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和,字君孝,是侍中顾荣家族的子弟。他曾祖父顾容做过吴州刺史,祖父顾相做过临海太守。顾和两岁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从小就很有清高的操守。他的族叔顾荣很看重他,说:“这是我们顾家的麒麟啊,兴旺我们家族的人,一定是他!”当时家族里还有一个人叫顾球,名声也不错,做了州别驾,顾荣对顾球说:“你赶紧努力吧,君孝要超过你啊!”
王导担任扬州刺史时,聘请顾和做从事。有一天,朝廷要举行月旦评议,顾和还没进去,车子停在门外。周顗碰巧遇到他,当时顾和正在悠闲地挑虱子,一点也不慌张。周顗走过去后,指着顾和的心脏说:“你心里装着什么呢?”顾和不慌不忙地回答:“这里面最难捉摸。”周顗进了宫后,对王导说:“你的州吏里有个非常有才能的人。”王导也觉得顾和确实不错。有一次,顾和去拜访王导,王导有点不舒服,对着顾和打瞌睡。顾和想找个机会跟王导说话,就对旁边的人说:“我以前经常听族叔顾荣说,当年诸葛亮辅佐刘备,保全了江东地区。诸葛亮身体不好,经常让人觉得喘不过气。”王导听了这话,醒了,对顾和说:“你像玉器一样通达,机警又敏锐,不只是东南地区的人才,简直是海内英杰啊!”从此,顾和就名声大噪了。
后来,王导派八个部门的从事去各地考察,顾和被派到下辖地区去汇报工作,大家一起见王导。其他从事都汇报了各地二千石官吏的优缺点,只有顾和没说话。王导问顾和:“你有什么发现?”顾和回答说:“您老人家辅佐朝廷,就算有疏漏,也无妨大局,又何必去听那些小道消息,用琐碎小事来治理国家呢?”王导听了非常赞赏。
他一路升迁,做到司徒掾这个职位。那时候,东海王司马冲担任长水校尉,很会挑选下属,任命沛国人刘耽当司马,而和峤则被任命为主簿。永昌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被任命为司徒左曹掾。太宁年间刚开始的时候,王敦邀请他当自己的主簿,后来他又升迁为太子舍人、车骑参军、护军长史。王导担任扬州刺史时,也邀请他当别驾,他所担任的各个职位都干得很出色。之后他又升迁为散骑侍郎、尚书吏部郎。司空郗鉴邀请他当自己的长史,同时兼任晋陵太守。咸康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被任命为御史中丞,弹劾尚书左丞戴抗贪污受贿百万,戴抗被送交法庭审判,同时他还免去了尚书傅玩的官职,以及郎中刘佣的官职,朝中百官都很害怕他。后来他又升迁为侍中。
早先,朝廷东迁之后,很多旧的规章制度都缺失了,而皇帝的冕冠却用翡翠、珊瑚和各种珠子装饰。和峤上奏说:“以前的冕冠有十二旒,都是用玉珠做的,现在却用各种珠子,这违背了礼制。如果找不到玉珠,可以用白色的璇珠代替。”成帝于是下令太常寺更改冕冠的制作。在此之前,皇帝因为保母周氏对他的养育之恩,想给她一个名号,朝中内外都遵照旨意准备执行。只有和峤单独上书劝谏,他说:“周保母对圣上您有养育之恩,她的功劳不会被遗忘,只要在供给上比照皇室宗亲,恩泽已经非常丰厚了。如果再给她一个名号,史书上没有类似的先例,只有汉灵帝曾经把乳母赵娆封为平氏君,这是后世帝王的私恩,不是历代的典章制度。况且君主的行为都要记录在册,作为后世的典范。如果记录下不合法的行为,后代子孙又该如何看待呢!”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之后,和峤升迁为吏部尚书,又多次调任领军将军、太常卿、国子祭酒等职务。
康帝当上皇帝后,要祭祀南郊和北郊,大臣们觉得皇帝应该亲自去主持仪式。皇帝同意了,亲自完成了祭祀大典。 后来,皇帝想提拔他当尚书仆射,但是因为他母亲年纪大了,他就推辞了。皇帝下诏书再三劝说,最后特别允许他每天晚上出去,早上回来上班,可见皇帝对他有多器重。
没过多久,朝廷上有人觉得像他这样位高权重的官员不适合长期在外,于是又任命他为银青光禄大夫,兼任国子祭酒。不久之后,他母亲去世了,他就辞去官职回家守孝,他的孝行传遍四方。等守孝期满后,卫将军褚裒向皇帝推荐他,让他重新出山担任尚书令,还派了使者给他传达圣旨。
每次皇帝催促他上任,他就哭喊着晕倒过去,跟亲近的人说:“古代有些大臣为了响应皇帝的号召,放弃了守孝,那是因为他们才能出众,能为国家做出贡献,所以不得不顾全大局,牺牲个人情义。我平时能力就不如别人,更何况我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怎么能为国家出力呢?这样做只会显得我不重视孝道,让人说我轻薄寡恩!”
皇帝又下诏说:“百官事务繁忙,尚书令更是重要职位,你空缺职位这么久,我很着急啊!以前国家太平盛世的时候,像山涛、贾充这些大臣都放弃守孝,出来为国效力,他们也并非心甘情愿。更何况现在国家正处于艰难时期,百官空缺,你已经过了守孝期,怎么能因为个人情感而推辞朝廷的急务呢?” 和奏疏十多次上书请求,就是不肯上任,直到守孝期满才正式上任。
谢尚,当时担任南中郎将兼宣城内史,他抓了泾县县令陈干,直接把人杀了。上面的人觉得谢尚违法了,要处罚他。结果皇帝下诏书赦免了他。
和峤上书弹劾谢尚,说:“谢尚之前弹劾过陈干贪污受贿,按理说,甲戌大赦的时候,陈干可以自首减刑。可是谢尚在奏折里说陈干阴险狡诈,直接就抓起来杀了。陈干的案子是郡里上报的,根本没犯什么军事上的罪,也不归谢尚管。谢尚您贵为皇亲国戚,身负重任,却不能公正处理案件,反而因为私怨滥用权力,搞得大家人心惶惶,无所适从。虽然谢尚是外地官员,赦免他也有先例,但对于下属官员的违法行为,应该依法处置啊!” 谢尚是皇太后的舅舅,所以和峤的奏章最后没被采纳。
与此同时,汝南王司马统和江夏公卫崇都为庶母服了三年的丧,和峤又上书弹劾他们:“礼法是用来规范社会行为,教化百姓的,所以历代统治者都重视礼法,以此来统一社会秩序,这是人伦的根本,不容更改。古代人对父母的丧服制度有严格规定,这是天经地义的。汝南王司马统为庶母服重孝,江夏公卫崇虽然是远亲,但毕竟是开国元勋,母亲去世,也应该按照礼制来办,不应该搞特殊。现在大家都觉得他们这样做没问题,那国家法度就会败坏,礼仪制度就会崩溃。如果不纠正这种风气,怎么能使社会安定呢?应该责令他们向太常解释,收回丧服。如果他们不听从皇上的命令,就应该降职处罚!” 皇上最终采纳了和峤的建议。和峤在任期间,多次直言进谏,即使是权臣,他也不阿谀奉承。
永和七年,和峤因为病重辞官,被任命为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还加上了散骑常侍的职位,尚书令的职位不变。同年去世,享年六十四岁。死后追赠侍中、司空,谥号穆。他的儿子和淳,后来做过尚书吏部郎、给事黄门侍郎、左卫将军。
袁瑰,字山甫,是陈郡阳夏人,是魏朝郎中令袁涣的曾孙。他爷爷和爸爸都英年早逝。袁瑰和弟弟袁猷想带着母亲躲避战乱,就请求朝廷在江淮地区给他们安排个县令的职位。先是被任命为吕县令,后来调到江都,最终南渡到了南方。元帝把他任命为丹杨县令。
等到东晋王朝建立之后,袁瑰被任命为奉朝请,后来又升迁为治书御史。当时,东海王司马越的尸体已经被石勒烧掉了,他的妻子裴氏请求招魂并为司马越下葬,朝廷对此事拿不定主意。袁瑰和博士傅纯一起商议,认为招魂下葬等同于埋葬神灵,这是不应该做的。元帝同意了他们的意见,虽然允许裴氏招魂祭奠司马越,但同时下诏禁止这种做法。没多久,袁瑰就被任命为庐江太守。
后来,大将军王敦把他召来当咨议参军。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临川太守。王敦去世后,袁瑰担任了镇南将军卞敦的军司。不久之后,他就辞官回到京城,在会稽一带游玩。苏峻叛乱时,他和王舒一起组织义军抵抗,因为立下功劳被封为长合乡侯,还被征召担任散骑常侍,之后又调任大司农,然后又改任国子祭酒。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加封了散骑常侍的头衔。
那会儿,天下刚刚经历战乱,礼教衰败,袁瑰就上了一道奏章,奏章里写道:
臣听说先王教化百姓的办法,是推崇典章制度,使教化影响深远,阐明礼乐制度,使后代子孙受其教益,以此来引导万物之性,使人们都能走上向善的道路。周朝兴盛之后,典籍文献光辉灿烂,教化遍及南方蛮夷之地,赞扬周朝的声音遍布天下,所以诸侯都到周朝来朝拜,听到《诗经·雅》篇的教诲而感叹;韩起去鲁国,看到《易经》而赞叹不已。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立人的根本之道,就在于此。孔子谦逊谨慎地教导洙泗地区的弟子,孟子继承孔子的衣钵,诲人不倦,所以仁义的思想至今还流传,礼让的品德时常还能见到。
哎,以前啊,国家运势衰败,战乱不断,儒家学问也渐渐没落了,学校的礼仪规矩也缺失不少,国子监冷冷清清的,典籍都无人问津,那些有志向的人都没地方学习。想当年曹操,虽然整天打仗,还抽空看书写诗呢!更何况现在陛下您圣明英武,百官都认真做事,国家太平,南方也安宁,怎么这股学习的风气就这么冷清呢?这么好的文化传承,怎么会在盛世衰落呢?古人说得好:“《诗经》《尚书》是义理的宝库,礼乐是道德的准则。”咱们真的应该重视经典书籍,好好研究学问,让朗诵声充满皇宫,让那些有才德的人被重用,那该多好啊!要是能给国子监拨点地,招点学生,给博士和官员们安排好职位,那就更好了!
这是我的愿望。
我写了奏章,成帝批准了我的请求。国子监的兴盛,就是从我这里开始的。我年纪大了,就上奏请求退休,没多久就去世了,死后追赠光禄大夫,谥号恭。我的儿子乔继承了我的爵位。
乔字彦叔,一开始被任命为著作郎。辅国将军桓温邀请他做自己的司马,又给他安排了司徒左西属的职位,但他都没接受,后来被任命为尚书郎。桓温镇守京口,再次邀请他做自己的司马,并让他兼任广陵相。
早些时候,乔彦叔和褚裒关系很好。后来康献皇后临朝执政,乔彦叔给褚裒写了一封信,信里说:“皇太后登上了皇位,执掌朝政,将军您对国家来说,就像外姓的太上皇一样位高权重。就连皇子近臣都得对他恭敬有礼,更何况您是朝廷重臣,却要和人家的父亲称兄道弟,这也太不合适了!天生的尊卑有序,您也应该顾及国家体面,谨慎些才好。所以,我们之前的友谊,我只能在此告辞了。就像染丝的故事一样,墨翟为此感慨,岐路之叹,杨朱也为此叹息,何况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名声地位不同,但志趣却是一样的。过去我们之间的交往,是按照礼数来的,那种随意轻松的相处,现在也该改变了。就算我想像濠梁之辩那样,不拘礼法,恐怕也做不到啊!世事变迁,瞬息万变,哪能事事都如人意呢?掌权的人应该像神明一样,用严明的纪律来约束众人,我希望将军您能心情舒畅,以治理国家为己任,亲近贤能之士,把采纳善言作为最重要的事。写到这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难以表达我的全部想法。” 人们都认为这封信写得非常得体。
迁安的西咨议参军、长沙太守,他都没接受。后来又让他担任督管沔水中各戍边的军队,以及江夏、随、义阳三郡的军事长官,官拜建武将军,江夏太守。那时候桓温正计划攻打蜀国,大家都觉得不行,乔龄劝桓温说:“那些重要的军事战略,可不是一般人能想明白的,只有聪明人才能在心里完全想清楚,然后才能做到万无一失。现在天下最大的困难,就是对付两个强敌(指前秦和蜀汉)。蜀国虽然地势险要,但是现在正被前秦压着打,想要消灭他们,应该先从容易的下手。现在要是溯流而上,走上万里的路,还要经过险峻的山川,万一蜀国早有准备,不一定能打得赢。但是蜀国人自认为地处偏远,占据一方,仗着地势险要,根本没准备打仗,如果我们派一万精兵,轻装快速前进,等他们听说消息的时候,我们已经进入他们的险要地带了,李势和他的臣子们只能拼死一战,到时候抓住他们肯定没问题。有人担心大军西进,前秦肯定会趁机来犯,这个说法好像是对的,又好像不对。为什么呢?因为前秦听说我们万里远征,肯定以为我们国内有重兵布防,不敢轻举妄动。就算他们真的越过江河,我们其他的军队也足够守住边境,所以不用担心。蜀国的土地富饶,号称天府之国,诸葛亮当年都想用它来对抗中原。现在虽然不能直接危害我们,但是它占据着上游,很容易成为盗匪的根据地。如果我们能攻打下来,有足够的人手,这将是国家的大好事啊!”桓温听从了他的建议,让乔龄以江夏太守的身份,率领两千人作为先锋部队。
军队到达彭模,离敌人已经很近了,有人建议分兵两路前进,以分散敌人的兵力。乔龄说:“现在我们已经深入敌境万里,置之死地而后生,士兵们没有退路,这就是所谓的‘人自为战’啊!现在要是分成两路军,兵力不均,万一其中一路战败,那大事就完了。不如全军一起进攻,扔掉锅碗瓢盆,只带三天的粮食,胜利一定能取得!”桓温觉得他说得对,就下令全军一起前进。距离成都还有十里地的时候,和敌人进行了大战,先锋部队失利,乔龄的军队也开始撤退,箭都射到马头上了,周围的人都慌了神。乔龄却挥舞着旗帜继续前进,声音越来越洪亮,最终大获全胜,一路长驱直入成都。李势投降后,李势的将领邓定、隗文又带着各自一万多士兵叛乱。桓温亲自去攻打邓定,乔龄去攻打隗文,打败了他。乔龄升任龙骧将军,被封为湘西伯。不久后去世,年仅三十六岁,桓温非常惋惜。追赠他益州刺史的官职,谥号为简。
乔博学,是个有文化有才华的人,他注过《论语》和《诗经》,写的文章也都很有名,流传于世。
他儿子乔方平,也继承了父亲的优秀品质,靠着自己的能力做官,当过大司马掾,还做过义兴太守和琅邪太守。乔方平死后,他的儿子乔山松继承了他的家业。
乔山松从小就有才名,博学多才,还写了一百篇《后汉书》。他为人清高脱俗,还擅长音乐。以前有一首叫《行路难》的歌,歌词比较粗糙,乔山松很喜欢这首歌,就重新润色了歌词,调整了曲调,每次喝醉了酒就放声高歌。听的人没有不流泪的。以前羊昙擅长唱歌,桓伊擅长挽歌,现在乔山松的《行路难》又出来了,当时的人们把他们三人称为“三绝”。 当时张湛喜欢在斋舍前面种松柏,而乔山松每次出门游玩,都让手下人唱挽歌,人们就说“张湛家门口摆着尸体,乔山松路上抬着棺材。”
乔山松后来做到吴郡太守。孙恩造反,乔山松守卫沪渎,结果城池失守,他被害死了。
乔猷,字申甫,年轻时和乔瑰齐名。他接替乔瑰做了吕令,后来兄弟俩又先后做了江都太守,因此一起过了长江。乔瑰做了丹阳太守,乔猷做了武康太守,兄弟俩都担任着有名的郡县太守,当时的人们很称赞他们。乔猷后来官至侍中、卫尉卿。乔猷的孙子乔宏,在《文苑传》里有记载。
乔准,字孝尼,因为精通儒学而闻名,他还注过《丧服经》。他官至给事中。乔准的儿子乔冲,字景玄,做过光禄勋。乔冲的儿子是乔耽。
袁耽,字彦道,从小就有才华,性格洒脱不羁,很受士人推崇。桓温年轻时沉迷赌博,输光了家产,还欠了一屁股债,正想着怎么翻身呢,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找袁耽帮忙,但袁耽当时也正处境艰难,于是桓温就把情况告诉了他。袁耽一点儿也不慌张,立刻换上便服,戴上布帽子,跟着桓温去找债主们玩牌。袁耽本来就有名气,债主们虽然没认出来,却说:“你该不会是袁彦道吧?”于是,袁耽豪掷十万钱,一下赢了百万。他立刻跳下马,大声喊叫,把布帽子扔在地上,说:“现在知道我是袁彦道了吧?”他做事就是这么痛快!后来苏峻叛乱,王导让他当参军,跟着王导在石头城。一开始,路永、匡术、贾宁这些人都是苏峻的心腹,听说祖约战败逃跑,害怕事情败露,就一个接一个地劝苏峻杀掉朝廷大臣。苏峻没听他们的,路永他们觉得肯定要失败,就偷偷地联系了王导。王导让袁耽暗中劝说路永投降。苏峻叛乱平息后,袁耽被封为秭归男,被任命为建威将军、历阳太守。
咸康年间初期,石勒的骑兵十多匹马来到历阳,袁耽上报朝廷时,只字未提骑兵数量少。当时胡人入侵很厉害,朝野上下都很害怕,王导凭借宰相的威望请求亲自带兵讨伐。可是,等到了之后,发现敌人的骑兵并不多,而且已经溃散了,王导就停止了出兵。朝廷认为袁耽轻率妄为,就把他贬官了。没多久,他又被王导重新启用,担任从事中郎,正要委以重任,结果去世了,当时他才二十五岁。他的儿子叫袁质。
袁质,字道和。从袁涣到袁质,五代人都以清高品德继承家业,只有他的父亲袁耽以豪迈著称。而袁质则以孝行闻名。他历任琅邪内史、东阳太守。袁质的儿子叫袁湛。
袁湛,字士深。年轻时就有操守和才能,以清廉正直立身,但缺乏文采,所以没有受到世俗的重视。当时谢混担任仆射,范泰写诗赠给袁湛和谢混,诗中写道:“亦有后出隽,离群颇鶱翥。”袁湛很生气,没有回复。他后来官至中书令、仆射、左光禄大夫,晋宁男,死于任上。袁湛的弟弟叫袁豹。
袁豹,字士蔚,博学多才,有治国安邦的才能,被刘裕赏识。后来担任太尉长史、丹杨尹,最终去世。
江逌,字道载,是陈留圉县人。他曾祖父叫蕤,做过谯郡太守;祖父叫允,做过芜湖县令;父亲叫济,做过安东参军。江逌从小就没了父亲,和弟弟江灌一起生活,兄弟俩感情特别好,很讲兄弟情谊,因此当时就得到了很高的评价。为了躲避苏峻的叛乱,他跑到临海隐居起来,与世隔绝,自己盖了个茅草屋,整天埋头读书,当时都有想就这么过一辈子的打算。后来州里征召他做从事,朝廷又任命他做佐著作郎,但他都没接受。征北将军蔡谟让他当参军,何充又推荐他做骠骑功曹,他都没去。因为家里穷,他就请求去担任地方官,于是被任命为太末县令。
太末县的深山里住着几百户亡命之徒,他们依山傍险,很难对付,之前的县令都没能把他们制服。江逌到任后,把那些亡命徒的头领叫来,热情款待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给他们讲清楚利害关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些亡命徒就都主动投降了,朝廷为此还专门表扬了他。后来州里又让他做治中,然后升任别驾,最后又调任吴县县令。
中军将军殷浩准备北伐,邀请江逌当他的谘议参军。殷浩非常器重他,后来又提拔他做了长史。殷浩当时正在重建洛阳,那地方荒凉得很,江逌作为殷浩的得力助手,给了他很多好的建议,军队里发的文书都由江逌来起草。当时羌族和丁零族叛乱,殷浩的军队非常害怕。姚襄在十里外扎营,想逼迫殷浩就范,殷浩就派江逌去打他。江逌带兵到了姚襄的营地,跟将领们说:“咱们的军队战斗力并不差,但人数比羌族少,而且他们的营地防御工事很坚固,硬碰硬肯定不行,我得用计策打败他们!”于是,他让人抓来几百只鸡,用长绳子把它们串起来,在鸡脚上绑上火把。鸡群受惊乱跑,飞进姚襄的营地,结果营地着火了。江逌趁乱攻击,姚襄最终小败。后来桓温上奏弹劾殷浩的属下,江逌也被免职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任命为中书郎。升平年间,他升任吏部郎,还兼任侍中。
穆帝打算修建后池,还要建造阁道,江逌上书反对,说:
我听说啊,当皇帝的,位高权重,享受着无尽的荣华富贵,就必须得好好制定制度,彰显自己的尊贵地位,搞得隆重一些,让等级制度分明。修建灵台,疏浚辟雍,建造宫殿,设立苑囿,这些都是为了凸显皇帝的尊严,显示出君临天下的威仪。之前的圣明君主都这么干,后来的皇帝也都跟着这么做,哪个皇帝不搞这些建设呢?周宣王大兴土木,有《鸿雁》歌颂安居乐业的喜悦;鲁僖公修建泮水宫,有《采芹》歌颂其乐融融的景象。这说明,上面的人做事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下面的人为上面做事也不是觉得辛苦,这都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是国家制度的大方向。
但是呢,事情没有一成不变的,三个正值之年也会有所不同,治理国家的方针也要随着时代变化而调整。讲究华丽的时候就应该朴素,所以《贲卦》会变为《剥卦》;事情发展到极致就应该谦虚,所以盛极而衰的时候就应该用《谦卦》的道理来处事。减少上层的享受,增加下层的利益,顺应百姓的意愿;用两层饭盒来盛放祭品,体现节俭的意义。所以说,唐尧虞舜时代,就住着茅草屋;夏禹也住在简陋的房子里。过于简朴虽然有点寒酸,不是中庸之道,但是这三位圣明君主却用这种方式达到了最高的境界。汉高祖刚开始建宫殿的时候,就生气宫殿太豪华;孝文帝在国家富裕的时候,还心疼老百姓的几家财产,他们都因此而恩泽百姓,名垂青史。
现在北方游牧民族还没被彻底消灭,中原地区一片荒凉,调动江南的军队,进行战略部署非常艰难;从江淮、扬州等地运输粮食,供给河洛地区,战争没有停止,运输距离又远,仓库空空如也,百姓疲惫不堪。再加上春夏以来,水旱灾害严重,各地收成普遍比往年减少,钱财损失,百姓困苦,大型工程还没结束,国家军事所需物资都无法供应。和过去的盛世相比,差距巨大,如今的情况已经是雪上加霜了。希望陛下您天生圣明,心胸宽广,开创新的盛世,展现您博大的胸襟,能够做到无欲则刚,以仁义教化万国。《韶》乐曲既已达到完美的境界,那么就一定能达到善的境界。应该以玄虚养性,以无为而治,游览不必依仗高台楼阁,游乐不必依仗苑囿池沼,休息娱乐都在仁义之中,驰骋在六艺之中,观赏巍峨壮丽的山河,学习前代的典章制度,仰慕伏羲、神农的业绩,学习周公、孔子的教诲。这样逍遥自在的生活,足以尊崇道德,亲近贤良之士。及时咨询,虚心纳谏,接受各种献策和谏言,每天都能听到,那么国家各项事业就能兴盛,天下太平,中兴的盛世将超过殷商,太平盛世的景象将绵延无穷。过去汉朝的起家之地德阳,钟离意直言谏;魏朝营建宫殿,陈群也敢于直言劝谏。我虽然才能不如他们,但担任近侍的职务,我的话或许不值得采纳,但我还是有责任把这些情况禀告陛下。
皇帝赞赏了他的话,就停止了原来的计划,让他继续担任本州的大中正。升平末年,他被提升为太常,多次推辞,但皇帝不准。穆帝去世,准备用珍宝陪葬,他上书谏言说:“按照宣帝临终的遗嘱,陵墓里不设置明器,以作为后世的榜样。景帝遵守了遗嘱。到文明皇后去世时,武帝也继承了先例,没有设置任何陪葬品,只有干粮和瓦器而已。以前康帝的陵墓才开始使用宝剑和金履,这是因为太妃的私情所致,违背了祖宗的遗训和历代的制度。现在有人想把这些作为先例,我请求陛下遵循祖宗的遗训,停止使用这两样东西。”奏章上报后,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皇上因为天文异象,想按照《尚书》里记载的“洪祀”的仪式,在太极殿前亲自祭祀,希望能避免灾祸,就让太常寺召集博士们起草祭祀的方案。 逌上书劝谏说:
我查阅了《史记》、《汉书》等史书,还有刘向的《五行传》,里面确实记载了“洪祀”。但是从古至今,都没有真正实行过。而且这些记载只说了要祭祀,却没有具体的仪式步骤。这本来就是很久以前就没人执行的事了,也不是一般人能弄清楚的。根据《汉朝典章制度》来看,皇帝亲自祭祀的,只有宗庙而已。祭天在云阳,祭地在地,都是在其他宫殿里遥拜,不会亲自到祭坛去的。其他的祭祀活动,地点都选在幽静的地方,所以圆丘、方泽这些祭坛都设在郊外。现在如果要在承明殿的庭院,正殿前面,摆上众神的座位,亲自举行祭祀,这跟以前的典章制度完全不符。
我听说,出现妖孽灾异,是为了警示统治者,所以如果皇上诚心敬畏上天,那么灾难就会减轻;如果皇上修德行礼,那么国家就会兴盛。这是历代的经验,也是不变的道理。最近星辰确实有些异常,但是陛下您已经诚心悔过,忧心忡忡,日夜不安,既仰观天象,又关注政事,吉兆很快就会出现。您还兢兢业业,努力治理国家,这真是圣明的表现啊!但是“洪祀”只有文字记载,没有具体的仪式,现在也没人知道该怎么祭祀。而且记载中说:“洪祀,是最大的祭祀。阳性的叫神,阴性的叫灵。全国人民一起祭祀,按照四时的顺序进行,不能有任何差错。”现在来看这些记载,都比较笼统,没有具体细节,根本无法操作。如果不明确细节就贸然举行祭祀,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没采纳逌的建议,逌又上书说:
我再次仔细思考,结合当前的形势来看。现在强敌占据着关中和雍州,北方蛮夷入侵河朔地区,盗贼四起,危害中原,战旗飘扬,战鼓喧天,士兵疲惫,百姓困苦,年年没有休止。下层社会出现问题,就会导致天象异常,出现灾难,这是很正常的。但是最近出现的这些异象,跟以往不太一样。月亮的蚀,在诗歌里就有记载;星辰的变化,在《五行传》里也有记载,《洪范》里并没有把这些当做灾难的征兆。
皇上您现在因为日影测量上的失误,把它比作六种灾害,又把轻微的变动说成是严重的罪过,您要求自己比禹和汤更勤勉,忧虑勤政超过了日落西山,打算举行大型祭祀来祭祀神灵。古书上说:“对外顺应天地时气,然后祭祀鬼神。”既然这样,那么神灵一定有名称,祭祀一定有意义。查阅以往祭祀的文献,只看到神灵的大概意思,却没有祭祀对象的具体名称,说是全国一起祭祀,却没有贵贱之分,有大量的赤黍,却没有牲畜和酒的祭品,祭祀的仪式和法度,缺漏之处不止一处。如果按照这些文献来执行,那么所有祭祀的意义都会受到阻碍;如果要进行增补,又无法追溯其根本来源。汉朝的侍中卢植,是当时有名的大学者,他因为对祭祀的礼法研究不透彻,所以不敢轻易发表意见。确实,五行学说深奥难懂,神道更是幽深莫测,深入探究是很困难的,错综复杂的道理也无法一一列举。我不是精通这些的人,怎么能胜任这件事呢?
皇上还是下令要编撰制定祭祀的礼仪,阮逌又陈述了古代祭祀的意义,皇上这才作罢。阮逌在任期间多次进行劝谏,著有《阮籍序赞》《逸士箴》以及诗赋奏议数十篇流传于世。他因病去世,享年五十八岁。他的儿子阮蔚,曾担任吴兴太守。
灌道群,他父亲灌瞢是尚书郎。灌道群年轻时就有名气,才能和见识仅次于阮逌。州里征召他担任主簿,他参加秀才考试,后来担任治中,又升迁为别驾,历任司徒属官、北中郎长史,领晋陵太守。简文帝将他召为抚军从事中郎,后来升迁为吏部郎。当时谢奕担任尚书,对官员的考核任用不公正,灌道群总是坚持原则,不予苟同,谢奕就借故将他免职,但他被罢免后毫无怨言。不久,简文帝又任命他为抚军司马,对他十分礼遇。后来升迁为御史中丞,又转任吴兴太守。灌道群为人正直,对权贵毫不在意,因此遭到大司马桓温的厌恶。桓温想陷害他,于是征召他为侍中,又以他在郡守任上有所失误为由,将他免职。后来他担任秘书监,不久又被免职。当时桓温掌握大权,朝廷都听从他的旨意,所以灌道群多年没有得到任用。桓温晚年,任命他为咨议参军。桓温去世后,他升迁为尚书、中护军,又外放为吴郡太守,官阶升至中二千石,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他的儿子是灌绩。
江仲元,这个人很有志气,当上了秘书郎。因为他父亲和谢家关系不好,所以谢安当政的时候,根本没机会被提拔重用,不少人都为他抱不平。谢安去世后,他才被会稽王司马道子任命为骠骑主簿,经常直言规劝。后来又升任咨议参军,之后外放担任南郡相。
碰巧荆州刺史殷仲堪起兵响应王恭,殷仲堪想让江仲元和南蛮校尉殷顗一起行动,但江仲元坚决不肯。殷仲堪等人多次劝说,江仲元始终不为所动。殷顗担心江仲元会因此招来祸患,就在殷仲堪面前为他求情调解。江仲元说:“大丈夫怎么能用死来威胁人!我江仲元今年六十岁了,只是不知道死在哪里罢了!” 在场的人都吓得不轻。殷仲堪见他如此刚正不阿,就用杨佺期代替了他。朝廷听说后,就召江仲元回朝担任御史中丞,他上奏弹劾别人,从不畏缩退让。
后来会稽世子司马元显专权,竟然夜里打开城门六扇,江仲元暗中向会稽王司马道子密报,想上奏朝廷,但司马道子没同意。车胤也说:“司马元显骄横跋扈,应该好好管制他!”司马道子只是沉默不语。司马元显听说后,就对大家说:“江绩、车胤在离间我和我父亲的关系!”然后派人暗中警告江仲元。不久之后,江仲元就去世了,朝野上下都很惋惜他。
车胤,字武子,是南平人。他的曾祖父车浚,曾做过吴国的会稽太守;他父亲车育,做过郡主簿。太守王胡很会识人,很早就看中了年轻时的车胤,对车胤的父亲说:“这孩子将来一定会光耀你们家门,你应该让他好好学习。”车胤勤奋好学,从不懈怠,学识渊博。他家境贫寒,常常买不起油灯,夏天的时候,就用布袋装上许多萤火虫来照明读书,夜以继日地学习。
长大后,车胤风度翩翩,聪明敏捷,在乡里名声很好。桓温在荆州的时候,就聘请他做从事,因为他的见识和道理都很深厚。后来又提拔他做主簿,逐渐升迁为别驾、征西长史,最终在朝廷上显赫起来。当时只有车胤和吴隐之因为寒门出身却学识渊博而闻名天下。车胤还擅长交际应酬,当时只要有盛大的宴会而车胤不在,大家都会说:“没有车公,就不好玩儿。”谢安每次宴请宾客,都会特意邀请他。
话说宁康年间,谢安的弟弟谢胤被任命为中书侍郎,还封了个关内侯。有一次,孝武帝在讲解《孝经》,谢安陪着坐着,陆纳负责讲解,卞眈拿着书念,谢石和袁宏拿着经书。谢胤和丹杨尹王混一起探讨经文的意思,当时大家都觉得他们很厉害。后来谢胤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侍中。
太元年间,朝廷增加了百名太学生,谢胤被任命为国子博士。几年后,朝廷要讨论郊庙明堂的事,谢胤就说了这么一番话:“明堂的制度很难说得清楚,而且音乐讲究和谐,礼仪讲究恭敬,所以质朴和文雅不一样,乐器的声音也不一样。既然茅草屋和高大的房屋尺寸不一样,为什么非要拘泥于形式而不注重根本,不顺应时势呢?等到天下太平,四野安宁,再修建明堂和辟雍也不迟。”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之后,谢胤又升任骠骑长史、太常,还被封为临湘侯,后来因为生病辞官。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护军将军。
那时候,王国宝巴结会稽王司马道子,暗中怂恿八位大臣上奏,请求立司马道子为丞相,并给予他特殊的待遇。谢胤一听就说:“这就像成王尊崇周公一样。现在皇上亲政,情况和成王那时候不一样,司马道子当着王,怎么能比得上周公呢!这样做不符合实际情况,而且会严重违背皇上的意愿。”于是谢胤就称病,没有参与这件事。他后来还上书陈述了自己的意见,皇上虽然很生气,但也非常欣赏谢胤的正直。
隆安年间,谢胤被任命为吴兴太守,官职是中二千石,但他以生病为由推辞了。后来,他又被加封为辅国将军、丹杨尹。没过多久,他又升任吏部尚书。后来元显犯了错,谢胤和江绩私下告诉司马道子,打算上奏弹劾他,结果事情泄露了,元显逼迫谢胤自杀。没多久,谢胤就去世了,朝廷上下都很惋惜。
殷顗,字伯通,是陈郡人。他爷爷殷融做过太常卿,他爸爸殷康做过吴兴太守。殷顗性格直率,很有才气,年轻的时候就和他弟弟殷仲堪一起出了名。太元年间,他从一个中书郎被提升为南蛮校尉。他做官清廉公正,政绩显著。
后来,殷仲堪收到了王恭的信,打算起兵攻打朝廷。他告诉殷顗,想拉他一起干。殷顗不同意,说:“做臣子的道理,就是谨慎地保全自己的职责。朝廷的是非对错,那是宰相们应该考虑的事,我们这些边疆守将哪能参与这种事呢?晋阳那件事,咱们就别掺和了。”殷仲堪再三劝说,殷顗生气地说:“我前进不敢和你一起,后退也不敢和你唱反调!”殷仲堪因此很恨他。
殷顗仍然暗中劝谏殷仲堪,话说的非常恳切。可是殷仲堪已经权势熏天,以往的情谊也淡了,而且他的野心越来越大,觉得殷顗的话都是错的。殷顗看到江绩因为正直也被殷仲堪排斥,知道殷仲堪一定会清除异己,提拔自己人,于是就借口出去散心,装病不回来了。
殷仲堪听说他病了,亲自去探望,对殷顗说:“大哥你的病看起来很严重啊!”殷顗说:“我的病顶多就是个死,但你的病可是要灭门的!你最好好好想想,别再管我了!”殷仲堪不听劝,最终和杨佺期、桓玄一起失败了。殷顗忧虑过度,最终去世了。隆安年间,朝廷下诏说:“故南蛮校尉殷顗忠诚的功绩还没完全显露出来,就突然去世了,追赠他冠军将军的称号。”他的弟弟殷仲文和叔叔殷叔献,还有单独的传记记载。
王雅,字茂达,是东海郯县人,是魏国的卫将军王肃的曾孙。他爷爷王隆做过后将军,他爸爸王景做过大鸿胪。王雅年轻的时候就有名气了,州里征召他当主簿,后来又通过秀才考试,当上了郎中。之后被外派到永兴县当县令,因为政绩出色而闻名。他一路升迁,做到尚书左右丞,还当过廷尉、侍中、左卫将军、丹杨尹,最后还兼任太子左卫率。
王雅为人很好相处,做事认真负责,孝武帝对他特别器重,即使王雅在外任职,皇帝也经常召见他,朝廷上的大事也经常让他参与谋划。皇帝每次设宴,王雅没到,皇帝都不先举杯喝酒,可见皇帝对他的重视程度。但是,王雅的官职和待遇超过了他的实际能力,所以当时很多人觉得他靠阿谀奉承才得到皇帝的宠幸。皇帝在后宫修建清暑殿,开辟北上阁,出游华林园,和张美人一起游玩,只有王雅能陪同。
会稽王司马道子担任太子太傅,任命王雅为太子少傅。当时王珣的儿子结婚,来参加婚礼的宾客车马很多,听说王雅被任命为太子少傅后,有一半以上的宾客都转而去拜访王雅了。当时的社会风气很败坏,已经没有廉耻之心了。虽然少傅这个职位,朝中大臣都认为应该由王珣来担任,王珣自己也觉得理所应当。但是,皇帝最终任命了王雅,大家就都跑去巴结王雅了。王雅去赴任的时候,路上遇到了雨,想打着伞进宫,王珣却不允许,于是王雅就冒雨去赴任了。王雅因为得到皇帝的宠信而权势很大,他家门口的车马经常多达几百辆,但他很擅长与人交往,所以大家都对他很恭敬。
皇帝觉得谢道子没那个本事治理国家,担心他驾崩后皇室会出问题,所以就打算选拔一些德高望重的人来辅佐朝廷,想提拔王恭、殷仲堪等人,先去问问谢安的意见。谢安觉得王恭他们没那个本事担当大任,就慢悠悠地说:“王恭长得帅,气度不凡,志向高远,又因为是皇亲国戚,应该委以重任,但是他性格刚硬,不容人,只顾自己,没有坚守节操的决心。殷仲堪虽然在小事上很谨慎,以文章著称,但也缺乏远见卓识,而且缺乏决断力。如果给他们重要的职位,让他们镇守战略要地,现在天下太平,他们或许能守住岗位,但如果时局动荡,他们一定会成为祸乱的根源啊!” 皇帝觉得王恭他们当时名声很好,认为谢安是嫉妒他们比自己优秀,所以没听他的。结果这两个人后来都失败了,有识之士都称赞谢安识人。
谢安后来升迁为领军将军、尚书、散骑常侍,官位越来越高,眼看就要进入宰相班子了,结果皇帝突然去世了,他来不及留下遗嘱。谢安平时受皇帝优待,突然失势,又因为朝廷正处于混乱时期,内外离心离德,所以他只是谨慎地保持沉默,什么也没说。即使在孝武帝时期,他也不敢直言进谏,凡是皇帝的谋划,他都唯唯诺诺地答应。后来又升任左仆射。隆安四年去世,享年六十七岁。死后追赠光禄大夫、仪同三司。
他的大儿子谢准之,官至散骑侍郎;二儿子谢协之,官至黄门侍郎;三儿子谢少卿,官至侍中。他们兄弟几个都有士大夫的风范,都在世上留下了好名声。
史书上说啊,正值中兴时期,清明的风气应该蓬勃发展,可是皇上却沉迷享乐,不理朝政,国家发展也因此停滞不前,那些敢于直言进谏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但是,君孝这个人啊,他虽然孝顺,却违抗了皇上的命令;山甫则忠诚地进谏,试图挽回颓势;彦叔在军事谋略上很有才能,道载也多次直言劝谏,他们的事迹广为流传,值得称赞。灌这个官员,面对权臣毫不屈服;绩敢于当面斥责敌军将领;道子坚持礼仪,车胤也无所畏惧地劝谏;仲堪采取了反常的举动,殷顗则用严肃的态度劝阻了他。看看这些古代的忠臣义士,真是令人敬佩啊!可是,山松在皇上大婚的时候却悲伤地哭泣,彦道在皇上服丧期间却高兴地跟朋友们聚会,这说明天子的心已经丧失了,他们还能挽救什么吗?结果,他们都英年早逝,真是令人惋惜啊!
赞扬道:看看他们的人生轨迹吧,他们多次直言进谏,忠诚正直。袁子崇尚儒学,试图拯救这衰败的局面;逌绩刚正不阿,车殷忠诚勇敢。可惜的是,他们坚持正直的品格,却无人能与他们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