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晔,字士光,是吴郡吴县人。他伯父陆喜,曾做过吴国的吏部尚书;他父亲陆英,当过高平县令,还做过员外散骑常侍。陆晔从小就有很好的名声,他哥哥陆机总是夸他:“我们家世代都有像你这样优秀的人啊!”他父亲去世时,陆晔守孝非常有名,连同郡的顾荣都写信给乡里人说:“士光现在情况危急,我担心他的性命,真是让人伤心啊!”后来,陆晔被察举为孝廉,被任命为永世县令和乌江县令,但他都没去就任。
元帝刚到江左建都的时候,就征召陆晔做祭酒,不久又任命他为振威将军、义兴太守,但他因为生病没去上任。后来参与讨伐华轶,立了功,被封为平望亭侯,之后又升迁为散骑常侍、本郡的大中正。太兴元年,他升任太子詹事。当时皇帝觉得侍中都是北方人,应该多用些南方人,而陆晔以清廉正直著称,所以被任命为侍中,后来又调任尚书,兼领州大中正。
明帝继位后,陆晔升任光禄勋,之后又升任太常,接着代替纪瞻担任尚书左仆射,兼领太子少傅,不久又加封金紫光禄大夫,代替卞壸担任领军将军。因为平定钱凤的战功,他被晋爵为江陵伯。明帝病重时,陆晔和王导、卞壸、庾亮、温峤、郗鉴一起受顾命,辅佐太子,还轮流进宫带兵值宿。明帝的遗诏里说:“陆晔清廉正直,忠心耿耿,在各个官职上都表现出色,而且他和兄弟们侍奉君主如同侍奉父亲一样,忧国忧民,就像家一样,即使在寒冷的岁月中也不凋零,这都是家风的影响。既然已经把六军交给他了,就让他兼管尚书事务,并加封散骑常侍。”
成帝即位后,陆晔被任命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配给一百名亲兵,散骑常侍的职位也保留着。苏峻叛乱时,陆晔跟随皇帝在石头城,他的行为举止端正,没有因为凶险的形势而改变节操。苏峻因为陆晔在吴地声望很高,不敢加害于他,让他继续守卫留台。匡术率领苑城投降后,大家共同推举陆晔负责宫城的军事。苏峻叛乱平定后,陆晔被加封为卫将军,配给一千名士兵和一百名骑兵,因为功劳被晋爵为公,他的次子陆嘏被封为新康子。
话说咸和年间,谢安想回家乡祭拜祖坟。当时官府的规定是,这种事最多给六十天假。结果,侍中颜含和黄门侍郎冯怀就出来反对了,他们说:“谢安啊,他内心品德高尚,为人清廉正直,肩负着重要的责任,担任着朝廷要职。皇上已经允许他回家祭祖,做大臣的本该以国家为重,忘记个人私事,哪能规定时间,到了时间就必须回来呢?要是没到时间就违反规定,那更说不过去了。我们觉得,他应该想回就回,不用规定天数。”皇上听了他们的意见,就同意了,谢安这才回家。结果,回家后谢安因为生病去世了,享年七十四岁。朝廷追赠他侍中、车骑大将军的职位,谥号为穆。他的儿子谢谌,后来当上了散骑常侍。
再说说谢安的族人谢玩,字士瑶。他为人器量宏大,风度优雅,年轻的时候就很有名声。贺循经常夸他为人清廉正直,办事公正。当时有人请他去做郡里的官,还有东海王司马越请他当幕僚,他都没答应。后来,晋元帝把他召来,让他当丞相参军。那时候王导刚到江南,想拉拢人心,就向谢玩提亲。谢玩回答说:“培塿无松柏,薰莸不同器。”(意思是:贫瘠的土地上长不出松柏,香草和臭草不能放在一起。)“我谢玩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能做这乱伦的开端。”王导一听,只好作罢。后来,谢玩去王导家吃酸奶,结果因为这事儿生病了。他给王导写信说:“我虽然是吴地人,差点就成了个没用的鬼。”(意思是他差点因为这事儿死了)可见他对待权贵是多么的不在乎。
累加被封为奋武将军,又征召他担任侍中,但他因为生病推辞了。王敦请他担任长史,并用军情紧急来逼他,没办法,他才答应了。王敦平乱后,尚书令郗鉴认为王敦的属下都没能纠正奸邪,应该全部免官禁锢。正好温峤上表为他们申辩,结果他们都没被处罚。他又被任命为侍中,升迁为吏部尚书,兼领会稽王师,他推辞不接受,改任尚书左仆射,兼领本州大中正。
苏峻叛乱的时候,朝廷派他和他哥哥谢晔一起守卫宫城。谢玩暗中劝说匡术投降,因为这个功劳被封为兴平伯,之后又升任尚书令。朝廷又下诏说:“谢玩品德高尚,胸襟广阔,无论在朝在野,都有显著的政绩。他应该担任台司要职,以满足众望。”于是授予他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加散骑常侍,其他官职不变。谢玩多次上表辞官,朝廷都用优诏褒奖他。他又反复陈述说:“我其实才能平庸,品德也不高尚,只是因为运气好,才得到这么高的职位,竟然担任了掌管国家大权的要职,参与国家政务。但我却不能推行好的风气,整顿朝纲,我的过错很大。我虽然是为了国家才担任这个职务,不推辞责任,但我实在力不从心,已经六十多岁了,智力有限,疾病缠身,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每天都在勉励自己,实在难以胜任。如果我辞官休息,那职务就没人做了,到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天下人会怎么看我呢!恳请陛下体谅我的难处,批准我的请求。”皇上不准。
谢玩再次上表说:“我之前表达的诚意,可能没有完全表达清楚,圣恩犹豫不决,让我担忧国家大事。我听说为官之道,上下一致,用人要考虑他的长处,不要考虑他的短处。虽然加官进爵,历史上很多,都是因为功劳卓著,或者贤能,是当时国家需要的,兼任要职来处理国家大事,而不是为了抬高一个人。我三代受皇恩,恩宠厚重,我怎敢推辞辛苦的官职,去追求清廉的名声。只是因为这个职位太重要,关系到国家的兴衰,我很久以来都无法胜任,耽误了国家大事,妨碍了贤能之士。我自己都知道我无法胜任,更何况天下其他人呢!现在我既要参与国家大事的讨论,又要管理百官,我无法胜任的名声,就像阳光一样明晃晃的。希望陛下能够体谅我的难处,让天下人都知道,做官不能徇私,也不能为了私利而做官,这样才能体现天子的公正,谁都会认为这是正确的!”皇上还是不准。不久之后,王导、郗鉴、庾亮相继去世,朝野上下都认为三位贤臣去世,国家就要衰败了。因为谢玩德高望重,朝廷就把他提升为侍中、司空,并给他配备了四十名羽林军。
谢玩上任后,有人来拜访他,要酒喝,谢玩把酒洒在柱梁之间,咒骂道:“当今人才缺乏,把你当作国家的栋梁,别把国家的栋梁给弄垮了!”谢玩笑着说:“我记下了你的忠告。”然后叹息着对客人说:“把我提升为三公,说明天下无人了。”人们都认为他说得对。
话说这位玩先生啊,虽然官做到公辅那么高的位置,但他为人谦虚,从不排斥那些低级的官员。这事儿传到成帝耳朵里,成帝还特意劝他呢,说你应该多提拔些人。玩先生没办法,只好听从圣旨,但他提拔的都是那些家境贫寒但品德高尚的人。
玩先生家世显赫,祖上几代人都以正直、沉稳著称,深受皇帝器重。他自己呢,为人也很通达,从不因为自己的官位而摆架子,总是很乐意提携后辈,为人谦逊,就像个普通老百姓一样。所以,那些达官贵人们都敬佩他的人品。
后来,玩先生病得很重,上书给皇帝说:“臣下我得了重病,已经卧床好几个月了,一点儿也没见好,反而一天比一天严重,我自己也觉得没希望活下去了。承蒙皇上厚恩,却报答不了您,实在愧疚啊!我仰望着天,伏在枕头上哭泣。我现在年纪也到中年了,享受过极高的荣华富贵,这一辈子也算是圆满了,还有什么遗憾呢!我只希望陛下您能继续发扬光大您的圣明德行,广施恩泽,巩固祖宗基业,拯救黎民百姓。臣下我实在舍不得离开人世,冒昧上书禀告。”玩先生去世时六十四岁,谥号为“康”,朝廷还给他配了千名士兵守卫墓地,以及七十户人家看守陵墓。
太元年间,朝廷对那些有功之臣的待遇都进行了削减,就连司空何充他们,最后只留下了六户人家看守墓地。但因为玩先生有辅助皇帝登基的功劳,所以他的墓地是先修建好的,并且朝廷特地设立了兴平伯的官属来守护他的墓地。他儿子后来继承了爵位,还当上了侍中和尚书。
纳祖,从小就清高正直,品格超凡脱俗。一开始他被任命为镇军大将军府的幕僚,武陵王的属官,州里也推荐他当秀才。太原王述非常敬重他,把他引荐到自己手下当建威长史。后来纳祖一路升迁,当上了黄门侍郎、本州别驾、尚书吏部郎,最后外放担任吴兴太守。
他去吴兴上任之前,先到姑孰去拜访桓温,顺便问桓温:“您平时喝酒能喝多少?吃肉能吃多少?”桓温说:“我年纪大了,喝三升酒就醉了,白肉也就吃十块。你呢?”纳祖回答说:“我平时不怎么喝酒,最多喝两升,吃肉就更少了,没什么好说的。”后来,纳祖等桓温闲下来,对他说:“我初来乍到,要到远郡赴任,想和您喝一杯,表达一下我的敬意。”桓温很高兴地答应了。当时王坦之、刁彝也在座。等到纳祖送礼的时候,只有酒一斗,鹿肉一盘,在座的客人都很吃惊。纳祖慢慢地说:“您刚才说能喝三升酒,我最多喝两升,现在有一斗酒,足够应付杯盘里的剩余酒水了。”桓温和宾客们都赞叹他为人俭朴,于是桓温又吩咐厨房准备丰盛的酒菜,大家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场。
纳祖到了吴兴郡上任后,分文不受俸禄。不久,朝廷征召他担任左民尚书,兼任州大中正。将要应召赴任时,有人建议他准备几条船装行李,纳祖说:“我的仆人只带了粮食,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了。”出发的时候,他只带了一床被子,其他的东西都封好送还官府。后来他又升任太常,再迁任吏部尚书,还加封奉车都尉、卫将军。
谢安曾经想拜访纳祖,可是纳祖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准备。纳祖的侄子俶不敢问他,就偷偷地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谢安到了之后,纳祖只摆出了茶果。于是俶就把准备好的丰盛酒菜摆了上来,珍馐美味一应俱全。客人走后,纳祖大怒道:“你不能光耀父辈叔伯,反而来玷污我的清廉家风吗!”于是就打了俶四十大板。他的一生,做了很多类似的事情。
哎,后来他儿子长生生病了,他就请求辞官回家照顾孩子。结果,他侄子禽又犯法要受罚,他又请求免官谢罪。皇上特批了,给他减轻了处罚。过了一阵子,长生病情好转了一些,他就又回去上班了。没多久就升了尚书仆射,后来又升左仆射,还加了个散骑常侍的官职。紧接着又升任尚书令,散骑常侍的职位照旧保留着。他一直兢兢业业,忠诚正直,始终如一。那时候会稽王道子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大权,重用那些小人和奸臣,他常常感叹说:“这好好的家啊,却被小孩子要拆了!”朝中的官员都佩服他的忠诚和正直。后来他又被任命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可惜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朝廷追赠了他这个官职。他儿子长生早他一步去世了,也没留下儿子。就由他的弟子道隆继承香火,元熙年间,道隆当上了廷尉。
何充,字次道,是庐江灊县人,是魏国光禄大夫何祯的曾孙。他爷爷何恽做过豫州刺史,他爸爸何睿做过安丰太守。何充风度翩翩,很有文化,文章写得也很好。他一开始被大将军王敦聘为幕僚,后来升任主簿。王敦的哥哥王含当时做庐江郡守,贪污腐败,弄得乌烟瘴气。王敦有一次在众人面前夸耀说:“我哥哥在庐江郡当官,政绩很好,庐江老百姓都称赞他呢!”何充一听,立马正色道:“我可是庐江人,我听到的说法可不一样啊!”王敦顿时哑口无言。旁边的人都替何充捏一把汗,可他却泰然自若,一点也不紧张。从此以后,他得罪了王敦,被贬到东海王那里做文学,后来王敦失败了,他才慢慢升官,最后当上了中书侍郎。
何充是王导妻子的外甥,他老婆是明穆皇后的妹妹,所以他年轻的时候就和王导关系很好,很早就当上了显官。有一次何充去拜访王导,王导用麈尾指着床,反方向指了指,招呼何充一起坐下,说:“这是你的座位。” 王导修缮扬州的驿站,就顺便说了一句:“这都是为了迎接你啊!” 明帝也和他关系很好。成帝继位后,何充升迁为给事黄门侍郎。
苏峻造反,京都都乱了套,王导跟着皇帝在石头城避难,何充则东边跑,投奔义军去了。后来王导跑到白石,何充也安全回来了。叛乱平定后,何充被封为都乡侯,任命为散骑常侍,然后外放担任东阳太守,还兼任建威将军、会稽内史。他在郡里政绩很好,推荐了虞喜这样的优秀人才,还提拔了谢奉、魏顗等当地人做官。后来因为他的墓地被盗,他被免去了郡守的职务。朝廷下诏让他担任侍中,但他没接受。等重新安葬完后,他又被任命为建威将军、丹杨尹。
王导和庾亮一起向皇帝推荐何充,说:“何充很有才能,很有担当,有统领万人的气概,一定能够总揽朝政,成为老臣们的助手。我们死后,希望让何充在宫中侍奉皇上,这样朝野上下都能安定团结,国家也就不会有危险了。” 因此,何充被提升为吏部尚书,加封冠军将军,又兼领会稽王师。王导去世后,何充升任护军将军,和中书监庾冰一起处理尚书省的事务。朝廷下令让何充和庾冰各带五十名士兵,配备武器,在皇帝的车驾门口站岗。不久,何充升任尚书令,加封左将军。
何充觉得内外事务都由他负责,容易互相牵制,如果所有事情都由一个人负责,在考核和应对方面会有不便,于是就上书请求辞去一些职务。皇帝准了他的请求。他被改任中书令,加封散骑常侍,领军职务不变。他又被任命为州大中正,但他认为州里有很多德高望重的前辈,于是再次推辞,没有接受这个职位。
庾冰兄弟因为他们的舅舅辅佐朝廷,权力跟皇帝差不多,他们担心以后皇帝换了,自己家族的地位就会下降,会被别人攻击,所以就计划拥立康帝,也就是皇帝的弟弟。他们经常劝说皇帝说国家有强大的敌人,需要一个能干的皇帝来治理,皇帝也同意了。谢充就反对说:“父子相继为帝,这是先王的旧制度,轻易改变,恐怕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武王不把王位传给他的贤弟,就是这个道理。以前汉景帝也想过把皇位传给梁王,朝臣都认为这是违背制度的,所以没有同意。现在琅邪王继承皇位,就像个孩子一样!社稷和宗庙,难道要让他来承担风险吗?”庾冰他们没听谢充的,结果康帝还是当上了皇帝。康帝登基后,庾冰、谢充陪坐在他旁边。康帝说:“我能够继承皇位,全靠两位的功劳啊!”谢充回答说:“陛下能够成功登基,主要还是庾冰的功劳。如果当时听我的,您现在可看不到这太平盛世了。”康帝听了有点不好意思。
建元初年,谢充被任命为骠骑将军,都督徐州、扬州晋陵地区的军事,被授予节杖,兼任徐州刺史,镇守京口,这是为了躲避庾氏家族。过了一段时间,庾翼准备北伐,庾冰被派去镇守江州,谢充回到朝廷,对皇帝说:“庾冰的舅舅地位很高,应该担任宰相,不应该被派到那么远的地方。”但朝廷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于是,谢充被征召回朝,担任都督扬州、豫州、徐州琅邪地区的军事,被授予节杖,兼任扬州刺史,将军的职位不变。在此之前,庾翼把江州、荆州的所有户籍奴隶都征召入伍,百姓怨声载道。谢充本想也征发扬州的奴隶来分担庾翼的责任,但后来考虑到中兴时期三吴地区已经征发过奴隶了,现在不宜再次征发,于是作罢。
不久,皇帝病重,庾冰、庾翼想拥立简文帝,而谢充建议立皇太子,皇帝同意了。皇帝去世后,谢充奉遗诏,立即拥立太子,这就是穆帝。庾冰、庾翼非常恨谢充。献皇后临朝称制,下诏说:“骠骑将军责任重大,可以带一百名士兵和武器进入宫殿。”又加封谢充为中书监、录尚书事。谢充自己认为既然已经担任录尚书,就不应该再兼任中书监,于是请求免去中书监的职位,皇帝批准了。之后,又加封他为侍中,并配备十名羽林骑兵。
冰、翼他们找人来辅佐小皇帝。翼临死前,推荐息爰之继任。当时很多人觉得庾氏家族势力强大,都在西边,大家也更倾向于他,认为应该按照翼的遗愿,这样才能安定人心。但是充说:“不对。荆楚地区是国家的西大门,人口百万,北边是强大的北方少数民族,西边是强大的蜀国,那里地势险要,需要周旋万里。如果派个能干的人去,中原就能安定;如果派个无能的人去,国家就会面临危险。就像陆抗在的时候吴国能存在,陆抗死了吴国就亡了一样,怎么能让一个年轻的小白脸去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呢!桓温英才盖世,文武双全,见识非凡,西边那个位置,没有人比桓温更合适。” 有人又说:“庾爰之会乖乖让位给桓温吗?如果让他带兵抵抗,他肯定会很丢脸,很害怕。”充说:“桓温完全能控制住他,诸位不用担心。”于是就派桓温去了西部。庾爰之果然不敢反抗。
充因为卫将军褚裒是皇太后的父亲,应该掌握朝政,于是上书推荐褚裒参与尚书事务。褚裒因为地处险要之地,坚决要求外放。充经常说:“桓温、褚裒做地方长官,殷浩在门下省,我已经没什么可操心的了。”充当宰相的时候,虽然没有进行什么大的改革,但是他很有魄力,很有手段,上朝的时候正襟危坐,把国家大事当成自己的责任,选拔人才的时候,总是优先考虑有功之臣,从不因为私人关系而提拔亲戚,人们因此很敬重他。但是他身边那些亲信庸人,却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特别喜欢佛教,大力修建佛寺,供养了数百个僧人,花费巨大,却毫不吝啬。而他的亲戚朋友却穷困潦倒,他却一点也不帮助他们,因此受到了世人的批评。阮裕曾经开玩笑地对他说:“你的志向比宇宙还大,你的勇气比古人还强。”充问他为什么这么说。阮裕说:“我连几千户人家的小郡守都还没做到呢,你却想着要成佛,这难道还不够大吗!” 当时郗愔和他的弟弟昙信奉天师道,而充和他的弟弟准信奉佛教,谢万讽刺他们说:“两个郗氏阿谀奉承道教,两个何氏谄媚奉承佛教。”充很能喝酒,深受刘惔的赏识。刘惔经常说:“看到他喝酒,就让人想把家里的好酒都拿出来给他喝。”意思是说他酒量好,能喝。
公元357年,褚裒去世了,享年五十五岁,朝廷追赠他司空官职,谥号为文穆。他膝下无子,由他的弟子褚放继承爵位。褚放去世后也没有儿子,于是由褚裒的兄长之子褚松继承爵位,官至骠骑咨议参军。褚裒的弟弟褚准的事迹记载在《外戚传》里。
褚翜,字谋远,是太傅褚裒的从堂兄弟。他父亲褚頠,年轻时就很有名气,可惜英年早逝。褚翜凭借着出色的才华和才能,声名远扬。他继承了关内侯的爵位,后来被任命为冠军参军。当时长沙王司马乂专权,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在外面屯兵,褚翜预感到朝廷内部将要发生动乱,于是辞官逃到幽州避难。后来河北发生战乱,他又回到了家乡。河南尹推荐褚翜代理本县县令。天下大乱的时候,褚翜招募志同道合的人,准备渡江,先搬到了阳城附近居住。颍川人庾敳是褚翜的舅舅,他也忧虑时局动荡,把家产都托付给了褚翜。后来道路被阻断,褚翜没能继续前进。东海王司马越邀请他担任参军,褚翜以生病为由推辞了。
洛阳城沦陷后,褚翜和荥阳太守郭秀一起坚守万氏台。郭秀却不能安抚百姓,和将领陈抚、郭重等人结怨,甚至互相攻击。褚翜害怕祸及自身,就对陈抚等人说:“诸位来到这里,是为了躲避战乱。现在应该团结一心抵抗敌人,如果外敌还没来,自己却先打起来,那就像躲避坑穴却掉进了井里一样。郭秀确实做得不对,但我们应该暂时容忍他。如果你们继续怀恨在心,城内先自乱,胡人听到消息,就会来袭击我们。即使你们杀了郭秀,也无法抵挡胡人,这样只会更加削弱我们的力量,你们应该好好想想啊!”陈抚等人听了他的话,后悔不已,于是和郭秀言归于好。当时几万人的性命,都因为褚翜而得以保全。
第二年,褚翜率领几千户人家打算往东南方迁移,但途中遇到险阻,无法前进,于是就暂时留在了密县。司隶校尉荀组任命他为参军、广威将军,并让他继续管理本县,率领三千县民,督促新城、梁、阳城三郡的军营事务。不久,他又升任司隶司马,仍然负责督促军营事务。他率领军队到达汝水柴肥口,再次阻击敌人。褚翜然后独自一人骑马前往许昌,拜见司空荀藩,被任命为振威将军,代理梁国国史。
建兴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又当上了豫州司马,负责督管司州的军事。太傅参军王玄接替了戴翜当郡守。当时梁国有个部将叫耿奴,很得人心,但是权力很大,戴翜平时对他很优待。王玄上任后,治理很严厉,戴翜知道他容不下耿奴,就劝告王玄说:“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人心难测,应该谨慎小心啊!”王玄听从了戴翜的劝告,表面上笼络耿奴,心里却很生气。后来王玄升迁到陈留郡,快要出发的时候,就把耿奴抓起来杀了。耿奴的余党聚集起来,杀了王玄。
梁国郡里刚发生内乱,徐州的贼寇张平等又想偷袭梁国。郡里的人民惊慌失措,想要把郡城交给张平。荀组派戴翜去安抚他们,大家这才安定下来。过了一段时间,荀组推荐戴翜当吏部郎,戴翜没去赴任,就渡过长江到东边去了。
元帝当上晋王后,任命戴翜为散骑郎,后来升迁为太子中庶子,之后又外放担任奋威将军、淮南内史。永昌年间刚开始的时候,王敦造反,征西将军戴若思命令戴翜带兵去支援,戴翜就派了五百兵士前去。明帝即位后,征召戴翜担任屯骑校尉,后来又升迁为太子左卫率。成帝刚即位的时候,戴翜当上了左卫将军。苏峻叛乱的时候,朝廷戒严,任命戴翜为侍中,负责征讨军事。结果朝廷军队战败,司徒王导对戴翜说:“皇上应该在正殿,您应该赶紧下令让皇上出来。”戴翜立刻进入上阁,亲自抱着皇上登上太极前殿。王导登上御床抱着皇上,戴翜和钟雅、刘超侍立在左右。当时百官都逃散了,宫殿里冷冷清清的。
苏峻的军队攻入宫中,喝令戴翜下殿。戴翜笔直站着不动,呵斥道:“苏冠军来觐见皇上,军队怎么能擅自闯入!”因此士兵不敢上殿。等到苏峻掌握政权后,仍然让戴翜当侍中,还跟随皇上到石头城去。第二年,戴翜和光禄大夫陆晔等人出兵占据苑城。苏逸、任让包围了他们,戴翜等人坚守不出。叛乱平定后,因为戴翜的功劳,封他为长平县伯,又升迁为丹杨尹。当时京城被烧毁,百姓流离失所,戴翜安抚流民,做了很多好事,政绩很好。
庾亮先是被任命为中护军,镇守石头城。没多久就升了领军将军,然后又调任五兵尚书,还加了个奉车都尉的官衔,负责监修新宫殿。后来又升任尚书右仆射,接着又升任尚书左仆射,还加了个散骑常侍的头衔。过了很久,他又接替何充担任护军将军,散骑常侍的职位依旧保留着。咸康七年去世,享年六十七岁,朝廷追赠他卫将军的称号,谥号为穆。他的儿子蔡希嗣,官做到豫章太守。
蔡谟,字道明,是陈留考城人。他们家是有名望的大族。他曾祖蔡睦,是魏国的尚书;祖父蔡德,是乐平太守;父亲蔡克,从小就爱学习,知识渊博,在当地很受人尊敬。他为人正直,坚持原则,如果事情不合他的心意,即使对方权势再大,他也不会与之交往。高平人刘整,恃才傲物,行为放荡,穿着打扮奇奇怪怪,一点也不顾忌别人的看法。有一次,刘整出门办事,碰巧蔡克也在场,刘整在蔡克面前,一直感到局促不安,坐立难安。那时候蔡克还是个隐士,却能让刘整如此害怕。后来,蔡克被成都王司马颖任命为大将军记室督。司马颖当了丞相后,又提拔蔡克当东曹掾。蔡克为人正直,有很高的威望,当他负责选拔官员时,那些巴结权贵的人,都对他敬畏三分。
蔡克没做官之前,河内人山简曾经给琅邪王司马衍写信说:“蔡克是当今的正人君子。”司马衍把信给别人看的时候说:“山简只用一句话就评价一个人,但这说法未必完全正确。”后来,司马衍听说蔡克在负责选拔官员,就说:“山简说的‘正人君子’,现在看来是真的了!”陈留郡当时是个人才济济的大郡,琅邪王司马澄路过那里,太守吕豫派人去迎接。司马澄进入郡界后,问迎接他的官员:“这个郡里有哪些杰出的人才?”官员回答说:“有蔡克和江应元。”当时郡里很多人都担任了重要的官职,司马澄又问:“甲乙丙丁等等这些人,是不是你们郡的人?”官员回答:“是的。”司马澄又问:“那为什么只说这两个人呢?”官员回答:“我们认为您问的是人才,而不是官位。”司马澄笑着说:“好,好!”到了郡里,司马澄把官员的话告诉了太守吕豫说:“以前就听说这个郡民风淳朴,看来连小吏都知道这个道理啊!”蔡克看到朝政日益腐败,就彻底放弃了做官的想法。后来,东嬴公司马腾担任车骑将军,镇守河北,想请蔡克当从事中郎,他知道蔡克肯定不会答应,就用军令强迫他前往。蔡克没办法,只好去了,去了几十天后,司马腾被汲桑攻破城池,蔡克也因此被害死了。
小伙子年纪轻轻就因为孝廉被举荐,州里也请他去做从事,还考中了秀才,东海王越也邀请他去做幕僚,但他都没答应。后来天下大乱,他就渡江躲避战乱。那时候明帝是东中郎将,把他请去当参军。元帝当了丞相后,又请他去做幕僚,后来升迁为参军,之后又做了中书侍郎,还当过义兴太守、大将军王敦的从事中郎、司徒左长史,最后升迁为侍中。
苏峻造反,吴国内史庾冰逃到会稽,朝廷就派他去当吴国内史。到了吴国后,他和张闿、顾众、顾飏等人一起组织军队,把庾冰迎回了郡里。苏峻叛乱平定后,他又当上了侍中,后来升迁为五兵尚书,还兼任琅邪王师。 他上书辞官说:“八座的高官,非贤能之人不能胜任,朝廷历来任用官员,都有其标准和规矩。孔愉、诸葛恢都以清廉正直闻名,而且名望很高。过去孔愉当御史中丞的时候,我还只是司徒长史;诸葛恢当会稽太守的时候,我还是尚书郎;诸葛恢当丹杨尹的时候,我还在一个小郡里做太守。我们名气和地位差得远呢!现在我却如此轻率地被提拔,超过了我的级别和资历,这上面扰乱了朝廷正常的升迁秩序,下面也违背了大家的公论。这不仅是我自己将要灭亡的预兆,也是给圣明的朝廷带来麻烦。再说,从左长史一下子升到侍中,又升到掌管言论的要职,自中兴以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事。我是什么人,竟然能得到这样的殊荣?所以,我反复自省,觉得与其勉强接受,玷污了清廉的名声,不如宁愿承受违抗圣旨的罪名。” 他的奏章上去了,皇上没批准。后来他又被调任掌管吏部的官员。因为平定苏峻有功,朝廷赐给他济阳男的爵位,他又推辞了,皇上还是没批准。
冬天很冷,谟(音mó)担任祠部官员,主管人员忘记设置皇帝的座位,他和太常张泉一起被免职,穿平民衣服继续工作。过了一段时间,他升迁为太常,兼领秘书监,因为生病无法亲自处理事务,上书请求辞职,但皇帝不准。成帝在皇宫里召见他,派使者授予他太傅、太尉、司空的官职。这期间将要举行演奏音乐的仪式,乐器提前摆放在殿庭里,门下省上奏说,除了祭祀和宴飨,没有设置音乐的制度。这件事交由太常来处理。谟认为,皇帝在宫中召见大臣,应该有金石之乐,大家就都同意了。从那以后,在宫中召见大臣时演奏音乐就成为惯例了。
彭城王纮向皇帝上奏说,乐贤堂里保存着先帝亲手画的佛像,经历了战乱,这座堂子却依然存在,应该下令创作颂歌来歌颂此事。皇帝把这件事交给大臣们讨论。谟说:“佛教是夷狄的风俗,不是我们经典里记载的制度。先帝才能像天地一样广大,多才多艺,只是临时兴起才画了这尊佛像,至于说他特别爱好佛教,我从未听说过。盗贼四处奔窜,国都都被破坏了,而这座堂子却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这确实是神灵保佑的征兆,但这并不是大晋盛世景象的体现,也不是应该首先歌颂的内容。大臣们看到这些东西而产生感悟,私下写些诗歌颂词是可以的。现在却要发布圣旨,命令史官,一方面歌颂先帝喜好佛教的心志,另一方面又为夷狄的佛像作颂,这样做于情于理都有疑问。”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当时征西将军庾亮因为石勒刚死,想迁镇石城,以此逐步消灭石勒的余党。这件事交由公卿大臣们商议。谟的意见是:天下兴衰,事物发展都有曲折,暴虐的强盗最终都会灭亡,但是当他们强盛的时候,大家都得屈服躲避他们。所以高祖刘邦在巴蜀受挫,在平城忍辱负重。如果在鸿门宴上跟项羽争强斗狠,那一天都活不下去。所以萧何说“打了百次败仗,不死又能怎样呢?” 事情的开始和结束,最终都要走向成功。难道要跟注定要灭亡的强盗争个你快我快吗?正是因为鸿门宴上没有争斗,所以垓下之战项羽才无力回天。文王被囚禁在羑里,所以才能在牧野大胜;勾践在会稽受辱,所以才能在吴国称霸。今天这件事,也是同样的道理。贼寇的寿命快要走到尽头了,但是他们的势力还很强大;应该先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有人说:“现在可以出兵对抗石勒了,时机成熟了。”我觉得时机成熟与否,取决于石勒的强弱,而石勒的强弱,又取决于石勒自身的能力。石勒的能力,是可以分析的。石勒刚起兵的时候,是石虎的爪牙,百战百胜,最终平定了中原,占据的疆土,和魏朝时期差不多。等石勒死的那天,他的将相内外都想要诛杀石虎。石虎却在众多人中脱颖而出,杀了石勒的继承人,诛杀了石勒的宠臣。内乱平定后,他千里远征,一战攻下金墉城,再战斩杀石生,俘虏彭彪,杀死石聪,消灭郭权,回到根据地,内外都平定了,四方都有军队镇守,没有丢失一寸土地。仔细想想这件事,他能做到,难道将领们就做不到吗?假设那些将领做不到,那又能怎么样呢?石勒之前攻打襄阳没攻下来,这是事实。但是不能因为一次攻城失败,就否定他以往百战百胜的战绩,放弃多数成功的经验,而只看重一次失败,这道理上说得通吗?这就像射箭一样,射一百箭只中九十九箭,能说他射箭技术差吗?再说,襄阳没攻下,也不是石勒亲自带兵去的。桓温北上,只是个守边的将领而已。石勒以前攻打襄阳,只是争夺地盘而已,打下来就更好,打不下来也就算了,并不是他的主要目标。现在出兵西征,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为什么呢?因为这是重要的战略要地,有许多名贤,中原百姓都听说过,并且归心于朝廷。现在西征,实际上有席卷河南的态势,石勒最害怕的就是这个,这怎么能和桓温北上相比呢!石虎一定会率领精兵强将,亲自来抵抗。如果想和他决战,战力如何能比得上石生?如果想坚守城池,城池的坚固程度如何能比得上金墉城?如果想阻断沔水,沔水如何能比得上长江?苏峻又如何能比得上石虎?这些情况,都应该仔细比较一下。
有人说时机到了,可以反击石勒了。我觉得时机成熟与否,关键在于石勒的强弱,而石勒的强弱,取决于他自身的能力。咱们分析一下石勒的能力吧。石勒起兵之初,是石虎的得力干将,百战百胜,最后平定了中原,地盘跟魏朝时期差不多大。石勒死后,他的部下都想干掉石虎。但石虎却在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干掉了石勒的继承人,还把石勒的宠臣都杀了。内乱平定后,他带兵千里奔袭,一战拿下金墉城,接着又打败石生,俘虏彭彪,杀了石聪、郭权,回到老巢,内外都安定了,各地都有军队驻守,没丢一寸地。仔细想想,石勒能做到的事,咱们的将领们难道做不到吗?如果他们做不到,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石勒以前攻打襄阳没成功,这是事实。但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否定他以往的胜利,放弃成功的经验,而只看重一次失败,这合理吗?这就好比射箭,射一百箭只偏一箭,能说他箭术差吗?再说,襄阳失利,也不是石勒亲自带兵。桓温北伐,只是个边防将领。石勒以前攻打襄阳,只是为了争地盘,打下来更好,打不下来就算了,这并不是他的主要目标。现在西征就不同了,这是战略要地,有很多名士,中原百姓都仰慕朝廷。现在西征,实际上可以席卷河南,这是石虎最害怕的,这和桓温北伐完全不同!石虎一定会亲自带兵来抵抗。如果要打仗,他的实力能比得上石生吗?如果要守城,他的城池能比得上金墉城吗?如果要阻断沔水,沔水能比得上长江吗?苏峻又怎么能和石虎相比呢?这些情况,都应该仔细比较一下。
我觉得石生将军和关中精兵,打西征这场仗,未必能赢。金墉城那么坚固,刘曜十万大军都攻不下来,现在西征军守着,能守得住吗?更何况现在兖州、洛阳、关中都起兵攻打石勒,这三处地方现在反而成了石勒的助力,跟以前相比,石勒的实力至少翻了一倍半。如果石生将军对付不了石勒一半的兵力,而西征军却想抵挡石勒的两倍兵力,我对此表示怀疑。苏峻的势力,还比不上石勒,沔水的险要,也比不上长江。长江都挡不住苏峻,而想用沔水挡住石勒,我更怀疑了。以前祖士稚在谯县,在城北种地,考虑到贼兵可能会来攻打,就以此为防御的准备,所以提前在军营屯田,用来抵御外敌。等到庄稼快成熟的时候,贼兵果然来了,青壮年在外面作战,老弱妇孺在里面收割,很多人拿着火把,情况紧急就烧掉庄稼逃跑。这样坚持了好几年,最终也没让贼兵占到便宜。当时贼兵只占据沔水以北地区,跟现在的情况相比,顶多只有四分之一。祖士稚都挡不住贼兵的四分之一,而西征军却想抵挡贼兵的全部,这更让我怀疑了。有人说:“如果贼兵来的多,肯定没粮食。”但是运送粮食最困难的地方,莫过于崤函险隘。而石勒以前就通过了这个险隘,深入敌国,平定关中之后才回来。现在他到了襄阳,路途没有险阻,而且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可以自己供应粮食,跟以前相比,难易程度差了百倍不止。以前已经那么难了,现在却说不能完成相对容易的事情,这更让我怀疑了。
但是以上这些分析,只是说西征军到达之后的情况,还没考虑路途上的危险呢!从沔水往西,水流湍急,河岸高耸,军队只能鱼贯而上,首尾相距一百里。如果贼兵没有宋襄公那样的仁义,在我们还没列阵之前就攻击我们,那该怎么办?现在王士与贼兵,水陆作战方式不同,作战习惯也不同。如果贼兵一心求死,即使我们打开江面,延缓敌军,以一敌千,也未必能吞下他们。应该诱敌深入,确保万无一失。放弃江面优势,深入敌境,用我们的弱点攻击敌人的优势,恐怕不是取胜的策略。
朝中大臣们都同意我的意见,所以诸葛亮最终没有搬迁驻地。
一开始,皇后每年都要去祭拜陵墓,花费很大。我建议说:“古代皇后只是在庙里祭拜,并不去陵墓祭拜。”从此以后,就停止了这种做法。
郗鉴(xī jiàn)太尉病得很重,快要不行了,就让王谟(wáng mó)当太尉府的军务官,还加了个侍中的官职。郗鉴去世后,王谟马上被任命为征北将军,同时兼任徐州、兖州、青州和扬州的晋陵郡、豫州的沛郡等地的军事主官,还当上了徐州刺史,并被授予假节的权力。
那时候,左卫将军陈光上书请求讨伐胡人,朝廷下令攻打寿阳。王谟也上书反对,他说:现在寿阳城虽然小,但是城防很坚固。从寿阳到琅邪,城与城之间互相能看到,最远的也就一百多里。要是攻打寿阳,其他的城池肯定都会来救援。再说,咱们的大军要走五十多天才能到,刘仕的一支军队早就已经进入淮河了,他们还派出了几支部队向北占据险要的地方,准备死守。咱们的大军还没到,消息早就传出去了。而敌人的驿站传递消息,一天能跑千里,河北的骑兵很快就能赶来支援,不只是邻近的城池会来救援而已。
像白起、韩信、项羽那样厉害的人物,打仗的时候都还会“发梁焚舟,背水一战”,把后路断掉,逼自己必须打胜仗。现在咱们却想把船停在水边,带兵去攻城,前面是强敌,后面是归路,这可是兵法里的大忌啊!万一攻城没成功,胡人的骑兵又杀到,那可就糟糕了,到时候就像《左传》里说的“桓子不知所为,而舟中之指可掬”一样,危险极了!现在征调的军队只有五千人,都是京城精锐部队,陈光又是左卫将军,远近都知道,这可是皇帝身边的军队,应该让它所向披靡,不战而屈人之兵。现在却要把它堵在坚固的城池下,就算打胜了,也不光彩;打不胜,就成了笑柄。现在用国家最好的军队去攻打敌人的小城,就算打下来,好处也不大,而且对敌人也没什么损失;要是打不下来,损失就大了,反而会壮大敌人,恐怕不是上策。
我愚钝地认为,应该先探听敌情,再决定是否出兵,敌人退了再收兵,这样才能万无一失。以上只是我的浅见,冒昧地向朝廷禀报。
石勒(石季龙)在青州造了几百艘船,沿海一带的县城都被他抢掠,到处烧杀抢掠,朝廷为此非常担忧。王导派龙骧将军徐玄等人驻守中洲,同时发布悬赏令:抓获石勒的大船,赏赐布匹一千匹;抓获小船,赏赐布匹一百匹。那时候王导统领七千多人,驻守的范围东到土山,西到江乘,一共设了八个驻防点,修建了十一个城垒,还有三十多个烽火台和瞭望台,处处设防,防备措施做得非常周全。早些时候,郗鉴上报了一些有功劳的部下,一共一百八十人,皇帝本来要给他们赏赐,但是郗鉴去世了,赏赐的事就搁置了。王导上书请求皇帝,说之前已经答应了郗鉴,现在不应该反悔。而且,郗鉴上报的这些人都是多年来立下战功的,经历过无数次战斗,他们的功劳也绝对不能不赏。皇帝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
康帝继位后,王导被征召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兼任司徒。后来,他代替殷浩担任扬州刺史,同时还兼任尚书令,司徒的职位依旧保留。一开始,王导为人谦逊,不愿招揽幕僚,朝廷多次催促他,他才开始任用属官。
石勒死了,全国一片大乱。当时朝野上下都认为天下很快就会太平,恢复旧貌,只有王导认为不会这样,他对亲近的人说:“胡人灭亡,当然是件大喜事,但这也将会给朝廷带来新的忧患。”有人问他为什么这样说,王导说:“能够顺应天意,把握时机,在乱世中平定天下,如果不是圣明之主,就一定是英豪之士。衡量德行,估算实力,这可不是一般贤能之士能够做到的。他们一定会大肆经营,划分地盘,用尽各种手段来实现自己的野心。如果才能达不到目标,计策无法实现,钱财耗尽,力量衰竭,智慧和勇气都消耗殆尽,那就会像韩卢和东郭一样,最终双双毙命。”
蔡谟被任命为侍中、司徒。他上书辞官,说:“我仔细反省自己,过去升官都是因为皇上恩宠,我根本担当不起,官位越高,受到的非议就越多,我既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又给朝廷带来了麻烦,我惶恐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让我辞官,以满足大家的期望。”皇太后下诏拒绝了他的请求。蔡谟仍然坚持辞官,对亲朋好友说:“如果我做了司徒,将来会被后人耻笑,我实在不敢接受这个职位。”皇太后派使者去劝说他,从四年冬天到五年年底,诏书下了好几次,蔡谟始终坚持自己的立场。
第六年,蔡谟再次上书,以生病为由请求退休,皇上任命他为左光禄大夫,并让他拿着司徒的印绶。前后他一共上书十多次。穆帝亲临朝堂,派侍中纪璩和黄门郎丁纂去征召蔡谟。蔡谟说自己病得很重,让主簿谢攸回复使者说:“我家大人不幸患了像穆子一样的重病,实在无法进宫朝见皇上,只能在家卧床谢罪。”从早上到下午,使者去了十多次,蔡谟始终没有去。当时皇帝才八岁,非常疲倦,问左右侍从:“我召见的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来?这朝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君臣都疲惫不堪。皇太后下诏说:“如果他坚决不来,就停止朝会吧。”中军将军殷浩奏请免去吏部尚书江虨的官职。简文帝(时为会稽王)说:“蔡公如此傲慢,违抗圣旨,毫无臣子的礼仪。如果君主对臣子如此卑躬屈膝,那么朝廷的纲纪就会败坏,国家也无法治理了。”
于是,群臣上奏说:“司徒蔡谟因为长期生病,很久没有回应皇上的召见。皇上亲临朝堂,百官都站着等候,恭敬地弯着腰,都在等着蔡谟,如果他真的想退休,就应该亲自到宫里辞官,怎么能让皇上白白等了一天,而他却没有任何回应呢?他如此傲慢,违抗圣旨,罪同不臣。我们认为应该依法处置,请求将他送交廷尉,依法惩处。”蔡谟害怕了,带着儿子和孙子穿着素服,到宫门口叩头谢罪,并亲自到廷尉府候审。皇太后下诏说:“蔡谟是先帝的老师,世代为朝廷效力。现在把他交给有关部门处理,好像是在家务事中找茬。如果真的按照法律处置他,我于心不忍。就按照以前的制度,免去他的官职,让他做个平民百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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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谟被罢官后,就闭门不出,整天在家讲学,教导学生。好几年过去了,皇太后下旨说:“以前的司徒蔡谟,以品德高尚、行为端正著称,所以才能在先朝历任要职,做到宰相的高位。以前犯的错误,导致他被罢免处罚。从那以后,他一直闭门思过,这符合大臣应该自我检讨的道理。现在任命蔡谟为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 然后派谒者仆射孟洪去给他加封册命。
蔡谟上书谢恩说:“我资质愚钝,以前蒙受过特别的恩宠,却犯下累累过错,还违抗圣上的命令,按理应该被处死在闹市。幸好皇上宽宏大量,原谅了我,我还没明白皇恩浩荡,又再次得到重用,这真是我这种愚钝之人无法报答的。我现在卧病在床,身体还没好,不能亲自去朝拜皇上。我实在感激皇上的恩情,特地派人来呈上谢恩表章。” 后来因为病情严重,蔡谟再也没有上朝。皇上赐给他几杖和乘马的待遇,方便他出行。十二年后,蔡谟去世,享年七十六岁。朝廷为他举行的丧葬仪式,完全按照太尉陆玩的规格办理。皇上追赠他侍中、司空官职,谥号为文穆。
蔡谟学识渊博,对礼仪、宗庙制度都有很多独到的见解。他的文章和议论,都结集成集,流传于世。他还把从应劭开始到他为止,所有注释班固《汉书》的人的成果,汇编成《汉书集解》。蔡谟刚到江南的时候,看见彭蜞(一种类似螃蟹的生物),非常高兴,说:“螃蟹有八条腿,再加上两只螯。”就让人把它煮了吃。吃完后,他呕吐腹泻,身体虚弱不堪,这才知道那不是螃蟹。后来,他去向谢尚解释这件事。谢尚说:“你《尔雅》没读熟,差点因为这‘劝学’而丢了性命啊!”蔡谟为人方正高雅。丞相王导在家宴请,摆设华丽。蔡谟先在座上,觉得不妥,就离开了,王导也没有挽留他。他的性格非常谨慎小心,每件事都力求周全。所以当时的人说:“蔡公过浮桥,都得脱下腰带以防掉进水里。”他的长子蔡邵,做过永嘉太守;小儿子蔡系,很有才学,官至抚军长史。
诸葛恢,字道明,是琅琊阳都人。他爷爷诸葛诞,做过魏国的司空,后来被魏文帝杀掉了。他爸爸诸葛靓,逃到吴国,做了大司马。吴国灭亡后,他四处躲藏,逃都逃不出去。
后来晋武帝跟诸葛靓以前就认识,而且诸葛靓的姐姐还是琅琊王妃,武帝知道诸葛靓在他姐姐那儿躲着,就过去见他。诸葛靓躲在厕所里,武帝还是逼着他出来见面,说:“没想到今天还能再见到你啊!”诸葛靓哭着说:“我都没脸见人了,还能再见到您!”武帝就下诏让他当侍中,诸葛靓坚决推辞没接受,回到老家,一辈子都不朝朝廷的方向坐着。
诸葛恢年轻的时候就出名了,先试任即丘县令,后来升任临沂县令,治理地方很平和。天下大乱的时候,他躲到了长江以南,名声跟王导、庾亮不相上下。王导曾经说过:“诸葛恢啊,你将来一定会当上三公!”后来王导当了司空,诸葛恢也在场,王导指着自己的帽子说:“你将来也要戴上这样的帽子!”王导还曾经跟诸葛恢开玩笑,争论他们的家族地位,说:“人们都说‘王葛’,不说‘葛王’啊!”诸葛恢说:“人们不说‘马驴’,却说‘驴马’,难道驴比马强吗?”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见有多亲密。
那时候,颍川的荀闿,字也叫道明,陈留的蔡谟,字也叫道明,跟诸葛恢一样有名,人们称他们为“中兴三明”,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京都三明各有盛名,蔡氏儒雅荀氏清廉,诸葛恢也名扬四海。”
汉元帝当安东将军的时候,提拔诸葛恢当自己的主簿,后来又升迁他做了江宁县令。诸葛恢在讨伐周馥的战役中立下大功,被封为博陵亭侯,之后又担任镇东参军。他和卞壸当时都很有名气,一起被提升为从事中郎,还兼任统记室。那时候天下各地事务繁多,奏章堆积如山,诸葛恢认真斟酌,妥善处理回复,大家都觉得他处理得恰到好处。当时王氏家族在军队里担任要职,而诸葛恢兄弟和颜含也都位居高位,刘超因为忠诚谨慎负责掌管诏书,当时的人都说元帝善于任用国家的栋梁之才。
汉愍帝继位后,广招天下贤才,召诸葛恢为尚书郎。汉元帝认为诸葛恢是治理国家不可或缺的人才,就上书留任诸葛恢,并特批调他去担任会稽太守。诸葛恢临行前,元帝设宴为他饯行,说:“现在的会稽郡,就像以前的关中地区一样重要,能否拥有充足的粮食和兵力,全在于太守的治理。我看你治理地方很有办法,所以才委屈你到那里去。现在天下四分五裂,正需要你这样的人去匡扶社稷,安定天下。你上任后,首先应该注意哪些方面,你来说说看。”
诸葛恢表达了谢意,然后回答说:“如今天下大乱,社会风气败坏,应该推崇五种美德,摒弃四种恶习,提拔忠诚正直的人,淘汰那些虚浮的人。”元帝非常赞同他的意见。太兴年间初期,因为诸葛恢的政绩在所有郡守中排名第一,朝廷下诏说:“自从天下大乱以来,地方官吏更换频繁,弊端很多,即使是圣人也要长期坚持治理才能取得成效,更何况其他人呢!汉宣帝说过‘和我一起安定天下的人,只有那些优秀的二千石官员’,这话说得实在太对了。所以像黄霸那样的人,有的在任十年,有的在任二十年都不调动,才能取得中兴的功劳。赏罚升降,是用来表明政治方向的。会稽内史诸葛恢在任三年,政绩显著,百姓安居乐业,在所有郡中名列前茅,应该提升他的官职和级别,以此来鼓励其他官员。现在就提升诸葛恢的官职,让他成为中二千石级别的官员。”
过了一段时间,他因为母亲去世而辞官。守孝期满后,他被任命为中书令。王敦推荐他担任丹杨尹,但他因为长期生病而免职。明帝征召王敦,同时任命他为侍中,并加封奉车都尉。讨伐王含取得了胜利,他因此晋封建安伯,并将先前的爵位赐予次子虪,封为关内侯。他又被任命为后将军、会稽内史。后来被征召回朝担任侍中,之后又升迁为左民尚书、武陵王师、吏部尚书。不断升迁,最终做到尚书右仆射,并加封散骑常侍、银青光禄大夫、领选本州大中正、尚书令,常侍、吏部尚书的职务依旧保留。成帝即位后,又加封侍中、金紫光禄大夫。他去世时,享年六十二岁。朝廷追赠他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的官职,按照太尉兴平伯的规格办理丧葬和赠送礼品,谥号为“敬”,并用太牢祭祀。他的儿子<虎甘>继承了他的爵位,最终官至散骑常侍。
他哥哥颐,字道回,也受到元帝的器重,最终官至太常。
殷浩,字深源,是陈郡长平人。他父亲殷羡,字洪乔,曾担任豫章太守。当时很多京城人士给他写信,有一次他路过石头城,就把所有信都扔进江里,说:“该沉的自己沉,该浮的自己浮,殷洪乔不当邮差。”可见他性格多么清高孤傲!他最终官至光禄勋。
殷浩见识广博,才思敏捷,年纪轻轻就名声远扬,尤其擅长玄学清谈,他和叔父殷融都喜欢研究《老子》和《易经》。他和叔父口头辩论,往往理屈词穷,但要是写文章,殷融就比不上他了。因此,殷浩成为当时风流名士们推崇的对象。有人问他:“将要上任做官却梦见棺材,将要发财却梦见粪便,这是怎么回事呢?”殷浩回答说:“官位本来就臭不可闻,所以将要得到官位就梦见尸体;钱财本来就是粪土,所以将要得到钱财就梦见污秽之物。”当时的人都认为这是名言。
三个部门都邀请他去工作,但他都没答应。后来征西将军庾亮把他请去当记室参军,然后一步步升迁到司徒左长史。安西将军庾翼又请求让他当司马。 朝廷又任命他为侍中、安西军司,但他都以生病为由推辞不去。 于是他就一直隐居在墓地附近,差不多十年时间,当时人们把他比作管仲和葛婴那样的人物。
王濛和谢尚经常暗中观察他的举动,想以此来推测江左地区的兴衰,所以经常去看望他,了解到他确实有坚定的志向。 回去以后,他们互相说道:“这么有才能的人都不出来做事,那老百姓怎么办啊!” 庾翼还给他写信说:“现在江东的社稷安危,内部依靠何充、褚裒这些人,外部依靠庾氏、桓氏这些家族,恐怕一百年内都难以安稳,甚至朝夕都可能出问题。你年轻时就名声显赫,十几年间,官位经历了内外朝,却想隐居清修,这道理很难说得通。再说,成就一时的事业,需要抓住一时的时机,何必一定要道德和古人一样,才华和前辈一样呢!王夷甫,是前朝有名的文人,但我认为他立名不实,而且最终也没取得什么成就。如果你认为自己的道高于虞舜和夏禹,那当然可以超然独处,但你做不到从一开始就谋划大事,广纳声誉,达到最高的官位,那就应该承担起宣扬教化、平定乱源的责任。你却整天高谈阔论《庄子》、《老子》,空谈虚无,虽然说是谈论道义,实际上是在追求虚名。到他晚年,虽然人们对他的期望还在,想让他安定天下,寄托希望于他,让他出来做事,但他自己却推脱,追求一些小名小利,结果被胡人俘虏,之前的那些说法也都不作数了。凡是明智的君子,遇到这样的时机,难道不应该有所作为吗?可是世人都这样,更加证明了名实不符、世风不正啊!” 庾浩坚决推辞,不肯出来做官。
建元初期,庾冰兄弟和何充这些人相继去世了。简文帝当时还在藩地,刚开始处理朝政,卫将军褚裒推荐谢安,朝廷就征召他担任建武将军、扬州刺史。谢安上书推辞,还给简文帝写了封信,详细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简文帝回信说:“现在正是国家危难的时候,各种弊端都到了极点。幸好现在有了你的才能,不用再四处寻找能干的人了。你见识深远,考虑问题全面周到,现在你出来做事,足以治理国家。如果你继续推辞,固守本心,我担心国家大事就要完蛋了!现在朝廷纲纪不振,国家秩序混乱,难道你还要像东海孝子那样,宁死不屈吗?从这个角度来看,你接受任命与否,关系到国家兴衰,国家兴衰也与你的家族休戚相关。你好好想想,仔细权衡一下,应该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希望你放弃原来的想法,顺应大势!”谢安多次推辞,从三月推到七月,才最终接受了任命。
那时候桓温刚刚灭蜀,势力更加强大,朝廷对他很忌惮。简文帝觉得谢安名望很高,朝野上下都很服他,所以把他当成心腹,用来对抗桓温,因此谢安和桓温之间关系就比较紧张,有点互相猜忌。后来谢安遇到父亲去世的丧事,就离开了官职。当时朝廷让蔡谟代理扬州刺史,等待谢安。谢安守孝期满后,朝廷又征召他担任尚书仆射,但他没接受。后来他又被任命为建武将军、扬州刺史,从此参与朝政,掌握了很大的权力。颍川人荀羡年轻时就有很好的名声,谢安提拔他担任义兴郡太守和吴郡太守,作为自己的助手。王羲之私下劝谢安和荀羡,让他们跟桓温搞好关系,不要在内部制造矛盾,谢安没听他的。
石季龙死了,胡人那边就乱成一锅粥了,朝廷想着趁机把关中和河套地区都平定下来。于是,就让谢安担任中军将军,给他假节的权力,让他统领扬州、豫州、徐州、兖州、青州五州的军事。谢安领了命令后,把平定中原当成自己的责任,上书请求北上讨伐许昌和洛阳。 正准备出发呢,他从马上摔了下来,当时很多人都不看好他这次北伐。
后来,谢安任命淮南太守陈逵和兖州刺史蔡裔为先锋部队,安西将军谢尚和北中郎将荀羡为督军,还开垦了江西疁田一千多顷地,用来储备军粮。军队到了寿阳,谢安暗中策反苻健的大臣梁安、雷弱儿等人,让他们去杀苻健,并承诺给他们关中地区的官职。一开始,降将魏脱死了,他弟弟魏憬接替他统领军队。姚襄杀了魏憬,把他的军队也收编了,谢安非常讨厌姚襄这种做法,就派龙骧将军刘启去守谯郡,把姚襄调到梁地。 结果魏氏家族的人经常往来寿阳,姚襄越来越猜忌害怕。
没过多久,姚襄手下的士兵有人想投奔谢安,姚襄就把他们杀了,谢安于是就计划要杀掉姚襄。正巧这时候苻健杀了他自己的大臣,苻健的侄子苻眉从洛阳往西逃窜。谢安以为梁安他们已经成功了,觉得苻健已经死了,就请求进兵驻扎洛阳,修缮皇陵。他还让姚襄当先锋,冠军将军刘洽镇守鹿台,建武将军刘遁驻守仓垣,并且请求解除扬州的职务,专心镇守洛阳,但是朝廷没有同意。
谢安到了许昌,碰上张遇造反,谢尚又打了败仗,谢安只好退回寿阳。后来他又再次出兵,到达山桑,结果姚襄反叛了,谢安害怕了,丢下辎重退回谯城,武器装备和军需物资都被姚襄抢走了,很多士兵都逃跑了或者投降了。谢安派刘启和王彬去山桑攻打姚襄,结果两个人都被姚襄杀了。
桓温一直嫉妒谢安,听说谢安战败后,就上书弹劾谢安,说:
案中将军浩,皇上赏识他,给了他很多恩宠和高官厚禄,让他负责管理京城的车马。但他并没有认真负责,反而贪污受贿,目中无人,心里只想升官发财。
相比之下,前任司徒臣谟,他为人正直,担任要职辅佐皇上,是先帝的老臣,七十多岁了还按照礼仪请求退休。皇上虽然挽留他,但他坚持不接受,这充分展现了他谦逊礼让的高尚品德。而浩却用狡猾的谎言迷惑皇上,导致许多官员被冤枉治罪,甚至面临死刑。
自从羯胡被消灭后,天下太平,百姓生活安居乐业。但浩身为统帅,却没有报效国家的志向,反而骄奢淫逸,招惹是非,导致寇乱四起,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大乱。浩害怕罪责降临,在朝中不得人心,就对外宣称要讨伐敌人,实际上是想保住自己的官位。他带兵驻扎在寿阳,耗费了大量的钱财和人力,招募了一批乌合之众,自以为能够自保。他滥用职权,猜忌害人,最终导致范丰等人叛乱,奇德、龙会也起兵造反。
羌族首领姚襄率领军队归顺,还派他的弟弟到京城做人质,但浩却没能善待他们,反而暗中想要杀害姚襄,甚至两次派刺客行刺,都被姚襄识破。姚襄因此害怕,最终反叛。
这天下大乱,都是从浩开始的!皇上没能及时平定叛乱,反而纵容那些小人在作恶,结果浩自己狼狈逃窜,军队溃不成军,粮草辎重都被烧毁,军队储存的物资反而被敌人利用。老百姓怨声载道,人心惶惶,国家危在旦夕。我寝食难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治理国家,就要以身作则,赏罚分明,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我希望陛下能够效仿尧帝宽厚仁慈的处罚,参考《春秋》中对无道君主的处理方式。如果陛下能够网开一面,不杀浩,也应该把他贬到边远地区,虽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也能警示后人。
谢安被贬为庶民,搬到了东阳郡信安县。
谢安年轻的时候跟王导齐名,两个人总是暗中较劲。王导曾经问谢安:“你比我怎么样?”谢安说:“我和你相处这么久,宁愿做我自己。”王导一向自认为才华横溢,总是看轻谢安,谢安根本不在乎。后来,王导跟别人说:“我小时候和谢安一起骑竹马玩,我不要了,谢安就拿去,所以他注定要比我差。”他还对郗超说:“谢安有德行,也有才华,如果让他当个官,足以成为百官的榜样,朝廷用人不当啊!”
谢安虽然被贬官,却一点怨言也没有,表现得非常平静,依然吟诗作赋,即使家人也看不出他被流放的悲伤。只是整天在空中写字,只写“咄咄怪事”四个字而已。谢安的侄子韩伯,谢安一向很疼爱他,也跟着谢安去了信安县,一年后回到京城,谢安送他到河边,吟诵曹植的诗句:“富贵他人合,贫贱亲戚离。” 然后就哭了起来。后来王导想让谢安当尚书令,派人给他写信,谢安欣然同意。准备回信的时候,因为担心写错,反反复复修改了几十次,最后竟然寄出去一个空信封,这大大触怒了王导,因此两人彻底决裂了。谢安在永和十二年去世了。
谢安的儿子谢涓,也很有名气。咸安初年,桓温废掉了太宰武陵王司马晞,诬陷谢涓和庾倩跟司马晞一起谋反,害死了谢涓。
谢安死后,要改葬,他的旧部下顾悦上书为谢安申冤,说:
殷浩将军,人品高尚,学识渊博,风流倜傥,名声远播,曾两次镇守神州,战功赫赫,深受朝廷赏识,被委以重任,前往关中地区平定叛乱。他一到寿阳,就立刻开始剿灭叛军,安抚百姓,开垦屯田,辛勤劳作,像个普通的百姓一样。在皇帝的英明领导下,叛乱平息,他率军收复河洛地区,修复皇家陵墓。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中途遭遇变故,功亏一篑,他的忠心壮志也因此付诸东流。
后来,殷浩被罢官,隐居山海之间,闭门不出,与世隔绝,可以说是克己复礼,即使穷困潦倒也毫无怨言。他犯的错,不过是战败的常规处罚,并非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考虑到他以往的功劳和为人,以及他后来痛改前非的态度,怎么能轻易放弃他,让他蒙受冤屈呢?现在他的墓地已经建好,棺木也已经下葬,丧礼和普通人一样,生死有命,九泉之下也无法申诉。我们应该向圣上禀明,表彰他的功绩,恢复他的官职,让他的功德名扬后世。这样一来,国家既能体现仁义,也能告慰殷浩的在天之灵,让他死而无憾。
奏疏上呈后,皇帝下诏恢复了殷浩的官职。
顾悦之,字君叔,从小就很有义气。他和简文帝同岁,但头发却早早变白了。皇帝问他原因,他回答说:“松柏的姿态,经霜雪依然茂盛;蒲柳的本性,秋风一起就凋零了。”简文帝很欣赏他的回答。顾悦之率先上书为殷浩辩护,虽然很多殷浩的朋友都认为这样做不合适,但他还是坚持上奏,并在朝堂上与大臣们据理力争,最终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的主意。当时的人都称赞他。他后来担任州别驾,又升任尚书右丞,最终去世。他的儿子顾凯之,另有传记。
蔡裔是个勇敢的人,声音像雷一样响亮。曾经有两个小偷闯进他家,蔡裔拍了一下床,大喊一声,两个小偷就吓得倒地不起。所以殷浩才把军队交给他指挥。
史书上说啊,陆晔他们这些人,都是当时有名望的官员,经过多次考核和历练,先后担任宰相,参与国家大事的决策。不过他们都只是按部就班地办事,所以也没啥大错,也没啥大功劳。而殷浩呢,他虽然直言敢谏,像个小孩子一样敢于批评,虽然被权臣打压,但他一直辅佐太子,最后竟然在太子登基后被重用,经常参与重要会议,提出很多好的建议,这可以说是真正的忠臣了。殷浩为人清高雅量,大家都服他,高官厚禄,不用他主动争取就来了,大家都觉得国家的兴衰,社稷的安危,都靠他了。结果呢,他当了宰相后,没啥好主意好政策,带兵打仗更是惨败,丢了国家的脸,损失了军队。这就说明啊,风流倜傥的人才,不一定有坚定的意志;能说会道的人,不一定有卓越的才能。他因为违抗命令被贬官,最后流离失所,真是令人惋惜啊!蔡谟这个人,为人谨慎,做事适可而止,结果因为一点小事就被治罪,这也太过分了!
赞曰:士光、士瑶,都是当得起这个名号的。他们兄弟俩都当过宰相,祖上留下来的简朴作风,也值得我们学习。蔡谟和葛洪,一个雅致,一个清高,各有千秋。殷浩的行事风格,谋划长远,忠贞不二。他虽然在军中很有见识,名声也很好,但格局还是不够大,缺乏经世济民的才能。只顾长处,不顾短处,最终导致功亏一篑,名声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