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道,字可道,是河北景城人。他祖上世代务农,后来又从事儒学,职业并不稳定。冯道年轻时为人淳厚,喜欢学习,擅长写作,从不因为贫困而羞愧。除了背米供养父母,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读书和吟诵上。即使大雪封门,屋里尘土飞扬,他也依然专心致志地学习。

后来,在后唐天祐年间,刘守光任命他为幽州的幕僚。刘守光带兵攻打中山,就向幕僚们征求意见,冯道总是直言不讳地指出利害关系。刘守光因此生气,把他关进了监狱,后来才有人把他救了出来。刘守光战败后逃回太原,监军使张承业聘请冯道担任本院巡官。张承业很看重冯道的文章和为人,对他非常器重。当时有个叫周元豹的人,很擅长察言观色,跟冯道关系不好,他对张承业说:“冯道没有前途,您不应该过分重用他。”这时,河东记室卢质听说后说:“我曾经见过杜黄裳司空画像,冯道的相貌跟他非常相似,将来一定能担负重任,周元豹的话不可信。”

张承业后来推荐冯道担任霸府从事,不久又任命他为太原掌书记。当时庄宗控制了河北地区,文书工作非常繁多,都交给他处理。有一次,庄宗和梁军在河边对峙,郭崇韬说伙食供应的官员太多,主管人员无法供应,请求减少一些。庄宗生气地说:“我为效命将士准备的伙食都不自由,那河北三镇,就让三军各选一人为帅,我回太原避避贤路吧!”他立刻命令冯道当场起草文书,准备给众人看。冯道拿着笔很久没动笔,庄宗严肃地催促他。冯道慢慢站起来回答说:“我负责笔墨纸砚,不敢怠慢职守。现在大王屡立大功,正要平定南方的叛乱,郭崇韬的建议不算过分,拒绝他可以,但不能用刚才的话,引起大家的议论。如果敌人知道了,就会认为大王与大臣不和了。希望大王仔细考虑一下,这对天下都是幸事。”不久,郭崇韬来谢罪,冯道也为他解了围,人们这才开始敬佩他的胆识。

庄宗即位后,在邺宫任命冯道为省郎,兼任翰林学士,并从绿袍改穿紫袍。梁朝平定后,冯道升任中书舍人、户部侍郎。父亲去世后,他回到景城守孝。(《谈苑》记载:冯道听说父亲去世的消息后,立刻步行赶路,家人在后面拿着他的衣服和行李追赶他。)遇到歉收年景,他把剩余的俸禄都赈济乡里,自己住的只是一间简陋的茅屋,对于地方官吏的馈赠,一斗米一匹布都不要。当时契丹势力强大,听说冯道的大名,想把他抓走,恰逢边境百姓有所防备,冯道才得以幸免。

明宗皇帝到了洛阳,立刻问身边的重臣安重诲:“先帝时候的冯道郎中现在在哪儿?”安重诲回答说:“最近被任命为翰林学士。”明宗说:“这个人我以前就了解,非常适合做宰相。”于是马上就封他为端明殿学士,端明殿学士这个称号,就是从冯道开始的。没过多久,冯道就升迁为中书侍郎、刑部尚书、平章事。凡是那些出身寒微、有才能有学问的人,他都提拔重用;而那些唐朝末年那种衣冠楚楚却行为浮躁的人,他一定会压制他们。

工部侍郎任赞,有一次下班后,跟同事们在后面开玩笑说:“要是走得太快,肯定得把《兔园册》丢下。”冯道知道了这件事,就把他叫来,说:“《兔园册》里都是名儒的著作,你竟然能拿它开玩笑!朝中那些士子们,只看文场里那些华丽的句子,就当成是考试的捷径,都偷懒抄袭,真是太浅薄了!”任赞羞愧极了。(《欧阳史》记载:《兔园策》是乡下私塾的庸儒用来教农民和牧童的读物。《北梦琐言》记载:《兔园策》是徐、庾文体的文章,并非粗鄙的谈论,只是家里藏有一本,很多人看轻它。《困学纪闻》记载:《兔园策府》有三十卷,是唐朝蒋王恽的僚属杜嗣先仿照科举考试的策论,自己出题作答,并引用经史作注解。恽是唐太宗的儿子,所以用梁王的兔园来命名这本书,冯道的《兔园策》指的是这个。)

后来又有一位梁朝的宰相李琪,总是以文章自负,曾经上表祝贺平定中山王叛乱,文中写道“复真定之逆贼”。冯道对李琪说:“前些日子收复的是定州,不是真定。”李琪不懂地理,当场就尴尬了。后来百官三次上表给明宗皇帝上徽号,都是冯道起草的,他的文章浑然天成,不是那种俗套的风格,朝中的人都佩服他。冯道尤其擅长诗词歌赋,提笔就能写成,文章典雅华丽,同时又蕴含着古代的道理,总是被远近传抄,因此人们渐渐敬畏他的才华,朝堂上也因此变得肃穆,没有浮躁之气。

接着,冯道又升任门下侍郎、户部吏部尚书、集贤殿弘文馆大学士,加封尚书左仆射,封始平郡公。有一天,冯道朝见皇帝后回来,明宗对侍臣们说:“冯道的品性纯朴俭省,以前在德胜寨住在一个茅屋里,跟仆人一起吃饭,睡觉的时候只铺一捆稻草,心里却很平静。等到他父亲去世,他辞官回家乡,自己耕田砍柴,跟农民一起生活,一点也不拿自己以前的显赫身份当回事,真是个真正的士大夫啊!”天成、长兴年间,天下连年丰收,朝廷太平无事。明宗皇帝每次在延英殿接见大臣,总是留下冯道一起商议国事,冯道说:“陛下以至德承天,上天以丰收来显示祥瑞,更应该日日谨慎,以回应上天的恩德。我记得先皇在藩镇的时候,曾经奉命出使中山,经过井陉险峻的山路,担心马匹跌倒,不敢放松缰绳;等到到了平地,就放松了警惕,结果被马摔倒,差点受伤。我说的虽然是小事,却可以比喻大事。陛下不要因为太平盛世、丰衣足食,就放纵享乐,要兢兢业业,这是我的希望。”明宗非常认同他的话。

又有一天,明宗问冯道:“天下虽然丰收,百姓都得到好处了吗?”冯道说:“粮食价格高了,农民饿肚子;粮食价格低了,农民也受损失,这是常理。我记得近代有个举人聂夷中写过一首《伤田家诗》,诗里写道:‘二月卖新丝,五月粜秋谷。医得眼下疮,剜却心头肉。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不照绮罗筵,遍照逃亡屋。’”明宗说:“这诗写得很好。”于是就命令侍臣把诗抄录下来,自己经常诵读。冯道说话简明扼要,善于提出有益的建议,这是常人做不到的。当时因为一些经书上有错误,冯道就和李愚、学官田敏等人,把西京郑覃刻的石经拓印成印版,流传天下,后世的人都因此受益。明宗皇帝去世后,唐末帝继位,任命冯道为山陵使,仪式结束后,冯道被派到同州任职,这是按照惯例办的。冯道为政清廉,监狱和市场都很平静。有一天,有个上级官员胡饶,本来是军队里的官员,性格粗暴,因为一些事情在冯道的衙门里大骂,左右的人几次报告冯道,冯道都不理。冯道说:“他一定是喝醉了!”于是把他叫进来,摆酒设宴,直到深夜才让他离开,冯道脸上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不久,冯道被任命为司空。

晋祖皇帝进驻洛阳后,任命道为宰相。两年后,契丹派使者来晋朝加封晋祖皇帝的称号,晋祖皇帝也回赠契丹皇帝称号,对道说:“这次出使非你不可。”道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晋祖皇帝又说:“你的官位尊崇,责任重大,不宜深入沙漠。”道回答说:“陛下受过北朝的恩惠,我受过陛下的恩惠,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杨内翰《谈苑》云:道和几位宰相一起回到中书省,吃完饭,外厅的官员向道禀报北方的使者事务。官员们脸色都变了,手都颤抖了,道拿出一张纸,写上“道去”二字,立刻派人写好诏书呈递上去,堂上的官员都哭了起来。道派人告诉妻子,不再回家,当天就住在都亭驿,没几天就北上了。晋祖皇帝设宴饯行,跟道谈论国家大事,因为道年长德高,远赴使节,晋祖皇帝亲自为他斟酒,并落泪。)

道出发前往契丹,快要到达西楼的时候,契丹皇帝想出郊迎接,他的大臣说:“天子没有迎接宰相的礼仪。”于是就作罢了,可见道在契丹的名声之大。(《谈苑》云:契丹赐给大臣象牙笏板和腊日赐牛头是特殊的礼遇,道都得到了,还为此作诗一首:“牛头偏得赐,象笏更容持。”契丹皇帝非常高兴,暗中嘱咐大臣们要特别关照道。道说:“南朝是我的君主,北朝是我的父兄,我侍奉两朝,哪里有什么分别呢!”道在契丹期间,凡是得到赏赐的东西,都用来买柴火,解释说:“北地气候寒冷,老年人难以忍受,我得为过冬做准备。” 像是要长期居住的样子。契丹人被他的诚意所感动,就派他回国,道三次上表请求留下,契丹方面坚决要送他回去,道还在馆舍里住了一个月。回程途中,他所到之处都停留很久,足足花了两个月才出境。随行人员对道说:“能在北地活着回来,真是万幸,我们都恨自己没有翅膀,您却独自耽搁,这是为什么呢?”道说:“即使急着赶路,他们骑着快马,一天一夜就能追上我们,怎么逃得掉呢?只有慢慢走,他们才猜不透我们的行程。”大家这才心服口服。四年二月,道终于回到了京城。)

回到朝廷后,朝廷废除了枢密使的职位,按照唐朝的旧例,将枢密使的权力都归于中书省,中书省的印信交给了道,所有的事情,大小事务都由他处理。不久,道被加封为司徒、兼侍中,晋封鲁国公。晋祖皇帝曾经向道询问用兵的事宜,道回答说:“陛下经历过无数艰难险阻,创建了伟大的功业,您的英明神武,睿智果断,天下皆知,讨伐叛逆,必须果断独行。我本是书生,在中书省为陛下效力,遵守历代的规章制度,不敢有一点差错。我在明宗皇帝时期,也曾被问及用兵之事,我的回答也是这样。”晋祖皇帝很欣赏他的说法。道曾经上表请求退休,晋祖皇帝没有理会,先派郑王去道府上探望,对道说:“你明天如果不出来,我就亲自去请你。”道无奈之下只好出宫。当时他对道的宠信,无人能及。

晋少帝当了皇帝后,提升郭崇道担任太尉,还封他为燕国公。有一天,郭崇道问朝中熟识的人:“我在政事堂办事,大家对我有什么评价?”那人说:“褒贬不一,各占一半。”郭崇道说:“凡是大家意见一致的就算对,意见不一致的就算错。但那些反对我的人,十个里面恐怕有九个是错的。就连孔子那样圣人都被叔孙武叔批评过,更何况我这样平凡的人呢!” 但是,郭崇道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从不改变。

后来有人在少帝面前说郭崇道:“郭崇道适合在太平时期当宰相,处理紧急情况可不行,就像禅宗和尚不会打猎一样!” 因此,郭崇道被外放为同州节度使。一年多后,他又调任南阳节度使,并被加封为中书令。契丹人攻入汴京,郭崇道从襄阳、邓州被召回京城。契丹的戎王很随意地问他:“天下百姓,怎么才能救?”郭崇道说:“现在百姓的处境,就是佛祖再世也救不了,只有皇帝才能救。” 后来,衣冠士族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这都是郭崇道和赵延寿暗中保护的结果。

那年三月,郭崇道跟随契丹人北上,和晋朝的朝廷官员一起到达常山。不久,契丹主耶律德光死了,永康王继承了他的军队。契丹人北撤时,留下他们的族人嘉里在常山驻守。当时汉军非常愤怒,一起把嘉里赶走,收复了常山城。郭崇道带领同僚四处安抚百姓,根据实际情况处理问题,使各地都安定下来。有人称赞他的功劳,郭崇道说:“我一个读书人能做什么?都是各位将士的功劳!” 郭崇道德高望重,深受人们爱戴,于是他为军队挑选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将领白再荣担任统帅,军民因此安定下来,郭崇道在这其中起了关键作用。

郭崇道在常山,看到很多中原的男女被契丹俘虏,就拿出自己的钱财赎回他们,把他们安置在高尼精舍,然后陆续帮助他们找到家人,送他们回家。 契丹人先前留下郭崇道、李崧、和凝以及其他文武官员在常山。那年闰七月二十九日,契丹下令召回李崧,并命令挑选十名朝臣到木叶山办事。契丹的麻答召郭崇道等人到帐篷里,想跟他们谈话。李崧恰好先到了,知道契丹人的意图,吓得脸色都变了。契丹麻答打算第二天把朝臣一起送走,李崧不等郭崇道,就和和凝先走了。他们走到帐篷外相遇,就分开了各自回家。 不久,李筠等人放火与契丹人作战,双方激烈厮杀。如果那天郭崇道等人一起到达,与麻答见面,稍有迟疑,就会都被俘虏了。 当时人们都说郭崇道平民出身却品德高尚,在朝廷上很有声望,他的善行义举,冥冥之中自有报应,这样的例子很多。

张公璨,当初在河东当官的时候,皇上还在北京,正忙着打仗,为了凑齐牛皮,就下令禁止民间买卖和私用牛皮,牛死了皮也要上交。违反禁令的人很多。皇上登基后,三司又提议在全国范围内禁止牛皮交易,跟以前在河东的时候一样。结果上党地区就有二十多个人因为牛皮的事进了监狱,都判了死刑。张公璨当时是判官,他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就坚持说:“皇上英明神武,三司不应该这样上奏,二十几个人死倒也罢了,要是全国违反禁令的人都冤死,那怎么办?皇上在河东的时候,为了打仗需要牛皮,严禁当然可以理解,可现在皇上已经统一全国了,还缺牛皮吗?至于要下这么严厉的法令吗?”于是他就上书给皇上。

当时三司的人权势很大,除了冯瀛王,其他人都很讨厌张公璨,说:“一个州郡的小官,居然敢违抗朝廷的命令!”他们赶紧去跟皇上告状。皇上也生气了,说:“一个昭义府的小判官,居然敢这么大胆!那些违反牛皮禁令的人,按律处死!而这个张公璨,因为毁谤朝廷的法令,也该处死!”处决的命令还没下达,冯瀛王却在这个时候非要见皇上。皇上出来后,冯瀛王说:“陛下在河东的时候,禁止牛皮交易可以理解,但现在您已经统一全国了,没必要再禁牛皮了。那么多老百姓冤枉地死了,陛下也应该感到惋惜啊。那个昭义府的判官,拿着陛下的俸禄,做着陛下的官,却不怕死,敢于直言上奏,应该奖赏他,而不是杀了他。我作为辅佐您的大臣,眼看着这条法令要害死那么多人的性命,却没能及时劝谏陛下改正,我的罪过该当处死!”说完就磕头谢罪。他又说:“张璨不应该受罚,希望陛下下令赦免他。”皇上沉默了一会儿,说:“已经下令了。”冯瀛王说:“命令还没下达呢。”皇上赶紧说:“那就赦免他!”冯瀛王又说:“能不能把命令撤回?”皇上说:“可以。”于是皇上修改了命令,大概意思是说:“三司的国计民生,国家法律要遵守,张璨办事不明,执法不当,应该免去他的职务,那些因为牛皮的事被判死刑的人,都赦免。”张公璨听完赦免的诏书,听到诏书上说他“执理乖当”,还说:“中书省自己都不能正确执法,如果要一个一个地教外面的判官执法,那还要他们这些宰相干什么!”

乾祐年间,张公璨除了上朝之外,平时都过得很自在。

请提供需要翻译的内容。我没有收到任何需要翻译的《长乐老自叙》内容。请您提供文本,我将逐句翻译成现代汉语口语,并按照您的要求分段。

我家的祖上,原本是平郡和长乐郡的人,历代的姓名和事迹,都详细记载在国家史书和族谱里。我祖上从燕国灭亡后就投奔晋朝,先后侍奉过晋庄宗、晋明宗、晋闵帝、晋清泰帝,还侍奉过后晋高祖皇帝和后晋少帝。后来契丹攻占汴京,我们被北方的契丹主子管辖着,从镇州带着文武官员和骑兵步兵一起投奔了后汉朝,侍奉过后汉高祖皇帝和现在的皇帝。想想我这一辈子,一直都在朝廷里当官,经历过不少的风险和艰难,也算是对得起祖宗,也光耀了亲戚。

我的曾祖父叫凑,追赠太傅;我的曾祖母崔氏,追封梁国太夫人;我的祖父叫炯,追赠太师;我的祖母褚氏,追封吴国太夫人;我的父亲叫良建,做到秘书少监后退休了,追赠尚书令;我的母亲张氏,追封魏国太夫人。

我一开始是将仕郎,后来升迁到朝议郎、朝散大夫、银青光禄大夫、金紫光禄大夫、特进、开府仪同三司,官职一个接一个地往上爬。

先是在幽州节度使手下当巡官,然后是河东节度使那儿当巡官,再后来做了掌书记。之后当上了翰林学士,又改任端明殿学士、集贤殿大学士、太微宫使,接着又当了宏文馆大学士。我还做过诸道盐铁转运使、南郊大礼使、明宗皇帝晋高祖皇帝山陵使。之后又担任定国军节度使、同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还做过长春宫使,最后又当上了武胜军节度使、邓随均房等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

我的官职,从摄幽府参军、试大理评事、检校尚书祠部郎中兼侍御史、检校吏部郎中兼御史中丞、检校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检校太师、兼侍中,到后来又授检校太师、兼中书令,真是数也数不清。正式的官职嘛,是从中书舍人开始,然后是户部侍郎,接着是兵部侍郎、中书侍郎,之后又当了门下侍郎、刑部吏部尚书、右仆射,三次做到司空,两次在中书省任职,有一次还原地踏步,守着原来的官职没动。后来又升任司徒、兼侍中,皇上还赏赐我十六戟的私门。之后又当了太尉、兼侍中,还当过戎太傅、汉太师。

爵位嘛,从开国男一直升到开国公、鲁国公,后来又封了秦国公、梁国公、燕国公、齐国公。食邑从三百户增加到一万一千户,食实封从一百户增加到一千八百户。勋位从柱国升到上柱国。那些功臣名号,从“经邦致理翊赞功臣”到“守正崇德保邦致理功臣”、“安时处顺守义崇静功臣”、“崇仁保德宁邦翊圣功臣”,也得到了不少。

先说我的婚事吧,我第一个妻子是德州户掾褚濆的女儿,可惜早逝了。后来我又娶了景州弓高县孙师礼的女儿,后来被封为蜀国夫人。

我的儿子们,老大叫平,从秘书郎做到右拾遗、工部度支员外郎;老二叫吉,从秘书省校书郎做到膳部金部职方员外郎、屯田郎中;老三叫可,从秘书省正字做到殿中丞、工部户部员外郎,可惜也早夭了;老四很小就没了;老五叫义,从秘书郎做到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兼御史中丞,还当过定国军衙内都指挥使,卸任后又当了朝散大夫、左春坊太子司议郎、太常丞;老六叫正,从协律郎做到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兼御史中丞,也当过定国军节度使,卸任后又当了朝散大夫、太仆丞。

再说说我的女儿们,大女儿嫁给了兵部侍郎崔衍的儿子,也就是太仆少卿崔绚,被封为万年县君;三个女儿中,有两个也早早去世了。还有两个孙子,年纪轻轻就没了。

唐朝长兴二年,皇上下了道圣旨,把瀛州景城县庄来苏乡改名为元辅乡,朝汉里改名为孝行里。 我家在洛阳洛南庄,原本属于河南府洛阳县三州乡灵台里。 晋朝天福五年,皇上又下旨,把三州乡改名为上相乡,灵台里改名为中台里,那时我正担任司徒兼侍中。 天福八年,皇上再次下旨,把上相乡改名为太尉乡,中台里改名为侍中里,那时我正担任太尉兼侍中。

我静思事情的本末,庆幸自己能够活到今天,这都是因为国家的恩惠,以及家里的家教。我继承了父母的教诲,明白了教化的根本,那就是在家孝顺父母,在国忠诚为君。我从不说谎话,家里也不存放不义之财。我所希望的是,下不欺骗土地,中不欺骗他人,上不欺骗上天,将“三不欺”作为自己的准则。无论贫贱还是富贵,无论年少还是年老,我都坚持这样做。侍奉父母、侍奉君主、侍奉长辈、待人接物,我都遵循这个原则。蒙受上天的宽恕,经历多次磨难却获得许多福气,曾经被困在蕃地,最终回到中华大地,这并非人力所能为,而是上天的保佑。能够生存在这天地之间,百年之后也有归宿,真是幸运。

我不需要用珠玉来装饰自己,死后只穿平常的衣服,用简单的竹席裹尸,选择不扰民的地方埋葬,这都是因为不想超过古人的做法。祭祀时只用一只羊,是为了戒杀生,祭祀要用不伤害生命的物品。我不立神道碑,因为三代以前坟前都不立碑。我不请求谥号,因为我没有那么大的功德。回想起从宾佐到王佐,再到领藩镇期间,或多或少为国家做了一些有益的事情,这些都记录在官方史册上。我所著的文章诗词,因为多次搬迁而散失了很多,剩下的就编成家集,其中可以看出我的志向。那些了解我的人,赞扬我的人,批评我的人,究竟有多少,我也不知道。我有庄园,有住宅,有大量的书籍,还有三个儿子可以继承我的事业。每天五次洗手,每天三次反省,我仍然每天都能发现自己的不足,每月都能记得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作为儿子、弟弟、臣子、老师、丈夫、父亲,我有儿子,有养子,有孙子,我的生活已经很富足了。然而,我觉得时间还是不够用。不够用的是什么呢?那就是我没有为伟大的君主实现统一全国、安定四方的目标,这实在愧对历任的官职,又该如何报答天地之恩呢?现在,我时常翻阅书籍,时常饮酒一杯,品尝不同的味道,欣赏不同的声音和颜色,安享晚年,岂不快哉!老而自乐,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的呢!乾祐三年朱明月长乐老序云。

话说当年太祖平定内乱后,有人提议立徐州节度使刘赟为皇位继承人,就派冯道和秘书监赵上交、枢密直学士王度等人去迎接他。冯道他们和刘赟从徐州出发前往汴京,走到宋州的时候,碰上了澶州发生兵变。枢密使王峻派郭崇带兵赶到,驻扎在衙门外面,而冯道他们则住在衙门里。那天,刘赟带着身边的士兵把门关上,上了楼,质问郭崇来干什么。郭崇说太祖已经同意拥戴他了。刘赟的士兵们知道这是场变故,都以为是冯道他们出卖了他们,都想杀了冯道他们泄愤。赵上交和王度一听,吓得不知所措,只有冯道泰然自若,一点也不害怕,最后也平安无事。冯道年轻时曾写过一首诗:“终闻海岳归明主,未省乾坤陷吉人。”现在看来,这诗句还真应验了。 《青箱杂记》里记载冯道这首诗的全文是:莫为危时便怆神,前程往往有期因,终闻海岳归明主,未省乾坤陷吉人。道德几时曾去世,舟车何处不通津,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

广顺年间初期,冯道再次被任命为太师、中书令,太祖对他非常器重,每次召见他都不直呼其名。后来太祖驾崩,世宗皇帝任命冯道为山陵使,负责处理太祖皇帝陵墓的事宜。正巧这时河东的刘崇来入侵,世宗召集大臣商议,想亲自带兵出征。冯道极力劝谏,不要亲征。世宗说:“唐朝初期,天下到处都是起义军,都是太宗皇帝亲自平定的。”冯道回答说:“陛下能像太宗皇帝那样吗?”世宗一听这话,勃然大怒:“冯道,你胆子也太小了吧!”于是罢免了冯道的职务。

世宗皇帝最终还是亲自带兵出征了,冯道因为抱病在身,没有随行,留下来负责太祖皇帝陵墓的事务。等到陵墓的仪式结束后,冯道护送着太祖皇帝的神主回宫,还没来得及把神主安放到宗庙,就在一天晚上死在了自己家里,那一天是显德元年四月十七日,享年七十三岁。世宗皇帝听说后,停止朝会三天,追赠冯道为尚书令,追封为瀛王,谥号文懿。

冯道一生历经四个朝代,三次进入中书省,做了二十多年宰相。他以稳重、安抚百姓为己任,从没用公文去烦扰地方诸侯,为人非常清廉俭朴。可是晚年,家里生活开始变得奢侈,他的儿子冯吉更是放荡不羁,冯道管教不了他。很多有识之士都为他不能保持好名声而惋惜。

话说冯道在同州做官时,有个酒务的官员请求用自己的钱修缮孔庙。冯道把这事交给判官去研究。这个判官很幽默,就在批复上写了一首绝句:“荆棘森森绕杏坛,儒官高贵尽偷安,若教酒务修夫子,觉我惭惶也大难。”冯道看完后很不好意思,于是拿出自己的俸禄,重新修建了孔庙。 冯道在中书省做宰相时,有个考生叫李导来拜见他,并呈上自己的文章。冯道开玩笑说:“我叫‘道’,这个字用得很久了,而且我做了这么多年宰相,你一个秀才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可你也叫‘导’,这在礼法上合适吗?”李导大声回答:“相公您的‘道’字没有一寸长,我的‘导’字却有一寸长,怎么就不合适呢?”冯道笑着说:“我的‘道’字不仅没有一寸长,我的其他事情也都不怎么样,你小子倒是挺了解我啊!”冯道一点儿也没生气。

冯吉,冯道的儿子,很会弹琵琶,他甚至用皮革做琴弦。后周世宗让他在宫里演奏,非常喜欢,还把他的琵琶叫做“绕殿雷”。冯道因为冯吉不务正业,经常责备他,可冯吉弹得越来越好,冯道也越来越生气。每次跟客人喝酒,冯道都要让冯吉在院子里站着弹奏,曲子结束后,有时赏赐他一匹布,让他背着,然后才能谢恩。冯道自认为已经尽力管教了,但冯吉还是没改,反而越来越放肆。冯道没办法了,叹了口气说:“各种工匠,虽然手艺精湛,但地位低下,这是理所当然的。这小子顶多也就是个太常少卿的水平。”结果,冯吉最后官职也确实如此。

史学家评论说:冯道的行为举止,很有古代名臣的风范;冯道的胸襟气度,也符合大臣的礼仪规范。但是他侍奉过四个朝代,辅佐过六个皇帝,这能算忠臣吗?一个人嫁给两个丈夫,就已经是不幸的了,更何况是三次呢!所以,冯道死后没有得到“文贞”、“文忠”这样的谥号,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