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季兴,字贻孙,是陕西省陕州硖石人。他原名叫季昌,后来唐庄宗登基,为了避开他的庙号才改了名字。小时候,他在汴州给一个叫李七郎的商人当伙计。梁太祖把李七郎认作义子,还赐给他姓氏,改名叫李友让。梁太祖有一次在仆役里看到高季兴,觉得他长得有点不一样,就让李友让把他收养了当儿子。
梁太祖让高季兴当了个牙将,他渐渐地学会了骑马射箭。唐朝天复年间,昭宗皇帝在岐州,梁太祖围攻凤翔,时间长了,大家都想撤兵,只有高季兴劝他别撤,这事儿《梁太祖纪》里记载着呢。结果呢,还真把昭宗皇帝迎回了京城,高季兴因此被封为“迎銮毅勇功臣”,还当上了检校大司空、代理宋州刺史。
后来跟着梁太祖平定了青州,又调任宿州知州,接着升迁为颍州防御使。梁太祖又让他恢复了高姓,然后提拔他做了荆南兵马留后。荆州从唐朝乾符年间开始,一直战乱不断,城镇都破败不堪,高季兴招抚流离失所的百姓,让他们重新安家落户,梁太祖很赏识他,就给了他节度使的权力。
梁开平年间,他打败了朗州的雷彦恭,还被加封为平章事。荆南以前没有外围防御工事,高季兴带头修建城池,结果为了筹集资金,就加重了百姓的赋税,还招募了一些亡命之徒。后来,他跟吴国和蜀国那些不臣服的人勾结在一起,梁朝渐渐控制不住他了,于是就封他为渤海王。他曾经攻打襄州,结果被孔勍打败了。
唐庄宗统一全国后,高季兴去洛阳朝见皇帝,被加封为中书令。当时很多人劝皇帝留下他,但郭崇韬认为应该展现唐朝的信义,建议放他回封地。高季兴于是赶紧启程回去了。到了襄州,酒喝多了,他对孔勍说:“我这次来朝见,就是一个错误;而皇帝把我放回去,又是第二个错误。”
到了荆南后,他对幕僚们说:“新皇帝打了那么多仗才拿下河南,却在功臣面前夸耀自己手抄《春秋》;还竖起手指说:‘我是靠着手指头打下天下的。’这样一来,功劳就都算在他一个人头上,我们这些臣子算什么?再说,他出去打猎十几天都不回来,朝中内外的情况,他能顾得上吗?我可真是高枕无忧啊!”于是他加紧修筑西面的城墙,准备防御敌人的武器装备。当时很多梁朝旧部都被高季兴吸引过来,所以他的军队越来越多,野心也越来越大。
第二年,他被册封为南平王。魏王李继岌平定蜀地后,把搜刮来的大量财宝装船运往江下,船队到达峡口时,正赶上庄宗遇害。高季兴就把这些财宝全部抢了过来。唐明宗继位后,高季兴又请求把夔州、峡州划归他管辖。朝廷一开始答应了,后来朝廷要撤换那里的刺史,高季兴上书说,他已经让自己的子弟暂时代理刺史的职务,请求不要撤换刺史。他这种不臣之心已经很明显了,朝廷下令剥夺了他的官爵。
天成初年,朝廷派兵从邺城出发,要收复三州,又派襄州节度使刘训带兵包围荆南,讨伐高季兴。但正好赶上大雨,军队只好撤兵。三年冬天,高季兴因为患脚气病死了。他的儿子高从诲继位,多次上表谢罪,请求恢复朝贡。朝廷于是恢复了高季兴的官爵,并追谥他为武信王。
从诲一开始在梁国做官,一路升迁,当过殿前控鹤都头、鞍辔库副使、左军巡使、如京使、左千牛大将军、荆南衙内都指挥使,还做过濠州刺史、归州刺史,最终官至检校太傅,职位那是相当的高。早些时候,荆南节度使高季兴要造反,从诲哭着劝他,可高季兴根本不听。天成三年冬天,高季兴死了,从诲就上表谢罪,重新恢复了向朝廷进贡。后唐明宗很欣赏他,很快又起复了他,让他当了荆南节度使,还兼任待中。长兴三年,又加封检校太尉;应顺年间,封为南平王;清泰年间,又加封检校太师;到了后晋天福年间,又加封守中书令。
天福六年,襄州安从进造反,朝廷派兵讨伐,从诲积极支援军队,提供粮草。朝廷为此下诏表彰了他,随后又想加封他为守尚书令。可从诲上书坚决推辞,朝廷还派使者去劝说,但他就是不肯接受。那时候,有算命先生说从诲的寿命有劫难,应该远离荣华富贵。后来契丹人攻入汴京,后汉高祖刘知远在太原起兵,派人秘密进贡,暗中请求说,等大军平定河东、汴京之后,希望赐予郢州作为属郡。刘知远当时含糊其辞,没明确答应。
等刘知远入主汴京后,从诲再次进贡,请求实现之前的承诺,但刘知远却翻脸不认人,拒绝了他的请求。从诲一怒之下,率领州兵攻打郢州,结果打了十几天,被郢州刺史尹实打败了。从那以后,从诲就停止向朝廷进贡了。他跟吴国和蜀国都有来往,主要是因为他们能提供军需物资。从诲晚年,听说有镇星出现在翼宿和轸宿之间,就脱下锦绣丝绸衣服,改穿粗布素衣,饮食也变得很节俭,以此来消灾避祸。后来,他又托人向襄州安审琦求情,请求回朝受罚,朝廷也同意了他的请求。后汉乾祐元年冬十一月,从诲因病去世,朝廷追赠他为尚书令,谥号为“文献”。
他的儿子从保融继承了他的爵位,官至荆南节度使、守太傅、中书令,也封为南平王。后周建隆元年秋天去世,谥号为“贞懿”。
话说,李存勖手下几个重要将领里,有个叫王保义的,那是相当靠得住。其实他本来姓刘,名叫刘去非,是幽州人。年轻的时候做过县吏,为人粗鲁,不怎么守规矩,不过骑射功夫了得,打架也挺厉害。刘仁恭的儿子刘守奇箭法超群,就只有刘去非他觉得行。后来刘守奇他哥刘守光篡了他爹的位子,刘守奇就逃到契丹去了,又从契丹跑到太原,刘去非一直跟着他。
李存勖攻打燕国的时候,刘守奇跟着周德威带兵打头阵,军队到了涿州,涿州刺史姜行敢死守城池。刘去非冲着姜行敢喊:“河东小刘郎来给你们老百姓除掉恶霸来了,你敢反抗?!”刘守奇赶紧脱了盔甲,表示感谢,姜行敢远远地给他行了大礼,然后就打开城门投降了。周德威眼红刘守奇立了功,偷偷跟李存勖说,说刘守奇这个人靠不住。李存勖就把刘守奇叫回来商量事情,走到土门的时候,刘去非对刘守奇说:“你没费一兵一卒就拿下涿州,周德威肯定要说这是他自己的功劳,到时肯定会在李存勖面前说你的坏话,去太原不安全啊!你家本来就和梁朝有主仆关系,应该去投奔梁朝,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刘守奇一听,就跑去了梁朝。梁朝封刘守奇为沧州留后,刘去非做了河阳行军司马。后来谢彦章又把刘去非调到郢州当刺史。
等到李存勖平定了河洛地区,刘去非就丢下郢州投奔了高季兴,继续当行军司马,还改了名字。从此以后,高季兴父子都把他当成心腹,凡是守卫边疆的计划,带兵打仗的策略,都得听他的。乾祐元年夏天,高从诲奏请朝廷,让刘去非当武泰军节度留后,还是荆南行军司马,还加封了检校太尉的官职。后来,他在江陵去世了。
高季兴的幼子叫高保勖,他老爸特别疼他。高季兴活着的时候,要是因为什么事儿大发雷霆,身边的人都不敢偷看,只有高保勖敢过去,高季兴的火气就能消下去。所以荆州的人都管他叫“万事休”,意思是只要他出现,什么事儿都能解决。建隆四年春天,高季兴死了。那一年,荆门地区还没被高氏控制,所以说“万事休”这三个字,可能就是个预兆吧。
高季兴,本来是陵州陕县人。他给太祖当过副将,后来被派去当郢州防御使。当时荆南节度使成汭攻打鄂州,打输了还死了,太祖就让高季兴接替他当荆南留后。没过多久,武陵土豪雷彦恭造反,高季兴打败了他,因为立了功,就被封为荆南节度使。庄宗统一全国后,高季兴第一个去朝见他,被封为中书令,又封了南平王。早年,高季兴跟着梁太祖打仗,有一次军队出发很早,到了驿站还没天亮,一个老婆婆拿着蜡烛出来迎接,还特别客气。高季兴很奇怪,就问她为什么,老婆婆说:“我梦见有人敲门,喊着‘快起来,快起来,裂土封王的来了!’我起来洗漱完,点着蜡烛开门,就看见您来了,您是不是就是那个王呢?所以我不敢怠慢您。”高季兴听了很高兴,后来到了荆南,果然当上了王。高从诲是高季兴的庶子,排行老大,为人宽厚,虽然比不上那些士大夫。天成年间,高季兴造反,高从诲极力劝他,但他没听。高季兴死后,朝廷知道高从诲忠诚,就让他继承爵位,也封他为南平王。
高季兴当初事奉梁朝的时候,每次打仗都带着他的爱姬张氏。有一次打败仗了,他带着张氏逃跑,晚上误入深涧。当时张氏怀孕了,行动不便,高季兴怕她拖累自己,等她睡熟了,就用剑刺向岸边,把她压死了,然后自己逃跑了。这时岸边快要塌了,张氏惊醒,喊着:“我梦见大山崩塌压在我身上,有个神仙穿着金甲拿着戈,用手托着我,所以我没事了!”高季兴听了,觉得肯定能生个贵子,就带着她继续逃,后来张氏果然生下了高从诲。梁震是蜀郡人,很有才干,考中进士后住在江陵。高季兴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声,想让他当判官。梁震觉得很耻辱,但又不好拒绝,怕惹祸上身,就对高季兴说:“我本来就是个山野村夫,没想过要当官,如果您不嫌弃我学识浅薄,让我在军中参与一些讨论,穿便服做事就行了。”高季兴觉得他很奇特,就答应了。从此梁震出入高季兴幕府,别人都称他为进士。
同光年间,庄宗统一全国,高季兴害怕,就去朝见他。当时幕僚们都建议他去,只有梁震认为不行,他说:“大王您本来是梁朝的人,和现在的皇帝世仇,打了二十年仗,最后被现在皇帝灭了国,虽然现在神器大宝落入他手中,但恐怕余怒未消,看看他的旧将们,会不会有加害您的心思,您应该好好考虑。”高季兴没听他的。到了朝廷后,庄宗果然想留住他,枢密使郭崇韬极力劝谏,说:“天下已经平定了,各地的诸侯虽然都来祝贺,但不过是一些子弟和将领而已,只有大王您亲自来朝见,这才是真正尊崇王室的人。您来了,朝廷却不好好招待,反而想扣留您,怎么才能招来远方的臣子呢?恐怕这件事一做,天下就要分裂了!”庄宗于是让高季兴回去了。高季兴走了十多天,庄宗又改变主意了,急忙派襄州节度使刘训找个机会把他抓起来。高季兴到了襄州,住在驿馆里心里就慌了,对官员说:“我心里很不安,是不是朝廷派人来追杀我啊!梁朝那些老前辈的话果然没错,与其活着被抓,不如死了算了!”于是他丢下辎重,带着几百个精壮的士兵南逃。到了凤林关,天已经黑了,他们砍断关门逃跑了。
当天半夜,朝廷派来的快马到了襄州,刘训估计高季兴跑远了,追不上就停了下来。从此高季兴怀恨在心,带兵袭击了复州的监利、玉沙两县,让梁震起草奏章,请求以长江为界。梁震又说:“不行,那样的话朝廷的军队一定会来,这对大王不利。”高季兴生气了,还是让他照做了。奏章发出后不久,朝廷就派夏鲁奇、房知温等人带兵来讨伐。高季兴登上城楼望去,见敌军兵力少,很高兴,想打开城门出战,梁震再次劝谏说:“大王您怎么不仔细想想呢!朝廷是礼乐征伐的根本,兵力虽然少,但气势很大,而且各地诸侯都想吞并对方,只是还没找到机会而已。如果大王您不幸打赢了一仗,朝廷就会从各地征兵,谁不想顺势而起,来夺取大王的土地呢?那样的话,国家就完了。对大王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主帅写信,送上牛酒,然后上表自责,这样才能保住自己。否则,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高季兴听从了他的建议,朝廷军队果然撤兵了。梁震的辅佐,都是这种类型的。高季兴死后,儿子高从诲继位,梁震因为高从诲生在富贵人家,怕他们之间感情不深,就辞官住在龙山别业,自称隐士。高从诲召见他,他总是骑着黄牛直接到厅堂前下马,称呼高从诲也不用官衔,只叫“郎君”。他晚年特别喜欢写诗,和僧人齐已关系很好,给他写诗说:“陈琳笔砚甘前席,角里烟霞忆共眠。”大概是为了表达他高尚的情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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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殷,字霸图,是河南许昌鄢陵人。年轻的时候是个木匠,后来蔡州贼寇秦宗权造反,他才报名参军。一开始,跟着孙儒渡过淮河,攻陷了扬州。孙儒在宣州打败仗后,马殷跟着另一个将领刘建峰去了江西,接连攻下了洪州、鄂州、潭州、桂州等地。刘建峰就这样占领了整个湖南地区,自己当上了潭州节度使。没过多久,刘建峰被手下的人杀了,潭州的人推举行军司马张佶当节度使。当时马殷正在带兵攻打邵州,张佶说:“我的才能比不上马殷。”于是就上奏朝廷,把军务交给了马殷。
马殷从邵州撤兵回来,犒赏了将士们,又杀掉了几十个杀害刘建峰的人,自己当上了留后。过了很久,朝廷任命他为湖南节度使,从此他拥有了潭州、衡州等七州的土地。唐朝天复年间,杨行密猛攻江夏,杜洪向荆南求救,成汭带兵去支援。这时澧州节度使雷彦恭趁着成汭出兵的机会,袭击并占领了荆州,抢走了大量的财宝,还把州城烧了就跑了。雷彦恭又和杨行密勾结,切断了江陵之间的商路。马殷就和高季兴联合起来,攻打雷彦恭所在的澧州。经过几年的战争,他们抓住了雷彦恭,彻底占领了澧州,还让张佶当了朗州节度使,从此马殷的兵力更加强大了。
话说殷先生在梁贞明年间当官,那时候朝廷比较软弱,他提什么要求都答应,一路升官,最后当上了太师兼中书令,还被封为楚王。他还上奏朝廷,请求像唐朝的秦王一样,给他加个“天策上将军”的头衔。 他又请求在官职后面加上“制置静江、武平、宁远等军事”的字样,朝廷也都同意了。
当上楚王后,他还请求像唐朝的诸王一样,设立各种官署,还弄了个“文苑学士”的头衔,管着诏令,总管二十多个州,自己任命官员,收税也不用上交朝廷,老百姓种的茶叶,他都低价收购。他还自己铸造铅铁钱,凡是天下商人带宝货到他地盘的,都用当地的铅铁跟他们换,一样不剩,结果导致他那一片富得流油,奢侈到了极点,每年进贡给朝廷的茶叶也就几万斤而已。 但他从中原卖茶赚的钱,每年却有上百万之巨!唐同光年间,他重新开始向朝廷进贡,又当上了太师兼尚书令,还是楚王。天成初年,又加了个“守尚书令”的官衔。长兴二年十一月十日,他在位上去世了,享年七十八岁。明宗皇帝听到这个消息,还停朝三天,给他谥号为“武穆”。他的儿子殷希声继承了他的爵位。
一开始,殷先生没落的时候,总感觉隐隐约约有神人在他身边侍奉,他还默默记下了神人的样子。等到他发达了,去衡山庙祭拜,看到庙里神人的塑像,跟以前他看到的简直一模一样!这就说明,人要是能发达,肯定有神灵在暗中保佑,这可不是偶然的!
马希范,在后晋天福年间,被任命为江南诸道都统,后来又加封天策上将军。当时溪州的洞蛮首领彭士愁,作乱辰州和澧州,马希范带兵平定了叛乱。彭士愁为了求和,请求与朝廷结盟,并刻铭于铜柱之上。马希范说自己效仿汉朝伏波将军的功绩,所以也铸造铜柱来延续这份功业。 (案:这段史书记载缺失部分,《马希广》《希萼传》全文都已遗失。)
《五代史补》里记载:高郁是后唐武穆王(李存勖)的谋士,庄宗(李存勖)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声,等到他夺取天下后,想离间他们父子。正好武穆王派他儿子马希范进京朝见,庄宗见马希范年轻,容易被激怒,又见他奏事敏捷,就拍了拍他的背说:“大家都说马家江山最终会被高郁夺走,现在你儿子这么优秀,高郁还能怎么夺取呢!”马希范平时就嫉妒高郁,突然听到庄宗这么说,心里非常认同。 回府后,他就告诉他父亲武穆王,请求诛杀高郁。武穆王笑着说:“皇上靠打仗夺得天下,很会用计谋,高郁为我的霸业出力,所以皇上只是想离间我们父子而已!就像梁朝罢免王彦章兵权一样,中了这种离间计,国家必然会崩溃,你现在杀掉高郁,正中皇上的圈套,千万别再提这事了!”
马希范觉得他父亲优柔寡断,祸患随时都可能发生,于是就诬告高郁谋反,导致高郁被灭族。从那以后,军中政令常常失控,有识之士都为此感到痛心。 一开始,高郁和武穆王一起从军打仗,高郁贪婪又奢侈,他觉得住处的水井不够清澈,就想办法把它弄干净,竟然用银叶子包裹井壁,从里到外都包上了,称之为“拓里”。他生活奢侈,都是这种风格,所以庄宗才能利用这一点离间他们。后来,庄宗在暗地里对付高郁,最终高郁也因此受害。
马希范,是岳飞的亲儿子,这人呢,特别爱享受,花钱大手大脚的。他刚继承爵位没多久,就要求按照以前的规矩,设立天策府的官员。于是,他就提拔了一批有才能、有本事的人,比如都统判官李铎、静江府节度判官潘玘、武安军节度判官拓拔坦、都统掌书记李皋、镇南节度判官李庄、昭顺军节度判官徐收、澧州观察判官彭继英、江南观察判官廖图、昭顺军观察判官徐中雅、静江府掌书记邓懿文、武平军节度掌书记李松年、镇南军节度掌书记卫曮、昭顺军观察支使彭继勋、武平军节度推官萧铢、桂管观察推官何仲举、武安军节度巡官孟元晖、容管节度推官刘昭禹等等,一共十八个人,都封他们做了学士。其他的官员,从袁友恭、张少敌开始,也依次都得到了任命。
这些人上任后,都大兴土木,修建府邸,其中最豪华气派的,就是九龙殿和金华殿。这些殿宇建成后,墙壁上都涂上了丹砂,用了好几十万斤的石头!每当官员去拜见马希范,要上殿的时候,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丹砂味儿,扑面而来,可见当时修建的奢华程度。一开始,命令下达后,负责修建的人犯愁了,丹砂这东西可不是一下子就能弄到的啊,大家都很担心。没想到没过多久,东边山体滑坡,竟然涌出了大量的丹砂,堆积得像小山一样!这下可好了,直接就用来用了。
正巧这时候,契丹人南下入侵,听说这事儿后,觉得马希范不是一般人,竟然派人给他封了“尚父”。马希范得到这个册封,觉得契丹都这么尊重他了,心里美滋滋的,就欣然接受了。
丁思仅这个人本来就有才华和谋略,是马希范手下的将军。因为马希范接受了契丹的册封,丁思仅觉得非常耻辱,就对马希范说:“现在朝廷失守,正是忠臣义士奋起的时候,应该赶紧向各地发兵,直接进军京城,赶走契丹人,让天子复位,然后再凯旋而归,这样的话,齐桓公和晋文公的功绩都比不上我们了。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希望大王您赶紧行动起来!” 马希范这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远大的谋略,再加上他正在修建府邸,还没完工,舍不得离开,所以就把丁思仅的建议搁置了。
丁思仅非常生气,对自己的亲信说:“古人最怕的是死了以后名声不显赫,现在这个乱世,我不能为国家建立功勋,反而要顾念几间房子吗?真是令人痛心啊!” 从那以后,丁思仅总是闷闷不乐。
文昭王夫人彭氏,被封为秦国夫人,经常去城北的报恩寺烧香。寺里有个老和尚,称呼他为长老,问彭夫人:“夫人是哪家女子?”彭夫人一听就火大了,赶紧拿起马鞭,飞快地回家了。文昭王很惊讶,问:“你怎么回来这么快?”夫人说:“我今天心情不好,被那个老秃驴问我是哪家女子,而且那些话根本就不是什么好话,我哪能回答他啊!” 文昭王笑着说:“这就是所谓的禅机啊,夫人应该回答说是彭家女儿,马家媳妇,这样就回答了他的问题,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夫人平时也很有才智,却因为答不上来而感到羞愧,于是说:“这么说来,我就是没有参透佛理啊。” 然后就羞愧了好几天。
石文德,是连州人。长得又矮又挫,不好看。但他特别好学,尤其擅长写诗。当时霸占国家的叛军当道,石文德多次写诗给当权者献上,想得到重用。可是,那个当权者觉得他长得太难看,就没怎么搭理他,所以石文德一直穷困潦倒。
后来,有个南宅王子,平时很看重人才,就把他招到自己府上做事。这事儿后来被当权者知道了,他不仅生气,还迁怒于南宅王子,想当众羞辱石文德,再把他赶走。没过多久,秦国夫人生病去世了,当权者非常伤心难过,就下令让所有有文化的人都写悼词。石文德也写了十多篇,其中有一副对联是:“月沉湘浦冷,花谢汉宫秋。” 当权者看到这副对联后非常吃惊,说:“石文德竟然有这么高的才华,我却因为他的长相不好看而轻视了他,难道还不如南宅那个小子识人吗?” 于是,他赶紧把石文德找来,向他道歉。
没过多久,石文德就升官了,被任命为水部员外郎,还兼任了融州刺史。石文德晚年特别喜欢写作,还写了一本书叫《大唐新纂》,一共十三卷,里面记载了很多名人的故事。虽然他的文笔不算特别好,但内容还是挺有价值的,当时的人都夸他见多识广。
何仲举,是营道人。长得特别好看,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俊美非凡了。 那时候家里穷,交不起税,李皋当营道县令,为此很生气,就把何仲举抓起来戴上枷锁,准备狠狠惩罚他。有人跟李皋说:“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能写诗,而且写得又快又好,您能不能看看?” 李皋一听,赶紧把何仲举叫来问:“听说你会写诗,而且很快,今天这事儿,如果你能不加修改地写一首诗来解释一下,我就放了你。” 何仲举拿起笔就写,诗是这样写的:“似玉来投狱,抛家去就枷。可怜两片木,夹却一枝花。”
李皋非常吃惊,马上就给他解开了枷锁,请他到上厅,平等地和他交谈。从那以后,何仲举开始认真学习。天成年间,他去了洛阳,当时秦王是河南尹,特别重视人才,何仲举和张杭、江文蔚一起在秦王手下做事。秦王要推荐人才的时候,推荐了几百人,但只说何仲举是最好的,何仲举就献上了一首诗:“碧云章句才离手,紫府神仙尽点头。”秦王非常高兴,不停地夸奖他,所以何仲举一下子就考中了。
何仲举回家后,碰上文昭马氏当权,按照唐太宗的旧例,在天策府设立了十八学士,李皋被任命为首席学士,而且掌握着权力。何仲举因为是李皋的学生,即使在朝廷上有了名气,对李皋也一直很恭敬,从没懈怠过。李皋很感动,就提拔重用他。没过多久,何仲举就和李皋平起平坐了,后来还当上了全州和衡州刺史。
之前,湖南有很多诗人,最有名的有沈彬、廖凝、刘昭禹、尚颜、齐己、虚中等等,但何仲举在这些人当中,名气并不算大,只有李皋特别欣赏他。李皋经常当着大家的面朗诵何仲举的《秋日晚望诗》:“树迎高鸟归深野,云傍斜阳过远山。” 然后用脚敲打地面,感叹道:“何仲举才是诗坛的高人啊!你们这些官员只看表面,其他人都是些庸才!” 所以,何仲举很感激李皋的赏识,最终成就了自己的名声,而且一生清廉,人们都说李皋有识人之明。
欧阳彬是衡山人,他家祖祖辈辈都是县里的办事员。欧阳彬自己特别好学,擅长写词赋。湖南被马氏控制后,欧阳彬想找个机会为马氏效力,就带着自己写的文章去府里求见。当时想见官员,必须先递上写着自己名字的纸条。府里有个管接待的官员,大家都叫他樊知客,是个贪财的人。他偷偷派人对欧阳彬说:“你这一来,可不是白来的吧?实际上是想飞黄腾达,却连一点礼物都不送,这合适吗?”欧阳彬觉得用贿赂上位太丢人,坚决不肯送礼。
结果樊知客勃然大怒,把欧阳彬的名纸扔在地上,骂道:“哪里来的小吏之子,也敢来求见王侯!”欧阳彬心里非常生气,回去后写了一首诗:“没钱想求见樊知客,名纸上长毛也不管用。”之后,他就在街上混日子,跟歌女酒鬼混在一起,什么样的人他都来往。
有个叫瑞卿的歌女,很欣赏欧阳彬的才华,把他接到自己家里住。瑞卿唱歌很好听,每年岳飞的生日,她都会在宴会上唱歌。当时湖南除了原来的七个郡,又增加了武陵郡和岳阳郡,一共九个郡。欧阳彬创作了一首《九州歌》,教给瑞卿,让她在岳飞生日那天唱,希望能打动岳飞。可是最后也没什么反应,欧阳彬叹息道:“天下大乱的时候,就连普通的百姓都能奋发图强,我穷困潦倒到这个地步,是怎么回事啊!”
他不知道怎么办,想逃到邻近的地方,但又不知道去哪里。过了一段时间,他听说要去西蜀运送军需物资,于是就计划去西蜀。他还私下对瑞卿说:“因为求见官员不成,我住在你家,一直没有表现出厌倦的样子,怎么能轻易抛弃你呢!但是读书人应该靠功名立身,不趁现在努力,以后一定会后悔。我现在要去别的地方,希望能有所成就,你不要放在心上。”瑞卿说:“你对我不能说没有感情,但是你突然不把我放在心上,离开我而去,难道是因为功名马上就要到手了吗?我确实很惊讶,我家虽然不富裕,但也有一些积蓄,愿意分一半给你做路费。”欧阳彬没有拒绝,用瑞卿给的钱全部贿赂了押运物资的官员,请求当船上的仆人,押运官员同意了。
到了西蜀后,欧阳彬献上了《独鲤朝天赋》,蜀主非常高兴,提拔他做了重要的官职。后来他官至尚书左丞相,又外放做了夔州节度使。欧阳彬到夔州上任后,岳飞已经去世了,他的儿子岳霖继任。欧阳彬就给岳霖写了一封信,讲述了当年他入蜀的经过,并说明了自己衡山宗族的身份。岳霖看完信后非常惭愧,下令免除欧阳彬亲友的赋税,还下令在民间寻找欧阳彬的亲友,让他们都能得到优待。从此,不管是贤能还是庸才,都争相拜访欧阳彬,这都是因为欧阳彬的缘故。欧阳彬仪表堂堂,他的文章简洁明了,道理真实可信,即使不识字的人听了,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最终凭借这些才获得成功。
戴偃是金陵人,写得一手好诗,尤其擅长讽刺。唐朝末年天下大乱,他跑到湖南,正赶上马氏家族在那里称王。当时的文昭王是靠当公子时积累的人脉上位,特别奢侈,修建了天策府,还有九龙殿、金华殿等等宫殿,天天都在搞建设,凿石砍木的声音日夜不停。戴偃看不惯这些,就给自己起了个“玄黄子”的雅号,写了一百首《渔父诗》献给文昭王,想借此讽刺他。诗里写道:“才把咽喉吞世界,盖因奢侈致危亡。”还有“若须抛却便抛却,莫待风高更水深。”
文昭王一看,气坏了!有一天,他问身边的官员:“戴偃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些官员心里没底,觉得戴偃可能是文昭王看重的人,就有人说:“戴偃是个诗人,他的诗文写得特别好,在同行里很有名气,现在生活穷困潦倒,大王您可怜可怜他,给他个闲职混口饭吃就行了。”文昭王说:“几天前他献诗给我,我琢磨琢磨他这个人,大概也就是个喜欢钓鱼、悠闲自得的人吧,不如赏赐他碧湘湖,让他在那里过日子,也算是优待贤才了。”当天就把戴偃安排到碧湘湖边住。然后又暗中下令,不许任何人和他来往。
从此以后,戴偃的日子越来越难过,穷困潦倒,没法活下去了。他就对妻子说:“咱们结婚这么多年,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不仅要饿死街头,说不定还要丢了性命,咱们应该带着孩子分开逃走,或许能活下来,不然的话,随时都可能没命。”然后他拿来骰子跟妻子商量:“摇到点数多的,带儿子走;点数少的,带女儿走。”结果他带走了女儿,母女俩抱头痛哭,然后就分开了。戴偃准备逃到岭南,走到永州的时候,听说文昭王死了,这才停了下来,后来他的下落就没人知道了。
李皋和他的弟弟李节都在湖南当幕僚,李节也挺有才华。同光年间,马氏家族的武穆王被任命为湖南各道的统帅,朝廷赏赐了几百匹战马。李皋要写谢表,写了一百多字后,发现后面怎么也写不下去了,卡住了。这时李节在旁边,李皋就问他:“我听说马队有‘旋风队’的说法,这怎么才能对仗呢?”李节说:“既然马队有‘旋风队’,军队里也有‘偃月营’,有什么难的?”李皋一听,高兴地提笔写道:“寻当偃月之营,摆作旋风之队。”谢表就这样完成了,大家觉得这副对仗特别贴切。
话说有个和尚叫洪道,具体是哪里人,没人知道。他精通各种学问,道行又特别高,当时很多人都很敬重他。天福年间,他住在衡州石羊镇的山谷里。后来,马氏文昭王继位了,听说洪道的大名,就派人把他请到府里,想让他去报慈寺当住持。洪道没答应。文昭王非要请他不可,还催促州县去请,弄得洪道很忧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文昭王竟然带了五六十个人,浩浩荡荡地把洪道请到了州里。
洪道知道了这事儿,就带着几个徒弟跑到深山里躲了起来,找到一个山洞,暂时住下了。奇怪的是,他们从原来的住处走到山洞附近,成千上万的鸟儿一起鸣叫着跟着他们。州县的人虽然找不到洪道了,但有人说:“这深山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鸟叫?而且叫声还这么好听,是不是和尚在那儿啊?”于是他们就去找,果然在山洞里找到了洪道。当地父老乡亲都跪下来说:“和尚是佛的弟子,佛菩萨慈悲众生,大王很尊敬您,想见您,您却没答应,还躲到山里来了。这样一来,您倒是省心了,州县和乡里的人也不用再劳累了,您就开开慈悲心吧!”洪道这才点点头说:“好吧,我去。”到了王府后,文昭王以国师的礼遇对待他。没过多久,洪道就坚决要求回山,文昭王知道留不住他,只好答应了。后来,就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一开始,洪道进山洞的时候,看到一只老虎在洞里喂养两只小老虎,徒弟们都吓坏了。洪道却说:“别怕,它会搬走的。”话刚说完,老虎就叼着两只小老虎跑出去了,可见洪道的道行有多高。
马希范很器重一个和尚,叫报慈长老,据说他能通过入定观察别人的吉凶祸福。马希范就问他:“我享尽富贵,没什么遗憾,就是不知道能活多久。大师您觉得我还能活多久?”报慈长老说:“大王您不用担心,您能活到跟佛祖一样长寿!”马希范听了很高兴,以为自己能活很久很久。结果,他只活了四十九岁就死了。
在此之前,马希范一直嫉妒高郁,后来因为庄宗的一句话就杀了高郁。后来,马希范在江边看赛龙舟,摆好了酒还没喝,突然惊叫起来,转头对弟弟说:“高郁来了!”马希广也吓了一跳,说:“高郁都死了很久了,大王您别乱说!”结果,马希范鼻子出血,当天晚上就死了。
马希范死了,负责处理政务的李皋把马希范同母弟弟马希广提拔成天策府都尉。可马希广压根儿不适合当官,管辖地方的能力不行。大校张少敌为此很担心,就建议李皋应该立马希广的同父异母哥哥,也就是武陵节度使马希萼。张少敌还说:“马希萼这个人脾气很大,能力也很强,我看他肯定不会甘心屈居马希广之下。而且他驻守武陵,跟九溪的蛮族关系很好,来往密切。要是咱们不立他,他肯定会拉拢蛮兵造反,您可得好好想想啊!” 李皋一听就火了,说:“你们懂什么?先王的儿子马希广都当了都尉,都是嫡子,不立他,却用个老娘们生的儿子,成何体统?!”
张少敌说:“国家大事,不能墨守成规,要懂得变通才能长久。嫡子庶子有什么关系?如果大人您一定要立马希广,那就要想办法控制住武陵,让他老老实实待着才行。不然的话,国家就要完蛋了!” 李皋更生气了,根本不听张少敌的劝告。张少敌看劝不动,就干脆辞职不干了。没过多久,马希萼果然在武陵起兵造反,联合洞溪蛮兵从好几条路一起进攻,攻下了长沙,把马希广在城郊给绞死了,还把李皋给肢解了。从此湖南大乱,不到一年国家就灭亡了,跟张少敌预料的一模一样。
一开始,马希萼来了,马希广就把全部军队交给亲信可琼,让他去打马希萼。可琼一看马希萼兵强马壮,害怕了,晚上就派人送去军旗和战鼓请求投降。马希萼非常高兴,于是带着可琼的军队长驱直入。马希广平时信奉佛教,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就穿上僧衣,带领一群和尚念诵“宝胜如来”,说是为了祈祷消灾。过了一会儿,府衙突然起火,人们一片混乱,和尚们还在念经,真是够傻的!马希广这么轻易就担忧害怕,也确实有原因的。
在此之前,城里的街道上还种着槐树,柳树很少,也就十来棵的样子。到了这个时候,城里城外全都改种柳树了,槐树一棵也没有了。而且城里人晚上喜欢编织草鞋,像是在捶打芒草的声音一样,传到了郊外。很快,就出现了童谣:“湖南城郭好长街,竟栽柳树不栽槐。百姓奔窜无一事,只是槌芒织草鞋。”不管大人小孩,都会唱这首歌谣。没过多久,国家就乱了,百姓四处逃窜,死在沟壑里的占了八九成。到了这个时候,人们才明白过来。原来,“长街”指的是内外相通的道路;“槐”谐音“怀”,指兄弟情谊;不种槐树,是因为兄弟不和,导致国家灭亡,失去了兄弟情谊的意义;“草鞋”是远行用的,象征着百姓四处逃窜的样子。
马希萼当上皇帝后,不理朝政,经常和官员们喝酒寻乐。有个小官叫谢廷择,本来是马希萼帐下养的,长得好看,马希萼很宠爱他,每次宴会都让谢廷择一起坐,很多官员都坐在他下面。于是大家都很生气,私下里议论纷纷:“以前宴会的时候,只有带兵的守卫在门口,防止意外情况,现在他跟我们平起平坐,这也太侮辱人了!”马希萼的弟弟马希崇因为大家都很愤怒,就和他的同党偷偷起兵,抓住马希萼关押在衡阳,自己当了皇帝。没过几天,江南派袁州刺史边镐趁乱带兵来攻打,马希崇知道打不过,就投降了。
一开始,长沙就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鞭打都来不及,跑都来不及啊!”没过多久,廖家果然就被边镐给灭了。话说这边镐,以前是个和尚,专门跑到湖南来探路,他特别擅长玩钹,每天一大早就要敲着钹去化缘,遇到城墙的时候,还会把钹扔起来看看城门有多高。他来湖南的时候,当地不少人都认出了他。
廖家是虔州赣县人。廖家有三个儿子:老大叫图,老二叫偃,老三叫凝。老大和老三都挺有名气的,会写诗;老二偃呢,胆子特大,武功超群,仗着这个,就变得很嚣张跋扈,乡里人都挺怕他的。后来江南那边派功臣钟章当虔州刺史,钟章特别嫉妒廖家,于是廖图和廖凝兄弟商量说:“看看钟章这架势,分明是想灭了咱们廖家啊!要是还留在这里,灾祸迟早会落到咱们头上。” 于是,他们带着族人和部下三千多人,全副武装,列队出发了。钟章不敢追,廖家就跑到了湖南。
话说当年马武穆王当政,手下将士太多了,他怕控制不住,想把他们都杀掉。有人劝他说:“大王姓马,廖家兄弟投奔您,‘廖’字通‘料’啊。马儿有了饲料,肯定要长得肥壮,这可是国家兴盛的预兆,怎么能杀他们呢?”武穆王一听这话,高兴坏了,于是对廖家兄弟非常好。他封廖凝为永州刺史,廖图做了行军司马,廖偃做了天策府列校,还在衡山赐给他们宅子,让他们自称“逸人”。
廖偃那可是个厉害角色,他能在马上站得笔直,还能穿着湿衣服抖抖就穿上,身手之敏捷,令人叹为观止。荆南高季兴的儿子,具体哪个儿子记不清了,反正管着亲军,人称“云猛郎君”。这云猛郎君听说廖偃很厉害,两军交战的时候,非要跟廖偃单挑。廖偃痛快地答应了。云猛郎君擅长使枪,一看廖偃瘦瘦小小的,心里就轻敌了,骑着马就冲上去刺廖偃。枪尖都快碰到廖偃了,廖偃却装作从马上摔了下来。云猛郎君还没来得及停马,廖偃从后面猛地一击,把云猛郎君打下马,当场活捉了。从此,廖偃的名声更大了。所以,马武穆王在位的时候,周边国家都不敢轻视他,这都是廖偃的功劳。
后来,廖偃的儿子廖希范继位,九溪蛮族叛乱,派廖偃带兵去讨伐。结果廖偃被流矢射中,死在了蛮族的地界。噩耗传来,廖希范派人去告诉廖偃的母亲张氏。张氏竟然没有哭,对来人说:“替我谢谢大王,我们全家三百多口人,都受过大王赏赐的粮食和衣服,就是死一百次也报答不了王恩,更何况只是一个儿子呢!希望大王不要太难过。”廖希范听到这话,感叹道:“廖家有这样的母亲,能不兴盛吗!”于是,他厚待廖偃的家人,还派人把廖凝召来,任命他做从事。
后来廖希范死了,国家大乱,被江南所灭,廖家就迁到了金陵。唐朝皇帝任命廖凝为水部员外郎,后来又做了洪州连昌县令,没多久又升任江州团练使。廖凝为人比较放荡不羁,喜欢开玩笑。他曾经读到裴说写的《经杜工部墓诗》,“拟凿孤坟破,重教大雅生”,就说:“这样的话,裴说岂不是盗墓贼吗?”当时的人都笑了起来。在江州的时候,夏天特别热,廖凝常常觉得身体燥热,就弄个大木桶装满冷水,坐在里面,有时一坐就是一天。就算有客人来拜访,他也只露出头来跟人家谈笑风生,为人就是这么随意。
早年间,廖凝曾经梦见有人给他送印信,当他双手捧着印信的时候,发现印信缺了一个角,他当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等到他被任命为江州团练使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印信缺了一个角,大概是指偏将的意思吧,团练副使,正合适!”当时的人都觉得他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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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言,原本是朗州的一个牙将。一开始,马氏家族全都被江南那边俘虏了,朗州没主帅,大家就推举列校马光惠当武平军的留后,马光惠就让刘言当副使。可是后来马光惠变得荒淫奢侈,军心涣散,大家就把马光惠给废了,让刘言接替他当留后。那会儿是周朝广顺二年秋天。刘言当上留后之后,北边就派人给周太祖送去奏章,东边也给江南的李景上奏,请求正式授予兵权,但李景没答应。当时边镐占据着湖南,偷偷派人送去金银财宝去贿赂武陵溪洞的蛮族,想联合他们一起攻打朗州。正巧李景下达了假诏书,要刘言去金陵,刘言害怕,没听他的,就在那年冬天十月初三,带着他的副使王进逵、行军司马何敬真、都指挥使周行逢等人一起带兵水路袭击潭州。过了九天,攻下了益阳寨,杀了淮军好几千人。十三天后,就到了潭州城下。当天晚上,边镐带着他的军队逃跑了,王进逵、何敬真就进城占领了潭州。刘言就派牙将张崇嗣给周太祖送去奏章,说潭州因为战争,都被烧毁了,请求把使府迁到朗州,周太祖就同意了。朝廷下诏书,把朗州升格为大都督府,地位还在潭州之上。
广顺三年正月,朝廷任命刘言为检校太师、同平章事、朗州大都督,兼任武平军节度使,负责武安、静江等地的军事;又任命王进逵为武安军节度使,何敬真为静江军节度使,两人都加封检校太尉;周行逢当了集州刺史,兼任武安军节度行军司马。没过多久,刘言派何敬真带兵南下攻打广贼,结果何敬真打仗失利,逃回了潭州,被王进逵给杀了。那年秋天,王进逵上奏说:“刘言和淮贼勾结,派指挥使郑珓带兵,想控制要道,结果郑珓被士兵们抓了,逃进了武陵,刘言随后就被各路军队废黜了,我已经到朗州安抚完毕了。”周太祖下诏书,让刘言回到老家,让王进逵负责安置他。刘言不久后就被杀害了,朝廷就正式任命王进逵为朗州节度使。
显德元年秋天,朝廷任命武安军节度副使周行逢担任鄂州节度使,同时兼任潭州军府知事,并加封检校太尉。三年春天正月,世宗皇帝准备攻打淮南地区,下令进逵率兵进入江南地区。二月,进逵奉诏出发,还派部将潘叔嗣率领五千兵马作为先锋。部队行进到鄂州境内时,潘叔嗣突然调转方向袭击朗州。进逵听到这个消息后,加快速度先进入武陵,结果潘叔嗣迅速攻打武陵城,进逵战败被潘叔嗣杀害。后来有人跑到潭州请求周行逢前往朗州,周行逢到了朗州之后,在闹市里斩杀了潘叔嗣。同年秋天七月,朝廷任命周行逢为朗州大都督,兼任武平军节度使,并加封兼侍中。从那时起,潭州和朗州地区就都归周行逢管辖了。到了后唐建隆初年,周行逢又加封中书令。四年后,周行逢去世,三军将士拥立他的儿子周保权为帅。没过多久,朗州军中发生叛乱,向朝廷求救。等到朝廷军队平定了荆州和湖州之后,周保权入朝,从此湖湘地区就完全归属朝廷了。
钱镠,杭州临安县人。年轻时就以拳脚功夫了得,喜欢行侠仗义,经常为朋友出头报仇。唐朝乾符年间,他在潜州镇将领董昌手下当兵。当时天下大乱,黄巢寇掠岭南地区,江淮地区的盗贼蜂拥而起,大的攻打州郡,小的抢劫村庄。董昌聚集起一支队伍,在杭州和越州地区横行霸道。杭州八个县,每个县都招募一千人组成一个军队,当时称为“杭州八都”,用来抵御黄巢的进攻。当时有个叫刘汉宏的人,聚集起部众占据越州,自称节度使,攻打兼并邻近的郡县;润州的牙将薛朗赶走了他的节度使周宝,自称留后。唐僖宗在蜀地,下令董昌讨伐他们。董昌把军事指挥权交给钱镠,率领“杭州八都”的士兵进攻越州,诛杀了刘汉宏,然后又调转方向攻打润州,擒获了薛朗。江浙地区平定后,董昌被任命为浙东节度使、越州刺史,他推荐钱镠接替自己担任杭州刺史。
唐朝景福年间,朝廷任命李鋋担任浙江西道镇海军节度使。当时孙儒、杨行密互相攻打,淮海地区战火连绵,千里烟尘滚滚。钱镠经常率领军队抵御,孙儒占据宣州,也不敢入侵江浙地区,所以钱镠的功劳和名声越来越大。过了很久,李鋋始终没有到任,朝廷就任命钱镠为镇海军节度使,并且把润州的军队调到杭州作为他的治所,又在越州设立威胜军,董昌担任节度使。
董昌渐渐骄横起来,自称应验了预言,还被妖人王百艺迷惑,僭称尊号,在越州自称罗平国王,年号大圣,还假装任命钱镠为两浙都将。钱镠没有接受他的任命,上报朝廷。唐昭宗命令钱镠讨伐董昌。乾宁四年,钱镠率领浙西将士攻破越州,俘虏董昌献给朝廷。朝廷很高兴,赏赐钱镠铁券,又任命宰相王溥为威胜军节度使。两浙百姓纷纷上书,请求让钱镠兼任杭、越两镇,朝廷没办法拒绝,就授予了他,并且把威胜军改名为镇东军,钱镠就兼任镇海、镇东两镇节度使。
钱镠兼任两镇后,手下精兵三万。而杨行密连续几年兴兵,攻打苏州、湖州、润州等地,想吞并两浙,多次被钱镠打败。但也因为杨行密侵扰,钱镠的地盘只剩下十三州。天复年间,钱镠的大将许再思、徐绾叛变,勾结宣州节度使田頵一起偷袭杭州。田頵等人率领军队攻到城下,钱镠激励将士,一战打败了他们,活捉了徐绾,田頵逃跑了。
钱镠在临安老家修建府邸,极其豪华壮丽。每年节假日都会回老家游玩,车马浩荡,随从众多,场面非常盛大。他父亲钱宽每次听说钱镠回来,都躲起来不见他。钱镠就步行去找父亲,问他原因。钱宽说:“我们家世代以打渔为生,从未想过能有如此显赫的地位。你现在是十三州的主人,三面受敌,和别人争夺利益,我担心祸患会波及我们家,所以不敢见你。”钱镠哭着感谢父亲。
钱镠在唐昭宗的时候,官位做到太师、中书令、本郡王,食邑两万户,那是相当厉害。后来梁朝建立,梁太祖就封他为尚父,吴越国王。到了梁末帝时期,又给他加了个诸道兵马元帅的职务,权力更大了。等到后唐同光年间,他又被封为天下兵马都元帅、尚父、守尚书令,还是吴越国王,还赏赐了玉册和金印,风光得很。
一开始,后唐庄宗到了洛阳,钱镠送了很多很多礼物,请求封他为国王。等玉册诏书下来的时候,朝廷里的人就开始讨论了。好多大臣都说:“玉简金字,只有皇帝才能用,钱镠只是臣子,怎么能这样呢?而且,从本朝建立以来,除了边远少数民族地区,有被册封为国王的,但咱们中原地区,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 郭崇韬尤其反对钱镠僭越。但是,当时有个叫段徊的枢密承旨,他跟皇帝关系好,能左右郭崇韬的想法。他就帮着钱镠说好话,郭崇韬没办法,只好勉强同意了。
于是,钱镠就用镇海、镇东军节度使的名义把儿子钱元瓘安排上去了,自己则称吴越国王,住的地方叫宫殿,办公的地方叫朝廷,手下的人都称臣,还给自己弄了一套朝廷百官的官职名称,就是没改年号。他还自己伪造诏书,给新罗、渤海这些国家封官加爵,就连海上的岛屿上的土著部落,他也派人去封官加爵,真是够嚣张的。
后唐明宗刚上台的时候,安重诲权势很大。钱镠曾经给安重诲写信,信里写着“吴越国王致书于某官执事”,没说些客套话。安重诲一看,大怒,觉得钱镠太没礼貌了。后来,朝廷派了个叫乌昭遇的官员去两浙,这乌昭遇跟吴国的人私下里勾结,还管钱镠叫殿下,自称臣子,见了钱镠还行舞蹈的礼节。乌昭遇回来后,副使韩玫把这事儿都告诉了安重诲。安重诲就趁机把钱镠的元帅、尚父、国王的头衔都给撸掉了,只让他做个太师退休。过了很久,钱元瓘他们又上表解释。 这时候,淮南的贼寇正攻打荆南,明宗怀疑钱镠跟他们是一伙的,就下诏书质问他们。钱元瓘他们又派人从淮南绕道送来奏章解释说:
我琢磨着,我父亲,天下兵马都元帅、吴越国王钱镠,从乾符年间就开始立功劳,到了天复年间,就已经被封地建国了。两次平定了稽山地区的叛乱,多次受到皇帝的嘉奖和褒扬,还被赐予铁券,像岳飞、河清那样受封,在太庙里留下他的名字,铸造钟鼎来纪念他。他侍奉了几代皇帝,几朝都尽心竭力,对朝廷忠心耿耿,毫无保留,因此受到皇帝的恩宠越来越重。 无论是楚地的茅草还是吴地的柚木,他总是走在所有人的前面;无论是赤豹还是黄罴,他都不落后于其他地方的将领。云台山上的画像,盟府里的功劳记录,都证明了他为朝廷尽心尽力,一心一意效忠国家。
他经常告诫我们兄弟说:“你们这些儿子,一定要记住我的话:我父亲是从底层做起的,早年平定了许多叛乱,一向以忠勇著称,确实辛辛苦苦地为朝廷效力,所以才得到圣上的赏识重用,获得了国王的爵位和封地。我时刻都担心自己功高震主,也为你们将来担忧。因为皇帝对我的恩宠实在太大了,荣华富贵到了极点,我的爵位已经超过了五等,年纪也快八十了,我不得不跟你们说实话,你们一定要认真听。更何况,我还亲手平定了叛乱,亲眼目睹了国家的兴衰,怎么能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重蹈覆辙呢?我现在身体还硬朗,还能当国王;你们继承家业后,就安安分分地做个藩臣就行了。”我们兄弟都流着泪,认真听着父亲的教诲,把他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我最近从济阴回到封地,梁苑那边可是风头正盛啊,那些英雄豪杰们,一个劲儿地互相模仿,互相攻击,都想着争权夺利,就像古代那些争夺鹿台的诸侯一样。 可是我父亲,却从来没参与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儿。他从默默无闻做到显赫地位,全靠皇帝的恩宠提拔;受封为王之后,也一直安守着自己的封地。
乙酉年,承蒙庄宗皇帝恩典,远隔千里赐下玉册金印,让我继承了曲阜和营丘这两块地盘。想想看,天子从朝廷亲自来封我这么个小国,这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根本谈不上什么篡权夺位、图谋不轨。 而且,当时派去进贡的使者徐筠他们,在礼仪上出了点差错,皇上竟然也宽宏大量地赦免了,没有追究责任,我哪敢不赶紧拿着棍子打自己,负荆请罪啊!
我实在太没规矩了,对皇上实在太失礼了!我每天都羞愧难当,吃不下睡不着,一拿到圣旨就吓得浑身发抖,一写奏章就感觉浑身像扎了刺一样难受。
皇上啊,您英明神武,智慧超群,能够包容别人的过错,允许他们改过自新,以功抵过,取长补短。我们近代的这些摩擦,根本不足以让您费心去深思熟虑。再说我老家跟淮南地区,虽然是接壤的邻居,但长期以来一直是仇敌,一会儿结盟,一会儿又翻脸,反反复复,打了三十多年仗,才消停几年。我们根本算不上唇齿相依的好邻居,简直就是心腹大患啊!
现在接到您的诏书责问,我必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详细禀报。事情太多太复杂,我只能尽量把事情理清楚。他们不讲道理,我们也只能采取相应的措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和谐相处,实际上却各怀心思。最近听说他们又侵犯了荆门,这可是大事,如果朝廷派兵讨伐,我愿意带兵一起攻打,争取打头阵,看看以后的效果如何。“横秋雕鹗,只待指呼;跃匣蛟龙,誓平雠隙。” 我已经整顿军队,磨砺兵器,准备听从您的调遣,以显示臣子的忠诚。
我父亲钱镠已经去世,并上奏了遗表。我们父子俩对朝廷的忠心,就像太阳一样光明磊落;我们君臣之间的义气,也如同苍天一样高远。他生前一直努力向朝廷进贡,并以身作则,带动地方发展。如果他有什么失职的地方,自有天理循环。春天的时候我已经上表陈述了这些情况,但到现在还没得到您的批准,路途遥远,奏章要很久才能送到,加上天高皇帝远,我的恳切之情也很难传达。
恳请皇上您开恩,下旨准许我的请求。“凌霜益翠,始知松柏之心;异日成功,方显忠贞之节。” 我和我的兄弟们感激涕零,战战兢兢地等待您的恩典。现在我派人走小路,快马加鞭,送上这份奏章,恳请您批准并给予答复。
皇上您很赏识我的这份忠诚,就下旨重新任命我父亲钱镠为天下兵马都元帅、尚父、吴越国王。没过多久,又下诏允许我上表时不用写自己的名字。“周荣吕望,有尚父之称;汉重萧何,有不名之礼。钱珝冠公侯之位,统吴越之封,宜示异恩,俾当缛礼,其钱珝宜赐不名。”
钱镠在杭州当了四十多年国王,生活极其奢华。以前钱塘江的潮水经常涌到城里,钱镠就组织大量民工,凿石填江,还平掉了江里的罗刹石,并在那里修建起许多台榭楼阁。他扩大了杭州城,城墙周长达三十里,城里房屋密集,景色秀丽,真是江南最美的景象啊!钱镠还喜欢书法和吟诗作赋。
江东有个叫罗隐的隐士,诗名远扬,天下皆知。他做了钱镠的幕僚。钱镠经常和罗隐一起吟诗唱和,罗隐喜欢用诗歌讽刺别人。有一次,他写诗调侃钱镠年轻时骑牛拿着武器的样子,钱镠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高兴,可见他为人宽容大度。虽然钱镠晚年生活奢侈放纵,但是从唐朝到后梁,再到后唐庄宗中兴以后,钱镠一直定期派船出海进贡,从没间断过,所以朝廷也因此对他评价很高。
钱镠在长兴三年三月二十八日去世,享年八十一岁。朝廷下诏说:“故天下兵马都元帅、尚父、吴越国王钱镠,是历朝元老,当代功勋卓著的贤臣,他的地位已经达到了人臣的最高点,名声也远超史册记载。赠予的官爵已经无法体现他的功劳,应该给他改一个更尊贵的谥号,以王室礼仪安葬他,并且为他立神道碑。”于是,朝廷给他谥号为“武肃”。钱镠年轻时追随董昌,那时他正值壮年,性格刚烈。曾经有儒生去拜见主帅,已经进去通报过了,结果看到钱镠态度有点怠慢,钱镠就生气了,把他扔进了罗刹江。后来典谒者要来召见他时,钱镠就谎称:“客人已经走了。”
等到钱镠自己当了节度使后,有人献诗给他,诗里写道:“一条江水槛前流。”钱镠不高兴,认为这是在讽刺自己,于是就杀了这个人。直到晚年,钱镠才开始爱护人才,重视道德修养,几十年间,他的名声也因此越来越好。钱镠权势非常强大,把两浙地区分成好几个镇,各镇的节度使都要先向他汇报,然后才能向朝廷奏报。他身边的人都是他的子孙、外甥、侄子,穿着打扮都和皇帝差不多,两浙百姓都称他为“海龙王”。后梁开平年间,浙江百姓上书请求为钱镠建造生祠,后梁太祖同意了,还让翰林学士李琪撰写了生祠碑文,直到现在,百姓还祭祀他,他的子孙也一直守护着生祠,这在近代也是一位有名的国王啊!
元瓘是钱镠的第五个儿子。一开始,他担任盐铁发运巡官,后来被朝廷提拔为尚书金部朗中,还被赐予金紫服饰,这可是很高的荣誉啊!
天复年间,宣州的裨校许再思等人造反,他们还诬陷了宣州节度使田頵。田頵带兵杀到,钱镠打败了许再思,并且和田頵讲和。田頵想和钱镠结盟,钱镠就召集了所有儿子,问他们:“谁能做田家的女婿?”大家都有些犹豫,这时十六岁的元瓘站出来说:“全听父亲您的安排!”就这样,元瓘就去了宣州,成了田家的女婿。
唐朝天祐年间,元瓘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检校尚书左仆射、内衙都指挥使。几年时间里,他多次平叛御敌,立下了赫赫战功。
梁朝贞明四年夏天,钱镠大举进攻吴国,任命元瓘为水战诸军都指挥使。战斗打到东洲,吴国的水军前来阻击。元瓘用火筏顺风扬灰迷惑敌人,白天里浓烟滚滚,像雾一样,吴军看不清方向,结果大败,军使彭彦章和七十多个军官都被俘虏,还缴获了四百艘战船。吴国人知道打不过,就向钱镠求和。因为这次大胜,元瓘被授予镇海军节度副使、检校司徒的官职。
梁朝末年,元瓘又升任清海军节度使、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后唐同光初年,他又被加封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镇东等军节度观察处置等使,官位越来越高了!那时候,钱镠自己已经是天下兵马都元帅、尚父、守尚书令、吴越国王了。后来钱镠当了太师退休,元瓘多次上奏章请求恢复钱镠以前的官衔,唐明宗也同意了。
钱镠年纪大了,想立个继承人,就召集了儿子们,让他们各自陈述功劳,然后把王位让给了元瓘。等钱镠病重的时候,他召集将领们说:“我病快不行了,孩子们都比较愚笨懦弱,恐怕不能领导你们。我今天跟你们说清楚了,你们自己选个主帅吧!”将领们哭着说:“大令公(指钱镠)有军功,又仁义孝顺,元瓘已经管辖两个镇了,您为什么要这么说呢?”钱镠问:“元瓘行不行?”将领们说:“我们都愿意拥戴贤明的元帅!”钱镠就把兵符和印信摆在面前,对元瓘说:“三军将士都说你可以,你收下这些吧!”钱镠死后,元瓘就继承了他的位置。
唐朝长兴四年,皇帝派将作监李纮去恢复元瓘的官爵,又让户部侍郎张文宝兼任尚书令。 这意思就是说,皇帝给元瓘升官加爵,还给张文宝升了职。
清泰年间刚开始的时候,元瓘被封为吴王。两年后,他又被封为越王。到了天福元年,皇帝赏赐给他金印,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三年后,他被封为吴越国王,这可是实打实的诸侯王了。五年后,皇帝又给他加封了“天下兵马元帅”的职位,权力更大了。六年后,他的官职又升了一级,变成了“天下兵马都元帅”,妥妥的全国最高军事指挥官。 哎,这升官的速度,真是让人羡慕啊!
可惜好景不长,那年夏天,元瓘生病了。秋天,他的府邸突然失火,烧得干干净净,啥也没剩下。更奇怪的是,火势蔓延得特别快,好像故意要烧似的,元瓘被吓得精神失常,疯了。 就这样,他于当年八月二十四日去世了,享年五十五岁。死后,人们追封他为“文穆王”。 说起来也挺可惜的,这么厉害的人物,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元瓘从小就聪明伶俐,长大后善于管理和领导军队,当了十五年的军事统帅,处理事情雷厉风行,深受军民的爱戴。 但是,他生活奢侈,大兴土木,比他父亲还厉害,所以才会有那场大火。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骄奢淫逸必自毙啊!
元瓘写过很多诗,据说有一千多首,他自己挑选了三百首最好的,编成了一本书,叫做《锦楼集》,在浙江一带广为流传。 他死后,他的儿子元佐继承了他的爵位。
钱佐,字元祐,他父亲钱元瓘去世后,他就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在后晋天福年间,朝廷任命他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吴越王,还特地用玉制成册书赐给他。以前只有册封夷王的时候才用玉册,后梁为了讨好钱镠,开了这个先例,所以后来也就沿用了。没多久,他又被授予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尉的官职。
那时候建安被淮南的盗寇攻击,朝廷任命他为东南面兵马都元帅,钱佐马上派水师去讨伐,大败淮南盗寇,因为这次战功,他又被加封为守太师。汉高祖刘知远攻入汴梁的时候,钱佐第一个进献贡品,带头响应朝廷号召,刘知远很高兴,又任命他为诸道兵马都元帅。钱佐当吴越王一共七年,境内百姓生活富足,他祖孙三代都当过元帅,当时人们都觉得很荣耀。汉初年,钱佐因病去世,享年……,谥号忠献。钱佐从小就喜欢读书,为人温和恭谨,还会写五言七言诗。每逢下雪或者月色好的时候,他都会和属下一起宴饮赏景,所以大家都对他很忠心。
他的属下虽然有丞相以下的官员,但是俸禄却非常少,很多人难以维持生计。朝廷派官员下来视察的时候,那些虚职的官员就会被撤掉,如果要参加什么活动,官府还会出马匹和仆人协助。处理事情的时候也常常这样拖拖拉拉,马虎应付。但是,吴越国的海运收入每年高达百万,朝廷使者一来,带来的赏赐也很多,所以朝廷很宠爱他,把他当成诸侯中最优秀的一个。钱佐有个儿子叫钱昱,当时才五岁,还不能处理政务,所以就由他的弟弟钱倧继承了王位。
钱倧,为人聪明敏捷,性格刚毅。在他继承王位之前,因为钱佐为人宽厚仁慈,他担心掌握兵权的人难以控制,所以有点担心。等他当上元帅后,就用礼法严格约束属下,对那些资历老的将领,也不怎么优待。大将胡进思对此很不满,就暗中和亲军密谋除掉钱倧。汉高祖刘知远攻入汴梁的那一年,十二月,胡进思率领三百名士兵哗变,冲进衙门。钱倧关上门抵抗,左右护卫和他一起搏斗,都被胡进思杀死了。然后,胡进思把钱倧押送到别馆,派兵押送,把他囚禁在衣锦军,并立钱倧同母异父的弟弟钱俶为吴越王。那年夏天四月,胡进思得了疽病去世,越国百姓都很高兴,认为这是钱倧的阴魂来报复他。
钱俶是钱元瓘的儿子,也是钱倧的异母弟弟。钱倧被军队囚禁后,当时钱俶是温州刺史,大家觉得缺少领导,就拥立他当了王,那一天是后汉乾祐元年正月十五。同年八月,他被任命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担任镇海镇东等军节度使、东南面兵马都元帅。周朝广顺年间,他官至守尚书令、中书令、吴越国王。宋朝建隆初年,又加封天下兵马大元帅,他后来的事迹,都记载在宋朝的史书里。
钱镠当上吴越王后,大兴府署的建设,凿石砍木的声音日夜不停,士兵们怨声载道。有一天半夜,有人偷偷用白土在府门上写了几个大字:“没了期,侵早起,抵暮归。”(没个期限,早上早起,傍晚才回。)钱镠一看,非常高兴,立刻叫人用白土在他旁边也写了几个字:“没了期,春衣才罢又冬衣。”(没个期限,春天衣服刚脱又得穿冬衣。)当时的人都觉得这是上天在帮助他,从此怨言就消失了。
有个叫僧昭的和尚,精通天文历法,住在两浙地区,很受钱镠的尊重,被尊为国师。有一天,僧昭去拜见钱镠,宫里有个小孩在旁边玩耍,不小心掉了几十个铜钱,钱镠看见了,对他说:“快捡起来,别让人踩坏了你的钱。”僧昭笑着说:“要踩坏你的钱,得是牛才行!”钱镠很高兴,认为这是国家稳固的象征。后来,到了钱镠的曾孙钱俶,举族入朝,吴越国也就灭亡了。钱俶的属相是牛,可以说是牛踩钱把它踩破了。
钱镠晚年得了双眼失明,有个医生不知从哪里来的,自称祖上几代都擅长治疗眼疾,医术高明,针灸疗效显著。钱镠听说后,召见了他。医生说:“可以治好,但是大王您不是普通人,这病可能是上天注定,如果医治,就是违背天意,恐怕对您的寿命没有好处,您最好考虑一下。”钱镠说:“我从军伍中起家,拥有这么大的地盘,荣华富贵已经足够了,只要能用眼睛看东西,就算死了也痛快!”于是医生开始治疗,针到病除,效果显著。钱镠很高兴,赏赐了很多钱,多达上万,但医生都推辞不受。第二年,钱镠去世了。
僧契盈,是福建人,通晓各种学问,为人特别聪明敏捷。周朝广顺年间,他在杭州游玩。有一天,他陪吴越王游览碧浪亭,当时正是潮水涨满的时候,船只来来往往,一眼望不到边,吴越王高兴地说:“吴越离京城有三千多里,谁能想到这里的水利这么发达呢!”僧契盈答道:“可谓三千里外一条水,十二时中两度潮。”(可以说是三千里的外边一条水,十二个时辰里两次涨潮。)当时的人都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对子。当时江南地区交通闭塞,两浙的贡赋都是通过海路运到青州,所以说三千里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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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学家说:从唐朝末年开始天下大乱,各地割据,荆州、湖北、江州、浙江,各自占据一方,子子孙孙相继继承,持续了很多年。这是怎么回事呢?因为正赶上天下大乱,王道政治衰微啊。
等到宋朝开始治理天下的时候,因为朗州、陵州的叛乱,宋朝派大军迅速征讨,一战而胜,两地都投降了。于是,那些原本不服管教的地方,都老老实实地进贡;长江、汉水、雎水、章水,都像臣服一样奔流入海。这是怎么回事呢?因为天下终于统一了,社会安定了。
只有钱氏家族在杭州和越州(今绍兴)一带,统治了八十多年,虽然表面上也臣服朝廷,但勤王之心和荆楚、湖南地区相比,可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