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字世龙,一开始叫“<背勹>”,是上党武乡人,羯族。他祖上是匈奴别部羌渠的后代。他爷爷叫耶奕于,他爸爸叫周曷朱,也叫乞翼加,都是部落里的小头目。石勒出生的时候,屋里红光满屋,天上还有白气直冲到院子中间,看见的人都觉得很奇怪。

十四岁那年,他跟着乡里人去洛阳做买卖,在东门那儿吹着口哨,挺神气的样子。当时有名的大臣王衍看见了他,觉得他很不一般,就对身边的人说:“刚才那个胡人小孩,我看他那样子,神情举止非同寻常,恐怕将来会给天下带来灾祸啊!”王衍立刻派人去抓他,结果石勒已经跑掉了。石勒长大后,又壮又结实,胆子大,很有魄力,喜欢骑马射箭。他爸爸周曷朱脾气暴躁,粗鲁,那些胡人都不怎么喜欢他,所以经常让石勒代替他管理部落事务,那些胡人都很信任他,也很喜欢他。他们家住在武乡北原山下,那里的草木都好像铁骑兵一样,他家院子里还长出了人参,叶子长得特别茂盛,形状都像人一样。村里的老人和算命先生都说:“这小子长得奇奇怪怪的,志向和气度都不一般,将来成就不可估量啊!”他们劝乡里人好好待他。

当时很多人都不相信,只有邬县的郭敬和阳曲的宁驱相信,还经常接济他。石勒很感激他们,就努力耕地报答他们。有时候听到兵器的声音,他就回家告诉他妈,他妈说:“你这是累坏了,耳朵嗡嗡响,不是什么不祥的预兆。”

话说太安年间,并州闹饥荒,乱成一锅粥。石勒跟其他一些胡人一起逃散了,最后从雁门关回来投奔宁驱。结果北泽都尉刘监想把他抓起来卖掉,把他藏起来想偷偷处理掉,石勒却侥幸逃脱了。

之后,石勒偷偷地去投降了纳降都尉李川。路上碰到了郭敬,他哭着拜倒在地,说自己又饿又冷。郭敬也跟着流泪,用自己的腰带当抵押换了食物给他,还给了他衣服穿。石勒对郭敬说:“我现在饿得要命,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其他胡人都饿得很厉害,不如我们设法引诱冀州的军队来这里取粮食,然后抓住他们卖掉,这样我们都能活下去。”郭敬觉得他的主意不错。

正巧这时,建威将军阎粹建议并州刺史、东嬴公司马腾把那些胡人抓到山东去卖掉,充当军队的人员。司马腾就派将军郭阳和张隆去抓捕那些胡人首领,带到冀州去。抓捕的时候,好几个胡人被绑在一起,一个锁链锁着好几个人。石勒当时二十多岁,也在被抓的人里,张隆经常羞辱他。因为郭敬之前把石勒托付给了郭阳和他的侄子郭时(郭阳是郭敬的族兄),所以郭阳和郭时经常帮石勒求情,在路上要是饿了病了,也多亏了他们俩帮忙。

后来,石勒被卖给了茌平人师欢做奴隶。有个老人家对石勒说:“你额头上的鱼龙纹已经显现出四道了,将来一定会成为人主。甲戌年,你可以图谋王彭祖(指篡夺王权)。”石勒说:“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我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情。”说完,老人家就突然消失了。

石勒平时在野外耕作,经常听到鼓角的声音。他告诉其他奴隶,其他奴隶也听到了,他们说:“我从小在家就经常听到这样的声音。”奴隶们回去告诉了师欢,师欢也觉得石勒相貌不凡,就把他放了。

我跟邻居马牧关系很好,经常和他还有魏郡的汲桑一起走动。我因为会相马,就投靠了汲桑。有一次,我在武安临水给人打工,结果被流寇抓了。正好一群鹿从旁边跑过,那些流寇都去追鹿了,我趁机逃跑了。没多久,我遇到一位老人家,他告诉我:“刚才那群鹿是我变的,你将来会成为中州的主人,所以我才救了你。”我给他磕了个头,接受了他的预言。

然后我就开始拉拢人马,聚集了王阳、夔安、支雄、冀保、吴豫、刘膺、桃豹、逯明这八个人,我们成了一个小小的盗匪团伙。后来,郭敖、刘征、刘宝、张曀仆、呼延莫、郭黑略、张越、孔豚、赵鹿、支屈六这十个人也加入了我们,队伍壮大了,一共十八个人,我们自称“十八骑”。我们还跑到赤龙苑、騄骥苑这些皇家马场,偷骑马匹,去抢夺丝绸和珠宝,然后把这些东西送给汲桑,算是报答他。

成都王颖在荡阴被击败,逼着皇帝跑到邺宫。王浚觉得颖侮辱了皇帝,就派鲜卑人去打他。颖害怕了,带着惠帝南逃到洛阳。结果皇帝又被张方逼着,搬到了长安。关东各地都起兵造反,都打着诛杀颖的旗号。河间王颙害怕东边军队太厉害,想和东边的人联合起来,就上奏朝廷废掉颖。

这一年,刘元海在黎亭称汉王。颖以前的将领,阳平人公师藩等人自称将军,在赵国魏国起兵,兵力达到几万人。公师藩和汲桑带着几百骑苑马的牧人去支援他们。汲桑一开始给石勒改名叫石勒。公师藩任命石勒为前锋督,一起攻打在邺城的平昌公模。公模派将军冯嵩去迎战,结果被击败了。公师藩渡过白马河往南走,濮阳太守苟晞讨伐公师藩,把他杀了。石勒和汲桑逃到苑中躲藏起来。汲桑让石勒当夜间守卫,带着牧人抢劫郡县,抓捕囚犯,还招募山泽里的亡命之徒,很多人跟着石勒,石勒率领他们响应汲桑。汲桑自称大将军,打着为成都王颖报仇,诛杀东海王越、东嬴公腾的旗号。汲桑让石勒当先锋,石勒屡立战功,被封为扫虏将军、忠明亭侯。

汲桑进军攻打邺城,让石勒当先锋都督,大败了腾的将领冯嵩,然后长驱直入邺城,杀了腾,杀了上万的人,抢走了妇女和珍宝就走了。汲桑从延津出发,南下攻打兖州,东海王越害怕了,派苟晞、王讃等人去讨伐他们。汲桑、石勒攻打幽州刺史石尟于乐陵,石尟战死了。乞活军首领田禋带着五万大军去救石尟,石勒迎战,打败了田禋,和苟晞等人又在平原、阳平一带对峙了几个月,大小打了三十多仗,胜负互有。越害怕了,驻扎在官渡,让苟晞去支援。汲桑、石勒被苟晞打败,死了上万人,于是收拾残兵败将,准备投奔刘元海。冀州刺史丁绍在赤桥拦截他们,又把他们打败了。汲桑逃到马牧,石勒逃到乐平。朝廷军队在平原杀了汲桑。

话说当时,胡人首领背勹督和冯莫突带着几千人马,在 上党地区扎营,不肯归顺朝廷。石勒被他们邀请过去,很快就和他们混熟了。石勒就对背勹督说:“刘单于起兵攻打晋朝,你们却没跟着他,难道还能独自生存下去吗?”背勹督说:“不能。”石勒接着说:“既然不能,你们的兵马就必须找个靠山。现在你们的部众都已经被单于用赏赐和招募收买了,很多人都在私下商量着背叛你们投奔单于呢,你们应该早做打算啊!”背勹督他们本来就没啥本事,一听这话,害怕手下人造反,就偷偷地跟着石勒骑着马跑回元海那里去了。

元海封背勹督为亲汉王,封冯莫突为都督部大,还让石勒当辅汉将军兼平晋王,统领他们。石勒还认背勹督做哥哥,赐给他石姓,取名石会,说是为了纪念他们相遇的缘分。 乌丸人张伏利度也带着两千人马,在乐平扎营,元海多次招降他都没成功。石勒就故意装作犯了错,逃到张伏利度那里去了。张伏利度非常高兴,和石勒结拜为兄弟,还让石勒带领胡人四处抢掠,战无不胜,其他胡人都对他非常害怕服从。石勒见大家都归顺他了,就趁机抓住石会,然后对其他胡人说:“现在要干大事了,我和石会,谁更适合当老大?”所有胡人都推举石勒当老大。石勒于是放了石会,带着他的部众投奔元海。元海提升石勒为山东征讨诸军事,并把张伏利度的军队也交给他指挥。

元海派刘聪攻打壶关,命令石勒率领七千人马当先锋。刘琨派护军黄秀等人去救援壶关,石勒在白田打败了黄秀,黄秀战死,石勒于是攻陷了壶关。后来,元海又命令石勒和刘零、阎罴等七位将领,率领三万大军攻打魏郡、顿丘等地的营垒,攻破了很多地方,石勒还封那些投降的垒主为将军、都尉,挑选五万青壮年当士兵,让老弱妇孺安居乐业,军队不准私自抢掠,老百姓都很感激他。

话说元海那家伙自立为帝,派人给石勒送去节杖,封他为平东大将军,其他的校尉、都督、王之类的官衔也都照旧保留着。石勒带着军队攻打邺城,邺城一下就垮了,和郁吓得赶紧逃到卫国去了。石勒还抓了魏郡太守王粹,地点就在三台。接着他又进攻赵郡,把冀州西部都尉冯冲给杀了。在中丘,他又攻下了乞活赦亭,杀了田禋。元海又给石勒升官,封他为安东大将军,还让他可以设立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这些幕僚。

石勒继续带兵攻打钜鹿和常山,把这两个郡的守将都给干掉了。他攻陷了冀州一百多个郡县的城池和堡垒,手下兵马发展到十多万人,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被他聚集起来,组成所谓的“君子营”。这时候,石勒请张宾当他的军师,先给他安排了个军功曹的职务;又把刁膺、张敬当成心腹,把夔安、孔苌当成爪牙,再把支雄、呼延莫、王阳、桃豹、逯明、吴豫这些人当作将领来使唤。他还派他的将领张斯率领骑兵去并州山北的各个郡县,去游说那些胡人和羯族人,跟他们讲清楚利害关系。那些胡人听说石勒的名声很厉害,都害怕了,有不少人就投靠了他。

石勒继续进军常山,又派出手下的将领去攻打中山、博陵、高阳等县,投降的人数以万计。

王浚派他的将军祁弘带着鲜卑将领段务尘等十多万骑兵去打石勒,结果在飞龙山大败石勒,杀了石勒一万多人。石勒败退到黎阳,然后派手下的将领去攻打那些还没投降的和叛乱的地方,收降了三十多个据点,还派人去管理这些地方,安抚百姓。接着,石勒又攻打信都,杀了冀州刺史王斌。

这下,车骑将军王堪和北中郎将裴宪从洛阳带兵来讨伐石勒。石勒一把火烧了营寨和粮草,然后回军迎战,在黄牛垒扎下营来。魏郡太守刘矩带着魏郡投降了石勒,石勒就让刘矩统领黄牛垒的军队,当他的中军左翼。石勒到了黎阳,裴宪丢下军队逃到淮南去了,王堪也退守到堡垒里。后来,元海封石勒为镇东大将军,封他为汲郡公,还让他持节、都督,官职跟以前一样。石勒坚决推辞,不肯接受汲郡公的爵位。

他和阎罴一起攻打<月者>圈和苑市这两个据点,攻破了它们。阎罴在战斗中被流矢射死,石勒就接管了他的军队。石勒偷偷地从石桥渡过黄河,攻破了白马,把城里男女老少三千多人全部坑杀。然后,他又向东攻打鄄城,杀了兖州刺史袁孚。接着,他攻打仓垣,攻破了它,杀了王堪。之后,他又渡过黄河,攻打广宗、清河、平原、阳平等县,投降他的人有九万多。他又南渡黄河,荥阳太守裴纯逃到了建业。

这时候,刘聪攻打河内,石勒带着骑兵去支援他,一起攻打冠军将军梁巨所在的武德。晋怀帝派兵去救援梁巨。石勒留下将领们守卫武德,自己和王桑一起在长陵追击梁巨。梁巨想投降,但石勒不肯接受,梁巨就翻墙逃跑了,结果被士兵抓住。石勒飞快地赶回武德,把投降的士兵一万多人全部坑杀,然后列举梁巨的罪状,把他杀了。晋朝的军队撤兵回去了,河北的各个堡垒都非常害怕,都请求投降,归顺石勒。

元海死后,刘聪任命石勒为征东大将军、并州刺史、汲郡公,让他持节、开府、都督、校尉,官职跟以前一样。石勒坚决推辞将军的职位,刘聪这才作罢。

刘粲带着四万大军攻打洛阳,把后勤辎重留在重门,自己率领两万骑兵在大阳跟刘粲汇合。他们在渑池大败了朝廷军队,一路杀到了洛川。刘粲从轘辕出来,又强攻成皋关,围困陈留太守王讃在仓垣,结果被王讃打败了,只好退兵到文石津。他打算北上攻打王浚,正巧王浚的将领王甲率领一万多辽西鲜卑骑兵在津北打败了赵固,刘勒只好烧船弃营,带兵向柏门方向撤退,去接应重门那边的辎重。到了石门,渡过黄河,又攻打襄城太守崔旷,在繁昌杀了他。

之前,雍州流亡的王如、侯脱、严嶷等人,在江淮地区起兵造反。听说刘勒来了,他们很害怕,就派了一万人驻守襄城抵抗。刘勒打败了他们,俘虏了所有士兵。刘勒到了南阳,在宛北山安营扎寨。王如害怕刘勒攻打襄城,就派人送去珍宝车马犒劳军队,还和刘勒结拜为兄弟,刘勒收下了。王如和侯脱关系不好,就劝刘勒攻打侯脱。刘勒当夜下令三军鸡鸣就出发,天亮就攻打宛城城门,打了十多天就攻破了。严嶷率领军队去救援侯脱,结果没赶上,只好投降了刘勒。刘勒杀了侯脱,把严嶷囚禁起来送往平阳,收编了他们的所有军队,实力越来越强大了。

刘勒南下攻打襄阳,攻破了三十多处江西的营垒,留下刁膺守卫襄阳,自己亲率三万精兵回军攻打王如。他害怕王如实力强大,就赶紧去了襄城。王如知道了,就派弟弟王璃率领两万五千骑兵,假装犒劳军队,实际上是想偷袭刘勒。刘勒反击,消灭了王璃的军队,又驻扎在江西,大概是想雄霸江汉地区吧。张宾认为这样做不行,劝刘勒北返,刘勒不听,任命张宾为参军都尉,兼任记室,官位在司马之上,让他专管军中事务。

皇上担心石勒会继续南下骚扰,就派王导带兵去打他。石勒的军队粮草供应不上,加上瘟疫死了很多人,他采纳了张宾的计策,烧毁了辎重,轻装简行,渡过沔水,去攻打江夏。江夏太守杨岠直接跑了。之后,石勒又攻打新蔡,在新蔡杀了新蔡王司马确。朗陵公何袭、广陵公陈眕、上党太守羊综、广平太守邵肇等等都投降了石勒。石勒一路打到许昌,还杀了平东将军王康。

之前,东海王司马越带着洛阳二十多万大军去讨伐石勒,结果司马越在军中死了。大家推举太尉王衍当领导,继续率领军队往东撤退。石勒带着轻骑兵追了上去。王衍派将军钱端去跟石勒打仗,结果被石勒打败了,钱端战死了,王衍的军队溃不成军。石勒分兵包围他们,用弓箭射杀,人挤得跟山一样,一个都没跑掉。于是,石勒抓住了王衍,还有襄阳王司马范、任城王司马济、西河王司马喜、梁王司马禧、齐王司马超、吏部尚书刘望、豫州刺史刘乔、太傅长史庾顗等等,把他们押到营帐里,问他们晋朝的情况。王衍、司马济他们害怕被杀,都拼命解释,只有司马范神情自若,气定神闲,还反过来呵斥石勒说:“今天的事,还有什么好啰嗦的!”石勒觉得他很特别。后来石勒把这些王公大臣带到外面杀掉,死的人非常多。石勒觉得王衍很能说会道,司马范气度不凡,下不了手杀他们,晚上就让人把墙推倒,把他们活埋了。

左卫何伦、右卫李恽听说司马越死了,就护送司马越的妃子裴氏和司马越的儿子司马毗从洛阳出来。石勒在洧仓截住了司马毗,军队又一次溃败,抓住了司马毗和其他王公大臣,全部杀掉,死的人很多。然后,石勒率领三万精兵,从成皋关进入洛阳。正好碰上刘曜、王弥也攻打洛阳,洛阳城破了之后,石勒把功劳归于刘曜、王弥,就从轘辕出来,驻扎在许昌。刘聪封石勒为征东大将军,石勒坚决推辞不接受。

话说,平阳人李洪手下有几千兵马,驻扎在舞阳,苟晞呢,就借着李洪的力量,当上了雍州刺史。 然后呢,石勒带兵进攻谷阳,杀了冠军将军王兹。接着又打败了王赞,在阳夏俘虏了王赞,还把王赞封为了从事中郎。 之后,石勒又偷袭打败了大将军苟晞,地点在蒙城,把苟晞给抓了,还任命苟晞当左司马。 最后,刘聪封石勒为征东大将军、幽州牧,但是石勒拒绝了将军的职位,没接受。

首先,王弥听信了刘暾的计策,打算先干掉石勒,然后自己占据青州,还派刘暾去攻打齐国的将领曹嶷。结果石勒的骑兵抓住了刘暾,还得到了王弥和曹嶷之间来往的信件,石勒于是杀了刘暾,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对付王弥了。 这会儿王弥手下的将领徐邈带着部队离开了王弥,王弥的实力逐渐削弱。后来石勒抓住了苟晞,王弥心里很不爽,就装出一副很谦卑的样子对石勒说:“将军您抓住了苟晞却放了他,真是神人啊!让苟晞当您的左膀右臂,我当您的右膀右臂,天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石勒对张宾说:“王弥虽然地位很高,说话却很谦卑,我担心他暗地里在耍花招。”张宾说:“我看王弥是想占据青州,毕竟那是他的家乡,这是人之常情嘛,将军您难道不想占据并州吗?王弥迟迟不行动,是因为害怕将军您后来居上,他心里早就想对付您了,只是还没找到机会而已。现在不趁机除掉他,恐怕曹嶷会再次前来,两人联手,到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了!徐邈已经走了,王弥的兵力也弱了,但他心里还是很有野心的,可以诱导他然后消灭他。”石勒觉得张宾说得有道理。

那时候石勒正在蓬关跟陈午打仗,王弥也跟刘瑞打得不可开交。王弥向石勒求救,石勒没答应。张宾又说:“将军您一直担心得不到对付王弥的机会,现在机会送上门来了!陈午不过是个小角色,算不上什么威胁;王弥才是个人物,迟早会成为我们的敌人。”石勒于是掉头去打刘瑞,把刘瑞杀了。王弥非常高兴,觉得石勒是真心实意地拥戴他,再也没有怀疑了。石勒带兵去肥泽攻打陈午,陈午手下的上党太守李头对石勒说:“将军您天生神勇,应该平定天下,天下的百姓都仰仗将军您,希望您能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有人跟您争夺天下,您不早点除掉他,反而来攻打我们这些老百姓。我们乡里乡亲最终都会拥戴您,您何必逼我们呢!”石勒心里也觉得有道理,第二天就撤兵了。

石勒假装邀请王弥到已吾设宴,王弥的长史张嵩劝王弥别去,担心会有专诸、孙峻那样的暗杀事件发生,但王弥没听。王弥去了之后,酒过三巡,石勒亲手杀了王弥,并收编了他的军队,然后上奏朝廷说王弥叛乱。朝廷任命石勒为镇东大将军、督并幽二州诸军事、领并州刺史,持节、征讨都督、校尉、开府、幽州牧,官职不变。

苟晞和王浚合谋要杀勒,勒杀了他们。然后任命左伏肃为前锋都尉,率兵攻打掠夺豫州的各个郡县,打到长江边上就回来了,在葛陂驻扎下来,收降了那些夷人和楚地的降卒,任命将军以下的二千石级别的官员,征收他们的粮食供给军队。

一开始,石勒被卖到平原,和母亲王氏失散了。这时候,刘琨派张儒把石勒的母亲送给他,还给石勒写了一封信,信上说:“将军您在河朔地区崛起,席卷兖州和豫州,马匹饮于江淮,军队威震汉水和沔水,即使是古代的名将,也无法与您相比。但是您攻城却不能控制住城里的人民,占领土地却不能控制住那里的土地,一下子聚集很多人,又一下子散掉了,将军您难道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吗?存亡的关键在于选择主人,成败的关键在于依附的对象;选择正义的主人,就是义兵,依附反贼,就是贼寇。义兵即使失败了,功业最终也会成就;贼寇即使胜利了,最终也会被消灭。以前赤眉军和黄巾军横行霸道,最终迅速失败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起兵没有名义,只是为了造反。将军您天资卓越,威震天下,应该选择有德行的人依附,顺应时势,归顺他,您的功勋和义举将光辉灿烂,您将长期享有尊贵的地位。背叛聪明人就会消除祸患,依附明主就会得到幸福。您应该采纳我的劝告,改变想法,天下还有什么不能平定呢?小小的叛乱又算得了什么呢?现在我授予您侍中、持节、车骑大将军、领护匈奴中郎将、襄城郡公的职位,统领内外事务,兼具华夏和戎狄的称号,封您为大郡的郡公,以此来表彰您的特殊才能,将军您就接受吧,这也能回应远近的期望。自古以来,没有哪个戎狄人能当皇帝,但是有名的臣子建立功业的却有很多。我现在这样劝您,是因为天下大乱,需要像您这样的雄才大略的人。我听说将军您攻城野战,都非常符合时机,即使您不看兵书,也暗合孙吴的兵法策略,这真是所谓‘生而知之者’啊!只要您能得到五千精兵,凭借将军您的才能,还有什么地方不能攻克呢!我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张儒可以作证。”

石勒回复刘琨说:“我们成就功业的方法不同,这不是书生所能理解的。您就应该在朝廷上好好表现,我自有我的打算,很难为您效力。”然后石勒送给了刘琨一些名马和珍宝,热情款待他的使者,谢绝了他的邀请,以此来断绝与刘琨的关系。

石勒在葛陂修建房屋,训练农民造船,准备攻打建邺。结果,大雨下了三个月没停,元帝就让各路将领率领江南的军队,在寿春集合。石勒军中因为饥饿和瘟疫,死了大半的人。朝廷的命令书一天到晚地送来,石勒召集将领们商议。右长史刁膺劝石勒先向皇帝献上贡品,请求平定河朔地区,等军队撤回之后再慢慢想办法。石勒听了,叹了口气,发出一声长啸。

中坚夔安劝石勒找个地势高的地方躲避洪水,石勒说:“将军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这么胆小!”孔苌、支雄等三十多个将领站出来说:“趁着吴军还没集结,我们请求每位将军带三百步兵,乘三十多艘船,夜里登上城墙,斩杀吴国的将领,夺取城池,吃他们的粮食。今年一定要攻破丹杨,平定江南,把司马家的那些小子都活捉过来!”石勒笑着说:“这是勇将的计策啊!”于是赏赐他们每人战甲和战马各一匹。

石勒又问张宾:“你有什么计策?”张宾说:“将军您攻陷帝都,囚禁天子,杀害王侯,抢掠妃嫔,就算把将军您的头发一根根拔下来,也数不清您的罪过,您怎么能再回去当臣子呢!去年诛杀王弥之后,就不应该在这里修建营垒。老天爷降下这么大的雨,方圆几百里都被淹了,这是在暗示将军您不应该留在这里啊!邺城有坚固的三台,西边连接平阳,四面环山绕水,地理位置十分险要,应该北迁到那里驻扎。平定叛乱,安抚百姓,河朔地区平定后,没有人能比将军您更厉害了。晋朝之所以在寿春屯兵,是害怕将军您去攻打,现在突然听说您要撤军,他们一定会高兴敌人退兵了,不会想到您会用奇兵偷袭。辎重可以走北路,大军先向寿春进发,辎重过了之后,大军再慢慢撤回,还怕没有进退的余地吗?”

石勒捋起袖子,拍着胡须说:“宾的计策好!”然后责备刁膺说:“你们互相辅佐,应该共同谋划成功的大业,你怎么就劝我投降!按理说应该斩了你。但是你为人胆小怕事,所以饶了你。”于是罢免了刁膺的将军职务,提拔张宾为右长史,并加封中垒将军,号称“右侯”。

话说石勒从葛陂出发,派石季龙带着两千骑兵去攻打寿春。正巧江南运送的船只到了,上面装满了几十船米和布,将士们都抢着要,根本顾不上准备战斗。结果晋军埋伏的兵马突然杀了出来,在巨灵口打败了石季龙,有五百多人在河里淹死了,剩下的溃逃了一百多里,才跑到石勒的大军那里。

大军里顿时乱成一锅粥,大家都以为晋军主力来了,赶紧列阵准备迎敌。晋军害怕有埋伏,就撤回了寿春。石勒一路走来,沿途老百姓都坚壁清野,什么东西都没抢到,军队里开始闹饥荒,士兵们都饿得开始吃人了。走到东燕地界,听说汲郡太守向冰带了几千兵马,在枋头筑起了营垒。石勒想在棘津渡河,又担心向冰会埋伏他,于是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张宾献计说:“听说向冰所有的船只都在河道里,还没运到枋头营地呢,我们可以挑选一千名精壮勇敢的士兵,偷偷摸摸地从隐蔽的小路渡河,袭击夺取他的船只,然后用这些船把大军渡过去。大军一过河,向冰就肯定能抓住了!”石勒采纳了他的建议,派支雄、孔苌等人从文石津用捆绑的木筏秘密渡河,他自己则率领大军从酸枣向棘津进发。

向冰听说石勒大军到了,这才想把船拉到岸上。结果支雄他们已经渡河了,直接占领了向冰营地的门口,抢了三十多艘船运送自己的军队,还让主簿鲜于丰出来挑战,暗中埋伏了三支伏兵等着向冰。向冰气坏了,立刻带兵出战,正要交战,三路伏兵同时杀出,前后夹击,又缴获了向冰的物资,军队顿时士气大振,粮草充足。石勒一路势如破竹,攻打邺城,攻打北中郎将刘演驻守的三台。刘演的部将临深、牟穆等人率领几万士兵投降了石勒。

话说当时各位将领都商量着要攻下三台,然后据为己有,张宾站出来说:“刘演那边的兵力还有几千人,三台地势险要,攻守一时难以拿下,咱们不如放弃它,让他们自己崩溃。王彭祖、刘越石才是真正的劲敌啊!应该趁他们还没准备好,偷偷摸摸地计划着进占罕城,大量运输粮草,向西请求平阳支援,扫平并州和蓟州,这样就能成就像桓文帝那样的功业了。再说现在天下大乱,战争才刚刚开始,大家都在四处奔波,人心不定,很难做到万无一失,掌控天下。俗话说得好,‘得地者昌,失地者亡’,邯郸、襄国是赵国的旧都,依山傍水,地理位置优越,咱们可以选择这两个地方作为都城,然后命令将领们向四处出击,给他们制定奇特的作战策略,消灭敌人,巩固自己的势力,各个击破,这样就能消灭那些乱臣贼子,成就王业了。” 勒听后说:“右侯(张宾的官职)的计策很对!”于是就进驻襄国。

张宾又对勒说:“现在咱们把都城定在这里,越石、彭祖肯定很忌惮,恐怕他们会在咱们城池还没修好,粮草还没充足的时候,来跟咱们拼命。听说广平一带的各县秋收丰收,可以派将领去收缴一些粮食。还要派使者去平阳,说明我们应该驻扎在这里的理由。”勒也同意了。于是上表给刘聪,分派将领们去攻打冀州的郡县,修筑营垒,很多地方都投降了,把粮食运送到勒这里。刘聪任命勒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冀幽并营四州杂夷、征讨诸军事、冀州牧,并且晋封他为上党郡公,食邑五万户,原来的幽州牧、东夷校尉的官职照旧。

广平太守石勒手下有游纶、张豺,带着几万兵马,拿着王浚给的假命令,占据了苑乡。石勒命令夔安、支雄等七个将领去攻打他们,攻破了外围的营垒。王浚又派督护王昌,还有鲜卑将领段就六眷、末柸、匹磾等人,带了五万多兵马去讨伐石勒。当时城墙还没修好,石勒就在襄国修建了临时城墙和栅栏,设置防御工事来等待敌人。

就六眷他们驻扎在渚阳,石勒派将领们轮番出战挑战,结果屡屡被就六眷打败。石勒还听说对方正在大量制造攻城器械,就对将领们说:“现在敌人越来越逼近,我们人少他们人多,恐怕攻城战打不下来,外面也没援军,城里的粮食也快吃光了,就算孙吴再世,也守不住啊!我想挑选精兵强将,在野外跟他们决一死战,怎么样?”将领们都说:“应该坚守不出,消耗敌人的力量,等他们疲惫了再出击,一定能打败他们!”

石勒又问张宾、孔苌:“你们觉得呢?”张宾和孔苌都说:“听说就六眷会在来月上旬在北城送死,他们的军队是从远处来的,连续作战和防守好几天了,他们肯定认为我们兵力薄弱,不敢出战,心里一定很放松。现在段氏部族的士兵都很勇猛,尤其末柸最厉害,最精锐的士兵都在末柸手下,我们可以暂时不出战,故意示弱。赶紧在北面城墙上挖出二十多条通道,等敌人列阵完毕,防守还没稳定下来的时候,出其不意,直接冲向末柸的大营,敌人一定会惊慌失措,来不及想办法应对,这就是所谓的‘迅雷不及掩耳’。末柸的军队溃败后,其他人也会跟着散掉。擒获末柸之后,彭祖(指时间)就能确定了。”石勒笑着采纳了他们的建议,立刻任命孔苌为攻战都督,在北城开凿通道。

鲜卑军队进入北面营垒驻扎,石勒等到他们阵型还没稳定下来,就亲自率领士兵在城墙上呐喊助威。这时孔苌督促各通道的伏兵一起出击,活捉了末柸,就六眷等人的军队就溃散了。孔苌乘胜追击,尸体堆积了三十多里,缴获了五千匹战马和铠甲。就六眷收拢残兵败将,驻扎在渚阳,派使者求和,送来铠甲、战马、金银,并以末柸的三个弟弟作人质,请求释放末柸。将领们都劝石勒杀了末柸来打击敌人,石勒说:“辽西鲜卑是一个强大的国家,我们本来没有仇怨,只是被王浚利用罢了。现在杀一个人,就会与一个国家结仇,这不是好办法。放了他,他一定会感激我们,以后就不会再为王浚效力了。”于是石勒接受了人质,派石季龙和就六眷在渚阳结盟,结拜为兄弟,就六眷等人就退兵了。石勒派参军阎综向刘聪报捷。

于是游纶、张豺请求投降,称藩属。石勒打算攻打幽州,正需要休养生息,就暂时答应了他们的请求,都任命他们为将军。随后,石勒派兵袭击信都,杀害了冀州刺史王象。王浚又任命邵举为冀州刺史,让他驻守在信都。

公元313年,石勒攻打邺城的三台,邺城失守了,刘演逃到了禀丘。谢胥、田青、郎牧等将军带着三台的百姓投降了石勒。石勒任命桃豹为魏郡太守,安抚当地百姓。他还任命段末柸为儿子,封他为使持节、安北将军、北平公,派他回辽西。段末柸感激石勒的厚恩,一路上三次朝南面拜谢,从此段氏家族彻底归顺了石勒,王浚的势力也因此逐渐衰弱。

石勒接着攻打苑乡,抓住了游纶,让他当自己的主簿。之后他又在上白攻打乞活军首领李恽,杀了他,正准备把投降的士兵都坑杀掉的时候,看到了郭敬,认出了他,说:“你是郭季子吧?”郭敬叩头说:“是的。”石勒下马握着他的手,哭着说:“今天能相遇,这不是上天注定吗!”他赏赐了郭敬衣服、车马,任命他为上将军,还免除了所有投降士兵的罪责,让他们跟着郭敬。石勒的将领孔苌攻打定陵,杀害了兖州刺史田征。乌丸首领薄盛抓住了渤海太守刘既,带着五千户人家投降了石勒。刘聪任命石勒为侍中、征东大将军,其他官职不变,还封石勒的母亲王氏为上党国太夫人,他的妻子刘氏为上党国夫人,赏赐了和王妃一样的章绶首饰。

段末柸的弟弟逃回了辽西,石勒大怒,命令沿途的县尉都把他杀了。

乌丸首领审广、渐裳、郝袭背叛了王浚,秘密派使者向石勒投降,石勒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冀州、司州渐渐安定下来,百姓开始缴纳赋税。石勒还设立了太学,挑选精通经书和善于写字的官员担任文学掾,又选拔将领和官员的子弟三百人进行教育。石勒的母亲王氏去世了,他秘密地把母亲葬在山谷里,具体地点没人知道。后来,他又按照九命之礼的规格,在襄国城南为母亲修建了衣冠冢。

石勒问张宾说:“邺城是魏国的旧都,我打算在那里修建宫殿。可是那里的风俗很复杂,需要有德高望重的人去安抚百姓,你觉得谁能胜任呢?”

张宾回答说:“晋朝以前的东莱太守,南阳人赵彭,为人忠厚老实,办事勤勉敏捷,是个能辅佐时局的好官。将军要是任用他,他一定能很好地完成您的计划。”

于是石勒就派人去请赵彭,任命他为魏郡太守。赵彭到了邺城之后,哭着向石勒辞官说:“我以前在晋朝登记入册,领着晋朝的俸禄。就像狗和马一样忠于主人,我实在不敢忘记。我虽然知道晋朝的宗庙已经荒废,就像大河之水向东流去,一去不复返了。您应天命而受命于天,这可是攀龙附凤的好机会。但是,接受别人的恩惠,又再侍奉两个主人,这是我做不到的,恐怕也是您不愿意看到的。如果您能让我安享晚年,让我实现一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您的大恩大德了。”

石勒听了之后沉默不语。张宾接着说道:“自从将军您的大旗所到之处,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没有一个不变节的,还没有人能以大义为重,进退自如。像赵彭这样贤德的人,却把您当成高祖皇帝,把自己比作辅佐高祖的四位功臣,这体现了君臣之间的互相了解,这也足以成就将军您无与伦比的功业,又何必拘泥于官职呢?”

石勒听了非常高兴,说:“右侯(张宾的官职)你说的正合我意!”于是赏赐赵彭舒适的马车和四匹马,用卿大夫的俸禄供养他,并且任命他的儿子赵明为参军。后来,石勒又任命石季龙为魏郡太守,镇守邺城三台,石季龙篡位的苗头,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王浚当了官儿,就开始骄奢淫逸,作威作福,心里想着要吞并天下,先派人去打探情况。大家伙儿都说:“应该像羊祜和陆抗那样,互相写信联系一下。” 这时候张宾生病了,石勒就把他请来商量。

张宾说:“王浚借着三支军队的力量,自称皇帝,虽然说是晋朝的藩属,实际上心里早就想造反了,肯定想着拉拢英雄人物,图谋大事业。将军您威名远扬,您的去留关系到存亡,您在哪里就决定了那里的轻重,王浚想要拉拢将军您,就像楚国招揽韩信一样。现在他派人来探探底细,一点诚意都没有,万一产生猜忌,图谋败露,以后就算有再好的计策,也都没用了。想干大事的人,一开始必须谦卑,应该称藩臣服,这样还怕他不相信呢,羊祜和陆抗的事儿,我觉得不可取。” 石勒说:“右侯(张宾的爵位)的计策是对的。”

于是石勒派他的幕僚王子春、董肇等人,带了很多珍宝,写了表章,尊王浚为皇帝,表章里写道:“我石勒原本是小小的胡人,出身于戎狄部落,赶上晋朝政权衰败,天下饥荒,百姓流离失所,我逃难到冀州,大家一起团结起来,保全性命。现在晋朝的统治土崩瓦解,势力范围缩小到吴会地区,中原地区群龙无首,百姓无依无靠。我听说殿下您在州郡享有盛名,是天下人敬仰的对象,成为皇帝的人,除了您还能有谁呢?我之所以抛头颅洒热血,兴兵讨伐暴乱,都是为了替殿下您清除障碍啊!希望殿下您顺应天意,登基称帝。我将像对待天地父母一样拥戴您,希望殿下您能体察我的真心,像对待儿子一样关爱我。” 石勒还给枣嵩写信,送去很多礼物。

王浚对王子春等人说:“石勒一时英勇,占据了赵国的旧都,形成了鼎足之势,他为什么要称臣于我呢?这能相信吗?”王子春回答说:“石将军英姿勃发,兵强马壮,确实像圣旨上说的那样。但是您在州郡享有盛名,世代显赫,镇守边疆,威名远播,胡人、越人敬仰您的风范,戎狄之人歌颂您的恩德,哪里还有哪个小小的官府敢不向您俯首称臣呢!陈婴当初难道看不起那些诸侯王才不称王吗?韩信难道看不起皇帝才不称帝吗?他们只是知道帝王之位不能用智力争夺罢了。石将军尊您为皇帝,就像微弱的星光比之太阳,江河比之大海一样。项羽、子婴的失败就在眼前,这是石将军的明鉴,您又何必奇怪呢!况且,自古以来,胡人中出过名臣,但胡人当皇帝的还没有呢。石将军并不是讨厌皇帝才让位给您,而是这天下之位,并非天命所归。希望您不要怀疑。” 王浚非常高兴,封王子春等人为列侯,派使者回报石勒,并送去一些礼物。

王浚的司马游统当时镇守范阳,暗中背叛王浚,派使者向石勒投降。石勒杀了使者,把使者的尸体送给了王浚,以此表示自己的诚意。王浚虽然没有惩罚游统,但更加相信石勒的忠诚,再也没有怀疑了。

石勒他们派人去见王浚,暗中藏起精兵强将,故意摆出一副虚弱的样子给王浚看。然后他们北面朝拜使者,接受王浚的书信。王浚送了根麈尾给石勒,石勒假装不敢收下,把它挂在墙上,每天早晚都拜它,说:“我见不到王公本人,但能看到王公送来的东西,就好像见到王公本人一样。” 石勒又派董肇拿着奏章去见王浚,表示自己很快就会亲自到幽州去,奉上尊号。他还给枣嵩写信,请求封他为并州牧、广平公,以此来表示自己的诚意。

石勒打算对付王浚,就拉上子春商量。子春说:“幽州去年发了大水,老百姓吃不上饭,王浚囤积了百万石粮食,却不去救济百姓,他的刑法严酷,赋税繁重,残害贤良,诛杀谏臣,老百姓都受不了他,纷纷逃亡叛乱。鲜卑、乌丸这些外族也离心离德,枣嵩、田矫这些内部官员又贪婪暴虐,民心涣散,士兵疲惫不堪。可王浚却还修建高台楼阁,摆出一副百官齐备的样子,还自夸说汉高祖、魏武帝都不如他。而且幽州到处流传着不吉利的谣言,听到的人没有不害怕的,可王浚却依然很得意,一点也不害怕,这分明就是快要完蛋的征兆啊!” 石勒拍着桌子笑了,说:“王浚这老小子,真的可以抓住了!”

王浚派来的使者到了幽州,详细地向王浚汇报了石勒势力薄弱,而且态度诚恳的情况。王浚听了非常高兴,认为石勒是真心实意投降的。

石勒正准备带兵去打王浚,但是他心里犯嘀咕,担心刘琨和鲜卑、乌丸会在背后搞事情,所以一直犹豫着没动手。张宾站出来说:“打仗嘛,就得出其不意,兵临城下才动手。军队都准备好了,还磨磨唧唧的,管它后边有没有敌人呢?”石勒说:“对啊,那怎么办呢?”张宾说:“彭祖当年在幽州站稳脚跟,全靠三支军队,现在这三支军队都叛变了,反而成了敌人,也就是说,幽州外面没有帮手能帮他抵抗我们。幽州现在又穷又饿,老百姓都吃野菜,人心涣散,军队也弱,也就是说,幽州内部没有强大的军队能抵挡我们。如果咱们大军压境,幽州肯定立刻崩溃。现在虽然三方还没平定,但是将军您完全可以率领轻兵快速奔袭幽州,来回一趟用不了二十天。就算三方真的有动作,咱们也能及时撤兵。所以应该抓住时机,立刻行动,千万别耽误了!” “再说,刘琨和王浚虽然都挂着晋朝的官衔,实际上是死对头。如果咱们给刘琨写封信,送上人质表示友好,刘琨一定会很高兴得到我们,也乐得看到王浚被灭,肯定不会来救王浚,更不会来打我们。” 石勒说:“我心里一直想不通的事,右侯你都替我想明白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石勒带兵轻轻松松就打下了幽州,半夜里就放火烧城。到了柏人县,杀了主簿游纶,因为他哥哥游统在范阳,怕他泄露军情。石勒还派张虑给刘琨写信,说自己罪孽深重,想借讨伐王浚来赎罪。刘琨本来就讨厌王浚,于是就下令给各州郡,说王浚应该知道自己犯了错,这些年干的坏事太多了,现在应该夺回幽州,将功赎罪。现在就答应他的请求,让他去平叛。

石勒的军队到了易水,王浚的护军孙纬赶紧派人去阻止石勒,游统也阻止他。王浚的将领都请求出兵攻击石勒,王浚生气地说:“石公来了,是想让我归顺他的,谁敢说要打仗,就杀了他!”然后就下令摆宴席款待石勒。石勒一大早就到了蓟城,大喊一声,守城的就开了门。石勒怀疑有埋伏,先派了几千头牛羊过去,说是进贡的礼物,其实是想堵住街道,不让王浚的军队出来。王浚这下害怕了,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着。石勒进了王浚的官邸,命令士兵抓住王浚,把他带到面前,让徐光指责王浚说:“你官位高居元台,爵位是上公,占据着幽州这块富饶的土地,控制着燕国精锐的骑兵,手里掌握着强大的军队,却眼睁睁看着京师被攻破,不去救天子,反而想自己称王。你又重用奸邪,杀害忠良,放纵私欲,毒害燕国百姓。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自作自受!”然后就派王洛把王浚押送到襄国,在集市上斩首。

接着,石勒把流放到各地的百姓都送回了家乡,提拔了荀绰、裴宪,还给他们配车马衣服。石勒还因为受贿乱政杀了朱硕、枣嵩、田矫等人,又因为不忠于王浚杀了游统。石勒把乌丸人审广、渐裳、郝袭、靳市等人迁到了襄国,烧毁了王浚的宫殿。石勒任命晋朝尚书刘翰为宁朔将军、代理幽州刺史,驻守蓟城,安置好守将后就回去了。石勒还派他的东曹掾傅遘兼任左长史,把王浚的首级献给了刘聪。石勒回到襄国后,刘翰背叛了石勒,投奔了段匹磾。襄国闹饥荒,两升粮食要二斤银子,一斤肉要一两银子。刘聪因为石勒平定幽州的功劳,就派使者柳纯带了皇帝的命令,任命石勒为大都督陕东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东单于,侍中、使持节、开府、校尉、二州牧、公的爵位不变,还增加了金钲黄钺,以及前后鼓吹乐队两部,又增加封地十二郡。石勒坚决推辞,只接受了两个郡的封地。石勒封左长史张敬等十一人为伯、子、侯,文武官员都根据功劳升了官。

石勒带兵去攻打刘演,结果在廪丘被刘演打败了。刘演派手下韩弘和潘良去偷袭顿丘,还把石勒安插在那里的太守邵攀给杀了。石勒追着韩弘他们,结果在廪丘把潘良给干掉了。刘琨派乐平太守焦球去攻打石勒在常山的势力,杀了石勒的太守邢泰。刘琨的司马温峤往西去讨伐山胡,石勒的将领逯明去拦截他,在潞城打败了温峤。

石勒觉得幽州和冀州差不多平定了,这才开始清点州郡的人口和财产,每户要交两匹布和两斛粮食。

石勒手下的将领陈午在浚仪造反,背叛了石勒。逯明攻打宁黑,在茌平把宁黑降服了,接着又打败了东燕在酸枣的军队,然后带着两万多户降户回襄国。石勒派他的将领葛薄去攻打濮阳,攻陷了濮阳,还杀了太守韩弘。

刘聪派使者范龛带着刘聪的命令去找石勒,送给他弓箭,还提升石勒为陕东伯,让他可以自行征战,封他为刺史、将军、守宰、列侯,每年都要向朝廷汇报。还把石勒的长子石兴封为上党国世子,加官为翼军将军,做骠骑将军的副手。

刘琨派王旦去攻打中山,把石勒安插在那里的太守秦固赶跑了。石勒的将领刘勔抵抗王旦,打败了王旦,在望都关抓住了王旦。石勒又去偷袭邵续,地点在乐陵。邵续带着所有兵力拼死抵抗,最后还是被打败了,灰溜溜地逃跑了。

章武人王昚在科斗垒起兵造反,扰乱了石勒在河间、渤海等郡的统治。石勒任命扬武和张夷为河间太守,临深为渤海太守,各派给他们三千步骑去平乱,还让长乐太守程遐驻扎在昌亭,以壮声势。

最后,石勒把平原乌丸的展广、刘哆等部落的三万多户人迁移到了襄国。

石勒派石季龙去梁城打乞活王刘平,结果打输了,灰溜溜地回来了。接着又去廪丘攻打刘演。这边,支雄和逯明在东武阳打败了宁黑,宁黑跳河自杀了,他们还把宁黑手下的一万多士兵迁到了襄国。邵续派文鸯去救刘演,石季龙就跑到卢关津去躲着文鸯,文鸯没办法前进,只能在景亭扎营。兖州和豫州的一些当地豪强,比如张平啊,他们也组织军队去救刘演。

石季龙半夜偷偷地撤了营,在外边设下埋伏,还故意大声嚷嚷说要回河北去。张平等人都信以为真,就跑进空营里去了。石季龙调头杀回来,把他们打得大败,结果占领了廪丘,刘演逃到文鸯的军队里去了,石勒还抓到了刘演的弟弟刘启,把他送到了襄国。对了,这刘演是刘琨的侄子。石勒念及刘琨以前照顾过他母亲的恩情,就对刘演很优待,还赏赐了刘启田地和房子,并且安排儒生教他读书。

那段时间闹蝗灾,中山和常山尤其严重。中山的丁零翟鼠趁机造反,攻打中山和常山。石勒亲自带骑兵去讨伐,抓住了翟鼠的母亲和妻子。翟鼠跑到胥关躲着,最后逃到了代郡。

石勒攻打乐平太守韩据,结果韩据被困在坫城里。刘琨就派将军姬澹带着十多万人马去讨伐石勒。刘琨自己呢,驻扎在广牧,给姬澹提供支援。石勒的将领劝他:“姬澹的军队兵强马壮,锋芒不可抵挡,咱们应该挖深沟高垒,先挫挫他们的锐气。这样攻守形势就不同了,肯定能万无一失!” 石勒却说:“姬澹的大军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人困马乏,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号令也不统一,咱们完全可以打一场胜仗,把他们捉住!敌人已经快到眼前了,怎么能放弃战斗呢?大军一旦行动起来,哪能轻易调头?如果我退兵,姬澹乘胜追击,那时我们就来不及修建工事了!这简直是不战而自取灭亡!” 说完,石勒就把劝谏的将领给杀了。

然后,石勒任命孔苌为前锋都督,下令三军中最后撤退的人都要斩首。他在山上设置疑兵,还埋伏了两支部队。石勒自己带着轻骑兵跟姬澹交战,假装败退往北跑。姬澹一看,赶紧带兵追击。结果,石勒早就埋伏好的部队前后夹击,姬澹的军队大败,石勒缴获了上万匹战马。姬澹逃到了代郡,韩据也逃到了刘琨那里。刘琨的长史李弘投降了石勒,刘琨自己也只好逃到段匹磾那里去了。石勒把阳曲和乐平两地的百姓迁到襄国,安置了官吏,然后才撤兵。孔苌继续追击姬澹,一直追到了桑乾河。石勒又派左长史张敷向刘聪报捷。

石勒攻打乐平的时候,乐平南边的和令赵领联合广川、平原、渤海几千户人家叛乱,投奔了邵续。河间的邢嘏,多次被征召都不来,也聚集了几百人叛乱。石勒巡视冀州各县,任命右司马程遐为宁朔将军,负责冀州七郡的军事。

石勒的姐夫,广威将军张越,跟其他将领在一起赌博,石勒亲自去看。张越说话开玩笑,得罪了石勒,石勒大怒,下令让力士打断他的腿,然后杀了他。

孔苌攻打代郡,结果战死了。当时司州、冀州、并州、兖州好几万户流民都在辽西,他们互相勾结,老百姓都没法安心过日子。孔苌他们攻打马严和冯跋,打了很久都没拿下。石勒就问张宾有什么好主意,张宾说:“马严和冯跋本来就不是您的大仇人,辽西的流民都想着回去。现在应该撤兵休整,挑选优秀的守将,让他们像龚遂那样办事,不要拘泥于常规,施恩惠,展现威风,幽州、冀州的贼寇就会老实,辽西的流民也会陆续回来。”石勒说:“右侯(张宾的爵位)的计策很好。”于是把孔苌他们叫回来,任命武遂县令李回为易北都护、振武将军、高阳太守。马严手下有很多李潜的士兵,李回以前是李潜府里的长史,大家都知道李回的威望,所以很多人背叛马严投奔了他。马严见手下士兵都离他而去,很害怕,就逃到幽州,结果淹死在水里了。冯跋带着部队投降了石勒。李回搬到易京居住,每年都有几千流民投降,石勒非常高兴,封李回为弋阳子,食邑三百户。还加封张宾食邑一千户,提拔他为前将军,张宾坚决推辞不受。

河朔地区发生大蝗灾,蝗虫刚开始是从地里钻出来的,二十天就变成像蚕一样,七到八天不动,四天后蜕皮飞起来,遮天蔽日,到处都是,唯独不吃大豆、小豆和芝麻,并州、冀州尤其严重。

石季龙从长寿津渡河,攻打梁国,杀害了内史荀阖。刘琨联合段匹磾、涉复辰、疾六眷、段末柸等人,在固安会合,准备讨伐石勒,石勒派参军王续带着金银财宝去贿赂段末柸,离间他们。段末柸既想报答石勒的恩情,又贪图厚礼,就劝说涉复辰等人撤兵,刘琨、段匹磾也退回蓟城。

邵续派他的侄子邵济攻打石勒的渤海地区,俘虏了三千多人回来。刘聪的将领赵固率领洛阳的军队投降了石勒,害怕石勒袭击他,就派参军高少送来书信,极力推崇石勒,请求石勒出兵讨伐刘聪。石勒以大义推辞了,赵固非常生气,就和郭默一起攻掠河内郡、汲郡。

话说段末柸干掉了鲜卑单于截附真,然后扶持忽跋邻当了新的单于。段匹磾呢,从幽州带兵去打段末柸,结果被末柸打了个措手不及,灰溜溜地逃回了幽州。气不过的匹磾,竟然把太尉刘琨给害了!刘琨的手下们,一个个都投降了段末柸。

段末柸又派他弟弟骑督去幽州追击段匹磾。段匹磾带着几千人马,想逃到邵续那里去,结果在盐山被段末柸的将领石越给堵住了,打了个大败仗,只好退回幽州。 这场战斗里,石越被流矢射死了,段末柸还为他举行了三个月的丧事,追封他为平南将军,可见这石越在他心里还是挺重要的。

一开始,曹嶷占据着青州,他背叛了刘聪,向南朝天子称臣。但是建邺离青州太远了,南朝的支援根本到不了,曹嶷害怕段末柸来打他,所以就派人去跟段末柸联络,想求个和平。段末柸就给了曹嶷一个好听的头衔——东州大将军、青州牧,还封他做了琅邪公,算是安抚了他。

刘聪病得很重,赶紧派人快马加鞭地请石勒当大将军,让他处理朝政,算是遗诏辅政。石勒坚决推辞,这才作罢。 刘聪又派人拿着节杖,正式任命石勒为大将军,让他掌管兵权,还让他继续担任侍中、校尉、两州牧和公爵,并且额外加封十个郡。可石勒还是没接受。

刘聪死了,他儿子刘粲继承了王位。 结果大将军靳准在平阳杀了刘粲。石勒命令张敬率领五千骑兵当先锋去讨伐靳准,他自己则率领五万精兵随后跟上,在襄陵北原扎下营寨。 这时,很多羌族和羯族人都投降了石勒,加起来有四万多人。靳准几次向石勒挑战,但石勒坚守营垒,没有出战,就这样挫败了靳准的锐气。

刘曜从长安跑到蒲阪驻扎下来,他还自称皇帝呢! 然后又任命石勒为大司马、大将军,给了他九锡的待遇,又加封十个郡,加上之前的,一共封了十三郡,还把他的爵位升为赵公。 石勒攻打靳准守卫的平阳小城,平阳的大尹周置等人带着六千杂户投降了石勒。 巴州的军队和其他的羌族、羯族人,加起来十多万人,都投降了石勒,石勒把他们迁徙到司州的各个县。

靳准派卜泰带着皇帝的仪仗和衣服去求和。石勒和刘曜都想招揽卜泰,于是石勒把卜泰送给了刘曜,让刘曜知道平阳城里的人没打算投降他,以此来削弱刘曜的军心。 没想到刘曜偷偷跟卜泰结盟,还派他回平阳去安抚那些屠各人。石勒怀疑卜泰跟刘曜有阴谋,想杀了卜泰逼迫靳准投降。 但是手下将领都说:“现在杀了卜泰,靳准肯定不会投降了。 不如让卜泰在城里宣扬跟汉朝联盟的事,这样大家一起攻打靳准,靳准一定会害怕而赶紧投降的!” 石勒考虑很久,才同意了将领们的建议,放卜泰去了。

卜泰到了平阳,和靳准的手下乔泰、马忠等人一起起兵攻打靳准,杀了靳准,拥立靳明为盟主,然后派卜泰和卜玄拿着传国玉玺送给刘曜。石勒大怒,派令史羊升去平阳责问靳明杀掉靳准的事。靳明一怒之下,杀了羊升。石勒更加生气,亲自带兵攻打靳明。靳明出战,结果被石勒打败,战场上尸体堆积了两里地。靳明赶紧躲进城里死守,再也不敢出战了。 石勒派他的左长史王修去向刘曜报捷。 晋朝的彭城内史周坚害死了沛郡内史周默,然后带着彭城和沛郡投降了石勒。石季龙率领幽州、冀州的军队来支援石勒攻打平阳。刘曜派征东将军刘畅去救援靳明。石勒下令放弃攻打平阳,暂时驻扎在蒲阪。靳明率领平阳的军队逃到刘曜那里,刘曜又往西逃到粟邑。石勒一把火烧了平阳的宫殿,然后派裴宪、石会去修缮刘元海和刘聪的墓,把刘粲以下一百多具尸体收殓埋葬,最后把浑天仪和乐器都搬到了襄国。

刘曜又派他的使者郭汜他们拿着符节去授予太宰的职位,让他当大将军,晋升为赵王,增加封地七郡,加上之前的二十郡,出行时有仪仗开道,戴着十二旒的冕冠,乘坐金根车,驾着六匹马,就像曹操辅佐汉朝时的样子。他的夫人被封为王后,儿子被封为王太子。 勒舍人曹平乐因为使者留下来在刘曜手下做事,就告诉刘曜说:“大司马派王修他们来,表面上非常恭敬,实际上是在探查您的军队强弱,估计等王修回去后,就要轻率地袭击您的车驾。” 当时刘曜的势力确实已经衰败了,他害怕王修把情况报告出去。

刘曜一听非常生气,赶紧把郭汜他们追回来,把王修在粟邑杀了,停止了授予太宰的职位。刘茂逃跑了回去,把王修被杀的事告诉了刘勒,刘勒大怒,诛杀了曹平乐三族,追赠王修为太常。他又知道停止了那些特殊的礼仪和官职的授予,非常生气,下令说:“我和我的兄弟们效忠刘家,已经尽到了臣子的责任了,如果要不是我和我的兄弟们,你们怎么能南面称帝呢!根基已经建立了,你们就想算计我。老天爷不帮助作恶的人,让你们落到靳准手里。我效忠君主,应该效法舜帝侍奉瞽瞍的孝义,所以再次推崇拥戴君主,和好如初,没想到你们却恶贯满盈,杀害了诚心诚意来奉迎我的使者。帝王的兴起,哪有什么常理可言!赵王、赵帝,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名号的大小,岂是你们能限制的!” 于是设立了太医署、尚方署、御府等机构,任命参军晁讃负责修缮正阳门。没过多久,城门倒塌了,刘勒大怒,杀了晁讃。 后来刘勒因为处刑太仓促而后悔,又赐给他棺材和丧服,追赠他为大鸿胪。

平西将军祖逖在蓬关攻打陈川,石季龙去救援陈川,祖逖就撤退到梁国驻扎,石季龙派扬武左伏肃去攻打他。

刘勒又增加了宣文、宣教、崇儒、崇训十多所小学在襄国四门的附近,挑选将领、佐吏和豪门子弟一百多人去学习,并且安排了击柝的卫兵守护。 他还设立了挈壶署,铸造丰货钱。

话说河西鲜卑的日六延造反了,石季龙带兵去打他,结果在朔方把日六延打得大败,斩首两万,俘虏三万多,缴获牛马十多万头。与此同时,孔苌平定了幽州各郡的叛乱。 这会儿,段匹磾手下的兵马因为饥饿都散了,他不得不抛下妻儿老小,逃到邵续那里去了。曹嶷还派使者来跟石勒联姻,送了不少礼物,并且请求以黄河为界,划地而治。桃豹到了蓬关,祖逖就退回了淮南。石勒还把陈川部五千多户人家迁到了广宗。

石勒跟张敬、张宾还有其他将领一百多人一起劝石勒称帝,结果石勒写了封信说:“我德行浅薄,蒙受了这么大的恩宠,每天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敢随便称帝,招来天下人的耻笑!当年周文王势力虽然强大,却还臣服于殷朝;齐桓公即使称霸一方,也尊崇周朝。何况咱们现在国家形势比殷周时期还好,我哪敢比肩文王和桓公呢!你们赶紧停止这个议论,别再瞎起哄了!以后谁再敢提这事儿,就杀无赦!” 就这样,称帝的事儿才算作罢。

石勒又发了一道命令说:“现在天下大乱之后,法律条文太复杂了,应该把重要的法律条文整理一下,制定出简便易行的法令。” 于是他命令法曹令史贯志编写《辛亥制度》,一共五千字,实施了十几年,才正式开始使用新的律令。 对了,还有件事,晋朝的泰山太守徐龛叛变了,投降了石勒。

石季龙他们一百二十九个人,张敬、张宾、左右司马张屈六、程遐这些文武官员都在其中,一起上书说:“我们听说啊,要取得非凡的成就,就必须有非凡的策略;要取得非凡的成就,就必须做非凡的事。所以夏商周三代衰败,春秋五霸轮流兴起,太平盛世难以长久,只有那些有功绩的君主才能与明君相比。我们觉得殿下您天生圣明,应验了天命,您治理天下,辅助皇业,普天之下,没有不欣欣向荣的,祥瑞不断,就像日月交替一样,大家都盼着您取代刘氏,拥戴您当皇帝,这个比例至少是九成以上了。现在天下太平,星星不发生异象,南方蛮夷归顺,上天和人都期待着您登基。正是时候您应该登上皇位,当皇帝,让那些追随您的人也能得到好处。我们建议您效仿刘备在蜀地称王,曹操在邺城称王的做法,以河内、魏郡、汲郡、顿丘郡、平原郡、清河郡、钜鹿郡、常山郡、中山郡、长乐郡、乐平郡这十一郡,再加上前赵国的广平郡、阳平郡、章武郡、渤海郡、河间郡、上党郡、定襄郡、范阳郡、渔阳郡、武邑郡、燕国、乐陵郡这十三郡,一共二十四郡,户口二十九万,建立赵国。原来的封地依旧改为内史,按照《禹贡》和曹操恢复冀州疆域的标准,南到盟津,西到龙门,东到黄河,北到边塞。让大单于去管理南方各民族。取消并州、朔州、司州这三个州,设立相应的部门来管理它们。我们恳请您顺应天意,满足大家的愿望!”

然后,有五个朝西站着的人推辞,四个朝南站着的人推辞,所有官员都叩头恳求,石勒这才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