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浑,字玄冲,是山西太原人。他爹王昶,是魏国的司空(相当于宰相)。王浑为人沉稳、优雅,很有领导才能。他继承了他爹的爵位,成了京陵侯,后来被大将军曹爽招去做幕僚。曹爽被杀后,王浑也跟着被免职了。

后来他又被任命为怀县县令,参与了文帝安东军事,一路升迁,当上了散骑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咸熙年间,他当上了越骑校尉。武帝篡魏称帝后,王浑被加封为扬烈将军,又升迁为徐州刺史。当时正赶上荒年,百姓饿肚子,王浑就下令打开粮仓赈济灾民,老百姓都感激他。泰始年间,他的封地又增加了1800户。

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升迁为东中郎将,负责淮北地区的军事,驻扎在许昌。他经常向朝廷提出建议,很多都被采纳了。

之后,他又升任征虏将军,负责豫州的军事,被授予假节(皇帝的临时授权),兼任豫州刺史。王浑的辖区跟吴国接壤,他威信很高,很多吴国人都投降了。吴国的将领薛莹和鲁淑,带着号称十万的大军,鲁淑往弋阳方向进攻,薛莹往新息方向进攻。当时豫州的军队都放假休息了,王浑只带了一支小部队,悄悄渡过淮河,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薛莹他们根本没想到晋军会来。王浑大获全胜,因为这次战功,他把次子王尚封为了关内侯。

后来,他又升迁为安东将军,负责扬州地区的军事,驻扎在寿春。吴国人大量屯兵皖城,想搞破坏。王浑就派扬州刺史应绰率领淮南各路军队攻打皖城,不仅攻破了皖城,还打败了吴国的其他部队,烧毁了吴国一百八十多万斛粮食,四千多顷稻田,还有六百多艘船只。王浑之后在东部边境陈兵,观察地形,查看敌城,研究攻取的策略。

话说王浑带兵攻打吴国,那可是声势浩大啊!他率领大军横渡长江,先派陈慎和张乔去攻打寻阳濑乡,又打败了吴国的牙门将孔忠,还抓了周兴等五个吴国将领。之后,他又派李纯去占领高望城,去收拾吴将俞恭,结果大获全胜,斩获颇丰。吴国的陈代和朱明一看形势不对,赶紧投降了。

吴国的丞相张悌和大将军孙震带着几万大军来攻打城阳,王浑就派孙畴和周浚去迎战,结果打得吴军溃不成军,当场斩杀了两个吴国将领,还俘虏了七千八百多人,吴国人当时就吓傻了。 孙皓的司徒何植和建威将军孙晏也赶紧带着印信去投降王浑。 紧接着,王濬攻破了石头城,孙皓也投降了,王浑的名声更响亮了。

第二天,王浑才渡过长江,进了建邺宫,摆下酒席大摆庆功宴。 可是他自己心里有点不痛快,因为他觉得是自己先占领了长江沿岸,打败了孙皓的中军,结果却因为没有继续进攻,让王濬抢了先,最后是王濬接受了孙皓的投降。 他心里憋屈,很不服气,就多次向朝廷告王濬的状,当时的人都笑话他。皇上就下诏说:“王浑你率领大军逼近秣陵,逼得孙皓不得不自救,没法分兵去支援西线,这才成就了王濬的功劳。你又打败了强大的敌人,俘虏了张悌,让孙皓走投无路,不得不束手就擒。你平定了秣陵,功劳很大! 现在给你加封八千户,晋升为公爵,封你儿子澄为亭侯,封你弟弟湛为关内侯,赏赐你八千匹绢!” 之后,王浑又升任征东大将军,继续镇守寿阳。

王浑为人宽厚,不苛刻,处理事情公正合理。当时江东刚被平定,老百姓都害怕。王浑却非常体恤百姓,虚心接受大家的意见,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拜访他,门庭若市。 所以,江东人都很高兴,都归顺了他。

皇上任命浑为尚书左仆射,还加封他为散骑常侍。当时朝臣们正商议把齐王攸封到藩国去,浑就上书劝谏皇上说:“我听说皇上您根据祖制典章,要册封齐王攸为上公,隆重地举行仪式,然后送他去封地。周朝建国的时候,曾大规模地分封诸侯,用这种方式来巩固王室,世代相沿。可是周公旦,他是武王的弟弟,却一直留在武王身边辅佐处理政事,并没有被分封到外地去。这是因为亲情深厚,所以不必远离朝廷。因此,周公才能凭借他的圣明才能辅佐年幼的成王,他的忠诚事迹记载在《金縢》里,也光辉地展现了周文王、武王的仁义圣德。齐王攸对大晋来说,就像姬旦对周朝一样亲近。他应该留在朝廷辅佐皇上,参与政事,成为皇上最忠诚可靠的心腹。而且攸为人正直、诚信,再加上他是皇上的至亲,他一心忠诚。现在皇上要把他送到封地,只给他一个虚衔的都督,却没有实际的军权,让他远离朝廷,不参与朝政。这样既伤了兄弟至亲的感情,又违背了君臣之间诚挚友谊的原则,恐怕也违背了先帝和文明太后对攸的期望。如果说因为攸声望太高,不宜留在朝廷,那不如让汝南王亮代替攸。亮是宣帝的儿子,文帝的弟弟,他的兄弟伷、骏都在外地担任要职,他们家在朝中和地方都有势力,从长远考虑,用亮也不算轻率。现在把攸封到外地,只会引起各种议论,损害皇上的仁慈形象,让天下人觉得皇上不重视亲情,我觉得皇上这样做不妥。如果因为是妃嫔的娘家人,就让他们掌握朝政大权,就会重蹈王莽篡汉、吕后专政的覆辙;如果因为是同姓至亲,就会重演吴楚七国叛乱的悲剧。纵观古今,这种事情无论轻重,都会带来祸患。我们不能事事都疑神疑鬼,担心以后会出问题,而应该坚持正道,寻找忠诚可靠的人才。如果总是猜疑,即使是至亲也会被怀疑,更别说那些远亲了!人人自危,哪里会有安宁呢?这是所有有国有家的人最忌讳的。我认为,应该让齐王攸担任太子太保,让他和太尉汝南王亮、卫将军杨珧一起辅佐太子,参与朝政。三人地位平等,互相制衡,既能互相帮助,又能避免权力倾斜。这样既能体现皇上孝敬亲人的美德,又能使攸得到皇上的恩泽。我与国家休戚与共,理应直言不讳,我心里所想的,实在无法隐瞒。我私下里很敬佩鲁国女子为国捐躯的精神,所以斗胆进言,冒犯了天威。我只是希望皇上能把事情办好,希望能出一份微薄之力。如果我不说,还有谁能说呢?”皇上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话说西晋太熙年间,王浑升任司徒。惠帝继位后,王浑又加封侍中,并在京陵设立官署,规模和睢陵差不多。后来诛杀了杨骏,朝廷开始重视旧臣,便让王浑掌管军队。可王浑是文官出身,司徒本来不带兵,带兵的都是吏属,穿绛色衣服。王浑觉得这是因为自己一时受宠,才得以掌兵,这并非旧制,于是就让士兵都穿皂色衣服。当时的人都称赞他谦虚谨慎,懂得规矩。

楚王司马玮想要害死汝南王司马亮等人。公孙宏对司马玮说:“以前宣帝废掉曹爽的时候,请太尉蒋济同乘一辆车,以此增加威望。大王您现在要干这件非常之事,也应该找个德高望重的人来镇住人心。司徒王浑威望很高,深得三军信任,可以请他同乘,这样才能让大家心里有底。”司马玮听从了他的建议。王浑以身体不适为由回家,并用家里一千多士兵把门堵住,抵挡司马玮。司马玮不敢强攻。没过多久,司马玮因为伪造诏书被杀,王浑这才率兵上朝。

皇帝曾经在元会的时候询问王浑各地官员、百姓的状况以及风俗习惯,王浑奏道:“陛下圣明睿智,恩泽遍及远近,您发布的诏书谦虚谨慎,甚至询问到平民百姓,这正是周文王广泛咨询的作风,孔子不耻下问的精神啊!以前三朝元会时,各地官员都在轩下等候,侍中宣读诏书,官员跪着接受。臣认为,按照以往的诏书内容来问,没有新的内容,体现不出陛下关心地方的意思。不如让中书省直接宣读诏书,询问各地不同的情况,比如人才、风俗习惯、农业生产、刑狱案件有没有冤假错案,地方官员有没有贪污腐败。对于那些为政务尽心尽力、兴利除害的人,要给他们纸笔,让他们畅所欲言。这样才能体现陛下关心四方百姓的心意,而不是沿用老一套的说辞。而且,通过考察他们的回答,可以了解各地官员的实际能力。另外,先帝时期,元会之后,会在东堂接见征镇长史、司马、各王国卿、各州别驾。如果现在不能一一接见,可以在轩下接见,由侍中宣问,这样考察地方情况也比较方便。”皇帝同意了他的建议,又下诏书让王浑负责处理尚书省的事务。

王浑担任过的官职,前后都很有声望,但是当上辅政大臣后,名声反而下降了。元康七年,王浑去世,享年七十五岁,谥号为元。他的长子早逝,次子王济继承了他的爵位。

济字武子,从小就很有才华,风度翩翩,英气逼人,当时无人能及。他喜欢骑射,武艺高强,还精通《易经》、《庄子》和《老子》,文采出众,技艺超群,名扬天下,和他的姐夫和峤、裴楷齐名。他娶了常山公主。二十岁那年,他直接被任命为中书郎,后来因为母亲去世而辞官。之后他又被任命为骁骑将军,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侍中,和侍中孔恂、王恂、杨济并列,是当时最优秀的人才。

武帝曾经在式乾殿召集群臣和藩镇官员,指着济和孔恂对大家说:“朕身边这些人,真是个个忠厚可靠啊!”每次侍奉皇帝,武帝都会向他咨询朝政大事和人物的优劣。济善于表达,说话很讲究,进谏总是委婉得体,朝中大臣没有人能比得上他。皇帝对他越来越亲近信任。虽然他的升迁很快,但大家并不认为是因为他是公主的丈夫,都认为是靠他的才能。然而,虽然表面上他看起来很豁达,内心却很忌妒刻薄,喜欢用言语伤害别人,同僚因此对他评价不高。因为他父亲的原因,他总是排挤王濬,当时的人们对此颇有微词。

齐王司马攸被封到齐国,王济不仅亲自上书请求,还多次派公主和甄德的妻子长广公主一起进宫,叩头痛哭,请求皇帝留下司马攸。皇帝生气地对侍中王戎说:“兄弟之间再亲近,现在把齐王调走,这是我家的事,甄德、王济却派他们的妻子来哭哭啼啼!”因为触怒了皇帝,王济被降职为国子祭酒,虽然仍然是常侍。几年后,他又被重新任命为侍中。当时浑氏担任仆射,有些官员办事不当,王济性情刚烈,依法严惩他们。他一向和堂兄王佑关系不好,王佑的党羽就说王济不顾念自己的父亲,于是父子俩的矛盾越来越大。后来,他被外放到河南尹,还没上任,就因为鞭打王家的官员而被免职。而王佑这时却得到了重用。王济最终被贬出朝廷,于是他在北芒山下搬了新家。

王济这人啊,特别奢侈,穿戴华丽,吃喝讲究。当时洛阳的土地价格贵得吓人,他居然买下一大块地用来建马场,光铺地就用钱堆得满满的,人们都叫它“金沟”。王恺,皇帝的舅舅,也特别豪富,他有一头名叫“八百里驳”的好牛,经常擦拭牛蹄牛角,保养得特别好。王济就用一千万钱跟王恺打赌赛射,赌注就是这头牛。王恺自认为射技了得,就让王济先射。王济一箭射中靶心,然后大大咧咧地坐在胡床上,大声喊着让手下赶紧把牛心取来,不一会儿就拿来了,王济直接割了一块就吃了。和峤为人非常节俭,家里种了几棵好李子树,皇帝要吃,他也就送了几十个。王济等和峤值完班,就带着一群年轻人跑到他家果园,把李子全吃光了,最后还把树给砍了。皇帝曾经去王济家做客,王济摆的宴席非常丰盛,所有的菜肴都盛在琉璃器皿里。其中有一道蒸肉特别好吃,皇帝问他怎么做,王济竟然说:“用人奶蒸的。”皇帝一听脸色很难看,饭都没吃完就走了。

王济特别懂马,有一次骑马,马身上披着沾了泥巴的马衣,前面有条河,马就是不肯过。王济说:“这马肯定是心疼马衣呢!”于是让人把马衣解下来,马立刻就过河了。所以杜预说王济有“马癖”。

皇帝曾经对和峤说:“我想先骂一顿王济,然后再给他升官,怎么样?”和峤说:“王济性格耿直爽朗,恐怕受不了这个委屈。”于是皇帝就召见了王济,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顿,然后问他:“知道错了吗?”王济回答说:“‘尺布斗粟’的谣言,一直让陛下蒙羞。别人都能让亲近的人和疏远的人和睦相处,而我却不能让自己的家人和睦,所以这点我感到很愧对陛下。”皇帝听了之后沉默不语。

有一次,皇帝和王济下棋,孙皓也在旁边,皇帝对孙皓说:“你认为怎样才能剥掉别人的面皮?”孙皓说:“对君主无礼的人,就剥掉他的面皮。”这时王济伸脚到棋盘底下,孙皓就讽刺了他一句。

后来,皇帝让王济穿着便服当了太仆。王济四十六岁去世,死后追赠骠骑将军。等到下葬的时候,当时的名士都来参加了葬礼。孙楚非常敬重王济,他后来到场,痛哭流涕,其他的宾客也都跟着哭了。哭完之后,孙楚对着灵床说:“你生前总爱学驴叫,我现在也学给你听听。”他学得像模像样的,宾客们都笑了起来。孙楚叹了口气说:“诸位都没死,偏偏让王济死了啊!”

一开始啊,济娶了位公主当老婆,这位公主眼睛看不见,但特别爱吃醋,可惜就是没生孩子,只有两个庶子。大儿子叫卓,字文宣,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做到给事中的官职。二儿子叫聿,字茂宣,继承了公主的封号,当上了敏阳侯。济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叫澄,字道深;一个叫汶,字茂深,这俩兄弟都特别聪明,有才华,后来都当了大官。

王濬,字士治,是弘农湖县人。他家几代都是高官。王濬知识渊博,长得也帅,但是为人处世不太讲究,乡里乡亲对他评价不高。后来他变了,变得通达事理,胸怀宽广,很有大志向。他曾经盖房子,在门口修了很宽的路,几十步那么宽。有人说他太过了,王濬说:“我想让它能容得下长戟和旌旗。”大家都笑话他,王濬说:“陈胜说过,‘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啊!”后来州郡把他任命为河东从事。那些不干净的官吏,一听他来了,都吓得自己主动辞职了。刺史燕国人徐邈有个女儿,长得漂亮又有才华,正要找夫婿。徐邈就大摆宴席,让女儿在里面观察宾客。他女儿指着王濬告诉她母亲,徐邈就把女儿嫁给了王濬。后来王濬参与征南的军事行动,羊祜很赏识他,很器重他。羊祜的侄子跟羊祜说:“王濬这个人志向很大,生活奢侈,不守规矩,不能完全信任他,应该有所限制。”羊祜说:“王濬很有才能,他想做成大事,一定能用得上他!”后来王濬升迁为车骑从事中郎,大家都说羊祜真是善于发现和提拔人才啊。

先说个事儿,这人啊,一开始是巴郡太守。巴郡靠近吴国的地界,那边的士兵累得够呛,好多人生了儿子都不养活。这位太守,姓濬,他可不一样,立马就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制度,同时又减轻了徭役赋税,对那些生了孩子的,还特别照顾,给了他们休息和恢复的时间。这么一来,活下来的孩子有好几千呢!

后来他调任广汉太守,继续施行仁政,老百姓都感激他。有一天晚上,濬做了个梦,梦见屋梁上挂着三把刀,一会儿工夫又多了一把。他吓醒了,心里直犯嘀咕。他的主簿,叫李毅,赶紧过来恭喜他说:“‘三刀’不就是‘州’字嘛,又多了一把,您这是要升任益州刺史啊!” 还真让他说中了!后来贼人张弘杀了益州刺史皇甫晏,濬果然被任命为益州刺史。他制定了作战策略,把张弘他们全给剿灭了,还因此被封为关内侯。他善于安抚各个民族,用威信感化他们,边疆的蛮夷都纷纷来投降。

之后,他被征召为右卫将军,又做了大司农。车骑将军羊祜很欣赏他的才能,偷偷地向朝廷推荐让他继续留在益州,所以他又一次被任命为益州刺史。

话说魏武帝打算攻打吴国,就下令让濬造船。濬这回可厉害了,他造的船啊,又大又长,一艘船就有一百二十步长,能装两千多人!船上建起木头城墙,还有楼橹,开了四个门,上面还能跑马!船头还画着怪兽,说是为了吓唬江神。这么大的船,古来都没有过!他造船的木材从蜀地运下来,柿子木都把江面给堵住了!吴国的建平太守吾彦,把漂下来的柿子木献给孙皓,说:“晋国肯定要攻打吴国了,您得赶紧增加建平的兵力,建平要守不住,晋国肯定不敢渡江。”孙皓没听他的。没多久,就因为谣言,濬被任命为龙骧将军,负责梁州、益州的军事。这事儿,《羊祜传》里都写着呢。

话说朝廷大臣们都劝皇上打吴国,但有个叫杜预的大臣就上书皇上说:“我多次考察吴国和楚国的不同之处,发现孙皓那个皇帝荒淫暴虐,荆州、扬州的老百姓没有一个不怨声载道的。现在看天时地利人和,正是讨伐吴国的最佳时机。要是不趁现在打,以后天有不测风云,可就不好说了。万一孙皓死了,换了个贤明的皇帝,文臣武将各得其所,那吴国可就更难对付了。我造船已经七年了,船只日渐老化,而且我已经七十岁了,随时都可能去世。这三件事儿,只要有一件出问题,就很难成功了,所以我恳请陛下您千万别错过这次机会!”皇上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就采纳了他的建议。

贾充和荀勖这两个大臣却出来反对,只有张华坚定地支持杜预。杜预又自己上书请求出兵,皇上最终下令,分派各地的军队。杜预这才开始统兵。他先把巴郡那些能干活的壮丁都召集起来,准备打仗。这些壮丁的父母都告诫他们:“王府君(指杜预)养育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要怕死!”

太康元年正月,杜预从成都出发,率领巴东监军唐彬一起进攻吴国的丹杨,很快就攻下来了,还抓住了丹杨监盛纪。吴国人在长江险要的地方,用铁锁横着拦住江面,还在江里暗藏了一丈多长的铁锥,用来阻挡船只前进。早些时候,羊祜将军抓到了吴国的间谍,把这些情况都告诉了杜预。杜预就造了几十个大木筏,每个木筏都有百步见方那么大,还在上面扎上草人,穿上盔甲,拿着武器,让水性好的人先用木筏打头阵。木筏遇到铁锥,铁锥就扎在木筏上,但木筏却不会沉。他还造了十多丈长,几十围粗的大火炬,灌满了麻油,放在船前,遇到铁锁,就用火炬烧,一会儿工夫,铁锁就烧化了,船就能顺利通过。

二月庚申日,攻克了吴国的西陵,抓住了吴国的镇南将军留宪、征南将军成据和宜都太守虞忠。壬戌日,攻克了荆门和夷道两座城池,抓住了监军陆晏。乙丑日,攻克了乐乡,抓住了水军督陆景。吴国的平西将军施洪等人也投降了。乙亥日,皇上就下诏书,提升杜预为平东将军,赐予节度权,让他统领益州和梁州的军队。

老朱从四川出发,一路打下来,没费什么力气,也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夏口、武昌那些地方,根本没人敢出来打。 所以他就顺流而下,直接到了三山。孙皓派游击将军张象带一万人马去水路阻击,结果张象一看老朱的旗号,直接就投降了。

孙皓听说老朱的军队旗帜兵器,密密麻麻布满江面,声势浩大,吓都吓死了。于是他听从光禄勋薛莹和中书令胡冲的建议,给老朱送去降书,上面写着:“吴郡孙皓叩头认罪。以前汉朝没落,天下大乱,我祖先趁机占据了江南,依仗山川险要,和魏国隔绝开来。现在晋朝兴盛,恩泽遍及天下,我们却昏庸无能,苟且偷安,不明白天命。如今您率领大军远征江边,我们全国上下都吓坏了,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向天朝表示臣服。特派太常张夔等人,奉上我们的玉玺和印绶,请求归顺。”

正月初一,老朱进驻石头城。孙皓就准备了亡国的仪式,穿着素服,乘着白色车子,赤裸上身,戴着绳索,嘴里衔着玉璧,牵着羊,文武百官都穿着丧服,抬着棺材,带着他的伪太子瑾、瑾的弟弟鲁王虔等二十一人,来到军营门口。老朱亲自给他解开绳索,收下玉璧,烧掉棺材,然后把他们送往京城。 老朱收缴了孙吴的档案书籍,封存了他们的府库,军队没有丝毫私自侵占的行为。 皇帝还派人犒劳了老朱的军队。

一开始,朝廷下诏书让羊祜去攻打建平,要他听从杜预的节制。到了秣陵,他又要听从王浑的节制。杜预到了江陵,就跟手下将领们说:“如果羊祜能拿下建平,那他就可以顺流而下,一路猛攻,威名早就远扬了,就不应该再让他受我的节制。如果他攻不下,那也没必要让他受我的节制。”

羊祜到了西陵,杜预给他写信说:“你既然已经攻破了建平的西面防线,就应该直接攻打秣陵,彻底消灭那些世代为患的叛贼,把吴国百姓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从长江进入淮河,再到泗水和汴河,然后溯河而上,凯旋回京,这可是旷古未有的大事啊!”羊祜非常高兴,把杜预的信呈报给了朝廷。

等到羊祜快要到达秣陵的时候,王浑派人来请他暂时过来商议事情。羊祜直接扬帆前进,回信说:“风向有利,不能停船!”王浑之前在皓中军大获全胜,斩杀了张悌等人,却停兵不敢前进。而羊祜却乘胜追击,接受了吴国的投降。王浑又羞愧又生气,就上奏朝廷说羊祜违抗诏令,不服从节制,还编造了一些罪名诬陷他。有关部门于是就派人用囚车押解羊祜,但皇帝没有同意,而是下诏书责备羊祜说:“讨伐吴国这件事非常重要,必须有一个统一的指挥。之前的诏书让你听从安车将军王浑的节制,王浑考虑问题周全,已经整装待发,准备迎接你。你为什么直接前进,不听从王浑的命令,违反制度,不顾大局,这实在太违背大义了!你的功劳朕都记在心里,你应该遵照诏书,维护王法,你怎么能因为功劳就肆意妄为呢?朕以后怎么治理天下?”

羊祜上书为自己辩解说:我之前收到的庚戌日的诏书上写着:“军队乘胜追击,士气正盛,应该顺流而下,直捣秣陵。”我接到诏书后,就立刻向东进发了。而且之前的诏书上还写着“太尉贾充统领各路军队,从镇东大将军杜预到王浑、羊祜、杜斌都听从贾充的节制”,并没有让我另外听从王浑节制的命令。

我从达巴丘出发,一路势如破竹,知道孙皓已经穷途末路,无力回天了。十四日到达牛渚,距离秣陵还有二百里,我赶紧安营扎寨,准备攻打秣陵,夺取节度使的权力。

到达三山的时候,看到浑将军的军队在北岸,他派人给我送信,说可以暂时过来会面,商量一下对策,但并没有明确表示要让我接受节度使的职位。我的水军乘胜追击,迅速向敌城进发,部队依次推进,安营扎寨井然有序。因为没来得及在长流中调转船只经过浑将军的军队,导致前后部队脱节。

没过多久,孙皓就派使者来投降了。我立刻给浑将军写信,同时附上孙皓的降书,把情况详细地告诉他,让他赶紧过来,我会在石头城等他。军队在中午到达秣陵,傍晚浑将军才下令让我接受节度使的印信,还让我明早把所有军队都带回石头城,防备孙皓逃跑。他还要求我提供蜀军和镇南各军的名单。

我认为孙皓已经来到都城,没必要再空耗兵力围城了。而且要提供兵员名单这种事,也不能操之过急,这些都不是当务之急,我不能照办。皇上却认为我违抗圣旨,擅自行动。我读到圣旨后,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生是死。

不只是我心里忐忑不安,全军上下士气都低落到了极点。我接受了国家的重托,责任重大,一直担心自己无法完成任务,辜负圣上期望,所以才冒着生命危险,奔波万里。承蒙皇上宽宏大量,让我有机会施展才能。

所以能取得今天的胜利,全靠陛下的英明决策和神机妙算。我只是奉命行事,如同鹰犬一般听从您的指挥罢了,哪里有什么功劳可以自夸,更不敢因为个人利益而违抗圣旨。

我十五号到秣陵,而圣上的诏书十六号才从洛阳发出,中间时间差得远,根本来不及会合,所以我的过失还请陛下明察宽恕。就算孙皓还有螳螂挥斧的架势,而我却轻兵简从地进入吴地,万一有所损失,那也是罪有应得。我所统率的八万多人马,乘胜追击,势如破竹。孙皓因为众叛亲离,已经没有帮手了,孤身一人,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那些人就像老鼠雀鸟一样只顾着活命,只想苟且偷生罢了。而江北的军队却不知道吴国的虚实,没有早点把孙皓拿下,这算是他们的小失误吧。我到了之后,听到很多怨言和愤怒,他们都说守了贼人一百天,最后却让别人捡了便宜,各种说法满天飞,根本就不可信。

按照《春秋》的道理,大臣出使边境,是有权自行决断的。我虽然愚笨,但我认为侍奉君主之道,就应该竭尽忠诚,奋不顾身,量力而行,临机应变,只要对国家有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果瞻前顾后,顾虑重重,只想着躲避责任,这才是臣子的不忠,也绝非明君社稷之福。我不自量力,忘记了自己的卑微,赤诚之心,如同剖开胸膛,掏出肝脑,只想竭尽全力,以忠贞之心辅佐陛下,希望能够扫除奸邪,天下太平,让盛世比肩唐虞时代。陛下大概看出了我的愚忠和真心实意想要效力的诚意,所以才委以我方镇牧守的重任,又将讨伐吴国的重任交给我。即使是燕昭王对乐毅的信任,汉高祖对萧何的信任,也比不上陛下对我的信任。我受恩如此深重,死也报答不完,却因为愚钝,屡屡出错,办事失当。陛下恩情如此深厚,又如此严厉地责备我,我惶恐不安,不知所措,只希望陛下能明白我的赤子之心。

浑又呈上周浚的信,说周浚的军队得到了吴国的宝物。周浚又上表说道:

我收到了壬戌年的诏书,里面提到安东将军上奏的扬州刺史周浚的信。信里说我的军队得到了孙皓的宝物,还说牙门将李高放火烧了孙皓的宫殿。 我立刻写了公文上报尚书,详细地陈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还听说浑案陷害我。我这个人天生愚忠,做事说话,都是坦坦荡荡,一心只想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天地。秣陵的事情,都跟之前上奏的完全一样,但是那些小人却颠倒黑白,造谣生事,想把我置于死地,在圣明的时代,却把白的说成黑的。

自古以来,奸邪小人就危害国家。比如无忌灭楚,宰嚭灭吴,还有石显弄乱汉朝,这些都记载在史书上,是后世的教训。当年乐毅攻打齐国,攻下了七十座城池,最后却被奸人陷害,不得不逃亡他乡;乐羊反叛后,诽谤他的书信堆满了箱子。我这个人愚笨又孤立,怎么能躲得过那些诽谤诬陷呢?我之所以希望保住性命,全靠陛下的英明圣哲,希望那些流言蜚语不会得逞。但是我孤身一人,朝中没有党羽,长期被冷落,人脉全断了,还得罪了权贵,招惹了豪门望族。我就像鸡蛋一样脆弱,却身处雷霆万钧之中,就像蚕茧一样柔弱,却走在豺狼虎豹出没的路上,随时可能被吞噬,我哪有能力反抗啊!

犯上作乱,罪过虽然可以减轻,但是得罪了权贵,后果就难以预料了。朱云直言进谏,触怒了皇帝,庆忌为他求情,皇帝才没有追究。望之、周堪得罪了石显,虽然朝中的人都为他们惋惜,但他们还是很快就被杀害了。这正是让我最害怕的事情!现在浑的亲戚朋友,内外勾结,都身居要职。听说他们派人在洛阳,专门造谣中伤我,散布谣言,混淆视听。曾参不杀人的事,大家都知道,可还是因为三人传话,他母亲都以为他杀了人,扔掉了梭子。我的为人处世,还不如曾参那样光明磊落,而现在诽谤我的声音却像潮水一样汹涌,远远不止三个人在攻击我,内外都有帮凶,互相呼应。猛兽挡道,麒麟都会害怕,更何况我这么弱小,怎么能不害怕呢!

伪吴的君臣们现在都还活着,完全可以去问问他们,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伪中郎将孔摅说,两个月前武昌失守,水军才到。我当时在石头城,手下的人都拿着刀喊着:“要为陛下拼死一战!”我当时特别高兴,觉得他们肯定能做到,就把所有的金银财宝都赏赐给他们了。结果那些人太没良心了,趁机把东西都拿走了。我害怕了,就打算投降。正巧使者刚走,我的手下就开始抢夺财物,甚至抢夺妻妾,还放火烧宫殿。我逃命似的跑了,怕活不下来,幸好你来了,派人去救火。周浚在十六天前就进了我的宫殿,我当时派人去查看书籍,结果周浚把他们都抓起来了。如果有什么剩下的宝物,周浚早就拿走了,不应该等到后来才有人去拿,这分明是想蒙混过关啊!

我之前在三山得到周浚的信,信上说:“司马皓把宝货赏赐给将士们,府库已经差不多空了。”现在他又说“金银箱子,数目都有上万”,怀疑是我的军队拿走的。他说话前后矛盾,根本说不通。我和军司张牧、汝南相冯紞等人一起进宫查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后来我又和张牧等人一起查看司马皓的船,周浚竟然比我还早一天上船查看,船上的东西,周浚都看到了。我查看的时候,都在他之后,如果有什么宝物,周浚应该早就拿走了。

再说我的军队纪律严明,士兵们绝对不会随意离开营地。在秣陵的军队,总共有二十万。我的军队最先到达,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百姓们都拥护我,我严格命令手下秋毫无犯。所有交易都有记录在案,有违反者,一共斩杀了十三个,吴地的人都知道了。其他军队到处乱窜,冒充我的军队,而我的军队大部分是蜀人,幸亏靠这个才能分辨。难道周浚的将士个个都是伯夷叔齐,而我的军队都是盗跖吗?当时有八百多人,在石头城抢劫布匹。我的牙门将军马潜抓到了二十多人,并上报了他们的督将姓名,交给周浚处理,让他自己查办,结果一点回应都没有,估计都被他放走了,彻底掩盖了这件事。

我听说啊,吴国人说,以前张悌打仗的时候,杀的敌人有两千人,但是浑、浚上报的战功却说是几万人。吴国人吴刚的儿子当了主簿,他们还派吴刚去洛阳,想让他把杀敌的数字往上报。这事儿,你直接问问孙皓和他的那些大臣就知道了,他们肯定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如果真像我听到的那样,浑、浚他们弄虚作假,还敢欺骗皇上,那他们又怎么会在乎我呢?

他们说我囤积蜀地的兵力,没按时送给孙皓,想造反。又怕刺激吴国人,说我该杀头,还要抢走我的妻儿,希望他们造反,好借机报私仇。谋反可是大逆不道,那当然要治罪了,其他的那些诽谤,就更应该受罚了。浑说我“器量狭小,却蒙受了国家的厚恩,屡次提拔重用,已经超过我的能力了”。浑说的这话最靠谱,我自己也反省了,感到很惭愧害怕。今年平定吴国,确实是件大喜事,可对我来说,却带来了更多的罪责。我没有孟尝君那种善于笼络人才的本事,却让朝廷里出现了那些奸邪小人,败坏了朝廷的风气,损害了皇家的名声。都是因为我愚笨疏忽,才导致了这一切,我写奏章的时候汗流浃背,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浚到了京都,有关部门奏报说,浚的奏章里没写清楚之前皇上七次下诏的日期,而且在赦免之后违抗圣旨,不接受浑的节制,这是大不敬,应该交给廷尉治罪。皇上说:“浚之前接到诏书直接去了秣陵,后来才接到浑的节制命令。诏书耽搁了,没及时送到,就说他跟不接受诏书一样,这说法不通。浚没有马上上奏说他收到了浑传达的诏书,这一点是可以责备的。但是浚也有征讨的功劳,不能因为一件错事就把他功劳全抹杀。”有关部门又奏报说,浚在赦免之后烧毁了敌人的一百三十五艘战船,擅自下令,应该交给廷尉审理。皇上说:“不用审理了。” 皇上拜浚为辅国大将军,兼领步兵校尉。以前只有五个校尉,设立这个营是从浚开始的。有关部门又奏报说,辅国大将军的地位还不够高,不应该设置司马,也不应该配给官马。皇上就下令按照征镇的规格给他配备五百辆大车,增加五百名士兵作为辅国营的兵力,给他配备一百名亲兵和十名官马,并设置司马。封浚为襄阳县侯,食邑万户。封他的儿子彝为杨乡亭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赐给他一万匹绢,还赐给他一套衣服、三十万钱和一些食物。

老濬啊,觉得自己立了大功,可总是被浑氏父子和那些地方豪强给压着,官府也多次弹劾他。每次去见皇上,他都大吐苦水,说自己打仗多辛苦,又怎么被冤枉的,有时候气得不行,直接甩袖走人,也不跟皇上打招呼。皇上呢,每次都忍着,没跟他计较。益州护军范通,是老濬的亲戚,就劝他说:“你功劳确实很大,可惜啊,你处理得还不够完美。”老濬问:“怎么说?”范通说:“你凯旋回朝后,就戴着便帽住进私人宅邸,一句关于平定吴国的事都不说。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都是皇上圣明,将士们都出力了,我老家伙哪有什么功劳!’这样一来,比颜回谦虚,龚遂优雅,都还要高明啊!蔺相如能屈尊让廉颇,王浑又有什么可愧疚的呢!”老濬说:“我一开始怕步邓艾的后尘,害怕祸及家人,所以才不说,其实心里憋屈得很,这也是我的不对。”当时很多人觉得老濬功劳这么大,赏赐却太少了,博士秦秀、太子洗马孟康、前温令李密等人一起上书,为老濬鸣不平。皇上这才把老濬升为镇军大将军,加散骑常侍,兼领后军将军。王浑去见老濬,老濬摆出很严厉的警戒,这才接见他,可见他们俩互相猜忌到了什么程度。

吴国平定后,老濬因为功劳大,官位高,就不再像以前那样朴素了,开始吃香的喝辣的,穿绸着锦,过着奢侈的生活,享受起来了。他提拔的人,大多是四川老乡,算是没忘了老朋友。后来,他又被升为抚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还加了特进的称号,散骑常侍、后军将军的职位依旧保留着。太康六年,老濬去世了,享年八十岁,谥号为“武”。他葬在柏谷山,墓地规模很大,墓墙周长四十五里,另开了一个门,松柏长得郁郁葱葱。他的儿子矩继承了他的爵位。

老濬的弟弟叫畅,是散骑郎。畅的儿子叫粹,太康十年,武帝下诏让粹娶颍川公主,后来官至魏郡太守。

话说王濬有两个孙子,因为爷爷的功劳没被记载在册,日子过得很苦。

后来,安西将军桓温镇守江陵,就给朝廷上奏了一份奏章,大致意思是这样的:“我听说啊,重视品德,赏赐功臣,是治理国家最先要做的;兴复衰亡的国家,继承断绝的香火,是历代帝王都应该努力的。所以说,如果德行配得上时代,就能世世代代享受祭祀;如果功劳显赫一时,就能永远得到恩泽。看看王濬将军吧,他一生都在朝廷里任职,文武双全,料敌制胜,果断勇敢,一心为国家着想,从不顾忌个人得失。他挥师南下,席卷千里,灭了吴国,降服了魏国,如今朝廷的恩泽遍及全国,教化也传到了边远地区。可是,他被封的襄阳王爵位却无人继承,朝廷的恩宠也断绝了后代。远近的人都为此感到惋惜,我也很同情。王濬现在还有两个孙子,都六十多岁了,家里穷得叮当响,只能在江边糊口度日,连过节祭祀用的菜都吃不起。想当年,汉高祖刘邦建国后,还寻找乐毅的后代加以封赏;世祖皇帝也表彰了诸葛亮的子孙。那些为不同朝代效忠,为不同国家立功的人,都能得到天下的赞扬,不至于被遗忘,更何况王濬将军当年为朝廷建立了赫赫战功,死后也应该得到嘉奖。他的功劳是南朝的基业,江左中兴都离不开他的功劳,现在国家兴盛,江山稳固,难道不是因为他的功劳吗!所以,朝廷应该恩赐他们,稍微怜悯一下,追录王濬的旧功,给他们一些土地和爵位。这样,朝廷的恩泽就能传扬出去,忠臣的志向也能流芳百世。”

可惜的是,奏章上去了,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唐彬,字儒宗,是山东邹县人。他爸爸唐台,当过泰山太守。唐彬很有治国安邦的才能,但是不太讲究个人行为规范。年轻的时候,他擅长骑射,喜欢打猎,个子很高,跑得比鹿还快,力气也比一般人强得多。后来,他认真钻研经史子集,尤其精通《易经》,跟着老师学习,回家后还教书,学生经常有几百人。

一开始,他在郡里当门下掾,后来升任主簿。刺史王沈召集所有幕僚,热烈讨论讨伐吴国的策略,并向九个郡的官员征求意见。唐彬和谯郡主簿张恽一起陈述吴国可以被征服的理由,王沈很欣赏他们的回答。王沈又让唐彬反驳吴国不可攻打的说法,但唐彬的论证都让对方无法反驳。之后,唐彬升任功曹,被举荐为孝廉,州里又聘请他当主簿,后来又升迁为别驾。

唐彬为人忠诚正直,光明磊落,总是尽心尽力地规劝和补救过失,但他从不张扬炫耀自己的功劳。有一次,他奉命去相府办事,当时相府的僚佐都是当时的名流俊杰,见到唐彬都非常敬佩,并在魏文帝面前称赞他,推荐他当掾属。魏文帝就问他的参军孔颢,孔颢嫉妒唐彬的才能,犹豫很久没回答。陈骞也在场,他放下手中的木板说:“唐彬的才能,比我强得多。”魏文帝笑着说:“只要能像你这样,就已经很难得了,还谈什么强弱呢?”于是,魏文帝就辟唐彬为铠曹属。魏文帝问他:“你为什么会被征召呢?”唐彬回答说:“我在陋巷里认真学习,学习古代贤人的事迹,我的言行举止,从没让任何人有过怨言。”魏文帝环顾四周说:“名声果然不是虚假的。”过了几天,魏文帝对孔颢说:“我最近见到了唐彬,你承担了掩盖贤才的责任啊!”

当初,邓艾被杀后,魏文帝担心邓艾长期在陇右地区,深得士兵拥戴,突然被灭掉,可能会引起边疆动乱,于是派唐彬秘密调查情况。唐彬回来后,向魏文帝汇报说:“邓艾为人嫉妒刻薄,诡诈狭隘,自负才能,依顺他的人,他就认为是办事能力强,敢于直言的人,他就认为是触犯了他的权威。即使是长史、司马、参佐、牙门,回答问题稍有不合他的心意,就会遭到他的辱骂。他待人无礼,严重失人心。他还喜欢随意安排劳役,经常让士兵过度劳累。陇右地区的人都很痛恨他,听说他被杀都很高兴,根本不愿意为他效力。现在各路军队已经到达,足以镇压内外,请陛下不必担心。”

我被任命为尚书水部郎。泰始初年,皇上赐我关内侯的爵位。后来调任邺县县令,我治理地方注重道德礼仪,不到一个月就让当地大变样了。之后又升迁为弋阳太守,我明确设置禁令防范,老百姓都安居乐业。后来因为母亲去世,我辞官了。

益州东面跟吴国军队接壤,监军的职位空缺了,朝廷商议让武陵太守杨宗或者我担任。武帝问散骑常侍文立的意见,文立说:“杨宗和我,谁都不能轻易放弃。但是我比较贪财,而杨宗嗜酒如命,陛下您自己决定吧。”武帝说:“钱财可以满足,但是酒瘾可不好改。”于是就选了我。没多久,皇上又下令让我监察巴东地区的军事,并加封我为广武将军。我上奏讨伐吴国的策略,很合皇上的心意。

后来我和王濬一起讨伐吴国,我负责占据重要的战略地点,率领大军冲锋陷阵。我经常使用疑兵之计,根据战况随机应变,成功攻陷了西陵和乐乡,俘获了很多敌人。从巴陵、沔口以东,所有吴国的贼寇聚集地,没有一个不感到害怕的,都纷纷放下武器投降。我察觉到吴国的贼寇已经被消灭殆尽,孙皓也即将投降,距离建邺还有二百里路的时候,我就假装生病,故意拖延行程,以此来避免争功。果然,先到达建邺的人争抢战利品,后到达的人争夺功劳,当时很多有识之士都非常赞赏我的做法。

吴国平定后,皇上发布诏书说:“广武将军唐彬,你受命于边疆要塞,东面抵御吴国军队,南面镇守蛮越地区,安抚边疆,取得了显著的安抚治理的功绩。你每次都慷慨激昂,志在建功立业。最近的征讨战争中,你带病执行命令,率先发起进攻,献俘获的敌人首级,战功显著。现任命你为右将军、都督巴东诸军事。”皇上又征召我为翊军校尉,重新封我为上庸县侯,食邑六千户,赐予绢六千匹。朝廷上有什么争议的事情,我经常参与讨论。

话说北方游牧民族入侵北平,朝廷就派了卢植去当使者,还让他管幽州的军事,兼任护乌丸校尉和右将军。卢植一到幽州,就开始训练士兵,打造兵器,鼓励农业生产,还威风凛凛地宣示朝廷的旨意,表示朝廷的恩德和信义。 这下好了,鲜卑族的大莫廆和擿何等人都派儿子来进贡了。卢植还办学校,辛辛苦苦地教导百姓,施行了仁政,恩泽广被。

结果,他不仅收复了以前丢掉的土地,一下子就收复了千里之地!还重新修筑了秦长城,从温城一直到碣石山,绵延山谷,足足有三千里长!他把军队分批驻扎在各个要塞,烽火台一个接一个,互相呼应。从此边境安定了,再也没有狗叫的警报声了,这可是汉朝和魏朝的那些将军们都做不到的啊!鲜卑各部族都害怕卢植,甚至杀了大莫廆。卢植本来想讨伐他们,但又怕上报朝廷后等来回信,敌人早就跑光了,所以他就先调集了幽州和冀州的车辆和牲口准备行动。结果他手下的参军许祗偷偷地把这事儿告到朝廷去了。

朝廷就派了御史坐囚车把卢植抓来,交给廷尉审问。不过后来查明情况,卢植就被放了。老百姓都很怀念卢植的功劳,还给他立碑颂扬他的功德呢!

卢植年轻的时候,在东海的阎德先生那儿学习,学生很多,但阎德先生只认为卢植有辅佐君王的才能。等到卢植当了大官,阎德先生已经去世了,卢植就为先生立了碑。

到了元康年间,卢植被任命为使持节、前将军、领西戎校尉、雍州刺史。他下令说:“雍州是有名的州府,人才济济。像皇甫申叔、严舒龙、姜茂时、梁子远这些隐士,都是品德高尚,行为高洁的人。他们听说我来了,都非常渴望得到我的赏识,我打算用不拘礼节的方式对待他们。咱们就穿着便服见面,一起谈论道理就行了,不用按照官场的规矩来,来限制他们的高洁品格。各郡县都得准备好礼节送他们来,以满足州里的期望。” 于是这四个人都来了,卢植都非常恭敬地接待他们。元康四年,卢植去世了,享年六十岁,朝廷追赠他“襄”的谥号,还赏赐了二百匹绢和二十万钱。他的长子继承了他的爵位,后来当上了广陵太守;小儿子卢岐,当上了征虏司马。

史书上说啊,孙家凭借着长江天险的阻隔,又借助牛斗星的祥瑞之兆,迅速占领了江南水乡,跟中原王朝对抗。两位王子奉命出征,迅速地带兵打仗,浑将军已经打了胜仗,横渡长江;濬将军也成功攻克了建邺。当时讨伐吴国的将领虽然很多,但平定吴国的功劳,就数他们俩最大了。如果当时弘范将军不急着攻打,而是像夏禹那样谦虚地把功劳上报朝廷,下边再依靠将士们,那岂不是功劳巨大,而且能善始善终吗?可偏偏没这么做,反而一心想着别的。有些人骄傲自满,有些人仗势欺人,互相争功,搞得乌烟瘴气。结果就喧嚣扰乱了朝廷,败坏了伦理纲常。这不仅给功臣们敲响了警钟,也成了人们议论纷纷的话题,真是可惜啊!王濬继承了他父亲那种狭隘的心胸,和儿子争功,违背了为人臣子的道理。虽然人才济济,但又能有什么用呢?唐彬害怕争功,装病拖延,这种谦让退让的精神,比浑将军和濬将军强多了。史书上说他“行为不检点”,可怎么能指望他做出长者风范呢?

赞曰:二位王子统领大军,淮河以南,海州以北,都归他们管辖。浑将军害死了好人,濬将军又骄傲自满。武子(王濬)性情豪迈,很早就参加了朝廷的行列。他放纵自己的欲望,像牛一样蛮横;又收敛自己的情绪,像马一样温顺。儒家宗师唐彬懂得退让,躲避名利,保全了自己的节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