女训》、《篆艺》、祝文、章表、书记等等,总共一百四篇,才得以流传至今。
话说这人的志气和情感,是读书人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国家衰败的命运,也是所有活着的人都深深悲痛的。想想看,蔡邕被抓起来戴上脚镣,流放到偏远地区,抬头不见日月,四处都是尘土飞扬,他心里能平静吗?比起那些平安无事的人,他心里该有多么难受啊!后来虽然刑罚解除了,但他还得四处逃亡,躲藏在江河湖泊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即使快速地跑进深山老林里,也担心藏不住行踪。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回到家乡,把自己的遗体葬在祖先的墓地旁边,这愿望能实现吗?董卓进京后,立刻就召见了他,表面上是重用他,实际上却处处为难他,让他没几天就搬了好几次家。蔡邕虽然尽力劝谏,但董卓的暴行却一次次地加剧,他只能靠着早年在《同人》中获得的名声,以及后来得到北叟的赏识,才得以苟活。他屡次受到恩宠,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担忧吗?就算君子犯了罪,有时还会被免除处罚,更何况是国家法令仓促颁布,没有事先考虑周全的情况下,因为一时心软而改变了处罚,让蔡邕和那些奸邪之徒受到同样的惩罚?执政者竟然追究蔡邕的旧怨,因为他早年写过一些批评朝廷的文字,最后还把他处死,这样的做法,历史上可没有先例啊!
赞曰:季长(蔡邕的字)啊,戚氏(蔡邕的家族)啊,才华横溢,性情豪放。他精通典章制度,又擅长音律歌舞。他内心渴望平静,却又文思敏捷,辞藻华丽。他直言批评权贵,在南北奔波,依附梁冀、怀抱董卓,最终名声受损,身败名裂。
马融,字季长,是扶风茂陵人,大匠严的儿子。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很有才华。开始的时候,京兆人挚恂教他儒学,挚恂隐居在南山上,不接受朝廷的征召,名声很大,在关中一带很有名气。马融跟着他学习,对经书典籍非常精通。挚恂很欣赏马融的才华,就把女儿嫁给了他。
永初二年,大将军邓骘听说马融的名声,就召他去做舍人。可马融不喜欢这个职位,就没去,跑到凉州武都、汉阳一带做了个闲人。赶上羌族叛乱,边境很乱,粮食价格飞涨,从关中往西,路上饿死的人一个接一个。马融也饿肚子了,这才后悔起来,唉声叹气地跟朋友说:“古人说过:‘一只手拿着天下的地图,另一只手割断自己的喉咙,傻子都不会干。’这是因为,生命比天下还珍贵啊!现在为了这点儿小羞耻,就丢了性命,这可不是老庄说的那种做法啊!”所以,他就去应邓骘的召见了。
永初四年,他被任命为校书郎中,到东观去整理典籍。那时候邓太后临朝听政,邓骘兄弟辅佐朝政。那些普通的读书人和世俗之士,都觉得应该发展文化,不应该打仗,所以就取消了狩猎的仪式,停止了军事演习,结果坏人到处作乱,趁机兴风作浪。马融很生气,他认为文治武功之道,是圣贤传下来的,五种人才都不可或缺,不能废弃任何一种。元初二年,他写了《广成颂》来讽谏。颂词是:
我听说孔子说过:“奢侈就会失礼,俭省就会拘谨。” 奢侈和俭省之间,以礼仪为界限。所以《蟋蟀》和《山枢》这两篇诗歌,都是批评国君,用太康四处奔波劳碌来讽刺他们。 快乐而不放纵,忧愁而不颓废,这是先王用来平衡国库,颐养精神,使国家长治久安的方法。《虞谟》里记载了击球的乐事;《周诗》里记载了吉日出行的盛况。圣明的君主贤明的君臣,用这些来增加国家的盛世景象,可不是仅仅为了奢侈淫乐啊!
自元年前一年开始,我们国家遭遇了诸多不幸,陛下您一直戒慎恐惧,亲自节俭,荒废了皇家园林,停止了宫廷的娱乐活动,勤于政事,忧心忡忡地思考国事,已经十多年了,这已经超过了礼仪的常规。更重要的是,皇太后继承了尧帝亲近宗族和睦相处的美德,陛下您也效法虞舜的孝道,对宗族亲属都非常孝顺,每当他们有疾病,陛下都派使者前去慰问,很少有间断。陛下时时刻刻都为国事操劳,也没有时间去娱乐放松,这恐怕不利于顺应天时,增进福祉。
我认为虽然蝗虫灾害还有些许影响,但是从今年五月以来,雨水及时,祥瑞之兆即将到来。现在正值冬季来临,农事也比较空闲,陛下应该前往广成宫,巡视田野,查看麦苗的生长情况,鼓励百姓收储粮食,顺便举行军事演习和狩猎活动,让百姓们再次看到旌旗的美丽,听到钟鼓之声,让他们欢欣鼓舞,振奋军心,以迎接祥瑞之气,招致美好的福运。我这个小小的臣子,实在微不足道,我的职责在于典籍文献,我谨遵古文,再次阐述狩猎的意义,并撰写了一篇颂歌,一并呈上。文章粗浅鄙陋,不足以让陛下您观看。
我听说啊,以前那些老师们,在射箭场和兵器库里教学生,在灵台山上教学生,有些人就夸他们教得好。但他们其实根本没搞懂,打雷闪电是自然规律,战争会带来混乱和安宁啊。从黄帝、炎帝之前,传下来的说法就记不清楚了;从尧舜禹汤开始,也只是大概能听到一些传闻。再说说这小小的丰都郊外,就占地七十里的范围,盛产春秋时期的各种植物。《诗经》里吟咏着各种野草,乐曲里演奏着《驺虞》。所以说,汉朝刚建立的时候,就在这天子居住的地方,汇聚了各种风雨,调和了阴阳之气。
考察了这块灵囿的地理位置,就选址在南郊。你看这地方的范围,开阔广袤,景象壮观,视野开阔,一眼望去千里之外,天地相接。这里环绕着周边的河流,右边是三涂河,左边是嵩山和太行山,正面是衡山,背后是王屋山,还有波河、滍河环绕,荥河、洛河滋养着这片土地。金山、石林耸立其中,高耸陡峭,气势雄伟,山峰连绵起伏,景色奇特。神泉从侧面涌出,丹水染红了池塘,奇形怪状的石头像悬挂的磬,在水边闪闪发光。
这儿的草地,长满了各种牧草,还有香草、美味的野菜,各种各样的植物应有尽有,比如茈萁、芸薹、昌本、深蒱、芝荋、堇、荁、蘘荷、芋渠、桂荏、凫葵、莙荙、韭、菹、蕹菜等等。树木方面,则有茂密的竹林,树木繁盛,珍贵的树木很多,建木成片生长,椿树、梧桐、栝楼、柏树、柜柳、枫树、杨树,色彩鲜艳,枝叶繁茂,迎风招展。春天和煦的微风吹拂着,树木吐露着芬芳,各种花草树木遍地都是,景象美丽,难以一一描述。
到了十月,阴冷邪恶之气盛行,百草凋零,人们开始清理田地,烧掉杂草和树木。
接着,就张开巨大的捕猎网,覆盖整个大地,把九薮(沼泽)里的动物都抓起来,把四野飞行的鸟兽也都网罗起来。你看,那些被围困在围场里的鸟儿,山峦好像都移动了,它们成群结队地鸣叫,声音嘈杂混乱,连善于听声音的子野都听得头昏脑胀,视力极佳的离朱也看不清了,善于用计谋的隶首也感到手忙脚乱,精于谋略的陈子也感到昏昏沉沉。
这时候,捕猎的包围圈很大,遍布山谷河流,各种各样的陷阱、网罗遍布坑洼和沼泽,高高的围墙遍布山岭。军队列队布阵,前后都有军队驻扎,队伍井然有序,严阵以待。
话说,皇帝选了个吉利的日子,乘坐装饰华丽的御驾,出发了!这御驾啊,六匹黑色的骏马拉着,车盖上是雄伟的旗帜,车顶高高竖起装饰华丽的旗杆。车队浩浩荡荡,仿佛长庚星拖着长长的胡须飞驰,日月星辰都为之闪耀,招摇星和玄武星也为之侧目。车队装饰华丽,金光闪闪,玉器璀璨。军队在平原上扎营,士兵们在高地上播种,军营连绵不绝,五彩缤纷的旗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空气清新,战场打扫干净,皇帝誓师,挑选精兵强将。司徒统领步兵,司马指挥骑兵,战车和战马齐头并进,军令传达迅速,纪律井然有序。战鼓擂响,钟声震天,士兵们勇猛冲锋,直扑敌阵。双方军队激烈交战,四处奔突,战况异常惨烈,到处都是人喊马嘶,你追我赶,战场上乱成一团。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日月星辰都黯然失色。将士们奋勇杀敌,个个英勇无比,展现出非凡的才能和勇气。
战马嘶鸣,鹰隼盘旋,骑兵冲锋陷阵,轻车疾驰,双方在中原地区展开激烈的厮杀。敌军溃不成军,人马伤亡惨重,羽毛散落一地,到处都是死伤的士兵和战马。然后,飞驰的标枪像闪电一样射出,箭雨如注,双方士兵都奋力拼杀,直到力竭而亡。四处都是溃逃的士兵和翻倒的车辆,惨烈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激烈的战斗中,兵器碰撞,头颅破碎,野兽和飞禽都吓得不敢靠近。有些士兵还没来得及战斗就已倒下,有的狼狈逃窜,有的倒地不起,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堆积如山,惨不忍睹。
话说那些凶猛的野兽、毒虫啊,个个都长着尖利的牙齿,黑漆漆的嘴巴,大大的胸膛,强壮的后腿,行动起来又灵活又迅速,占据着险要的地势,谁也不敢靠近。于是就派郑叔、晋妇这样的人,他们赤身裸体,冒着危险,翻山越岭,深入山谷,探寻幽深之处,去猎杀老虎、野牛、熊和野猪。
有的轻盈矫健,有的身形瘦削,他们翻山越岭,攀登高峰,爬上高大的树木,甚至爬到树梢,追逐着猴子和猿猴,直到把山上的野兽都猎捕殆尽,只剩下孤零零的几只。他们用各种各样的陷阱和网,还有弓箭,一起协同作战,像星星一样散布在山林里,互相照应,各司其职。 各种各样的捕鸟工具和网撒出去,飞箭嗖嗖,成群的野鸡受惊飞起,像乌云一样遮天蔽日,又像冰雹一样纷纷落下。
话说这人啊,装模作样地一番高深莫测,然后掉头回来,溯游而上,抚慰冯夷,策动句芒,超越荒凉,走出重阳,厉声震动云汉,横跨天河。他引导鬼域,直达神灵的场所,召唤灵保,召来方相,驱赶厉鬼疫病,赶走害人的蜮和祥瑞之物。他捆绑罔两,拂去游光,套上天狗,捆住坟墓里的羊。
之后,他缓和情绪,舒展容颜,悠闲地散步,来到波籞之处,在川衡泽虞之间,用箭射鱼,布下渔网。他飞翔,在沙田、开古蛊之地栖息,翚鸟终日葵花般向阳,扬起关斧,砍破重冰,拨开蛰虫的门户,测量潜藏的鱼鳞,踩踏着介壳类的动物。他逆流而上,在湍急的濑水中搏击,在汾水之滨嬉戏,潜入深潭,左边提着夔龙,右边提着蛟鼍,春天进献王鲔,夏天进献鳖鼋。
于是,他尽情游览,遍观各种变化莫测的景象,上下探究,山谷萧条,原野凄凉,天上没有飞鸟,地上没有走兽,只有虞人竖起旗帜,猎人们准备好了工具,车辆破旧,田猎结束,便回到禁苑。他在昭明观里休憩,在高光榭上休息,俯瞰宏大的池塘。池塘四周以瑶台为界,用金堤环绕,种植着蒱柳,覆盖着绿莎,波光粼粼,水波荡漾,天地之间如同彩虹贯通,没有边际,东方升起旭日,月亮出现在西边的水坡。
他命令驱赶壶涿,驱赶水蛊,追逐罔两和螭,消灭短狐,捆绑鲸鲵。然后,他乘坐华丽的船只,张开云帆,展开彩色的船篷,乘着微风,顺着湍急的水流,放声歌唱,纵情高歌,鱼儿纷纷跃出水面,蓍草和蔡草漂浮着,湘灵下凡,汉女游玩。各种水禽,鸿鹄、鸳鸯、鸥、鹥、鸧鸹、鸬鹚、鹢、鹭、雁、鷉,都安详地栖息在水边,收敛翅膀。鲂鱼、鱮鱼、鱏鱼、鳊鱼、鰋鱼、鲤鱼、鲿鱼、魦鱼,都因他的纯洁品德而快乐,跳跃着跟随他,即使是灵沼的白鸟,孟津的跃鱼,也比不上这番景象。
哎,他还在那里唱歌跳舞,还摆出一副治国平天下的样子,真是让人惋惜啊!
好家伙,祭祀宗庙完毕,厨房也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车辆和人员都精简了,武器装备也准备妥当了。
接下来,摆上祭祀用的牲畜和飞禽,赏赐犒劳将士们。军队列队成阵,将领们成千上万,酒杯总是满满的,祭祀用的案几上也从未空过。酒水摆放整齐,厨师们来回巡视,美酒源源不断地送来,烤炙的肉食也及时供应,鼓声震天,大家举杯畅饮,钟声响起,开始正式的宴会。
演奏起《阳阿》那样华丽的晋国乐曲,又奏响了蛙声鸟鸣般的南方乐曲,这音乐啊,能震荡人的胸臆,让人耳目一新。悠扬的乐声,震慑人心,连躲藏起来的敌人也吓得瑟瑟发抖,这音乐在农田郊外的广阔道路上演奏,老百姓们都听得乐呵呵的。
所以说,皇帝的仁德之光照耀着中原大地,威灵遍及四海八荒。东边的邻国乘着大船来朝贡,西边的部落越过葱岭来朝拜,南边的边疆地区通过九译的翻译来进贡,北方的狄戎也通过使者来表示友好。这说明啊,居安思危,治国不忘乱世,道理就在这里。这正是帝王能够显示神武,征服远方蛮夷的原因啊。
话说现在汉朝在道德的森林里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在仁义的深渊中获得了巨大的收获,可是狩猎的礼仪却荒废了,田猎的活动也停止了。人们看不清日月的光辉,听不见雷霆的震响,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十二年了,时间很长了。现在朝廷正打算翻阅禁台的秘藏,启用天府的官吏,遵循质朴重要的旧业,沿袭典章制度的旧例。朝廷要选拔清廉正直的人才,提拔有才能的俊杰,起用被埋没的人才,发现隐居的贤士。考察那些浮夸虚荣的人,重视那些踏实肯干的人,聘用田间地头的优秀人才,重视那些潜藏的优秀人才。于是朝廷广泛搜寻人才,就像在山林沼泽中寻找珍宝,在江河湖泊中寻找美玉,仔细观察祭祀用的鼎和俎,认真倾听来自大街小巷的声音,就像寻找傅说那样,在胥靡(古代一种刑徒)中寻找人才;像寻找伊尹那样,在厨房里寻找人才;像寻找胶鬲那样,在鱼盐行业中寻找人才;像寻找宁戚那样,在赶大车的人中寻找人才。让这些人畅所欲言,充分发挥他们的才能,他们的见识超越了三代圣王,他们的才能超过了五帝,他们都能洞察吉兆,总结各种祥瑞。最终,凤凰栖息在高大的梧桐树上,麒麟在西园安家落户,朝廷收到了珍贵的鸟羽,接受了王母娘娘赠送的白玉环。从此,汉朝在天下太平,与天地运行一样没有疆界,辅佐造化之神治理大地,参与上天施行德政,超凡脱俗,独一无二,光辉灿烂,源远流长。让子孙后代兴旺发达,万世永存。
礼乐活动结束后,班固北上回京,从新城出发,经过伊阙,返回洛阳。他写了颂歌进献朝廷,却得罪了邓氏家族,被困在东观十年,一直没有得到提升。后来因为兄子去世,班固自请离职回家。太后听说后很生气,认为班固轻视皇上的诏令,想做州郡官,于是下令将他禁锢起来。
太后去世后,安帝亲政,召回了班固,让他回到郎署,再次在讲部工作。后来,他被外放为河间王厩的长史。当时朝廷东巡泰山,班固上奏了《东巡颂》,皇帝很欣赏他的文章,于是召他做了郎中。等到北乡侯即位,班固因为生病辞官,做了郡功曹。
公元133年,朝廷下令选拔清廉正直的官员。城门校尉岑起推荐了杜融,杜融被征召到朝廷应试,答辩出色,被任命为议郎。大将军梁商又推荐他做了从事中郎,后来又升迁为武都太守。当时西羌叛乱,征西将军马贤和护羌校尉胡畴带兵征讨,却迟迟没有进展。杜融预料到他们会战败,就上书请求亲自出征,他说:
现在这些羌族互相抢劫,应该趁他们还没联合起来,赶紧派兵深入敌境,打垮他们的各个支派。可是马贤他们却处处拖延,不敢深入。羌胡人百里都能看到尘土飞扬,千里都能听到战鼓声,现在他们逃跑了,我们却放任他们从后面溜走,那他们一定会入侵三辅地区,给百姓带来巨大的灾难。我请求从关东调拨五千兵马,不必公开部队番号,我将尽力率领他们,冲锋陷阵,走在队伍最前面,用一个月的时间,一定能打败他们。我从小学习经史,没有当过武官,贸然说出这些话,一定会被认为是狂妄自大,招来灾祸。就像当年毛遂一样,之前默默无闻,却因为一句话,最终立下大功。我担心马贤他们死守城池,只说要从西边进攻,结果羌人却从东边杀出来,而且他们的将士很可能发生哗变。
朝廷没有采纳他的建议。杜融又上书说:“现在星星出现在参宿和毕宿之间,参宿代表西方,毕宿代表边防军队,根据星象分野,这预示着并州地区会有变故。西戎和北狄,恐怕就要起兵作乱了!应该做好两方面的准备。”不久之后,陇西羌族果然叛乱,乌桓也侵犯了上郡,这些都应验了杜融的预言。
杜融后来升迁几次,到了汉桓帝时期,做了南郡太守。之前,杜融因为事情触犯了大将军梁冀的意思,梁冀就唆使有关部门弹劾杜融在郡里贪污腐败,把他罢官,剃光头发,流放到朔方。杜融上书申诉,证明自己清白,后来得到赦免,回到朝廷,再次被任命为议郎,并在东观从事著述工作,最后因为生病而辞官。
马融,那可是个超级厉害的学者,学问渊博,是当时有名的大儒,教的学生成千上万!像涿郡的卢植和北海的郑玄,都是他的学生。他不仅学问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吹笛子,活得潇洒自在,根本不按那些儒生的规矩来。不过,他的生活也挺讲究的,穿衣住房都非常奢华。
据说他上课的时候,就坐在高高的堂上,挂着漂亮的绛纱帐子,前面教学生,后面还有乐队演奏,学生们一个一个地轮流听课,很少有人能进他的书房。有一次,他想注解《左传》,结果看了贾逵和郑众的注本后,就说:“贾逵注得精细但不够全面,郑众注得全面但不够精细。既精细又全面,我还有什么可补充的呢?” 所以他就只写了一本《三传异同说》。他还注解过《孝经》、《论语》、《诗经》、《易经》、《三礼》、《尚书》、《列女传》、《老子》、《淮南子》、《离骚》,此外,他还写过赋、颂、碑文、诔文、书信、记事、表章、奏章、七言诗、琴歌、对策和遗嘱,总共二十一篇。
一开始,马融因为得罪了邓氏家族,不敢再跟那些权贵对着干,所以就帮梁冀写奏章弹劾李固,还写了《西第颂》歌颂大将军梁冀。 因为他这些做法,很多正直的人都很看不起他。 他活到八十八岁,在延熹九年去世,临终前嘱咐家人要薄葬。他的族孙马日磾,后来在献帝时期当上了太傅。
有人评论说:马融拒绝了邓氏家族的邀请,在陇西和汉中之间犹豫徘徊,是不是想保持清正呢?但后来他又放不下那些富贵荣华,舍不得自己的舒适生活,最终还是沉迷于奢华享乐,结党营私,招来了很多批评。真正能抵制诱惑、坚持原则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吃苦受累多了,就会淡薄名利;生活优渥了,就会更加珍惜自己的安逸。不怕高处危险的人,都是那些被逼无奈的人;不担心家道中落的人,都是那些家财万贯的人。总的来说,人最终都会回归到自己觉得舒适的状态。 不同的人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同,所以彼此之间也会互相嘲笑吧。
张衡,字平子,是南阳西鄂人,祖上是有名望的大族。他爷爷张堪做过蜀郡太守。张衡从小就擅长写文章,在三辅地区游学,后来到京城,去太学学习,结果把《五经》都学通了,六艺也掌握得很熟练。虽然他的才能超过常人,但他一点也不骄傲自满,为人总是平静淡然,不喜欢和那些俗人交往。永元年间,他被举荐为孝廉,但他没去,朝廷多次征召他到公府任职,他也没答应。那时候天下太平很久了,从王侯到平民百姓,都过分奢侈。张衡就模仿班固的《两都赋》,写了一篇《二京赋》,借此来讽谏朝廷。他花了十年时间精心构思,反复修改才完成,文章很长,这里就不全文录了。大将军邓骘很欣赏他的才华,多次召见他,但他还是没去。
张衡很擅长机械制造,尤其对天文、阴阳、历法这些东西特别感兴趣。他经常钻研《太玄经》,曾经对崔瑷说过:“我研究《太玄经》,才明白扬雄对天道数理的理解真是妙到巅峰,可以和《五经》媲美,它可不是一般的传记,而是能让人深入理解阴阳之道的著作,是汉朝建国两百年才出现的书。再过两百年,大概就要到头了吧?所以说,这种能够影响一个时代的著作,出现的规律就是这样,汉朝四百年,《太玄经》就出现了。”汉安帝听说张衡精通天文历法,就派公车征召他,让他担任郎中,后来又升迁为太史令。于是,张衡就潜心研究天文历法,彻底掌握了天体运行的规律,制造出了浑天仪,还写了《灵宪》和《算罔论》这两本书,书中内容非常详尽明了。
顺帝初期,张衡再次被任命为太史令。张衡不追求名利,在哪个官职上,总是干好几年才调动。他离开太史令的职位五年后又重新被任命,这时候他写了一篇《应闲》来表达自己的志向:
话说有人闲着没事就跟我说:我听说啊,古时候那些厉害的人物,首先都注重学习,从基础知识学起,最终达到很高的境界,辅佐君王治理国家,造福百姓,这可不是吹牛的。他们早上听到什么好的道理,晚上就努力去做,立下功劳,做出一番事业,以此来彰显他们的美德。所以说,那些希望像伊尹、稷那样辅佐尧舜,让百姓过上像唐虞时代那样好日子的,可不是在说空话,他们一定是有着高尚品德的人。像咎单、巫咸那样忠心耿耿地守护王室,像申伯、樊仲那样为周朝鞠躬尽瘁,穿着华丽的朝服上朝,佩戴着玉圭作为祥瑞之兆。他们的功绩永垂不朽,光荣的事迹流传后世,不是很令人敬佩吗!再说,学习可不是为了追求名利,但富贵却往往会追随着它而来。有了地位就能够发布号令,有了财富就能施恩惠于民,施恩惠和发布号令,这在《易经》里就被称为“大业”。器物的精美,源于精美的装饰;人的荣耀,来自华丽的服饰。你天资聪颖,品德高尚,又博学多才,什么难题都能攻克,想着为国家效力,这还有什么困难的呢!你以前在官场上受阻,现在又重新被启用,虽然老子的说法是“曲全”,进退之道如同退却一样,但行动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你要是只学习那些没用的东西,而技术方面又没有所长,那就好像要渡河却没船可坐一样,白白地想着飞黄腾达。只靠空想,就算你智慧超群,又能怎样治理好国家呢?所以你以前才会被那些见识浅薄的读书人诽谤。你要深入浅出,根据情况行事,何必贪图那些琐碎的小技,而钻研那些无用的偏门技艺呢?车轮可以自己转动,木头雕刻的鸟也能自己飞,它飞累了又回到自己的窝里,你为什么不调整一下自己的方法,让它更加锋利呢?古时候的文王,就是靠自己努力获得了很多福气。人生在世,要勤奋努力,不努力怎么能有所收获呢?你为什么不谦虚谨慎,用美好的言语来化解矛盾呢?你像在高大的树木上鸣叫的鸟一样,发出金石之声,你的才能一定会得到赏识。你以后一定能立下大功,弥补以前的不足,即使你性格刚强不屈服,又能怎么样呢?谁会因此而阻碍你呢?
总之,这位闲人一番话,大意就是劝说这位朋友要积极进取,不要被暂时的挫折所打倒。要学习,要实践,要谦虚,要努力。 他用古人的例子,以及一些哲理性的比喻,来激励这位朋友,希望他能够有所作为,最终实现自己的抱负。 这番话虽然长,但核心思想就是: 勤奋学习,积极进取,才能成就一番事业。 不要被暂时的困难所吓倒,要相信自己,要努力奋斗! 最后,他用文王的故事和一些充满哲理的比喻,来鼓励这位朋友,希望他能积极向上,最终获得成功。 这番话充满了积极向上的精神,也体现了古代士人的一种积极入世的人生态度。
话说有人这样回答道:“这大概就是看待同一事物却产生不同看法吧?君子不担心地位不高,只担心德行不高尚;不羞于俸禄不多,只羞于见识不广博。所以技艺是可以学习的,行为是可以努力的。天生的爵位高高在上,得到它全凭命运,有些人没做什么就自己得到了,有些人即使羡慕也达不到,去追求它也没用,所以聪明人面对它也不去多想。冒着生命危险去追求侥幸,那是贪婪的人所为,还没得到就先为失去而悲伤了。做事歪歪扭扭的,别人会批评;欲望过盛就会志向受损,这难道不是可耻的吗?心里有猜疑,即使是丰盛的饭菜也不屑吃,这是因为内心不安。心里坦荡,即使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也不推辞,孟子就是这样。士人有的脱下粗布衣服穿上锦绣华服,有的放下锄头占据高堂华屋,这都是根据德行授予爵位,根据功绩给予俸禄啊。努力工作,有所贡献,得到提升是必然的。”
接下来,他又说道:“天地混沌初开,运行规律还没确立,吉凶祸福混杂在一起,人们都感到迷茫,黄帝为此感到非常忧虑。后来有了风后,他帮助黄帝理清了这一切,观察天上的星辰,推断人间的祸福,制定历法,使天象运行有了规律,这就是风后的功劳。在少昊清阳时代末期,天下大乱,人神混杂,无法分辨,重黎又帮助颛顼治理天下,使日月运行有了秩序,这就是重黎的功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才能,根据才能授予职位,鸟师有不同的名称,四叔三正,一人只担任一个官职,不兼顾多项事务。白天长了夜晚就短,太阳在南边影子就在北边。天都不堪重负同时承担多件事情,何况是人呢?你看那玄龙,春天来了就迎风飞腾,享受美好的时光;冬天来了就潜入泥土,躲避寒冷。公旦品德高尚,所以制定礼仪来治理天下,担心教化不能被人们接受,担心人们不能被治理好。孔子不得志,所以著述《六经》等待贤明的君主来重用他,他感到耻于不懂得任何事物,耻于没有处理事情的规范。考察的标准不统一,怎么能做到一致呢?”
战国时期,各国互相争战,战车川流不息,君主如果像珠子一样被串起来,毫无主见,百姓就没有依靠了。浊武用计谋让秦王退兵,鲁仲连用计谋让聊城解除戒严。 跟着形势走就团结一致,横冲直撞就分崩离析,安危不定,全在于能否善于用人。大家都认为得到人才就像得到宝物一样重要,失去人才就非常可惜。所以樊哙闯进营帐,拜见刘邦;刘邦坐在洗脸盆边,与郦食其谈话。 当时的局面,就像大鳖叫唤,小鳖回应一样,配合默契。 他们能够同心协力,体恤百姓疾苦,最终统一全国,建立帝业,这都是谋臣的功劳啊!所以,即使是一条小小的计策,也各有其作用,子长(司马迁)的史书,记载得详尽而有条理。 就像女魃向北走,应龙就飞翔;洪水的声音停止了,军队也就停止了行动;暑气逼人,鹑火就栖息;寒冰融化,鼋鼍就潜伏。
现在,皇恩浩荡,四海归一,天下百姓都来朝贡,好像修治天下都来不及了,还有什么功绩可以建立呢? 做事情有三点,说话要谨慎;说话谨慎还做不到,又怎么能指望其他两点呢?
现在,达官显贵多如云,儒生遍地都是,有才能的人得到重用,没才能的人就默默无闻。 机遇难测,碰巧得到机会就万事大吉。 时代变了,风俗变了,事情也变得复杂多变,不能适应变化,还用老办法去衡量,这就像用船去捞剑,守株待兔一样。 冒着风险去追求功名利禄,一定不会有仁义来接续,这是有道之士所不会做的。越王勾践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的后代没能长久。 捷径虽然容易到达目的地,但我不会走;投机取巧,我也做不到。 即使有坚固的船和强劲的桨,也像人涉水过河一样,还是有危险的。 我宁愿奉行忠厚敦实,坚持忠信,得到好处就欣然接受,得不到也不后悔。 看到不公平的事而不忧愁,处于低位而不忧虑,这才是高尚品德的体现。 我打算学习上古圣贤的品德,和他们一样高瞻远瞩,纵论天下大事,夏朝的孔甲都不值得羡慕,更别说殷商的彭祖和周朝的聃(老子)了! 与世俗不同的才能,注定是孤独的追求。 你为朱泙曼的才能不被重用而担忧,我为轮扁的技艺无人传承而惋惜。你看到木雕的鸟儿独自飞翔,同情我翅膀低垂,只能栖息在树枝上;我看到青蛙依附在鸱鸮身上,为你们先笑后哭的命运悲哀。
话说斐豹因为烧书被杀,礼至却因为给国家写铭文而闻名;弦高用牛肉犒劳敌人,成功退敌;墨翟用绳索保全了城池;贯高凭借巧妙的辩辞显示了自己的忠义,苏武则以一根秃毛的节杖象征着他的忠贞不二;蒱且凭借飞快的射箭技术炫耀自己的技艺,詹何则凭借精湛的钓鱼技术闻名;弈秋凭借精湛的棋艺而名扬天下,王豹则凭借优美的歌声流芳百世。我呢,既不能像他们那样名垂青史,又不能跟他们这些人相提并论,唉!想到《三坟》这类古籍已经散失,又惋惜《八索》这类典籍无人整理,心里真是难受啊!希望前人的教训能让我有所启发,我打算暂时隐居,潜心研究史籍,就像把美玉藏在匣子里等待时机一样,效仿颜渊那样为人处世,从不为晋国和楚国的纷争而烦恼,只敢向知心朋友坦诚我的心意。
阳嘉元年夏天,张衡制造了候风地动仪。这东西是用精铜铸造的,直径八尺,盖子隆起,形状像个酒樽,上面装饰着篆文和山、龟、鸟、兽的图案。地动仪里面有一根中央立柱,周围有八条通道,安装着机关和触发装置。外面有八条龙,龙头衔着铜球,龙头的下面是八个蟾蜍,张着嘴等着接铜球。它的机关巧妙绝伦,都隐藏在仪器内部,外面覆盖得严丝合缝。一旦发生地震,仪器就会震动,相应的龙就会张嘴吐出铜球,蟾蜍接住。这时会发出响亮的声响,值守的人就能立刻察觉到地震的发生。即使只有一条龙吐出了铜球,其他七条龙没有动,也能根据这条龙的方向判断出地震发生的地点。用它来检验地震,准确无误,简直就像神灵一样。从古书的记载来看,以前可没有这样的东西啊!有一次,只有一条龙的机关启动了,但是并没有感觉到地震,京城的学者们都觉得奇怪,认为它不灵验。过了几天,驿站送来了消息,说陇西发生了地震,这下大家都服了它的神奇。从那以后,朝廷就下令让史官记录地震发生的方向和时间。
当时,朝政日渐衰败,权力下移,张衡就上书皇帝陈述自己的意见,说:
陛下您英明神武,继承天位,曾经经历过国家动荡,就像龙困于泥潭一样。如今您登上了高位,稳坐帝位,这正如要成就大业,必先经历艰难困苦一样。亲身经历过艰难困苦的人才能了解百姓疾苦,饱经风霜的人才能看清世事真相。所以陛下您才能处理万机,没有疑惑,百官尽职,国家兴盛,自然能得到上天的保佑和百姓的爱戴。
但是,现在阴阳失调,灾害频发,上天都在看着呢!福报和灾祸是相互感应的,因为您的德行而降下祥瑞,因为过失而招致灾祸,天道虽然遥远,但吉凶祸福却能预见。近些年来,郑国、蔡国、江国、樊国、周国和广国以及王圣,都为此付出了代价。所以,陛下您要勤俭谨慎,才能得到上天的保佑;如果奢侈淫逸、傲慢轻敌,就很容易招致灭亡。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啊!
人的感情往往会战胜理性,沉迷享乐,忘记反省,这不仅是那些不肖之人,就连中等才能的人也常常如此。如果不是圣贤之人,就很难做到时刻保持清醒,坚持正义,所以积攒的恶行最终会酿成大祸,罪责难逃。如果陛下能瞻前顾后,引以为戒,又怎么会陷入灾祸呢?
那些位高权重的臣子,是大家仰慕的对象,如果他们犯了错误,上上下下都会知道。对他们的褒奖或批评,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怨声载道,上天就会降下灾祸。近些年来雨水不足,我想原因在于违背了《洪范》中“僭恒阳若”的道理。我担心群臣奢侈浪费,超过了规定的标准,由下而上地影响陛下,从而招致灾祸。
前年京师地震,土地开裂,“裂”代表着威信的分裂,“震”代表着百姓的扰乱。君主以静制动,臣子以动应静,威严从上而下,这才是礼的规范。我担心陛下您日理万机,疲惫不堪,不愿意独断专行,想与大家共享权力。但是,威严是不能分割的,德行也是不能共享的。《洪范》说:“臣子如果专权,享受荣华富贵,就会危害家庭,祸及国家。”上天洞察一切,即使是细微之处也不会放过。
灾异频发,已经多次预示了危险,但并没有看到任何改变,反而重蹈覆辙。即使是圣人,也难免会犯错。我希望陛下能认真思考,学习古代的经验教训,不要让刑罚和德政这八种权力,不受君主控制。如果恩泽遍及上下,政事都依照礼制来办,礼制完善了,奢侈浪费就会减少;政事合乎情理,就不会有灾祸。这样,上天就会保佑我们,灾害就不会降临了。
一开始啊,光武帝就特别相信那些预言吉凶的谶纬之说,到了显宗、肃宗时期,也继续沿袭了这个传统。从光武中兴之后,儒生们都争着去学习那些图纬之书,还掺杂着一些不靠谱的胡言乱语。衡觉得图纬之说纯属虚妄,根本不是圣人的做法,于是就上书皇帝,说道:
臣闻圣人,那圣人们啊,他们很明白地运用历法来推算吉凶祸福,再用占卜、九宫八卦来加重其判断,这样就能通晓天理,掌握规律,这方法可以说是很完善了。
有时候他们观察星辰的运行规律,来判断冷暖变化的原因;有时候他们观察龟甲和蓍草的占卜结果,或者听取巫师的预言,他们所依据的方法,可不是单一的。
那些预言在事情发生之前就说出来了,之后又得到了验证,所以聪明人很重视这些预言,称之为谶书。谶书刚出现的时候,懂它的人很少。
从汉朝取代秦朝开始,打仗、征战,最终取得胜利,这可是大事,但当时没有人提到谶书。像夏侯胜、眭孟这些人,虽然靠着道术出名,但他们的著作里,一句谶语都没有。
刘向父子负责校对整理典籍,他们检查了九流十家的著作,也没有记载谶书。直到成帝、哀帝之后,人们才开始听说谶书。
《尚书》里说,尧帝派鲧去治理洪水,九年时间都没成功,鲧就被杀了,禹才继位成功。可《春秋谶》却说“共工治水”。
所有的谶书都说黄帝打败了蚩尤,《诗谶》却说“蚩尤失败后,尧才受命”。《春秋元命包》里提到公输班和墨翟,他们的事迹发生在战国时期,根本不是春秋时代的事。
书里还说“别有益州”,益州的设置是在汉朝。书中提到的三辅诸陵,以及朝代的更迭,都能推算出时间。书中所预测的朝代更迭,一直到成帝为止。
一本小小的书,里面记载的事情前后矛盾,圣人的话语,不可能这样前后不一,这肯定是那些虚伪的人,为了骗取钱财而编造出来的。
以前侍中贾逵就指出谶书中前后矛盾的地方有三十多处,那些宣扬谶书的人,都无法解释清楚。
王莽篡位,汉朝遭遇大祸,八十篇谶书为什么没能起到警示作用呢?由此可见,这些谶书是在哀帝、平帝时期编造出来的。
再说,《河洛》和《六艺》这些书,篇目早已确定,后人根本无法篡改。永元年间,清河人宋景,用历法推算出会有水灾,还假装说自己看到了玉版上的预言。
有些人甚至因此放弃家业,跑到深山老林里去躲避灾难。结果这些预言都没实现,他们又去搜集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预言是正确的。
到了永建年间,国家恢复了统一,他们却什么也预测不到了。
这些人都是欺骗世人,蒙蔽统治者,他们的真面目和手段都十分清楚,却没有人去禁止他们。
律历、封侯、九宫、风角这些东西,都能预测吉凶祸福,而且效果显著,可是世人都不愿意学习,反而热衷于那些毫无根据的谶书。
这就好比画师,不愿意画马牛犬羊这些真实的动物,却喜欢画鬼怪之类的虚幻事物,因为真实的事物难以描绘,而虚构的东西却取之不尽。
所以应该把这些谶书收起来,彻底禁止,这样就不会让真假难辨,典籍也就不会被玷污了。
话说后来,张衡升迁做了侍中,皇上经常把他叫到身边,在帷幄之中商议朝政,张衡经常参与讨论,发表自己的意见。有一次,皇上问张衡,天下人最痛恨的是什么?那些宦官们害怕张衡揭露他们的罪行,都用眼睛瞪着他,张衡就巧妙地回答,蒙混过去了。那些阉竖们担心张衡最终会成为他们的祸患,于是就一起陷害他。
张衡一直想着如何保全自己,他觉得吉凶祸福变幻莫测,难以预料,于是就写了一篇《思玄赋》来表达自己的情怀。赋中写道:
“仰先哲之玄训兮,虽弥高其弗违。匪仁里其焉宅兮,匪义迹其焉追?潜服膺以永靓兮,绵日月而不衰。伊中情之信修兮,慕古人之贞节。竦余身而顺止兮,遵绳墨而不跌。志团团以应悬兮,诚心固其如结。旌性行以制佩兮,佩夜光与琼枝。纟隽幽兰之秋华兮,又缀之以江蓠。美襞积以酷裂兮,允尘邈而难亏。既姱丽而鲜双兮,非是时之攸珍。奋余荣而莫见兮,播余香而莫闻。幽独守此仄陋兮,敢怠皇而舍勤。幸二八之遻虞兮,喜傅说之生殷;尚前良之遗风兮,恫后辰而无及。何孤行之茕茕兮,孑不群而介立?感鸾鹥之特栖兮,悲淑人之稀合。”
张衡当了侍中,皇上经常让他参与机密会议。皇上有一天问他,老百姓最讨厌什么?那些太监们怕张衡揭他们的老底,都狠狠地瞪着他。张衡很机灵,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可那些太监还是怕他,就合伙诬陷他。张衡心里很苦闷,琢磨着怎么才能保护自己。他觉得人生的吉凶祸福太难预测了,于是写了篇《思玄赋》来抒发自己的感情。 这赋里写的是: (此处引用原文诗词)
唉,跟他们合不来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担心的是那些假货冒充真货。有一天,我被兄弟们冤枉了,打开《金縢》他们才相信我。看到老百姓大多都很偏激,我害怕坚持正义会危及自身安全。曾经因为被迷惑而犯错,又有谁能跟我好好聊聊呢?我私下里忧心忡忡,思绪混乱,理不清头绪。我希望尽全力坚守正义,即使贫穷也不会改变。我像雕刻猛虎一样去尝试雕琢大象,结果却在焦土荒原上停滞不前。大概只能这样周旋应对吧,总之,我死而后已。世俗变迁,事物变化,人们抛弃了规矩和法度。珍贵的萧艾被放在精美的箱子里,人们却说蕙兰芷草不香。他们嫌弃西施而不娶她,却用华丽的箱子装载着粗俗的玩物。走偏僻的小路才能实现愿望,遵守法度却招致灾祸。天地永恒无穷,而我的遭遇却如此变幻莫测!我不委屈自己去迎合世俗,就像在河边却找不到船一样。想要巧笑倩兮,千娇百媚,那不是我心里想做的。我穿着温文尔雅的礼服,披着礼义廉耻的华服。用正直光明做腰带,用技艺做装饰。我的才华和雕琢如同美玉,声音悠扬而绵长。我沉迷于安逸享乐,我的才华也因此被埋没。自以为聪明而炫耀自己,却像鶗鴂的鸣叫一样不讨人喜欢。我盼望着一年三熟的丰收,却迎来了白露带来的霜冻。时光飞逝,时代更迭,谁能与我比肩呢?唉,嫉妒和诽谤太难承受了,我想效仿韩信逃亡,担心自己最终一事无成,留下来只会变得腐朽不堪。
唉,真是世事难料啊!我坚持自己的原则,却总是碰壁。那些虚伪的人,却能混得风生水起。我被兄弟们误解,幸亏有《金縢》为我证明清白。可是,这世道啊,正直的人往往不受待见,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却能得到重用。我内心苦闷,想找人倾诉,却找不到知音。我只能默默地坚持自己的信念,即使贫穷困苦,也绝不改变。我尝试着去适应这个社会,却屡屡受挫,最终只能停滞不前。我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直到生命的尽头。世风日下,人们只追求眼前的利益,抛弃了传统的道德准则。那些珍贵的品质,反而不被重视。人们崇尚浮华,而忽略了真正的美。我遵循规则,却反而受到了惩罚。而那些投机取巧的人,却能达到目的。天地永恒,而人生的际遇却如此多变。我不想委屈自己,去迎合那些虚伪的人。我更不想去伪装自己,去讨好别人。我渴望拥有美好的爱情,但那不是我刻意追求的。我穿着得体的衣服,表现得谦逊有礼。我用正直和善良来装饰自己,展现自己的才华。我的作品精美绝伦,影响深远。但是,我却因为安逸享乐,而埋没了自己的才华。我自以为是,结果却适得其反。我渴望成功,却遭遇了挫折。时间在流逝,而我却依然默默无闻。我感到孤独和无奈,甚至想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我又担心自己最终一事无成,留下遗憾。
心里还在犹豫不决啊,就来到这分岔路口倾诉衷肠。文君为我占卜吉凶啊,算卦的结果是赶紧逃走保全名声。我翻山越岭四处奔波啊,像风一样迅速地传播消息。两位女子被崇山峻岭所感动啊,有的甚至因此冰冻而死,也不改变心意。天虽然很高,但也有它的庇佑啊,谁说我的路途不平坦呢!我努力奋斗永不停息啊,一步步登上高耸的山峰。我担心占卜的结果好坏参半啊,便用龟甲占卜来观察吉凶。我遇到了九皋的孤傲之鸟啊,怨恨我之前的想法没能实现。我远离尘世仰望天空啊,在黑暗中悲鸣。雕鹗争着贪婪地捕食啊,而我却保持纯洁,更加光荣。你对玄鸟有怨恨啊,回到母亲身边才能安心。
占卜的结果是吉利的,没有悔恨啊,我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早晨我在清澈的原野洗漱啊,在朝阳下晾干我的头发。我用飞泉的清澈水洗漱啊,咀嚼着石耳的鲜美。飞鸟飞起,鱼儿跳跃啊,我将要前往八荒。我经过少皞的荒野啊,向句芒询问三丘的方位。我追求的是多么纯正啊,抛弃了污秽和累赘,身心轻松。我登上蓬莱仙岛悠闲自得啊,即使鳌鱼翻腾,它也不会倾覆。我在瀛洲采摘仙草啊,暂且追求长生不老。我依靠归来的云彩远去啊,傍晚我住在扶桑树下。我喝着青岑山的甘甜泉水啊,以沆瀣为食。我回忆起在木禾树下的梦啊,遥望昆仑山的高峰。早晨我来到汤谷啊,跟随伯禹前往稽山。我与众神一起手持玉器啊,担心防风氏食言而废约。
我指向长沙,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啊,想在南方邻国找到重华的踪迹。我哀叹两位妃子没有跟随我啊,她们孤零零地留在那里。我望着衡山和阿衡山啊,看到有黎氏的残破坟墓;我悲痛火正氏没有仁爱之心啊,只好把他的孤魂寄托在山坡上。我忧愁地思念远方啊,越过卬州,心情舒畅。我来到昆吾山顶,正午的阳光照耀着我啊,在炎热的天气下休息。阳光强烈,天空一片火红啊,河水奔腾,波涛汹涌。温暖的风更加炎热啊,我心中烦闷,难以忍受。我孤身一人在外漂泊,没有朋友啊,我还能在这里停留多久呢?
哎,我看着这美好的时光,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想去西边玩玩儿! 前面祝融大神挥舞着旗帜,朱雀神鸟衔着旗子飞舞,那场面真壮观!
我来到广都,脚踩着建木神树,感觉有点犹豫,有点不知所措。 我仿佛超越了轩辕黄帝,飞越西海,骑着汪氏的龙鱼,好不快活!听说这个国家已经存在千年了,这足够让我开心很久了吧?
哎,想想这天下各地不同的风俗啊,我从蓐收那里一路走来。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好像脱胎换骨了,跟那些精英们混在一起。我从白门出发,一路向东,在云台山一带游荡。弱水的流水潺潺,我来到华阴的急流险滩。我呼唤冯夷,让他帮我清理航道,划着龙舟渡过河去。等到轩辕皇帝还没回来,我就装作若无其事地等待着。河边的树木长得茂盛啊,这让我想到《关雎》里告诫女子的那些话。我向黄帝询问天命,探究天道究竟是怎样的。时间久了,我开始相信一些事情,而对另一些事情则产生怀疑,这些事情在六经里都没有记载。神灵的踪迹难以捉摸,很难再找到,谁能想出办法来追寻呢?牛病死了变成老虎,即使遇到昆仑山的神兽,它也会被咬死。鳖死了,尸体腐烂了,蜀国的禅让制度却延续了下来。生死没有规律,即使是司命之神也无法预料。窦氏家族在代地兴盛,后代继承王位,没有衰败。汉朝的皇帝奢侈无度,最终忧愁而死,断了香火。尉氏家族的郎官隐居,经历了三代才遇到武帝。董仲舒年轻时就担任了朝廷要职,却设置了王陵而没有居住。唉,吉凶祸福总是相继而来,让人总是忐忑不安,不知所措。穆天子为了讨好牛而违背天意,叔带引发了内乱,幽王被杀。文王拒绝伯夷,阉人专权,最终导致了后来的安宁。世人对好恶的判断总是模糊不清,怎么能分辨出爱与惑呢?嬴政解读谶纬,警惕匈奴,防备外敌,却最终内部爆发。有些人为了贿赂而违背车轨,怀孕出行,结果导致流产。慎、灶二神在言论中显灵,却妄测水火,胡乱占卜。梁国的老翁担忧黎丘,他的儿子因为这件事而被杀,父母亲却认不出他,更何况是幽冥世界呢?不要因为忧愁而折磨自己,不要因为百般忧虑而生病。上天是明察秋毫的,会帮助那些诚心诚意的人。汤王洗净身体祈祷,用丰盛的祭品来拯救百姓。景公三思而后行,治理国家,荧惑星运行到其他星辰附近。魏颗光明磊落,遵循道理,鬼神都为他让路,秦国因此衰败。咎繇以德行天下,他的德行像树木一样在英、六之地繁茂生长。桑树的末端寄托着根的生长,花草凋零后,又重新生长出来。
总而言之,这就像桑树的枝叶,虽然凋零,但来年还会重新生长。 人生的吉凶祸福,就像这世间万物一样,充满了变数,难以捉摸。 有时候,我们觉得很奇怪,牛死了会变成老虎,鳖死了,蜀国的禅让却延续了,这生死之间,似乎没有规律可循,即使是司命之神,也无法完全预料。 而那些帝王将相,他们的兴衰荣辱,更是充满了戏剧性,窦氏家族的兴盛,汉朝的衰败,尉氏家族的隐居,董仲舒的仕途,都如同过眼云烟,让人感慨万千。 世人的好恶,也常常难以捉摸,那些占卜算卦,更是虚妄之谈,并不能真正洞悉天机。 所以啊,与其纠结于那些难以预料的事情,不如坦然面对,保持一颗真诚善良的心,就像汤王一样,用虔诚的祈祷来拯救百姓,就像魏颗一样,光明磊落,遵循道理,这样才能得到上天的庇佑。 最终,一切都会回归自然,如同桑树的生长一样,生生不息。
哎,就算不说一句话也没什么仇怨啊,那我还去哪儿呢?又该怎么回去呢?为什么不远走高飞,让自己的名声传扬出去呢?谁又能说这时机是可以储存起来的呢?
这说的啥意思呢?大概就是说,就算自己不说话,也没得罪谁,可这日子没法过了,去哪儿呢?回不去啊!不如干脆远走高飞,让大家知道我的本事,至于啥时候能成功,这谁说得准呢?时机这东西,可攒不住啊!
我抬头张望,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被困在这个狭窄的地方,我真想向北去旅行一番。脚下是厚厚的冰,清澈的泉水也冻住了,不再流动。寒风凄厉地吹个不停,呼啸着掠过山峰。乌龟缩进壳里,腾蛇盘着身子。鱼儿互相挤压着,鸟儿飞到树上,却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我坐在阴暗的屋子里,忍不住叹息,愁绪更浓了。我怨恨自己住在高阳那样简陋的地方,又怨恨颛顼的住所如此幽暗。我四处奔波劳碌,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望着那遥远寒冷的门,仿佛走到了世界的尽头。狂风呼啸着追赶我,飞鸟也无力地飘荡着。我跑进山洞,又穿过幽深的峡谷。经过阴暗寂静的地方,我怜悯那些埋葬在这里的亡魂。
我慌慌张张地从地底出来,像个没有形体的东西飘浮着。我来到右密这片昏暗的野外,不知道该怎么走。我赶紧请烛龙帮忙指引方向,穿过钟山后稍作休息。我眺望瑶溪红色的河岸,追忆祖先江淹在建康的经历。我去拜访王母娘娘,用玉芝充饥;戴胜鸟高兴地叫着,却又嘲笑我走得太慢。我邀请太华山的玉女和洛浦的宓妃。她们个个美丽动人,更加迷乱了我的双眼。她们纤细的腰肢,华丽的衣饰,朱唇微启的笑容,都闪耀着光彩。她们送给我精美的玉环和玉佩,表达她们的喜爱。虽然她们美丽动人,礼物也珍贵,但我心中却充满了浩荡的志向,并不满足于此。两位佳人因不被我接受而悲伤,一起吟诗唱歌。歌声是这样的:天地间烟雾缭绕,百花盛开;鹤鸣交颈,鸳鸯和鸣;少女怀春,心神恍惚;你如此美丽聪明,却常常忘记我。
哎,我还没来得及写答卷呢,就赶紧收拾东西上路了。你看那昆仑山,巍峨高耸啊!再看那萦河水,奔腾浩荡! 我让神龟驮着我过河,走过那飞龙似的桥梁。 爬上了阆风台上的古城,用不死树做床躺着休息。 用瑶草做成食物,用白水当饮料。 请巫咸帮我占卜梦境,结果是吉利的预兆。 我要在正道上不断提升自己的品德,像嘉禾一样茁壮成长。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根基,又想起了故乡。 我要安安静静地生活,顺其自然,就住在这个纯朴美好的地方吧。
将答赋而不暇兮,爰整驾而亟行。瞻昆仑之巍巍兮,临萦河之洋洋。伏灵龟以负坻兮,亘螭龙之飞梁。登阆风之曾城兮,构不死而为床。屑瑶繠以为糇兮,白水以为浆。抨巫咸以占梦兮,乃贞吉之元符。滋令德于正中兮,含嘉禾以为敷。既垂颖而顾本兮,尔要思乎故居。安和静而随时兮,姑纯懿之所庐。
各位同僚早上好!大家一起认真工作吧!雷声隆隆,闪电照亮了夜空。云彩聚集,冻雨洒落在路上。装饰华丽的车子,龙形装饰的御驾。众神护卫,队伍排列整齐。我登上车子,剑佩在身,衣冠整齐,闪闪发光。车夫驾车稳健,八辆车马飞奔。旌旗飘扬,天旋地转。我回头望去,心中激动不已,好像开水一样。我多么羡慕上都的盛况啊,怎么就忘不了呢?左边是青绿色的饰品,右边是白色的威仪的乐器。前面是长离拿着拂尘,后面是水衡在冥冥之中。箕伯主管风,使天地清明。飘扬的云旗,鸣叫的玉鸾。飞升到高高的云霄,穿过云层,向上飞去。缓慢而稳重地飞行,光芒四射。我命令守卫打开宫门,去拜见天皇于琼宫。聆听九重奏乐,场面盛大而隆重。我根据律令处理政务,从开始到结束都认真思考。只有盘逸才能做到完美无缺,过去的事情令人悲伤,现在的事情令人担忧。轻轻拨动琴弦,余音绕梁,大容吟诵着“念哉”。我控制住情绪,平静下来,等待时机翱翔。从紫宫出发,来到广阔的天地。我命令王良驾驭四匹马,马车发出清脆的声音。我驾着车子,在茂密的森林中狩猎。弯弓搭箭,射杀狼群。我观察北方的城墙,击溃了河鼓星。乘着天河之水,漂浮在云汉之间。我依靠招摇星和摄提星,观察日月星辰的运行轨迹。车马蜿蜒前行,队伍浩浩荡荡。景象奇异,光彩夺目。我冲破惊雷,玩弄闪电。飞过茫茫云海,直达高空。广阔无垠,直到天外。
这趟旅程真是让人难忘啊!从早上的出发到最后到达目的地,一路上的景象都让我印象深刻。雷声、闪电、冻雨、华丽的车驾、众神护卫、飞驰的车辆,还有那宫殿里的盛大乐章,都让我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而最后,在广阔的天地间自由翱翔,更是让我心旷神怡。这不仅是一次旅程,更是一次心灵的洗礼。
这次出行,不仅让我看到了壮丽的景色,也让我感受到了盛大的场面和庄严的气氛。从宫殿到野外,从天上到地下,我仿佛经历了一场奇幻的冒险。而这一切,都让我对上都的盛况充满了向往,也让我对未来的旅程充满了期待。 “素抚弦而余音兮,大容吟曰念哉” 这句话更是让我回味无穷,它仿佛在提醒我,要珍惜眼前的每一刻,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我从高处往下看,家乡一片昏暗。心里难受啊,真想回家!魂牵梦萦地频频回头,车子也慢吞吞地走着。虽然出来玩玩,图个开心,但哪能忘记内心的思念呢?出了城门,上了天路,乘着风,飞快地穿过虚空。云雾缭绕着我的车轮,风儿轻轻地吹动我的旗帜。车马飞驰,景色变幻莫测,转眼间又回到了熟悉的街巷。
我收起了过去的玩乐之心,摒弃了放荡不羁的念头。换上朴素的衣服,佩戴简单的饰物。文章写得华丽灿烂,美好的事物层出不穷。我驾驭着六艺这匹骏马,在道德的平林里遨游。把典籍比作渔网,把儒家、墨家学说比作鱼,尽情捕捞。我探究阴阳变化的规律,吟诵《诗经》雅颂的优美乐章。我欣赏曾子的《归耕》,敬仰历陵的隐士。我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从始至终都这样。我每天都小心谨慎,努力改正错误,害怕自己做得不够好。只要我的内心光明磊落,即使没人理解我也问心无愧。我以清静无为来坚定意志,与仁义为伴,自由自在。不用出门就知道天下大事,何必远行劳累呢?
系曰:天长地久,岁月不留,等待黄河水变清,只是徒增忧愁。我希望能够远游来娱乐自己,上天入地,周游六合。超越凡俗,腾跃飞翔,随心所欲。神仙难以企及,柏舟默默无闻,不愿飞翔。松乔高耸,谁又能离开?我凝神远游,让心神飞翔。我收回远游的念头,回到玄奥的境界,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永和初年,我被任命为河间国的相国。当时国王骄奢淫逸,不遵守法度;而且有很多豪强,一起作乱。我到任后,治理严明,整顿法纪,暗中查清了叛逆分子的姓名,一举将他们捉拿归案,上下都安定了,大家都称赞我的政绩。在河间为官三年后,我上书请求退休,朝廷征召我担任尚书。我六十二岁那年,永和四年去世了。
张衡写了一本《周官训诂》,崔瑗觉得这书也没比其他儒生写的有什么特别之处。他还想接着孔子的思路,把《易经》里《彖传》和《象传》残缺的部分补全,结果也没成功。他写的诗、赋、铭、七言诗,还有《灵宪》、《应闲》、《七辩》、《巡诰》、《悬图》等等,一共三十二篇。
永初年间,谒者仆射刘珍、校书郎刘騊駼他们一起在东观搞《汉记》的编写工作,要整理汉朝的礼仪制度。他们就请张衡参与讨论,可惜他们都去世了,张衡常常为此惋惜,希望能够完成这项工作。后来张衡当了侍中,就上书请求专门负责东观的工作,整理遗留下来的文献,尽全力把它们补全。他还列举了司马迁和班固的史书里和典籍记载不符的地方十多处。他还认为王莽的传记只应该记载他篡位的那些事,至于编年、记载灾异祥瑞这些,应该放到王莽皇后的本纪里去写。又说更始帝在位时,大家对他没什么期望,光武帝起初只是他的部下,后来才当了皇帝,所以应该把更始帝的年号放在光武帝年号的前面。这些意见他写成奏章上报了好几次,但都没被采纳。他后来的一些著作,很多史料都不够准确,当时的人都为此感到惋惜。
文章评论说:崔瑗称赞张衡说“数术穷天地,制作侔造化”。这评价真是恰如其分啊!张衡推演宇宙的运行规律,天地万物都蕴含着他的智慧;他运用他的才智去研究世间万物,世间万物都无法与他的智慧相比。所以我们知道,他那种深邃的思想,是人世间最高的智慧。书上说:“德行修养到了极致才能达到最高的境界,技艺的精湛只能算是次要的。”衡的这种思想,岂止是技艺所能达到的?他的德行又怎么会有所损耗呢!
文章最后赞扬道:三才的道理贯通,人的智慧却常常被蒙蔽。张衡推演形数之理,探究深奥的道理,如果没有深邃的思考,谁能把这些道理阐明清楚呢?
虞诩,字升卿,是陈国武平县人。他爷爷虞经,在郡县里当狱吏,办案公平公正,总是力求宽大处理,每到冬天向上级递交案件总结报告的时候,都哭着送上去。他经常说:“东海太守于公,当初只是个小小的里长,他儿子于定国最后却当上了丞相。我审理案件六十年了,虽然比不上于公,但也差不多了吧!我的子孙们为什么不能当个九卿呢?”所以给虞诩取字叫“升卿”。
虞诩十二岁的时候就能读懂《尚书》了。他很小就成了孤儿,孝顺地照顾祖母。县里推荐他为孝顺的孙子,国相很欣赏他,想让他当官。虞诩推辞说:“我祖母九十岁了,离不开我。”国相也就没勉强他。后来祖母去世,虞诩守孝期满后,被太尉李脩征召到府上工作,担任郎中。
公元4年,羌族和胡人造反,把并州和凉州都打得乱七八糟。大将军邓骘说,现在军费紧张,实在应付不过来,想放弃凉州,集中兵力对付北边的敌人。于是他召集大臣们开会讨论。邓骘说:“就像衣服破了,把好的部分用来补破的,还能穿;要是不这样,两块布都保不住了。”大家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贾诩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去找李修说道:“我听说朝廷要放弃并州,依我看,这样做很不妥当。先帝辛辛苦苦开疆拓土,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现在却因为害怕多花点钱,就要放弃。凉州要是放弃了,三辅地区就成了边境;三辅成了边境,皇陵就孤零零地暴露在外了。这太危险了!古话说的好:‘关西出将,关东出相。’凉州的将士们,骁勇善战,比其他州郡强多了。现在羌胡不敢攻打三辅,不敢威胁到朝廷的心脏地带,就是因为凉州在后面牵制着他们啊!凉州的百姓们能这么卖力地打仗,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是因为他们臣服于汉朝啊!如果我们放弃凉州的土地,迁移百姓,他们安土重迁,肯定会产生二心。要是那些有野心的豪杰们聚集起来,卷土东进,就算有像彭越、项羽那样的猛将,姜太公那样的大帅,恐怕也抵挡不住。那些大臣们拿补衣服做比喻,说还能保住一部分,可我担心这就像溃疡一样,会不断蔓延,最终无法控制。放弃凉州,绝对不是个好办法!”李修说:“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多亏你提醒,差点就误了大事。那你说怎么办呢?”
贾诩说:“现在凉州动荡不安,人心惶惶,我担心突然发生什么意外。最好让四府九卿,每府每卿都从凉州那边选拔几个人,把那些州牧、县令的长子都安排一些闲职,表面上是奖励他们,表彰他们的功劳,实际上是把他们控制起来,防止他们搞鬼。”李修觉得他的主意不错,又召集了四府九卿,大家都采纳了贾诩的建议。于是,朝廷就招募凉州的豪杰做官,把州牧、县令的儿子们封为郎官,以此来安抚他们。
邓骘兄弟觉得诩的意见很奇怪,心里很不服气,想用官法的条条框框来陷害他。后来朝歌的贼寇宁季等人带着几千人马攻杀地方官吏,盘踞了好几年,州郡都拿他们没办法,于是就派诩去当朝歌县令。很多老朋友都来安慰诩,说:“到朝歌这种地方去,真是太糟糕了!”诩笑着说:“志向不在于追求安逸,做事不在于躲避困难,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诗经》有云‘不遇槃根错节何以别利器乎’,不遇到复杂棘手的情况,怎么能显现出我的才能呢?”
诩刚到任,就去拜访河内太守马棱。马棱鼓励他说:“你这样有学问的人,应该在朝廷做谋士,怎么跑到朝歌这种地方来了呢?”诩回答说:“我刚被任命的时候,很多士大夫都来安慰我,其实他们是在说我能力不行。朝歌地处韩、魏两国的边境,背靠太行山,面临黄河,距离敖仓一百里,而青州、冀州的流民有上万人。贼寇们不知道利用敖仓招募兵众,抢劫仓库里的兵器,守住城池,切断国家的交通要道,这其实不足为虑。现在他们的势力刚刚壮大,很难与之正面冲突。兵法讲究随机应变,我希望您能给我更大的权力,不要对我有所限制。”
到了朝歌后,诩制定了三条标准来招募壮士,从官吏到普通职员都推荐自己认识的人,那些参与过抢劫的人排在第一位,伤人偷盗的次之,而那些穿着丧服却不务正业的人则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他招募到了一百多人,诩设宴款待他们,全部赦免了他们的罪行,然后派他们潜入贼寇之中,诱骗他们去抢劫,自己则埋伏兵力等待时机,结果一下子就杀了数百名贼寇。他又暗中雇佣那些贫穷但擅长缝纫的人,让他们缝制贼寇的衣服,用彩色布料缝制衣袖做成旗帜,凡是在市里出现的穿着这种衣服的人,官兵就立刻抓捕。贼寇因此惊恐溃散,大家都说诩神机妙算。后来,诩被提升为怀县令。
后羌族入侵武都,邓太后觉得庞诩很有军事才能,就把他提升为武都太守,还召见他到嘉德殿,赏赐了很多东西。
羌族人带着几千人马,在陈仓和崤谷一带堵住了庞诩。庞诩就停下来不前进,对外宣称要上书朝廷请求增兵,等朝廷派兵到了再出发。羌族人听到这个消息,就分散兵力去抢掠附近的县城。庞诩趁着羌族兵力分散的机会,日夜兼程,一天就走了上百多里。他还命令士兵每人每天都多生两堆火,每天都比前一天多,羌族人都不敢逼近了。有人问他:“孙膑是减灶示弱,您却增灶,这兵法上说一天最多走三十里,以防不测,您今天却走了将近二百里,这是为什么?”庞诩说:“敌人人多我兵少,慢慢走容易被敌人追上,快速前进敌人就难以预料了。敌人看到我们的灶火每天都增加,肯定以为是郡里的援兵来了,人多走得快,他们肯定害怕我们追击。孙膑那是示弱,我这是示强,情况不一样啊。”
到了武都郡,庞诩手下的兵不满三千,而羌族人却有一万多人,他们围攻赤亭几十天。庞诩就命令军队,不要发射强弩,而暗中发射小弩。羌族人以为弩箭力量弱,射程短,达不到他们那里,就更加猛烈地进攻。庞诩就命令二十支强弩同时射一个人,箭箭都射中了目标,羌族人吓坏了,就撤退了。庞诩趁机出城反击,杀伤了很多敌人。第二天,庞诩把所有的兵马都摆出来,命令他们从东门出去,从北门进来,像做买卖一样来回走动好几圈。羌族人不知道庞诩有多少兵马,互相惊恐不安。庞诩估计敌人要撤退了,就暗中派了五百多人到浅水的地方埋伏,等着敌人经过。羌族人果然大批撤退,庞诩就发动袭击,大败羌军,斩获很多俘虏,羌军从此溃散,南逃到益州去了。庞诩于是考察地形地势,修建了180多个营垒,招回逃散的百姓,救济贫困的人,武都郡因此安定下来了。
之前,因为道路崎岖险峻,船只车辆无法通行,只能靠驴马驮运货物,运费要五成。庞诩就亲自带领官吏士兵,勘察山谷河流,从沮县到下辩县几十里路程,都组织人手烧石凿木,开通了水道,并雇佣民工,这样水运就通畅了,每年节省了四千多万钱。庞诩刚到武都郡的时候,户口只有万余户。等到他平定了战乱,招回了逃散的百姓,两三年间,户口就增加到四万多户,食盐米价也比以前便宜了十倍。最终,庞诩因为功劳被免除罪责。
公元107年,陈禅卸任,我接替他当上了司隶校尉。才几个月,我就弹劾了太傅冯石、太尉刘熹,还有几个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等,朝中官员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都说我这个人太苛刻了。 三位三公大人还联名上奏章,说我夏天里抓了好多无辜的人,搞得官吏们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我呢,也写了奏章为自己辩解,说:“法律法规就像护堤的堤坝,刑罚就像驾驭马匹的缰绳。现在各州说要靠郡县,郡县又说要靠乡里,大家互相推诿责任,老百姓苦不堪言,那些做事敷衍了事的人反而被认为是贤能,认真负责的人却被当成傻瓜。我弹劾的那些人,犯的罪行可不止一件两件,那些二府官员害怕被我弹劾,所以反过来诬陷我。我宁愿像史鱼那样死谏,也要把这些事情说清楚!”
皇上看了我的奏章后,最终免除了司空陶敦的官职。
话说当时,中常侍张防仗着权势,经常收受贿赂,办事徇私。虞诩把这些事都记录下来,但是屡次上报却都被压了下来。虞诩实在气不过,干脆把自己给绑了,跑到廷尉那里,上奏说:“以前孝安皇帝重用樊丰,结果导致皇位继承混乱,差点亡国。现在张防又这么嚣张跋扈,国家的祸患又要来了!我实在忍受不了和他同朝为官,所以把自己绑来上报,千万别让我步杨震的后尘啊!”
奏章递上去后,张防哭哭啼啼地向皇帝告状,结果虞诩被判罚到左校当差。张防一心想要置虞诩于死地,两天之内,虞诩就被传讯到四个监狱审问。狱卒劝虞诩自己想办法脱身,虞诩说:“我宁愿死在刀下,也要让大家看看我的气节!”
这时,宦官孙程、张贤等人知道虞诩是因为忠于职守才获罪的,就一起上奏请求觐见皇帝。孙程说:“陛下您刚登基的时候,经常痛恨奸臣,知道他们会祸乱国家。现在您自己当了皇帝,反而重用他们,这和先帝的政策有什么区别呢?司隶校尉虞诩为了您鞠躬尽瘁,却被关了起来;而中常侍张防罪行昭彰,却反而陷害忠良。现在客星在羽林军营盘旋,占卜说宫里藏着奸臣。应该赶紧把张防抓起来,才能平息天象异变。请陛下下诏释放虞诩,恢复他的官职!”当时,张防就站在皇帝身后,孙程指着张防大喊:“奸臣张防,还不快下殿!”张防没办法,只好赶紧跑到东边躲起来。孙程又说:“陛下赶紧抓捕张防,别让他去他母亲那里求情!”
皇帝问了问尚书们,尚书贾朗平时和张防关系很好,就作证说虞诩有罪。皇帝有点犹豫,对孙程说:“你先出去吧,我再想想。”
于是,虞诩的儿子虞顗和一百多名虞诩的学生,举着旗子在中常侍高梵的车前跪下,磕头流血,控诉张防的罪行。高梵这才进宫向皇帝禀报,结果张防被贬到边疆,贾朗等六个人有的被处死,有的被罢官,虞诩当天就被赦免释放。孙程又上书陈述虞诩的功劳,言语非常激烈。皇帝终于醒悟过来,再次征召虞诩为议郎。过了几天,又提升他为尚书仆射。
那时候,地方长官和二千石官吏让百姓交罚款赎罪,美其名曰“义钱”,说是为穷人储存的,实际上是这些官吏用来敛财的工具。杨诩上书皇帝说:“从元年前一年开始,穷苦百姓告状说地方长官收受贿赂超过百万钱的,络绎不绝,被处罚的官吏多达几千万,但是三公和刺史却很少上报处理。想想永平、章和年间,州郡用走卒的钱借贷给穷人,司空查办后,州郡县官都被免职处罚。现在应该遵循以前的规定,取消这种权力,免除这些苛捐杂税。” 皇帝下令按照杨诩的奏章,严厉斥责州郡,从此这种罚款赎罪的事情就停止了。
之前,宁阳县的主簿跑到京城告状,说他县令枉法,已经积压了六七年都没得到处理。这位主簿在奏章里写道:“我作为陛下的子民,陛下就是我的父亲。我上书一百多次,最终都没得到回应,难道我还得跑到匈奴去告状吗?”皇帝大怒,把奏章拿给尚书看,尚书就弹劾主簿大逆不道。杨诩反驳说:“主簿告状,是因为君臣之间有怨气;上书一百多次都没得到处理,这是有关部门的责任。愚蠢的人,没必要杀那么多。”皇帝采纳了杨诩的意见,只是批评了主簿。杨诩接着对尚书们说:“老百姓有冤屈,不远千里,甚至割发剖心,跑到京城告状,却得不到处理,这哪里是做臣子的道理?你们和那些贪官污吏有什么亲戚关系,和告状的百姓又有什么仇恨呢?” 在场的人都感到羞愧。杨诩又上书说:“台郎是显赫的官职,是做官的必经之路,现在有的郡县有七八个台郎,有的州却一个都没有,应该平均分配,才能满足天下人的期望。”杨诩的很多奏议都被采纳了。
杨诩喜欢揭发别人的错误,从不隐瞒,因此多次得罪权贵,九次被问责查办,三次受刑,但他刚正不阿的性格,到老都没有改变。永和初年,他升任尚书令,因为公事而离职。朝廷念及他的忠诚,再次征召他,但他去世了。临终前,他对儿子杨恭说:“我侍奉皇帝,行事正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唯一后悔的是在朝歌当官时,杀了数百个贼人,其中可能会有冤枉的。从那以后二十多年,我家人口没增加一人,这是我获罪于天啊!”
杨恭很有才华,官至上党太守。
傅燮,字南容,是北地灵州人。他原本字幼起,因为仰慕南容“三复白珪”的故事,所以改了名字。傅燮身高八尺,相貌威严。年轻时,他师从太尉刘宽,两次被举荐为孝廉。有一次,他听说自己被举荐的郡里发生丧事,就放弃了官职去服丧。后来,他担任护军司马,和左中郎将皇甫嵩一起讨伐张角的黄巾军。
傅燮一向痛恨宦官,出征后,他上书皇帝说:“我听说天下的大祸,都不是来自外部,而是从内部滋生的。所以虞舜登基后,首先铲除了四个奸臣,然后才启用十六个贤相。如果那些坏人不去除掉,好人就没有办法得到重用。现在张角在赵国和魏国起兵,黄巾之乱蔓延到六州,这些都是祸乱从宫廷内部开始,然后蔓延到天下的例子。我接受了讨伐叛军的任务,刚到颍川,战无不胜。黄巾军虽然声势浩大,但不足以让朝廷担忧。我真正担心的是,治理洪水不从源头开始,只会让水流越来越广。陛下仁慈宽厚,常常有所顾忌,所以宦官们才能专权,忠臣们却无法得到重用。即使张角被消灭,黄巾军被平定,我担心的问题只会更加严重。为什么呢?邪恶的人和正直的人不应该同时在朝廷共事,就像冰炭不能放在同一个器皿里一样。那些奸邪之徒看到正直的人功劳显赫,而自己面临危险,就会巧言令色,互相勾结,制造虚假繁荣。就像孝子屡次进谏,最终会被怀疑;三人成虎,谣言也会变成事实。如果陛下不仔细辨别真伪,忠臣们很可能会像杜邮那样被杀害。陛下应该效法虞舜诛杀四凶的做法,迅速铲除那些奸佞小人,这样才能让忠臣们敢于进谏,奸邪之徒自然就会销声匿迹。我认为忠臣侍奉君主,就像孝子侍奉父亲一样。儿子侍奉父亲,怎么能不尽心尽力呢?即使我因此而被杀头,只要陛下能少听信那些奸佞小人的话,对国家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奏章呈上去后,宦官赵忠看到后非常生气。等到平定张角之后,傅燮的功劳很大,应该被封赏,但赵忠却向皇帝进谗言诬陷他。汉灵帝还记得傅燮上书的内容,所以没有治他的罪,但也没有封赏他,只让他担任安定都尉。后来,因为生病,傅燮就辞官了。
话说傅燮大人后来当上了议郎。正赶上西羌造反,边章、韩遂在陇右地区闹事,朝廷下令全国征兵,赋税没完没了。司徒崔烈觉得应该放弃凉州。皇上召集公卿百官开会,崔烈坚持自己的意见。傅燮就直言不讳地说:“杀了司徒崔烈,天下才能安定!”尚书郎杨赞马上告状,说傅燮羞辱大臣。皇上就问傅燮怎么回事。傅燮回答说:
“想当年冒顿单于那么嚣张跋扈,樊哙将军身为上将,都想着带十万大军杀进匈奴腹地,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可他始终没忘记自己臣子的身份,只是考虑要不要这么做。就连季布都说‘樊哙可以杀头’!现在凉州可是天下的咽喉要道,是国家的屏障。高祖皇帝刚起家的时候,就派郦商去平定陇右;历代皇帝不断开疆拓土,在那里设立了四个郡,大家都认为这是砍掉了匈奴的右臂。现在因为朝廷管理不善,导致一个州都叛乱了,全国上下都人心惶惶,陛下都睡不安稳。崔烈身为宰相,不考虑怎么平息叛乱,反而想放弃那么大一块地方,我实在想不通。如果让那些胡人占据那里,他们人强马壮,再借此作乱,那可是天下最大的隐患,也是国家最大的忧虑。如果崔烈不知道这些,那就是愚蠢至极;如果他知道却故意这么说,那就是不忠! ”
皇上采纳了傅燮的意见。从此朝廷更加看重傅燮的才能和品格,每次公卿大臣有空缺,大家都会推荐他。
过了一段时间,赵忠当上了车骑将军。皇上让赵忠说说他平定黄巾军的功劳。执金吾甄举等人对赵忠说:“傅南容以前在东部军队,立了功却没得到封赏,所以天下人都很失望。现在将军您身居要职,应该提拔贤才,安抚人心。”赵忠听进去了,就派他弟弟,城门校尉赵延去巴结傅燮。赵延对傅燮说:“南容啊,你以前没好好巴结我哥哥常侍,连万户侯都得不到!”傅燮正色拒绝说:“遇上机会还是遇不上,那是命;有没有功劳能不能得到赏赐,那是时候。傅燮可不是为了个人赏赐!”赵忠更加记恨傅燮,但又害怕他的名声,不敢加害于他。很多权贵也讨厌他,所以傅燮没多久就被外放,做了汉阳太守。
一开始啊,郡守范津,特别会识人,推荐了燮(xiè)做孝廉。后来范津调到汉阳郡当太守,跟燮交接完工作,顺利移交了印信就走了,老百姓都觉得他俩很棒,很高兴。范津,字文渊,是南阳人。燮这个人特别会关心百姓,那些叛乱的羌族人都很感激他的恩德,纷纷归顺了他。于是他就大力发展屯田,设立了四十多个军营。
那时候,刺史耿鄙把权力全交给治中程球,程球这个人贪污受贿,搞得大家都很不满。中平四年,耿鄙带着六郡的兵马去讨伐金城地区的贼寇王国、韩遂等人。燮知道耿鄙带的兵战斗力不行,肯定要输,就劝他说:“使君您才上任不久,大家还不了解您。孔子说过:‘不教人打仗,就等于抛弃他们。’您现在带的都是没经过训练的士兵,还要翻越巨大的陇山,十次行动十次都有危险。而那些贼寇听说大军来了,肯定都会团结一心。边防士兵都很勇猛,他们的攻击力难以抵挡,而您这支新组成的军队,上下还没协调好,万一内部发生叛乱,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不如先停止军事行动,修养军队,明确赏罚制度。让贼寇放松警惕,他们就会以为咱们胆小怕事,内部矛盾就会加剧,这样他们就会自己分裂。等到那时,再率领训练有素的军队去讨伐已经分裂的贼寇,那胜利就唾手可得啦!现在您不考虑万全之策,却要去冒必败的风险,我私下觉得您这样做不值得。”
耿鄙不听他的劝告。军队走到狄道的时候,果然有人叛变了,先杀了程球,接着又杀了耿鄙,贼寇就乘胜包围了汉阳。城里的兵少粮也快没了,燮仍然坚守城池。
那个时候,好几千北方的胡人骑兵跟着叛军攻打郡城,这些人以前都受过太守的恩惠,都在城外磕头,请求太守回乡。十三岁的子干当时在官署里,他知道太守为人刚正不阿,很有气节,担心他不会屈服保全自己,就劝谏说:“国家现在很乱,才导致大人您在朝廷待不下去。现在天下都造反了,兵力又不足以自保,家乡的羌胡百姓以前都受过您的恩惠,想要您放弃郡城回去,您一定要答应他们啊。等您回到家乡以后,可以带领有志气的义士,遇到有道义的人就辅助他,来拯救天下。” 子干话还没说完,太守就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叫子干说:“别成啊,你知道我一定会死吗?这可是‘圣人才能做到达于极致的节义,其次才是坚持节义’啊!再说,殷纣王的暴虐,伯夷都不吃周朝的粮食而饿死,孔子还称赞他贤德。现在朝廷还没到殷纣王那么坏的地步,我的节操难道还比不上伯夷吗?天下大乱,连坚持高尚节操的心思都没有了,领着朝廷的俸禄却只想逃避危险吗?我该去哪里?最终还是要死。你有才能和智慧,你要好好努力啊!” 太守说完,子干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周围的人都哭了起来。
王国使者,也就是以前的酒泉太守黄衍劝说太守说:“成败的事情,现在已经很清楚了。您现在起来反抗,最好的结果是成就霸王的事业,最差也能像伊尹、吕尚那样建立功勋。天下已经不是汉朝的了,您难道没有想过要带领我们这些属下一起反抗吗?” 太守拍案而起,指着黄衍怒斥道:“你身为朝廷的官员,竟然为叛贼说话!”然后就指挥手下士兵出战,最后在战场上战死了,死后被追封为壮节侯。子干后来名声远扬,官至扶风太守。
盖勋,字元固,是敦煌广至人,家里几代都是高级官员。他一开始被推荐为孝廉,后来当上了汉阳长史。那时候,武威太守仗着自己有权有势,胡作非为,贪赃枉法,因为苏正和的事儿把他给办了。凉州刺史梁鹄害怕太守背后的那些权贵,想杀了苏正和来撇清关系,就跑去问盖勋怎么办。盖勋跟苏正和本来就有仇,有人就劝他趁机报复一下。
盖勋说:“不行!为了自己的私事杀人害命,不算忠臣;趁别人有难落井下石,不算仁人。”然后他就劝梁鹄说:“咱们养鹰是为了让它凶猛,凶猛了再把它杀了,那养鹰还有什么用呢?”梁鹄听了他这话,就打消了杀苏正和的念头。苏正和因为逃过一劫,非常感激,特地去拜谢盖勋。可是盖勋没见他,说:“我这是在帮梁刺史出主意,可不是为了你苏正和!”所以苏正和对盖勋的怨恨还是跟以前一样。
公元178年,北地的羌胡和边章他们这伙人造反,在陇右地区闹事,刺史左昌因为战争需要,就新征了数千万钱。 马援的孙子马勋劝谏左昌,说这钱征得太多了,左昌很生气,就让马勋去阿阳另设营地,抵挡贼兵的锋芒,实际上是想借军事上的过失来治他的罪。但是马勋屡立战功。
边章他们攻打金城,杀了金城郡守陈懿,马勋劝左昌去救援,左昌不听。边章他们又进一步包围了左昌在冀县的驻地,左昌害怕了,这才派人召马勋。马勋一开始和从事辛曾、孔常一起驻扎在阿阳,左昌的命令到了以后,辛曾他们怀疑,不愿意去。马勋生气地说:“以前庄贾因为迟到被杀,穰苴拔剑斩将,现在的从事,难道比得上古代的监军吗?”辛曾他们害怕了,就跟着马勋去了。马勋立刻率兵去救援左昌。到了之后,马勋责备边章他们,指责他们背叛朝廷的罪行。边章他们说:“左刺史要是早听你的话,带兵来压我们,我们或许还能改过自新。现在罪行已经很重了,我们不能投降了。”于是就解围离开了。
左昌因为擅自征收钱财被免职,扶风人宋枭接替了他的位置。宋枭担心有很多盗贼叛乱,就对马勋说:“凉州人缺少文化教育,所以才屡次发生叛乱。我现在想多抄写《孝经》,让家家户户学习,或许能让大家知道什么是义。”马勋劝谏说:“以前姜太公被封在齐国,崔杼杀了齐庄公;伯禽被封在鲁国,庆父篡夺了鲁国的政权。这两个国家难道缺少学者吗?现在不抓紧平定叛乱的办法,反而去做这种不寻常的事情,既足以得罪全州的人,又会遭到朝廷的嘲笑,我觉得这样做不行。”宋枭不听,还是奏请朝廷实行他的想法。结果果然被朝廷下诏书斥责,因为虚报军情而被免职。
话说,叛乱的羌人包围了护羌校尉夏育在畜官(粮仓),当时名叫皇甫嵩的将军,就和州郡的军队一起前去救援夏育。到了狐槃(地名),却被羌人打败了。皇甫嵩收拢了百来号残兵,摆成鱼丽阵(一种军阵)。羌人的精锐骑兵夹攻上来,非常猛烈,很多士兵战死了。皇甫嵩身上中了三箭,依然坚强不动摇,指着木桩说:“我一定要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羌人滇吾,本来和皇甫嵩关系很好,他带兵拦住羌兵说:“这位长史大人是贤人啊,你们要是杀了他,就是违背天理!” 皇甫嵩仰天大骂:“死掉的叛贼,你懂什么?快来杀了我!” 羌兵们面面相觑,都吓了一跳。滇吾下马想扶皇甫嵩上马,皇甫嵩不肯,结果还是被羌人俘虏了。羌人佩服他的忠勇,不敢伤害他,把他送回了汉阳。后来,刺史杨雍上奏朝廷,让皇甫嵩担任汉阳太守。当时百姓挨饿,互相残杀吃人肉,皇甫嵩调拨粮食救济他们,还带头拿出自己的粮食,救活了上千人。
后来皇甫嵩辞官了,朝廷又征召他担任讨虏校尉。灵帝召见了他,问:“天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叛乱呢?” 皇甫嵩回答说:“都是那些得宠的臣子的子弟们在作乱。” 当时宦官上军校尉蹇硕也在场,皇帝问蹇硕,蹇硕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此就记恨上了皇甫嵩。皇帝又问皇甫嵩:“我已经在平乐观摆开了阵势,还拿出了很多宫里的财物来犒劳士兵,怎么样?” 皇甫嵩说:“我听说‘先王以德服人,不用炫耀武力’。现在敌人远在边疆,却在京城附近摆兵,不足以显示果断,只会助长好战的氛围。” 皇帝说:“好!可惜我认识你太晚了,其他的大臣们一个都没这么说。”
皇甫嵩当时和宗正刘虞、佐军校尉袁绍一起掌管禁军。皇甫嵩对刘虞和袁绍说:“我最近见过皇上,皇上其实很聪明,只是被身边的人蒙蔽了。如果我们一起努力诛杀那些奸佞小人,然后起用有才能的人,来振兴汉室,等到功成名就之后就退隐,岂不是很好吗?” 刘虞和袁绍本来就有这方面的想法,于是就和皇甫嵩结盟,还没来得及行动,司隶校尉张温就推荐皇甫嵩担任京兆尹。皇帝正想重用皇甫嵩,但是蹇硕等人害怕皇甫嵩,就劝皇帝采纳张温的奏章,于是皇甫嵩就做了京兆尹。
话说长安县令杨党,他爹是中常侍,仗着这权势,贪得无厌,搜刮民脂民膏,弄到了一千多万钱财。那些达官贵人们都为他求情,但勋(此处应指一个人名,下文均以此人名指代)就是不答应,把这事儿都报告给了皇帝,还把杨党的父亲也牵扯了进去。皇帝下令彻查,这消息一出,整个京城都震动了。
那时候,小黄门京兆高望当上了尚药监,深得皇太子的宠信。太子因为蹇硕的关系,想让高望的儿子当孝廉,可勋就是不同意。有人就劝他说:“太子是未来的皇帝,高望又是太子喜欢的人,蹇硕更是皇帝的宠臣,你偏不答应他们的请求,这可是得罪了三个大人物啊,够你喝一壶的了!”勋却说:“选拔人才是为了报效国家,不是贤能的人才,我坚决不用,就算为此丢了性命,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虽然勋在地方上做官,但朝廷里重要的军国大事,皇帝总是亲自写信问他。皇帝还多次赏赐他,对他非常信任,勋的地位在朝中大臣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皇帝驾崩后,董卓废掉少帝,杀了何太后。盖勋写信给他,信里说:“从前伊尹、霍光凭借功劳掌握大权,尚且让人心里发寒,你不过是个小丑,凭什么能长久?现在门口有人祝贺你,家里有人为你哭丧,难道你不应该谨慎些吗?”董卓看完信,心里很害怕。于是征召盖勋当议郎。
那时候,左将军皇甫嵩率领三万精兵驻扎在扶风,盖勋暗中和他联系,准备一起讨伐董卓。结果皇甫嵩也被董卓征召回京了,盖勋觉得自己的力量太弱,无法单独行动,于是也回京了。从朝廷大臣到一般官员,没有一个人不卑躬屈膝地侍奉董卓,只有盖勋始终挺直腰杆,坚持礼节,见到的人都吓了一跳。董卓问司徒王允:“我想找个厉害的司隶校尉,谁合适?”王允说:“只有盖京兆了。”董卓说:“这个人太聪明了,不能给他重要的职位。”于是任命他为越骑校尉。董卓又不想让他长期掌握禁军,又把他外放到颍川当太守。还没到任,就被召回京师了。
当时,河南尹朱俊向董卓陈述军事策略。董卓打断朱俊说:“我打了那么多胜仗,心里有数,你别瞎说,别污蔑我的刀!”盖勋说:“就连武丁那样英明的君主,还求人提意见呢,更何况像你这样的人,还想堵住别人的嘴吗?”董卓说:“我开玩笑呢。”盖勋说:“没听说过生气时说的话也能算开玩笑吗?”董卓这才向朱俊道歉。盖勋虽然刚正不阿,但内心厌恶董卓,一直不得志,后来得了疽病去世,享年五十一岁。他临终前嘱咐家人,不要接受董卓的赏赐。董卓想表现得宽容大度,上表赐给他东园秘器帽襚,按照礼仪送葬,盖勋葬在安陵。
他的儿子盖顺,官做到永阳太守。
臧洪,字子源,是广陵射阳人。他父亲臧旻,很有办事能力。熹平元年,会稽的妖贼许昭在句章起兵,自称“大将军”,立他父亲为越王,攻破了许多城邑,兵力达到上万。朝廷任命臧旻为扬州刺史。臧旻率领丹阳太守陈夤讨伐许昭,打败了他。许昭又重新聚集兵力,成为很大的祸患。臧旻等人继续进攻,连续作战三年,最终平定了叛乱,俘获了许昭父子,斩首数千级。臧旻因此被提升为使匈奴中郎将。
臧洪十五岁的时候,凭借父亲的功劳被封为童子郎,在太学里就小有名气。他长得高大威猛,相貌不凡。后来考中了孝廉,被任命为即丘县令。
中平年间后期,他辞官回家。陈留太守张超邀请他担任功曹。那时候,董卓杀害皇帝,意图危害国家社稷。臧洪对张超说:“您家世代受皇恩,您的兄弟们都担任着大郡的太守。现在皇室将要灭亡,奸臣董卓虎视眈眈,这正是忠义之士效忠国家的好时机啊!咱们陈留郡现在还算太平,官吏富足,如果我们举起义旗,可以召集两万人马。用这些兵力诛杀国贼,为天下人树立榜样,不是很应该吗?”张超很赞同他的说法,就和臧洪一起西行到陈留,去见他的哥哥张邈商量此事。张邈之前就问张超:“听说你当了郡守,把政事都交给臧洪,这臧洪是个什么样的人?”张超说:“臧洪是海内少有的奇才,才能和谋略都比我强。”张邈于是把臧洪叫来谈话,对他非常欣赏。然后,张邈派臧洪去拜访兖州刺史刘岱和豫州刺史孔伷,他们很快就成了朋友。
张邈先前就已经有了起兵的计划,张超到来后,他们一起商定计划,于是和其他的州牧在酸枣举行大会。他们设置祭坛,准备盟誓,可是大家互相推辞,谁都不敢第一个上台。最后,大家一致推举臧洪。臧洪整理衣冠,登上祭坛,用血写下盟誓,说道:“汉室不幸,皇权旁落,奸臣董卓乘机作乱,残害皇帝,毒害百姓,眼看就要亡国灭种了!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乔瑁、广陵太守张超等,联合起义兵,共同抵抗董卓。我们所有参加盟誓的人,要齐心协力,尽忠报国,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决不能有二心。如有违背盟誓,就让上天降下惩罚,不得善终!皇天后土,列祖列宗,都将鉴察我们的行为!”臧洪的盟誓慷慨激昂,听到他说话的人,没有不热血沸腾的。
但是,从那以后,各路诸侯都犹豫不决,谁也不肯率先出兵,导致粮草匮乏,军队士气涣散。
公孙瓒和刘虞关系不好,臧洪就派人去跟刘虞商量怎么对付公孙瓒。结果走到河间,正赶上幽州和冀州打仗,路被堵死了,只好先去投奔袁绍。袁绍见了臧洪,觉得他特别厉害,就和他交了朋友,还让他当了青州刺史。
之前的青州刺史焦和,只会说漂亮话,喜欢清谈。当时黄巾起义到处都是,青州却富庶得很,兵力也很充足。焦和想跟其他盟友一起西去京城,结果还没出发,城就被黄巾军攻破了。焦和根本不管军事,只顾着请巫师,祈祷神仙。他还怕黄巾军趁着河面结冰渡河,就让人做很多冰球扔到河里。结果军队溃散,焦和也病死了。臧洪后来安抚了那些逃散的人,百姓又安定下来了。
在青州做了两年刺史,袁绍怕臧洪太厉害,就把他调到东郡当太守,驻扎在东武阳。这时候曹操正围攻张超在雍丘,情况非常危急。张超对他的军官说:“今天这事,只有臧洪才能来救我。”有人说:“袁绍和曹操关系不错,臧洪又是袁绍的人,恐怕不会为了这点事得罪袁绍来救你,自找麻烦吧。”张超说:“臧洪是天下有名的义士,绝对不会忘恩负义,可能只是受制于袁绍的势力,没办法出手而已。”
臧洪一开始听说张超被围,就光着脚哭着喊着,召集手下,准备去救张超。但是他知道自己兵力太弱,就向袁绍求援,结果袁绍根本不理他。张超的城池最终被攻破,张氏一族也被灭了。臧洪因此怨恨袁绍,从此断绝了和袁绍的关系。袁绍就带兵围攻臧洪,好几年都没拿下。袁绍就让臧洪老乡陈琳写信劝说臧洪,告诉他利害关系,责备他不顾恩义。臧洪回信说:
“隔着这么远,我心里一直想着你,日日夜夜都在梦里想着你。我们虽然近在咫尺,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这种悲伤和遗憾,怎么形容得了呢!以前你对我的帮助我从未忘记,这次又蒙你关照,你说的祸福,对公对私都说到点子上了。以你的才华,博览群书,怎么会不明白大道理,体会不到我的难处呢?所以我也没写什么华丽的辞藻来回复你,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知道我的为人。现在再次收到你的来信,心里五味杂陈,虽然很想回复,但你的话已经表达了你的深情厚谊。”
我一个卑微的小人物,本来没什么大志向,也没什么本事。后来因为出差办事,特别幸运地得到了您的赏识和重用,您的恩情深厚,所以我才能占据这么重要的州郡。现在我却要反过来跟您刀兵相见,心里能高兴吗?每次登上城楼,看到您的旗帜和军鼓,看到您的营帐,想起过去跟您一起出生入死的日子,忍不住就泪流满面。为什么呢?因为我觉得辅佐您,问心无愧;您对我的恩情,更是超越了寻常的君臣之谊。当初我接受您的委任时,我们志同道合,目标都是为了扫清寇贼,共同拥戴王室。谁知道我的州郡却被敌人入侵,郡守也遭遇不幸,我请求您派兵支援,却被拒绝,想辞行也被扣留,结果导致我的故国洪州最终被灭亡。我这点微薄的力量,什么也做不了,怎么能保全我们之间的友谊,又怎么能不辜负忠孝的名声呢?所以,我只能忍着悲痛挥舞武器,含泪跟您决裂。如果主人您能稍微展现一些古人忠恕之道,对来访者热情款待,对离开者也能体谅,那我就会像季札那样,不会有今天的这场战争了。
以前张景明在祭坛上歃血为盟,为主人奔走效力,最终使得韩牧让出印玺,主人获得了土地。可是后来,仅仅因为上书朝廷请求封赏,得到爵位和传承,就因为没有得到您的原谅,反而遭受了灭顶之灾。吕布奉先讨伐董卓后投奔您,请求您出兵却没得到支持,想离开也没错,结果却被杀害。刘子璜奉命出使,因为耽误了时间,想辞去职务也不被允许,他既害怕您又思念家乡,就用计谋骗取了回家的机会。可以说,他们都有忠孝之心,也没有违背您的霸业,可最终还是死在您的手下,没有得到善终。那些逢迎您的人就得到荣华富贵,那些违背您意愿的人就被杀害,这是对您有利,却不是我们这些游士所希望的。所以我以此为鉴戒,宁愿死守孤城,这也是君子不愿依附敌国的原因啊。
你看,咱们这儿被围了这么久,援兵还没来。我琢磨着,为了保全性命,忍辱负重一下,总比坚持所谓的节义最后全军覆没强吧?你想想,晏婴当年面对白刃都没低头,南史的作者也没因为求生而歪曲事实,所以他们才能名垂青史,流芳百世。再说,我现在占据着坚固的城池,指挥着这么多士兵,把三年的积蓄都拿出来当一年的军费,尽力解决大家的困难,安抚百姓,怎么就想着要放弃抵抗,回家种地了呢?我担心的只是,等秋风一起,伯珪率领大军南下,张扬、飞燕又来攻打,北边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到时候大臣们都会上书请求我投降。你应该引以为戒,想想曹操那些人,赶紧撤兵吧!何必一直盛怒之下,在我城下耀武扬威呢?
你嘲笑我指望黑山军来救援,难道你忘了黄巾军是怎么联合起来的吗?当年刘邦在巨野收服彭越,光武帝在绿林起家,最后都成就了帝业。只要能辅佐君主成就大业,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何况我还奉了皇帝的诏书,跟他们一起做事呢!
孔璋啊,你到境外去捞好处,臧洪却为了君主而死;你依附盟主,臧洪却在长安留名。你说我死了名声也就没了,我还笑你活着却默默无闻呢!咱们一开始目标一致,最后却分道扬镳,你我各凭本事吧,还有什么好说的!
绍看到洪亮的信,知道他没打算投降,于是增兵猛攻。城里粮食吃光了,外面也没人来救,洪亮自己估计逃不掉了,就召集官吏士兵说:“袁绍太不像话了,图谋不轨,而且还不救济洪郡的将士,我为了大义,不得不死了。你们大家都没啥事,却跟着我遭了这祸,趁着城还没破,赶紧带着老婆孩子走吧。” 官吏们都哭着说:“您跟袁家本来就没啥仇怨,现在因为郡守的缘故,才落到这步田地,我们怎么忍心丢下您走呢?”
一开始还能挖老鼠,煮筋腱子吃,后来什么都没得吃了。主簿进献了内库里剩下的三斗米,想煮点稀粥,洪亮说:“我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吃这个呢?”于是就让人煮了点稀薄的粥,分给所有士兵。他还杀了自己的爱妾,用来喂饱将士们。士兵们都哭着,抬不起头来。城里七八十个男女,互相抱着一起死了,没有一个人背叛。
城破了,洪亮被活捉了。袁绍摆出盛大的阵仗,召集所有将领来见洪亮。袁绍说:“臧洪啊,你竟然这么辜负我!今天你服不服?”洪亮在地上瞪着眼睛怒视着袁绍说:“你们袁家侍奉汉室,四代五位公卿,可以说是受了大恩。现在王室衰弱,你们却不想尽力扶持,反而想趁机浑水摸鱼,图谋不轨,杀害忠良,来树立自己的威风。我亲眼看见将军称呼张邈为兄长,那么我父亲也应该算是您的弟弟,可是你们却不能同心协力,为国家除害,反而坐拥兵马,看着别人被屠杀。可惜我力量微薄,不能拔刀为天下报仇,我为什么要服你?”袁绍本来挺喜欢洪亮的,想让他屈服了就赦免他,可是看到洪亮说得这么义正词严,知道他最终不会投降,就下令杀了他。
话说有个洪泽人叫陈容,年轻时是秀才,很敬佩臧洪,后来跟着臧洪当了东郡丞。臧洪的城池还没被攻破的时候,曹操派臧洪回家去投奔袁绍。当时陈容也在场,他看到臧洪要被杀,就站起来对袁绍说:“将军您要干大事,想为天下除暴安良,可您却先杀了忠义之士,这合适吗?臧洪是郡守,您为什么要杀他?”袁绍有点不好意思了,让人把陈容拉出去,说:“你又不是臧洪的亲戚,干嘛替他说话?”陈容回头说:“仁义哪有固定的对象,遵循它就是君子,背弃它就是小人。我宁愿和臧洪同一天死,也不愿和将军同一天活!”结果陈容也被杀了。在座的袁绍手下,没有不叹息的,私底下互相说:“今天竟然杀了两个忠义之士!”
之前,臧洪派了两个司马出去,向吕布求救。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城池已经被攻破了,两个人都战死了。
文章评论说:雍丘被围,臧洪的义愤填膺真是太壮烈了!想想他光着脚丫子哭喊着,披甲请求出战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啊!那些英雄豪杰们,他们的追求和坚持正义之心,难道不一样吗?那些互相勾结,耍心眼的人,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何况臧洪所在的城池已经危在旦夕,曹操和袁绍又互相牵制,臧洪只是想依靠外援来缓解眼前的危机。这种带着愤怒的军队,是兵家的大忌啊!可以说是继承了荆轲刺秦的节义,但可惜最终没能成功。
赞曰:先零羌族扰乱边疆,邓茂、崔略等将领放弃了凉州。贾诩、张绣等人图谋不轨,两次保全了金城。盖勋反抗董卓,最终展现了他的刚毅。臧洪怀着忠义之心,虽然力量不足,但志向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