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贤明的君王们会根据土地面积来规划城邑,根据土地肥沃程度来安排居民居住,遵循天、地、人的规律来安排各项事务,尊重四季变化来完成各项事业,观察民情风俗来调整社会秩序。他们会鼓励发展农业和养蚕业,疏通鱼盐贸易的渠道,登上名山采掘符玉,远航大海采集珠玑。中午在集市交易,汇集天下商品,先交易布帛,然后是货币,买卖双方各取所需,都能满足需求。《周礼》规定,正月开始就要和睦相处,然后在象魏之地颁布教化。

如果说,一个农民拥有十亩土地,服三天徭役,缴纳九均之赋,那么就施行阳礼来倡导谦让,举行春社祭祀来鼓励耕作。上天最珍视的是人,明君最追求的是学习,《经书》治学后入仕为官,这就是君子的行为。《诗经》说:“第三天磨制农具,第四天开始下地耕作。”因此,农官和泽虞官员各有分工,父兄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十五岁就开始参与劳动,能够自己置办衣物,乡里没有游手好闲的人,城邑没有荒废的时候,这就是上古时期人民各司其职的景象。所以,姜太公发展商业,使齐国强大;鸱夷子皮善于管理财政,使陶器产业兴盛。

过去,在金天时代,勤于政事,命令春鳸负责耕种,夏鳸负责耘锄,秋鳸负责收割,冬鳸负责储藏。《尚书》说:“观测日月星辰的变化,以此来指导农业生产。”古书上说:“大禹和后稷亲自耕作,才拥有天下。”等到天下九州都得到开发,各阶层人民都遵循典范,东吴盛产象牙和犀角,西蜀盛产丹砂,兖州和豫州盛产丝绸,燕国和齐国盛产奇石,秦国和邠地盛产旄牛的羽毛和琅玕,荆州和郢地以及桂林盛产竹箭,长江沿岸盛产橘柚,黄河以西盛产舟车,辽西盛产旃罽,葱岭以西盛产蒲梢马,各种奇珍异宝,应有尽有。

如果说,上层效法星象运行的规律,下层则不遗余力地发展生产,利用天地的资源,统筹山海的物产,一百亩田地只收取十分之一的税,九年耕作,就能积攒三年的粮食,足以养育儿孙,赡养老人。依靠人民,治理国家,宫室建筑有尺寸规范,旗帜图案有等级秩序。朝聘有其礼仪,宴飨有其制度,家家殷实,国家富强,四邻友好,远近安宁。解决了水旱灾害,减轻了百姓的疾苦,然后君王才能享用丰盛的膳食,演奏优雅的音乐。商朝和周朝的兴盛,都是依靠这种方法。

商纣王暴虐无道,挥霍国库,建造金碧辉煌的宫殿,占地百里,建造高耸入云的鹿台,高达千仞,宫中设立九个市场,各有女官管理。他加重赋税来充实鹿台的钱财,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来增加钜桥的粮食储备,搜罗奇珍异宝来装饰宫殿,广收珍玩来准备沙丘的游乐。他悬挂肉食,堆积美酒,让男女赤身裸体在其中追逐嬉戏,伏在酒池中牛饮的人有三千多人,宫中用锦绮作席,绫罗作垫。等到周武王灭商后,肃穆地祭拜殷墟,才将鹿台的财物和钜桥的粮食分发给百姓,上天降下祥瑞,殷商百姓非常高兴。

周赧王后期,迁都西周,九鼎沉没,二南地区荒废,向百姓借贷的钱财无法偿还,于是建造高台来逃避责任,周人称王所居住的地方为“逃责台”。过去,周文王制定了《六典》,职方官陈列了九种贡品,将财物存入内府,永远保存。等到刑政败坏,赋税征收困难,鲁侯开始实行每亩田地征收赋税,秦国君主则收取一半的收入,前代君王的典范,已经荡然无存。

史书上说:班固写了《殖货志》,从夏商周三代一直到王莽被诛杀,他都详细地记载了下来,文章非常详尽。

光武帝刘秀为人宽厚仁慈,他平定天下,结束了王莽篡汉和赤眉起义的动乱。虽然天下已经恢复了平静,但百姓的生活仍然很艰难,直到他平定了陇西,安定了蜀地,老百姓才真正安定下来。从那时起,就开始实行五铢钱,田赋是十分之一,百姓生了孩子还可以免三年赋税。

显宗皇帝即位后,天下太平,老百姓没有额外的徭役,年年丰收。永平五年,修建了常满仓,在城东设立了粮仓,一斛粮食只卖二十钱。草木茂盛,牛羊遍地,向朝廷进贡的物品也少了,国库里粮食堆积如山,奸邪小人没有用武之地,礼义之风盛行。那时候,东方刚亮,百官都上朝,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互相追逐,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宫殿里光彩夺目。古书上说:“三统之元,有阴阳之九焉”,这大概就是天地间永恒的规律吧。

安帝永初三年,天下发生水旱灾害,百姓互相残杀吃人。皇帝把鸿陂的土地借给贫苦百姓耕种。因为国库空虚,三公又上奏请允许官民捐钱捐粮,作为获得关内侯爵位的条件。

桓帝永兴元年,很多郡国遭受蝗灾,黄河泛滥几千里,流民超过十万户,朝廷到处赈济灾民。到了建宁、永和年间,西羌叛乱,二十多年战争不断,军费高达三百二十多亿,国库空虚,连内郡都受到了影响。桓帝和灵帝昏庸无道,朝政败坏。

中平二年,南宫失火,大火蔓延到北阙。于是朝廷又向全国征收田亩税,每亩十钱,用来修建宫殿。皇帝出身于侯门,年轻时生活贫困,即位后常说:“桓帝不会管家,根本没有私房钱。”可是他却在西园建造了价值千万的万金堂,用来存放私藏的财物。他还把钱交给小黄门保管,家里积攒了巨额财富。

于是朝廷张贴告示,公开卖官鬻爵,从公卿大臣到一般官员,都有相应的价码。廷尉崔烈花了五百万钱买了个司徒的职位,刺史和二千石的官员升迁,都要交纳巨额钱财用于修建宫殿,大郡要交纳两千万钱,交不起的甚至自杀。献帝铸造的五铢钱,边缘有四道纹路。有人评论说:“这难道是因为京城被破坏了,所以钱币上才出现了四道纹路吗?”

董卓那家伙到处找兵器,一把火烧了皇宫,然后绑架了皇帝,逃到长安去了。他把五铢钱全毁了,铸造那种小钱,还把长安和洛阳的铜人,比如飞廉之类的,全收走熔成钱币。而且新铸的钱币没轮廓,样子也不好看。当时人们都说,秦始皇在临洮见过巨人,所以才铸造铜人,而董卓恰好也是临洮人,虽然兴盛和毁灭不一样,但凶险的传闻却很相似。

董卓死了以后,李傕、郭汜又开始内讧,直接在长安城里打仗。那时候粮食贵得吓人,一斛米要五十万钱,豆子和麦子也要二十万钱,老百姓都饿得互相吃人,白骨堆积如山,臭气熏天,到处都是残肢断体。皇帝派侍御史侯汶拿太仓的米豆熬粥救济灾民,粥都发放了一整天了,死的人反而更多了。皇帝这才怀疑官吏们偷了粮食,于是亲自在宫里监督发放,饿肚子的人个个哭着说:“现在才终于吃到了!”

皇帝要回东边去,李傕、郭汜他们追赶着皇帝的车驾,在曹阳打败了皇帝的队伍。晚上皇帝偷偷渡过黄河,后宫的妃嫔们都只能步行。刚出营地,皇后手里还拿着几匹丝绸,董承派人用符节让孙徽拿刀逼着抢走了,还杀了几个侍奉皇后的宫人,血都溅到皇后衣服上了。到了安邑,皇帝的衣服都破烂不堪了,只能靠吃野枣和野菜充饥。从那以后,长安城里什么都没了,人都跑光了,两三年里,关中地区路上都没什么人了。

建安元年,皇帝的车驾到了洛阳,皇宫都荒废了,百官们只能在荆棘丛中办公。各州郡都掌握着强大的军队,但朝廷的物资却运不过来,尚书郎官们都得自己出去采野菜充饥,有的甚至累死在荒郊野外。

一开始,曹操刚掌权的时候,全国各地乱糟糟的,到处打仗,抢地盘。为了养活军队,就得想办法筹集军费。当时袁绍的军队都吃桑葚和枣子,袁术的士兵就吃一些野菜野果充饥。曹操就招募老百姓在许昌附近开垦荒地种粮食,还在各州郡设立专门管理农田的官员,每年都能收上几千万斛粮食,用来供应军队。等到曹操平定了袁绍,占领了邺城之后,就规定每亩地收税四升粮食,每户交两匹绢和两斤棉花,其他的杂税一律取消,不准再随意加税,强征弱夺。

汉文帝黄初二年,因为粮食价格飞涨,才开始废除五铢钱。那时候天下还没统一,战争年年不断,就像孔子说的,“再加上战争,又遇上饥荒”,这说明战争带来的灾难是多么可怕,老天爷也跟着一起发脾气。当时天下三分,各个势力都想吞并对方,不停地打仗,老百姓都丢下锄头不种地了,长江淮河一带尤其缺粮。孙权手下的陆逊上书建议,让各位将军都开垦荒地种粮食。孙权回复说:“非常好!现在我和我的儿子都亲自下地耕田,我们家的牛车,八头牛分成两组耕地。虽然比不上古代圣贤,但也想和大家一起分担劳作。” 吴国重视农业,重视粮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魏明帝曹睿不务正业,沉迷于后宫享乐,把大臣们都当作奴仆使唤,天下百姓都没心思种地了。后来关东地区发大水,老百姓都失去了家产,可朝廷还要出兵辽阳,在江边屯兵,都是因为国家缺少钱粮,这还怎么说得过去!

公元280年,也就是西晋武帝司马炎太康元年,灭掉吴国之后,国库充盈,一下子收缴了吴国百万人口和所有财富,又整合了蜀地的资源。 朝廷把武器都收进仓库,把战船都拆毁了,从黄河沿岸到海边,所有荒废的土地,老百姓都可以耕种。 春耕时节,大家一起下地干活,景象一片繁荣,就像云一样多。 靠着天时地利,国家发展迅速,各种物资都堆满了仓库,皇宫也更加富丽堂皇,各种珍宝琳琅满目。 于是像王君夫、武子、石崇这些权贵就开始互相攀比,他们的车马服饰、饮食器皿极其奢华,甚至超过了皇室,金银财宝堆积如山,珊瑚树比比皆是。 物极必反,这是必然的规律。 到了永宁年间,洛阳城里还有四百万匹锦缎和价值连城的珠宝金银。

后来惠帝司马衷北征,在荡阴回师的时候,御膳只有寒凉的桃子和一只鸡,皇后用的被子只有两床,随身携带的钱只有三千,这就是全部的盘缠了。 到了怀帝司马炽在位时,被刘曜围困,晋朝军队接连战败,国库空虚,百官都饿肚子,家家户户都烟火全无,饿死的人互相残食。 愍帝司马邺在西宫的时候,饥荒严重,一斗米要两千钱,饿死的人占了大多数。 刘曜大军压境,内外交通断绝,皇帝吃的东西,就只有把十张饼磨成粉末充饥,君臣之间看着彼此,都忍不住流泪。

元帝司马睿渡江后,军事刚刚起步,南方的蛮族地区也刚刚纳入版图,还没有稳定的供给,朝廷的仓库里,只有四千匹布。 当时石勒势力强大,在淮南地区作乱,晋元帝很害怕他进攻,非常担忧,就下令给各地的将领说:谁能斩杀石勒,赏赐一千匹布!

汉朝从董卓作乱开始,老百姓流离失所,粮食价格高得吓人,一石粮食能卖到五十多万钱,很多人饿得吃人肉。曹操打败黄巾军后,想四处征战,但苦于军队粮食不够,羽林监枣祗就提出了屯田的建议。

曹操一听就说:“治理国家,关键在于军队强大,粮食充足。秦国靠重视农业统一了全国,汉武帝靠屯田平定了西域,这些都是前人成功的经验啊!”于是他任命任峻为典农中郎将,在许昌招募百姓屯田,收获了百万斛粮食。各地都设立了专门管理屯田的官员,几年下来,各地都积攒了大量的粮食,仓库都装满了。枣祗死后,曹操还追封了他的儿子。

建安初期,关中十多万户人家逃难到荆州,听说家乡安定了,都想回去,可又没法谋生。这时卫觊提出了一个建议:“盐是国家的宝贝,自从战乱以来,盐的管理很混乱,现在应该像以前那样设立专管盐务的官员,用卖盐的钱买牛耕地,让回乡的百姓都能分到。大家勤劳耕种,积攒粮食,让关中富裕起来,这样远方的百姓听到消息,一定会争先恐后地回来。”曹操就派谒者仆射监督盐务,把司隶校尉迁到弘农。果然,逃难的人们都回去了,关中也富裕起来了。

后来,曹操又任命沛国人刘馥为扬州刺史,镇守合肥,大力发展屯田,修建了芍陂、茹陂、七门、吴塘等水利工程,用来灌溉稻田,官府和百姓都有了粮食储备,这利国利民的工程一直沿用至今。贾逵担任豫州刺史时,豫州南面跟吴国接壤,他加强了防御工事,修筑了汝水大坝,开凿了新的水渠,还开通了二百多里的运河,这就是后来的贾侯渠。

到了黄初年间,各地郡守都更加重视开垦农田,因此国家的财政收入也十分充裕。当时济北人颜斐担任京兆太守,京兆自马超作乱后,百姓不务农,家里连车牛都没有。颜斐就督促百姓,利用农闲时间砍伐木材制作车,并互相传授木匠技术;没牛的百姓就养猪,等猪价高了再卖掉买牛。开始大家都觉得麻烦,但一两年后,家家户户都有了车牛,田间劳作也轻松多了,京兆也因此变得富庶起来。

郑浑担任沛郡太守时,沛郡地势低洼潮湿,经常发生水灾,百姓经常挨饿。郑浑就在萧县和相县修建水利工程,开垦稻田,郡里的百姓都不赞成。郑浑认为这工程虽然费力,但长远来看好处很大,于是亲自带领百姓施工,只用了一个冬天就完成了。几年后,粮食大丰收,亩产量大幅增加,税收也比以前翻倍,全郡都因此受益,人们还刻石立碑歌颂他,把这个水利工程叫做郑陂。

魏明帝时期,徐邈担任凉州刺史,凉州土地干旱少雨,经常缺粮。徐邈就修缮了武威和酒泉的盐池,用盐换取粮食。他还开垦了很多水田,招募贫民耕种,家家户户都丰衣足食,仓库都装满了粮食。他还把军队剩余的钱财用来购买金锦、犬马,供应朝廷所需,西域各国也纷纷进贡,财货流通,这些都是徐邈的功劳。后来,皇甫隆担任敦煌太守,敦煌当地人不用耧犁,也不懂灌溉,人力和畜力的消耗很大,收成却很少。皇甫隆到任后,就教当地人使用耧犁,又教他们灌溉。年底统计,节省的人力物力超过一半,粮食产量增加了五倍,西域也因此富裕起来。

公元244年,关中闹饥荒,魏宣帝就上奏朝廷,把冀州五千农民迁移到上邽,让他们在那儿耕种,同时开发京兆、天水、南安的盐池,增加军队的物资储备。这就像咱们现在说的,解决民生问题,增强国防实力,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公元246年,又开凿了从陈仓到槐里的成国渠,还修建了临晋陂,引汧水和洛水灌溉三千多顷盐碱地,国家的实力因此更加雄厚了。这可是个大工程,相当于咱们现在的大型水利项目,改善了当地环境,增加了粮食产量。

公元247年,宣帝又亲自督促军队去打吴国将领诸葛恪,烧毁了他们的军需物资,诸葛恪吓得丢下城池逃跑了。宣帝想着要扩大耕地,多积蓄粮食,为进一步统一全国做准备,就派邓艾去陈地、项地以东,一直到寿春地区去考察。

邓艾觉得那地方虽然土地肥沃,但是水资源比较少,发挥不出土地的全部潜力,建议开挖河渠,这样既能大量积蓄军粮,又能方便运输。他还专门写了一篇《济河论》来阐述他的想法。他认为,当年平定黄巾起义的时候,就是靠屯田积粮,在许都积攒了大量的粮食,才能控制四方。现在咱们三边已经平定,下一步的目标是淮南。每次打仗,光运兵就花掉一半的力气,耗费巨大,费钱又费力。

陈蔡一带土地肥沃,可以把许昌附近的稻田都改种其他作物,然后利用水流的走向,让淮北两万人、淮南三万人轮流耕种和守卫。那里的水资源丰富,粮食产量是西边的三倍,除去各种费用,每年可以收获五百万斛粮食作为军资。六七年时间,就能在淮河流域积攒三千万斛粮食,足够十万大军吃五年。有了这么充足的粮食储备,打仗还怕啥?宣帝觉得邓艾的建议很好,就按照他的计划去做了。

于是,魏军就驻扎在淮水北岸,从钟离往南到横石以西,一直到沘水,总共四百多里,每五里设一个营地,每个营地驻扎六十人,一边耕种,一边守卫。同时,还修建了广淮阳渠和百尺渠,引来河流,连接淮河和颍河,还在颍南颍北地区大规模治理水利设施,开凿了三百多里的渠道,灌溉了两万顷土地,淮南淮北都连成一片了。从寿春到京城,到处都是军屯田地,鸡鸣狗吠,田间小路纵横交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每当东南方向发生战事,大军出征,就可以乘船顺流而下,到达江淮地区,粮食充足,而且不用担心水患,这都是邓艾的功劳啊!

晋武帝想平定江南,这时候粮食便宜布匹贵,他想实行平籴法,用布匹买粮食储备起来。但是有人说军费还不足,不应该用贵的东西换便宜的东西。

泰始二年,武帝下诏说:“老百姓丰收了就花钱大手大脚,歉收了就穷困潦倒,这是很正常的规律啊。所以古代统治者都会根据国库盈亏来调节,丰收的时候散出去一些,歉收的时候就留着一些,这就是平籴法。国家财政要公平合理地运用,既能惠及百姓,又不会浪费钱财,这是治理国家的好办法。但是这办法废弃很久了,天下人都不知道怎么做了。再加上国家仓库储备还不够多,大家意见也不统一,钱财流通也不够顺畅,导致国家富裕的时候粮食散出去,皇上收不回来;老百姓穷的时候,国家又没储备。有钱的商人,拿着少量的钱,囤积大量的货物,从中牟利。农民辛辛苦苦种地,却赚不到钱,那些不正经的营生又管不住。现在我们减轻徭役,鼓励耕种,想让农业生产提高,农民们也更积极,可是还是有人囤积居奇,农民们都受苦。现在应该实行平籴法,来解决粮食不足的问题。相关部门好好商量一下,制定具体的方案。” 但是这事儿最后没实行。

那时候江南还没平定,朝廷非常重视农业生产。泰始四年正月丁亥,武帝亲自耕地。庚寅,他又下诏说:“让全国上下,都放弃那些不正经的营生,回到农业生产上来,谁能帮我完成这个目标,让老百姓都勤劳快乐地生活呢?那就是各地的郡县长官啊!我要好好犒劳他们,一直鼓励他们努力工作。每当我想到他们为国家操劳,就觉得他们很辛苦。就赏赐给他们中左典牧种草马匹,每位县令县长和郡国丞各一匹。” 这一年,就设立了常平仓,丰收了就收购粮食,歉收了就卖粮食,方便百姓。

泰始五年正月癸巳,武帝下令各地的官员,一定要充分利用土地资源,禁止游手好闲和经商。那些休假的人,要和父母兄弟一起干活,有钱有势的人不能压榨穷人,也不能互相勾结弄虚作假。十月,武帝下诏说:“司隶校尉石鉴上奏说汲郡太守王宏关心百姓,很有领导才能,鼓励开荒五千多顷,遇到灾荒年景,只有他的辖区没有出现粮食短缺,这真是能用教育引导百姓,取得了和别人不同的成就啊!赏赐他粮食一千斛,在全国公布表彰。”

八年,司徒石苞上奏说:“各州郡的农业生产还没有评比奖励的制度,应该增加一些官员,专门负责监督执行。”武帝同意了。这事儿记载在《石苞传》里。石苞很擅长鼓励农业生产,百姓都安居乐业。十年,光禄勋夏侯和修建了新渠、富寿、游陂三条水渠,一共灌溉了一千五百顷田地。

咸宁元年十二月,皇上发布诏书说:“打仗和种地,自古以来都是常事,但是战争的消耗还没结束,朕一直惦记着那些战士们。现在,把邺城的官奴和婢女迁到新城,代替士兵种水稻,每五十个奴婢组成一个屯,每个屯设一个司马,管理方法都和屯田一样。”

三年后,皇上又发布诏书说:“今年雨水太多了,还闹虫灾。颍川、襄城从春天开始,几乎都没怎么种地,朕对此非常担忧。有关部门应该怎么为百姓打算呢?赶紧想办法解决!”

杜预上书说:臣斗胆考虑,现在东南地区水灾特别严重,不只是庄稼颗粒无收,连房子都损坏了,低洼地全是污水,高地也都是干裂的土地,百姓的困境将会持续到明年。虽然诏书已经严厉告诫地方官员想办法,但是如果没有制定一个大规模的方案,确定解决问题的方向,恐怕只是表面文章,效果很小。现在是秋天和夏天吃蔬菜的时候,百姓就已经不够吃了,等到冬天春天,野外没有青草,他们就只能指望政府发放粮食才能活命。这是一件关系到一方百姓的大事,不能不提前考虑。

臣愚钝地认为,既然被水灾困扰,就应该利用鱼、菜、螺、蚌等水产,但是洪水泛滥,穷苦百姓根本捞不到。现在应该大力拆除兖州、豫州东部边界的那些水塘,顺着水流的方向疏导。让所有饥饿的百姓都能吃到丰富的鱼虾,百姓不用离开自己的地界,每天都能在野外吃到东西,这是眼前就能见效的办法。水退之后,把淤泥填到田里,每亩地都能收几石粮食。等到春天再大规模种植五谷,粮食一定能丰收,这是明年的好处。

我之前上奏说过,官府养的耕牛不够耕地用,那些老的、没打鼻环的牛,根本没用,却白白消耗了官府的粮食和草料,每年送去服役的牛很少,而且也没训练过,应该把这些没用的牛大量卖掉,换成粮食或者作为赏赐的钱。

圣旨下来了,说:“繁殖的牲畜,不应该减少分散。” 这事儿就暂时搁置了。 然后问管这事儿的官员,现在皇家牧场里养的牛,大小加起来,足足有四万五千多头呢! 要是不能好好利用,数量再多,每天的开销也大得很啊! 古时候,一匹马一头牛,平时耕地,打仗的时候也能用上,可不像猪羊那样。现在光养这些没用的牛,最后都是浪费钱,太不划算了。

东南地区主要种水稻,老百姓都没几头牛犊子。现在既然已经修好了水利设施,可以分出去三万五千头牛,给两个州的官吏和百姓,让他们赶上春耕。 等秋收之后,每头牛要交三百斛粮食作为租金。 这样一来,就化解了无用的开支,还能多收七百万斛粮食,这可是几年后才能见到的好处啊! 再加上百姓们搬迁到平地,将来国家和个人的粮食都会多得数不清。 剩下的那些好种牛,一万头,可以交给右典牧都尉和他的属下好好养着。 人多牛少,可以一起耕种牧场,好好考核他们的工作。 这又是三魏地区附近的土地,每年又能多收几十万斛粮食,而且这些牛都能训练好,随时可以拉车耕地,这些都是现在就能做到的好事啊!

预又言:

(预言部分原文照录,不作翻译)

想开垦水田的人,都觉得用火烧荒、水灌溉的方法最方便。其实也不是不行,但这种方法只适合开垦新的、长满杂草的田地,而且离居民区比较远的地方才行。以前东南地区刚开发,人烟稀少,所以火耕水耨这种方法能带来好处。但是现在人口越来越多,水塘堤坝年年决口,好田地变成了长满蒲苇的沼泽,人们住在水泽边上,水田旱地都不合适,放牧的牲畜绝种了,树木也枯死了,这些都是水塘堤坝惹的祸。水塘堤坝多了,土地就薄,水就浅,雨水下不去滋润土地。所以每次下雨,水就横流,淹没旱田。有些人想不明白原因,就说这块地种不了庄稼。我估算一下汉朝的人口,再看看现在这些水塘堤坝的地方,其实以前都是旱田。就算有些地方以前有水塘堤坝,那也是修建得结实牢固的,可不是现在这些危害百姓的玩意儿。我以前看到尚书胡威上奏说应该拆除水塘堤坝,他的话很恳切。后来我又看到宋侯相应从上意,请求拆除泗水的水塘堤坝,改道运河。当时下都督和度支官员共同商议此事,各持己见,没有采纳宋侯的建议。我查阅了宋侯的奏章,运河往东到寿春,有旧的河道可以用,根本不用经过泗水的水塘堤坝。泗水的水塘堤坝位于宋侯的辖区内,拆除后总共有一万三千多顷地,破坏了大量的农田。宋县领有应役的佃户两千六百户,这还是最少的估计,他们还觉得地少,不够耕种,这些都是水害造成的啊!这件事大家都应该关心,但是下都督和度支官员却坚持己见,这不是因为他们看不清形势,而是因为他们根本不顾及事情的道理。

人心所见不同,对利害的认识也有差异。军方和地方官府,士大夫和百姓,他们的想法根本就不一样,都是只顾眼前利益,忘记了长远危害。这就是道理讲不清楚,事情总是出问题的原因。

我查阅了资料,豫州地区两次征收的佃户,包括州郡的军队和杂役,一共耕种水田七千五百多顷。算算三年存粮,也不过两万多顷。按照常理来说,没必要积攒那么多没用的水,更何况现在水灾泛滥成灾,损失巨大。我觉得与其等到损失惨重,不如及早泄洪。应该下道圣旨,命令刺史和二千石官员,把汉朝留下来的旧陂塘和山谷里私人的小陂塘都修缮一下,用来蓄水。至于魏朝以后修建的,以及那些因为雨水冲决泛滥而形成的蒲苇、马肠之类的陂塘,都应该把水排掉。长官们要亲自督促,让所有劳动力都参与进来,争取在水结冰之前,让这些地方大致干涸。参与修缮的人都要登记造册。那些旧的陂塘沟渠,如果需要修补堵塞的,都要仔细寻找以前的痕迹,按照汉朝的做法来做,把计划详细列出来上报。等到冬天,东南战事结束后,各留一个月时间来协助修缮。河道有固定的水流,地形有固定的形态,汉朝人口众多,尚且没有水患,现在我们利用它曾经的经验来解决现在的难题,用古代的案例说明现在的道理,道理很清楚,可以据此来讨论解决。我认为这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

朝廷采纳了我的建议。

平定吴国之后,有关部门又上奏说:“圣旨上说‘王公把国家当作自己的家,京城不应该再有田宅。现在还没来得及建造诸侯的府邸,应该在城内留出一些往来之处,在近郊留出一些种植刍藁的田地’。现在可以规定一下,国王、公侯在京城可以拥有一处宅邸。近郊的田地,大国十五顷,中等国家十顷,小国七顷。城内没有宅子,城外有宅子的,都允许保留。”

好家伙,这又弄了个户调制度出来!规定啊,成年男子一户人家,每年得交三匹绢、三斤棉花,女人和未成年的男子,就交一半。边远地区的,有的交三分之二,更远的地方就交三分之一。少数民族就交麻布,一户人家一匹,远的地方就一丈布得了。

一个人能分到七十亩地,女人三十亩。除此之外,成年男子还得额外交五十亩地的税,成年女子二十亩,未成年男子就减半,女子不用交。十六岁到六十岁算成年人,十五到十三岁,还有六十一到六十五岁算未成年人,十二岁以下和六十六岁以上就算老弱病残,不用交税了。边远少数民族不用交田赋,但要交贡米,一户人家三斛,远的地方五斗,最远的地方就交钱,每人二十八文。

官员的田地分配,那也是按品级来的。“一品到九品,各有不同”,一品官员能分五十顷地,二品四十五顷,三品四十顷,四品三十五顷,五品三十顷,六品二十五顷,七品二十顷,八品十五顷,九品十顷。而且,根据官职的高低,还能荫庇亲属,多的能荫及九族,少的也能荫及三世。皇室宗亲、外国使节、先贤后代和士人的子孙,也一样享受这个待遇。

还能荫庇其他人当自己的家臣和佃户呢!六品以上官员能养三个家臣,七品八品两个,九品以及一些低级武官,比如举辇、迹禽、前驱、由基、强弩、司马、羽林郎、殿中冗从武贲、殿中武贲、持椎斧武骑武贲、持钑冗从武贲、命中武贲武骑,只能养一个。至于佃户的数量,一品二品官员最多能有五十户佃户,三品十户,四品七户,五品五户,六品三户,七品二户,八品九品就一户了。

那时候天下太平,赋税公平合理,大家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开开心心地干活。可是到了惠帝之后,政治和教化都衰败了,到了永嘉年间,战乱就更厉害了。从雍州往东,很多人又饿又穷,互相买卖人口,四处逃亡,多得数不清。幽州、并州、司州、冀州、秦州、雍州这六个州,蝗虫泛滥成灾,草木都被吃光了,连牛马的毛都被啃光了。 接着又爆发了大瘟疫,再加上严重的饥荒。老百姓还被盗贼杀害,河里漂满了尸体,田野里白骨累累。刘曜的军队逼近,朝廷商量着要迁都到仓垣。 人吃人,饥荒和瘟疫一起爆发,百官逃亡的占了八九成。

“人咸安其业而乐其事”,这日子过得多舒坦!可好景不长,惠帝之后,国家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政教陵夷”,到了永嘉年间,更是“丧乱弥甚”,苦不堪言啊! 想想看,从雍州往东,饿肚子的人到处都是,“人多饥乏,更相鬻卖,奔迸流移,不可胜数”,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更可怕的是,“幽、并、司、冀、秦、雍六州大蝗”,蝗灾席卷了大片土地,“草木及牛马毛皆尽”,这得多绝望啊! 还没完,“又大疾疫,兼以饥馑”,瘟疫和饥荒一起爆发,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老百姓被逼无奈,甚至沦为盗贼的刀下亡魂,“百姓又为寇贼所杀,流尸满河,白骨蔽野”,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朝廷都快要撑不住了,“刘曜之逼,朝廷议欲迁都仓垣”, 这乱世,已经到了“人多相食,饥疫总至,百官流亡者十八九”的地步了,真是家破人亡,民不聊生啊!

晋元帝当了晋王后,就抓农业生产,下令所有二千石以上的高级官员,要根据粮食收成多少来评定业绩。那些不是负责保卫皇帝和重要事务的官员,都应该去种地,让军队自己开垦土地种粮食,作为军队的粮仓。

太兴元年,元帝下诏说:“徐州和扬州的土地适合种三季麦子,可以督促大家开垦土地,秋天播种,到夏天就能收成,这样就能新旧收成接续不断,用来救济灾荒,好处很大。以前汉朝派轻车使者氾胜之去督促三辅地区种麦子,结果关中地区就粮食丰收了。大家不要耽误了农时!”后来好几年,虽然遇到旱灾和蝗灾,但是粮食收成还是比以前多。

第二年,江南地区大饥荒,死了好多人,吴郡太守邓攸就打开粮仓救济灾民。元帝当时还派黄门侍郎虞𫖮和桓彝打开粮仓赈济灾民,并且减少了一些徭役。百官都上书献策,后军将军应詹上奏说:“一个人不种地,天下就一定有人要挨饿。自从战争以来,征战运输,朝廷的祭祀,百官的开支,都非常庞大,更别说那些工商业者、流动人口、仆人等等不种地却吃闲饭的人,少说也有十万人。我们不想着发展生产,却希望国家富足百姓安居乐业,这怎么可能呢!古人说,如果又饿又冷,即使是尧舜也无法让天下没有盗贼;如果贫富差距太大,即使是皋陶也无法阻止强者欺压弱者。所以,无论国家还是个人,都应该重视农业生产,储备粮食。以前魏武帝采纳枣祗、韩浩的建议,大力发展屯田制,还在征战期间,让士兵们利用空闲时间开垦土地,所以百姓负担不重,却能取得巨大的成就。最近流亡到东吴的人,因为东吴现在也缺粮,都陆续回来了。江西有很多好田地,荒废不久,用火耕水耨的方法耕种,比较容易。应该组织那些流民,恢复农官制度,对有功劳的人进行奖励,都按照魏国的做法来。第一年和百姓一起耕种,第二年分一部分粮食作为税收,第三年根据税收来安排事情,这样公私都能得到好处,粮仓就会装满,丰衣足食指日可待。”

应詹又说:“以前高祖让萧何镇守关中,光武帝让寇恂镇守河内,魏武帝把西部的军政事务交给钟繇,所以才能平定四方,境内安定。现在中原地区荒凉,还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理,这是百姓们盼望的。寿春地区离这里不远,应该选择一位文武兼备的都督,远一点可以振兴河洛地区的形势,近一点可以作为徐州豫州的屏障,安抚流散的人民,让他们有所依靠,专心致志地发展农业生产,让事情有所安排。赵充国在金城屯田,平定了西羌;诸葛亮在渭滨耕种,为蜀汉发展奠定了基础。现在军队没有和敌人作战,都应该认真抓农业生产。”

公元330年,成帝开始统计百姓的田地,收取十分之一的税,每亩地收税米三升。这听着不多,但实际上……

公元331年,海盗来袭,粮食运输中断,皇帝就下令从王公贵族到普通老百姓,凡是有点力气的人,每人得运送六斛米。那几年老天爷也不帮忙,又是水灾又是旱灾,蝗虫也来凑热闹,收成非常糟糕。

到了咸康年间(公元335-342年),一算账,哎哟喂,欠了五十多万斛米!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啊!结果,尚书褚裒以下一大批官员都被免职了,估计是背锅了。穆帝当政的时候,经常打仗,粮食供应总是跟不上,没办法,又搞了个新政策:十三户人家合伙借一个人出来,帮忙运输粮食。

升平年间(公元357-361年),荀羡当了北府都督,镇守下邳,他在东阳的石鳖地方开垦荒地,结果公家和自己都赚了不少。哀帝继位后,考虑到老百姓的负担太重,就减轻了田租,每亩地只收两升米了。

到了孝武帝太元二年(公元377年),干脆取消了按田地收税的制度,改成按人口收税,王公贵族以下每人交三斛米,不过正在服役的人可以免税。但好景不长,八年后,又增加了税收,每人要交五石米了。

到了东晋后期,天下太平,风调雨顺,老百姓安居乐业,粮食丰收,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好日子,真是“谷帛殷阜,几乎家给人足矣”啊!

话说以前汉朝的钱币是五铢钱,挺好用的。结果王莽改朝换代后,搞了个新花样,老百姓都觉得不方便。后来公孙述在蜀地称帝,民间就流传着一句童谣:“黄牛白腹,五铢当复。” 一些好事者就私下议论说,王莽的代号里带个“黄”,公孙述想接着他的班儿,所以自称“白帝”。这童谣里说“五铢当复”,意思是汉朝的五铢钱要重新流通,汉朝也要重新统一全国。

等到光武帝刘秀重新建立汉朝后,就把王莽时期那些乱七八糟的钱币都取消了。建武十六年,大将军马援又上奏章说:“国家富强的根本,在于农业和商业,应该恢复铸造五铢钱。”光武帝听了他的建议,就重新铸造了五铢钱,全国老百姓都觉得方便多了。

到了章帝的时候,粮食和布匹的价格都涨上去了,政府的财政收入不够用,朝廷为此很着急。尚书张林就提了个建议:“现在不光粮食贵,所有东西都贵,这是因为钱不值钱造成的。应该让全国老百姓都用布匹交税,买卖也用布匹,不再用钱,这样钱就少了,东西自然就便宜了。另外,盐是老百姓生活必需品,政府可以自己卖盐,武帝时期就实行过这个政策,叫‘均输’。” 这事儿就交给尚书台讨论。

尚书朱晖不同意,他说:“古代的制度是,天子不操心有没有东西,诸侯不操心有多少东西,拿俸禄的人不跟老百姓抢生意。这‘均输’的法子,跟那些商人贩子有什么区别?用布匹交税,那官吏们就会有很多机会贪污受贿。政府自己卖盐,跟老百姓抢生意,这不是明君该做的事儿。” 章帝本来觉得张林的建议不错,听了朱晖的反对意见后,就生气了,还是决定采用张林的建议,不过没过多久又取消了。

桓帝在位的时候,有人上书说:“现在钱不值钱,东西又贵,所以大家才穷,应该铸造大一点的钱币。”这事儿就交给四府和群臣以及太学里那些能说会道的学者们讨论。有个叫刘陶的孝廉也上书说道:

臣仔细研读了关于铸钱的诏书,也认真研究了关于钱币轻重问题的各种意见,广泛征求意见,不放过任何一个穷苦百姓的建议,所以即使像我这样粗茶淡饭的人,也能有机会参与到这件事的讨论中来。

现在大家担心的,不是没有钱,而是没饭吃啊!所以古代圣明的君王,会根据天象的变化来安排农业生产,教导百姓按时耕种,让男人不用抛荒田地,女人不用放下织布机,这样君臣关系才能和谐,王道才能顺利推行。由此可见,粮食才是国家最宝贵的财富,也是老百姓最需要的东西。

可是这几年,蝗虫把庄稼都吃光了,赋税又压得老百姓喘不过气来,大家最担心的是每天吃什么,哪来的盐巴,谁还会去管钱多钱少呢?就算现在沙子变成黄金,石头变成美玉,老百姓还是没水喝,没饭吃,就算有像尧舜那样圣明的君主,有像唐虞时代那样的盛世文明,也保不住国家内部的安宁啊!老百姓可以几十年没钱花,但绝对不能一天没饭吃,所以粮食才是最要紧的!

有些人不懂农业生产的根本,光想着铸造钱币的好处,甚至想借机弄虚作假,来谋取国家的利益。国家利益一旦被这些人瓜分殆尽,大家就会争先恐后地去抢夺,铸钱的麻烦事也就接踵而至了。就算一万人铸钱,一个人来抢,钱币都不够用,更何况现在是一个人铸钱,一万人来抢呢?就算用日月当做燃料,用万物当做铜料,让那些不劳而获的人,那些不挨饿的人去铸钱,也满足不了那些贪得无厌的欲望啊!

想要老百姓富裕,关键在于停止徭役,禁止抢夺,这样百姓就能不劳而获,丰衣足食。陛下您圣明仁德,同情百姓的忧愁,怜悯天下的艰难,想铸造钱币来统一货币,以此来解决问题,但这就像把鱼放在沸腾的锅里,把鸟放在熊熊烈火上一样。水和树木,本来是鱼鸟生存的地方,如果用得不恰当,它们一定会被烧焦。我希望陛下能取消严厉的禁令,放弃铸钱的计划。

皇帝最终没有铸钱。

话说献帝初平年间,董卓那家伙又铸造了一种小钱,结果钱轻物贵,一斛粮食竟然要几百万钱!到了曹操当丞相的时候,就把这破钱给废了,又恢复了五铢钱。因为之前好长时间没铸钱了,市面上的钱本来就少,也没增加,所以粮食便宜得不得了。

到了魏文帝黄初二年,他又把五铢钱给废了,让老百姓用粮食和丝绸交易。到了魏明帝的时候,不用钱用粮食已经很久了,市面上各种造假手段层出不穷,大家为了赚钱,故意把粮食弄潮湿,做薄薄的丝绸去交易,就算严惩也不管用。司马芝他们上朝讨论,说用钱不仅能富国,还能减少犯罪。现在要是重新铸造五铢钱,国家就能富强,犯罪就能减少,对大家都有好处。魏明帝就重新铸造了五铢钱,一直用到晋朝,都没再改。

孙权嘉禾五年,铸造了一种大钱,一枚值五百钱。赤乌元年,他又铸造了一种当千钱。所以吕蒙攻下荆州后,孙权赏了他一亿钱。可这钱太贵了,其实就是个空名,老百姓都受不了。孙权听说百姓觉得不方便,就减少了铸造,把铸好的钱做成器物,官府不再发行了。老百姓家里的钱,都上交国库,统一价格,不能乱来。

晋朝自中原战乱后,元帝渡江,用的是孙吴旧钱,各种钱币轻重不一,大的叫“比轮钱”,中等大小的叫“四文钱”。吴兴的沈充又铸造了一种小钱,叫“沈郎钱”。钱少,所以钱就更贵了。孝武帝太元三年,皇帝下诏说:“钱是国家的宝贝,那些小人贪图利益,不断毁坏钱币,地方官要重视这个问题。广州的夷人很重视铜鼓,而广州地区本来就不产铜,听说官府和商人都在用比轮钱,故意弄虚作假,重量不实,拿到广州去和夷人交易,然后把铜熔了铸成铜鼓。这种行为必须严厉禁止,发现一个就处罚一个。”安帝元兴年间,桓玄当权,想废除钱币,改用粮食和丝绸交易,孔琳就提出了反对意见: “……

《洪范》里说,八政之中,货殖次于食,这难道不是因为交易是资生之根本,是最重要的吗?要是让老百姓都去忙着挣钱,那就会耽误他们正常的生产生活,所以应该禁止。现在农民自己种粮食,工匠自己做工具,各司其职,谁会费尽心思去专门弄钱呢?所以圣明的君主制定了不用于交易的货币,用来流通有用的物资,既避免了损坏的损失,又节省了运输的辛苦,这就是钱能够沿袭龟贝的功用,历代沿用至今的原因。粮食和布帛是宝贵的财富,本来是用来穿衣吃饭的,如果拿来当货币流通,就会造成很大的损耗。而且还要经受商贩的倒买倒卖,在分割运输中损耗浪费,这些弊端,古已有之。所以钟繇说过:“那些奸巧虚伪的人,竞相囤积粮食谋取暴利,制造轻薄的丝绸充当资本。”魏朝时期用严刑峻法来禁止,却依然无法制止。所以司马芝认为,使用货币不仅能使国家富强,还能减少犯罪。货币不用了,是因为长期战乱,导致货币废弃,这是有原因的,汉末就是这种情况。现在已经开始用钱了,如果再废除,老百姓就会立刻失去利益。现在把全国的粮食集中起来,用来解决全国的粮食问题,有的地方粮仓充盈,有的地方粮食短缺,互相调剂流通,这样穷人就能依靠富人。致富的途径,实际上是依赖货币的,一旦废除货币,就等于废弃了财富。这样一来,那些有钱没粮的人,都会坐吃山空,挨饿受冻,所以废除货币,也会造成新的弊端。

再说现在用钱的地方,并没有因此而贫穷,用粮食的地方,也没有因此而富裕。而且人们已经习惯用钱很久了,现在突然改变,一定会感到困惑。俗话说得好,“利益不到一百倍,就不会轻易改变职业”,何况钱比粮食更方便呢!魏明帝时期废除了货币,改用粮食流通,时间长了,人们觉得很不方便,于是朝中就进行了大规模的讨论。那些有才能、有政绩的官员,没有一个不认为应该恢复使用货币的,下面没有不同的意见,朝廷上也没有不同的声音。他们都放弃了粮食布帛而使用货币,足以证明粮食布帛作为货币的弊端已经很明显了,足以引以为戒。

有人说魏国很久不用钱了,攒下了巨额财富,所以想废除铜钱,以此利国富民,但这恐怕不对。晋文公的舅舅舅犯,还有先轸,他们认为,即使有暂时的功劳,也不如长久的益处大。当时朝堂上名臣贤士云集,君子遍布朝野,大家都在讨论关系到国家安危的大事,商议制定治国的关键策略。如果真的觉得用谷物代替铜钱方便,那就不顾及眼前的利益,而放弃长久通用的商业模式,这是绝对不行的。这其实是因为国家遇到了困难,所以才想着改革,改变现状。

想想汉武帝后期,天下太平,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粮食充足,几乎家家户户都衣食无忧,从实际情况看,当时用不用钱其实都没什么妨碍。可是后来,战争不断,灾荒频发,百姓饥寒交迫,这才是问题的根源。您(指魏孝文帝)已经出手相救,大力改革,弘扬敦厚本分的教化,发展农业生产,遵循农时,让大家各安其业,游手好闲的人也重新务农,不再追求那些旁门左道,大家都努力耕种,田地都得到了充分利用。这样下去,太平盛世指日可待,还用担心衣食问题吗?我认为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应该废除铜钱。

朝中大臣大多赞同琳的意见,所以玄的建议最终没有被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