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96年正月初一,那天是庚辰日,周德威他们从飞狐关往东边进军。初五,丙戌日,镇州和定州的军队到达祁沟驻扎。初九,庚子日,军队到了涿州,涿州刺史刘知温直接把城池献给了周德威。周德威继续逼近幽州,幽州节度使朱温派兵抵抗,结果燕军将领王行方带着他手下的四百士兵投降了周德威。
二月初一,那天是庚戌日,梁朝皇帝朱温带兵大举进攻河南,去支援朱温。他任命陕州节度使杨师厚为招讨使,河南节度使李周彝为副手;青州节度使贺德伦为应接使,郓州节度使袁象先为副手。初二,甲子日,梁朝皇帝朱温自己从洛阳出发前往魏州,同时派杨师厚和李周彝去攻打镇州的枣强县,又命令贺德伦去攻打蓚县。
三月壬午,梁祖亲自带兵攻打枣强。第二天,城池失守,梁军屠城了。这时候,李存审和史建瑭带着三千骑兵驻扎在赵州,他们商量说:“梁军要是不攻打蓚城,一定会往西攻打深州、冀州。咱们大王正在北边打仗,把南边的防务交给我们,咱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作乱呢?”于是,他们就带了八百骑兵赶往冀州,占据了下博桥,命令史建瑭和李都督分头去抓俘虏。
第二天,各路军队都到了,抓获了几百个割草放牧的人,全部杀掉了;只放走了几个人,让他们回去报告说:“晋王来了!”史建瑭和李都督各领一百多骑兵,旗帜军号都装扮成梁军的样子,和那些割草放牧的人混在一起,傍晚到了贺德伦营地的门口,杀了守门的士兵,放火大喊,俘虏斩杀了一批敌人后就撤了。他们又抓了一些割草放牧的人,砍掉他们的手,让他们回去,梁军就趁夜逃跑了。蓚城的老百姓拿着锄头、木棍追击,把梁军的辎重都抢来了。《资治通鉴·后梁纪》记载说:梁祖烧毁营帐夜里逃跑,迷了路,走了弯弯绕绕一百五十里。戊子日早上,才到了冀州。蓚城里种地的老百姓都拿着锄头、木棍追赶他们,丢弃的军资器械,数都数不清。
梁祖听说后非常震惊,从枣强急忙赶回贝州,杀了他的将领张正言、许从实、朱彦柔,都是因为他们在蓚城丢了兵败阵亡的缘故。梁祖本来就患有慢性病,因为这件事病情更加严重了。辛丑日,沧州都将张万进杀了留后刘继威,自己当了沧州的帅,派人送礼给梁军,也请求投降皇帝。戊申日,周德威派李存晖攻打瓦桥关,攻下了。
四月丁巳,梁祖从魏州南边回来,是因为病情严重。戊申日,李嗣源攻打瀛州,攻占了。五月乙卯朔,周德威在羊头冈大败燕军,俘虏了大将单廷珪,斩首五千多级。德威从涿州向幽州进军,在城下安营扎寨。闰月己酉,攻打幽州西门,燕军出战,被击败了。
六月戊寅那天,梁太祖被自己儿子朱友珪给杀了,朱友珪这小子就跑到洛阳称帝了。
过了几个月,到了秋天八月,这朱友珪派了韩勍、康怀英、牛存节三个将军,带了五万大军,气势汹汹地去攻打河中府。河中府的朱友谦赶紧派人来求救,皇帝立马命令李存审带兵去救援。
十月癸未,皇帝自己从泽州出发,亲自赶往河中府。在平阳碰上了梁军的康怀英,打了个大胜仗,砍了一千多梁军的人头,还追着他们一直打到了白径岭。朱友谦在猗氏跟皇帝会合,梁军一看大势已去,赶紧撤兵了。庚申那天,周德威来报,说刘守光三次派人来求和,咱们没理他。丁卯,燕国的将军赵行实投降了我们。
天祐十年正月丁巳,周德威攻下了顺州,抓住了顺州刺史王在思。二月初一甲戌,又攻下了安远军,抓了燕国的十八个将军。庚寅那天,梁朝的朱友珪被他的部将袁象先给杀了,均王朱友贞在汴州继位当了皇帝。丙申,周德威又来报,说檀州刺史陈确带着城池投降了。
三月初一甲辰,咱们收复了卢台军。乙丑,又收复了古北口。这时候,居庸关的使者胡令珪和其他的守将都带着家人投降了。丙寅,武州刺史高行珪也派人来求降。这会儿,刘守光派他手下的爱将元行钦去山北收马,听说高行珪要投降,就带兵去攻打高行珪。高行珪没办法,只好派他弟弟高行温当人质,同时请求我们支援。周德威马上派李嗣源、李嗣本、安金全带兵去救武州,还把元行钦给降服了,让他也投降了。
四月甲申,燕国的将军李晖带着二十多个人,举家投降。周德威开始攻打幽州南门。壬辰,刘守光派使者王遵化来写信求饶,周德威还跟他开玩笑说:“大燕皇帝还没祭天呢,怎么这么胆小怕事啊!”刘守光又派人来求饶,周德威这才把情况报告给了皇帝。己亥,刘光浚攻下了平州,抓住了平州刺史张在吉。
五月初一,那天是壬寅日,王重荣的军队逼近营州,营州刺史杨靖直接投降了。两天后,也就是乙巳日,梁国的将军杨师厚和刘守奇带着大军一起攻打镇州。这时候,皇帝的先锋将领史建瑭从赵州出发,带着五百骑兵杀进了真定,杨师厚则在镇州、冀州等地大肆抢掠。王熔赶紧向周德威求救,周德威派兵增援,结果杨师厚又调兵攻打沧州,沧州刺史张万进害怕了,也投降了梁国。
六月初一,那天是壬申日,皇帝派监军张承业去幽州,跟周德威商量军事行动。到了秋天七月,张承业和周德威带着一千骑兵到了幽州西边,王重荣派人送来一支信箭,请求议和。张承业说:“燕王要派一个儿子当人质才行。”当天,燕国的将领司全爽等十一个人,带着全家人一起投降了。辛亥日,周德威开始进攻幽州城门。壬子日,敌将杨师贵等五十人投降。甲子日,五院军使李信攻下了莫州。这时候,王重荣又派人请求投降,想拖延唐军进攻,暗地里却让他的将领孟修、阮通去跟沧州节度使刘守奇密谋,还向杨师厚求援,结果皇帝的侦察兵抓住了他的使者,把人送了上来。这个月,皇帝还在天长跟王镕见了面。
九月份,刘守光带着人马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出发,结果一下子就攻占了顺州。到了冬天十月初一,也就是己巳日那天,刘守光又带着七百骑兵和五千步兵,晚上偷偷摸摸地进了檀州。第二天庚午日,周德威从涿州带兵追了上来。壬申日,刘守光从檀州南山逃跑了,周德威紧追不舍,狠狠地打败了他,抓住了他的大将李刘、张景绍,还有其他将领和士兵八百五十人,马匹一百五十匹。刘守光带着一百多骑兵逃进了山谷,周德威赶紧追过去,堵住了城门。刘守光只带着亲信李小喜等七个人,慌慌张张地逃进了燕城。己丑日,刘守光派他的牙将刘化修、周遵业等人带着书信和财物,向周德威求饶。庚寅日,刘守光在城楼上装病,又让人把自己的马鞍和马勒送给了周德威,想蒙混过关。结果没多久,刘光浚就抓到了刘守光伪装的二十五个殿前侍卫,把他们押到了周德威军营。刘守光又在城楼上对周德威说:“我等着晋王到来,到时候我就跪地请罪。”周德威赶紧派人快马加鞭地把消息报给了晋王。
十一月初一,也就是己亥日那天,皇帝下令亲自去征讨幽州。甲辰日,军队从晋阳出发。己未日,到达范阳。辛酉日,刘守光带着礼物和财物来投降皇帝。皇帝只带了一个人就到城下迎接刘守光,但刘守光推说改日再拜见,其实是被他的亲信李小喜给拦住了。当天晚上,李小喜投降了皇帝。皇帝下令所有军队,第二天早上攻城。壬戌日,云梯和攻城车一起推进,士兵们都登上城墙,皇帝登上燕丹冢观战。过了一会儿,刘仁恭就被抓住了,押到皇帝面前。癸亥日,皇帝进了燕城,众将领都来祝贺。
十二月庚午那一天,皇帝下令任命周德威为幽州节度使。癸酉日,檀州燕乐县的老百姓把刘守光和他老婆李氏、祝氏,还有他儿子刘继祚一起抓起来献给了皇帝。己卯日,皇帝下令军队班师回朝,从云州、代州撤军。这时,镇州节度使王镕和定州节度使王处直派人来请求皇帝从井陉关往西走,皇帝答应了。庚辰日,皇帝离开幽州,把刘仁恭父子带走了。甲申日,军队到达定州,在关城里休息。第二天,到达曲阳,皇帝和王处直一起去了北岳庙祭拜。当天,军队到达衡唐,镇州节度使王镕在路上迎接并拜见皇帝。
天祐十一年正月戊戌朔日,王镕选在就任节度使的这天,带着儿子王昭祚、王昭诲设宴为皇帝祝寿。王镕问皇帝:“燕国的国主刘太师以前是我们的邻国,现在我想见识一下他的仪容风度,可以吗?”皇帝立即命令手下人打开捆绑刘仁恭和刘守光的绳索,把他们带到宴席上,和大家一起吃饭。王镕还送给他们衣服、被褥和食物。己亥日,皇帝离开镇州,和王镕一起在衡唐西边打猎。壬子日,到达晋阳,皇帝用绳子捆绑着刘仁恭和刘守光,然后下令把他们带进宫里。当天,刘守光被处死了。皇帝派大将李存霸押送刘仁恭到代州,用刘仁恭的心血祭祀武皇陵,然后才把他斩首。这个月,镇州节度使王镕和定州节度使王处直派使者推举皇帝为尚书令。当初,王镕向梁朝称藩,梁朝封他为尚书令。现在镇州、定州的人因为皇帝南下击败了梁军,北上平定了幽州、蓟州,所以一起推举他。使者来了三次,皇帝推辞了几次才答应,然后选了个日子接受册封,开设藩府,设立行台,一切都按照武德年间(唐朝)的规矩来办。
秋天七月,皇帝亲自率领军队从黄沙岭东边下来,和镇州的军队会合,向邢州、洺州进军。梁朝大将杨师厚在漳河东边驻扎军队,皇帝的军队到达张公桥,接着,裨将曹进金投降了梁军,皇帝的军队战败撤退了。八月,皇帝回到晋阳。
公元912年三月,梁朝魏博节度使贺德伦派人送礼来求结盟。这时候,杨师厚死在魏州,梁王就割让相州、卫州、澶州三州,另立一个镇,任命贺德伦为魏博节度使,张筠为相州节度使。魏州的人不同意。
三月二十九号晚上,魏州军队造反了,把贺德伦关在了军营里,全军开始抢劫。有个叫张彦的军官,本来就凶狠暴戾,成了叛军头子。他逼着贺德伦写信给梁王,要求把之前割让的六个州都还回来,梁王没答应,张彦就逼着贺德伦投降后梁,并且请求后梁派兵帮忙。
皇帝下令让马步副总管李存审从赵州带兵去临清驻扎,他自己则从晋阳出发往东走,准备和李存审会合。《资治通鉴》记载:晋王率领大军从黄泽岭往东走,在临清和李存审会合,但当时还怀疑魏州人是在耍诈,所以军队没有前进。
贺德伦派他的属下司空颋去军营,秘密地告诉皇帝张彦嚣张跋扈的情况,说:“如果不迅速铲除这个祸患,恐怕以后会后悔的。”皇帝没说话,就继续带兵前进到永济。
张彦来拜见皇帝,带着五百个装备精良的士兵,都穿着盔甲拿着武器保护自己。皇帝登上楼,对他们说:“你们在城里,滥杀无辜百姓,抢夺他们的妻女,这些天来,来告状的人很多,我应该杀了你们,向邺城百姓谢罪。”皇帝立刻下令杀了张彦和其他的同伙七个人,士兵们都吓得直哆嗦。皇帝亲自安慰他们才离开。
第二天,皇帝穿着轻便的衣服,骑着马慢慢地前进,让张彦手下的士兵穿着盔甲拿着武器,围着他的马走,并把他们编成皇帝身边的卫队,大家这才安心。梁朝将领鄩听说皇帝来了,就带了一万精兵从洹水赶往魏县。皇帝命令李存审带兵去抵挡,他自己率领亲兵在魏县西北,在河边设下营寨。
六月初一,庚寅日,皇帝到了魏州。贺德伦把印信交给皇帝,请求皇帝兼任魏州刺史,皇帝同意了。皇帝当场写了命令,任命贺德伦为大同军节度使,并让他走方便的路去上任。皇帝还下令安抚魏州百姓,军队纪律严明,百姓都很信服。 那时候,贝州的张源德据城抵抗朝廷的命令;南边的刘鄩又和沧州互相呼应,听说德州防备空虚,就派别的将领去偷袭,结果攻下了德州城。皇帝就派辽州的牙将马通担任德州刺史,来堵截沧州和贝州之间的道路。
到了秋天七月,梁国的澶州刺史王彦章丢下城池逃跑了,他是害怕皇帝的军队。皇帝就派老将李岩担任澶州刺史。皇帝到了魏县,就带着一百多骑兵去侦察梁军的营地。那天阴天,刘鄩在黄河以南的树林里埋伏了五千兵马。皇帝到了,埋伏的兵马突然冲出来,大声喊叫着,把皇帝围了几十层。皇帝就带着一百多骑兵冲锋陷阵,奋力厮杀,梁军被冲散了,皇帝杀出了重围。过了一会儿,援军到了,包围才解除了。皇帝看着士兵们说:“差点儿就被敌人嘲笑了!”
这个月,刘鄩偷偷带着军队从黄泽的西边往晋阳方向走,到了乐平又折返回来,最后把军队驻扎在宗城。一开始,刘鄩在洹水边待了好几天,一点动静都没有,神秘得很。皇帝派人骑马去侦察,结果发现根本没有探子,城里也没有炊烟,就看到有鸟停在营垒上,偶尔能看见旗帜在城墙上走动。皇帝说:“我听说刘鄩用兵,变化莫测,他肯定是在用诡计迷惑我。”于是派人去城里查看,结果发现城墙上那些旗帜是用绳子绑在稻草人上,再让驴子驮着走来走去装样子。他们抓到一个城里瘦弱的老头问情况,老头说军队已经离开两天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刘鄩的军队那边过来,说军队已经往黄泽方向去了,皇帝立刻派骑兵追赶。那时候连下了十多天雨,刘鄩的军队又走小路,还赶路程,大家都肚子疼,脚也肿了,再加上山路难走,山崖沟谷又泥泞不堪,他们只能拽着藤蔓树枝一点点往前挪。好多人从山坡上摔下来,或者陷进泥里,死了大概十二三个人。前锋部队到了乐平,粮食都快吃光了,又听说皇帝的军队在后面追,太原的军队又在前面,大家一下都慌了神。刘鄩赶紧把军队集合起来往回撤,从邢州的陈宋口渡过漳水往东走,驻扎在宗城。
这时候魏国的军需物资已经不足了,临清有很多积攒的粮食,刘鄩想带兵去占领那里。周德威一开始听说刘鄩军队往西去了,就从幽州带了一千骑兵赶到土门。等刘鄩军队往东走,周德威就赶紧赶到南宫,知道刘鄩军队在宗城,就派十几个骑兵去刘鄩军营附近,抓到一个探子,砍掉他的胳膊,再放他回去。周德威到了临清,刘鄩就带着军队驻扎在贝州。皇帝带着亲兵到了博州,刘鄩军队在堂邑,周德威从临清带了五百骑兵追赶。这一天,刘鄩军队在莘县,皇帝的军队在莘县西边一里地的地方扎营,两军营垒相望,白天黑夜都在打仗。
八月,梁将贺瑰偷袭占领了澶州,皇帝派李存审带五千兵去攻打贝州,挖壕沟把贝州围了起来。冬天十月,有个士兵从刘鄩军队那边投奔过来,皇帝对他很好。结果呢,原来是刘鄩暗中指使他,让他带毒药贿赂皇帝的厨师,想在皇帝的饭菜里下毒。后来有人告密,皇帝就把这个士兵和他同伙都杀了。
公元913年春天二月,皇帝知道刘鄩打算速战速决,就故意说要回晋阳来迷惑他,实际上却在贝州整顿军队,并命令李存审守住营地。刘鄩以为皇帝已经到了晋阳,想趁机偷袭邺城。
三月,刘鄩派他的将领杨延直从澶州率领一万士兵,在邺城下会合。半夜,他们到达了邺城南门外面。城里悄悄派出了五百名勇士,冲进杨延直的军队,喊杀声震天动地,梁军自己乱了起来。天快亮的时候,刘鄩自己从莘县带兵来到城东,和杨延直的军队会合。刘鄩刚到,李存审就率领军队紧跟在他后面,李嗣源也从魏城出兵迎战。
没过多久,皇帝就从贝州赶到了,刘鄩突然看见了皇帝,吃惊地说:“是晋王!”于是就慢慢地退兵,退到故元城西,这时李存审的大军已经摆好了阵势。我军前后是方阵,梁军在中间成了圆阵,四面受敌。两军刚一交战,梁军就稍微败退;第二次交战,刘鄩就率领骑兵向西南方向突围逃跑。皇帝率领骑兵追击,梁军步兵进行合战,短兵相接,我军呐喊助威,层层包围,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李嗣源率领一千骑兵冲入敌阵,梁军溃不成军,互相践踏,像一堆乱糟糟的东西。我军四面夹击,丢盔弃甲的声音,传出去几十里远。
梁军溃败后,皇帝的骑兵追到河边,成群结队地跳河自杀,七万梁军步兵几乎全军覆没。刘鄩从黎阳渡过黄河,逃往滑州。同一个月,梁王派另一位将领王檀率领五万兵马,从阴地关进攻晋阳,猛攻城池,昭义节度使李嗣昭派将领石嘉才率领三百骑兵前去救援。当时安金全、张承业在城内坚守,石嘉才在城外救援,王檀害怕了,就烧毁营寨逃跑,被追击到阴地关。
这时刘鄩在莘县战败,王檀又从晋阳逃走,梁王听说后,说:“我的事情完了!”三月初一,梁王分兵攻打卫州;三月初八,卫州刺史米昭投降。四月,攻打洺州,攻下洺州。
五月,皇帝回晋阳了。六月,皇帝下令派一支偏师去攻打邢州的阎宝,梁国的皇帝派捉生都将张温率领五百步骑去支援,到了内黄,张温带着人投降了我们。七月初一,皇帝从晋阳出发,到了魏州。
八月,皇帝大规模检阅军队,然后进攻邢州。相州节度使张筠丢下城池跑了,皇帝就任命袁建丰为相州刺史,继续归魏州管辖。邢州节度使阎宝请求投降,皇帝就任命忻州刺史、蕃汉副总管李存审为邢州节度使,阎宝则被任命为西南面招讨使,还遥领天平军节度使。这个月,契丹人入侵了蔚州,振武节度使李嗣本被契丹人打败了。
九月,皇帝回晋阳。梁国的沧州节度使戴思远也丢下城池跑了,以前的老将毛璋占据了沧州。李嗣源将军率领军队去招抚,毛璋投降了。于是,皇帝任命李存审为沧州节度使,李嗣源为邢州节度使。这时候契丹人犯境,皇帝亲自率领亲军北上征讨,到了代州北面,听说蔚州失守了,就班师回朝了。《辽史·太祖纪》记载:十一月,契丹攻打蔚州、新州、武州、妫州、儒州这五个州,从代州北面打到河曲,越过阴山,完全占领了这些地方。他们围攻蔚州的时候,敌楼莫名其妙地自己倒塌了,契丹军队一片欢腾,乘机攻城,没多久就攻破了蔚州。这个月,贝州平定了,皇帝任命沧州投降将领毛璋为贝州刺史。从这时起,黄河以北地区都归皇帝所有了。皇帝又从晋阳来到了魏州。
天祐十四年二月,皇上听说刘鄩收拢残兵败将,死守黎阳,就亲率大军去攻打,结果没打下来,灰溜溜地回来了。
这个月的甲午日,新州的将领卢文进杀了节度使李存矩,叛逃投奔了契丹,还带了契丹大军来攻打新州。这个李存矩是皇上的兄弟,他当官的时候治理地方不行,对下属也不好,所以才落得个被杀的下场。皇上因为契丹王安巴坚跟咱们武皇在云中多次结盟,还结拜成了兄弟,说好有困难互相帮助,结果现在却收留叛将,违背盟约入侵边境,于是赶紧写信去责问他。
契丹攻打新州非常猛烈,新州刺史安金全丢下城池逃跑了,契丹人就立卢文进的手下刘殷做了新州刺史。皇上命令周德威带三万兵马去攻打,在城东安营扎寨。结果卢文进很快带了大批契丹兵马杀到,周德威拔营逃跑,还被契丹人追杀,损失惨重。契丹人乘胜追击,攻打幽州。当时关于契丹兵力说法不一,有人说有五十万,有人说有百万,渔阳以北的山谷里,到处都是毡帐和帐篷,羊群马匹遍地都是。卢文进还招揽幽州的逃亡人员,教契丹人制作攻城器械,云梯、冲车之类的,都摆在了城下。他们挖地道,堆土山,四面围攻,不到半个月,各种计谋层出不穷,城里的人拼死抵抗,勉强保住了城池,但是将士百姓都疲惫不堪,人心惶惶。
周德威派人抄小路快马加鞭来报信,皇上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赶紧召集众将领开会商议。这时李存审建议赶紧救援燕州和蓟州,还说:“要是咱们犹豫不决,不赶紧出兵,恐怕城里就要出事了!”李嗣源说:“请皇上借给我五千骑兵,我去打败契丹!”阎宝说:“应该挑选精锐士兵,占据险要地势,用强弓劲弩设伏,等待契丹人来攻。”皇上说:“我有你们三位大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四月,皇上命令李嗣源带兵去救援,军队到了涞水;又派阎宝带兵夜里绕过祁沟,俘虏了敌人然后回来。周德威派人告诉李嗣源说:“契丹有三十万人,马牛的数量多得数不清,最近他们吃掉的羊马超过一半了,阿保机责备卢文进,非常后悔来攻打幽州。契丹的精兵分散去打猎,安巴坚的营帐前不到一万人,应该趁夜里出奇兵,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李嗣源把这些情况都报告给了皇上。 (《辽史·太祖纪》:四月,围幽州,不克。六月乙巳,望城中有气如烟火状,上曰:“未可攻也。”以大暑霖潦,班师,留卢国用守之。是契丹主已于六月退师矣。)
七月辛未,皇上派李存审带兵和李嗣源在易州会合,步兵骑兵一共七万人。于是三个将领一起商量,下令士兵咬紧牙关,不发出声音,选择山谷小路前进,直奔幽州。八月甲午,从易州出发,沿着山路往北走,李嗣源率领三千骑兵当先锋。庚子,沿着大房岭往东走,距离幽州六十里。契丹一万骑兵突然杀到,李存审、李嗣源拼死抵抗,契丹军队大败,丢弃了帐篷、毡子、弓箭、羊马,数量多得数不清,我军乘胜追击,俘虏斩杀的敌人数不胜数。辛丑,大军进入幽州,周德威见到诸位将领,激动地握着大家的手,哭了起来。第二天,将胜利的消息报告给皇上。九月,军队班师回朝,皇上授予李存审检校太傅的官职,李嗣源检校太保,阎宝加同平章事。
十月,皇上从魏州回到晋阳。十一月,又回到魏州。十二月,皇上在黄河边上检阅军队。当时梁国军队占据杨刘城,设置栅栏互相瞭望,皇上率领军队踏着河冰过河,彻底平定了梁军的各个栅栏,然后进攻杨刘城。城里守军三千人,皇上率领骑兵绕城驰骋射击,又命令步兵拿着斧头砍断他们的鹿角,用芦苇堵塞壕沟;皇上亲自扛着一捆围攻器械前进,各路军队呐喊着冲了上去,于是攻破了敌人的营垒,俘获了守将安彦之。当天晚上,皇上在杨刘城住宿。
公元915年春天正月,皇帝的军队一路打到了郓州和濮州。这时候梁王正待在洛阳,准备举行郊祭大典,结果听说杨刘地区失守了,吓得赶紧灰溜溜地跑回去了。到了二月,梁军的将领谢彦章率领几万大军来攻打杨刘,他们构筑工事固守,还决堤放水,淹没了方圆几里地,企图阻止皇帝的军队前进。
六月壬戌日(具体日期),皇帝从魏州又回到了杨刘。甲子日(具体日期),皇帝率领军队渡河进攻,梁军在河边抵抗,皇帝的军队稍微后退了一下。但是很快,皇帝军队的鼓声大作,再次发起进攻,梁军逐渐后撤,皇帝军乘胜追击。双方在河水中激战,梁军大败,死伤无数,河水都被染红了,谢彦章侥幸逃脱。这个月,淮南节度使杨溥派使者前来会合军队,准备一起讨伐梁朝。
秋天八月初一,皇帝在魏州郊外举行大阅兵,河东、魏博、幽州、沧州、镇定、邢州、洺州、麟州、胜州、云州、朔州十镇的军队,以及奚、契丹、室韦、吐浑等部族士兵,总共十多万人马,阵容整齐,军旗招展,盔甲闪耀,这支军队的规模之盛大,是近代少有的。八月己酉日(具体日期),梁朝兖州节度使张万进派使者前来投降。皇帝从魏州率领军队到达杨刘,然后又攻占了郓州和濮州,之后返回,在麻家渡安营扎寨,十几个军营排成阵势。梁军的将领贺瑰和谢彦章率领军队驻扎在濮州行台村,双方对峙筑垒,僵持了百余天。
皇帝曾经带着几百骑兵到梁军营垒附近挑衅,想诱敌出战。谢彦章率领五千精兵埋伏在堤下,皇帝只带了十几个骑兵登上堤岸,埋伏的梁军突然发起攻击,把皇帝围困起来,里三层外三层。这时,皇帝的骑兵部队赶到,从外面攻击梁军,皇帝在包围圈里奋勇杀敌,最终杀出重围。李存审的军队也赶到了,梁军这才撤退。那时候,皇帝非常渴望战斗,经常骑马出营挑战,李存审总是赶紧拉住皇帝的马劝谏。皇帝等李存审稍有疏忽,就策马冲出去,回头对左右说:“老子只是想玩玩而已!”这次险些丧命,这才真正体会到李存审的忠告是多么重要。
十二月,庚子月初一,皇帝带兵出发,离梁军营地十里就停下了。这时候梁军将领贺瑰在军中杀了骑将谢彦章,皇帝听说后说:“敌方主帅自己都内斗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灭亡呢?”
戊午日(正月初五),皇帝下令让军中老弱妇孺都回魏州,集中兵力迅速前往汴州。庚申日(正月初七),大军毁掉营寨继续前进。辛酉日(正月初八),军队到达临濮,梁军紧跟在后面追赶。癸亥日(正月初十),军队到达胡柳坡。天刚亮,梁军也到了,皇帝率领亲兵出去查看,其他军队跟着一起。梁军已经摆好了阵势,横亘数十里,皇帝也用横阵对抗他们。当时皇帝和李存审统领河东、魏博的军队居于阵中,周德威率领幽州、蓟州的军队在西边,镇州、定州的军队在东边。梁军将领贺瑰、王彦章率领全军进攻,皇帝率领银枪军冲入梁军阵中,厮杀十多里,贺瑰、王彦章只身逃往濮阳。
皇帝军队的辎重在阵营西边,看到梁军的旗帜,都吓跑了,结果互相践踏,根本控制不住。皇帝的军队先溃败了,周德威战死了。当时,低洼地里有一座土山,梁军几万人先占据了那里,皇帝率领中军到达山下。梁军严阵以待,纹丝不动,旗帜非常多。皇帝大声对将士们说:“今天的战斗,谁占领了那座山谁就赢了。敌人已经占领了山,我和你们每人各带一队骑兵去夺回来!”皇帝率领军队先登上了山,银枪步兵随后跟进,成功夺取了那座山。梁军乱哄哄地从山上下来,又在土山西边摆开阵势,绵延数里。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有人说:“各路军队还没到齐,不如先回营地,明天再打。”阎宝说:“我们已经深入敌境,遇到了他们的主力部队,应该全力以赴,决一死战。况且敌方主帅都逃跑了,士气低落,现在我们居高临下攻击,形势一片大好!”银枪都将王建及身穿盔甲,横持长枪上前说:“敌将已经逃跑了,您的骑兵毫发无损,敌人傍晚时分,大部分都想回家了,攻击他们一定能打败他们。您就在山上观望,责成我打败敌人的任务吧。”于是李嗣昭率领骑兵从土山北面包抄梁军,王建及大声对士兵们说:“今天丢失的辎重,都在山下。”于是大声呼喊着猛攻,其他军队也跟着一起进攻,梁军大败。这时元城县令吴琼、贵乡县令胡装各自带领一万民夫,在山下拖拽柴草扬起尘土,呐喊助威。梁军没有料到这一点,互相践踏,丢盔弃甲。
甲子日(正月十二),皇帝下令搜查战场,缴获的盔甲武器数不胜数。当时皇帝的士兵中有人先进入大梁城打探情况,梁军大惊失色,驱赶城里的百姓防守。梁军残兵败将逃回汴州的不到一千人,皇帝的军队于是攻占了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