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系,字少连,是济南人。他爸爸解修,曾经做过魏国的琅邪太守和梁州刺史,工作成绩在全国都是第一名。武帝篡魏称帝后,封他爸爸为梁邹侯。解系和他的两个弟弟解结、解育,都清清白白,为人正直,名声很好。

那时候荀勖家族势力很大,朝中上下都很怕他。荀勖的几个儿子对解系他们说:“我们和你交朋友,你应该来我们家拜见我父亲。”荀勖又说:“我和你父亲关系很好。”解系回答说:“我不敢违背父亲的教诲。如果您和家父关系真的很好,以前怎么没来慰问过?所谓的‘亲厚’,我可不敢当。”荀勖父子俩很尴尬,当时的人都敬佩解系的正直。后来,解系被征召到朝廷做官,先后担任过中书黄门侍郎、散骑常侍、豫州刺史,之后升任尚书,又外放担任雍州刺史、扬烈将军、西戎校尉,并被授予假节的权力。

正赶上氐羌叛乱,解系和征西将军赵王伦一起讨伐叛军。赵王伦重用奸臣孙秀,和解系在军事上发生冲突,两人互相弹劾对方。朝廷知道解系为人正直,就召回了赵王伦。解系上书请求杀了孙秀以平息氐羌的叛乱,但朝廷没同意。赵王伦和孙秀就诬陷解系,解系因此被免职,穿着便服回到家里,闭门不出。

等到张华、裴頠被杀后,赵王伦和孙秀因为以前和解系兄弟的矛盾,就抓捕了他们。梁王肜想救解系他们,赵王伦愤怒地说:“我看见水里的螃蟹都讨厌,更何况是这兄弟俩轻视我!这事儿我都忍不了,还有什么事儿能忍?”梁王肜再怎么苦苦求情也没用,最后赵王伦害死了解系兄弟,并且还杀害了他们的妻儿。

齐王冏造反的时候,把裴頠、解系当成罪魁祸首给办了。伦、秀被杀之后,冏就上奏说:“我听说,兴起微弱的国家,继承断绝的世业,这是圣明的君主所做的高尚政事;贬斥奸邪,褒奖善良,这是《春秋》里赞扬的好事。所以武王才祭奠比干的墓,表彰商容的里巷,这说明冥冥之中,确实有某种联系啊。孙秀造反,灭掉了辅佐天子的国家,杀害了正直的臣子,破坏了王室,肆意残暴,功臣的后代,大多都被灭绝了。像张华、裴頠,都是因为为人正直而被杀害的,解系、裴頠他们就像羔羊一样被冤枉杀害了,欧阳建等人也是无罪而死,百姓都为他们感到惋惜。陛下您现在像日月一样光芒万丈,颁布了新的命令,可是这些人却没得到恩赦。从前栾、郤被贬为皂隶,但是《春秋》还记载了他们;幽王抛弃了功臣的后代,遗弃了贤人的子孙,诗人还为此写诗讽刺呢!我现在担任要职,想要尽心竭力,献上我的愚忠。如果符合圣意的话,可以请群臣一起讨论。”

八个大臣一起商议说:“解系等人清正廉洁,正直无私,却被奸邪小人陷害,无缘无故被杀害,冤屈太大了。按照大司马的奏章那样做,昭雪冤枉,明辨是非,让冤死的灵魂不再抱憾,这是很大的恩德啊!”永宁二年,朝廷追赠解系为光禄大夫,重新安葬了他,并且举行了祭奠仪式。

解系的朋友结叔连,年轻时就和解系齐名。他先在公府做掾属,后来升迁到黄门侍郎,又历任散骑常侍、豫州刺史、魏郡太守、御史中丞。孙秀在关中作乱的时候,结叔连在京城,他参与讨论孙秀的罪行,认为应该处死他,孙秀因此记恨他。等到解系被害后,结叔连也被一起杀害了。他的女儿嫁给了裴家,第二天就要出嫁了,祸事却突然降临,裴家想把她救活,但是她却说:“家里都成这样了,我还活下去干什么!”她也因此被杀害了。朝廷于是讨论废除旧的制度,女子不再株连,这都是从结叔连的女儿开始的。后来,朝廷也追赠结叔连为光禄大夫,重新安葬了他,并且举行了祭奠仪式。

结叔连的弟弟结育,字稚连,名气比不上他哥哥。他做过公府掾属、太子洗马、尚书郎、卫军长史、弘农太守,和他哥哥一样被害,他的妻子也被流放到边疆。

孙旂,字伯旗,是乐安人。他爸爸孙历,在魏晋时期做过幽州刺史、右将军,官位很高。孙旂为人干净利落,从小就努力提升自己。他被朝廷察举为孝廉,然后一步步升迁,做到黄门侍郎,后来又外放当了荆州刺史,名声和地位跟当时的两位大人物不相上下。永熙年间,朝廷召他回朝,任命他为太子詹事,后来又调任卫尉。可惜后来因为武库失火的事,他被免了官。过了一年多,他又被任命为兖州刺史,之后又升迁为平南将军,还被授予假节的权力。

孙旂的儿子孙弼,还有他的孙子孙髦、孙辅、孙琰,这四个人都很能干,在当时都很有名气,所以孙家和孙秀家族关系很好。后来赵王伦造反,晚上孙旂就跟着孙秀一起偷偷打开神武门,去查看兵器。孙旂的几个儿子兄弟,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接连被任命为公府掾、尚书郎等要职。孙弼还当上了中坚将军,又担任尚书左丞,后来又升任上将军,还兼任射声校尉。孙髦做了武卫将军,还兼任太子詹事。孙琰做了武威将军,还兼任太子左率。他们都得到了开国郡侯的爵位。朝廷还把孙旂提升为车骑将军,让他可以自己开府办公。

一开始,孙旂因为他的儿子孙弼等人接受了伪朝的任命,就派人悄悄地回去责备他们,说这样做错得厉害,一定会给家里带来灾祸。但是孙弼他们就是不听,孙旂没办法,只能痛哭一场。后来齐王冏起兵反叛,孙旂的四个儿子都被杀了。襄阳太守宗岱奉齐王冏的命令,杀了孙旂,还灭了他三族。

孙旂的弟弟孙尹,字文旗,曾经做过陈留太守和阳平太守,很早就去世了。

孟观,字叔时,是河北东光人。他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读书,而且懂天文。惠帝登基后,孟观慢慢升迁,当上了殿中中郎。贾后不孝顺婆婆,暗地里想杀掉杨骏,废掉太后。因为杨骏专权,贾后多次在惠帝面前告状,还派人去暗示孟观。碰巧楚王司马玮要讨伐杨骏,孟观奉贾后的命令宣读诏书,故意夸大其词,诬陷杨骏。杨骏被杀后,孟观被任命为黄门侍郎,还特地给他配备了四十个心腹。后来又升迁为积弩将军,被封为上谷郡公。

氐族首领齐万年在关中叛乱,兵力多达几十万,朝廷的将领们接连战败。中书令陈准和监军张华认为,赵王、梁王等皇室宗亲都在关中,他们优柔寡断,既不贪图功劳,也不害怕承担责任,虽然士兵很多,却无法有效指挥,周处战败就是这个原因,上下离心,难以战胜敌人。他们觉得孟观沉稳果敢,文武双全,于是请求让孟观去讨伐叛军。孟观带领的禁卫军,个个身手敏捷,勇猛强悍,他统领关中士兵,亲自冲锋陷阵,打了十几次大仗,全部都打胜了,还活捉了齐万年,震慑了氐羌各族。之后,孟观升迁为东羌校尉,又升任右将军。

赵王伦篡位了,因为孟观之前立下的战功,被任命为安南将军,监领河北军事,并被授予节度权,驻扎在宛城。孟观之子孟平是淮南王司马允的前锋将军,参与讨伐赵王伦,结果战死了。孙秀见孟观手握兵权在外,就谎称孟平是被司马允的军队杀害的,为了安抚孟观,追赠孟平为积弩将军。义军兴起后,很多人劝孟观响应齐王司马冏,但孟观觉得皇宫里皇帝安然无恙,没有其他变故,认为赵王伦篡位是必然的,所以没有听从大家的意见,反而继续为赵王伦效力。后来惠帝复位,永饶冶令空桐机砍下了孟观的脑袋,送到洛阳,孟观的三族都被灭了。

牵秀,字成叔,是武邑观津人。他爷爷是魏国的雁门太守。牵秀口才好,有文采,性格豪爽侠义,年轻的时候就名声很好,得到了太保卫瓘和尚书崔洪的赏识。太康年间,他被调任新安县令,后来升迁到司空从事中郎。他和皇帝的舅舅王恺关系不好,总是互相轻视侮辱。王恺就让司隶校尉荀恺告发牵秀,说他晚上在路上带着高平国守士田兴的妻子。牵秀马上上表申诉自己被诬陷,还反过来指责王恺的丑恶行为,奏章写得非常强硬,直接讽刺外戚。当时虽然有很多朝臣为他作证,但他良好的名声还是因此受损,最后被免职。后来司空张华推荐他做了长史。

牵秀脾气很冲,喜欢当将军。张昌造反,长沙王司马乂派牵秀去讨伐张昌,牵秀出关后,却投奔了成都王司马颖。司马颖攻打司马乂,任命牵秀为冠军将军,让他和陆机、王粹等人一起参加河桥之战。陆机战败,牵秀却证明了陆机的罪行,他还巴结黄门孟玖,所以很受司马颖的宠信。惠帝西迁长安后,任命牵秀为尚书。牵秀年轻时在京城,看到司隶校尉刘毅奏事时义愤填膺的样子,就暗自觉得,如果自己能担任司直这样的职位,一定能清除奸邪,匡扶正义;如果能上战场,一定能建功立业。可是后来他当了尚书,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建树。

河间王司马颙非常信任他。关东各路军队迎接皇帝回朝,任命牵秀为平北将军,镇守冯翊。牵秀和司马颙的将领马瞻等人一起帮助司马颙守卫关中,司马颙却暗中派使者去求东海王司马越帮忙迎接自己回朝,司马越派将领麋晃等人来迎接司马颙。当时牵秀带着军队驻扎在冯翊,麋晃不敢前进。司马颙的长史杨腾之前没有响应司马越的军队,害怕司马越来讨伐他,就想利用牵秀来邀功,就和冯翊的一些大族联手,假传司马颙的命令,让牵秀撤兵。牵秀相信了,结果杨腾在万年杀了牵秀。

缪播,字宣则,是兰陵人。他父亲缪悦是光禄大夫。缪播才思敏捷,口才很好,有见识。高密王司马泰当司空的时候,任命缪播为祭酒,后来升迁为太子中庶子。

话说惠帝在长安待着呢,河间王颙(yóng)想利用皇帝来号令诸侯,有点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东海王越准备带兵迎接皇帝回洛阳,他就找了他父亲以前的手下,那些他特别信任的人商量这事儿。他父亲以前的手下叫播,播他弟弟叫胤(yìn),还是颙的前妻的弟弟。越就派播和胤去长安跟颙谈谈,劝他把皇帝送回洛阳,还跟颙商量好,到时候两人平分天下,各管一半。播和胤本来就受颙信任,见面后,颙也虚心听取了他们的意见。

结果颙手下的张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害怕被杀,就对颙说:“咱们现在占据着这么好的地盘,国家富裕,军队强大,咱们拥立皇帝,谁敢不服从?”颙被张方这番话给迷惑了,拿不定主意。张方心里讨厌播和胤来游说,暗地里想把他们杀了。播和胤也觉得张方不好对付,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时候东海王越的军队已经很强大了,颙心里很着急,播和胤又去劝颙,说赶紧杀了张方向山东的诸侯们表示一下歉意,这样就能相安无事了。颙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就把张方杀了,以此向山东的诸侯谢罪。

可是后来颙后悔了,又带兵去打东海王越,结果屡战屡败。最后皇帝还是回到了洛阳,播也跟着太子一起回了洛阳。经历了那么多艰难困苦,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厚了。

后来皇帝死了,太子继位,就是怀帝,他把播提拔为给事黄门侍郎。没多久又升任侍中,后来又当上了中书令,官越做越大,专门负责皇帝的诏令。那时候东海王越权势很大,皇帝也拿他没办法,心里很讨厌他。因为播和胤有辅佐国家的才能,而且对国家忠心耿耿,所以皇帝很信任他们。东海王越害怕播和胤会害他,就带兵进宫,在皇帝身边抓住了播和胤。皇帝叹息道:“奸臣贼子哪个朝代都有,不是我之前就有,也不是我之后才有的,唉!” 皇帝拉着播和胤的手,哭得泣不成声。最后东海王越把他们杀害了。朝野上下都很愤怒,都说:“好人,是国家的根本,却遭到这样的虐待,国家还能长久吗?” 等到东海王越死了以后,皇帝追赠播为卫尉,并为他举行祭祀。

胤字,是安平献王的外孙,名声跟播差不多响亮。他一开始当尚书郎,后来升迁到太子左卫率,又调任魏郡太守。等王浚的军队逼近邺城,石超他们打的大败,胤就逃到在徐州的东海王越那里。东海王越让他和播一起入关,他们俩说服了皇帝,让皇帝的车驾东还。然后东海王越任命胤为冠军将军、南阳太守。胤从蓝田出发,要穿过武关去南阳,结果前任守卫展拒不接受他的接管,所以胤就回洛阳了。怀帝登基后,任命胤为左卫将军,后来又升迁为散骑常侍、太仆卿。后来他和播,还有皇帝的舅舅王延、尚书何绥、太史令高堂冲一起参与机密政事,最后都被东海王越害死了。

皇甫重,字伦叔,是安定朝那地方的人。他性格沉稳果断,很有才能,被司空张华看重,慢慢升迁到新平太守。元康年间,张华被外放为秦州刺史。齐王冏辅政的时候,任命皇甫重的弟弟皇甫商为参军。齐王冏被杀后,长沙王乂又任命皇甫商为参军。当时河间王颙镇守关中,他的将领李含跟皇甫商、皇甫重有旧怨,一直记恨他们。这时候,李含就对河间王颙说:“皇甫商是长沙王乂的人,皇甫重最终也不会为我们所用,应该赶紧除掉他们,以消除一方的祸患。可以上表把皇甫重调到京城做官,等他经过长安的时候,再把他抓起来。”皇甫重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就公开写信上报尚书台,说河间王颙信任李含,李含将要造反,他召集了陇上的军队,打着讨伐李含的旗号。长沙王乂因为之前连年战争,现在刚安定下来,就上表请求派使者诏令皇甫重停止军事行动,并且征召李含为河南尹。李含刚被征召,皇甫重就不听诏令,河间王颙就派金城太守游楷、陇西太守韩稚等四个郡的军队去攻打他。

话说,没过多久,成都王颖和张方一起举兵攻打石崇,说是要讨伐石崇的岳父、尚书仆射羊玄之,以及石崇的弟弟石商。石崇把石商任命为左将军、河东太守,带着上万兵马在皇宫门口抵挡张方,结果被张方打败了,张方的军队就继续前进。石崇屡战屡败,就派石商偷偷地带着皇帝的手诏去见游楷,让他撤兵,然后重新组织军队去讨伐张方。石商路过长安,到了新平,遇到了他的表外甥。他表外甥一直很讨厌他,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张方。张方抓住石商,把他杀了。

石崇虽然被打败了,但他还是死守着,把城门都封锁了,城里的人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而张方的军队从四个郡调兵,堆土山攻城,石崇就用连弩射他们。到处挖地洞来防御外敌进攻,想尽各种办法,外军根本靠近不了城墙,将士们拼死抵抗。张方知道攻不下城,就上表请求朝廷派御史宣读诏书劝石崇投降。石崇知道这根本不是朝廷的意思,所以不接受诏书。他抓到一个御史的马夫,就问他:“我弟弟带兵来了吗?到了没有?”马夫说:“已经被河间王杀了。”石崇脸色大变,立刻把马夫杀了。这下城里的人才知道外面没有援兵了,于是大家一起杀了石崇。

早些时候,石崇被围困得很紧,就派他的养子石昌去向东海王司马越求救。司马越因为张方刚废了成都王颖,又和山东地区联合起来了,所以不肯出兵。石昌就和以前在宫里当差的杨篇一起,假冒司马越的命令,把羊皇后迎进金墉城皇宫,然后用皇后的名义发兵讨伐张方,迎接皇帝回宫。这事儿发生得太突然了,一开始百官都跟着做了,一会儿工夫,大家又一起杀了石昌。

张辅,字世伟,是南阳西鄂人,汉朝河间相张衡的后代。他从小就有能力和胆识,和他的从母兄刘乔齐名。一开始他被任命为蓝田县令,一点儿也不怕那些豪强。当时有个强弩将军庞宗,是西州的大族,护军赵浚是庞宗妻子的族人,所以庞宗家的奴仆都很嚣张跋扈,老百姓受了不少苦。张辅严厉地处罚他们,杀了庞宗的两个奴仆,又把庞宗的两百多顷田地收过来分给穷人,全县的人都称赞他。后来他升任山阳县令,太尉陈准家的奴仆也很横行霸道,张辅又把他们杀了。他一路升迁,做到尚书郎,被封为宜昌亭侯。

他升职了,当上了御史中丞。那时候,积弩将军孟观和明威将军郝彦关系很不好,孟观还因为军事上的事情故意刁难郝彦。贾谧、潘岳、石崇这些人互相拉帮结派,关系很铁。 还有义阳王,也干了一些欺上瞒下的坏事。 他都一一地揭发出来,查办他们。梁州刺史杨欣他姐姐刚去世没几天,车骑长史韩预就厚着脸皮去求娶杨欣的女儿。 他当时是中正官员,就因为这事儿把韩预给贬官了,为的是整治社会风气,当时很多人夸他做得对。

后来孙秀掌权了,义阳王就跑去跟孙秀告他的黑状。孙秀被蒙蔽了,想用法律来治他。 他给孙秀写了一封信,信里说:“我这个人啊,只知道学习古代圣贤,做官就按照规矩办事,从来没想过为自己谋私利。义阳王大人大量,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但是我母亲今年七十六岁了,整天提心吊胆的,怕我因为得罪人而获罪。希望您能仔细查查我以前做的事,我就是个为国家尽忠的愚臣罢了。”孙秀虽然很凶狠狡诈,但也知道他为人正直,看出来是义阳王诬陷他,这才作罢。

之后他又升迁了,当上了冯翊太守。那时候,长沙王司马乂觉得河间王司马颙独揽关中大权,有不臣之心,就告诉了惠帝。惠帝偷偷下令让雍州刺史刘沈和秦州刺史皇甫重去讨伐司马颙。刘沈他们跟司马颙在长安打仗,他就带兵去救司马颙,结果刘沈他们打败了。司马颙很感激他,就让他接替皇甫重当了秦州刺史。 在这次支援司马颙的战役中,金城太守游楷也立了功,被提升为梁州刺史,但他没去赴任。游楷听说他要回来,没按时去迎接他,反而暗中算计他。 他还杀了天水太守封尚,想在西边地区树立威信。 然后召集陇西太守韩稚商议对策,还没商量出结果。韩稚的儿子韩朴是个厉害角色,直接杀了反对的人,然后就带兵攻打他。 他和韩朴在遮多谷口打了一仗,结果他战败了,被天水旧部下富整给杀了。

一开始,辅公(指作者)写文章说:“管仲不如鲍叔牙,鲍叔牙知道该侍奉谁,知道该投奔谁。管仲侍奉君主却不能成就大业,投奔的国家也不是能成就大业的,三次更换君主,都回不到原来的位置,这都是鲍叔牙没有犯的错误。” 他又评论班固和司马迁说:“司马迁的著作,用词简练而事情叙述完整,记载三千年历史才五十万字;班固记载两百年历史却有八十万字,繁简程度不同,这一点司马迁就胜过班固。好的史书记述事情,好的能起到鼓励和激励的作用,坏的能起到警示和告诫的作用,这是人世间常理。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根本没必要记载,而班固却都记录下来了,这是第二点不如司马迁的地方。班固贬低晁错,损害了忠臣的形象,这是第三点不如司马迁的地方。司马迁是开创性的,班固是沿袭前人的,难易程度也大不一样。而且司马迁为苏秦、张仪、范睢、蔡泽作传,文辞华丽流畅,也足以显示他的大才。所以写辩士就辞藻华丽,写正史就严谨细致,这就是司马迁被称为良史的原因。”他还评论魏武帝不如刘备,乐毅不如诸葛亮,具体内容很多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李含,字世容,是陇西狄道人。他寄居在始平郡。从小就有才能和干练,被两郡同时举荐为孝廉。安定郡的皇甫商,家里是当地豪族,因为李含家境贫寒,想和他结交,但李含拒绝了他。皇甫商因此怀恨在心,就暗中唆使郡里用一份简短的公文,任命李含为门亭长,一个很低微的职位。正好当时州刺史郭奕早就听说过李含的贤名,一到任就提拔李含做了别驾,让他位居同僚之上。不久,李含被举荐为秀才,被推荐到朝廷,从太保掾升迁为秦国郎中令。司徒又选拔李含担任始平郡的中正官。秦王柬去世后,李含按照朝廷的礼仪操办丧事,丧事结束后才脱去丧服。尚书赵浚因为李含不巴结自己,就上奏说李含不应该这么快就脱去丧服。本州的大中正傅祗就借此机会以名义上的理由贬低李含。中丞傅咸就为此上表为李含辩解说:

我是秦国郎中令,名叫李含,字始平。我为人忠诚正直,有才能,能处理政务,就像史鱼那样刚正不阿。虽然这样让我跟世俗格格不入,但我的名声和品行非常高洁,掩盖不住,所以两个郡都推荐我为孝廉和有特殊才能的人。

尚书郭奕来我们州上任,那时候我还年轻,家境贫寒,郭奕却破格提拔我当别驾。后来,太保卫瓘又把我招到他手下当幕僚。卫瓘经常对我说:“李含啊,你将来一定会成为晋国那种不顾个人安危为国效力的忠臣!”

秦王死了,大家都很悲伤,朝廷百官都去参加葬礼,大家都亲眼看到了。但是现在李含却按照朝廷的制度,很快脱掉丧服恢复正常生活,这让人觉得他好像不太重视亲情,有点儿不合适。天子去世后,葬礼结束也不脱掉丧服,而藩国的丧期,葬礼结束后就脱掉了。藩国要是想和天子一样不脱丧服,那就要拿出合适的理由,证明自己地位比天子高,这根本说不通。现在朝廷命令藩国早点脱掉丧服,这显得藩国很重视礼仪,而朝廷却显得轻率了。

再说,朝廷还说诸王公都要守完丧期才能处理政务,这说明丧期要隆重,要表现出哀伤。但是说要守完丧期再处理政务,其实就是说要哀悼够久才行。这和朝廷的做法不一样,朝廷规定葬礼结束就脱掉丧服,这也太不重视了。国家制度规定,葬礼结束后就脱掉丧服,脱掉丧服后再进行合葬。从汉朝魏朝一直到晋朝,文帝驾崩,武帝去世,世祖皇帝过度悲伤,皇上您也悲痛不已,一直守孝三年,全国百姓都感同身受,也跟着守孝。但是因为国家制度不允许超过三年,所以葬礼结束后就不得不脱掉丧服。天子去世,朝廷可以很快脱掉丧服,藩国的臣子却要一直守孝,这不太公平。

再说,秦王没有儿子,李含应该作为丧主,而秦王的丧期结束之后,李含就应该举行祭祀仪式了。有人说因为秦王还没有庙宇,所以李含不应该脱掉丧服。秦王刚被封王,没有地方可以合葬,灵位所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庙宇了。不管国家制度怎么说,都拿没有庙宇来贬低李含。如果按照李含今天所做的行为,让博士去查阅礼仪典籍,就会发现,尧帝去世,人们守孝三年,世祖皇帝去世,几旬就举行吉礼了。这样看来,从古至今,都是李含的做法不对,怎么能说只有李含不应该脱掉丧服呢?现在李含没有错,是因为国家制度如此。皇上您非常悲伤,一直哀痛不已,您身边的近臣也应该保持哀伤的心情,不应该马上举行婚娶等喜庆活动。但没有人敢说,是不是因为国家制度不允许,所以才这样做的呢?

之前朝廷让李含代替秦王处理丧事,尚书下令秦王下葬的日子快到了,下葬后李含就要恢复职务,不允许别人代替。但是下葬后,李含还在犹豫,司徒多次责罚并催促他,李含才勉强上任,结果还受到了责难,这是因为朝廷的命令让李含陷入困境。如果说朝廷的做法有损于教化,那就要按照正确的礼仪来办,如果不按照命令办事,只有李含会受到责罚,李含的困境值得同情啊!国家制度不能偏颇啊!

李含这个人啊,自己觉得是陇西人,虽然户籍在始平,但对始平的情况并不太了解。一开始他当选为中正的时候,就反复跟人说,自己不是始平人,不适合当这个官。后来当了郎中令,他又拿自己选官的事儿跟台府那些人比,谦让常山太守苏韶,说得特别恳切,还写了信。李含这确实是谦让,不过是在王戎还没死之前,王戎死后,他就犹豫了,因为怕受处罚才勉强上任的。我弟弟李祗当州都,是想好好推广一下好的风气,结果有人说李含做得过了,那些坏人就互相煽动,想借着名义,不按规矩办事,好捞点好处,中正庞腾就故意把李含的官职降了。虽然我没有祁大夫那样的德行,但看到李含受庞腾的侮辱,我特地写信上报朝廷,请求朝廷好好调查这件事,别让庞腾乱来。

皇上没听,李含就被贬官了,降到了五品。回到长安,一年多后,光禄寺派李含去寿城邸阁当督。司徒王戎上奏说李含以前是朝廷大臣,即使官职被降了,也不应该降到这个职位。皇上就下令停止了这个任命。后来,他又当了始平县令。

赵王伦篡位的时候,有人跟孙秀说:“李含文武双全,是个可用之才啊!”孙秀就把他安排到东武阳当县令。河间王颙上表推荐李含当征西司马,很信任他。没多久,就升任长史。河间王颙杀了夏侯奭,还派齐王冏去跟赵王伦联络,又派张方带兵去支援赵王伦,这些都是李含出的主意。后来河间王颙听说三王兵力很强大,就封李含为龙骧将军,让他统领席薳等人的铁骑兵,又派张方军队去支援讨伐赵王伦的义军。天子复位后,李含到了潼关就回来了。

一开始,梁州刺史皇甫商是赵王伦提拔起来的。赵王伦失败后,皇甫商被免职,去拜访司徒杨骏。杨骏对他非常安慰和照顾。杨骏的幕僚李含却劝谏杨骏说:“皇甫商是赵王伦的亲信,现在害怕受罪才来投奔您,不适合经常和他见面。”皇甫商知道了这件事,心里很恨李含。后来皇甫商要回京城,杨骏设宴为他饯行,皇甫商借机和李含争吵,杨骏从中调解才平息了这场争执。之后李含被征召担任翊军校尉。

那时候,皇甫商参与齐王冏的军事行动,而夏侯奭的哥哥在齐王冏府中任职。夏侯奭被西藩势力冤枉迫害,这件事让李含心里很不踏实。齐王冏的右司马赵骧又和李含有矛盾。齐王冏打算阅兵,李含害怕赵骧借此机会讨伐自己,于是就独自骑马逃到杨骏那里,谎称自己奉密诏而来。杨骏当晚就接见了他。李含就对杨骏说:“成都王是您的至亲,而且有大功劳,现在回到自己的封地,深得民心。齐王虽然和您是亲戚,但他专权跋扈,朝中很多人都对他侧目而视。现在可以下令让长沙王讨伐齐王,先让长沙王把消息告诉齐王,齐王一定会诛杀长沙王,然后就可以借此机会加罪于齐王,这样齐王冏就可以被擒拿了。等到除掉齐王后,再拥立成都王,消除外戚专权的局面,安定社稷,这将是您的莫大功勋啊!”杨骏听从了他的建议,上表请求讨伐齐王,并任命李含为都督,统领张方等人率领军队进攻洛阳。李含驻扎在阴盘,而长沙王司马乂诛杀了齐王冏,李含等人这才班师回朝。

最初,李含的计划是想同时除掉司马乂和司马冏,让权力归于杨骏,这样他就能实现自己的野心。但是,长沙王战胜齐王后,杨骏和颖川王司马允仍然各自守着封地,李含的愿望没有实现。杨骏于是上表推荐李含担任河南尹。这时,皇甫商又被司马乂重用,皇甫商的哥哥皇甫重当时是秦州刺史,李含对皇甫商的怨恨更深了,又和皇甫重结下了仇怨。自从李含逃到杨骏那里以后,杨骏非常信任他,但又担心皇甫重会袭击自己,于是就派兵包围了皇甫重,双方互相上表控告对方。侍中冯荪是杨骏的党羽,请求召回皇甫重。皇甫商对司马乂说:“河间王(杨骏)上奏的那些奏章,都是李含编造的离间计。如果您不早做打算,祸事就要临头了。而且河间王之前的举动,也是李含出的主意。”司马乂于是杀了李含。

张方,是河北河间人。家里穷,靠着胆识和武力得到了河间王司马颙的赏识,一路升迁,做到振武将军。永宁年间,司马颙上表要讨伐齐王司马冏,派张方率领两万兵马当先锋。后来司马冏被长沙王司马乂杀掉,司马颙和成都王司马颖又上表要讨伐司马乂,派张方率领军队从函谷关进入,驻扎在河南地区。惠帝派左将军皇甫商去阻挡张方,张方用埋伏的军队打败了皇甫商的部队,顺利进入洛阳城。司马乂带着皇帝在城里讨伐张方,张方军队看到皇帝的车驾,就稍微后撤了一下。张方想阻止他们,但没拦住,结果军队大败,死伤遍地。张方退到十三里桥,士气低落,军心涣散,很多人劝张方趁夜逃跑。张方说:“军队胜败很正常,关键在于利用失败来取得胜利。我们再往前修筑营垒,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这就是用兵的奇谋啊!”于是他晚上偷偷前进,逼近洛阳城七里。司马乂刚刚取得胜利,没放在心上,突然听到张方已经筑好营垒,就出兵迎战,结果被打败了。东海王司马越等人抓住了司马乂,把他送到金墉城。张方派郅辅把司马乂带回营地,然后把他烤死了。接着,张方在洛阳城里抢掠了上万名官奴婢,然后西回长安。司马颙提升张方为右将军、冯翊太守。

荡阴之战,司马颙又派张方镇守洛阳,上官巳、苗愿等人抵抗他,结果大败而逃。清河王司马覃夜里袭击上官巳、苗愿,上官巳、苗愿逃跑了,张方这才进入洛阳。司马覃在广阳门迎接张方,并向他行礼,张方赶紧下车扶住他。之后,他们废掉了皇后羊氏。等到惠帝从邺城回到洛阳,张方派息罴率领三千骑兵迎接。将要过河桥的时候,张方又用自己乘坐的装饰华丽的车子、青盖伞和三百人组成的仪仗队,迎接惠帝到芒山下。张方亲自率领一万多骑兵,护卫着皇帝乘坐的云母车和旌旗,护送皇帝前进。开始的时候,张方想向皇帝行礼,皇帝下车阻止了他。

我在洛阳待了很久,那些士兵太放肆了,到处抢劫,甚至把皇女陵墓都给刨了。军队里吵吵嚷嚷的,根本没人管,他们计划着要迁都到西边去,还偷偷摸摸的,想等皇帝出来,好趁机挟持他迁都。于是就请求皇帝去祭拜祖庙,皇帝不同意。方镇就带着所有兵直接冲进皇宫迎接皇帝,皇帝一看兵来了,赶紧躲到竹林里去了。士兵们把皇帝请了出来,方镇在马上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胡人太嚣张了,守卫力量又太薄弱,陛下今天能来到臣的军营,我一定拼死保护您,绝不二心!” 然后士兵们就涌进宫殿,到处抢东西,把宫殿里的流苏和帐篷都扯下来做马鞍。

方镇护送皇帝到了弘农,皇帝派司马周弼给方镇送信,想废掉太子,方镇觉得这事儿不行。皇帝到了长安,就封方镇为中领军、录尚书事,还让他当了京兆尹。那时候豫州刺史刘乔上奏说,颍川太守刘舆逼迫范阳王虓违抗圣旨,东海王越等人也在山东起兵造反,于是皇帝就派方镇率领十万步骑去讨伐他们。方镇把军队驻扎在霸上,结果刘乔却被虓他们打败了。皇帝听说刘乔战败,非常害怕,想撤兵,又怕方镇不听,所以犹豫不决。

一开始,张方是从山东来的,当时很穷,地位很低,长安城里一个有钱人郅辅对他特别好,大力资助他。后来张方发达了,就让郅辅当他手下的督军,关系非常亲密。有个叫毕垣的人,是河间郡的大族,张方看不起他,毕垣很生气,就跑去跟参军颙说:“张方在霸上驻扎很久了,听说山东的叛军很厉害,他却迟迟不进兵,应该提防他造反。他最信任的人郅辅,肯定知道他的计划。” 之前缪播等人也已经告发张方了,颙就派人把郅辅叫来,毕垣迎上去劝说郅辅:“张方要造反了,大家都说你知道这事儿。要是王爷问你,你怎么回答?”郅辅吓坏了:“我真不知道张方要造反啊,这可怎么办?”毕垣说:“王爷问你的时候,你就说‘是’就行了。不然的话,你肯定逃不了罪。”

郅辅进去后,颙问他:“张方要造反,你知道吗?”郅辅说:“知道。”颙又问:“派你去捉拿他行吗?”郅辅又说:“行。”于是颙就让郅辅给张方送一封信,趁机杀了他。因为郅辅和张方关系很好,所以他拿着刀进去的时候,守门的卫兵也没怀疑,郅辅趁机打开信,迅速砍下了张方的头。后来,颙把郅辅提拔为安定太守。一开始,缪播等人计划杀了张方,把头送去给朝廷,希望能让东边的军队撤兵。可是听说张方死了以后,他们反而争先恐后地想进关中,颙对此很后悔,又派人把郅辅杀了。

史书上评论说:晋朝的灾难接连不断,其实都是从朝廷内部的亲信大臣开始的。像解系这些人,利用朝廷的权力,在危难的时候,都跑到朝廷里去当谋士,参与王室的决策。有的忠心耿耿,有的却阴险狡诈。虽然他们的行为正邪不同,但最终都落得个被杀的下场,这难道不是因为当时国家动荡,政局混乱,利益巨大,祸患也随之而来的缘故吗?古人所以说“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就是为了告诫我们这些道理啊!

阎鼎,字台臣,是天水人。一开始他在东海王越手下当参军,后来升任卷令,代理豫州刺史,驻扎在许昌。他母亲去世后,就在密县附近聚集了几千个西州流民,打算回老家奔丧。正赶上京城失守,秦王逃到密县,司空荀藩、荀藩的弟弟司隶校尉荀组,还有中领军华恒、河南尹华荟,都在密县设立了行台,因为密县靠近叛军,他们就往许昌、颍川方向跑了。司徒左长史刘畴在密县当坞主,中书令李暅、太傅参军驺捷刘蔚、镇军长史周顗、司马李述都来投奔刘畴。大家一致认为阎鼎很有才能,而且手里掌握着强大的军队,就劝荀藩封阎鼎为冠军将军、豫州刺史,让刘蔚等人当他的副手。

阎鼎年轻时就有远大的志向,因为西边老家的人都很想回家,所以他想在老家立功,于是就和抚军长史王毗、司马傅逊一起秘密策划拥戴秦王,对刘畴、刘蔚等人说:“山东不是称王称霸的地方,关中才合适。”河阳令傅畅给阎鼎写信,劝他护送秦王经过洛阳,祭拜山陵,然后直接占据长安,安抚夷狄和晋朝百姓,兴起义军,收复宗庙,洗刷国家的耻辱。阎鼎收到信后,就想前往洛阳,但是那些流民说北边的路靠近黄河,担心会被截击,想从南边的武关去长安。刘畴等人都是山东人,都不愿意往西走,荀藩和刘畴、刘蔚等人就都逃散了。阎鼎追赶荀藩没追上,李暅等人被杀害,只有周顗、李述逃脱了。

于是阎鼎就护送着秦王行动,到了上洛,遭到山贼袭击,死了百多个人,带着剩下的军队往西到了蓝田。这时刘聪正进攻长安,被雍州刺史贾疋打败,逃回了平阳。贾疋派人迎接秦王,秦王就到了长安,他和大司马南阳王保、卫将军梁芬、京兆尹梁综等人一起拥戴秦王,立秦王为皇太子,在祭坛上祭告上天,重建社稷宗庙,任命阎鼎为太子詹事,总管百官事务。

梁综和贾充争夺权力,结果贾充杀了梁综,然后任命王毗担任京兆尹。贾充开始实施他的宏大计划,想在全国建立功勋。可是始平太守麹允和抚夷护军索綝却破坏了他的计划,还想着独揽大权。冯翊太守梁纬和北地太守梁肃,一个是梁综的弟弟,一个是索綝的亲家,他们合谋要除掉贾充。于是他们就诬告贾充有不忠于朝廷的心思,还说他滥杀大臣,请求讨伐他。然后他们就攻打贾充。贾充逃到雍州,最后被氐族首领窦首杀死,脑袋被送到长安。

索靖,字幼安,是敦煌人。他家几代都是做官的,他父亲索湛曾担任北地太守。索靖从小就有非凡的才能,他和家乡人氾衷、张<虎甘>、索紾、索永一起到太学学习,名扬天下,被称为“敦煌五龙”。这四个人都英年早逝,只有索靖博览经史,还通晓天文历法。州里把他辟为别驾,郡里举荐他为贤良方正,他在对策考试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傅玄、张华见到索靖后,都和他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他被任命为驸马都尉,之后又外放到西域戊己校尉长史任职。同郡的太子仆张勃专门上奏章,说索靖的才能和学识非常突出,应该在朝廷做官,不应该被派到边远地区。武帝采纳了他的建议,提升索靖为尚书郎。他和襄阳的罗尚、河南的潘岳、吴郡的顾荣一起做官,大家都非常敬佩他。索靖和尚书令卫瓘都以擅长草书而闻名,皇帝很喜欢他们。卫瓘的书法比索靖好,但是有法度,远不如索靖的书法洒脱。

索靖在朝廷做官很多年,后来被任命为雁门太守,之后又升迁为鲁相,再次被任命为酒泉太守。惠帝即位后,赐给他关内侯的爵位。

索靖很有远见卓识,他知道天下将要大乱,他指着洛阳宫门前的铜驼,叹息道:“我将来一定会看到你在荆棘丛中啊!”

话说元康年间,西戎造反了,朝廷任命他当梁王司马肜手下的左司马,还给他加了个荡寇将军的官衔,让他带兵驻扎在粟邑,去打那些叛军。结果,他打赢了! 之后,他又升官了,当上了始平内史。

后来,赵王伦篡了位,他响应了三位王公的号召,跟着左卫将军一起讨伐孙秀,立了功,朝廷又给他加了散骑常侍的官职,然后又升他做了后将军。再后来,到了太安年间的后期,河间王颙带兵打洛阳,朝廷就派他当使持节、监洛城诸军事、游击将军,让他统领雍州、秦州、凉州的义兵,去跟叛军作战。结果,他大获全胜! 可惜啊,他自己也在战斗中受了伤,没多久就去世了,享年六十五岁。朝廷追赠他太常的职位,后来又追赠他司空,还封他为安乐亭侯,谥号庄。

他一生著述颇丰,写过《五行三统正验论》这本书,里面详细论述了阴阳气运的道理。他还写了《索子》和《晋诗》,每一本都有二十卷之多! 另外,他还写过一篇《草书状》,文章开头是这样的:

话说圣上英明神武,一切决策都恰到好处。仓颉造字之后,有了书写记录的工具。从最初的甲骨文、金文,到各种各样的字体,都是根据事物的样子来创造的。聪明的人不断改进,创造出各种巧妙的字体。后来又演变出隶书和草书,为了书写更方便快捷。百官都精通各种字体,各种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漂亮极了。

草书的形态,就好像银钩一样婉转,又像惊飞的鸾鸟一样飘逸。翅膀还没展开,好像要飞起来又停住了;像虫子、蛇、虬龙、蟉虫一样,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像瘦弱的阿那猿一样,却又突然奋起,气势汹汹;一会儿又悠闲地游荡,一会儿直,一会儿斜;像骏马暴怒,拉紧缰绳;像海水汹涌澎湃;像芝草、蒲陶相继生长,像棠棣花开得繁盛;像玄熊在山岳间对峙,像飞燕相互追逐,忽前忽后。仔细观察,又好像和风吹拂树林,草木摇曳,枝条随风飘动,姿态万千,婀娜多姿,随意舒展,时而繁复,时而犹豫。玄色的螭龙和狡猾的野兽在其中嬉戏,飞腾的猿猴和飞奔的鼯鼠相互追逐,凌鱼奋力摆尾,蛟龙翻身反扑,一会儿钻入空中,一会儿张牙舞爪。有的像登高远望,有的像回顾过去,有的像卓尔不群,有的像遵循常规。于是,很多有才华的人,精通书法技艺的人,都潜心钻研,沉迷于这种文字艺术,他们既遵循法度,又灵活变通,将八种字体都掌握得炉火纯青,没有一种字体不能驾驭。他们去繁就简,又不失整体的结构,既符合书法的规律,又严谨细致,挥洒自如,行云流水,气势磅礴,奔放流畅,一会儿就写成一篇漂亮的文章,真是奇妙绝伦!字体雄浑壮丽,姿态优雅光润,光彩照人。

皇上命令杜度挥舞着笔,让伯英转动着腕,在洁白的绢帛上写下绝世佳作,流传百世。

靖州刺史王靖曾经在姑臧城南一片石头地上说过:“将来这里要建宫殿。”后来张骏果然在那里修建了南城,建造了宗庙和宫殿。

王靖有五个儿子:王鲠、王绻、王璆、王聿、王綝,他们都考中了秀才。王聿被封为安昌乡侯,后来去世了。最小的儿子王綝最有名。

司马綝,字巨秀,从小就展现出非凡的才能,他父亲司马靖常常说:“綝是廊庙之才,不是一般小官所能容纳的,州郡小吏不足以玷污我儿子啊!” 后来司马綝考中了秀才,做了郎中。他曾经为兄长报仇,亲手杀了三十七个人,当时的人都非常敬佩他。没多久,他又升任太宰参军,之后又做了好畤县令,后来又入朝担任黄门侍郎,之后又出任征西军事参军,接着又做了长安县令,在这些官职上都有良好的政绩。

成都王颖劫持惠帝到邺城,颖后来被王浚打败,惠帝流亡在外。河间王颙派张方和司马綝去迎接皇帝,因为立功被封为鹰扬将军,之后又升任南阳王模从事中郎。刘聪入侵关东地区,司马綝被任命为奋威将军抵御刘聪,他斩杀了刘聪的大将吕逸,又打败了刘聪的部下刘丰,之后升任新平太守。刘聪的大将苏铁、刘五斗等人劫掠三辅地区,司马綝被任命为安西将军、冯翊太守。司马綝威望很高,深得汉族和少数民族的拥戴,贼寇都不敢侵犯。

后来怀帝也流亡在外,长安城又失守,南阳王模被害,司马綝哭着说:“与其一起死,不如做个像伍子胥那样的忠臣!”于是他前往安定,联合雍州刺史贾疋、扶风太守梁综、安夷护军麹允等人,聚集义军,多次打败贼寇,修复了宫殿和宗庙。之后他又去救援新平,大小打了上百仗,司马綝亲手俘虏了贼帅李羌,并与阎鼎一起拥立秦王为皇太子,秦王即位后,就是愍帝。司马綝被任命为侍中、太仆,因为迎接大驾、在祭坛上授予皇帝玺印的功劳,被封为弋居伯。他又升任前将军、尚书右仆射、领吏部、京兆尹,加封平东将军,进号征东将军。不久之后,又下诏书说:“朕过去遭遇不幸,家国遭遇不幸,流亡在宛、楚之地,失去了旧都。幸亏宗庙神灵保佑,百官尽力,得以从藩镇回到京城,依靠诸位大臣。社稷能够保全,全靠公的功劳,应该辅佐我治理国家。授予你卫将军的职位,兼领太尉,特进之位,军国大事都交给你处理。”

当时刘曜带兵逼近洛阳城,朝廷任命司马綝为都督征东大将军,让他拿着皇帝的信符去讨伐刘曜。司马綝打败了刘曜手下的呼日逐王呼延莫,因为这个功劳被封为上洛郡公,食邑一万户,他的夫人荀氏被封为新丰君,儿子司马石元被立为世子,他的其他两个儿子也被封为乡亭侯。后来刘曜又进关中,破坏麦苗,司马綝再次打败了他。

接着,司马綝从长安出发去攻打刘聪。刘聪的大将赵染仗着自己以前屡立战功,有点骄傲自满,就率领几百精锐骑兵跟司马綝作战,结果被大败,赵染只身一人逃跑了。之后,司马綝升任骠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录尚书,并被授权可以代天子处理政事。

刘曜再次率领军队进入冯翊地区。皇帝多次命令南阳王司马保带兵增援,司马保的左右大臣们议论纷纷。“蝮蛇在手,壮士解其腕。且断陇道,以观其变。” 从事中郎裴诜说:“蛇已经咬到头上了,头还能不砍吗?”司马保任命胡崧为前锋都督,等所有军队都集结完毕才打算出兵。麹允想挟持皇帝去逼迫司马保出兵,但司马綝认为司马保一定会趁机谋取私利,所以阻止了他。从长安以西的地区,都不再听从朝廷的命令了。百官都饿肚子,只能自己想办法找吃的维持生活。

那时候,三秦地区的尹桓、解武等人带领几千户人家,盗掘了汉霸陵和杜陵,挖出了很多珍宝。皇帝问司马綝:“汉陵里的东西怎么这么多啊?”司马綝回答说:“汉朝皇帝即位一年就修建陵墓,全国的赋税三分之一用来供奉宗庙,三分之一用来招待宾客,三分之一用来修建陵墓。汉武帝在位时间很长,死后茂陵都装不下东西了,陵墓里的树都长得很大了。赤眉军抢了陵墓里的东西,也没能抢走一半,到现在还有很多腐烂的丝织品堆积在那里,珠玉也没抢完。这两座陵墓算是比较俭省的了,也是给后世的一个警示啊!”

刘曜带着大军又来围困长安城,石綝和麹允死守着长安城里的小城。胡崧接到命令,火速赶去,在灵台打败了刘曜。胡崧担心朝廷要是打胜仗了,麹允和索綝的功劳就太大了,所以就在渭水北边按兵不动,然后就回去了。长安城里饿惨了,人吃人,死的人和逃走的人根本控制不住,只有凉州来的义军一千人,坚持死守,毫不动摇。皇帝派侍中宋敞送书信向刘曜投降。石綝偷偷留下了宋敞,让他儿子去劝刘曜说:“现在城里的粮食还能坚持一年,可不是那么容易攻下来的。如果你答应让石綝当车骑将军、仪同三司、万户侯,我就可以把城池献给你。”刘曜把宋敞父子杀了,然后说:“我们皇帝的军队,是靠正义来作战的。我当将军十五年了,从来没用过阴谋诡计去打败别人,一定要把敌人的兵力耗尽,把形势逼到极限,然后才能拿下他。现在索綝说的这些话,天下奸邪都是一个德行,我干脆把他们都杀了。如果你们的兵力和粮食还没用完,那就尽力死守。如果粮食用光了,兵力也弱了,也应该早点明白天命。我担心一场大霜一来,好的坏的都会一起被摧毁。”

后来皇帝投降了,石綝跟着皇帝到了平阳,刘聪因为石綝对前朝不忠,把他杀了,扔到东市。

贾疋,字彦度,是武威人,是魏国太尉贾诩的曾孙。他从小就有远大的志向和策略,前途一片光明,谁见了都喜欢他,特别受那些武夫的敬仰,都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一开始他在公府做事,然后一路升迁,做到安定太守。

雍州刺史丁绰,贪婪残暴,失去了民心,就诬陷贾疋于南阳王模。南阳王模就派军队主帅谢班去讨伐贾疋。贾疋逃到泸水,和胡人彭荡仲以及氐族首领窦首结拜为兄弟,聚集人马攻打谢班。丁绰逃到了武都,贾疋又回到安定,杀了谢班。愍帝任命贾疋为骠骑将军、雍州刺史,封他为酒泉公。

那时候各郡百姓都闹饥荒,饿殍遍野,惨不忍睹。贾疋率领两万多晋军将士,准备攻打长安。西平太守竺恢也坚守不出。刘粲听说后,派刘曜、刘雅和赵染去阻击贾疋,先攻打竺恢,没攻下来。贾疋乘机袭击他们,大败敌军,刘曜还中了一箭,狼狈逃窜。贾疋追击到甘泉。接着,他又从渭桥偷袭彭荡仲,把他杀了。然后迎接秦王,拥立他为皇太子。

后来彭荡仲的儿子夫护率领一群胡人来攻打贾疋,贾疋战败逃跑,夜里掉进山涧,被夫护杀害了。贾疋勇敢有谋略,有节操,把匡扶晋室江山作为自己的责任,可惜英年早逝,当时的人都为他感到惋惜。

史学家说:自从永嘉之乱后,天下大乱,老百姓流离失所,都没个依靠,人神都好像失去了主宰。当时武帝的后代,只有建兴皇帝,大家都拥护他,没有第二个选择。阎鼎等人忠于国家,一心想治理好天下,他们经历了艰难困苦,辅佐年幼的皇帝,最终让建兴皇帝继承了皇位,祭祀上天,论功行赏,他们的功劳是值得称赞的。然而,他们面对强大的敌人,又接手了一个破败的国家,还没来得及施展他们的才能,国家就灭亡了。以前周朝遇到犬戎入侵而东迁,晋朝遇到狄戎入侵而西迁,那些王朝都延续了很久,而这个王朝却很快灭亡了,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因为皇帝本人能力不足,还是因为辅佐他的大臣们不行?为什么他们的情况如此不同,导致了成败的巨大差异呢?

赞曰:怀惠没有争权夺利,而戚藩却争权夺利。那些奸诈的谋士,依靠凶狠残暴来执政。他们作恶多端,最终都不得好死。解缪忠诚正直,却没留下什么好名声。愍皇能够掌握军权,实际上是依靠那些大臣们。阎鼎他们开始的时候给国家带来了福祉,而司马綝最终却落得个悲惨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