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特,字玄休,是四川宕渠人,祖上是廪君的后代。传说很久以前,武落钟离山发生山崩,出现了两个石洞,一个红得像丹砂,一个黑得像墨汁。从红洞里出来的人叫务相,姓巴;从黑洞里出来的,则有四个姓:日睪氏、樊氏、柏氏、郑氏。这五个姓氏的人,都争着说自己是神,于是就用剑去刺洞穴的屋顶,能刺穿的就被认为是廪君。四个姓氏都没刺穿,只有务相的剑悬在了洞顶。后来他们又用土做船,雕刻上图案,放到水里,说:“如果谁的船能浮起来,谁就是廪君。”结果只有务相的船浮起来了。
就这样,务相被尊为廪君,他乘着土船,带着他的部下,顺着夷水往下游走,到了盐阳。盐阳的水神,是一位女子,她劝廪君说:“这里盛产鱼盐,土地又广阔,我们可以一起在这里生活,你不用再走了。”廪君说:“我得为你们寻找居住的地方,不能留在这里。” 晚上,盐神跟廪君一起睡觉,第二天早晨就变成飞虫飞走了,其他的神也都跟着她一起飞,遮天蔽日,白天都变得昏暗了。廪君想杀她却杀不了,而且还分不清东南西北。这样持续了十天,廪君就用青色的丝线送给盐神说:“你要是系上它,咱们就一起生活;要是不系,我就走了。”盐神接过来系上了。廪君站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看到系着青丝线的人,就跪下射箭,射中了盐神。盐神死了,跟着她一起飞的神也都飞走了,天也晴朗了。
廪君又乘着土船,来到了夷城。夷城的石岸弯弯曲曲,泉水也弯弯曲曲。廪君看到这景象,觉得像洞穴一样,感叹道:“我刚从洞穴里出来,现在又进来了,这可怎么办呢!” 他话音刚落,岸边就崩塌了,宽有三丈多,形成了阶梯状,廪君就走了上去。岸上有一块平整的石头,长一丈,宽五尺,廪君就在上面休息,扔下算筹计算,算筹都刻在了石头上,于是就在旁边建城居住。后来,他的后代逐渐繁衍壮大。秦朝统一全国后,把这里设为黔中郡,对他们征收很轻的赋税,每年每户只交四十钱。巴人把赋税叫做“賨”,所以他们也被称为“賨人”。
等到汉高祖刘邦当上汉王的时候,招募賨人去平定三秦。平定之后,賨人想回家乡,高祖因为他们的功劳,就免除了他们丰沛地区的赋税,并且把他们的土地改名为巴郡。这块土地盛产盐、铁、丹砂和漆,当地人剽悍勇猛,又擅长歌舞。高祖很喜欢他们的舞蹈,就下令乐府学习,现在的《巴渝舞》就是那个时候传下来的。汉朝末年,张鲁占据汉中,用鬼道教化百姓,賨人信奉巫觋,很多人去汉中侍奉他。天下大乱的时候,他们从巴西宕渠迁到汉中杨车坂,抢劫过往行旅,百姓苦不堪言,称他们为“杨车巴”。魏武帝曹操攻克汉中后,李特的祖先带着五百多户人家归顺了魏国,魏武帝任命他为将军,迁到略阳,北方又称他们为“巴氐”。李特的父亲李慕,是东羌的猎将。
这位特先生啊,年轻的时候没在州郡做过官,但他当时就显得与众不同。他个子高大,足足八尺,又勇猛善战,骑射技术一流,为人沉稳大气。元康年间,氐族人齐万年造反,关中地区一片混乱,连续几年大旱,老百姓没饭吃,只好背井离乡,逃荒要饭,好几万户人家涌进了汉川。特先生也跟着逃难的人群,打算去蜀地,到了剑阁,他盘腿坐着,长叹一声,环顾四周险峻的地形,说:“刘禅拥有这么好的地势,却被人捆绑着投降,这不是个窝囊废是什么!”和他一起逃难的阎式、赵肃、李远、任回等人,都对他这番话感到很惊讶。
后来,这些逃难的人到了汉中,上书请求在巴蜀地区暂且安顿下来,朝廷没同意,派了侍御史李苾带着皇帝的命令去慰问他们,顺便监督他们,不让他们进剑阁。李苾到了汉中,收了逃难的人的贿赂,竟然上奏朝廷说:“这些逃难的人有十多万人,汉中一个郡根本养活不了他们,往东去荆州,水流湍急又危险,而且没有船只。蜀地有粮仓,而且年成又好,应该让他们去蜀地吃粮。”朝廷就同意了,于是这些人就分散到了益州和梁州,根本管不住他们了。
永康元年,朝廷下令征召益州刺史赵廞担任大长秋(宫廷高级官员),让成都内史耿滕接替赵廞。赵廞就暗中谋反,心里想着要像刘氏那样割据一方,于是他就把粮仓里的粮食都拿出来,接济这些逃难的人,以此来收买人心。特先生那一伙人都是巴西人,和赵廞是同乡,个个都很勇猛,赵廞对他们很好,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信,所以特先生他们就聚集了一帮人,到处抢劫,蜀地百姓苦不堪言。耿滕赶紧上奏朝廷,说这些逃难的人凶狠剽悍,而蜀地的人民却懦弱,外来者和当地人无法互相约束,一定会造成动乱,应该把他们送回原籍。如果把他们安置在险要的地方,恐怕会重蹈秦雍地区的覆辙,给朝廷带来西边不安定的隐患。赵廞听说后非常生气。当时已经有上千益州文武官员去迎接耿滕,耿滕率领军队进入益州,赵廞派兵拦截,双方在西站交战,耿滕战败,被杀了。
这个人自称是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真是口气不小!他弟弟李庠带着兄弟们和妹夫李含、任回、上官惇、李攀、费佗、苻成、隗伯等人,一共四千骑兵投奔了他。 他封李庠为威寇将军,让他去守卫北方的道路。李庠本来就是东羌有名的将领,很懂军事,他带兵打仗,不用旗帜,只用长矛来指挥队伍,对不听命令的士兵,当场就杀了三个,整个队伍立刻就纪律严明了。 可这个人却讨厌李庠的军队太整齐划一,心里想杀了他,但还没说出口。
长史杜淑和司马张粲就赶紧去劝他:“古话说‘五大不在边’,将军您才刚刚起兵,就让李庠带着精兵强将驻扎在外,我们实在担心啊!而且,他毕竟不是我们自己人,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的,万一他反戈一击,那可就麻烦了,将军您得小心啊!” 这个人一听,脸色缓和下来,说:“你们说的正合我意!真是及时雨啊!多亏你们提醒我,让我免于大祸!” 正巧,李庠来求见,这个人很高兴,把他叫了进来。李庠想试探一下他的想法,就拜了两拜,说道:“现在天下大乱,没有一点秩序,晋朝肯定不可能复兴了。您英明神武,德行遍及天下,就像古代的汤王和武王一样,现在正是您该出来拯救百姓的时候!您应该顺应天时民心,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让大家知道该归顺谁,这样天下才能安定,这可不是仅仅为了益州和蜀地啊!”
这个人一听,勃然大怒:“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 然后就让杜淑他们去商量怎么处理。杜淑他们就说李庠大逆不道,于是这个人就杀了李庠,连带着他的子侄宗族,一共三十多人。 这个人担心李庠的兄弟们会造反,就派人去安抚他们,说:“李庠说的那些话实在不该说,罪该万死,但这事儿跟他兄弟们没关系。” 然后把李庠的尸体送还给了他的兄弟们,并且继续任命他们为将领,以稳定军心。
牙门将许弇请求担任巴东监军,杜淑和张粲坚决反对。许弇很生气,就在这个人面前,当场杀了杜淑和张粲。杜淑和张粲的部下又杀了许弇。这几个人都是这个人的心腹啊,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兄弟俩本来就互相有怨气,于是弟弟李特带着军队回到绵竹。李特害怕朝廷会来讨伐他,就派长史费远、犍为太守李苾、督护常俊率领一万多人去堵住北面的道路,驻扎在绵竹的石亭。李特暗中集结了七千多人,夜里偷袭费远的军队,费远的大军溃败,李特还放火烧了他们的营寨,死了十之八九。然后李特进攻成都。李雄听到军队来了,吓得不知所措。李苾、张征等人趁夜里砍断城门逃跑了,文武官员都四散逃命了。李雄只带着老婆孩子乘着小船逃到广都,结果被自己的下属朱竺杀死了。李特攻入成都后,就放纵士兵大肆抢掠,还杀害了西夷护军姜发,以及李雄的长史袁治和李雄安插的守城官员,之后又派他的牙门将王角、李基去洛阳报告李雄的罪状。
先前,惠帝任命梁州刺史罗尚为平西将军、领护西夷校尉、益州刺史,让他统率牙门将王敦、上庸都尉义歆、蜀郡太守徐俭、广汉太守辛冉等共七千多人入蜀。李特兄弟听说罗尚来了,非常害怕,就派弟弟李骧去路上迎接罗尚,并且进贡了很多宝物。罗尚非常高兴,还任命李骧为骑督。李特和弟弟李流又在绵竹用牛酒款待罗尚。王敦、辛冉都劝罗尚说:“李特兄弟都是流民,就是一群强盗,应该马上杀掉他们,趁这个机会就可以把他们斩首了。”但是罗尚没有听从。辛冉以前和李特有过交情,就对李特说:“老朋友见面,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李特心里非常害怕,疑神疑鬼的。
听说朝廷要召回流落在秦州、雍州,以及汉川地区的流民,都得回去。我哥哥辅素一直留在老家,说是要接家人来蜀地。到了蜀地后,他对我说:“中原现在乱糟糟的,没必要再回去了。”我觉得他说的对,于是就动了想在巴蜀地区自立的念头。朝廷因为我讨伐赵廞有功,封我为宣威将军,长乐乡侯,后来又升为奋威将军,武阳侯。朝廷的诏书下到益州,上面列举了六郡流民与我一起讨伐赵廞的人,说要给他们加官进爵。
这时候,辛冉因为才能出众被朝廷征召,但他不愿意去,又想把消灭赵廞的功劳据为己有,于是就隐瞒了朝廷的命令,没把实际情况上报。大家都对他很怨恨。罗尚派人催促流民限期在七月之前上路,辛冉这个人贪婪又残暴,想杀掉流民的头领,抢他们的钱财,于是就发文强行遣散流民。他还命令梓潼太守张演在各个重要的关隘搜刮财物。我和哥哥们极力请求,希望能等到秋收后再走。
流民分散在梁州和益州,靠给人打工为生,听说州郡要强行遣送他们,个个都愁眉苦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们也知道我和兄弟们多次请求推迟,都因此感激我们,并依赖我们。而且眼看就要下雨了,庄稼还没收割,流民们没有路费,于是大家一起找到我。我就在绵竹扎了个大营,安置流民,然后派人去请求辛冉宽限些日子。辛冉大怒,派人张贴告示,四处通缉我和兄弟们,许以重赏。
我一看情况不妙,心里很害怕,于是把告示拿回来,和骧一起改写了上面的悬赏内容,改成:“谁能把六郡的豪强李、任、阎、赵、杨、上官以及氐、叟各部落的首领捉拿归案,赏赐百匹布。”流民们本来就不愿意被强行遣送,都纷纷投奔我,骑着马,披挂上阵,齐声响应,不到一个月时间,聚集的人马就超过两万人。流民也聚集了数千人,我便把他们分成两营,我住在北营,流民住在东营。
我派阎式去见罗尚,让他请求延缓期限。阎式到了之后,看到冉闵的营寨地势险要,担心流民会暗中作乱,就叹了口气说:“没有敌人入侵却修筑城池,仇敌一定会因此保全实力。现在急着赶他们走,一定会酿成大乱!”他又知道冉闵和李苾的决心很难改变,于是向罗尚辞行,回绵竹去了。罗尚对阎式说:“你去把我的意思告诉那些流民,现在可以宽限一些时间了。”阎式说:“大人您被奸邪的言论迷惑了,恐怕没有宽限的道理。最难对付的就是弱小却不可轻视的百姓,现在逼迫他们又不讲道理,众怒难犯,恐怕会酿成大祸。”罗尚说:“好吧,我不骗你,你去吧!”
阎式回到绵竹,对李特说:“罗尚虽然这么说,但未必可信。为什么呢?罗尚的威信和刑法都没有树立起来,冉闵他们各自拥有强大的军队,一旦发生变故,也不是罗尚能够控制的,应该做好准备。”李特采纳了他的建议。冉闵和李苾商量说:“罗侯贪婪又优柔寡断,一天又一天地拖延,流民们可以充分实施他们的阴谋诡计。李特兄弟都很有才能,我们很快就要成为他们的俘虏了。应该立即采取行动,没必要再问他了。”于是他们派广汉都尉曾元、牙门张显、刘并等人率领三万步骑,暗中袭击李特的营寨。罗尚听说后,也派督护田佐去支援曾元。李特早就预料到了,于是整顿盔甲,磨砺兵器,严阵以待。
曾元等人到达后,李特安然躺在营中不动,等到对方一半人马进入伏击圈,就发起攻击,杀伤敌人很多,还杀了田佐、曾元、张显,并将他们的首级送去给罗尚和冉闵看。罗尚对将佐们说:“这帮流民已经成气候了,而广汉郡不听我的话,反而壮大了贼人的势力,现在怎么办!”
好家伙,六郡流亡的人们都拥戴李特当老大。李特就特别委派了六郡的部曲督李含、上邽县令任臧、始昌县令阎式、谏议大夫李攀、陈仓县令李武、阴平县令李远、将兵都尉杨褒他们一起上书朝廷,请求效仿当年梁统辅佐窦融的先例,让李特被朝廷任命为镇北大将军,可以自行封赏官员,他弟弟李流则被任命为镇东将军,兄弟俩一起镇守一方。
于是李特就带兵攻打占据广汉的冉瞻。冉瞻的军队出战,每次都被李特打得落花流水。朝廷还派了李苾和费远带兵去救冉瞻,但他们一听是李特,吓得都不敢前进。冉瞻兵败如山倒,没办法,只好逃跑了,逃到了江阳。李特占领了广汉,任命李超为太守,然后继续带兵攻打占据成都的罗尚。这时,阎式给朝廷写信,痛斥罗尚滥用职权,听信谗言,想对付这些流亡的百姓,还列举了李特兄弟为朝廷立下的功劳,是为了安定益州这块地方。罗尚看完信,知道李特他们野心勃勃,于是就紧闭城门死守,向梁州和宁州求救。
李特这时候自称使持节、大都督、镇北大将军,可以自行封赏官员,这完全是照着当年窦融在河西的模式来的。他哥哥李辅被封为骠骑将军,弟弟李骧被封为骁骑将军,大儿子李始被封为武威将军,二儿子李荡被封为镇军将军,小儿子李雄被封为前将军,李含被封为西夷校尉,李含的儿子李国离、任回、李恭、上官晶、李攀、费佗等都当上了将领,任臧、上官惇、杨褒、杨珪、王达、麹歆等是他的得力干将,李远、李博、夕斌、严柽、上官琦、李涛、王怀等都是他的幕僚,阎式是他的军师,何巨、赵肃是他的心腹。当时罗尚贪得无厌,残害百姓,而李特跟蜀地的老百姓约定三条规矩,还施粥赈灾,优待贤才,提拔有才能的人,军纪严明,政事清明。老百姓都编歌谣说:“李特好啊,罗尚要了我们的命!” 罗尚屡次被李特打败,没办法,只好筑起坚固的防线,沿着河水修建营寨,从都安到犍为,七百里的防线,跟李特对峙着。
河间王派衙博和广汉太守张征讨带兵去攻打特,南夷校尉李毅又派了五千兵去支援尚,尚又派张龟带兵驻扎在繁城,三路大军一起攻打特。特就命令荡、雄去袭击衙博。特亲自带兵去打张龟,张龟的军队大败。荡又跟衙博连续打了几天仗,衙博也战败了,死了好多人。荡追着衙博一直追到汉德,衙博逃到了葭萌。荡继续进攻巴西,巴西郡丞毛植和五官襄珍带着全郡投降了荡。荡安抚新投降的人民,百姓都很安定。荡进攻葭萌,衙博又逃跑了,他的军队全部投降了荡。
太安元年,特自称益州牧、都督梁、益二州诸军事、大将军、大都督,改年号为建初,宣布境内大赦。然后就进攻张征。张征依托险要的地势据守,跟特僵持了好几天。当时特和荡分成了两营,张征发现特的大营人手空虚,就派步兵沿着山路进攻特的大营。特反击,但战况不利,山路险峻,处境十分危急,士兵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罗准、任道都劝特撤退,但是特估计荡一定会来支援,所以没答应。张征的军队越来越多,山路也越来越窄,只能容纳一两个人通过,荡的军队无法前进。荡对他的司马王辛说:“我父亲身处敌军重围之中,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了!”于是他穿着厚重的铠甲,拿着长矛,大声喊叫着冲了上去,誓死要冲破敌阵,一口气杀了十多人。张征的军队前来救援,荡的军队都殊死搏斗,张征的军队最终溃败。特打算释放张征,让他回涪城,但是荡和王辛劝说特:“张征的军队连续作战,士兵伤亡惨重,智力体力都消耗殆尽了,应该趁着他们虚弱的时候把他们一网打尽。如果放了他们,让张征休养生息,招兵买马,以后再想对付他就难了。”特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再次进攻张征,张征的军队溃败逃跑。荡率领水陆两军追击,最终杀死了张征,活捉了张征的儿子存,带着张征的尸体和他的儿子回到自己的营地。
最后,任命骞硕为德阳太守,骞硕又把势力范围扩张到了巴郡的垫江。
特攻打张征的时候,派李骧带着李攀、任回、李恭他们驻军在毗桥,以防备罗尚。罗尚派兵来挑战,李骧他们打败了他们。罗尚又派几千人出战,李骧又把他们打败了,缴获了很多武器装备,还烧了他们的营门。军队推进到成都北边。罗尚派将领张兴假装投降李骧,想探探虚实。当时李骧的军队只有两千人左右,张兴晚上回去告诉罗尚,罗尚就派了一万精兵强将,不发出声音悄悄地跟着张兴,夜袭李骧的营地。李攀在抵抗中战死了,李骧和将士们逃到流栅,和流一起合力反攻罗尚的军队。罗尚的军队大乱,溃败逃回的有一半还多。
晋朝梁州刺史许雄派兵攻打特,特打败了他们,继续进攻,打败了罗尚的水上军队,然后就攻打成都。蜀郡太守徐俭用小城投降了,特就让李瑾当蜀郡太守来安抚他们。罗尚据守大城不肯投降。流进驻扎在江西,罗尚害怕了,就派使者去求和。
这时候蜀地的人民都很害怕,都聚集起来修建村堡,向特求救,特就派人去安抚他们。益州从事任明对罗尚说:“特这个人本来就凶狠残暴,又侵犯百姓,还把军队分散到各个村堡里,骄傲怠慢,毫无防备,这是上天要灭了他啊!可以通知各个村庄,秘密约定日期,里应外合一起攻击他,一定能打败他!”罗尚听从了他的建议。任明先假装投降特,特问他城里的情况,任明说:“米粮快吃完了,只有丝绸布匹这些东西了。”然后他就请求回家看看,特准许了。任明暗中告诉各个村庄,各个村庄都听从他的命令。他回去报告罗尚,罗尚答应按计划出兵,各个村庄也答应同时行动。
公元196年,汉惠帝派荆州刺史宋岱和建平太守孙阜去救张鲁。孙阜到了德阳后,又特意派荡督李璜去帮助任臧距和孙阜。张鲁就率领大军突然袭击了孙阜的营地,连续打了两天仗,因为人少打不过,孙阜的军队大败,收拾残兵败将,就撤到了新繁。孙阜的军队撤退后,张鲁又追击,追击了三十多里,孙阜率领大军迎战,张鲁的军队被打败了,孙阜斩杀了张鲁和李辅、李远,把他们的尸体都烧了,把脑袋送到洛阳去了。张鲁在位两年。他儿子张雄篡位称王,追谥张鲁为景王,等他篡位称帝后,又追尊张鲁为景皇帝,庙号始祖。
李流,字玄通,是张鲁的第四个弟弟。他从小就爱学习,又擅长骑射,东羌校尉何攀认为李流有贲育一样的勇猛,推荐他做了东羌督。后来躲避战乱到了益州,益州刺史赵廞很器重他。赵廞派他去招募军队,李流也招募了几千乡里子弟。后来赵廞被杀,李流跟着张鲁一起安抚流民,在绵竹打败了常俊,在成都平定了赵廞的叛乱。朝廷论功行赏,任命他为奋威将军,封武阳侯。
张鲁掌权的时候,任命李流为镇东将军,驻扎在东营,号称东督护。张鲁经常让李流统领精锐部队,和罗尚对峙。张鲁攻克了成都的小城后,让六郡的流民分批进入城内,壮勇们负责督领村堡。李流对张鲁说:“殿下您英勇神武,已经攻克了小城,但是山区和沼泽地还没完全控制,粮草也不多,应该挑选州郡的大姓子弟作为人质,送到广汉,控制在两个营地里,招募精兵强将,严加防卫。”他还给张鲁的司马上官惇写信,详细地阐述了接受投降和抵抗敌人的道理。但是张鲁没听他的。
张鲁死后,很多蜀地人都叛变了,流民们都很害怕。李流和他的侄子张荡、张雄一起收拢残兵败将,回到赤祖,李流保卫东营,张荡、张雄保卫北营。李流自称大将军、大都督、益州牧。
宋朝军队,三万水军,驻扎在垫江。先锋孙阜攻破德阳,抓住了德阳太守骞硕和任臧等人,他们逃到涪陵县去了。罗尚派督护常深带兵驻扎在毗桥,又让左氾、黄訇、何冲三人分别从三个方向进攻北营。流身带着荡、雄攻打深栅,攻克了,常深的士兵四散而逃。追到成都,罗尚紧闭城门自守,荡骑马追击,结果被罗尚用长矛刺伤,战死了。流身因为荡和特都战死了,加上孙阜和宋岱的军队也到了,心里很害怕。太守李含又劝流身投降,流身正想答应。雄和李骧轮番劝谏,他不听,还把自己的儿子流世和李含的儿子胡质送到了孙阜的军营。胡质的哥哥,李含的另一个儿子胡离,听说他父亲要投降,就从梓潼飞奔回来,想劝阻,但来不及了。于是,他和雄商量着偷袭孙阜的军队,胡离说:“如果我们成功了,咱们约定三年轮流当老大。”雄说:“现在计策可以决定了,两位老人家不同意,那怎么办?”胡离说:“现在必须控制他们,如果控制不住,那就直接干大事。你叔叔虽然是你的长辈,但事到如今,没办法了,你父亲在我手里,还有什么好说的!”雄很高兴,于是就攻打罗尚的军队。罗尚坚守大城。雄渡过江,杀了汶山太守陈图,然后进入郫县,流身也转移营地驻扎在那里。
蜀地老百姓都躲起来,互相帮助,结成防御工事,城镇都空了,流身在野外抢不到什么东西,士兵们又饿又累。涪陵人范长生带着一千多户人家依附在青城山。罗尚的参军,涪陵人徐轝,请求担任汶山太守,想联合范长生等人,和罗尚一起夹击流身。罗尚不同意,徐轝很生气,请求去江西,结果投降了流身,并劝说范长生等人给流身军队提供粮食。范长生同意了,所以流身的军队又恢复了元气。流身一向很看重雄,认为他很有长者的风范,经常说:“振兴我家的人,一定是这个人。”并嘱咐他的儿子们要尊敬他。流身病重,对将领们说:“骁骑将军高明仁爱,见识和决断都很奇特,足够成就大事,但是前军英勇善战,大概是上天所眷顾的,可以和前军一起做事,让他当成都王。”说完就死了,当时五十六岁。将领们一起拥立雄为主。雄称帝,追谥流身秦文王。
李庠,字玄序,是家里老三。从小就以豪爽的性格出名。他做过郡里的督邮和主簿,都干得很出色,口碑很好。元康四年,他被评为孝廉,但他没接受。后来因为骑射技术高超,有人推荐他当良将,他还是没接受。州里觉得李庠文武双全,又推荐他为秀异人才,但他坚决以生病为由推辞了。州郡不肯罢休,把他的名字报了上去,中护军硬要征召他,他没办法,只好答应了,被任命为中军骑督。他骑射技术精湛,力气也大得惊人,当时人们把他比作文鸯。洛阳闹乱的时候,他称病辞官了。
李庠为人仗义疏财,喜欢帮助别人解决困难,州里的人都依附他。后来他和六郡的流民一起逃难到梁州和益州,路上遇到饿病的人,李庠总是想方设法地照顾他们,暗中接济,救济穷困的人,赢得了很多人的心。到了蜀地,赵廞非常器重他,和他讨论兵法,每次都赞不绝口,经常对亲信说:“李玄序啊,简直就是当世关羽、张飞啊!”等到赵廞有了反叛之心,就把李庠当成心腹,任命他为部曲督,让他招募六郡的壮士,最后招募到了一万多人。因为平定叛羌的功劳,李庠被封为威寇将军,赐予赤幢曲盖,封阳泉亭侯,赏赐钱百万,马五十匹。他被杀的那天,六郡的百姓无不痛哭流涕,那年他五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