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宪,字允中,是山西太原人,他家祖祖辈辈靠军功当兵,做牙校(古代军队里的基层军官)。张宪从小就喜欢读书,特别喜欢儒家经典,一心想成为饱学之士,日夜苦读,从不间断。

那时候太原地区靠近边疆,大家普遍崇尚武力,觉得读书没什么用,只有张宪和同乡药纵两个人特别认真地学习,废寝忘食。张宪不到二十岁就读完了所有的儒家经典,尤其精通《左传》。有一次,他把自己的学习心得带在身上,去拜访判官李袭吉。李袭吉一看就非常欣赏他,连连称赞。等张宪告辞的时候,李袭吉对他说:“你好好努力,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

石州刺史杨守业特别喜欢收集书籍,他把家里的藏书都拿给张宪看,让张宪的见识一天比一天广博。

李存勖当行军司马的时候,广招贤才,早就听说过李宪的名声,就派朱守殷带着书信和礼物去邀请他。过了一年多,李宪就辞去平民身份,做了交城县令。任期满了之后,李存勖继承王位,就提拔李宪做了太原府司录参军。当时晋王刚刚建立府邸,幕僚里有名的马郁、王缄,还有燕地有名的士人,都跟李宪交往。十二年,李存勖平定了河朔地区,想起李宪在藩邸时期的旧情,就把他召到行台。

十三年的時候,李宪被任命为监察御史,赐予绯袍,又担任魏博推官,从此就一直拿着笔杆子跟随李存勖左右。十五年,晋军在胡柳与敌军作战,周德威的军队战败了,李宪和同僚们一起骑马往北渡河;梁军紧追不舍,情况危急,眼看就要不行了。等到傍晚渡河的时候,大家都陷进水里淹死了,只有李宪和他的侄子李朗踩着冰面走;快要到岸边的时候,冰面塌陷了,李朗哭了起来,用马鞭拉住李宪,李宪说:“我的孩子,你走吧,别让我们一起陷进去。”李朗说:“宁愿跟叔父一起死,也没有什么遗憾。”李朗趴下身子拉住马鞭,李宪就跳了出来。

当天晚上,李存勖在军中四处寻找李宪,有人说:“他和王缄一起死了!”李存勖哭着寻找他们的尸体,过了好几天,听说李宪没事了,就派人去慰问他。后来李宪又改任掌书记、水部郎中,赐予金紫官服,又历任魏博观察判官。跟随李存勖讨伐张文礼,镇州平定后,李宪被授予魏、博、镇、冀十郡观察判官,又改任考功郎中,兼任御史中丞,代理镇州留守。李存勖即位后,召李宪回魏都,任命他为尚书工部侍郎,负责租庸调的使者。八月,又改任刑部侍郎,主管吏部选拔官员,兼任太清宫副使。李存勖迁都洛阳后,任命李宪为检校吏部尚书、兴唐尹、东京副留守,负责留守事务。李宪学识渊博,尤其精通吏治,他办事公正,判断准确,人们都不敢欺骗他。

话说三年春天,皇帝到邺城视察,正好赶上易定王来朝见,就在行宫里摆宴席,大家准备玩击鞠。说起来,当初庄宗皇帝登基的时候,曾经在击鞠场选了个吉利的地方建了个祭坛,现在皇帝下令把它拆了。 可是,宰相李宪上奏说:“登基祭天的地方,自风吹雨淋,也不应该随便拆掉,更不能随便修葺。你看魏国的繁阳坛,汉朝的汜水祭坛,到现在都还留有痕迹呢!保存而不破坏,这是古人的做法啊!” 皇帝就下令在宫殿西边另建一个。结果过了好几天,还没建好。

正巧这时候,李宪因为公务出了点差错被贬官了,在宫门口候着受罚。皇帝很生气,就命令有关部门赶紧把行宫里的场地收拾好,碍事的都清理掉,结果登基祭坛还是被拆了。李宪私下里跟郭崇韬说:“这太不吉利了,竟然把根本都忘了!”

秋天,郭崇韬带兵去征讨蜀地,给他写信说:“允中(李宪的字)你躲避事情已经很久了,我奉命西征,已经奏请朝廷让你回来担任黄门侍郎的职位了。” 李宪回信说:“让厨子去代替主持祭祀的人,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事!” 当时枢密承旨段徊掌握大权,因为李宪是跟随皇帝打江山的老臣,所以不想让他留在朝廷。恰逢孟知祥镇守蜀川,朝廷要选一个北京留守,段徊就公开说:“北门是国家的根本,不是德高望重的人,不能轻易委任;现在选人,非李宪不可!” 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就跟着段徊起哄,暗地里中伤李宪。他们又说:“李宪有宰相的才能,但是国家刚刚中兴,宰相在皇帝面前,成败都可以改变;一方的事情,权力掌握在一个人手里,只有北面的职位才最重要。” 十一月,皇帝任命李宪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太原尹、北京留守,兼管府事。

四月,张宪到了魏州。当时张宪的家人都在魏州,关东地区正乱糟糟的,张宪很好地照顾了他们,还派人带着信去太原找张宪的哥哥张宪。张宪的哥哥把送信的人给杀了,信也没打开就上报朝廷了。

后来,后梁明宗被军队挟持,军队四散,因为路途遥远,大家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跟张宪说:“蜀军还没到,洛阳情况危急,总管又失去了兵权,现在权力掌握在这些军队手里,听说河朔地区拥戴他,如果这是真的,或许能成事呢?”张宪说:“国家兴亡,就在一瞬间,依我看,这事儿还不好说。我听说药纵这么说,总管为人仁厚,一向得到将士拥戴,其他的话就别说了,就这样吧。”

四月初五,李存渥从洛阳来了,口头传达了庄宗的命令,没有书面诏令,只说天子给了他一支箭,作为信物。大家心里都很疑惑,局势难以捉摸。有人献计说:“李存渥骑的马,已经卸掉了装饰,还召集人商量事情,他肯定要搞阴谋,想夺取城池。与其让他害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杀了吕、郑两个宦官,再把李存渥抓起来,再看看情况,这样万无一失。”张宪想了很久说:“我本来就是个读书人,没有军功却身居高位,从一个平民百姓一下子当上了高官,我当官从来都不是通过不正当手段,这个计策我不赞同。如果事情办不成,我就以死明志。”

第二天,符彦超杀了吕、郑,城里大乱,到处是火光,一直烧到天亮。张宪刚听说出事了,就逃到沂州去了。后来官府追究他放弃城池的责任,四月二十四日,张宪在晋阳的千佛院被赐死。他年幼的儿子张凝跟着他一起逃,也被官兵杀害了。后来明宗在郊外举行祭祀典礼,大赦天下,官府请求为张宪平反,朝廷同意了。张宪为人沉静寡欲,喜欢收集书籍,家里有五千卷书,他总是利用空闲时间亲自校对。他擅长弹琴,不喝酒,跟宾客在一起,也只是谈论文章,吟诗作赋而已,所以士友们都很尊重他。

张宪的长子张守素在后晋效力,官至尚书。

王正言是郓州人,他爹王志在济阴当县令。王正言从小就没了爹妈,生活很穷,后来去寺庙当了和尚,还特别擅长写诗。后来密州刺史贺德伦看中了他,让他还俗,在郡里做事。贺德伦调到青州当刺史后,就推荐王正言当推官;后来又调到魏州,就又把王正言调成观察判官。

后来庄宗平定了魏博地区,王正言还是原来的官职。他为人谨慎小心,从不跟人争抢什么。有一次,他被同僚司空颋欺负,王正言也只是忍气吞声。后来司空颋被杀,王正言就接了他的班,当上了节度判官。到了唐同光年间,王正言当上了户部尚书兼兴唐尹。

那时候,孔谦是租庸副使,他特别怕张宪太厉害,不想让张宪当这个使,于是就跑去跟郭崇韬说,让郭崇韬把张宪留在魏州,然后让宰相豆卢革来当这个租庸使。没过多久,又换成了卢质。孔谦又跟郭崇韬说:“钱粮这种重要的事务,宰相事情太多,账簿肯定堆积如山,处理不过来。” 他又说:“卢质才当了两天,就开始借官家的钱,这根本靠不住啊!”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郭崇韬让自己来接手这个差事。当时大家对这事意见不一,所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孔谦为此郁闷了好久。李绍宏说:“国家财政大事,一直以来都是个让人怨声载道的部门,除了张宪,没人能胜任!” 于是当天就把张宪给征召了。

孔谦和段徊又去跟郭崇韬说:“虽然国家财政很重要,但都在侍中(指郭崇韬)您眼前,只要找到一个人来管就行了。魏博六州的人口,占了全国的一半,王正言人品没问题,就是能力差点,要是朝廷让他来管,还能跟别人合作;但要是让他一个人独掌一方,恐怕不行。张宪能力很强,应该派他去。” 郭崇韬就上奏朝廷,让张宪继续留在魏州,把王正言调来当租庸使。 王正言上任后,主要就是点头答应,实际权力都在孔谦手里。王正言受不了那么多繁琐的事务,账簿堆积如山,经常记不住事情,大家觉得他干不了这个,于是就让孔谦接替了他,王正言就改任礼部尚书了。

话说三年冬天,我替张宪当上了兴唐尹,留守邺都。当时有个叫史彦琼的武德使,也驻守在邺都,管着粮仓钱库的收支,以及军队兵器的调配,这些权力全在他手里。那些将领、官员、吏员们,一个个都对他颐指气使,我这个正言想规劝他,却根本说不上话,只能乖乖听命。

后来,贝州的驻军哗变,冲进了魏州,史彦琼一听就吓跑了,那些暴动的士兵开始在城里抢劫,到处都是混乱。我赶紧催促书吏写奏章,可是家人说:“贼兵都开始杀人放火了,城都快破了,还上奏个什么劲啊!” 当天,我就带着手下官员去见赵在礼大人。(《通鉴》记载:我当时想找马骑,却找不到,只好带着大家步行出府去见赵大人。)我们一路小跑,远远就跪下请罪。

赵大人说:“尚书大人您德高望重,别这么自责,我同样受着朝廷的恩典,和您一起为朝廷效力,这只是因为情况紧急,大家一时慌乱罢了。” 然后赵大人把我扶起来,好好安慰了我一番。后来明宗皇帝登基,我请求去平卢军当行军司马,皇帝就批准了,最后我就在任上去世了。

胡装是礼部尚书曾某的孙子。当年杨师厚镇守魏州的时候,胡装和副使李嗣业是老朋友,所以就去找李嗣业,李嗣业推荐他做了贵乡令。后来张彦之造反,李嗣业被害死了,胡装就辞官了,在魏州闲居。后唐庄宗刚到魏州的时候,胡装去拜见他,请求给他个官做,但司空颋觉得他当官的时候贪污腐败,所以很久都没给他安排差事。

过了好几年,到了十三年的時候,庄宗要回太原,胡装在离别的驿站等候他;守门的官吏不让他进去,他就直接推门而入,大声说道:“我可是朝廷高官的后代,追随军队来到这里。殿下继承了唐朝的基业,正努力寻找优秀人才,来壮大您的霸业。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比起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人,也还是略胜一筹的。可我漂泊在外多年,负责安排官职的人却一直不理睬我,我实在没办法,今天只能来这里等死了!”庄宗很惊讶地说:“我以前不知道你的情况,怎么会这样呢!”于是赏赐给他酒食安慰他,然后对郭崇韬说:“给他安排个合适的职位吧。”那一年,胡装被任命为馆驿巡官。没过多久,他又升任监察御史里行,后来又升任节度巡官,还被赐予了绯鱼袋;之后又陆续担任推官、检校员外郎等职务。

胡装写字没学过,作诗也没什么名师指点,他喜欢在墙壁上题字,走到哪里,宫殿、亭台、寺庙、观宇,他都要题上自己的名字和籍贯,有人笑话他,但他并不觉得丢脸。当时各地的幕僚宾客,个个穿着华丽的官服,只有胡装穿着普通的衣服,感到很羞愧。十七年的时候,庄宗从魏州前往德胜,和幕僚们在城楼上饯别,宾客们都散了,只有胡装留了下来,献上了三首诗,诗中表达了他渴望得到提升的想法。庄宗拿起大酒钟递给胡装说:“员外郎能喝完这钟酒吗?”胡装平时酒量很小,但他一点也不慌张,一口气喝完了,庄宗立刻脱下紫袍赐给他。

到了后唐同光年间,胡装被任命为给事中,跟随庄宗前往洛阳。当时连年大水,很多官员都生活困难,胡装请求担任襄州副使。四年后,洛阳发生动乱,节度使刘训因为私人恩怨陷害胡装,诬告他想要谋反,很多人都为他鸣不平。

崔贻孙,字伯垂,他的爷爷崔元亮,字晦孙,当过虢州刺史,还做过左散骑常侍。他爸爸崔刍言,是潞州判官。崔贻孙呢,仗着家族背景,考中了进士,然后从监察御史做起,一路升迁,做过不少好官。后来当了中央部门的郎官,一次出差到江南回来,他用出差的经费在汉水边上的谷城买地盖了别墅,退休后就住在那儿了。

那地方可美了,清江河水清澈,绿竹遍布,小路又密又幽静,他的船停在弯弯的河岸边,很少有人能找到他。当时的人都非常羡慕他这种隐居生活。后来李振被贬到均州,崔贻孙对他很照顾。李振后来回到朝廷,崔贻孙也因此连升几级,当上了丞郎。

到了同光年间,他被任命为吏部侍郎,结果在选拔官员上出了差错,被贬到边塞地区。他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潞州,给潞州的刺史孔勍写信说:“十五年来,我住在谷城山里,自认为是隐士;现在,我被贬到两千里外的边塞,成了被朝廷抛弃的人了。”孔勍看他都八十岁了,就奏请朝廷让他留在潞州府里。

第二年,他被调到泽州当司马,后来遇上大赦,又回到了京城。宰相郑珏和他有亲戚关系,又提名他当吏部侍郎。可他年纪大了,已经糊涂了,干不了这个重任。后来他又被调到礼部当尚书,最后退休去世了。据说,崔贻孙八十多岁了还想着升官,攒了不少钱,喜欢结交权贵,喜欢占点小便宜。

他生了三个儿子,自从他被贬官后,三个儿子就为了争夺他以前的家产吵个不停,连吃喝医药都不管他。崔贻孙写信狠狠地批评了他们:“活着的时候有皇帝和宰相,死了还有阴曹地府,我虽然死了,难道就能放过你们吗!”

孟鹄是魏州人。石敬瑭刚控制魏博地区的时候,选拔官员来管理兵力及赋税,孟鹄被任命为度支孔目官。明宗当政期间,孟鹄担任邢洺节度使,总是尽力讨好明宗,明宗对他非常器重。后来孔谦独揽军赋大权,征收赋税非常苛刻,明宗对此非常生气,甚至咬牙切齿。明宗即位后,孟鹄从租庸勾官一路升迁,做到客省副使、枢密承旨,然后又升任三司副使,之后外放担任相州刺史。碰巧范延光再次升任枢密使,于是朝廷征召孟鹄担任三司使。一开始,孟鹄很有计策和才能,但当他独掌国家赋税后,处事却左右逢源,摇摆不定,名声一下子下降了。一年后,孟鹄生病了,请求外放,朝廷又任命他为许州节度使。孟鹄谢恩退朝后,皇帝目送他离开,然后对侍臣说:“孟鹄掌管三司几年,就升到方镇了?”范延光奏道:“孟鹄在同光年间就已经是三司勾官了,天成初年担任三司副使,之后外放担任相州刺史,再次入朝担任三司使也已经两年了。”皇帝说:“孟鹄凭借办事能力,很快升到方镇,你们都要努力啊!”孟鹄和范延光都是魏州人,关系很好,范延光掌管枢密院后,提拔孟鹄担任三司使,又让他做到节度使,明宗知道这件事,所以用这句话来讽刺他们。孟鹄到任还不到一年就去世了,追赠太傅。

孙岳是冀州人,能力强,很有才干,先后在府卫担任要职。天成年间,他先后担任颍州、耀州刺史、阆州团练使,所到之处都治理得很好,后来升任凤州节度使。他被调离凤州回京,秦王李从荣想让他担任元帅府都押衙,这件事还没办成,冯赟就推荐他担任三司使,当时冯赟参与了密谋。朱友贞、冯赟都担心李从荣的势力越来越大,孙岳曾经直言不讳地指出李从荣的祸患,康义诚听说后很不高兴。李从荣失败后,康义诚召孙岳一起到河南府检阅府库财物。当时局势还很混乱,康义诚暗中派骑士射杀孙岳,孙岳逃到通利坊,最终被骑士杀害,认识他的人和不认识他的人都为他感到惋惜。

子琏,曾经担任过各卫将军、藩镇节度副使。

张延朗,是开封人。他一开始在后梁当官,做了个负责粮草的郓州粮料使。后来后唐明宗攻下郓州,抓住了张延朗,没想到明宗还挺赏识他,又让他继续当粮料使,后来还调到宣武、成德两镇,当了个元从孔目官,这官职听着有点拗口,大概就是个协助管理的职位吧。到了长兴元年,朝廷新设立了三司使这个要职,皇上直接任命张延朗为特进、工部尚书,还让他兼任诸道盐铁转运使,同时负责户部度支的事务,最后更是直接让他担任了三司使。这简直是平步青云啊!

后来后唐末帝继位,又给张延朗升官,让他当了礼部尚书,还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继续掌管三司。这官位之高,权力之大,已经到了顶峰了。张延朗这下可慌了神,连忙上表两次辞官,说:“皇上您太看得起我了,一下子给我这么高的职位,让我既管着选拔官员,又管着国家财政,我哪有那个本事啊!这可是朝廷的核心部门,我实在力不从心。我之前已经上过奏章了,恳求您收回成命,免得落人口实。” 可是皇上坚持要他担任这个要职,圣旨一下又一下地下来,张延朗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了。

他心里很清楚,位高权重,风险也随之而来,一旦权力到了顶峰,非议也就接踵而至。君臣之间,很难保证从始至终都相安无事,更何况,是非功过,更是难以避免。如果他只顾着保住自己的高位,为了避免麻烦而徇私枉法,为了安稳富贵而苟且偷安,那他就是在欺骗自己的良心,辜负皇上的恩情,又怎么对得起皇恩浩荡,怎么对得起子孙后代呢?

如果他一心为国,严格遵守法度,选拔人才必须选贤任能,处理政务必须依法办事,坚决抵制不正之风,堵塞一切侥幸之路,那就能振兴朝纲,修补国家弊端,帮助皇上恩泽天下,彰显国家正义,但是这样一来,那些奸邪小人一定会怀恨在心,嫉妒他的人也会造谣中伤他。万一皇上被这些流言蜚语蒙蔽了双眼,难以分辨是非,那他岂不是要蒙受不白之冤?他宁愿承受污蔑,也不愿让那些山野村夫随意评判圣上的决策,也不愿让那些达官贵人轻视朝廷。

我管着国家的财政,负责钱粮的收支,这可是关系到国家利益的大事。想要养活全国的穷苦百姓,赋税就不能太重;要供养军队,就得有足够的储备。但是,利弊是相辅相成的,该收该放很难把握。如果像竭泽而渔那样,把资源都榨干了,那老百姓就活不下去了,国家的根本也会受到损害,到头来只会招来怨恨,这可不是明智的做法。何况各地的赋税,虽然名义上很多,但遇到水灾旱灾或者虫害霜冻,收成就会减少甚至颗粒无收,各地还经常拖欠税款。这样一来,军队的粮草和官员的俸禄都难以保障,夏税秋租更是经常拖欠。现在内库外库都差不多空了,老百姓也听说要闹饥荒了。陛下您还要增加兵力,招募新兵,这粮食从哪里来?以后的调配又是个大问题。我担心国家财政会有缺口,国家的经济状况令人担忧。我希望陛下能够裁减一些不必要的开支,精简机构,别再招兵买马了,要抓紧时间处理冗杂的事务,减轻财政负担,厉行节俭,慢慢地让国库充盈起来。这样,百姓就会感激朝廷,叛乱也会平息,天下太平指日可待,百姓也能富足起来。

我还听说,治理百姓要以清廉为先,这样才能让政事顺利开展。清廉就能避免徇私枉法,政事顺利就能避免繁琐苛刻。如果能选拔贤良的官员,委以重任,那么百姓就能安居乐业,官府的仓库也不会被贪污。我希望陛下能够告诫现在的官员,要好好安抚百姓;在选择未来的官员时,要更加慎重,选拔贤才。如果都能选到合适的人,那么农民就不会受苦;如果人人尽职尽责,国家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对那些尽职尽责的官员,要给予重赏;对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就不要给他们高额的俸禄。这样既能奖励那些有才能的人,又能杜绝徇私舞弊的行为。我希望陛下能够记住我之前说的话,体谅我的担忧,看到我的忠诚,不要听信那些奸邪之人的谗言。只要我能辅佐陛下,完成陛下的心愿,其他的流言蜚语,我就不去理会了,希望能稍微有点作用,报答陛下的圣明。

皇帝很高兴地接纳了我的建议,把我召到便殿,对我说:“你说的这些,都切中时弊,说得非常恳切,帮我指出了不少错误。国家财政大事,我会每天都认真考虑,你不用太担心了。” 我只好领命。

刘延朗这个人啊,挺有心计的,而且处理复杂的事情很有一套。当年晋高祖还在太原的时候,朝廷对他很猜忌,不想让他积累财富权力,把官府的钱财都扣在外面,不让动。结果刘延朗愣是把这些钱都弄到手了,晋高祖心里一直记恨着这事儿。后来晋阳起兵,后唐末帝想亲自带兵去征讨,可是他听信一些不靠谱的传言,拿不定主意。只有刘延朗力排众议,劝末帝北上,很多有识之士都认为他做得对。 结果晋高祖攻入洛阳后,就把刘延朗抓起来,送进大牢杀掉了。后来朝廷想找个像刘延朗这样有才能的谋士,却怎么也找不到,真是后悔莫及啊。

刘延皓,是应州浑元人。他爷爷刘建立,他爸爸刘茂成,都是凭借军功当上边疆将领的。他是后唐庄宗李存勖的皇后刘氏的弟弟。末帝在凤翔镇守的时候,任命刘延皓为元随都校,还升他做了检校户部尚书。清泰元年,又让他当了宫苑使,加封检校司空。没多久,又改任宣徽南院使、检校司徒。清泰二年,升任枢密使、太保,然后外放去邺都当留守,还加封检校太傅。 可惜啊,刘延皓当兵打仗不行,管理军队也乱七八糟的,被部将张令昭赶跑了,逃到相州,后来朝廷下令免了他的职务。

等晋高祖打进洛阳,刘延皓躲到龙门广化寺,没几天就上吊自杀了。刘延皓刚开始凭借皇后的身份,在皇宫里出入自由,深得末帝信任,大家都觉得他为人温和。所以末帝继位后,非常重用他,让他担任要职。可是后来他外放去大名府当官,人就变了,开始搜刮民财,霸占民宅,还聚拢了一群歌女,整夜饮酒作乐,军队却经常缺粮少饷,内外都怨声载道,最后被张令昭赶走。当时朝廷大臣因为刘延皓失职,建议按照旧例处罚他,但末帝考虑到皇后刘氏的面子,最后只把他免职了事。 这件事也反映了清泰年间政治的腐败。

刘延朗,是宋州虞城人。唐末帝在河中镇守的时候,刘延朗担任郓城马步都虞候,后来被末帝看重,成了心腹。等到末帝镇守凤翔的时候,又任命他当孔目吏。末帝打算起兵造反,需要准备防御物资,刘延朗就负责计算公私的粮食和布帛,以满足紧急所需。后来西边的军队投降了,末帝前往洛阳,这些后勤工作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一点都没出问题,末帝对他非常赏识。

清泰年间刚开始的时候,刘延朗被任命为宣徽北院使,没多久,因为刘延皓镇守邺城,他就改任副枢密使,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做到检校太傅。那时候,房皓担任枢密使,却只是高枕无忧,什么事都不管,所有关于任免官员的奏章,都交给刘延朗处理,所以刘延朗就掌握了大权,非常得意。凡是那些从外地调到京城来的藩镇和州郡长官,都必须先贿赂刘延朗,才能谈得上进贡的事。给的贿赂多,就先安排他们到内地任职;给的贿赂少,就安排到边远地区去。因此,很多将领都对刘延朗怨声载道,末帝却没发现。

等到后唐庄宗李存勖攻入洛阳,刘延朗打算逃到南山去,带着几个随从路过自己的私宅,指着宅子感叹道:“我这里有三十万贯钱,不知道会落到谁的手里啊!”他真是又蠢又瞎!没多久就被抓住了,然后被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