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亮,字元规,是明穆皇后的哥哥。他爸爸庾琛,记载在《外戚传》里。庾亮长得好看,很会说话,喜欢读《庄子》和《老子》,为人严谨,行事都讲究礼仪,在家里面,虽然不怎么严肃,却自然而然地就很有规矩,当时的人都觉得他和夏侯太初、陈长文差不多。十六岁的时候,东海王司马越邀请他当幕僚,他没去,跟着爸爸留在会稽,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生活。当时的人都害怕他那种正经严肃的样子,都不敢去打扰他。
元帝在镇东的时候,听说过他的名声,就请他当西曹掾。见面之后,元帝发现庾亮的风度谈吐比想象中还要好,非常器重他,于是想把庾亮的妹妹娶进宫做太子妃。庾亮坚决推辞,没答应。后来,庾亮升职为丞相参军。参与讨伐华轶,立下功劳,被封为都亭侯,又升任丞相军事,负责掌管文书。东晋王朝刚开始复兴的时候,他被任命为中书郎,负责掌管文书,同时还给太子讲课。他讲课的内容,很多都被人们称赞。他和温峤都是太子身边的平民朋友。当时皇帝正大力推行严刑峻法,还把《韩非子》赐给了太子,庾亮就劝谏说韩非子的思想刻薄,会伤风败俗,不适合让太子学习,太子听了他的话,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来,庾亮又升任给事中、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当时王敦在芜湖,皇帝派庾亮去和王敦商量事情。王敦和庾亮谈论政事,不知不觉就往前挪了座位,等庾亮走后,王敦感叹道:“庾元规比裴頠强多了!”于是就上表推荐庾亮担任中领军。
明帝登基后,任命庾亮为中书监,庾亮就上书推辞说:
我这个人资质平庸,见识浅陋,年轻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才能。以前因为中原战乱,旧朝覆灭,我就跟着先帝的臣子们一起逃难,只想找个地方活下去,吃饱饭而已。没想到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先帝起兵的时候,给了我特别的恩宠,不仅把我当成国家的栋梁之材,还把女儿嫁给我,所以我一步步地得到了皇帝的宠信,官职也越来越高。二十岁左右的时候,我就开始在朝廷上做事,沐浴在皇帝的恩泽里,经常出入宫廷,还曾经统领军队,十几年间,我的官位超过了许多前辈。像我这样得到皇帝如此赏识的,恐怕是独一无二了。我这个人官位不高,福气却太大,容易招来灾祸,知足常乐才是我应该做的。可是我却贪图荣华富贵,不断追求升迁,结果招来了许多非议,影响到了朝廷。我本来想向皇上解释清楚,可是先帝就驾崩了。我的忠心耿耿,最终也没能传达到先帝那里。
皇上您即位后,励精图治,施行了许多新的政策,朝廷里的大臣们个个贤能,朝政清明,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都是因为皇上您公正无私啊!可是皇上您却再次让我担任中书令。我担任中书令,那就等于向天下人昭示您用私情来任用官员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和您是连襟关系,我是您妻子的哥哥。这种姻亲关系和血亲关系不一样。虽然皇上您非常公正,从不徇私枉法,但自古以来,世风日下,人情世故就容易影响到公正的判断。整个天下,人人都有私心,如果大家都徇私情,那么天下就没有公正可言了。所以,前后的汉朝,都注意压制皇亲国戚,提防他们专权。如果西汉的七个显赫家族和东汉的六个显赫家族都不是皇亲国戚,他们都能公平地得到提拔,即使不能个个都成功,也不会全部失败。现在之所以全部失败,正是因为他们和皇室关系密切。
我观察老百姓的生活,发现他们没有党派背景,也没有什么靠山,根基很浅薄。只要没有大错,还能勉强容身。但那些外戚就不一样了,他们凭借皇亲国戚的关系,势力遍布朝野,根基深厚,势力庞大。他们一旦掌握权势,就会让天下人都忌惮,要是做错了事,罪责也难以饶恕。自己招来灾祸,国家也会因此受损。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婚姻关系带来的私心是大家无法避免的,所以亲近的人就容易被信任,而通过婚姻关系提拔的人就容易被怀疑。这种怀疑积累在百姓心中,祸患就会在深宫内院滋生。这些都是前朝的教训,足以让人警醒啊! 万物运行都有其规律,圣贤之人也不会违背。冒着风险去求取一点功名,还不如防范嫌疑,保持公正。我现在既有才能,又有这种嫌疑,如果让我在朝廷担任要职,统领兵权,想用这种方式治理国家,古今未闻;想用这种方式招来祸患,那简直是分分钟的事。即使皇上和两位宰相明白我的忠诚,朝中百官也多少了解我的情况,但天下百姓怎么能个个都理解我,让我安心呢?
富贵荣华,我当然向往;但贫穷受罚,我也无法忍受。现在听从圣上的命令,日子就好过;违抗圣命,就苦不堪言。我虽然愚钝,但何必违背时势,违抗圣上,自找麻烦呢?我确实认真反思,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个人生死无所谓,只想为国家避免祸患,所以才反复进言。但我的诚意表达得不够好,皇上您还没能理解我的苦衷,我忧心忡忡,不知所措。希望皇上能明察秋毫,理解我的愚忠,这样即使我死了,也像活着一样心安理得了。
奏章递交上去了,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敦野心勃勃,心里很忌惮亮,表面上却很尊重他。亮忧心忡忡,害怕,就以生病为由辞官了。后来他又代替王导担任中书监。等到王敦起兵的时候,亮被任命为左卫将军,和其他的将领一起抵抗钱凤。等到沈充逃到吴兴的时候,皇上又任命亮为节度使、都督东征诸军事,追击沈充。事情平息后,因为他的功劳,被封为永昌县开国公,赏赐绢五千四百匹,他坚决推辞不受。后来又升任护军将军。
皇帝病得很重,不想见任何人,大臣们一个都见不着。当时负责军事的抚军将军、南顿王司马宗,还有右卫将军虞胤等人,平时都比较受皇帝宠爱,他们跟西阳王司马羕密谋着一些事情。诸葛亮直接走进了皇帝的卧室,见到皇帝后,哭得泣不成声。哭过之后,诸葛亮严肃地向皇帝陈述司马羕和司马宗等人密谋废除朝廷大臣,打算自己掌握大权,国家的安危就看今天了,他的话语恳切至极。皇帝深受感动,把诸葛亮请上御座,然后和司徒王导一起接受了皇帝的遗诏,辅佐年幼的皇帝。诸葛亮被提升为给事中,然后调任中书令。太后临朝听政,朝政大事都由诸葛亮来决定。
之前,王导辅政,他为人宽厚温和,深得人心。而诸葛亮执法严厉,处理事情比较强硬,因此很多人对他不太满意。而且,先帝的遗诏里褒奖了一些大臣,但是陶侃和祖约却不在其中,陶侃和祖约怀疑是诸葛亮删掉了遗诏里的内容,心里都对他颇有怨言。诸葛亮担心发生叛乱,于是派温峤去江州担任要职,以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同时加固石头城以防万一。“石头城”此处指南京城。
这时候,南顿王司马宗又密谋废除执政大臣,诸葛亮杀了司马宗,并且废除了司马宗的哥哥司马羕。司马宗是皇帝的近亲,司马羕是皇室的元老,又是先帝的保姆,天下人都认为诸葛亮是在打压皇室宗亲。
琅琊人卞咸,是宗族的人,和宗族一起被杀掉了。卞咸的哥哥卞阐逃跑了,投奔了苏峻。苏峻收留了卞阐,还把他藏了起来。苏峻收留了很多逃亡的人,还经常用严刑峻法,亮知道苏峻一定会造反,就把他征召来当大司农。朝中的人都觉得不行,平南将军温峤还多次写信劝他,但是都没用。
苏峻果然和祖约一起举兵造反了。温峤听说苏峻不听诏令,就想带兵去保卫京都,江浙一带也想要起义,但是亮都不答应,还给温峤回信说:“我现在更担心西边边境,比担心历阳要严重得多,你千万别越过雷池一步!”后来,苏峻的将领韩晃攻打宣城,亮派兵去抵抗,但没能挡住,苏峻乘胜攻到了京都。朝廷就授予亮节度使的职位,让他统领军队去讨伐苏峻,双方在建阳门外交战。
战斗还没开始,士兵们就丢盔弃甲逃跑了。亮乘着小船往西逃,溃兵到处抢掠,亮身边的士兵射杀贼兵,结果误伤了划船的船工,船工应声倒下,船上的人都吓得脸色发白,想要逃跑。亮却面不改色,慢慢地说:“这支箭怎么能用来射贼呢!”大家这才安心下来。
亮带着三个弟弟怿、条、翼跑到温峤那里去投奔。温峤一向很敬重亮,虽然亮是战败逃亡,温峤还想让他当统帅。亮坚决推辞,于是他和温峤一起推举陶侃当盟主。陶侃到了寻阳,心里对亮有点不满,很多人说陶侃想杀了执政大臣来向天下人谢罪。亮很害怕,见到陶侃后,就主动认错,态度诚恳得让人感动。陶侃一下子就释然了,对亮说:“你以前在石头山修建道观,模仿老子,今天却来向我求助,真是世事难料啊!”然后他们就一起聊天喝酒,玩了一整天。亮吃蒜,留下了蒜白。陶侃问:“留这个干嘛?”亮说:“留着可以种。”陶侃更加赞赏他,说:“他不仅风流倜傥,而且很有治国理政的能力。”
诸葛亮到了石头城,派督护王彰去讨伐峻党的张曜,结果反被张曜打败了。诸葛亮就派人送了节度符给谢侃,谢侃回话说:“古人也有三次被打败的时候,您现在才两次,现在情况紧急,不必太在意这些。”他又说:“朝政里门路太多,这才是生出祸患的根源。这次的乱事,岂止是张峻一个人的责任!”当时诸葛亮只带着两千人在白石垒防守,而张峻却率领着上万步兵,从四面八方攻打过来,大家都非常害怕。诸葛亮激励将士们,大家一起拼命作战,张峻的军队这才退兵,诸葛亮还追击斩杀了数百人。
张峻被平定后,皇帝乘着温峤的船来到现场,诸葛亮得以进宫觐见。他叩头谢罪,哽咽地说不出话来,皇帝下令让群臣都和诸葛亮一起坐在御座上。第二天,诸葛亮又再次叩头谢罪,请求退休,想要闭门不出,逃到深山大海里去。皇帝派尚书、侍中拿着手诏来安慰他,说:“这是关系到国家社稷的大事,不是你一个外戚应该承担的责任啊!”诸葛亮又上了一道奏章:
臣我不过是个粗鄙的小人,才能平庸,没有治国安邦的本事,只是因为和皇室有亲戚关系,多次被委以重任,实在愧不敢当,所以流言蜚语也就越来越多。皇家接连发生这么多灾难,我不敢推辞责任,所以就一直跟着处理各种事务,承担着重要的职责。先帝驾崩前,我侍奉在侧,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在他去世后,我还参与处理后事,这并非是因为我的才能出众,而是因为我是他的亲戚。我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但也不敢逃避责任,因为即使是普通的乡里朋友之间,也还有互相帮助的情谊,更何况君臣之间的大义,是理所当然的,我内心悲痛,眷恋先帝,不敢违抗圣命。况且先帝对我的恩宠,如同对待平民百姓一样,如今恩情深重,而我的才能却轻微,因此感激涕零,忘记了自己的安危。再加上陛下您刚登基时,朝政不明朗,您先后亲理政务,处理内外事务,我身处这个位置,所以就尽心竭力地为国家奔走效力,不敢有丝毫懈怠。虽然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一直想用死来报答皇恩。然而,我的才能配不上我的地位,只知道前进,不知道退让,因为受宠而骄傲自满,渐渐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既不能安抚内外,也不能推荐贤能的人才,以致天下人心惶惶,流言蜚语满天飞。
唉,祖约和苏峻那帮人,实在是太嚣张跋扈了,这都是我造成的!国家都快要亡了,祖宗的庙宇都空了,皇上您为了这事儿愁白了头发,一年多都没好好吃饭,全国老百姓都跟着遭殃,这都是我的责任,都是我的罪过啊!就算朝廷把我千刀万剐,把我的家族都杀光了,也无法弥补对祖宗的罪过,也平息不了全国老百姓的怒火。我对不起国家,罪大恶极,天地都容不下我!皇上您却宽恕了我,朝廷官员也没把我怎么样。从古到今,像我这么不忠不孝的人,恐怕是绝无仅有了!我连自杀谢罪的勇气都没有,苟且偷生,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朝廷还把我放在官员的行列里,我也没脸跟别人站在一起!
我想逃到深山野林里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罪过,可皇上却说我这是想独善其身。皇上您不体谅我,反而加重了我的罪责。我希望皇上能看到先朝用人不当的错误,即使您要宽恕我,保全我的性命,也应该把我放逐到边远地区,让我自生自灭,这样才能给天下人一个警示。
奏章上呈后,皇上下了圣旨:
“你的奏章,朕已经看过了,你的恳切之情,朕也感受到了。你作为皇后的舅舅,能有如此担当,这责任感和道理,朕都明白了。但是,大义当前,你坚持的道理虽然没错,但又何必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呢?
苏峻这贼子,实在是太猖狂了,历史上都没见过这么坏的人!天地都不容他,人神都该惩罚他!今年不造反,明年肯定还会造反,这是大家都看得见的。你和你那些同僚义愤填膺地出兵平叛,正是因为不能容忍这种对君主大不敬的行为。论情论理,怎么能说你是不忠呢!如果你亲自带兵征讨,结果战败了,那朝廷当然应该依法处置你,以维护国家秩序,这无可厚非。但是,你却主动向地方官请求出兵,带领大军平叛,你亲自披挂上阵,苏峻最终被斩首。大事已平,天下太平,朝廷得以恢复正常,社稷安宁,祖宗的庙宇得以祭祀,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和你那些地方官舍生忘死拼死搏斗的功劳吗?现在应该论功行赏,又何必追究过去的过错呢!”
哎,现在天下这么乱,死的人成千上万,咱们却跟那些强盗隔江对峙。舅舅你应该肩负起先帝的遗愿,拯救百姓于水火,让老百姓有个依靠,这才是天下之幸啊!
诸葛亮想偷偷跑路,从暨阳往东边逃,结果朝廷下令没收他的船只。没办法,诸葛亮只好主动请缨,请求外放,最后被任命为持节、都督豫州扬州之江西宣城诸军事、平西将军、假节、豫州刺史,兼任宣城内史。 他接受了任命,驻守芜湖。
过了一段时间,后将军郭默在湓口叛乱,诸葛亮上表请求亲自征讨。于是朝廷给他加了征讨都督的官职,让他率领将军路永、毛宝、赵胤、匡术、刘仕等人,带着两万步骑兵,跟太尉陶侃一起,把郭默给打败了。诸葛亮回到芜湖后,坚决不受朝廷的赏赐。陶侃给他写信说:“赏罚升降,这是国家的大事,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推辞,简直就是个君子啊!”诸葛亮回信说:“元帅您谦虚了,我只是个武臣,执行命令而已,我有什么功劳呢?” 他苦苦推辞,不肯接受封赏。后来朝廷又给他升官,封他为镇西将军,他又坚决推辞。早些年因为平定王敦之乱有功,他被封为永昌县公,为此他上书几十次请求辞去爵位,直到现在才被允许。陶侃去世后,诸葛亮被任命为都督江、荆、豫、益、梁、雍六州诸军事,兼任江、荆、豫三州刺史,官至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假节。他又推辞开府的职位,最后被调到武昌镇守。
那时候王导辅政,皇帝年幼,国家正值危难时期,王导主要抓大方向,不拘泥于细节,把权力下放给赵胤、贾宁等将领,这些人都不怎么遵守法纪,朝中大臣都很担心。陶侃曾经想带兵废掉王导,但郗鉴不同意,这事儿才作罢。到了这个时候,诸葛亮也想率兵罢黜王导,他又去咨询郗鉴,郗鉴还是不同意。诸葛亮给郗鉴写信说:
以前在芜湖的时候,我跟您反复说过,王导的罪过虽然很严重,但现在国家危急,就算让地方官员得势,也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所以我们才忍耐着,替陶公解释。从那时到现在,王导一点都没悔改。
皇上从小八九岁起,一直到长大成人,在宫里就由宫女伺候着,出宫就只有武官和一些下属跟着,根本没机会读书学习,也没机会向真正的君子请教。虽然侍奉皇上的大臣们算不上什么杰出人才,但也都是当时比较优秀的人,懂些历史典故,能给皇上出谋划策,但怎么能和殿中将军、司马督那些人相比呢?皇上不应该多选拔一些优秀的大臣,却偏偏多选拔将军、司马督这样的人,这怎么能实现贾谊希望君主拥有美好的品德,并通过学习不断完善自己的愿望呢?秦始皇想愚弄老百姓,天下人都知道这是行不通的,更何况是想愚弄皇上呢!皇上小时候,没有选拔贤能之士来辅佐教育他。现在国家已经强盛了,应该恢复贤明的政治。皇上不把权力交还给大臣,反而占据着师傅的地位;皇上成年了,却还要承受臣子的违抗。皇上知道君臣之道不应该这样,但又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的礼仪。皇上身居九五之尊,如同亢龙之爻,位高权重,但却没有得力的人辅佐。皇上凭借着君主的威严来控制百官,百官谁也不敢违抗。这是因为先帝没有留下顾命大臣,所以才被那些骄横奸邪之徒掌控。赵高、贾谊那样的人,都怀着不忠于君主的想法,这种事都能忍,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以前那些事,皇上一直忍让包容,认为他们的罪过可以饶恕,主要是因为当时国家危急,不能频繁发动战争,而且还希望他们能悔过自新,害怕他们会因此而自我反省。但是最近皇上这种放纵的态度,导致上面的人无所顾忌,下面的人也无所畏惧,认为只要多养些无赖之徒就能维持天下。您和我一样都受到先帝的恩宠,肩负着重大的责任,如果不能铲除这些大奸大恶之徒,怎么对得起先帝的在天之灵呢!我希望您能认真考虑国家长治久安的大计,再衡量一下我们两人所肩负的责任,权衡利弊,做出正确的选择。
鉴于皇上并没有同意我们的意见,所以这件事才暂时平息下来了。
诸葛亮听说石勒刚死,就有了收复中原的计划。于是,他把豫州交给了辅国将军毛宝,让他带着西阳太守樊峻和一万精兵去驻守邾城。他还任命陶侃为南中郎将、江夏相,率领五千人进入沔水流域。诸葛亮的弟弟诸葛翼被任命为南蛮校尉、南郡太守,镇守江陵。又让武昌太守陈嚣担任辅国将军、梁州刺史,让他赶赴子午谷。同时,诸葛亮还派出一支偏师去攻打蜀地,这支军队打到了江阳,抓住了伪荆州刺史李闳和巴郡太守黄植,把他们押送到了京都。
诸葛亮自己打算率领十万大军驻守石城,作为各路军队的后援。于是他上书皇帝说:“蜀地和胡人这两种寇贼,凶残暴虐日益严重,他们内部互相残杀,人心涣散,众叛亲离。蜀地很弱,而胡人还很强大,我们应该一边耕种一边防守,做好进攻的准备。襄阳北面连接宛城和许昌,南面依托汉水,地势险要,土地肥沃,可以自给自足。我认为我应该把驻地迁到襄阳的石城,同时派遣各路军队布防在江汉地区。等到几年之后,军队训练有素,就可以抓住时机,一起向北进攻,直逼河洛地区。到那时,大势已成,大家都知道存亡攸关,我们就可以开辟一条通往和平的道路,赦免那些被迫胁迫的人的罪责。顺应天时,符合民心,诛杀叛逆,洗雪国耻,这正是朝廷应该优先考虑的事情。希望陛下能够批准我的请求,支持我的行动。淮河、泗水、寿阳等地也应该积极进驻,我会挑选精兵强将负责此事。恳请陛下允许我与槐棘(指朝廷重臣)共同商议,制定具体的战略计划。”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
当时王导和诸葛亮的意见一致,而郗鉴则认为因为军资还没有准备好,不宜大规模用兵。诸葛亮又上书请求迁往襄阳。不巧的是,这时候寇贼攻陷了邾城,毛宝战死。诸葛亮为此向朝廷谢罪,主动降职三等,担任安西将军。朝廷下诏书恢复了他的原职。不久后,他又被任命为司空,其他官职不变,但他坚决推辞,不肯接受。
诸葛亮的后代诸葛亮,邾城被攻破后,忧心忡忡,忧虑成疾。这时王导去世了,朝廷征召诸葛亮担任司徒、扬州刺史、录尚书事,但他坚决推辞,皇帝最终同意了。咸康六年,诸葛亮去世,享年五十二岁。朝廷追赠他太尉的官职,谥号为文康。皇帝亲自前往吊唁,下葬时又追赠他永昌公的印绶。诸葛亮的弟弟诸葛冰上书奏道:“臣仔细查阅先兄的生平事迹,也曾听闻先兄对我们说过,他对于这些官职多次推辞,前后将近十年。这并非只是因为他喜好谦让而缺乏恭敬之心,而是因为过去的战乱刚刚平息,加上先帝神武英明,算无遗策,所以战争很快就结束了,凶恶的强敌也被消灭了。从事情本身来看,功劳都归于圣上,从天命来看,胜利并非人力所能为。至于像我兄长这样的人,只不过是凭借圣上的英明策略,得以尽职尽责,功劳和赏赐又该如何衡量呢!后来身体抱恙,责任却超过了先前的功劳,所以陛下恩准了他的请求。兄长其实是想要效力报答天恩,哪里想到自己会身处盛世而壮志未酬,存亡之痛,悲恨交加,痛彻心扉。希望陛下能够明察圣断,成全先前的恩典,这样我兄长即使死了,也会流芳百世。”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诸葛亮下葬的时候,何充前来吊唁,感叹道:“埋葬了这样一位人才,叫人如何能够释怀啊!”
诸葛亮生前骑着一匹名叫“有颅”的马,殷浩认为这匹马的名字不吉利,会对主人不利,劝诸葛亮把马卖掉。诸葛亮说:“怎么会有自己的不安,而要把它转移到别人身上呢!”殷浩羞愧地退走了。诸葛亮在武昌的时候,他的属下殷浩等人,趁着秋夜一起登上南楼,他们没有发觉诸葛亮也来了,正要起身回避。诸葛亮慢慢地说:“诸位稍等,我在这里也颇有兴致。”于是他就坐在胡床上,和殷浩等人谈诗论道,一直坐到很晚。他为人坦率,类似的事情有很多。诸葛亮有三个儿子:诸葛彬、诸葛羲、诸葛龢。
诸葛彬年纪很小,却有着超越常人的气度。温峤曾经暗中想吓唬他,但诸葛彬神色泰然自若,然后慢慢地跪下对温峤说:“君侯何至于此!”人们评论说,诸葛彬的气度不亚于他的父亲诸葛亮。后来苏峻叛乱,诸葛彬不幸遇害。
话说王羲之年轻的时候就挺有名气的,一开始当的是吴国(今江苏苏州)的内史。当时穆帝(晋穆帝司马聃)还蛮喜欢文人墨客的,王羲之到了郡里就献上了一些诗歌,里面还夹带了一些劝谏的话。然后他就上了一份奏章,大概意思是这么说的:“陛下您英明神武,正想把国家治理得像唐尧虞舜时代一样好,可是现在徭役繁重,老百姓都穷困潦倒啊。就拿几个州的税收,想去支撑整个国家的开销,这其中的辛苦劳累,根本说不完!想当年汉文帝在国力强盛的时候,都还勤俭节约,亲自断案,一年才断四百多件,尽量减少刑罚。就连贾谊那样的大才子,都还感叹说积薪将成燎原之势。拿古代的情况来比照现在,我更加忧心忡忡了。陛下您聪明睿智,洞察秋毫,治理国家的良策,根本不需要我这种庸才来献计献策。我世代蒙受皇恩,只想竭尽所能报效国家。这次来到东边任职,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所以斗胆进言,献上我的一点愚见。希望陛下在处理政务之余,能稍微看看我的奏章。” 他当时写的那些诗歌,现在很多都没流传下来了。可惜的是,王羲之正要施展抱负的时候就去世了。
他的儿子王准,在太元年间,从侍中的位置上接替桓石虔担任豫州刺史、西中郎将,镇守历阳,最后死在了任上。王准的儿子王悦,在义熙年间当上了江州刺史。王准的弟弟王楷,也有自己的传记记载。
龢字,从小就爱学习,还会写文章。他叔父翼要调任襄阳,当时龢才十五岁,就写信劝谏说:“您要是去襄阳,那可是要威震荆楚,一边屯田一边戍守,逐渐逼近河洛地区,让那些愿意归顺的人心悦诚服,让那些凶狠愚昧的人都害怕而改邪归正,这太平盛世的根基,就能在朝夕之间建立起来。以前殷商打鬼方,三年就打赢了;乐毅守卫齐国,却打了很久。现在朝廷虽然强大,可没有殷商那么强大;那些凶狠的羯族虽然衰弱,但还是有不少人。而汉水两岸,并没有万仞的险要;方城虽然高峻,也没有千寻的险峻之处。再加上运送粮草补给要逆流而上,非常艰难,征战的士兵劳苦不堪。如果穷凶极恶的敌人逼近,拼死一战,他们东西两面出击,前后夹攻,那我们的粮草就会被截断,远距离作战的策略也会难以实施。进退两难,我看没什么胜算。这些都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聪明人都能听明白的道理,更何况是您这样的决策者呢!我希望您能撤兵回师,仔细选择稳操胜券的时机,修缮城池,构筑营垒,努力发展农业,操练军队。如果敌人的气数已尽,上天要灭掉这些胡虏,那我们就可以乘船渡过黄河,整齐列队前进,水陆并进,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拿下他们。希望您能仔细考虑长远策略,算算哪种方案可行。” 叔父翼对他非常惊奇。
升平年间,龢接替孔严担任丹阳尹,上表请求免除六十多项繁重的徭役。太和年间,他接替王恪担任中领军,最终在任上去世。他的儿子恒,官至尚书仆射,死后被追赠为光禄大夫。
豫章谢怿,从小就因为为人通达简易而受到他哥哥谢安的赞赏。年轻的时候,西阳王司马羕想请他做官,谢怿没答应。后来,东海王司马冲担任长水校尉,做事非常认真细致,就选拔谢怿当功曹。之后谢怿又先后担任暨阳县令、司马冲的中军司马、散骑侍郎,最后升迁为左卫将军。因为在讨伐苏峻的战役中立功,被封为广饶男。之后又出任临川太守,先后监领梁州、雍州军事,升迁为辅国将军、梁州刺史,并被授予假节的权力,镇守魏兴。那时候他哥哥谢安总领六州军事,因为谢怿为人宽厚,善于团结众人,所以谢安把他派到边远地区任职,作为东西两边的军事屏障。不久后,谢怿又升任监领秦州氐羌诸军事。
谢怿派牙门将霍佐去迎接将士的家眷,结果霍佐带着三百多口人投奔了石季龙。谢安把这件事上报朝廷,谢怿因此被贬为建威将军。朝廷本来想把他召回,但谢安上书说:“谢怿治理民众方法简便而有恩惠,虽然他管辖的州县不大,但依靠他宽松的政令,百姓安居乐业。霍佐等人叛逃,人数毕竟不多。况且谢怿的名声很大,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轻易改变他的职位。现在他的军队已经稳定下来,贼帅艾秀派使者来表示归顺,上洛地区投降的贼寇也有五百多人,希望他能继续安心治理,不要再有顾虑了。”朝廷听了谢安的奏疏,便同意了。后来,因为谢怿镇守的地方位置偏远险峻,粮草运输跟不上,朝廷下令让谢怿率领军队回到半洲驻扎。不久后,他又升迁为辅国将军、豫州刺史,之后又晋升为西中郎将,监领宣城、庐江、历阳、安丰四郡军事,并被授予假节的权力,镇守芜湖。
谢怿曾经献给成帝一把白羽扇,成帝嫌这把扇子不是新的,就把它还给了他。侍中刘劭说:“建造柏梁台,优秀的工匠首先要住在下面;演奏复杂的管弦乐,乐师夔先要聆听乐音。谢怿献上的扇子,是看重它的好,而不是看重它是否新。”谢怿后来听说这件事后,说:“这个人应该在皇帝身边侍奉。”谢怿还曾经用毒酒送礼给江州刺史王允之。王允之发现酒有毒,就让狗喝了,狗死了,于是王允之暗中向朝廷告发。成帝说:“我的大舅子已经扰乱天下,我的小舅子还想这样吗!”谢怿听说后,就喝毒酒自杀了,那年他五十岁。朝廷追赠他侍中、卫将军的职位,谥号为“简”。他的儿子谢统继承了他的爵位。
统字长仁,这哥们儿从小就有名气,当官的都来请他,司空啊,太尉啊,都请他去做官,但他一个都没去。后来,给他安排了个抚军、会稽王司马的职位,之后又外放,当了建威将军、宁夷护军、寻阳太守。可惜啊,他才二十九岁就去世了,当时的人都说他很有才华,很可惜。他儿子叫玄之,后来当上了宣城内史。
冰字季坚,他哥哥亮,名声好,品德高尚,教导有方,冰呢,为人清雅质朴,很有风度。他弟弟们都跟着他哥哥好好学习,为人处世都很不错,所以大家都很尊重他们兄弟,他哥哥亮经常说冰是庾家的宝贝。有人请他当司徒,他不去,后来被征召做了秘书郎。参与讨伐华轶,立了功,被封为都乡侯。王导请他当司徒右长史,他又没去,后来外放,当了吴兴内史。
苏峻造反了,派兵攻打冰,冰打不过,就放弃了郡守的职位,逃到会稽去了。会稽内史王舒任命冰为奋武将军,让他去跟苏峻手下的张健在吴中决战。当时张健的势力很大,其他将领都不敢先动手。冰带兵打败了张健,乘胜追击,直奔京都。他还派司马滕含攻打贼军在石头的城池,把那城池给攻下来了。冰立了大功,被封为新吴县侯,但他坚决不要。后来,朝廷又让他当给事黄门侍郎,他又推辞了。司空郗鉴请他当长史,他还是没去。后来,他又被外放,当了振威将军、会稽内史。朝廷又征召他当领军将军,他又拒绝了。最后,他还是当了中书监、扬州刺史、都督扬豫兖三州军事、征虏将军、假节。
那会儿王导刚去世,大家心里都挺慌的。冰兄(谢安)本来坚决推辞不入朝为官,但大家都希望他能出来主持大局。既然担起了这份重任,他就认真处理政务,日夜操劳,接待朝中大臣,提拔后起之秀。因此朝野上下都对他很敬佩,都说他是贤相。
一开始,王导辅政的时候,总是比较宽厚仁慈,而谢安则比较注重运用刑法。殷融曾经劝谏过他,谢安说:“就连前任王导那样贤明的人,都难以完全施行仁政,更何况我呢!”范汪也对谢安说:“最近天象异常,您应该充分运用各种手段来应对。”谢安回答说:“天象变化岂是我能预测的,我只能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他还暗中查实户口,查出来一万多户口没登记在册,用来充实军队人数。
后来朝廷要表彰谢安之前的功劳,谢安上书说:“我家门不幸,我凭借微薄的才能来辅佐朝廷,却给朝廷带来了灾祸,连累了家族宗亲。如果按照晋朝的典章制度,我们早就该被处死了。但当时天下动荡,法律制度暂时失效,才让我们有机会为国家效力。那些为国效力的大臣,就是在犯下大罪之后奋起,在国家即将崩溃之际建立功勋,这才是我们能够继续活在天地之间的原因。皇上不必再追究过去的过失了。这份恩情真是太大了,我哪里还敢奢求加官进爵,接受赏赐呢!我只希望陛下能够恩赐恩泽,宽恕我的罪过,命令有关部门批准我的请求,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皇上答应了他的请求。
成帝病重的时候,有人伪造尚书的符节,下令宫门不许宰相进入,周围的人都吓坏了。谢安却神色不变,说:“这肯定是假的。”经过调查,果然是有人伪造的,大家这才安心下来。后来谢安被晋升为左将军。康帝即位后,他又被晋升为车骑将军。谢安害怕权力太大,就请求外放。正巧他弟弟谢翼要讨伐石季龙,于是谢安就以原官职被任命为都督江州、荆州、宁州、益州、梁州、交州、广州七州以及豫州的四个郡的军事,兼领江州刺史,持节,镇守武昌,以支援谢翼。谢安出发前,上书说:
我啊,仗着家里的关系,官位做到很高,可是志向平庸,见识短浅。最近朝廷多事,灾难不断,那些国家栋梁之才,一个个都倒下了,结果老天爷的恩宠却落到了我头上。我兢兢业业地侍奉了五年,既没做出什么让皇上高兴的事,也没能把国家治理得更好,皇上却对我格外器重,不断地重用我,就像用已经疲惫不堪的马匹去奔走万里,如果不是皇上的恩宠特别深厚,怎么可能这样?所以,我斗胆冒昧地进献我的忠诚,希望皇上能放下身段,多听听大家的意见。
现在强敌还没消灭,战争还没结束,边境兵力薄弱,百姓疲惫不堪,敌人的入侵难以预料,老百姓的生活还没安定下来,人才也没完全被启用。可是皇上您地位尊贵,和百姓隔得很远,要了解情况,只能依靠臣子们。臣子们应该忠诚,但如果不引导他们,他们就不会主动做事;百官应该勤奋,但如果不督促他们,他们就不会积极工作。所以古代的皇帝都勤于听取意见,即使每天处理万机国事,也会兼听将相的意见;有时还会听取普通百姓的意见,甚至寻求批评指正,这是很有道理的。更何况现在的情况这么糟糕,已经到了极限,而皇上您正处于关键时刻,国家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全国上下都为过去感到痛心,又都寄希望于未来。我们都希望坏的局面能结束,好的局面能到来,这关键就在现在。
所以,我真心希望皇上能像天那样包容,像地那样厚重,以虚心为根本,以勤勉督促为目标。广泛地启用有才能的人,多听取他们的治国建议,朝廷的得失都要让皇上知道,百姓的真实想法也要让皇上了解。然后,皇上再根据大局来掌控国家,自己也勤俭节约,那尧舜盛世还会远吗?穿粗布衣服的卫文公,又有谁能比得上呢?古人说得好:“不是知道难,而是去做难;不是去做难,而是坚持下去难。”希望皇上能时刻保持谦逊,体察民情,这样天下就太平了。我每天都在心里想着这些,却难以表达清楚,写奏章时犹豫再三,不知不觉就写完了。
不久之后,献皇后临朝听政,征召冰辅政,冰以病重推辞。不久之后他就去世了,享年四十九岁。追赠侍中、司空,谥号忠成,用太牢祭祀。
冰,为人清廉谨慎,一直过着简朴的生活。他儿子袭曾经借了官府十匹绢,冰非常生气,狠狠地打了袭一顿,然后把绢送还给了官府。临死的时候,冰对长史江虨说:“我就要死了,遗憾的是报效国家的志向还没实现,唉,命啊,没办法!死后,就用平常的衣服殓葬,不要用任何官府的东西。”他死后,家里连用来做裹尸布的绢都没有。而且家里没有妾侍,也没有私下积攒钱财,后世的人都以此称赞他。冰有七个儿子:希、袭、友、蕴、倩、邈、柔。
希字始彦。他最初被任命为秘书郎,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司徒右长史、黄门侍郎、建安太守,还没来得及上任,又改任长史兼右卫将军,之后又升迁为侍中,最后外放为辅国将军、吴国内史。因为希是冰的晚辈亲戚,而且冰的女儿又是海西公的妃子,所以希和他的兄弟们都显贵起来。太和年间,希担任北中郎将、徐兖二州刺史,蕴担任广州刺史,两人都被授予节钺,友担任东阳太守,倩担任太宰长史,邈担任会稽王参军,柔担任散骑常侍。倩最有才能和器量,桓温很忌惮他。
一开始,慕容厉包围了梁父,切断了涧水,泰山太守诸葛攸逃到了邹山,鲁、高平等好几个郡都被占领了,希因为这件事被免了官。过了一段时间,朝廷又征召他担任护军将军。希很生气,坚决推辞。希刚被免职的时候,北府军有很多军资被盗,桓温暗示有关部门弹劾他,又以罪名免了他的职,于是他就到晋陵的暨阳做了个隐士。早年,郭璞给冰算命说:“你的子孙后代一定会遇到大祸,只有用‘三阳’才能有后代。”所以希请求镇守山阳,友担任东阳太守,家就安在了暨阳。
海西公被废了之后,桓温诬陷倩和柔是武陵王党羽,把他们杀了。希听到这个消息,赶紧带着弟弟邈和儿子攸之逃到海陵的湖泽里躲了起来。蕴在广州喝毒酒自杀了。 他朋友本来要被处死,但朋友的妻子是桓温的女儿,所以求了桓温,才免于一死。青州刺史武沈是希的从母兄,暗中偷偷地接济希好几年。后来桓温知道了这件事,派兵去抓希。
武沈的儿子遵和希一起在海边聚集了一批人,抢了渔民的船,晚上偷偷潜入了京口城。平北司马卞耽翻墙逃到了曲阿,城里的官兵都四散逃跑了。希放了城里几百个囚犯,给他们配上武器,遵在外边聚集人马,对外宣称:这是海西公密旨,桓温废帝杀王,我们要诛除这些凶逆之徒! 京都顿时大乱,城内外戒严,六个城门都加强了防守。平北参军刘奭和高平太守郗逸之、游军督护郭龙等人集合兵力抵抗希。卞耽又和曲阿人弘戎调集了附近几个县的两千兵马,一起驻扎在新城,准备攻击希。
希打败仗了,就闭城自守。桓温派东海太守周少孙去讨伐他,城破了,希被抓住了。希、邈和他的儿子侄子五个人,在建康的闹市被斩首示众,遵和他的同伙也都被处死了,只有希的朋友和蕴的几个儿子活了下来。
希的朋友的儿子叫叔宣,官拜右卫将军;蕴的儿子叫廓之,当上了东阳太守。
条字幼序,一开始在太宰府做官,后来一步步升迁,当上了黄门郎、豫章太守。 朝廷征召他做秘书监,赐给他乡亭侯的爵位,又外放做冠军将军、临川太守。 豫章有个黄韬自称孝神皇帝,临川人李高做他的丞相,纠集了几百人,穿着皂袍,坐着牛车,攻打郡县,条平定了他们的叛乱。条在兄弟中是最平凡的一个,所以官位不高。最后死在任上,死后被追赠为左将军。
这小伙子叫谢翼,字稚恭,长得又帅又有气质,从小就很有见识和抱负。当时京兆人杜乂和陈郡人殷浩,那可是才名远扬,天下闻名,但谢翼却看不上他们,经常跟别人说:“这些人啊,应该先好好供着,等天下太平了再考虑用他们。” 他还很小的时候就看出了桓温将来必成大器,就跑到成帝面前说:“桓温这小子将来不得了,您可别把他当一般人看待,别把他当成普通的儿女亲家,应该给他委以重任,让他去干大事,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功业。”
后来苏峻造反了,谢翼当时才二十二岁,他哥哥谢亮带着几百人穿着便服去守石头城。结果哥哥战败了,谢翼也跟着一起逃跑了。等叛乱平定后,谢翼才被任命为太尉陶侃府上的幕僚,后来升迁为参军,一步步升到了从事中郎。他在官府里,那可是谈吐不凡,见解独到。没过多久,他就升任了振威将军、鄱阳太守,后来又升任建威将军、西阳太守。他治理地方很有一套,老百姓都很喜欢他。之后他又升任南蛮校尉,兼任南郡太守,还被加封为辅国将军,并被授予节度权。 邾城失守,石城被围,谢翼多次用奇兵,偷偷地运送粮食和武器,最终保住了石城,这可是谢翼的大功劳啊!皇上还封他为都亭侯呢!
诸葛亮死了以后,刘禅就给了杨仪一个很重要的职位:都督江州、荆州、司州、雍州、梁州、益州六州的军事,还封他做安西将军、荆州刺史,让他代理诸葛亮在武昌的职务。因为杨仪是皇帝的舅舅,年纪轻轻就担任这么大的官职,全国上下都盯着他看,很多人担心他能力不够。
但是杨仪一直很努力,谦虚谨慎,从不懈怠,军队管理得非常严格,战略眼光也远大。几年下来,国家和老百姓的日子都过得越来越好,大家都很拥护他,都说他很有本事。 所以,长江以南的地区都愿意归顺他,就连石勒手下的汝南太守戴开都带着几千人投降了他。他还派使者去辽东和凉州,跟那边的势力联系,想一起发动大规模的战争。慕容皝和张骏都派使者来回复,表示愿意配合。
杨仪这个人很有雄心壮志,他心里想着要消灭北方少数民族,平定蜀地,这些想法都表现在他的言谈举止中。 有个叫钱颀的将领,他提出的建议跟杨仪的想法一致,杨仪马上提拔他做了五品将军,还赏赐了他两百斛粮食。那时候东边地区赋税很重,老百姓都逃到广州去了,走海路。广州刺史邓岳还大规模地铸造兵器,所以南方的少数民族也学会了制造兵器。杨仪就上奏朝廷说,东边的边境地区是国家重要的资源地,可是经常受到侵扰,老百姓也逃亡得越来越多,少数民族一直都在伺机而动。如果他们都学会了铸造兵器,那以后就更难控制了。
殷浩被征召,啥事儿也没办成, 而殷翼却请求给他当司马或者军司,结果他压根儿就不去。殷翼就写信给殷浩,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之前啊,殷浩他爹殷羡在长沙当太守,贪污腐败,特别厉害。殷浩的哥哥殷冰还给殷翼写信,让他帮忙说说好话。
殷翼回信说:“殷浩刚去长沙的时候,虽然当地有很多骄横跋扈的豪强,但他确实也有些震慑他们的力量,大概也是因为殷家出了他这么个好儿子和好弟弟,所以大家也没怎么给他使绊子。可是后来啊,他越来越不务正业,私事越来越多,却一点儿也不为此感到羞愧。我既敬重殷浩,又和他关系好,他父亲和哥哥的那些事,我哪能用小恩小惠去衡量呢?说到底,江东的政事,就是被这些弯腰曲背、欺压百姓的豪强给搞坏了,他们才是百姓的蛀虫! 只要稍微有点儿政绩,就拿那些穷苦老百姓开刀。比如前几年偷了百万斛的石头仓米,全是那些豪强将领干的,结果呢,只杀了个仓督监来顶罪。山遐在余姚当了半年太守,就弄走了两千户人家,虽然他的政绩乱七八糟的,但毕竟是个强势的官,结果还是被大家一起赶走了,连个安稳日子都过不了。纪睦、徐宁奉命去江东查案,船刚到码头,桓逸就把他俩给弄回去了,结果两个使者都被免了官。虽然这些都是前任太守无能造成的,但江东的局面搞成这样,其实都是因为这种风气啊!兄弟俩这么倒霉,偏偏陷进这个烂摊子里,我自己也脱不了身,只能一起睁大眼睛好好治理一番了。荆州管辖的二十个郡,就属长沙最糟糕!这么糟糕还不罢免他,跟那些杀仓督监顶罪的人有啥区别呢!”殷翼很有魄力,说话做事都这么有条理,观点也这么犀利。
康帝刚登基,桓温就想着率领军队北伐,上书皇帝说:“那个贼人石勒都六十岁了,生活奢侈淫逸,已经到了极限,手下的人怨声载道,准备拼死一战,要去辽东。虽然石勒骁勇善战,但也未必能守得住。如果北方没有敌人牵制,那江南地区就会像辽东一样沦陷。所以我冒着被责罚的风险,擅自调兵北伐。但是东西两面的军队能不能同时行动,还不好说。我打算先北上,把军队驻扎在安陆,进入沔水五百里,利用涢水的水路运输。我将率领南郡太守王愆期、江夏相谢尚、寻阳太守袁真、西阳太守曹据等精锐部队三万人,迅速出发,同时命令平北将军桓宣攻打黄河以北的石季龙,想要控制丹水,震慑秦州和雍州。用长长的缰绳控制战马,以逸待劳,估计几年后就能收复失地。我到达许昌和洛阳后,我认为桓温可以渡江驻守广陵,何充可以驻守淮河、泗水和赭圻,路永进可以驻扎在合肥。恳请您在接到奏章的当天就下决定,不要广泛征求大家的意见,以免耽误战机。打仗讲究的是迅速,而不是拖拖拉拉。”于是桓温就调动了六州的奴隶和大量的车、牛、驴、马,百姓们怨声载道。当时桓温想进攻襄阳,担心朝廷不同意,所以就谎称要去安陆。皇帝和朝臣们都派使者去劝阻他,车骑参军孙绰也写信劝谏。但是桓温不听,违抗圣旨,执意出发。
到了夏口,他又上表说:“我最近看到胡人(指北方少数民族)有衰败的迹象,就暂时率领军队北上讨伐山北地区,并分兵占领了一些地方,收复了江夏的几座城池。我们九月十九日从武昌出发,二十四日到达夏口,迅速整顿军队,准备继续前进。但是调用的牛马,来源都很远,百姓家里的粮食草料也不够,而且大多瘦弱,难以长途跋涉。再加上快到冬天了,野草也枯萎了,来回两千里的路程,万一出现问题,就难以应对了。我权衡利弊,决定暂时停止这次行动。另外,山南的各个城池,每到秋冬,水位都很低,漕运非常困难。”
襄阳这地方啊,是荆楚故地,西边紧挨着益州和梁州,跟关中地区也近在咫尺,往北到洛河也就不到一千公里。这地方土地肥沃,田地好,方城山险峻,水路交通便利,运输一点都不堵塞。进攻的话,可以扫荡秦国和赵国;防守的话,可以稳稳地占据上游。虽然我军事才能不强,想法也比较浅显,但是承蒙朝廷厚恩,心里一直想着要为国家效力。所以,我受命四年来,一直把练兵作为主要任务,就是想借助朝廷的威望和英明的战略,再依靠将士和百姓的爱国热情,乘着敌人衰弱的时候,逐步逼近他们。结果在八年春天,我上表请求占据乐乡,发展农业,储备粮食,等待时机打击敌人,可是上面一直没回应,朝中议论纷纷,我的忠心也没能得到充分表达。
从那以后,朝廷一方面观察天象,揣摩天意,一方面收集降俘的口供,判断胡寇的衰败指日可待。虽然我还没能率军北上中原,大败敌人,但也不能不占据战略要地,考虑进攻的策略。所以我就打算进驻沔阳,把驻地迁到襄阳。至于谢尚、王愆期他们,都让他们回到原来的驻地,等他们到了之后,我会立即上报朝廷。
话说谢石手下有四万大军,朝廷下令让他当都督,带兵去征讨。大军到了襄阳,谢石召集所有将领,摆开旗帜兵器,亲自给他们发弓箭,说:“我的这次出征,就像射箭一样,目标明确,一击即中!” 然后他连续三次射箭,箭箭都正中靶心,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士气一下子高涨了十倍不止!
一开始,谢石调任襄阳,朝中很多人反对,有人说他是躲避衰败,只有他哥哥谢冰支持他,桓温和谯王司马无忌也赞成这个决定。到了这个时候,谢冰主动请求镇守武昌,好给谢石当后援。朝廷觉得谢冰不应该离开,谢冰这才作罢。朝廷又提升谢石为征西将军,兼任南蛮校尉。 后来,胡人五六百骑兵从樊城杀出来,谢石派冠军将军曹据去挠沟北追击,大获全胜,打死了近一半的敌人,还缴获了百匹战马。谢石在治理边疆的时候,很重视招揽人才,特地修建了客馆,还设立了典宾参军来接待宾客。
桓宣死后,谢石让自己的大儿子谢方之接替桓宣的职位,担任义成太守;同时任命司马应诞为龙骧将军、襄阳太守,参军司勋为建威将军、梁州刺史,驻守西城。 康帝驾崩,谢冰也去世了,因为家国大事,谢石让谢方之继续驻守襄阳,自己回到夏口镇守,把谢冰原来手下的兵都调到自己这里来,还把侄子谢统任命为寻阳太守。朝廷又命令谢石回江州督军,还让他兼任豫州刺史,但他拒绝了豫州刺史的职位。 后来他又想搬到乐乡去镇守,但朝廷没批准。他积极修缮军械,大力屯田积粮,为以后做打算。他还派益州刺史周抚和西阳太守曹据去攻打蜀地,在江阳打败了蜀将李桓。
有一天,谢石上厕所,看见一个东西,形状像方相氏(一种古代驱鬼的神像),没多久,他就长了痈疽。 病情越来越严重,他上表推荐自己的第二个儿子谢爰之担任辅国将军、荆州刺史,任命司马朱焘为南蛮校尉,并派出一千人驻守巴陵。永和元年,谢石去世,享年四十一岁。朝廷追赠他为车骑将军,谥号为“肃”。谢石死后不久,他的部将干瓒、戴羲等人造反,杀了将军曹据。谢石的长史江虨、司马朱焘、将军袁真等人一起平定了叛乱。
话说这桓温啊,把爰之给罢官了。罢官之后,桓温又任命征虏将军刘惔负责沔中地区的军事,让他兼任义成太守,接替了爰之的职位。 爰之和方之,两个人都被迁到了豫章去。
史书上说啊,那些外戚家族,一个个都跟皇宫内廷关系密切,舅舅家族的人,更是亲如一家,没一个不是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走后门、攀高枝的。家里藏着金山银山,就让他们变得骄横跋扈;骑着御马,更是让他们嚣张跋扈。古时候啊,贤臣在右,外戚在左,就是为了避免私心作祟,即使是爱着他们,也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缺点,要小心别因为得意忘形而招来灾祸,所以才给他们丰厚的赏赐,却很少提拔他们到重要的职位。涂山氏在夏朝,也没和伊尹、稷一样辅佐君王;姒氏在周朝,也没参与到朝政的决策中。圣人考虑长远,真是深谋远虑啊!
像郗鉴那样的人,参与朝政,辅佐皇帝。但他文章华丽,口才出众,在达官贵人中也是佼佼者。 可惜的是,他小聪明多,却缺乏治国安邦的远见;才华横溢,却缺乏长远的眼光,没有为国家长治久安考虑。 结果,他被杀,人们都说他罪有应得;他的教训警示后人,皇帝也为此感到后悔。 这导致苏峻起兵,差点让皇室覆灭。后来,他又跟朝中大臣猜忌,想把功臣都罢免了。要是当时郗鉴也参与其中,那肯定要兵戎相见,那跟夏桀、商纣、周厉王、秦二世又有什么区别呢?幸好他侥幸逃过一劫,没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这真是庾氏家族的大幸,可不是晋朝的政治清明啊! 郗愔心狠手辣,毒死了连率,几代之后,虽然还有后代存活,但受到的牵连也是理所应当的。
赞曰:郗鉴表面上很正直,却受宠于后宫。见识浅薄,不懂得治理国家,祸乱都是他给的机会。他被贬到长沙,实在愧对忠臣良将的名号。 庾亮清正廉洁,德行名扬天下。即使处在显赫的地位,也依然谦虚谨慎,不骄不躁。庾翼豪迈慷慨,也是一位英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