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充,字公闾,是平阳襄陵人。他爹贾逵,曾做过魏国的豫州刺史,封阳里亭侯。贾逵年纪大了才生下贾充,说将来贾家一定会有“充闾之庆”(指人丁兴旺,喜庆盈门),所以给他取名叫贾充。贾充小时候就没了爹,守孝期间以孝顺闻名。后来继承了他爹的爵位,做了侯爷。 他被任命为尚书郎,负责制定和完善法律条文,还兼管度支(财政)的考核工作。他精通法律条文,处理政务有条不紊,措施都非常有效。后来一步步升迁,当上了黄门侍郎、汲郡典农中郎将。

他还参与了大将军的军事行动,跟着景帝去乐嘉讨伐毌丘俭和文钦。景帝病重,回许昌,临走前留下贾充负责军事,因为有功劳,又赏赐了他三百五十户人家。 后来贾充当了文帝的大将军司马,又升任右长史。文帝刚掌握朝政,担心地方势力不服,就派贾充去见诸葛诞,表面上说是商量伐吴的事,实际上是暗中观察诸葛诞的动向。贾充跟诸葛诞谈论时局,就问他:“大家都盼着改朝换代,您怎么看?”诸葛诞大声说:“你可是贾豫州(贾逵)的儿子吧,你们家族世代受魏国恩惠,怎么能把国家拱手让人呢!如果洛阳有难,我拼死也要保卫它!”贾充没说话。

贾充回来后,就向文帝汇报说:“诸葛诞在扬州待了很久,威望很高,手下人都很忠心。看他那样子,一定会造反。现在征讨他,能快速解决,损失也小;如果不征讨,时间拖得越久,祸患越大。”文帝于是下令征召诸葛诞为司空,结果诸葛诞果然造反了。贾充又跟随文帝去征讨诸葛诞,他献计说:“楚军的兵力虽然精锐,但数量少,如果我们挖深沟高垒,逼近敌人的城池,就能不战而胜。”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城池攻破后,文帝登上了高台,特意表彰了贾充的功劳。文帝先回洛阳,留下贾充处理善后事宜,贾充因此被封为宣阳乡侯,又增加了千户的封地。后来贾充升任廷尉,他精通法律,办事公正,深受好评,人们都说他能够平反冤假错案。

话说,当时高贵乡公攻打相府,中护军石崇带兵在南阙抵抗。眼看就要打输了,骑督成倅的弟弟,太子舍人石济问石崇:“现在这情况怎么办?”石崇说:“你们跟着我干,不就是为了今天吗?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石济一听,立刻拔剑冲了上去。后来,司马炎当了皇帝,封石崇为安阳乡侯,增加了一千二百户的封地,让他统领城外的军队,还加官散骑常侍。

钟会这小子在蜀地谋反,皇帝就派石崇去平叛,让他以本官的身份统领关中、陇右的军队,去汉中驻守。结果钟会还没到就被杀了。那时候,国家大事特别多,朝廷的机密文件,很多都是石崇参与决定的。皇帝特别信任石崇,把他和裴秀、王沈、羊祜、荀勖这些人一样,当成心腹重臣。皇帝还让石崇负责修订法律,赏赐他金章,还给了他最好的盔甲。五等爵位刚建立的时候,就封石崇为临沂侯,成为晋朝的开国功臣,皇帝对他特别宠爱,赏赐也比其他官员多得多。

石崇这个人,文笔好,又很会揣摩皇帝的心思。当初,文帝觉得景帝继承王位后,把国家治理得很好,正准备把皇位传给舞阳侯司马攸。石崇就说,武帝司马炎宽厚仁慈,而且又是长子,有当皇帝的德行,应该让他继承皇位。后来文帝病重,武帝问他身后之事该如何处理,文帝说:“知道我心思的人,只有贾公闾啊!”武帝继位后,就封石崇为晋国卫将军、仪同三司、给事中,还改封他为临颍侯。等武帝称帝后,因为石崇帮他顺利登基,就把他升为车骑将军、散骑常侍、尚书仆射,又封他为鲁郡公,他母亲柳氏也被封为鲁国太夫人。

话说汉朝之后,新法令颁布到全国各地,老百姓都觉得挺方便的。皇帝下诏书说:“从汉朝开始,法律就特别严厉。所以从元成帝时代,到建安、嘉平年间,大家就想修改旧的法律条文,简化刑法。这工作规模很大,拖了好多年都没完成。先帝体恤百姓受苦,亲自下令,纠正法律条文中的错误。车骑将军贾充,认真贯彻先帝的意愿,广泛征求意见。太傅郑冲,还有司空荀顗、中书监荀勖、中军将军羊祜、中护军王业,以及廷尉杜友、河南尹杜预、散骑侍郎裴楷、颍川太守周雄、齐相郭颀、骑都尉成公绥荀煇、尚书郎柳轨等等,都参与了这项工作。朕一直很欣赏他们的付出,心里非常感激。现在法律终于完成了,开始在全国推行,刑罚减轻,禁令简化,完全符合先帝的旨意。以前萧何制定法律后被封侯,叔孙通制定礼仪后被封为奉常,还赏赐了五百斤黄金,他的学生都做了郎官。立功立业,自古以来就非常重要。从太傅、车骑将军以下,大家都加官晋爵,赏赐了东西。” 于是皇帝赏赐贾充的子弟一人关内侯的爵位,还有五百匹绢。贾充推辞了,皇帝不准。

后来,裴秀做了尚书令,还保留了常侍、车骑将军的职位。不久,常侍的职位改成了侍中,皇帝又赏赐了他七百匹绢。裴秀因为母亲去世而离职,皇帝还派黄门侍郎去慰问他。又因为东南地区发生战事,皇帝派典军将军杨嚣去传达旨意,并让他六十天后回朝。贾充当官期间,重视农业生产,提倡节俭,精简机构,皇帝对他很满意。贾充还以文武双全的形象,请求辞去军队职务。等到羊祜等人出镇边疆,贾充又上表请求到边境立功,皇帝没答应。贾充安安静静地做官,赏罚分明,他很喜欢提拔人才,每当他推荐一个人,都会全程关注他的发展,所以很多士人都很拥护他。皇帝的舅舅王恂曾经诋毁贾充,但贾充反而提拔了王恂。有些人为了巴结权贵而违背贾充,贾充表面上装作和他们关系很好。但是贾充为人没有原则,不能以身作则,只靠阿谀奉承讨好皇帝。

任恺和庾纯这些大臣,都是正直刚正的人,都看不惯贾充。而且贾充的女儿做了齐王妃,大家更担心贾充的势力会越来越大。

后来氐羌叛乱了,皇帝为此非常担忧。贾充就主动提出建议,请求自己去镇守关中。皇帝就下诏说:“秦州和凉州这些地方,这几年屡次战败,胡人非常嚣张跋扈,百姓遭受了很大的苦难。甚至让异族煽动叛乱,危害到了中原地区。即使是吴国和蜀国的叛乱,也没有这么严重过。这都是因为我们任用的人才不足以安抚国内外的百姓,镇压叛乱,轻率地使用了军队,却不能发挥出他们的全部力量。如果不是找到真正值得信任的重臣,委以重任,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恐怕祸患不会停止。我一直为此担忧,以至于寝食难安。侍中、守尚书令、车骑将军贾充,胸怀宽广,见识广博,有军事才能,又有治理国家的才能,深得人心,名声远扬海外。让他统领军队,安抚西方的少数民族,这样我就不用再担心西边了,全国上下都能安定了。就封贾充为使持节、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侍中、车骑将军的官职不变,赐予羽葆、鼓吹,待遇如同第一驸马。”朝中那些想进谏献策的贤良之士,都庆幸贾充被任命了,希望能够带来新的气象。

贾充既然要出征了,自己却觉得这是个失职的差事,心里非常怨恨任恺,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快要出发去镇守关中的时候,百官在夕阳亭为他饯行,荀勖私下里找到了贾充。贾充忧心忡忡地把情况告诉了荀勖。荀勖说:“您是国家的宰辅,却被一个人牵着鼻子走,这难道不丢人吗!不过这次出征,推辞确实很难,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您的女儿嫁给太子,这样您就可以留在京城了。”贾充说:“对啊,可是谁能帮我完成这件事呢?”荀勖说:“我来想办法。”一会儿到了宴会,大家谈论到太子娶亲的事,荀勖就说贾充的女儿才貌双全,非常适合做太子妃。杨皇后和荀顗也赞同这个说法。皇帝听了他们的建议,就同意了。恰好这时京师下了一场大雪,积雪深达两尺,军队无法出发。后来太子大婚,贾充也就没有去西边。皇帝下诏让贾充继续留在原来的职位上。之前羊祜曾秘密地请求皇帝留下贾充,这件事后来皇帝也告诉了贾充。贾充感谢羊祜说:“我才知道您是一位真正的长者。”

孙秀投降吴国后,被封为骠骑大将军。皇上觉得石崇是老臣,想给他升官,想让车骑将军的职位在骠骑将军之上。石崇坚决推辞,皇上最终同意了。没多久,石崇又升任司空,还兼任侍中、尚书令,带兵的权力也照旧。

皇上得了重病,石崇和齐王司马攸、荀勖一起参与了皇上的医疗护理。等皇上病好了,赏赐了他们每人五百匹绢。其实皇上病重的时候,朝廷上比较看好司马攸。河南尹夏侯和对石崇说:“你俩的女婿,关系差不多,立谁当皇帝应该看人品。”石崇没搭理他。皇上后来知道了这件事,就把夏侯和调到光禄勋,还剥夺了石崇的兵权,不过他的官位没变。后来他又升任太尉、行太子太保,还总管尚书省的事务。咸宁三年,连续三天日食,石崇请求辞官,皇上没同意,还增加了他的封地,更加宠信他,朝中大臣都很眼红。

河南尹王恂上奏说:“弘训太后要入庙祭祀,应该和景帝一起祭祀,齐王司马攸不能按照儿子的礼节祭祀。”石崇认为:“礼法规定,诸侯不能祭祀天子,公子不能祭祀先君,这指的是奉承和继承祭祀的礼仪,并不是说不能祭祀自己的父祖。司马攸应该按照臣子的礼仪服丧三年。”有关部门奏报说:“如果按照石崇的意见,司马攸以儿子的身份服丧,却行臣子的礼仪,这没有先例。应该按照王恂的奏章,司马攸的丧服应该按照诸侯的礼仪。”皇上采纳了石崇的意见。

讨伐吴国的战争开始了,皇上任命石崇为使持节、假黄钺、大都督,统领六军,配备羽葆、鼓吹、缇幢,兵一万人,骑兵两千人,还配备了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增加了参军、骑司马各十人,帐下司马二十人,大车、官骑各三十人。石崇担心这场大战打不赢,上表陈述说:“西方有昆夷的威胁,北方有幽并的戍守,天下劳民伤财,又连年歉收,现在兴兵讨伐,恐怕不是时候。而且我年纪大了,也担当不起这个重任。”皇上说:“你不去,我就亲自去!”石崇没办法,只好接受了节钺,率领中军,统领各路军队,以冠军将军杨济为副将,在襄阳驻扎军队。吴国的江陵等地的守将都投降了,石崇就转移到项县驻扎。

王濬拿下武昌后,王濬就派人上奏说:“现在江东还没完全平定,正值夏季,江淮地区又潮湿闷热,很容易爆发瘟疫,应该把军队召回,为以后做打算。就算把张华腰斩了,也无法平息天下的怨气。” 张华之前制定了平定吴国的策略,所以王濬才这样说。中书监荀勖也上奏说,应该采纳王濬的建议。但是皇帝没同意。

杜预听说王濬上奏了这事儿,赶紧派人送来奏章坚决反对,说吴国很快就能平定。可他的使者刚到轘辕,孙皓就投降了。吴国平定了,军队也撤了。皇帝派侍中程咸去犒劳王濬,赏赐他八千匹丝绸,增加八千户的封地;还封他的孙子王畅为新城亭侯,王盖为安阳亭侯;弟弟王混为阳里亭侯,孙子王众为关内侯,并都增加了封地户数。王濬本来就没打算南下伐吴,他极力劝谏却没被采纳。等吴国平定后,他非常惭愧害怕,想请求皇帝处罚他。

皇帝听说王濬要来朝见,特意到东堂等他。虽然免去了王濬的节钺和僚属,但还是赐予他鼓吹和仪仗。王濬和群臣一起进行了告捷仪式,请求有关部门办理相关手续。但皇帝谦让着没答应。

后来王濬病重,上交了印绶,辞去了官职。皇帝派侍臣传达旨意慰问他的病情,宫中太医送去汤药,还赏赐他床帐、钱帛,就连太子和皇室宗亲都亲自去看望他。太康三年四月,王濬去世,享年六十六岁。皇帝为此悲痛不已,派使者持节,太常奉旨追赠他为太宰,并赐予衮冕礼服、绿綟绶、御剑,以及东园秘器、朝服一套、衣服一件,还让大鸿胪负责丧事,赐予节钺、前后部羽葆、鼓吹、缇麾,以及大路、銮路、辒辌车、帐下司马大车,椎斧文衣武贲、轻车介士。葬礼规格参照霍光和安平献王,赐给他一顷墓地。他和石苞等人一起配享庙庭,谥号为“武”。皇帝还追赠王濬的儿子王黎民为鲁殇公。

郭槐这个人,性子特别妒忌。她丈夫,广城君郭槐的妻子,叫充。充的第一个孩子,黎民,才三岁,当时正由乳母抱着在阁楼上。黎民看到充来了,高兴地笑,充也走过去摸摸他。郭槐看见了,就怀疑充跟乳母有什么私情,竟然把乳母给鞭打死了!黎民因为想念乳母,伤心过度,也病死了。

后来充又生了个儿子,孩子长大一些后,又一次被乳母抱着。充只是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郭槐又疑心乳母跟充有私情,再次把乳母杀害了。这个孩子也因为想念乳母,忧伤而死。就这样,充再也没有了孩子。充死后,郭槐竟然把自己的外孙韩谧立为充的儿子,继承充的爵位和家业。

郎中令韩咸和中尉曹轸就劝谏郭槐说:“按照礼法,宗族里如果没有继承人,应该立同宗的旁支子弟为继承人,可没有让异姓人继承的规定啊!不能让先公在地下不安宁,让史书上留下这样的污点,难道您就不心疼吗?”郭槐根本不听。韩咸他们又上书请求改立继承人,但这事儿最终不了了之。郭槐干脆说这是充生前的遗愿。

皇帝下诏说:“太宰鲁公充,功劳卓著,勤劳辅佐朝廷,不幸去世,朕一直很悲痛。而且他的儿子都夭折了,后继无人。古代诸侯国如果没有继承人,会从始封的旁支子弟中选择继承人,延续香火,但近来却取消了这种做法。像周朝的公旦、汉朝的萧何,有的预先被立为继承人,有的被封为爵位,都是因为他们的功劳巨大,所以才破例。太宰生前选择外孙韩谧作为黎民的继承人。我仔细考虑后决定,外孙毕竟是至亲,从情理上讲,也合乎人心。就立韩谧为鲁公的世孙,继承他的爵位吧!如果不是像太宰这样功勋卓著,始封时就无后,选择继承人时又不像太宰这样,那都不能与太宰相比。”

后来要给充上谥号,博士秦秀建议谥号为“荒”,皇帝没同意。博士段畅揣摩圣意,建议谥号为“武”,皇帝就同意了。从充死到下葬,朝廷赏赐了二千万钱。惠帝即位后,贾后专权,又为充的庙增加六佾之乐,郭槐被封为宜城君。郭槐死后,谥号为“宣”,还特别加赠了礼仪。当时的人都对此议论纷纷,但谁也不敢公开说出来。

话说,司马懿的原配夫人李氏,长得漂亮,又有才干,给他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叫褒,小名荃,小女儿叫裕,小名濬。后来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去世了,李氏因为牵连被流放。之后,司马懿娶了城阳太守郭配的女儿为妻,也就是后来的广城君。等武帝司马炎登基后,李氏赶上大赦,被赦免回京。皇帝还特别下诏让司马懿把李氏接到身边,侍奉左右,司马懿的母亲也催促他把李氏接回来。

郭槐一听就火了,撸起袖子数落司马懿:“你立下大功,辅助皇帝登基,我也有份!李氏凭什么跟我平起平坐!”司马懿虽然接到了皇上的诏书,但因为害怕郭槐,就推脱说自己谦虚谨慎,不敢接受两夫人同时侍奉的隆重礼仪。而大女儿褒(荃)做了齐王司马攸的妃子,她想让司马懿休了郭槐,把母亲接回来。当时沛国刘含的母亲,还有皇帝舅舅羽林监王虔的前妻,都是毌丘俭的孙女,这种情况不少见,问了礼部官员,也没个说法。虽然不能休掉后妻,但很多人都私下里偷偷来往。司马懿自认为自己是宰相,是全国的榜样,就为李氏在永年里建了一座房子,但自己却不去。

荃和濬姐妹俩经常哭着求司马懿去看望母亲,可司马懿就是不去。后来司马懿要到关中镇守,朝廷大臣们都来送行,荃和濬担心司马懿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就掀开帐帘冲到众人面前,跪下磕头,血都流出来了,向司马懿和众大臣哭诉母亲应该回来。大家一看是齐王妃,都吓了一跳,赶紧散开了。司马懿非常尴尬和震惊,赶紧派黄门把宫女扶走。后来,郭槐的女儿成了皇太子妃,皇帝就下令说像李氏这样的情况,都不能再接回去了。荃因为这件事气愤而死。

一开始,郭槐想去看望李氏,司马懿说:“她很有气节,你去还不如不去。”等郭槐的女儿做了太子妃,郭槐就摆足了架子去李氏那里。一进门,李氏出来迎接,郭槐竟然腿一软,给李氏磕了两个头。从那以后,司马懿每次出门,郭槐都会派人跟着,怕他去看李氏。司马懿的母亲柳氏,她很看重节义,到死都不知道司马懿和成济的事儿,因为觉得成济不忠,经常追着骂他。侍候的人听了,都偷偷地笑。司马懿临终前,问母亲还有什么话要说,柳氏说:“我叫你接李氏回来你都不肯,还问别的什么事!”于是就没说什么了。司马懿死后,李氏的两个女儿想让母亲和司马懿合葬,贾后不同意。等贾后被废了,李氏才得以和司马懿合葬。李氏还写了一本《女训》,流传于世。

话说韩寿这小伙子,长得可俊了,名字叫德真,是南阳堵阳人,魏国司徒贾逵的曾孙。这小子不仅长得好看,举手投足之间也特别有风度。贾充,也就是司空,看上了韩寿,把他招到自己手下当幕僚。

贾充每次宴请宾客,他女儿总是在屏风缝隙里偷偷看,一眼就看中了韩寿,心里那个喜欢啊!她就问身边的人认不认识这个人,有个丫鬟说认识,说了韩寿的姓名,还说他是她家以前的主子。贾家小姐心里那个激动啊,白天晚上都在想着韩寿。后来,这个丫鬟跑到韩寿家,把小姐的心思全告诉了他,还说小姐长得漂亮极了,简直是人间绝色。

韩寿一听,心动了,马上就让丫鬟帮忙传达情意。丫鬟回去把这事告诉了小姐,小姐就偷偷摸摸地跟韩寿来往,送了不少好东西给韩寿,还让韩寿晚上偷偷溜进去。韩寿身手敏捷,翻墙而入,家里其他人一点都不知道,只有贾充发现他女儿最近特别开心,跟以前不一样。

那时候,西域进贡了一种奇香,味道特别好闻,只要闻一下,香味就能持续一个月,皇上都特别珍视,只赏赐给了贾充和大司马陈骞。贾家小姐偷偷把这奇香送给了韩寿。贾充的属下和韩寿一起吃饭的时候,闻到他身上这股香味,就跑去跟贾充说。

从那以后,贾充就猜到女儿和韩寿有私情了,但他家防卫森严,不知道韩寿是怎么进来的。于是,贾充半夜故意装作被吓到,说家里进了贼,让家丁沿着墙根查看情况。家丁回报说:“没什么异常,只有东北角好像有狐狸跑过。”贾充就盘问女儿的丫鬟,丫鬟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贾充虽然知道了真相,但他没声张,反而把女儿嫁给了韩寿。韩寿后来官至散骑常侍、河南尹,元康初年去世,死后被追赠为骠骑将军。

石崇谧,是个好学又很有才华的人。他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又因为贾后专宠,权力甚至超过了皇帝,竟然能把黄门侍郎都关起来,他的权势之大,可见一斑。仗着皇帝的宠信,他生活奢侈到了极点,房子盖得又高又大,僭越了规矩,穿戴的衣服和用的器物都极其珍贵华丽,歌姬舞女都是当时最漂亮的。他经常在家中开设宴会款待宾客,全国各地的人都纷纷前来巴结他,达官贵人、豪门权贵,以及那些追逐名利的人,没有一个不毕恭毕敬地侍奉他。有些人还写文章歌颂他,把他比作贾谊。渤海的石崇、欧阳建,荥阳的潘岳,吴国的陆机陆云,兰陵的缪征,京兆的杜斌挚虞,琅邪的诸葛诠,弘农的王粹,襄城杜育,南阳的邹捷,齐国的左思,清河的崔基,沛国的刘瑰,汝南的和郁周恢,安平的牵秀,颍川的陈眕,太原的郭彰,高阳的许猛,彭城的刘讷,中山的刘舆刘琨,这些人都是石崇谧的至交好友,号称“二十四友”,其他人就没办法加入这个圈子了。

他先后担任散骑常侍、后军将军等职务。广城君去世后,他辞去了官职。还没等守孝期满,他又被任命为秘书监,负责掌管国家史书。当时朝廷正在讨论《晋书》的断代问题,中书监荀勖认为应该从魏国的正始年间开始,著作郎王瓒则想把嘉平年间以后的朝臣都写进《晋书》,当时大家意见不一,没有定论。惠帝继位后,朝廷再次讨论这个问题。石崇谧上书建议,应该从泰始年间开始断代。于是,这件事被提交给了三公九卿,司徒王戎、司空张华、领军将军王衍、侍中乐广、黄门侍郎嵇绍、国子博士谢衡都赞同石崇谧的意见。只有骑都尉济北侯荀畯、侍中荀藩、黄门侍郎华混认为应该从正始年间开始,博士荀熙、刁协则认为应该从嘉平年间开始。石崇谧再次上奏,坚持王戎、张华的意见,这件事最终得以执行。

贾谧先是被任命为侍中,秘书监的职位还是照旧。有一次,皇上到宣武观打猎,贾谧也在场。皇上就在狩猎的现场,偷偷地让尚书召见贾谧,让他接受新的任命。皇上还特意嘱咐左右的人,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这下子,大家就开始怀疑贾谧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贾谧因为跟皇室关系密切,经常出入皇宫,还跟愍怀太子一起玩耍,一点也没有卑躬屈膝的样子。他甚至还跟太子下棋,比赛谁跑得快。有一次,成都王颖也在场,就严肃地批评贾谧说:“皇太子是国家的储君,你贾谧怎么能这么没礼貌!”贾谧被吓得不轻,赶紧把这事儿告诉了皇上,结果皇上就派颖去邺城当平北将军去了,算是把他调走了。

后来贾谧升任常侍,在东宫给太子讲课,太子好像对他不太满意,贾谧为此很担心。而且他家里还接二连三地发生一些怪事,比如一阵狂风把他的朝服吹上了几百丈高,然后掉在了中丞台;还有蛇从他的被子里爬出来;晚上家里突然打雷闪电,震得屋里的柱子都陷进地里了,把床和帐子都压坏了。这些怪事让贾谧更加害怕。

等到贾谧升任侍中,掌管宫内事务后,他就跟皇后一起合谋,诬陷太子。后来赵王伦废了皇后,皇上就在殿前下令召见贾谧,要杀了他。贾谧吓得赶紧跑到西钟底下,大喊:“皇后救我!” 最后还是被杀了。 他弟弟韩寿的弟弟韩蔚,还有韩寿的哥哥韩巩、弟弟韩预,以及吴王友鉴、贾谧的母亲贾午,都一起被处死了。

一开始,石崇伐吴的时候,曾经驻扎在项城,军队里突然找不到石崇了。石崇帐下都督周勤当时正在白天睡觉,梦见一百多人绑着石崇,把他带进一条小路。周勤惊醒后,听说石崇不见了,就出去寻找,突然看到了梦里出现的那条路。于是他就沿着那条路去找。果然看见石崇走到一个府邸,侍卫很多,很威风。府里一位官员坐在南面,脸色很严厉,对石崇说:“你扰乱我家事,你和荀勖一样,迷惑了我儿子,又扰乱了我孙子。我派任恺斥责你,你却不改;又派庾纯辱骂你,你还是不改。现在吴国战事将要平定,你却上表要斩杀张华。你这么愚蠢鲁莽,都是因为这些事。如果你不认真反省,我随时都会治你的罪!”石崇于是叩头流血,那官员说:“你之所以能延寿多年,名声和地位如此显赫,都是因为卫府的功劳啊。最终你的后代将会死在钟磬之间,你的儿子会死于金酒之中,你的孙子会困死在枯木之下。荀勖也应该有同样的下场,但是他祖上的功德稍微多一些,所以比你晚一些,过了几代之后,你的后代也会衰败。”说完,就让石崇走了。石崇突然回到了营地,脸色憔悴,精神恍惚,过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后来,石崇果然死在了钟下,贾后喝金酒而死,贾午最后被重杖处死。这些都跟那官员说的一样。

赵王伦失败后,朝廷追述石崇的功劳,商议要立他的后代。想让石崇的从孙散骑侍郎石众继承爵位,石众假装发疯推辞了。于是立石崇的儿子石秃为后,封为鲁公,后来又病死了。永兴年间,立石崇的从曾孙石湛为鲁公,继承石崇的爵位,后来遭遇战乱而死,爵位被取消了。泰始年间,有人为石崇等人作谣言说:“贾、裴、王,乱纪纲。王、裴、贾,济天下。”说的是灭魏建晋的事。

石崇的弟弟石混,字宫奇,为人厚道,安于现状,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太康年间,担任宗正卿。后来历任镇军将军,领城门校尉,加侍中,封永平侯。去世后,追赠中军大将军、仪同三司。

石崇的从子石彝、石遵都有见识和才干,都做过黄门郎。石遵的弟弟石模最有名。

话说这王沈啊,从小就很有想法,不是那种没志气的。他读书不少,而且头脑特别灵活,主意拿定后就很难改变。贾充特别信任他,什么事都和他商量。后来贾充年纪大了,身体也越来越差,老是担心自己死后名声不好,王沈就劝他说:“对错这种事,时间长了自然会水落石出,根本瞒不住的。” 王沈先当了邵陵县令,后来一路升迁,当上了二宫尚书吏部郎,因为公事被免职后,又当上了车骑司马。他还参与了诛杀杨骏的事,被封为平阳乡侯,食邑一千户。

等到楚王司马玮假传圣旨要杀害汝南王司马亮和太保卫瓘的时候,朝廷派王沈带着两百名中护军去救他们。那时候贾后已经参与朝政了,想把权力交给自己的亲信,所以就先任命王沈为散骑常侍,两天后又提拔他当了侍中。王沈就尽心尽力地辅佐朝政,还推荐张华和裴顗一起帮助贾后处理政务。几年下来,朝野都很安定,这都是王沈的功劳。后来他又被加授光禄大夫的官职。可是呢,王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低调,实际上掌握着很大的权力,每次给贾后上奏章,都特别着急,有时候还装病躲着不见贾后。

而且,他对那些和他有矛盾的人,经常暗中打击报复,朝中大臣都很怕他。更糟糕的是,他还贪污受贿,搜刮民财,家产富得跟那些王公贵族一样。可贾后脾气又特别暴躁,王沈经常直言不讳地劝谏她,告诉她这样做会有不好的后果,但贾后根本不听,反而觉得王沈是在故意破坏她的计划。所以,贾后对王沈的信任一天天减少,那些在背后说王沈坏话的人也越来越嚣张。王沈因为不得志,忧愁郁闷,最后病死了。死后追赠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谥号为“成”。他的儿子王游,字彦将,继承了他的爵位,后来当上了太子侍讲和员外散骑侍郎。

郭彰,字叔武,是太原人,是贾后的舅舅。他和贾充关系非常好,贾充的老婆也把他当亲儿子看待。他当过散骑常侍、尚书、卫将军,被封为冠军县侯。贾后专权的时候,郭彰也参与其中,掌握了不少权力,大家都巴结他,每天都有好多客人来拜访。世人都把他们叫做“贾郭”,指的是贾充和郭彰。郭彰死后,谥号为“烈”。

杨骏,字文长,是弘农华阴人。年轻的时候,他当过王官的高陆县令,后来又做了骁骑府和镇军府的司马。 后来因为他岳父杨超权势很大,他就从镇军将军升迁为车骑将军,还被封为临晋侯。 不少有识之士就议论说:“封立诸侯,是为了巩固皇室的统治,起到屏障的作用啊;皇后妃嫔,是为了承担祭祀供奉,弘扬宫廷教化的啊。 杨骏的岳父刚被封侯,他就封了临晋侯,这预示着要出乱子了!” 尚书褚□(此处缺字,原文如此)和郭奕还一起上奏章说杨骏器量狭小,不能承担国家重任。 但是武帝没听他们的。

从太康年间以后,天下太平无事,武帝就不再用心处理政务了,只沉迷于酒色,开始宠信后宫的亲戚,各种求见和贿赂公然进行。 而杨骏、杨珧、杨济三人的势力就越来越大,当时人们把他们称为“三杨”。 “后妃,所以供粢盛,弘内教也。后父始封而以临晋为侯,兆于乱矣。” 这句话,现在读来,真是让人感慨万千啊。

皇帝病得很重,还没来得及留下遗诏,那些辅佐皇帝打天下的功臣们也都去世了,朝臣们都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杨骏却把那些大臣们都排挤开了,自己寸步不离地侍奉在皇帝身边。他趁机更换了一批朝廷官员,安插了自己的亲信。

皇帝病情稍微好转的时候,发现杨骏用的人都不合适,就严肃地对杨骏说:“你怎么能这样呢!”于是下令中书省,让汝南王亮和杨骏一起辅佐皇室。杨骏害怕失去权力和宠爱,就从中书省借来诏书看看,然后偷偷藏了起来。中书监华廙很害怕,亲自去要,杨骏就是不肯给。没过几天,皇帝的病情越来越重,后来杨骏就奏请皇帝让他辅政,皇帝也同意了。

杨骏立刻召来中书监华廙和令何劭,口头传达皇帝的旨意让他们起草遗诏,遗诏里写着:“过去伊尹辅佐汤王,功劳流芳百世;周朝的霍光受命辅政,名垂青史。侍中、车骑将军、行太子太保,领前将军杨骏,品德高尚,见识远大,辅佐二宫,忠诚正直,功劳显著,应该让他位居高位,效仿伊尹、霍光。让他担任太尉、太子太傅,持有节钺,统领全国军队,侍中、录尚书、领前将军的官职不变。另外给他配备六个参军、三千步兵、一千骑兵,搬到前卫将军珧的旧府邸居住。如果住在宫殿里,应该有侍卫保护,就从左右卫三部司马中各抽调二十人,从殿中都尉司马中抽调十人侍卫杨骏,让他可以带兵出入。”

遗诏写好了,杨骏拿着给何劭、华廙看,然后一起呈给皇帝。皇帝看了遗诏,一句话也没说。两天后,皇帝就驾崩了,杨骏于是掌握了大权,住进了太极殿。皇帝的灵柩要下葬了,后宫嫔妃都要出来告别,杨骏却不下殿,还带了一百名武贲军自卫。他骄横跋扈的行为,从此就开始了。

惠帝登基后,立马把杨骏提拔成太傅、大都督,还给了他象征最高权力的黄钺,让他处理朝政,百官都听他的。杨骏心里也担心有人在皇帝身边嚼舌根,就安排自己的外甥段广和张劭在皇帝身边当近侍。凡是皇帝下的命令,都要先给太后过目,太后同意了才能发出去。杨骏知道贾太后脾气不好,控制欲强,心里很害怕她。贾太后又拉拢了一大帮亲信,这些人还都掌握着禁军。这下朝中大臣们怨声载道,全国上下都对杨骏很不满。

杨骏的弟弟杨珧和杨济都很聪明,多次劝他收敛点,别这么专权,但杨骏根本听不进去,把他们俩都赶回家闲着了。杨骏不懂古代的规矩,很多事情都违背了祖宗的制度。武帝驾崩还不到一年,他就改元了,很多人认为这违背了《春秋》里“逾年即位”的原则。朝廷为了掩盖这个错误,让史官把这事儿给隐瞒了,结果第二年正月又不得不重新改了年号。

杨骏自己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好,怕镇不住朝野上下,就学魏明帝登基时的做法,大肆封赏,想讨好大家。可他当政手段粗暴,刚愎自用,根本不听别人的意见。冯翊太守孙楚跟杨骏关系不错,就劝他说:“你身为外戚,掌握着跟伊尹、霍光一样大的权力,辅佐年幼的皇帝,应该学习古人那种至公至正、诚实谦逊的做法。你看周朝,周公、召公当政,汉朝,朱虚侯、东牟侯辅佐皇帝,哪有外戚独揽朝政,还能善终的?现在皇族势力强大,藩王们正值壮年,你却独享权力,猜忌大臣,又拉帮结派,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事!” 杨骏根本不听。

弘训少府蒯钦是杨骏的姑父,从小和杨骏关系很好,为人正直,敢说敢做,多次直言劝谏杨骏,连杨珧、杨济都为他捏一把汗。蒯钦说:“杨文长虽然昏庸,但好歹也知道不能随便杀无辜的人,一定会把我先排挤出去。只要我能被排挤出去,就能避免和杨骏一起完蛋。不然的话,咱们全家都要跟着遭殃,还能撑多久?”

殿中中郎孟观和李肇,本来就和杨骏关系不好,暗地里正合谋要搞垮杨骏,图谋社稷安危。贾后想参与朝政,但因为杨骏的阻挠,一直没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而且她也不愿意按照妇道的规矩去侍奉皇太后。黄门董猛,从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担任寺人监,在东宫侍奉贾后。贾后偷偷地跟董猛联系,密谋废黜皇太后。董猛于是就暗中和李肇、孟观勾结在一起。贾后又让李肇去告诉大司马汝南王亮,让他带兵讨伐杨骏。汝南王亮说:“杨骏的凶狠暴虐,随时都可能送命,这根本不用担心啊。”李肇又去告诉楚王玮,楚王玮同意了。于是楚王玮请求入朝,杨骏一向害怕楚王玮,本来想先召他入宫,防备他搞出什么变故,结果反而同意了他的请求。楚王玮到了之后,孟观、李肇就向皇帝进言,当夜就起草诏书,内外戒严,派使者奉诏废黜杨骏,让他以侯爵的身份回到府邸。东安公繇率领殿中四百人随后追赶,去讨伐杨骏。段广跪下对皇帝说:“杨骏受了先帝的恩惠,尽心竭力辅佐朝政。况且他孤身一人,没有儿子,怎么可能反叛呢?希望陛下仔细考虑一下。”皇帝没理他。

那时候杨骏住在曹爽以前的府邸,在武库南边。他听说宫里发生了变故,就召集众官员商议。太傅主簿朱振对杨骏说:“现在宫里发生了变故,情况很明显,一定是那些宦官为了贾后出谋划策,对您不利。您应该烧掉云龙门来显示您的威势,抓住造反的首领,打开万春门,调动东宫和外营的军队,您亲自护卫皇太子,入宫捉拿那些奸臣。殿内的人一定会吓得发抖,您就可以把他们斩杀,这样就能免除灾难了。”杨骏一向胆小懦弱,拿不定主意,就说:“魏明帝修建了这么伟大的工程,怎么能把它烧掉呢!”侍中傅祗晚上去见杨骏,请求他和武茂一起进入云龙门观察一下情况。傅祗顺便对其他官员说:“宫里不能空着”,说完就起身作揖,于是大家都跑了。

话说,当时殿里冲出来一队士兵,把骏府给烧了。然后又命令弓弩手在阁楼上对着骏府射箭,骏府的士兵根本出不来。骏逃到马厩里,最后被人用戟给杀了。观等人奉了贾后的密旨,诛杀了骏的亲党,全部灭了三族,死的人数以千计。 贾后还让李肇把骏家的私人物品和书信都烧了,她不想让武帝的遗诏传到天下人的耳朵里。骏被杀后,没人敢去收敛他的尸体,只有太傅舍人巴西阎纂才把他给安葬了。

一开始,骏征召高士孙登,送给他一件布被子。孙登把布被子拦腰截断,扔在门口,大声喊:“斫斫剌剌!”(这句是原文,不用翻译) 然后装病十多天,假装死了。现在看来,他当初的预言还真应验了。永熙年间,温县有个疯疯癫癫的人,写了一篇文章,上面写着:“光光文长,大戟为墙。毒药虽行,戟还自伤。”(这句也是原文,不用翻译) 这和骏在内府用戟自卫的情况完全吻合。

永宁年间,皇帝下诏说:“我的舅舅家族犯了错误,宗族衰败,我心里非常悲伤和怀念。特封杨超为奉朝请、骑都尉,以慰藉我思念亲人的心情。”(“渭阳之思,孔怀感伤。其以蓩亭侯杨超为奉朝请、骑都尉,以慰《蓼莪》之思焉。”这句是原文,不用翻译)

杨珧,字文琚,官至尚书令、卫将军。他名声很好,深受武帝的宠爱,当时他的地位还在骏之上。因为哥哥杨骏权势太大,杨珧知道这种权势和宠爱不能长久,就多次请求辞官,恳切至极,但皇帝始终没答应。当初,武帝选后的时候,杨珧上表说:“我观察古今历史,很少有一族出现两位皇后的,而且往往会因此而导致家族灭亡。请把我的奏章藏在宗庙里,如果将来真的像我说的那样,就能避免灾祸。”皇帝同意了。后来,右军督赵休上书说:“王莽家族五位大臣轮流当权,现在杨氏家族有三位大臣同时位居高位,而且天灾不断,我私下里为陛下担忧。”(“王莽五公,兄弟相代。今杨氏三公,并在大位,而天变屡见,臣窃为陛下忧之。”这句是原文,不用翻译) 因为这件事,杨珧更加害怕,再次请求辞官,皇帝终于同意了,还赏赐了他百万钱和五千匹绢。

珧啊,一开始因为谦让出名,后来却拉帮结派,陷害齐王攸。中护军羊琇和北军中候成粲合计着,想趁着见珧的时候直接把他杀了。珧知道了这事儿,就装病不出门。然后,他暗示有关部门弹劾羊琇,把羊琇调到太仆去了。从那以后,朝里没人敢再跟他对着干了,他之前的名声也彻底臭了。临刑的时候,珧喊冤,说:“事情的真相都写在石函里,可以去问张华。”当时大家都觉得应该给他个机会申辩,照着钟毓的例子办。但是贾家跟杨家是死对头,他们拼命催着行刑,结果就把珧给杀了。当时的人们没有不惋惜叹息的。

济,字文通,官做到镇南将军、征北将军,最后升任太子太傅。济很有本事,有一次跟着武帝去北芒打猎,他和侍中王济都穿着粗布裤褂,骑着马拿着角弓在皇帝车驾前面。突然猛兽窜了出来,皇帝让王济射,王济一箭射中了,猛兽应声倒下。过了一会儿,又窜出一只,济受命又射杀了它,全军将士都欢呼叫好。皇帝重视兵权,很多重要的兵官都给了皇亲国戚和名望高的人,济因为武艺高强,被认为是胜任的。他和哥哥珧都担心权势过盛,于是就和几个外甥李斌他们一起劝谏皇帝。把王佑贬到河东当太守,确立皇太子,这些都是济出的主意。

一开始,司马骏忌恨大司马汝南王亮,硬要把他赶回封地去。济南王司马济和司马斌好几次劝谏司马骏,想阻止他这么做,结果司马骏就疏远了司马济。司马济对傅咸说:“要是我哥哥被征召回朝当大司马,咱们干脆躲远点,这样咱们家才能保住平安。要是不躲,那咱们全家都得完蛋!”傅咸说:“只要他被召回朝,咱们一起推崇公正,就能天下太平,根本没必要躲。做臣子的哪能只顾自己,难道就外戚可以例外吗?现在皇室宗亲势力薄弱,靠着外戚的关系才能安稳,外戚要是危险了,就靠皇室宗亲的势力来帮忙,这叫唇齿相依,这才是好办法啊!”司马济听了更害怕了,就去问石崇:“大家伙儿都是怎么想的?”石崇说:“你哥哥当权,却疏远皇室宗亲,这做法应该让天下人都知道。”司马济说:“我去见我哥哥,能劝动他吗?”石崇就去见司马骏,想劝劝他,但司马骏根本不听。后来,司马济和他的几个兄弟都被杀害了。

临死前的晚上,东宫派人来召见司马济。司马济对裴楷说:“我这是要去哪儿啊?”裴楷说:“你当过少帝的保傅,当然是要去东宫。”司马济为人慷慨好施,长期掌管兵马,他手下有四百多人都来自关中,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好汉,箭无虚发,他们都想救司马济。司马济进了宫以后,大家都惋惜叹气。

史书上说啊,贾充这个人,就是个拍马屁的,能力平庸,只会写写文章,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就升官发财了,完全是靠不住的。他带兵造反,一点都不害怕;后来又装模作样地请求退位,这简直是魏国的叛逆,也是晋朝的罪人啊!可他偏偏一路高升,权势滔天,享受着荣华富贵,真是没啥本事却能得到那么多好处,这祸患迟早要来的。他死后,他的后代竟然沦落到乞丐的地步,继承了他留下的烂摊子,继续为非作歹,坏事做尽。他们还挑唆贾充的妻子,去争夺家产,最后都被杀掉了,这又能弥补什么过错呢?以前,贾充在魏国的时候,可是出了不少力气的;后来晋朝建立,他又帮了不少忙,真是应了那句“你当初是怎么起家的,最终就会怎么收场”,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杨骏呢,也是因为受宠才当上高官的,就算对他再恭敬,也怕不够格。他骄奢淫逸,哪能不遭到报应呢?他的母亲很聪明,保全了自己;他的兄弟杨会因为提前预言而免受处罚;杨文琚也像他哥哥一样有先见之明,但处罚却和以前的人不一样,真是令人惋惜啊!

赞曰:公闾这个人,嘴巴很甜,但心里不正派。赶上好时候,就飞黄腾达了。他的后代沦为乞丐,弄得家里乌烟瘴气。杨骏这个人,虽然文章写得好,却爬到了高位。他占据着不该有的职位,最终走向了灭亡。杨珧虽然早有预感,也还是没能躲过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