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志,字允恭,是谯国谯县人,是魏陈思王曹植的私生子。他从小就爱学习,以品行和才能著称,为人宽厚豁达,还擅长骑射。曹植曾经说过:“这孩子将来能成为家族的守护者啊!”于是立他为继承人。后来,曹志被改封为济北王。

司马炎当上抚军将军的时候,迎接陈留王回邺城,曹志夜里去拜见他。司马炎和他谈话,从晚上一直聊到天亮,对曹志非常欣赏。等司马炎篡魏称帝后,曹志被降为鄄城县公。 这时候,皇帝下诏说:“过去历朝历代,即使朝代更迭兴衰,但对于前朝的皇室后裔,皇位传承却很少中断,他们有的被封为诸侯王,有的担任朝廷要职。选拔人才委以重任,唯才是举,这是非常公平的做法。魏国的王公们都很有修养,只是长期被冷落。虽然之前有过任命他们的诏令,但由于一些职位空缺,一直没有正式任命。前济北王曹志品德高尚,才能出众,品行高洁,博学多才,是魏国的优秀子孙,朕非常欣赏他。 特任命曹志为乐平太守。”

曹志到任后上书,认为应该尊崇儒学,重视道德,请求设置博士官并配备官吏和士兵。后来他又升迁为章武太守、赵郡太守。虽然他担任过多个郡守,但他并不把政务放在心上,白天去打猎游玩,晚上诵读《诗经》和《尚书》,用声色娱乐自己,当时的人们对他难以评价。

咸宁年间初期,皇帝下诏说:“鄄城公曹志,品德高尚,博学多识,应该在儒林任职,以弘扬教育后代。特任命曹志为散骑常侍、国子博士。” 皇帝曾经翻阅《六代论》,问曹志:“这是你父亲的作品吗?”曹志回答说:“我父亲留有手写的目录,请让我回去查找。” 曹志回去后奏报说:“目录里没有这本书。”皇帝问:“那这是谁写的?”曹志说:“据我所知,这是我族叔曹冏所作。因为我父亲文名很高,想让这本书流传后世,所以就假托了他的名义。”皇帝说:“古来这样的事也很多。”然后对群臣说:“父子二人互相印证,足以证明此事。从今以后,就不要再怀疑了。”

曹志后来升迁为祭酒。齐王要到封地去,朝廷要商议给他准备丰厚的礼品和仪仗。当时博士秦秀等人认为齐王应该留在朝廷辅佐朝政,不应该去封地。曹志一直很遗憾他父亲在魏国没有得到重用,于是悲愤地感叹道:“怎么会有这样有才能的人,这样亲近的关系,却不能在朝廷上有所作为,反而要远赴边远地区呢?晋朝的兴盛,恐怕要危险了啊!”

于是他上奏说:“听说大司马齐王将要前往东夏的封地,准备丰厚的礼品,规格与古代的诸侯相同。现在陛下是圣明的君主,稷、契是贤明的臣子,国内有鲁国、卫国这样的亲近诸侯国,国外有齐国、晋国这样的强大盟友,安坐朝廷就能保住太平,这是万世之基业啊!古代那些辅佐王室的重臣,同姓的有周公,异姓的有姜太公,他们都在朝廷中任职,死后也葬在都城附近。后来虽然有五个霸主先后兴起,桓公、文公欺骗君主,下面有请隧这样的僭越行为,上面有九锡这样的厚礼,最终都因为欺骗而不得善终,验证了尾大不掉的后果,怎么能和召公的《棠棣》、周诗的《鸱鸮》相提并论呢!现在圣朝刚刚建立,如果一开始就处理不好,以后就很难成功。树木的根基不强,枝叶就不会茂盛;骨骼不强健,皮肤就不会充实。从伏羲女娲以来,天下哪是一姓独有的!想要团结他们的心,就应该像磐石一样坚固。想要享受万世的太平,就应该和天下人一起商量。所以,上天的聪明智慧,来自于我们人间的聪明智慧。秦国、魏国想要独揽大权,结果都身败名裂;周朝、汉朝能够分享利益,所以才能利用亲疏关系为己所用。这是圣明君主深谋远虑的结果,是日月都能照见的道理。事情虽然简单,但要深思熟虑;话语虽然轻巧,但要认真思考。我担任儒官,如果说话不合礼法,那就是我的罪过。知道忠言却不说出来,这是我不敢做的。我认为应该采纳博士等人的意见。”

奏章写好后,曹志拿给他的堂弟高邑公嘉看。高邑公嘉说:“你奏章的意见很尖锐,百年之后一定会被记载进晋史,现在就要承担责任吗?”皇帝看了奏章,大怒道:“曹志竟然还不明白我的心思,更何况天下人呢!”因为曹志的奏章没有直接回答皇帝的问题,而是另起炉灶,皇帝就罢免了太常郑默的官职。于是有关部门奏请追究曹志等人的罪责,结果只免去了曹志的官职,让他回家,其余的人都交给了廷尉处理。

过了一段时间,曹志又当上了散骑常侍。他母亲去世后,他守丧期间非常尽心,超过了礼仪规定的标准,结果因此得了重病,喜怒无常。九年后去世了,太常想给他一个不好的谥号。崔褒感叹说:“魏颗没参与叛乱,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没参与。现在要因为曹志生病而给他不好的谥号,难道说他的病不算叛乱吗?”于是,最后给他谥号为“定”。

庾峻,字山甫,是颍川鄢陵人。他爷爷庾乘,才学很高,汉朝司徒府多次征召他,朝廷也下诏征召他,但他都没去。他伯父庾嶷,为人正直简朴,在魏国当过太仆。他父亲庾道,为人清廉退让,坚守节操,很有志向,但一直没有做官。家里养的牛马要是互相碰撞咬伤了,他担心会伤到人,就不拿到市场上去卖。等他儿子们发达了,朝廷才赐封他为太中大夫。庾峻从小就喜欢学习,很有才华。他曾经去京城游玩,听说魏国的散骑常侍苏林在家中因病缠身,就前去探望。苏林曾经在庾峻父亲那里学习,见到庾峻后,流着眼泪很久才说:“你祖上才华横溢却为人谦逊退让,慈祥仁爱,清静寡欲,不追求功名利禄,只致力于修养德行。鄢陵以前有五六万户人家,现在听说只有几百户了。你两位父亲在战乱中长大,却能活到今天,你的伯父是当世英才,你兄弟也都非常优秀,这都是你祖上积德行善的结果啊!”

庾峻做过郡功曹,被举荐为计掾,州里又征召他做从事。太常郑袤见到庾峻,非常欣赏他,举荐他做了博士。当时人们崇尚《庄子》《老子》,轻视经史,庾峻担心儒家经典会逐渐衰落,于是潜心研究儒家经典。后来高贵乡公来到太学,向庾峻询问《尚书》的含义,庾峻援引老师的讲解,阐明经文的要义,详细解答了高贵乡公的疑问。之后,庾峻升迁为秘书丞。长安发生了一起大案子,很久都没能审理清楚,朝廷任命庾峻为侍御史,去审理此案,朝野上下都认为他处理得公正合理。武帝即位后,赐给他关中侯的爵位,又提升他为司空长史,然后又升任秘书监、御史中丞,最后拜为侍中,并加封谏议大夫。他经常侍奉皇帝讲解《诗经》,有一次,中庶子何劭在讨论《诗经》中《风》、《雅》两部分的正变之义,庾峻站起来反驳何劭,在场的人都无法反驳他。

那时候社会风气浮夸,争名逐利,礼让谦逊的风气日渐衰落。庾峻上书说:

臣闻黎庶之性,人众而贤寡;设官分职,则官寡而贤众。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老百姓嘛,人多但贤人少;要是设置官职分派任务,那当官的虽然少,但贤人却多了起来。

为贤众而多官,则妨化;以无官而弃贤,则废道。 如果为了让很多贤人都当官,反而会妨碍社会风气;而如果因为他们没当官就抛弃了这些贤才,那也是在败坏社会风气。

是故圣王之御世也,因人之性,或出或处,故有朝廷之士,又有山林之士。所以圣明的君王治理天下,要顺应人的本性,有人在朝为官,也有人隐居山林。

朝廷之士,佐主成化,犹人之有股肱心膂,共为一体也。在朝廷为官的人,辅佐君主成就功业,就像人体的四肢和心脏一样,是一个整体。

山林之士,被褐怀玉,太上栖于丘园,高节出于众庶。那些隐居山林的人,穿着粗布衣服却怀藏着美好的品德,最高境界是隐居田园,他们的高尚节操超过了普通百姓。

其次轻爵服,远耻辱以全志。其次呢,他们看轻爵位和官服,远离耻辱来保持自己的志向。

最下就列位,惟无功而能知止。最差的,他们也愿意接受官职,只是他们没有功劳,却能适时止步。

彼其清劭足以抑贪污,退让足以息鄙事。他们清廉正直足以抑制贪污腐败,谦让退让足以平息那些琐碎的争斗。

故在朝之士闻其风而悦之,将受爵者皆耻躬之不逮。所以朝中官员听到他们的名声都会很高兴,那些将要接受爵位的人都会感到自己不如他们。

斯山林之士、避宠之臣所以为美也,先王嘉之。节虽离世,而德合于主;行虽诡朝,而功同于政。所以这些隐居山林的人、那些躲避宠爱的官员,之所以被看作是美好的,是因为先王都赞赏他们。他们的节操虽然远离尘世,但他们的品德却与君主相合;他们的行为虽然与朝堂背道而驰,但他们的功劳却与治理天下相同。

故大者有玉帛之命,其次有几杖之礼,以厚德载物,出处有地。所以那些品德高尚的人,会得到玉帛的赏赐,其次会得到杖和几的礼遇,用这种方式来厚德载物,让他们无论在朝还是隐居都有自己的位置。

既廊庙多贤才,而野人亦不失为君子,此先王之弘也。这样一来,朝廷里人才济济,而民间也人才辈出,这就是先王开阔胸襟的表现啊!

秦塞斯路,利出一官。虽有处士之名,而无爵列于朝者,商君谓之六蝎,韩非谓之五蠹。秦国堵塞了这条路,只允许一人得利。虽然有些人有隐士的名声,但却没有官职在朝中,商鞅称他们为“六虱”,韩非子称他们为“五蠹”。

时不知德,惟爵是闻。那个时代不懂得欣赏品德,只知道官位爵位。

故闾阎以公乘侮其乡人,郎中以上爵傲其父兄。所以平民百姓就因为当了官而欺压乡里,那些郎中以上的官员就因为有了爵位而傲慢对待自己的父母兄弟。

汉祖反之,大畅斯否。汉高祖刘邦却反其道而行之,充分体现了这种宽容。

任萧、曹以天下,重四皓于南山。他把天下托付给萧何、曹参,又重视隐居南山的四位高士。

以张良之勋,而班在叔孙之后;盖公之贱,而曹相谘之以政。张良功劳那么大,却排在叔孙通之后;而夏侯婴地位低下,曹参却向他请教政事。

帝王贵德于上,俗亦反本于下。君主在上面重视品德,那么下面的风俗也会回归本源。

故田叔等十人,汉廷臣无能出其右者,而未尝干禄于时。所以田叔等十个人,汉朝的官员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们,而他们却从不追求功名利禄。

以释之之贵,结王生之袜于朝,而其名愈重。像释之那么高官,却在朝堂上为王生系鞋带,他的名声反而更加显赫。

自非主臣尚德兼爱,孰能通天下之志,如此其大者乎!如果不是君主和臣子都崇尚德行,互相爱护,谁能了解天下的志向呢?这才是最重要的啊!

哎,要是不改掉历代帝王的那些坏毛病,光想着搞救世工程,那可不行。你看那些文官,一个个都使劲浑身解数想往上爬;那些武将,也都靠蛮力争着抢先。官儿做到再高,心里还不满足;功劳立得再大,还想继续往上要。再说,国家也没个根据才能任命的制度,社会上也没个难于升官易于退位的耻辱感。官位一旦做高了,就算没啥功劳,也不会被降职,甚至失败了反而还能被重用。所以,前面的人升官了,后面的人就堵死了路。而且,官员升降没有章法,所以天下人都先争着往上爬,然后才想着让贤,举国上下的人,只会往上走,不会退下来。当权的大人物沉迷于世俗的浮华,执政者又受制于各种各样的舆论,标准都歪了,清浊还怎么分辨?以前先王之所以能取得天下,现在却成了弊端,所以功成之后一定要改变现状,事业稳定之后一定要改变教化。即使用爵位和俸禄来激励下属,臣子也不会贪婪地侵占;即使用军队来建立功勋,君主也不会后悔穷兵黩武。

我觉得啊,古代大夫七十岁就退休,现在除了那些立下大功的老臣、三司的高级人才,其他人都应该七十岁退休,这样就不会有人对俸禄有非分之想了。父母八十岁了,就应该允许他们尽孝道,侍奉父母,这才是最大的孝道啊。官员如果经过考核没有成绩,就应该像古代一样终身不仕,这样就不会有糟糕的政令了。一个人能干小事,却干不了大事,那就应该降职让他去干小事,这样才能让人各尽其才。君主应该用礼仪来提拔人,也用礼仪来让官员退休,做臣子的也应该根据自己的能力接受爵位。像王阳那样孝顺,九次被贬官还坚持辞官;像贡禹那样清廉,帽子破了也不换新的;像王孙那样懂得适可而止,像疏广那样知足常乐,即使离开高位,住在东野,跟别人说话,对长辈就慈祥,对晚辈就孝顺。这样的人,说话符合国家的准则,行为符合朝廷的规范。他们辞官就像脱掉鞋子一样轻松,路人都会感动得流泪;他们辞去荣华富贵就像金石一样坚定,普通人都会受到他们的感召。所以,先王赞赏他们,圣人推崇他们。

老话说得好,人的本性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越来越厉害,最终一定会出问题,不断往上爬,最后也会吃亏。从一个普通人做起,如果行为不端正,最终会导致国家失败,所以一定要谨慎小心。下属们齐心协力往上冲,领导应该谦让退一步,把事情做得不要太过了。谦让不能靠惩罚来实现,最好是让大臣们偶尔能够顺从自己的心意,让他们有时能到山林里去放松放松。不要让进去的人出不来,出来的人回不去。这样才能做到进退自如,像秤杆一样平衡,就不会有争斗了,天下就可以治理好了。

他还痛恨当时社会浮华虚荣,不注重名声和实际,写文章批评这种现象,文章很多,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他活了九年就去世了,朝廷赐给他一套朝服、一件衣服和三十万钱。临终前,他嘱咐儿子珉,当天晚上就下葬,穿平常的衣服,不用选日子。珉遵照父亲的遗嘱,穿平常的衣服把他埋葬了。他有两个儿子:珉和敳。

珉,字子琚,为人淳厚温和,好学上进,为人忠厚老实。年轻时历任散骑常侍、本国中正、侍中,被封为长岑男。怀帝被刘元海俘虏后,珉在平阳。刘元海举行宴会,让珉给怀帝敬酒,珉悲愤交加,跪下敬酒,然后放声大哭,刘元海很讨厌他。后来有人告发珉和王儁等人密谋响应刘琨,刘元海就想要杀掉他们,珉等人最终都被杀害了。早先,洛阳城还没陷落的时候,珉担任侍中,在宫里工作,他对同事许遐说:“这世道就是这样,灾祸很快就要来了,我大概会死在这个屋子里吧!”后来果然如此,他最终没能逃脱。太元末年,朝廷追谥他为贞公。

敳,字子嵩,身高不到七尺,腰围却有十围,为人风度翩翩,很有气度。他当过陈留相,从不把事情放在心上,总是轻松自在,随遇而安。在人群中,他总是显得与众不同。他经常读《老子》和《庄子》,说:“这些书里的道理和我的想法暗中相通。”太尉王衍很欣赏他。

我发现王室麻烦不断,预感到将要发生灾祸,于是写了《意赋》来抒发我的心情,就像贾谊写《吊屈原赋》一样。赋里写道:“至理归于浑一兮,荣辱固亦同贯。存亡既已均齐兮,正尽死复何叹。物咸定于无初兮,俟时至而后验。若四节之素代兮,岂当今之得远?且安有寿之与夭兮,或者情横多恋。宗统竟初不别兮,大德亡其情愿。蠢动皆神之为兮,痴圣惟质所建。真人都遣秽累兮,性茫荡而无岸。纵驱于辽廓之庭兮,委体乎寂寥之馆。天地短于朝生兮,亿代促于始旦。顾瞻宇宙微细兮,眇若豪锋之半。飘飖玄旷之域兮,深漠畅而靡玩。兀与自然并体兮,融液忽而四散。” 我的朋友子亮看完我的赋后问我:“你要是真有什么想法,这赋里可没完全表达出来;要是不是真有什么想法,你又写这赋干嘛?”我回答说:“就在‘有’和‘无’之间啊!”

后来我被调到吏部当郎中。那时候天下不太平,各种突发事件接二连三,但我总是保持平静,不参与那些纷纷扰扰。我曾经参与过东海王越担任太傅时的军事事务,后来又升任军谘祭酒。当时东海王手下有很多杰出人才,我在其中,却总是袖手旁观。豫州牧的长史,河南人郭象,精通《老子》和《庄子》,当时人们都把他和王弼相提并论。我很了解他,经常说:“郭子玄(郭象)又何必比庾子嵩(庾阐)差呢?”后来郭象当了太傅的主簿,做事独断专行,权力很大。我对他说:“你可是当世的大才啊,我以前那些想法,现在都释然了。”

这个人叫王敳,因为名声在外,被达官贵人们推崇,但他又很会敛财,所以有人批评他。当时担任都官从事的是温峤,他上奏弹劾王敳,但王敳反而很欣赏温峤,说温峤就像一棵参天大树,虽然枝干粗糙多节,但用来建造大厦,绝对是栋梁之材。那时候,刘舆在越地做官,很多人被他陷害,只有王敳不受影响,依然我行我素。后来,因为王敳为人节俭却家财万贯,刘舆想找个机会整治他,就向越王建议,说可以借钱给他,看他会不会吝啬,从而找到他的把柄。越王就在众人面前问王敳要钱,王敳当时已经醉了,头巾都掉到桌子上去了,他直接把头伸过去从桌子上把头巾捡起来,不慌不忙地说:“我家有两千万钱,您随便拿吧!”刘舆这下彻底服气了。越王也很高兴,说:“不能用小人的心思去揣度君子的行为啊!”

王衍和王敳不来往,王敳却一直很尊重他。王衍说:“你不能把我当作朋友。”王敳说:“你把你当作你,我把我当作我。我按照我的方式做事,你按照你的方式做事。”王衍觉得王敳这个人很特别。后来石勒作乱,王敳和王衍一起被害,当时他五十岁。

郭象,字子玄,年轻时就有很高的才学,喜欢读《老子》和《庄子》,很擅长清谈。太尉王衍经常说:“听郭象说话,就像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州郡多次征召他做官,他都没答应。他平时喜欢清闲,以著述评论自娱自乐。后来他被征召为司徒掾,慢慢升迁到黄门侍郎。东海王越把他引荐为太傅主簿,非常信任他,让他负责重要的职务,在朝野之间都很有影响力,但也因此树敌不少,最终名声受损。永嘉末年,他因病去世,留下十二篇碑文论著。

在此之前,注《庄子》的人有很多,但都没能完全理解其精髓。向秀在以往注解的基础上另作解释,其文辞精妙,阐释深刻,极大地弘扬了庄子的玄学思想,只可惜《秋水》和《至乐》两篇还没完成他就去世了。向秀的儿子还小,他的注解也因此散失,不过还有一些别的版本流传下来。郭象为人品行不好,见向秀的注解没有流传下来,就偷窃了向秀的注解,冒充自己的作品,自己注解了《秋水》和《至乐》两篇,还修改了《马蹄》一篇,其余各篇只是略微修改了一些语句而已。后来向秀的注解版本流传出来,所以现在市面上既有向秀注《庄子》,也有郭象注《庄子》,其实内容基本一致。

庾纯,字谋甫,是个博学多才、讲义气的人,在当时是有名望的儒学大家。他先是在郡里当了个主簿,后来又参与了征南大将军府的事务,一步步升迁,最后当上了黄门侍郎,还被封为关内侯,之后又担任过中书令、河南尹这些要职。

一开始,庾纯觉得贾充这个人奸诈阴险,就和任恺一起推荐贾充去关中镇守边关。贾充因此对庾纯怀恨在心。有一次,贾充设宴款待朝中官员,庾纯却迟到了。贾充就阴阳怪气地说:“你平时总是走在别人前面,今天怎么反而落后了?”庾纯回答说:“早上有点小事没处理完,所以来晚了。” 民间传说庾纯的祖上是伍长,而贾充的祖上是市井恶霸,所以他们俩经常互相嘲讽挖苦。

贾充自认为官位高、名望大,心里很不服气。等到轮到庾纯敬酒的时候,贾充故意不喝。庾纯说:“长辈您应该喝一杯啊,我怎么敢不敬呢!”贾充说:“你连父母都不好好赡养,还说什么敬酒!”庾纯一听就火了,大声说:“贾充!天下这么乱,都是因为你一个人!”贾充反驳道:“我辅佐了两代皇帝,平定了巴蜀,我有什么罪过,能让天下这么乱?”庾纯怒道:“高贵乡公(指司马懿)在哪里?” 在场的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了。贾充的随从想要抓捕庾纯,幸亏中护军羊琇和侍中王济出面保护,庾纯才得以脱身。

贾充又羞又怒,上表请求辞官。庾纯害怕了,赶紧把河南尹和关内侯的印信都交了上去,还自己写了一份检讨,说:“司空贾充大人请各位大臣和属下一起喝酒,我自不量力,喝多了酒,酒后失态,多次劝酒,贾公不肯喝,我们一来一往,贾公就责怪我连父母都不赡养,说我简直没天没地。我不服气,自己主动认错,反而更加生气,大声斥责了贾公,当时场面很混乱,我行为荒唐失礼。礼法规定‘八十月制’,老年人身体衰弱,容易情绪失控。我不但没有尽到孝顺父母的责任,反而贪图富贵,连乌鸦都不如。贾充是三公,应该以身作则,教化百姓,用道理来责备我,这是应该的。但我却犯了以下错误:以下犯上,醉酒胡闹,举止失仪。我一个平凡的人,竟然被提拔到如此高的职位。《易经》告诫我们不要贪杯,《论语》也劝诫我们不要沉迷于酒,而我却因为不服气,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怠慢了朝廷官员,违反了法纪,实在不应该。请求朝廷免除我的官职,廷尉判我罪名,大鸿胪收回我的爵位和封地。我行为不检点,甘愿接受惩罚。”

御史中丞孔恂也弹劾庾纯,请求免去他的官职。皇帝下诏说:“先王非常重视尊卑礼仪,明确贵贱等级,记载了温和克己的美德,也记录了沉迷酗酒的祸害,以此来宣扬教化,规范人们的行为。过去广汉陵侮辱宰相,受到了犯上之罪的惩罚;灌夫借酒发怒,最终被处死了。庾纯虽然能力平庸,却担任了卿尹的高位,他不但没有谦虚谨慎,也没有吸取前人的教训,竟然对上司无礼,出言不逊,应该严厉处罚,以维护朝廷的秩序。”于是,皇帝免去了庾纯的官职。

话说这纯父老了,不求儿子们供养他,朝廷要根据礼法来评判他的对错。太傅何曾、太尉荀顗、骠骑将军齐王攸他们一起讨论说:“要评判对错,得先看看礼法和律令是怎么说的。八十岁的人,只有一个儿子可以不当官;九十岁的人,全家人都可以不当官。新出的法令也是这么规定的。这纯父八十多岁了,兄弟六个,三个在家侍奉他,也没耽误孝敬父母。他自己也不求供养,这方面没违反礼法啊。司空大人觉得纯父当了卿尹,应该比一般人做得更好。可他却酗酒闹事,动不动就发脾气。我们觉得他虽然没做到尽孝,但也就是犯了点普通人都会犯的错误,应该批评批评就行了。”

司徒石苞却不同意,他说:“纯父升官后就忘了亲人,还讨厌别人说他,不忠不孝,应该革职查办!”司徒西曹掾刘斌又说了:“要推行良好的社会风气,就要把人伦道德放在首位;而人伦道德的核心就是忠孝。忠,就是对君主忠诚;孝,就是对父母孝顺。如果孝顺就一定要事事顺从父母,那贤明的君主就找不到臣子了;如果忠诚就一定要不顾亲情,那父母就找不到儿子了。所以,当臣子就要以大义为重,舍弃一些私情;当儿子就要以孝心为重,舍弃一些个人利益。在朝廷上要听从君主的命令,在家中要听从父母的安排。这样才能做到君臣父子两全其美,忠孝两全。纯父的哥哥峻因为父亲年老想回家侍奉,如果峻能回家,纯父肯定也会回家;如果峻不能回家,纯父也没理由回家。虽然纯父自己也这么说,但皇上没答应。想想辽东太守孙和、广汉太守邓良,他们都有年迈的母亲,邓良又没有兄弟,被派到偏远地区做官,辛苦奔波想回家,皇上也没答应。再说纯父最近当了京尹,他父亲就在辖区内,平时也能经常探望,偏偏要因为礼法之外的事情贬低他,我觉得这不合理啊。礼法规定八十岁的人,只有一个儿子可以不当官,纯父还有两个弟弟在家,没违反礼法。新法令规定九十岁才能全部回家,现在他父亲还没到九十岁,也没违反法令。他虽然骂了宰相,但应该降职处罚,以儆效尤。皇上仁慈宽厚,给他个贬职的处分就行了,臣下也没什么别的意见了。”河南功曹史庞札等人也上书说:

话说前任郡守、关内侯纯大人,那天喝多了酒,有点失态,结果被免了官职。《戊申诏书》都下了,皇上免了他郡守的职务。因为他父亲年纪大了,他也没要求朝廷供养父亲,所以朝廷就按照礼法对他的功过进行了一番审查。我仔细查阅了三王时期养老的制度,发现八十岁以上,儿子可以不用从政;九十岁以上,全家人都可以不用从政。这充分体现了孝敬父母的重要性,也符合为臣之道,我对此没有异议。古时候先王制定的礼仪教诲,周朝的礼仪最为完善。那时候,姬公留在周朝,伯禽在鲁国为官,孝子辈出,礼仪也从未出错。“姬公留周,伯禽之鲁,孝子不匮,典礼无愆”,这都是历史的明证。可是现在公府的议论,想把七十岁、八十岁才能免官的规定给改了,想取消免官的限制,还要剥夺他的爵位。这就好比公旦制定的法令,他自己却违反了;鲁侯作为他的儿子,也成了违反法令的第一个。石奋活到一百岁,四个儿子都做了郡守。“石奋期颐,四子列郡”,这可是有据可查的。就连太宰献王的几个儿子,也都在外地做官。古今都是如此,忠孝两全的事例比比皆是。

我听说,君子也会有后悔和遗憾的时候。侯纯大人年轻的时候就爱喝酒,这次喝醉了酒,失了态。他酒醒后,非常后悔之前的过失,谦虚地承认错误,主动请求严惩。可是公府却没考虑他醉酒的原因,反而说他傲慢无礼,这是把醉酒时说的话当成大罪,而忽略了他事后悔过的行为啊。我听说,父子天性相爱,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君臣之间的关系,是出于道义而结合的。想要找到忠臣,一定要从孝子中寻找。“父子天性,爱由自然,君臣之交,出自义合,而求忠臣必于孝子”,这道理亘古不变。所以先王制定礼仪,把孝敬父母和侍奉君主看得一样重要,从开始到结束,都以孝顺父母为根本。即使这样,能做到这一点的大臣也很少。现在公府的意见是,虽然礼法有明确的限制,但是如果生病需要回家照顾父母,是可以不受限制的。这样一来,就等于用礼法来限制正直的人,反而让那些耍手段的人钻了空子,违背了先王的制度,也给坏人开了方便之门。侯纯大人年轻时生活清苦,对父母非常孝顺,在朝廷内外任职,都廉洁公正,从不徇私舞弊。皇上多次下诏表彰他,多次提拔他,这都是有原因的。“尹少履清苦,事亲色养,历职内外,公廉无私”,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侯纯大人为人恭敬,对下属也很尊重,总是先考虑别人,再考虑自己,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为人处世之道。只是因为一时醉酒,就被指责为傲慢无礼。奏章里说他不忠不孝,群臣建议剥夺他的爵位,这让我这个愚臣悲痛欲绝,只能捶胸顿足,哭泣流泪了。

我爸妈都八十多岁了,听说儿子不让他们回老家养老,实在是让人心疼。现在庾纯在郡里做官,以前他经常上表请求回家侍奉双亲。庾纯兄弟六个,三个在家孝顺父母,一点都没耽误。他哥哥庾峻是侍中,是家里的长子,以前也上表请求回家尽孝,但皇上没批准。国家法令都一样,兄弟之间没区别,却偏偏只追究庾纯不回家尽孝,我担心这是表面上讲大道理,实际上却损害了忠诚。礼仪制度是用来规范国家、稳定社稷的,所以尧舜时代那么兴盛,是因为顺应了祖先的典章制度;周成王时期那么美好,是因为遵循了旧有的章法。希望陛下圣明英武,重视礼仪教化,仔细查阅典籍制度。庾纯因为喝醉酒犯了错被罢官,贾谊因为直言进谏被责备,都是因为一时冲动。贾谊因为坚持正义而受责,庾纯因为喝醉酒而获罪,按律法根本无法评判,想用文书来定案。所以,我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也要为庾纯说句公道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在您圣明的时代啊!恳请陛下明察!

皇上又下了一道圣旨说:“从古代以来,就讲究尊贵者顺从自己的心意,地位低微的人却要受制于情,所以才能让张释之、周勃在历史上扬名。现在要追究庾纯的责任,不只是因为他违反了孝道,还因为他醉酒沉迷,这是用圣人的标准来要求别人啊!我怀疑贾谊也是因为醉酒才犯错的,如果他没醉酒,我绝不会在众多宾客面前责备他不回家侍奉父母。大晋朝遵循圣人的典章制度,规定了臣子的出仕和归隐,八十岁以上都应该回家养老,这可不是只针对庾纯一个人的。古人说:‘醉酒说的话,就像小孩子胡言乱语。’明知是醉酒之言,却要追究责任,恐怕不妥当。所以免除庾纯的罪责,也是为了将来给那些醉酒的人一个警示。齐王、刘掾的意见是对的。”皇上又任命庾纯为国子祭酒,还加封他为散骑常侍。后来,后将军荀眅在朝会上奏请说庾纯以前因为不孝被免职,不应该升官。侍中甄德进说:“孝顺要以显扬父母为最大,俸禄供养是其次。皇上已经赦免了庾纯以前的过错,提拔他为近侍,还让他兼管教官,这是庾纯求之不得的。而您后将军荀眅却敢用私人的意见来否定朝廷的决定,强词夺理,欺骗朝廷,应该受到处罚!”荀眅因此被免职。

一开始,谢眅和谢纯都被大将军看中,谢眅打扮得华丽讲究,谢纯却穿着朴素,谢眅为此感到羞愧。后来,谢眅被贬官了,谢纯反而因此感到很愧疚,赶紧去安慰鼓励他,当时的人都夸谢纯宽宏大量。

后来谢纯升迁为侍中,因为父亲去世而辞官。之后又重新被任命为御史中丞,然后升任尚书。被任命为魏郡太守,但他没去上任,改任少府。他六十四岁去世,留下儿子谢旉。

谢旉,字允臧,年轻时就很有操守,做过博士。齐王攸要去封地就国的时候,礼官要讨论应该给他准备多丰盛的礼物。谢旉和博士太叔广、刘暾、缪蔚、郭颐、秦秀、傅珍等人一起上书劝谏,说:

《尚书》里说尧帝“克明俊德,以亲九族”。武王取得天下后,兄弟的封国有十六个,同姓的封国有四十个,他亲近功臣和宗族,用特殊的礼仪来表彰他们,鲁、卫、齐、晋这些国家都得到了广阔的土地和丰厚的赏赐。这说明只要有功劳,亲疏远近都一样看待。大晋王朝兴起后,继承了周朝的优良传统,皇室宗亲和辅佐建功的臣子都得到了爵位和土地,所以天下才能安定太平。现在吴、会地区已经平定,皇上命令大司马齐王出镇一方,应该好好治理他的封地,应该参照古代典籍,制定长久的制度。

古时候周朝选拔贤能来辅佐王室,周公当了太宰,康叔当了司寇,聃季当了司空。召、芮、毕、毛等诸侯国,也都担任了公卿大夫的职位,这说明辅佐君王的职务很重要,而治理地方的职务相对较轻,历史上没有听说过用重要的职位来赏赐被分封出去的诸侯的。汉朝的诸侯王地位尊贵,权力很大,比丞相三公还要高。那些参与朝政的诸侯王,可以兼任其他官职,那些被分封到地方去的诸侯王,也不会再被虚授一些官职来表示隆宠了。

话说以前有个叫申无宇的人说过“五大不在边”,那些老学究们就觉得这是指那些出身高贵、世代担任卿相的公子和公孙们。他还说过“五细不在庭”,老学究们认为这是说那些地位低微、妨碍了权贵的人,比如年纪小的、家世远的、新近结交的、地位低微却自以为是的。不在庭,就是指不在朝廷当官的意思。他还说:“亲人不在外面,羁绊不在家里。现在弃疾在外面,郑丹在家里,您要少提防他们。” 叔向也说过:“公室要衰败了,它的旁枝末节就会先衰落。”宗族是公室的根本,如果抛弃了他们,就像谚语说的那样,是“依附着它,却拿着斧头去砍它”啊。

现在齐王要是贤明的话,就不应该让他的弟弟因为亲属关系而占据鲁国、卫国这样的要职;要是齐王不贤明的话,更不应该大兴土木,在东海边上大肆修建宫殿。古代的礼法,三公没有具体的职务,只是坐着议论国家大事,从没听说过用方任婴那样的人来担任要职的。只有周朝衰败后,宣王中兴,四夷入侵,朝夕之间都面临着危急存亡的时刻,这才让召穆公去征讨淮夷。所以才有那首诗说“徐方不回,王曰旋归”,意思是宰相不能长期在外啊。现在天下已经平定,四海一家,正该延请几位贤士,一起商讨太平盛世的根本大计,却偏偏把他们派到离王城两千里的地方去,这违背了祖宗的规矩啊!

这旉草上书的事,他先拿给父亲纯看,纯也没拦着。太常郑默、博士祭酒曹志都知道了这件事。武帝因为博士们没回答他问的问题,却回答了不该回答的问题,大发雷霆,把这事交给有关部门处理。尚书朱整、褚某等人上奏说:“旉等人擅自越权,欺瞒朝廷,夸大其词,假借名义,请求逮捕旉等八人,交给廷尉治罪。”旉的父亲纯跑到廷尉那里自首说:“旉把上书给我看,我愚昧无知,听之任之了。”皇上就赦免了纯的罪。

廷尉刘颂又上奏说,那几个人太不尊重朝廷了,该判死刑,请求陛下三思。尚书也上奏请陛下批准廷尉执行死刑。尚书夏侯骏对朱整说:“朝廷竟然想杀谏官!设立八座官就是为了这种时候,你应该一起反对!”朱整不同意,夏侯骏生气地站起来说:“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于是夏侯骏独自一人上奏反对。左仆射魏舒、右仆射下邳王晃等人也跟着夏侯骏一起上奏。奏章被留中七天,最后皇帝下诏说:“那些人都是儒官,却不遵守法令,不老实回答问题,还敢胡说八道,迷惑视听。其中旉是带头的,应该处死。但是旉和他的家人全都自己坦白了,这份诚意不能抹杀。秦秀、傅珍之前说谎,侥幸逃过一死,却不知悔改,应该加重处罚,以儆效尤。但是朕还是不忍心,就免了他们的死罪。秀、珍、旉等人全部革职。”几年后,他们又重新被起用,做了散骑侍郎,最后做到国子祭酒。

秦秀,字玄良,是新兴云中人。他父亲朗,是魏国的骁骑将军。秦秀从小就勤奋好学,以正直闻名。咸宁年间,他做了博士。何曾去世了,朝廷让礼官讨论应该给他什么谥号。秦秀的意见是:

太宰何曾啊,虽然是世家大族出身,年轻时就因为为人高傲严肃而步步高升,得到皇帝的赏识。他侍奉父母孝顺有加,在朝中做事也一丝不苟,这两点确实做到了臣子侍奉君主该有的样子。但是,他天生就骄奢淫逸,不遵守规矩。《诗经》里说:“节彼南山,惟石岩岩,赫赫师尹,人具尔瞻。”意思是说,他的德行应该像南山那样高峻,做事都应该符合礼仪啊。丘明也说过:“俭,德之恭;侈,恶之大也。”大晋王朝建立后,他因为谦虚谨慎而受到两代皇帝的宠爱,家族也因此显赫了好几代。等到他年纪大了,身兼三公要职,享受着大国的俸禄,拥有着保傅大臣的尊贵地位,掌握着司徒的权力,他的两个儿子都担任了金貂卿校,位列皇帝身边。跟古代那些忠臣相比,何曾的责任重大,即使全家人都为他而死,也配不上他的地位。但他却骄奢过度,名声传遍天下,行为却违背道义,却还能享受如此尊贵的地位。从古代的道德标准来看,他不仅失去了辅佐君主的资格,也违背了“断金之利”的承诺。他玷污了皇室的声誉,败坏了人伦道德,造成了天下丑恶的现象,给后世年轻人树立了不好的榜样,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自从近世以来,宰相辅臣们,还没有谁像他这样受到如此多的谴责和弹劾,父子俩犯了错却还能得到宽恕的。

周公为二季之陵迟而悲痛,为大教不行而悲伤,于是作谥法来记录他们的结局。曾参继承了周公的遗志,直到去世前一刻都兢兢业业,这真是明智地完成了自己的一生啊!齐国的史官,不过是乱世中的陪臣,尚且敢记录君主的罪行,即使因此而死也不后悔。更何况是皇朝里负责遵守典章制度的官员,竟然敢畏惧权势,而不尽到自己的职责。《管子》里说:“礼义廉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宰相大臣是国家的表率,如果他们生前为所欲为,死后又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那么皇室就没有了正刑,王公贵人又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所谓的“四维”,又该如何寄托呢?我根据《谥法》记载:“名与实爽曰缪,怙乱肆行曰丑。”何曾的行为,都符合这两个谥号,所以应该谥为“缪丑公”。

虽然当时并没有采纳我的建议,但是听到的人都很害怕。

王衍这人性格耿直,最讨厌那些奸佞小人,跟贾充更是势不两立。伐吴的时候,听说贾充当了大都督,他就跟身边亲近的人说:“贾充不过是个只会写写文案的小聪明,居然能担负起灭亡一个国家的重任,我得哭着送他去!”

有人劝王衍说:“以前蹇叔知道秦军肯定要败,所以才哭着送他儿子去打仗。现在吴国君主昏庸无道,国家自己就要灭亡了,咱们大军压境,吴军不用打就会溃败。你哭什么哭?这不仅不聪明,简直是犯了大罪!”王衍这才作罢。后来孙皓投降王濬,贾充还不知道呢,还觉得吴国一时半会儿灭不了,上表请求班师回朝。结果贾充的奏表和捷报同时到达,朝野上下都觉得贾充位高权重,但智谋却不如人,都认为王衍当初的话说得太对了。

贾充死后,王衍在讨论谥号的时候说:“贾充不把家业传给自己的宗族后代,反而让外姓人继承香火,这违背礼法,沉溺私情,严重扰乱了伦理纲常。以前鄫国把外孙莒公子立为继承人,《春秋》上记载‘莒人灭鄫’。圣人难道不知道外孙也是亲戚吗?只是从大义出发,那父子关系就不值一提了。再说,诏书上写着‘如果不是像太宰那样的大功臣,没有后代的,像太宰那样,继承人必须是自己亲生的,不能例外’。所以说,立外孙为继承人,如果不是立了大功、显赫了德行,是绝对不行的。天子都这么讲究礼法,这合适吗?这不仅断了祖宗的香火,更是给朝廷开了个坏头。《谥法》里说‘昏乱纪度曰荒’,我认为应该给他谥号‘荒公’。” 但是,他的建议没有被采纳。

王濬平定吴国,立下大功,却被王浑诬陷。皇帝虽然没听信谗言,但也没给他什么奖励,只封了个辅国大将军的虚衔,搞得天下人都很生气。 谢安就上书皇帝说:“自从晋朝建立以来,‘辅国’这个称号,一般都是给那些有老资格的功臣的。王濬在没立功的时候,就得到了九卿的高位,立下大功后,反而得到一个不光彩的称号,这算怎么回事?全国上下,谁不会失望啊!蜀国小,吴国大,平定蜀国后,两位将军都升了三级,现在王濬平定吴国后反而降级了,天下人能不疑惑吗?吴国没灭亡之前,即使是凭借祖先的强大武力,晋朝皇帝也受了不少委屈。孙皓虽然名声不好,但足以让中原震动,他每次稍微有点动静,即使皇帝知道吴国快要灭亡了,朝廷也还是会很害怕。当时,如果有人能借用皇帝的百万大军,平定吴国,和吴国结成兄弟之邦,我估计朝野上下都会很高兴。现在王濬率领蜀汉的军队,只用了几个月就平定了吴国,就算把吴国的金银财宝都给他,那也是他应得的,凭什么还要和他算计呢?”

后来,谢安和刘暾等人一起参与讨论齐王司马攸的事情,意见和皇帝相左,被罢官。不久后他又被重新任命为博士。谢安为人正直,性格刚烈,经常和别人发生冲突。他前后做了二十多年的博士,最终死在任上。

史官评论说:齐献王司马攸以高尚的品德和孝顺闻名,精通治国之道,理政有方,规范了社会伦理。武帝司马炎却听信奸邪之人的谗言,顾虑长远,最终让司马攸治理青州,担任东藩的牧守。远近都为此感到震惊和惋惜,朝野上下都失望透顶。曹志等人学习儒家经典,效法儒家规范,正直不阿,忠于国家。所以他们敢于在朝廷上直言进谏,冒犯皇帝,虽然暂时受了委屈,但他们的道义却更加弘扬!庾氏家族世代清廉,名扬天下,汝南颍川地区人才辈出,谢安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谢安一向痛恨奸邪,但他因为醉酒后失言,就像投鼠忌器一样,轻易说出的话,很难收回。偷别人的东西叫偷,谢安借用别人的功劳,难道不算偷吗?

话说魏家在魏郡(今河北魏县)那是响当当的名门望族,在济北地区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颍川地区向来人才辈出,魏峻也堪称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这个人啊,特别讲义气,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简直就是活雷锋!他父亲曾经做过祭酒,也算是留下了好名声。

魏峻的父亲,也就是魏谋,曾官至三公(太尉、司徒、司空),位高权重。可惜啊,他晚年沉迷酒色,荒唐度日,真是可惜了这好前程。魏峻的哥哥魏象,为人正直,嫉恶如仇,是个好样的。而魏峻他自己呢,也是个有想法有担当的人,经常向朝廷献上一些好计策,可惜啊,差点儿就因此丢了性命,差点儿被杀头! “赞曰:魏氏维城,济北知名。颍川多士,峻亦飞英。长岑徇义,祭酒遗荣。谋甫三爵,酗醟斯作。象既攘善,秀惟瘅恶。旉献嘉谋,几趋鼎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