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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晋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1月26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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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孝道啊，真是太伟大了！它就像浑圆的宇宙，立体而完整，贯穿天地人三才；它汇聚各种美好的品德，功德包罗万象。在国家层面，它能感动天地，带来祥瑞；在家庭层面，它能感动鬼神，带来福泽。

说到孝敬父母，那得做到方方面面都照顾周到，尊敬仁爱，安抚父母的情绪，让他们开开心心，尽心尽力地侍奉他们，从不觉得辛苦。像精心种植黍子那样辛勤劳作，像采摘兰花那样吟咏诗歌，这就是侍奉父母的道理。

对逝去的父母，要时刻怀念，悲痛欲绝，为他们烧柴堆哭泣，拿着绳子表达哀思，对着风吹的树木倾诉悲伤，对着冰冷的泉水哭泣，这就是追思先人的感情。

为人处世方面，要审慎地选择仕途，认真地处理公务，身居高位不骄不躁，处在低位不争强好胜，协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怀着谨慎自持的态度，磨砺自己的品德，这就是立身处世的行为准则。

像闵曾、蔡董那样，恭敬谨慎地遵循六教，修身正己，传承美德；他们弘扬七种孝道，留下良好的榜样。还有那些至诚感天动地的人，比如郭巨感动上天而得到赏赐，阳雍因为孝顺而得到福泽；乌鸦衔肉喂养母亲，鹿献白毛报答恩情，这些都是孝行的美好体现。

所以说，孝敬父母就能产生兄弟姐妹之间的友爱，这道理是相辅相成的，最终归于同一个根本。天伦之情多么重要啊，血脉相连，如果兄弟姐妹之间感情不和，就像荆棘枝条那样互相伤害；如果感情融洽，就像花朵一样互相扶持。所以才会有兄弟姐妹之间互相帮助，互相扶持，互相体谅的感人故事。

晋朝，从中原到江南，虽然经历了百六年的动乱，但君子的品德并没有消失，孝悌之风依然流传。王伟元、许季义的为人处世，夏方、盛彦的至情至性，庾衮、颜含的深厚友谊，都值得我们学习。其余的那些贤士，也都具有高尚的品德。

我收集整理了他们的事迹，足以激励世风，所以写了《孝友篇》来补充前代的历史。

李密，字令伯，是四川犍为武阳人，还有一个名字叫虔。他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妈妈何氏改嫁了。李密那时候才几岁，心里特别难受，一直念着爸爸，结果还因此病了一场。他奶奶刘氏，亲自把他抚养长大，李密对奶奶非常孝顺，这在当地可是出了名的。奶奶刘氏要是生病了，李密就哭着守在床边，从不脱衣服，奶奶吃药喝汤，他都要先尝尝再给奶奶。有空的时候，他就认真学习，从不觉得累，还拜谯周为师，谯周的学生们都把他比作游夏（游夏指春秋时期著名的学者游吉和夏革）。

后来李密在蜀地做了小官，当了郎官。好几次出使吴国，因为有才华，口才又好，吴国人都很佩服他。蜀地被平定后，西晋泰始年间，朝廷下诏书征召他做太子洗马。李密因为奶奶年纪大了，没有人照顾，所以就没去赴任。于是他就上了一道奏章，这奏章里写着：

我从小就命运多舛，遭遇不幸，出生才六个月，父亲就去世了；四岁的时候，继父夺走了母亲的意志。奶奶刘氏可怜我孤苦无依，亲自把我抚养长大。我小时候经常生病，九岁的时候还不能走路，日子过得非常艰辛，才好不容易长大成人。我没有伯父叔叔，也没有兄弟姐妹，家道衰败，直到晚年才有了孩子。外面没有亲戚朋友可以依靠，家里也没有一个能帮得上忙的佣人，我孤零零地一个人，只有自己的影子陪伴着我。而奶奶又长期卧病在床，我每天都侍奉在床前，端汤送药，从没有离开过。

自从我投身朝廷，沐浴着圣明的恩泽，前任太守逵先生认为我孝顺廉洁，后来刺史荣先生又举荐我为秀才。因为我要照顾奶奶，没有主人来供养，所以我推辞了朝廷的任命。皇上特地下诏书，任命我为郎中，后来又蒙受皇恩，任命我为太子洗马。我这么一个卑微的人，竟然能侍奉在东宫，这恩情我就算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我已经写了奏章，辞去了官职。可是诏书非常严厉，责备我怠慢，郡县也逼着我上路，州府官吏更是催促得紧，就像星火燎原一样。我想遵照诏令前去赴任，可是奶奶的病情却一天比一天严重；如果我为了私情不去赴任，那也是违抗圣旨。我进退两难，真是左右为难啊！

皇上您以孝治天下，对老年人都很关照，更何况我这么孤苦无依，身体又差。我年轻的时候在伪朝当官，做过一些小官，一心想升官发财，根本没想过什么名节。现在国家亡了，我成了个卑微的俘虏，却意外地得到您的重用，这份恩情太大了，我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呢！只是我年纪大了，就像太阳快落山了，气息奄奄的，随时都可能死去。如果没有祖母，我根本活不到今天；如果没有我，祖母也无法度过余生。我和祖母相依为命，所以实在无法丢下她不管。我今年四十四岁，祖母九十六岁，也就是说，我能为皇上效力的时间还长，而侍奉祖母的时间却很短了。就像乌鸦反哺一样，我希望能完成对祖母的尽孝。

我的辛苦，不只是蜀地的人和州牧都知道，上天也看得清清楚楚。恳请皇上体谅我的愚忠，答应我的请求，让我侥幸能侍奉祖母度过余生。我活着就为皇上赴汤蹈火，死了也要化作草木报答您的恩情。

皇上看完奏章后说：“这位叫李密的，名声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于是就停止了征召。后来李密的祖母去世，他守孝期满后，又被征召到洛阳做洗马。司空张华问他：“安乐公（诸葛亮）怎么样？”李密回答说：“可以和齐桓公相比。”张华问他为什么，李密说：“齐桓公得到管仲而称霸，用竖刁而导致国乱。安乐公得到诸葛亮而抵抗魏国，任用黄皓而导致蜀汉灭亡，可见成败就在一念之间啊！” 接着张华又问：“诸葛亮的教诲为什么那么琐碎？”李密回答说：“舜、禹、皋陶他们互相谈话，所以语言简练优雅；《大诰》是跟普通人说话，所以语言就比较琐碎。诸葛亮跟人说话从不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所以他的教诲就显得琐碎了。”张华很欣赏李密的见解。

话说这位名叫盛密的，曾经担任温县县令。他跟属下关系不好，互相看不顺眼。有一次，他给别人写信说：“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这信被属下告到了司隶校尉那里。司隶校尉觉得盛密在温县当官期间清廉谨慎，就没追究他。盛密很有才能，一直想调回朝廷，但苦于没有靠山，最后只被调到汉中当太守，心里觉得委屈，怨气很重。

后来，朝廷设宴为他饯行，皇帝还让他赋诗一首。诗的最后几句是：“人亦有言，有因有缘。官无中人，不如归田。明明在上，斯语岂然！” 这诗明显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武帝一看，勃然大怒，于是都官从事上奏免去了盛密的官职。盛密后来郁郁而终，留下了两个儿子：盛赐和盛兴。

盛赐，字宗石，从小就很有文采，曾经写过一篇《玄鸟赋》，文辞非常优美。州里征召他做别驾，还推荐他参加秀才考试，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赴任就去世了。盛兴，字隽石，也继承了父亲的文才，被刺史罗尚征召为别驾。后来罗尚被李雄攻击，派盛兴去向镇南将军刘弘求救。盛兴干脆就留在了刘弘那里，做了刘弘的参军，再也没回去。罗尚向刘弘反映情况，刘弘直接夺了他的官印，把他打发走了。在刘弘府上任职期间，刘弘下令立诸葛亮和羊祜的石碑，还让盛兴为这两座碑撰写碑文，盛兴写的碑文条理清晰，文辞优美。

盛彦，字翁子，是广陵人，从小就展现出非凡的才华。八岁的时候，他就去拜访吴国的太尉戴昌，戴昌送给他一首诗，让他当场作答。盛彦的回答慷慨激昂，文采斐然。他母亲王氏后来眼睛瞎了，盛彦每次提到这件事，总是忍不住流泪。因此，他谢绝了所有的征召，亲自侍奉母亲，母亲吃饭，他都亲自喂。由于母亲的病拖得很久，家里婢女经常打骂她。婢女怀恨在心，趁盛彦外出的时候，用蛴螬灸饴喂给母亲吃。母亲觉得好吃，但又觉得奇怪，偷偷藏起来给盛彦看。盛彦看到后，抱着母亲痛哭，昏厥过去又醒过来。神奇的是，母亲的眼睛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光明，从此病就好了。盛彦在吴国做官，做到中书侍郎。吴国灭亡后，陆云向刺史周浚推荐了他，本县的大中正刘颂又举荐他做了小中正。他在太康年间去世。

夏方，字文正，是浙江绍兴永兴人。他家遭遇了瘟疫，父母、伯叔、兄弟姐妹等一共十三个人都死了。夏方当时才十四岁，晚上就哭喊，白天就挖土埋人，整整十七年，才把所有人的后事都料理完。之后，他就住在墓地旁边，种上了松柏树，连乌鸦野兽都慢慢习惯了在他身边活动。吴国时期，他被任命为仁义都尉，后来升迁到五官中郎将。上朝的时候他从不坐车，走路的时候总是主动给别人让路。吴国灭亡后，他被任命为高山县令。老百姓犯了罪，按理该打，但他却哭着求情，从不处罚他们，所以县里上上下下没人敢违反法纪。他在高山县做了三年县令，州里推荐他为秀才，之后他就回家了，享年八十七岁。

王裒，字伟元，是山东临沂营陵人。他爷爷王修，在魏朝很有名气。他父亲王仪，为人高尚正直，是魏文帝司马懿的属下。在东关之战中，魏文帝问大家：“最近的失败，是谁的责任？”王仪回答说：“责任在元帅身上。”魏文帝大怒：“司马是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吗！”于是把王仪拉出去杀了。

王裒从小就很有操守，为人处世非常讲究礼仪。他身高八尺四寸，长得非常英俊，声音洪亮清晰，说话文雅有条理，知识渊博，多才多艺。他非常痛恨父亲的冤死，所以从来不朝西坐着，这是表示他不效忠朝廷的意思。于是他就隐居起来教书，朝廷三次征召他做官，七次下聘书请他出来做官，他都拒绝了。他住在父亲墓旁，每天早晚都到墓前跪拜，抱着柏树痛哭，眼泪都把树弄枯萎了。他母亲怕打雷，母亲去世后，每逢打雷，王裒就跑到墓前说：“裒在这里。” 等到他读到《诗经》里“哀哀父母，生我劬劳”的时候，总是要反复读三遍，然后哭个不停，他的学生们也因此读不了《蓼莪》这首诗了。

我家很穷，只能靠自己耕田养家，种桑养蚕，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够吃够穿就不错了。有人想帮我一把，我都拒绝了。那些学生偷偷帮我收割麦子，我把收好的麦子都扔掉了。以前的朋友送东西给我，我也一概不收。我的学生因为公务被县里征用，来求我帮忙走走关系，我说：“你学问不够，自身都难保，我的德行也不够让你沾光，我帮不上你什么忙！再说，我已经四十年没写过字了。” 然后我就自己挑着干粮，让儿子背着盐、酱油和草鞋，送被征用的学生去县里，跟着我的学生有一千多人。安丘县令听说我来了，赶紧整理衣服出来迎接。我走到土牛旁边，深深地鞠躬站着，说：“我的学生被县里征用，我来送送他。” 然后拉着他的手哭着离开了。县令马上把学生放了，全县的人都觉得很丢脸。

我们乡里有个叫管彦的人，年轻时很有才华，但还没出名，我却独独看中他，觉得他将来一定能成功，就和他成了朋友。我们俩孩子刚出生，就给他俩订了亲。后来管彦当上了西夷校尉，死后葬在了洛阳，我后来又把女儿嫁给了他。管彦的弟弟管馥问我，我说：“我一直希望平平淡淡地生活，以前嫁出去的姐妹们都嫁得很远，音信全无，我总是以此告诫自己。现在贤兄你把父亲葬在洛阳，那是京城啊，这可不是我当初结亲的本意啊！” 管馥说：“嫂子，你是齐国人，应该回临淄。”我说：“哪有父亲葬在河南，女儿还跟着母亲回齐国的道理！我的想法就是这样，当初又怎么会嫁给你哥哥呢！”

北海有个叫邴春的年轻人，从小就立志做大事，生活很艰苦，背着书到处求学，乡里的人都觉得他是第二个邴原（注：邴原为古代著名学者）。我觉得邴春性情急躁，好高骛远，只顾名声，最终不会有什么成就。后来邴春果然不靠谱，学业也没完成，有识之士都认为这是我当初判断的结果。我一直认为人做事应该向善，何必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呢？

等到洛阳城被攻破，盗贼四起，我的亲戚都想去江南避难，但我舍不得祖坟，不肯离开。贼寇越来越猖獗，我正准备走，心里还是放不下，最终被贼寇害死了。

许孜，字季义，是东阳吴宁人。他孝顺友爱，谦恭有礼，聪明好学。二十岁的时候，他拜会稽孔冲（时任豫章太守）为师，学习《诗经》、《尚书》、《礼记》、《易经》，以及《孝经》、《论语》。学业完成之后，他就回到家乡。孔冲在任上去世了，许孜听到消息后非常悲伤，立刻赶去奔丧，送孔冲回到会稽，吃素菜，干活，守丧三年。

不久，他的父母双双去世，他悲痛欲绝，只靠拐杖才能勉强站立起来。他在县城东山为父母修建坟墓，亲自挑土，不肯接受乡亲们的帮助。有些人看他太劳累，实在不忍心，苦苦请求帮忙，许孜白天接受帮助，晚上就把帮忙的人清理出去。他每次悲痛哭号，鸟兽都会飞来聚集。因为许孜正忙着为父母修建大型坟墓，所以他抛弃了妻子，住在坟墓旁边，种植松柏，绵延五六里。

这时候，有鹿撞坏了他的松树苗，许孜悲叹道：“鹿啊，你难道就不念及我吗！”第二天，他竟然看到那只鹿被猛兽杀死，倒在了它撞坏的树苗旁边。许孜心里非常难过，就为那只鹿修建了坟墓，埋在墓地旁边。那只猛兽竟然在他面前自己倒地而死，许孜更加叹息，又把它埋葬了。此后，树木长得茂盛，再也没有动物来破坏了。

过了二十多年，许孜才重新娶妻，在墓地旁边建了房子。他每天早晚都祭拜亡故的父母，如同他们还活着一样。鹰和雉鸡在房梁上栖息，獐鹿和猛兽在他家院子周围嬉戏玩耍，互相亲近，和平相处，从不互相攻击。元康年间，郡里考察孝廉，他推辞不接受，一辈子都穿着粗布衣服。八十多岁的时候，他在家中去世。乡里的人们把他的住所称为“孝顺里”。

话说咸康年间，吴宁县太守张虞上奏朝廷说：“我听说圣贤的教诲，在于表彰好人好事，褒奖与贬斥的影响，能流传千年。我仔细查阅资料，发现我们县已经去世的许孜，为人至孝友善，品行高洁，待人谦恭有礼，言行一致。他侍奉老师，尽到了为人弟子的所有义务；而他丧亲时的表现，更是古今少有。大家都说他品德高尚，感动了天地，甚至猛兽都不敢伤害他。虽然我没见过他，但听闻这些事迹后，我认为他比蔡顺、董黯也不差多少。许孜去世多年了，他的儿子还在，为人纯朴善良，现在也住在墓地旁边。我认为许孜的品德行为，是世人难以企及的，应该树立他的榜样，表彰他的后代，以此来奖励过去，激励未来。《阳秋传》里说：‘善待善人及其子孙’。我愚钝，不敢妄自揣测，还请朝廷明察。”奏章上报后，皇上就下令在许孜家门上树立旌表，免除他子孙的赋税。他的儿子许生也继承了父亲的孝行，在家中绘制了父亲的画像，每天早晚都要拜祭。

庾衮，字叔褒，是明穆皇后的伯父。他从小勤俭节约，好学不倦，以孝顺父母著称。咸宁年间，发生了一场大瘟疫，他的两个哥哥都死了，三哥庾毗也病得很重。瘟疫肆虐，父母和弟弟们都搬到外面去了，只有庾衮一个人留下来照顾他们。家人劝他离开，他说：“我不怕生病。”于是他亲自照顾病人，日夜不眠，同时还要料理哥哥的丧事，悲痛不已，一刻也不停歇。这样坚持了十多个月，瘟疫终于过去了，家人才回来，三哥的病也好了，庾衮自己也没事。乡亲父老都说：“这孩子太不寻常了！他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能坚持别人坚持不了的，只有到了严寒的冬天，才能知道松柏是最后凋谢的，这才让人相信他竟然没被瘟疫传染！”

一开始，衮诸父的兄弟们个个都权势显赫，只有他父亲一个人过着清贫简朴的生活。他父亲亲自下地耕种，来供养家人，而且做事非常勤快认真，就连和孩子们一起修篱笆，都跪着递给他们树枝。有人说：“现在你们家境清贫，先生您干嘛还这么恭敬？”他父亲回答说：“贫穷显达很容易改变，这不是君子应该追求的。”父亲去世后，他做竹筐卖掉来赡养母亲。母亲看他这么辛苦，说：“我没有东西吃了。”他回答说：“母亲您要是吃不饱穿不暖，那我还能待在哪里呢！”母亲被他的孝心感动，也就安心了。衮的原配妻子荀氏，和后来的妻子乐氏，都是官宦人家出身，家里非常富有，嫁给衮之后，都放弃了富贵生活，散尽家财，和他一起过着清贫的生活，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母亲去世后，他在母亲墓旁守孝。

他父亲去世后，日子更加艰难，但他依然尽心尽力地照顾母亲。他做竹筐卖钱养家，这份孝心感动了母亲，也让我们看到了他为人处世的原则。 他父亲生前就以清贫简朴为荣，他也是如此。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娶的两任妻子，都是出身富贵人家，却都愿意和他一起过苦日子，这更体现了他的人格魅力。 她们放弃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和他同甘共苦，这在当时，是多么难得啊！ 这说明他的人品，得到了妻子的认可和尊重。 “相敬如宾”四个字，把他们的夫妻感情描写的淋漓尽致。 最后，母亲去世后，他在墓旁守孝，更是体现了他孝顺的品质。

那年闹大饥荒，家里连粗糙的野菜羹都吃不上，学生们想给他送饭，可是他总是说自己已经吃过了，谁也不敢给他摆饭。等到麦子收割完了，田里还有很多麦穗没捡，他就带着孩子们退到一边，说：“等一等。”等开始捡拾的时候，他不弯腰驼背，也不东捡西捡，而是跪在地上，一穗一穗地捡，结果收获还挺多。他还和乡里人一起上山捡橡子，分橡子的时候，按长辈晚辈的顺序，把容易捡的让给别人，礼数周到，没有一点违背礼仪的地方。

有一天，有人砍了他家坟墓旁的柏树，不知道是谁干的，他就把邻居们叫到坟墓前，自己责备自己，然后磕头哭泣，向祖先道歉说：“我没有修德行善，连祖先的树都保护不了，是我的罪过啊！”村里的老人也都跟着哭了起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动那棵柏树了。

他抚养孤儿寡母特别慈爱仁厚，对他们比自己亲人还好，还教导他们做人的道理，让年长的人学习他的行为，让年幼的人忘记自己是孤儿。他孤儿外甥郭秀，就跟自己的亲侄子一样，吃穿用度都优先考虑他。他孤寡的姐姐的女儿芳儿要出嫁了，嫁妆都准备好了，他就割来荆棘和苕草编成扫帚簸箕，把孩子们都叫到堂屋，按男女分开站好，然后对芳儿说：“芳儿啊！你从小就没了爹娘，过得很轻松快乐，也没受什么苦。现在你要嫁人了，以后要侍奉公婆，打扫庭院，这是妇道，所以我送你这些。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有多好，而是希望你每天都能勤劳温顺，即使休息的时候也不要完全放松。”他还把老宅分给了长兄的儿子赓和翕。翕去世后，衮非常悲痛，因为他年纪轻轻就死了，而且还没娶上媳妇，于是抱着棺材大声哭号，哭声感动了路过的人，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流泪。

一开始啊，衮的父亲告诫他不要贪杯，每当衮喝醉了，就自己责备自己说：“我辜负了先父的教诲，还有什么脸面去教育别人！”然后就在父亲的墓前自打三十杖。他邻居褚德逸这个人，特别孝顺父母，年纪大了还一直尽心尽力，衮经常去拜见他。

有一次，衮和几个哥哥一起去看望邑人陈准兄弟，哥哥们都跟陈准兄弟交好，并且都去拜见了陈准的母亲，只有衮没拜。陈准的弟弟陈徽就问他：“你怎么不拜见我们母亲？”衮回答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拜。拜别人的父母，就等于把自己当成别人的儿子，这其中的意义非常重大，我衮哪敢轻率行事呢？”所以他就没拜。陈准和陈徽感叹道：“古时候有那些刚正不阿的君子，你真是接近他们了。如果你在朝为官，那一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啊！如果你领兵打仗，面临重大抉择，谁又能动摇你呢！现在正值朝廷征召人才，你确实应该去试试。”

于是乡里就推荐他，州郡接连下令征召他，考核孝廉，举荐秀才、清白有异行的官员，他都没有放下自己的志向，所以世人都称他为“异行”。

元康年间快要结束的时候，颍川太守召他去做功曹，衮穿着民夫的衣服，拿着锄头和斧头，不等车子来接，就自己走了，说：“请让我先体验一下普通百姓的劳作。”太守派车去迎接他，衮推辞再三，请求步行进郡，负责传达命令的人只好硬拉着他扶上车，送进了功曹的住所。可是没多久，衮就自己搬到自己的车上睡觉去了，虽然表面上很恭敬，但神情却有一种不可动摇的气势。太守知道他刚正不屈，就感叹道：“这真是个非常之人啊，我怎么能屈服他呢！”于是就隆重地送了他一份厚礼，让他离开了。

齐王冏（jiong）造反的时候，张泓他们一伙人在阳翟（翟，音zhài）到处抢掠，庾衮（gǔn）就带着他的族人和老百姓一起躲到禹山去了。那时候老百姓都过着平静的日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打仗、怎么防守，庾衮说：“孔子说过：‘不教而战，是谓弃之。’”（不教而战，是谓弃之）于是他就把大家召集起来商量说：“咱们这些好心人聚集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是为了保护家人、尊敬长辈、保全妻儿啊。古人说过：‘千人聚而不以一人为主，不散则乱矣。’（千人聚而不以一人为主，不散则乱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大家都说：“对啊，现在咱们的头儿，除了您还能有谁呢！”庾衮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古人遇到紧急情况都谦让推辞，不敢擅自逃难，但是选领袖嘛，最重要的是大家听从他的安排。”然后他就带领大家宣誓说：“不依赖险要的地形，不依仗混乱的局面，不欺凌邻里，不拆人家的房子，不砍伐别人种的树木，不做违背道德的事，不做违背正义的事，齐心协力，共同克服困难。” 大家都同意了。

于是他们加固险要的地势，堵塞小路，修筑城墙和坞堡，设置防御工事，考核大家的功劳和过失，计算尺寸，平均分配劳逸，协调物资的流通，修整完善武器装备，根据能力安排任务，让一切事物各得其所，村里推举村长，里推举里正，庾衮自己也身先士卒。各项制度都明确了，命令也统一了，上下尊卑有序，老少都有规矩，庾衮善于扬长避短，及时纠正错误。等到敌人来了，庾衮就命令士兵们列队，整顿队伍，个个都拉满弓，却并不射箭。敌人来挑战，他泰然自若，一动不动，还跟他们讲道理。敌人被他谨慎的态度和整齐的队伍吓住了，所以都退兵了，这样反复三次。当时人们都说：“所谓临事而惧、好谋而成的人，大概就是庾衮这样的吧！”（所谓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其庾异行乎！）

庾衮回到京城后，一年多都没去上朝。他感慨地说：“晋朝已经衰败了，战乱就要爆发了！”于是带着老婆孩子搬到了林虑山，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乡一样生活，为人忠厚老实，待人恭敬有礼。不到一年，林虑山的人都敬佩他，都说庾衮是个好人。

后来石勒攻打林虑山，当地父老商量说：“那边有大头山，那是天下少有的险要之地，山上还有古代的遗迹，我们可以一起去那里躲避。” 惠帝迁都长安，庾衮就和乡亲们一起上了大头山，在山下耕种。 收成不好，他们就吃树上的果子，嚼石蕊充饥，大家同甘共苦，决心在那里一直生活下去。 眼看就要收割了，庾衮让儿子庾怞下山去看看情况，没想到半路上庾怞头晕眼花，从山崖上摔死了。 乡亲们都去哭丧，悲痛地说：“老天爷啊！为什么偏偏要带走这么好的人呢！” 当时的人都惋惜地说：“庾衮为了躲避战乱，隐居山林，甘于贫穷简陋，吃树果，住山洞，不与世人争名夺利，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命运的安排，真是令人悲痛啊！”

庾衮精通《诗经》和《尚书》，不说违法乱纪的话，不做违背道义的事，尊敬长辈，教导晚辈，别人家有人去世，他一定尽力去安慰；参加葬礼，他一定亲自帮忙挖坑，做事总是自己先劳累，休息时总是把机会让给别人，说话一定做到，做事一定安心。所以，他的宗族和乡邻都很敬重他，学生们也都很感激他，还为他立了碑。

他生了四个儿子：庾怞、庾蔑、庾泽、庾捃。因为在泽州出生，所以叫庾泽；因为在捃州出生，所以叫庾捃。 庾蔑后来南渡长江，在东晋中兴初期，当上了侍中。庾蔑的儿子庾愿，当上了安成太守。

孙晷，字文度，是浙江富阳人，是吴国伏波将军孙秀的曾孙。孙晷小时候，就从来没挨过骂。顾荣见到他后就夸赞他，跟孙晷的外祖父薛兼说：“这孩子聪明睿智，志向坚定，可不是一般孩子啊！”

孙晷长大后，为人恭敬孝顺，生活简朴，学识渊博，很有道理。他即使独自一人在昏暗的地方，举止言行也从不轻浮。虽然家里很有钱，但他一直穿着粗布衣服，吃素菜，自己下地耕作，同时坚持读书，乐在其中。父母心疼他这样辛苦，想给他多一些优待，但他却早起晚睡，从不懈怠。父母起居饮食，虽然兄弟们也帮忙照料，但他总是寸步不离地侍奉在左右。富春县城道路少，出行都要经过江河，父亲怕水路颠簸，每次出行都坐轿子，孙晷总是亲自扶轿，到了目的地，就在门外树下或篱笆墙边休息，从不让人家知道。他哥哥曾经重病缠绵了一年，孙晷亲自照顾，药苦药甜都亲自尝过，跋山涉水四处求医问药，非常虔诚。他听到别人的好事，就高兴得像自己得到了好处一样；听到别人的坏事，就难过得像自己失去了什么一样。看到别人挨饿受冻，就主动帮助他们，乡邻的馈赠，他一概不受。他家里有几个贫困的老人，经常上门求助，很多人都不耐烦，但他却非常尊敬他们，天冷就和他们同床而眠，吃饭就和他们同桌而食，甚至脱下衣服给他们盖被子。有一年闹饥荒，粮食很贵，有人偷偷去割别人的稻子，孙晷看到后，躲避着等那人离开才出来，然后自己去割稻子送给那人。乡邻们都被他感动了，再也不敢做这种事了。

会稽人虞喜隐居在海边，很有高尚的品德。孙晷敬佩他的德行，就娶了他的妹妹为妻。虞喜告诫妹妹要抛弃奢华，崇尚朴素，和孙晷志同道合。当时人们称赞他们是当代的梁鸿夫妇。济阳人江惇年轻时就很有操守，听说孙晷的学问和品德都超过常人，就从东阳赶来拜访他。两人一见面，就谈论了一整天，依依惜别，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何充当扬州刺史的时候，想让王晷当主簿，司徒蔡谟也邀请他当幕僚，但他都没答应。后来，州里有名望的尚书张国明推荐了他，朝廷还派了公车来接他。可惜的是，王晷去世了，那年他才38岁，朝野上下都很惋惜。

王晷还没下葬，有个穿着破旧衣服、穿着草鞋的老头，也不说名字，直接走进去抚摸着棺材哭了起来，哭声悲壮，在场的人都感动了。哭完之后，老头就走了，人们发现他长得挺精神，眼睛特别方，守门人把这事告诉了王晷家人，觉得很奇怪就去追，但老头头也不回地走了。和他同郡的顾和等人，一百多人感叹老头的模样很奇特，但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颜含，字弘都，是琅琊莘县人。他爷爷颜钦做过给事中，他父亲颜默做过汝阴太守。颜含从小就有操守，以孝顺出名。他哥哥颜畿，在咸宁年间得了病，自己在家治病，结果死在了医生的家里。家人去抬棺材的时候，抬棺的幡总是绕着树解不开，抬棺材的人也摔倒了，颜畿说：“我还不到死的时候，只是吃药太多，伤了我的五脏。我很快会复活，千万别把我埋了！”他父亲就祈祷说：“如果你真能复活，那可是我们全家都盼着的！现在只要你回家，我们就先不把你埋了。” 幡一下子就解开了。 回家后，他嫂子梦见颜畿说：“我要复活了，快打开棺材！”嫂子很重视这个梦。那天晚上，颜含的母亲和家人也都梦到颜畿了，都想打开棺材，但他父亲不同意。颜含当时还小，却很坚定地说：“这种非常的事情，古代也有记载，现在灵异到这个地步，打开棺材的痛苦，哪有不开棺材更让人难受？”他父母同意了，一起打开棺材，果然颜畿还活着，他用手抓棺材，指甲都伤了，但气息很微弱，生死不明。大家给他喂饭喂水精心照料，几个月后他还是不能说话，需要什么东西，都通过做梦告诉家人。全家人都忙着照顾他，其他的事情都耽搁了，即使是他的妻子和母亲，也感到很疲惫。颜含却完全放弃了自己的事情，亲自照顾哥哥，十三年不出门。石崇很欣赏颜含的孝心，送给他一些好吃的，但颜含谢绝了。有人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说：“哥哥病得这么厉害，身体还没恢复，既不能吃东西，又不知道有人送东西来，如果我收下了，岂不是辜负了送东西的人的一片好意？” 颜畿最终还是没能活过来。

唉，我父母双亡，两个哥哥也相继去世了，接着弟媳樊氏又因为生病双目失明。我只能努力激励家人，尽心尽力地照顾她。每天我都要亲自尝尝她的药和饭菜，仔细询问她的病情，并且总是穿戴整齐，一丝不苟。

大夫开的药方里需要蛇胆，可是找遍了也没找到，我为此焦虑了好长时间，唉声叹气。有一天中午，我独自坐在家里，突然来了个穿青色衣服的小童子，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他手里拿着个青色的布袋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蛇胆！那童子转身就出了门，一下子变成青鸟飞走了。有了蛇胆，药很快就煎好了，弟媳的病也好了。这件事以后，我的名声就传开了。

州里要任命我做官，我没接受。后来东海王越让我当太傅参军，又把我外放到闿阳县做县令。元帝刚到下邳镇守的时候，又让我回去当参军。过了长江后，元帝任命我为上虞县令，之后又升迁为王国郎中、丞相东阁祭酒，然后外放东阳做太守。东宫刚建成的时候，因为我为人正直，学识渊博，被任命为太子中庶子，后来又升迁为黄门侍郎、本州大中正，接着又当了散骑常侍、大司农。

我参与平定苏峻的叛乱有功，被封为西平县侯，被任命为侍中，然后又调任吴郡太守。王导问我：“你现在担任这么重要的郡守，打算先从哪方面着手治理呢？”我回答说：“朝廷每年都要出兵打仗，百姓流离失所，各地豪强互相争夺，国家贫困，而富豪之家却越来越富裕，这是当政者最担忧的事情。所以应该先从那些权贵豪门下手，让他们把土地耕种起来，过上几年，就能让百姓衣食无忧，恢复礼乐教化，这才是长久之计，需要明智的官员来完成。”

我做官清廉，待人有恩，为人正直，能明辨是非，但同时也比较严厉。王导感叹道：“颜公在世的时候，吴地的人都老实多了。”我还没在吴郡待多久，就被调回朝廷做侍中了。不久后，我又被任命为国子祭酒，加散骑常侍，后来又升迁为光禄勋，因为年纪大了，我就辞去了官职。成帝欣赏我的品德，又加封我为右光禄大夫，还派人送来马车，以及床帐被褥，并且命令太官四季都送来膳食，但我坚决推辞了。

那时候，大家都在说王导是皇帝的老师，地位尊崇，百官都应该对他行降礼。太常冯怀就来问戴含的意见，戴含说：“王公虽然地位显赫，但道理上不能偏向他，行降礼这种事，应该是你们这些当官的自己考虑。我年纪大了，不懂这些时务了。” 后来他又跟别人说：“我听说攻打一个国家，不会去问仁义之人该不该打。冯祖思问我谄媚不谄媚，我有什么坏心思呢？”

有人曾经讨论少正卯和盗跖，谁的罪恶更深。有人说：“少正卯虽然奸诈，但没到剖开人肚子扔掉饭菜的地步，盗跖更坏。”戴含说：“罪恶昭然若揭，人们就想杀了他；隐藏的奸诈，只有圣人才能够诛杀。从这个角度来说，少正卯更坏。” 大家都心服口服。郭璞曾经遇到戴含，想给他占卜。戴含说：“年龄是天定的，地位是人争取的，努力修炼自身，但老天爷却不帮忙，这是命；坚持正道，但人们却不认可，这是性情。既然有自己的命和性情，就不用麻烦龟卜了。”

桓温向戴含提亲，戴含觉得桓温过于盛气凌人，就没答应。戴含只和邓攸交情深厚。有人问他江左地区士人的优劣，他回答说：“周伯仁的正直，邓伯道的清廉，卞望之的操守，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看重实际行动，排斥虚伪浮夸，就是这样一个人。

退休二十多年后，他九十三岁去世了。他遗命用素棺薄葬。谥号为靖。他下葬的时候，邻居家失火了，抬棺材的绳子断了，火眼看就要烧到棺材了，却突然灭了，大家都认为这是他淳朴诚实的品德感召的结果。

他有三子：戴髦、戴谦、戴约。戴髦做过黄门郎、侍中、光禄勋；戴谦做到安成太守；戴约做到零陵太守，他们兄弟几个都有好名声。

刘殷，字长盛，是新兴人。他爷爷是汉朝的光禄大夫。刘殷七岁的时候就没了爸爸，他悲伤过度，按照礼仪服丧三年，期间都没怎么笑过。

他曾祖母王氏，在一个冬天特别想吃堇菜，但是没说出来，连续十天都没吃饱。刘殷觉得奇怪，就问她怎么回事。当时刘殷九岁，就在沼泽地里放声大哭，说：“我犯的错太多了，年纪轻轻就遭受了丧父之痛，曾祖母您还在世，我却没能好好侍奉您一个月。我作为儿子，却什么都做不到，上天啊，地下啊，希望你们可怜可怜我吧！”他哭了好久，大概半天的时间，哭声都没断过，突然好像有人说：“别哭了，别哭了。”刘殷擦干眼泪看着地面，竟然长出了堇菜，他挖了一斛多带回家，吃也吃不完，等到该收的时候，堇菜刚好吃完。

还有一次，他晚上梦见有人告诉他：“西边的篱笆下有谷子。”他醒来后就去挖，挖出了十五钟谷子。上面刻着：“七年粟百石，以赐孝子刘殷。”从那以后他就吃这些谷子，吃了七年才吃完。当时的人都赞扬他至诚的心感动了天地，纷纷送给他粮食布帛。刘殷收下礼物却不道谢，只说等以后发达了再报答大家。

二十岁出头，他就博览群书，融会贯通各种说法，诗词歌赋没有他不读的，性格洒脱不羁，胸怀济世救民的抱负，生活俭朴但不显得寒酸，为人清高但不孤傲，让人望而生畏，不敢轻易冒犯。乡里亲戚没有不称赞他的。

郡里委任他做主簿，州里征召他做从事，他都因为要侍奉母亲，推辞了。司空、齐王攸都聘请他做幕僚，征南将军羊祜也召他做参军事，他都以生病为由推辞了。同郡的张宣子，是一位有见识的人，劝殷去赴任。殷说：“如今两位大人，是晋朝的栋梁之才啊！我只不过是想成为像屋椽子那样的小角色，不依靠他们，怎么能站稳脚跟呢！我现在母亲还在世，既然别人有征召，我就不能不尽到臣子的职责，这样一来，就不能尽孝侍奉母亲了。子舆之所以辞谢齐国大夫的邀请，正是因为要侍奉母亲的缘故啊！”张宣子说：“你说的这些话，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从今以后，我应该以你为老师了！”于是把女儿嫁给了他。

张宣子是并州的豪族，家里非常富有，他的妻子生气地说：“我的女儿才十四岁，姿色和见识都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公侯做夫婿呢，怎么就匆匆忙忙地嫁给刘殷了呢！”张宣子说：“这不是你能理解的。”他告诫女儿说：“刘殷至孝感天动地，而且才华和见识都超过常人，这个人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成为世上的名臣，你一定要好好侍奉他。”张氏的性格也很温柔顺从，侍奉婆婆以孝顺闻名，对待刘殷如同对待君父一样。等到婆婆去世后，刘殷夫妇悲痛欲绝，几乎到了要丢掉性命的程度，当时棺材还在灵堂里，西边的邻居失火了，风势很大，刘殷夫妇跪在灵柩前哭喊，火竟然烧过了东家。后来，有两对白鸽在他们家的庭树上筑巢，从此他们的名声更加显赫，“ 家贫亲老，不为利累，不为势屈”。

杨骏当权的时候，很隆重地邀请殷浩出来做官。殷浩说他母亲年纪大了，实在走不开，推辞了。杨骏就上奏朝廷，皇帝特地发下圣旨，准许殷浩在家尽孝，还命令当地政府负责殷浩的衣食住行，免除他的徭役和赋税，并且赏赐给他二百匹丝绸和五百斛粮食。

后来赵王伦篡位，孙秀看重殷浩的名声，派人请他当散骑常侍，殷浩一听，赶紧逃到雁门躲起来了。等齐王冏掌权后，又邀请殷浩担任大司马军咨祭酒。殷浩到了之后，齐王冏对他说：“以前先王诚恳地邀请你，你都没来。现在我邀请你，你为什么就答应了呢？”殷浩回答说：“太祖皇帝是应天命而成就大业的圣明君主，先王是具有至高德行的辅佐之臣，他们就像尧舜这样的明君和稷契这样的贤臣一样。我殷浩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却敢于对抗强大的势力，这是因为我相信自己能遇到像尧舜那样盛世，所以才不怕被杀头。现在殿下您英勇神武，铲除奸邪，恢复政权，但是您的治国方法还略显粗糙，威严也过于严厉，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恐怕会招来那些正直之士的攻击，所以才不得不来。”齐王冏觉得殷浩这番话很奇特，就提升他做了新兴太守，殷浩在那里实行严明的刑法，同时表彰善行，政绩显著。

永嘉年间爆发了战乱，殷浩被刘聪俘虏了。刘聪很欣赏殷浩的才能，提拔重用他，殷浩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侍中、太保、录尚书事。殷浩经常告诫子孙说：“侍奉君主，应该尽力劝谏，即使是普通人，也不应该当面指责他的错误，更何况是皇帝呢！冒着风险直言进谏，可能会使君主的过错暴露无遗，所以应该学习召公那样谨慎地进言，吸取鲍勋因直言触怒君主而被杀的教训。”在刘聪手下做事，殷浩和朝廷大臣相处得非常融洽，总是谦逊地把功劳让给别人。那些不注重品德操守的人，根本进不了殷浩的家门。但是，很多事情因为殷浩的帮助而得以解决，这样的人数不胜数。

殷浩有七个儿子，五个儿子分别学习不同的经典著作；一个儿子学习《史记》，一个儿子学习《汉书》。殷浩一家七口人，个个都有成就，在北方地区，殷浩家族的学问成就最为显赫。最后，殷浩寿终正寝。

王延，字延元，是山西人。九岁的时候就没了母亲，他哭得死去活来，三年时间，几乎都要崩溃了。每到母亲忌日，都要哭上十天。他的后妈卜氏对他很不好，总是给他吃些粗糙的饭菜和烂麻做的衣服。他奶奶知道了这事儿，问他，但他什么都没说，依然很孝顺地伺候后妈。有一次冬天，后妈特别想吃生鱼，就让王延去买，王延没买到，就被后妈打得流血了。王延跑到汾河边，对着冰面哭了起来，突然一条五尺长的鱼跳出水面，王延赶紧把它拿回家给后妈。后妈吃了好几天都没吃完，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了，从此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对待王延。

王延侍奉父母非常尽心，夏天给父母扇扇子，铺床叠被；冬天就用自己的身体温暖被窝。即使隆冬腊月，自己穿得破破烂烂的，也要保证父母吃好喝好。白天他出去打工赚钱，晚上就读书，最终读遍了经史子集，通晓各种大道理。州郡多次邀请他去做官，但他因为要供养父母，没法接受。父母去世后，他在父母墓旁搭了个小棚子住下，只穿自己亲手织的布做的衣服，只吃自己亲手种的粮食。后来天下大乱，他就跟着刘元海去了平阳。农闲的时候，他就教导族人，特别认真负责，从不厌倦。

有一次，家里的牛生了一头小牛，别人认错了，王延二话不说就把小牛牵过去给了人家。那人后来发现自己认错了，赶紧把小牛送回来，还给王延磕头认错。王延又把小牛给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六十岁的时候，他才在刘聪手下当官，后来一步步升迁到尚书左丞，最后做到金紫光禄大夫的高位。“聪死后，靳准造反，想拉拢王延，王延没答应。靳准杀了刘氏一族后，自立为汉天王，想让王延当左光禄大夫，王延破口大骂，拒绝了他，结果被靳准杀害了。

王谈是浙江湖州乌程人。他十岁那年，父亲被邻居窦度杀害了。王谈心里一直想着报仇，但又怕窦度怀疑他，所以从来不藏刀子，日夜观察窦度的动向，却一直没有机会下手。等到他十八岁的时候，才偷偷买了一把铁锸，假装成耕田的样子。窦度经常坐船出入，要经过一座桥下，王谈就等窦度回来的时候，躲在草丛里。窦度走过桥后，王谈跑到桥上，用铁锸一下砍死了他。事情办完后，王谈主动向官府自首。太守孔岩很欣赏他的孝顺和勇敢，上报朝廷请求赦免他。后来，孔岩的儿子们被孙恩杀害，无子嗣。王谈就搬到会稽，去修缮孔岩父子俩的坟墓，尽心尽力。后来太守孔廞了解了他的义行，在元兴三年，举荐王谈为孝廉，当时的人都说他选对了人。但是王谈没有接受朝廷的征召，最终在家中去世了。

桑虞，字子深，是河北魏郡黎阳人。他父亲桑冲，很有见识和远见，惠帝时做过黄门郎。河间王颙掌权时，邀请桑冲做司马。桑冲知道颙一定会失败，所以在任职十天后，就称病辞官了。桑虞从小就非常孝顺，十四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了，他悲痛过度，瘦得不成样子，每天只吃一百粒米加一些野菜。他姐姐劝他说：“你这样过度悲伤，会伤了身体，伤了身体就是不孝，应该节制一些。”桑虞回答说：“野菜和米饭，足够表达我的哀思了。”桑虞家宅北边几里地有个园子，瓜果刚成熟，有人翻墙偷摘。桑虞考虑到园子里有很多荆棘，怕小偷受惊逃跑时受伤，就让仆人把路清理干净。等到小偷背着瓜要出来的时候，看见路已经修好了，就知道是桑虞特意让人打扫的，于是把偷的瓜放下，磕头认罪。桑虞很高兴，把所有的瓜都送给了他。

有一次，桑虞出门在外，在旅馆住宿，同住的客人丢失了肉干，怀疑是桑虞偷的。桑虞一言不发，直接脱下衣服赔偿。旅馆老板说：“这客栈以前丢过几次鱼肉鸡鸭，都是狐狸偷的，你怎么能怀疑客人呢？”于是带着肉干到山坟附近寻找，果然找到了。客人想要回衣服，桑虞头也不回地走了。

虞家兄弟几个，都在石勒当政的时候当上了大官，混得风生水起。只有虞这个人，觉得给石勒这种人当官太丢人了，心里一直想着找个机会逃到海东去避避风头。正好赶上他母亲去世，他就借此机会停了下来。他守孝守得特别伤心，瘦得跟个骨头架子似的，就住在母亲坟墓旁边。

五年后，石勒任命他当武城县令。虞觉得武城离黄河很近，离海也更近了一步，这下离实现自己的梦想更近了，所以高兴地接受了这个职位。石勒手下的太守刘徵特别欣赏他，就把他推荐提拔为青州刺史，还让他兼任祝阿郡太守。后来刘徵生病回邺城了，临走前让虞代理青州州府的一切事务。石勒死了以后，国家就乱套了，朝廷觉得虞家世代忠良，他的父亲又是有名的清官，认为他肯定能在山东地区平定叛乱，于是偷偷派东莞人华挺给他送去任命书，封他为宁朔将军，青州刺史。虞却说：“我根本就不想当官，追求功名利禄根本不是我的目标。”然后他就跟着使者一起上书朝廷，辞去了刺史的职位，安安静静地待在海边，不参与任何境外事务。

虽然经历了几个朝代更迭，他始终保持着清廉正直，没有参与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后世的人都非常敬重他这种高尚的品格。最后，他死在了官位上。

虞家五代同堂，家风特别好，其乐融融。苻坚手下的青州刺史苻朗非常敬重虞家，曾经亲自登门拜访，还上堂拜见了虞家的老母亲，当时的人都觉得这是莫大的荣耀。

何琦，字万伦，是司空何充的堂兄弟。他祖父何龛做过后将军，父亲何阜做过淮南内史。何琦十四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他悲伤过度，哀痛之情超过了礼仪规定的程度。他天性沉静敏锐，很有见识和判断力，爱好古代典籍，博览群书。他住在宣城阳谷县，侍奉母亲非常尽心，每天都细心照料。因为经常担心家里的吃穿不够，他就去做了郡主簿，后来被举荐为孝廉，做了郎中，又通过选拔做了宣城泾县令。司徒王导曾邀请他做参军，被他拒绝了。母亲去世后，他守丧期间哭得血泪俱下，拄着拐杖才能勉强站起来。停放灵柩的时候，邻居家失火，火势蔓延到他家，眼看就要烧到灵堂了，家里又没有仆人帮忙，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就只能趴在地上抱着棺材哭喊。一会儿工夫，风停火息，只有堂屋的一间房子没烧着，这真是他至诚感动了上天啊！

守丧期满后，何琦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出来做官，并不是因为有什么才能可以贡献国家，只是为了微薄的俸禄，好供养家人。如今母亲去世，我孤身一人，再也没有依靠了，怎么能再用我这种愚笨的人去玷污朝廷呢！”于是他就隐居在家，不参与世事，沉迷于典籍，以琴书自娱。他不经营产业，生活节俭，自己省吃俭用，多余的粮食和衣物都分给乡邻。乡里发生战乱，姐姐的家人流离失所，何琦只有一个婢女，他还把婢女赎了出来。但他并非虚伪谦逊，别人送给他东西，他也不会推辞，只是如果自己有多余的东西，就会马上分给别人。他为人随性，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从不占卜算命，也不追求名利。司空陆玩、太尉桓温都曾征召他做官，都被他拒绝了。朝廷还征召他做博士，他也没答应。简文帝时期，他被任命为抚军，皇帝钦佩他的名声和品德，召他做参军，他又以生病为由推辞了。朝廷又两次征召他做通直散骑侍郎、散骑常侍，他还是不去。因此，世人都敬仰他的高尚品德，没有人能够让他改变主意。

桓温曾经登上何琦县的界山，感叹地说：“这座山的南边住着一位高士啊，何公真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啊！”何琦善于保养身心，年纪大了也不显老，穿着粗布衣服，吃着粗茶淡饭，一直致力于著述，写成了《三国评论》，总共一百多篇，都流传于世。他八十二岁去世。

吴逵是吴兴人。家里经历了荒年、饥饿、疾病，全家死了十三个，吴逵当时也病得很重，死去的亲人们都是邻居们用芦席裹起来埋葬的。吴逵和妻子还活着，家里非常贫穷困窘，冬天没有衣被，白天就做些零工，晚上烧砖瓦，白天黑夜都在山上干活，没一刻休息，遇到毒虫猛兽，就给它们让路。一年后，坟墓修了七座，棺材准备了十三口。期间有人送来赙赠，他一样都没接受。太守张崇义听说后，用羔羊和雁的礼节去慰问他。最后吴逵死在了家里。

接下来史书作者评论说：孝敬父母的道理，是礼经里明确的教诲；孝顺友爱的意义，是诗人们赞美的谈资。由此可见，人伦的根本，就在于此，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盛翁的儿子立行，品行淳厚至诚，本来就很有才能，悲伤过度导致感动了上天，含着奶水就尽孝道，戴着孝服欣赏清雅的音乐，陆云称赞他高尚的品德。王裒隐居不出仕，行为举止都符合礼仪，枯树都因为他的诚心而复苏，惊雷都因为他的忧虑而停止。永远赞颂董仲舒和蔡邕，他们都是不同时代的美德典范。许孜从小就勤奋好学，礼仪方面样样精通，驯养的野鸡都飞来栖息在他的屋梁上，猛兽都不敢侵扰他的庭院，他守丧的礼仪，真是古今少有的啊！庾叔褒在职务上从不懈怠，所以才能在事业上有所成就，显达与隐居都不改变他的操守，瘟疫流行也不惊慌，他急病让贤的做法，体现了古人的高尚风范！孙晷勤勉不懈，王谈为父报仇，上天都惋惜他们的死，却宽恕了他们的罪过。刘殷从小就经历了残酷的磨难，柴火烧得超过了规定的数量，他挖了三个冬天的野菜，朝廷赐给他七年的粮食，他至诚的心意，由此可见一斑。王延敲冰唤来鱼，扇席驱走暑气，即使是黄香、孟宗，也比不上他。其他的那些孝子们，都值得我们学习他们的孝顺，他们清廉的风范，高尚的品行，都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有着共同的志向。

话说啊，这篇文章开头就夸赞道：“赞曰：德之所届，有感必征。孝哉王许，永慕烝烝。” 意思就是说，王许啊，他的德行感动了上天，所以一定会得到好的回报。他孝顺父母，这份孝心将会永远流传下去。

接下来说的是王许的一些事迹。文章描写说他挥泪砍伐泗水边的柏树，又对着树桩祭奠老鹰。这“挥泗凋柏，对榥巢鹰”八个字，把王许的孝心和对自然的敬畏之情都表现出来了，想想就挺感人的。 然后文章又提到了密、彦、夏、庾这几个人，说他们从小就表现出了至诚的品德，“密、彦、夏、庾，夙标至性”，这四个人的名字，估计是王许的同辈或晚辈，总之都是以孝闻名的人物。

接着，文章又赞扬了文度和弘都，说他们勤奋地修习美好的品德，“文度、弘都，勤修懿行”。 你看，这篇文章里提到的这些人，都把孝悌友爱作为自己人生的准则，并且把这种美好的品德传承了下去，真是让人敬佩！ 文章还说，他们家家户户都和睦相处，像鸽子那样驯服，像鱼那样兴旺发达，“鸠驯长盛，鱼荐延元”，这真是一个充满祥和的大家庭啊！

最后，文章又提到了谈桑、义阐、琦、吴这几个人，说他们都继承了王许的优秀品德，并且把这种美德传播开来，“谈桑义阐，琦吴道存。专洞之德，咸摛左言。” 总之，这篇文章就是歌颂王许及其后代的孝行，他们的德行感天动地，值得后人学习和敬仰。

文章信息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晋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1月26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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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盛，字玄盛，小名长生，是陇西成纪人，姓李，是汉朝前将军李广的第十六代孙。他曾祖李仲翔，汉朝初期当将军，在素昌（也就是现在的狄道）打仗，结果寡不敌众，战死了。他父亲李伯考去奔丧，把李仲翔葬在了狄道的东川，然后就在那里定居了，他们家后来成了西州的大族。他爷爷李雍，曾祖李柔，都在晋朝当过郡守。他祖爷爷李弇，在张轨手下当武卫将军，还被封为安世亭侯。他爹李昶，从小就很有名气，可惜早早去世了，李玄盛是他爹死后留下的遗腹子。

李玄盛从小就爱学习，性格沉稳敏锐，为人宽厚温和，仪表堂堂，博览经史，尤其擅长文章。长大后，他还练武，学习孙子兵法和吴起兵法。有一次他和吕光的太史令郭黁以及郭黁的同母弟弟宋繇一起住，郭黁半夜起来跟宋繇说：“你将来会位极人臣，李玄盛会有自己的地盘，他家马上就要生出一匹白额马驹了，时机到了！”

吕光死后，京兆人段业自称凉州牧，任命敦煌太守孟敏为沙州刺史，还让李玄盛当了效谷县令。孟敏不久就死了，敦煌护军郭谦和沙州治中索仙他们觉得李玄盛为人温和刚毅，施政有方，就推举他当宁朔将军、敦煌太守。李玄盛一开始推辞，后来宋繇在段业手下做事，回敦煌看望李玄盛，对他说：“哥，你忘了郭黁说的话了吗？白额马驹都生出来了！”李玄盛这才答应了。没多久，他又被封为冠军将军，向段业称藩。段业又任命他为安西将军、敦煌太守，还让他兼任护西胡校尉。

段业那个家伙，自称凉王，还挺嚣张的。他的右卫将军索嗣，在业那儿搞了个阴谋，想把玄盛弄走。于是，段业就派索嗣去当敦煌太守，带了五百骑兵往西走。还没走二十里，索嗣就派人叫玄盛去迎接他。玄盛当时就懵了，有点怀疑，正准备出去迎接呢，结果手下效谷县令张邈和宋繇拦住了他。

张邈和宋繇说：“吕氏的政权不行了，段业又是个软弱无能的，现在正是英雄出世的好时机啊！将军您现在掌握着一方的资源，干嘛要听他的？索嗣不过仗着自己地盘熟悉，觉得老百姓都会支持他，根本没想到您会反抗他。现在正是把他抓起来的好机会，咱们打一场就能拿下他！”宋繇也跟着说：“您这样的大人物，现在就向索嗣低头，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话？将军您英勇威武，有雄霸天下的气势，段业那点家底根本不够看的！”

玄盛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就是一步步升官到现在的。没想到这郡里的士大夫们突然推举我。刚才说要出去迎接，是因为我还不知道那些士大夫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玄盛就派宋繇去探探索嗣的虚实。宋繇见了索嗣，跟他说了一堆好话，回来后告诉玄盛：“索嗣志得意满，兵又弱，好对付！”

于是，玄盛就派自己的两个儿子士业、士让，还有张邈、宋繇、司马尹建兴他们一起迎战索嗣。结果，他们打败了索嗣，索嗣逃回了张掖。玄盛以前和索嗣关系很好，是过命的交情，没想到反被索嗣算计，心里非常生气，于是就把索嗣的罪状告诉了段业。段业本来就和索嗣不对付，他儿子也讨厌索嗣，这下正好，段业就趁机把索嗣杀了。然后，段业派人向玄盛道歉，把敦煌的凉兴、乌泽、晋昌的宜禾三个县划出来，设立凉兴郡，还提升玄盛为持节、都督凉兴以西诸军事、镇西将军，兼任护西夷校尉。那段时间，玄盛后花园里出现了赤色的气体，小城里还出现了龙的痕迹。

隆安四年，晋昌太守唐瑶给六个郡发了文书，推举玄盛担任大都督、大将军、凉公，同时兼任秦州和凉州牧以及护羌校尉。玄盛上任后就大赦境内，改元为庚子年，追封他的祖先弇为凉景公，父亲昶为凉简公。他还把唐瑶任命为征东将军，郭谦为军咨祭酒，索仙为左长史，张邈为右长史，尹建兴为左司马，张体顺为右司马，张条为牧府左长史，令狐溢为右长史，张林为太府主簿，宋繇和张谡为从事中郎，其中宋繇加封折冲将军，张谡加封扬武将军，索承明为牧府右司马，令狐迁为武卫将军、晋兴太守，氾德瑜为宁远将军、西郡太守，张靖为折冲将军、河湟太守，索训为威远将军、西平太守，赵开为骍马护军、大夏太守，索慈为广武太守，阴亮为西安太守，令狐赫为武威太守，索术为武兴太守，目的是为了招抚东夏地区。他还派宋繇率军东征凉兴，并攻打玉门关以西的各个城池，全部攻克后，就在玉门关和阳关驻扎军队，开垦农田，积蓄粮食，为将来东征做准备。

吕光称王的时候，曾经派使者去于寘购买六枚玉玺，到了现在，这些玉玺终于运到了敦煌，被送进了郡府。玄盛还在南门外临水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大堂，命名为“靖恭之堂”，用来处理朝政和检阅军队。堂内绘制了历代圣帝明王、忠臣孝子、烈士贞女的画像，玄盛亲自撰写序言和赞颂，以此来警示后人，当时文武百官也都参与了画像的绘制。有一次，有白雀飞翔在靖恭堂上空，玄盛看到后非常高兴。他还建立了泮宫，增加了五百名学生。并在后花园修建了嘉纳堂，用来陈列那些画像和铭志。

义熙元年，玄盛改元为建初，派舍人黄始、梁兴作为使者，带着奏表前往朝廷，说：

话说汉朝要完蛋了，三国鼎立，老天爷的安排，最终是晋朝当家做主。晋朝高祖打下了基础，景文帝和武帝又把江山搞得更壮大，到惠帝的时候，情况就不妙了，权臣弄权，朝政混乱，皇帝被架空，国家四分五裂，天下人都很惋惜。

后来呢，中宗皇帝跑到江东去了，那边一片荒凉。元康年间，天下正乱糟糟的，西平武公王轨奉命来这儿当官，他威风凛凛，名声传遍全国。他儿子王明盛继位后，继续发扬光大，领兵打到了三秦地区，地盘扩大了好几万里。他儿子王文桓继位，继续保持着家族的良好传统，把关西地区都治理得很好，周边小国都来朝贡，晋朝的声威远播，这都多亏了这地方。

后来，大都督大将军王天锡，他家祖上七代都是功臣，他本人也雄心壮志想拯救国家，继续光宗耀祖，可惜中年的时候倒霉，碰上敌人入侵，朝廷鞭长莫及，他孤军奋战，对抗七个州的敌人，最后兵败身亡，国家也因此遭受损失。

我听说啊，历史的规律是循环往复的，我的家族到了该出头的时候了。历朝历代的帝王兴起，总有那么些特殊的情况。比如共工作乱的时候，黄帝和炎帝之间就乱套了；秦朝和项羽争霸的时候，周朝和汉朝的交替时期也是乱糟糟的。这些事情都发生得很快，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自从戎狄入侵中原，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五胡乱华，天下大势将要发生巨变，全国上下都人心惶惶，都盼望着魏国能稳定局势。所以，我们军队到达东关的时候，赵国和魏国都立刻表示支持；淮南大捷之后，其他三方也都高兴地表示拥护。

我希望陛下您能像少康和光武帝那样，继承天命，治理好天下。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忠义淳厚，我的家族几代人都受到朝廷的恩宠。我高祖是东莞太守雍，曾祖是北地太守柔，他们都为前朝效力。我的伯祖是龙骧将军、广晋太守、长宁侯卓，亡祖是武卫将军、天水太守、安世亭侯弇，他们都在凉州立下赫赫战功，受到朝廷的特殊优待，他们的功劳都记录在朝廷的史册上。我虽然能力不足，但还是效仿窦融的例子，为了大义，接受了朝廷任命，担任大都督、大将军、凉公、领秦凉二州牧、护羌校尉。我认为荆楚地区应该向朝廷进贡。

齐桓公在召陵兴兵，诸侯们不服从他；晋文公在城濮之战中获胜，因此功勋卓著，成就霸业，天下安定，九个州都依靠他的功劳，《春秋》也认可了他的作为。他功劳盖世，美名流传至今。更何况现在朝廷还没完全恢复，天下混乱不堪，大禹治水的地方，现在都成了戎狄的营地；五岳名山，有三分之一被狄人玷污；九州名城，七分之七被夷人污染。辛弃疾的预言，现在都应验了。

所以，我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忧心忡忡，一刻不得安宁。江州和凉州虽然地处偏远，但关系密切，只要沟通顺畅，就如同唇齿相依。我虽然名声还不显赫，但凭借祖上的功劳和余荫，义不容辞，为了国家大事，顺应大家的意见，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能力有限，担子却很重，担心辜负陛下的重托。

春秋时期，诸侯都尊奉周天子，各个国家都称元年，来纪年。现在天台太远，朝廷的政令还没到达这里，发布命令，无法按时纪年。我打算从建初年开始纪年，以尊崇朝廷法令，希望能得到陛下的恩宠，保全一方平安，让我的忠义之心上达天听，让我的仁义之风遍布天下，即使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

玄盛跟手下们说：“想当初河西走廊地区四分五裂，各路英雄纷纷起义，我凭借着微薄的德行，却得到了众多贤士的拥戴，我哪一天不是寝食难安，一心想着拯救百姓啊！所以之前我派弟弟繇率领骑兵东征讨伐那些不服管教的人，军队所到之处，没有不归顺的。现在只有蒙逊还占据着一座城池负隅顽抗。从张掖往东，晋朝的遗民虽然被戎狄控制，但他们都盼望着我们去解救他们，这比殷商百姓盼望周文王还要强烈啊！大业未成，我哪能安心睡觉呢？我打算迁都酒泉，逐步逼近敌人的巢穴，诸位觉得怎么样？”

张邈表示赞同，玄盛非常高兴地说：“两个人同心协力，力量就能像断金一样强大。张长史跟我意见一致，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于是任命张体顺为宁远将军、建康太守，镇守乐涫；征召宋繇为右将军，担任敦煌护军，让他和他的儿子敦煌太守一起镇守敦煌，然后自己就迁居到酒泉了。他亲笔写下命令告诫他的儿子们：

我自立门户，从不追求个人利益；经历几朝更迭，顺境逆境都经历过；我起初并没有什么野心，也没有什么非要得到的东西，今天我这么做，并非我本意。但是形势所迫，我最终还是承担了这片土地的责任，忧虑和责任都非常重大，家门大事也很多。虽然我比较了解人事，但天意难测，我现在就要启程了，心里充满了各种担忧。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这里粗略地列举几条日常事务，遇到情况就灵活处理，我没办法事事都交代清楚。至于防微杜渐，深入了解变化，这就需要你们根据自己的见识去处理了，光靠我的嘱咐是没用的。你们虽然年纪还轻，但如果能够克制自己，努力学习和改进，比照古人，也能够成就一番事业的。如果做不到，就算活到白发苍苍，又能有什么成就呢？你们一定要引以为戒，谨慎小心啊！

少喝酒，说话要谨慎，高兴生气都要想想后果，喜欢一个人也要看到他的缺点，讨厌一个人也要看到他的优点，做事要心胸宽广，要仔细考虑后再行动。大家讨厌的事情，不要轻易相信；要仔细考察人，核实真伪，远离阿谀奉承的人，亲近忠诚正直的人。要减少刑罚和诉讼，要忍受麻烦，要尊敬老年人，要关心丧事和病人，要勤于处理公务，认真听取诉讼。执行法律时要态度温和，公平处理，千万不要因为个人感情而态度强硬。赏罚都要公平公正，不能因为是亲戚朋友就徇私枉法。要了解民情，知道百姓的疾苦。管教身边的人，不要仗势欺人。不要压制别人的善行和努力，不要耍阴谋诡计，要表现出自己的清明。要广泛征求意见，不要自己专断独行，做善事要像顺水推舟一样容易，去除恶事要像烫手一样迅速。富贵而不骄的人很少，要时刻记住这一点，不要忘记片刻。对待同僚属下，都要礼貌恭敬，宴请款待，事事都要用心。古今成败，不可不知，下了朝以后，要多读读史书，对着墙壁反省自己，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人。

这个郡的人民世代忠厚老实，人杰地灵，天下太平的时候，全国都称赞这里，更何况现在，这真是个好地方。只是因为五百多年来乡里乡亲互相联姻，所以有时在公正处理事情上会有一些小小的偏差，需要根据具体情况灵活处理。我在这里做了五年，经历了兵荒马乱，没能使百姓休养生息，使他们安居乐业，感到很遗憾。至于说掩盖缺点，清除污垢，那些曾经是敌人的人，现在都成了我的心腹，虽然还达不到古代贤明的程度，但也算对得起新旧两任上司了。我做事公平公正，坦坦荡荡，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私心，有些事情处理得不够完善，权衡利弊，短期来看可能略有不足，但从长远来看还是有益处的，我也对得起自己当初的抱负。

一开始，玄盛在西边的时候，他女儿敬爱是由外祖父尹文抚养长大的。后来尹文搬到东边去了，玄盛就让姑姑梁褒的母亲来养育敬爱。后来秃发傉檀要从北山经过，鲜卑人就派梁褒把敬爱送到了酒泉，顺便联络一下感情，增进友谊。玄盛就派人回访，送去一些礼物。

接着，玄盛亲自率领两万骑兵，打仗一直打到了建东，鄯善前部王就派人送来礼物表示臣服。结果渠蒙逊又来入侵，打到了建康，抢走了三千多户人家就回去了。玄盛非常生气，带兵追击，追到弥安，大败渠蒙逊，把被抢走的人家都救了回来。

一开始，苻坚建元年间快结束的时候，把江汉地区一万多户人家迁到了郭煌，中原地区有一些田地荒废没人耕种的，也迁走了七千多户人家。郭黁攻打武威，武威、张掖以东的几千户人家都逃到敦煌、晋昌去了。等到玄盛搬到东边后，这些人又被迁到了酒泉。其中五千户南方人被安置在会稽郡，五千户中原人被安置在广夏郡，剩下的13000多户人家被分到武威、武兴、张掖三郡。玄盛还在敦煌南子亭修建了城池，用来震慑南方的敌人。因为之前的奏表还没送达，他又派沙门法泉秘密地送去奏表，奏表里写着：

江山相隔遥远，无法朝拜天子，仰望天际，期盼着远方的圣恩。伏愿陛下应天命登基，祥瑞降临，臣自乙巳年以来，遵从大家的意见，暂且统领方城，当时曾派舍人黄始进献奏表表示忠诚，路途遥远艰险，不知道是否送达？吴凉地区路途遥远，盗贼遍地，珍贵的贡品无法及时呈献给陛下，特此再写一份奏表，希望能够顺利送达。

臣在这一年率军进驻酒泉，整顿军队，准备讨伐敌人，希望能够清除叛乱，但是那些狡猾的敌人却非常嚣张，不听从朝廷的号令，依仗险要的地形据守，阻碍了臣的前进。私下认为，因为很多事情刚刚开始，国库还不充盈，所以暂时停止战争，休养生息，务农练兵。时光飞逝，转眼间三年过去了，我常常拔剑叹息，心中充满了愤慨。现在，国库充实，武器装备齐全，我将招募城郭的军队，调动丁零的兵力，希望凭借国家的威势，席卷河陇地区，挥师进军秦川，等待陛下的命令，竭尽全力，赴汤蹈火，以报答圣恩。

我管辖的州县离京城远着呢，强敌还没消灭，所以我得留下部分军队镇守。我就让我的长子士业担任前锋诸军事、抚军将军、护羌校尉，让他带兵打头阵。敦煌郡人口众多，控制着西域，管辖着万里疆土，是国家的根本，我就让我的次子让担任宁朔将军、西夷校尉、敦煌太守，让他统领西域各族，维护边疆安宁。我的其他儿子也都上前线打仗，冲锋陷阵，我在后面统筹全局，大家都在努力，临机决断，战事进展情况都及时向朝廷汇报。

玄盛调任酒泉之后，就大力鼓励大家耕种。因为连续几年丰收，百姓安居乐业，大家建议在酒泉刻石立碑歌颂玄盛的功德，玄盛也同意了。于是就让儒林祭酒刘彦明写碑文，刻石颂扬玄盛的恩德。可是后来蒙逊每年都来侵犯，玄盛一心想用恩德感化他们，只想和他们友好相处，签订盟约，并不想跟他们打仗。那时候，白狼、白兔、白雀、白雉、白鸠这些白色的动物都飞到他的园子里来栖息，他的属下都说这是祥瑞，是上天赐福，这些瑞兽都是应时而来的。此外，还有神光、甘露、连理枝、嘉禾这些祥瑞出现，大家请求史官记录这些事情，玄盛也同意了。结果没多久，蒙逊就违背盟约来入侵，玄盛就派长子士业出战，打败了蒙逊，还俘虏了他的将领且渠百年。

那天是上巳节，玄盛皇帝在曲水设宴，让大臣们都写诗。他还亲自写了个序言。序言里，他引用了诸葛亮的训诫来勉励皇子们，说：“我肩负着国家重担，还没建立什么功业，虽然身边聚集着很多能干的人，依靠着你们这些股肱之臣，但军事任务非常紧急，每天都得紧张地等待着。为了维护国家的安全，更应该亲近贤才，所以你们年纪轻轻就承担了重任，还没来得及接受老师和长辈的教诲。我常常担心你们做不好，留下遗憾和后悔。古今的事情不能不知道，只要是近在眼前可以学习的，又何必非要学那些遥远的呢？看看诸葛亮的训诫，应璩的奏章，追寻它们的始末，周公和孔子的教诲都在其中了。为国家可以带来安定，立身处世可以成就名声，这些道理都很容易明白，只要认真看看就能理解，即使是说给别人听，道理也都在这里。再说经史子集就像中原的采菽一样，只要勤奋就能收获很多，你们难道不应该努力吗！”

玄盛皇帝随后加固了敦煌旧塞东西两边的城墙，以防范北方的敌人入侵，又修筑了敦煌旧塞西南两边的城墙，来震慑南方的敌人。

玄盛皇帝凭借着自己卓越的才能，在吕氏王朝灭亡之际，得到了众多英雄豪杰的拥戴，于是开始了他称霸天下的计划。他兵不血刃，轻易地控制了千里土地，认为张氏王朝的基业指日可待，河西十郡也能在短短几年内被他收入囊中。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秃发傉檀攻占了姑臧，且渠蒙逊的势力也逐渐壮大。于是，玄盛皇帝感慨万千，写下了《述志赋》，赋中写道：

我出生在一个本不存在的虚幻世界，依靠着玄妙的元气孕育成长，遵循着上天的神秘旨意。沐浴着朝霞的温暖，享受着阳光的照耀。我从小就被精心抚养，逐渐长大成人。小时候，我渴望像颜回那样安贫乐道，潜心学习经典，研习礼仪。我不羡慕达官贵人的荣华富贵，反而向往着漆园傲岸的庄子；我欣赏渔父在沧浪之水的自在，赞美沮溺的耕田生活；我厌恶那些庸俗的人，却敬仰那些高洁的志士；我摒弃了世俗的争名逐利，拒绝了外界的赞誉。我曾在崇山峻岭间吟诗，欣赏着奇秀挺拔、经霜雪而不凋谢的树木，如同我坚韧不拔的品格。我的思绪常常飘向远方，怀念着古代四位贤人的光辉形象；我曾经想过要功成名就，在朝堂上施展抱负；也曾想过要隐居山林，过着清静的生活；我渴望采摘仙境琼枝，饮用清澈的甘泉；我想要聆听凤凰的鸣叫，回应鸾鸟的歌声。

然而，我最终未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心里想着远方，身体却留在了原地，我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阳林，独自一人来到这片山丘。我经历了风风雨雨，沉浮不定。人生充满了各种诱惑和陷阱，喜怒哀乐此起彼伏。最终，我选择远离尘世喧嚣，过起了隐居生活，大门紧闭，与世隔绝，如同天地之间断绝了联系，找不到方向。我为世道人心的不古而悲叹，也为自己的德行不足而羞愧。

于是，我放下书卷，走入官场，在东宫开始了我的仕途生涯，与朝中大臣们共事，进入宫廷，辅佐君王，在紫禁城里尽职尽责。朝廷一片祥和，君主贤明，百官尽职，国家欣欣向荣，君王像虞舜、夏禹那样贤明，臣民们也像夔、益那样忠诚。

张王他们掉到山崖下，梁王后掉到沟里了，好风气彻底消失，达官显贵都完蛋了。吕氏家族因为家庭内部矛盾而垮台，他们的家业毁于一旦；就像狂风吹倒大树，滚烫的开水沸腾在深泉；飞扬的尘土遮天蔽日，大火燃烧成燎原之势；繁华的都市变得一片寂静，千个城镇都空无一人，没有一丝烟火。这都是历史的常态，兴衰更替，循环往复。

所以，人们都想着争霸天下，家家户户都有称霸的野心，暗中接受命令却不去寻找，追求不该有的东西。因此，车祸接连不断，百姓死伤无数，哀叹同类们的迷茫，四处无依无靠；想独占所有，结果却失去更多，把珍贵的珍珠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悠悠长长的道路啊，到处都是荒凉和灾难，我孤身一人，远赴西域，并非预先约定的会面，而是冥冥之中注定要相遇。我跨过弱水建立基业，登上昆仑山作为城墙，驾驭着飞奔的骏马，在险峻的山峰上，车轴都断了。崇山峻岭，险峻万丈，幽深曲折，山势蜿蜒起伏，荆棘丛生，河流宽阔，水流湍急，狐狸在路边出没，猫头鹰和秃鹫成群鸣叫。我选择适合我的道路，顺其自然；抱定共同的信念来应对困难，把彼此的心意握在手中；不是故意放纵荒废，而是冥冥之中注定要一起前行，美好的品德用来装饰庭院，归隐田园以求解脱。

哎，那些英才啊，真是多才多艺，优秀极了！把他们网罗到一起，远远不止是简单的招揽和任用那么简单！有些人，本来被束缚着，现在却能自由发展；有些人，虽然来晚了，却能排在前面。从偏远的山区和乡村，选拔各种各样的人才；从茫茫人海中，挑选出杰出的人才。想想张良那样神机妙算，激起高涨的浪潮，荡涤污秽；想想诸葛亮在草庐之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从不迟滞。他们胸怀宽广，慷慨激昂，能激励三军将士，奋勇杀敌。

想想那些英雄豪杰的高尚品德，赞美关羽张飞的英勇，他们为了报答刘备而归顺，多么义勇双全啊！他们站在断桥上，横着长矛，多么雄壮威武！南方珍贵的宝物，周朝和鲁国的优秀人才，荆楚和吴越的奇才，文治武功，在乌林建策，在江浦龙骧虎跃。他们摧毁了强大的敌军，气势如虹，像风一样飞翔，像云一样高举，继承了樊哙、韩信的遗志，他们的功勋可以比肩召公、武王。如果不是刘邦、孙权那样的雄才大略，谁能达到如此盛世？相信天地之间相互成就，万物都盼望着风调雨顺。

战乱平息了，三江水也清澈了，功勋卓著，天下太平。驾驭群龙，奋勇前进，万世流芳，仰慕古代的英杰，效仿他们的高尚品德。将要树起红色的旗帜开路，驾着长长的车队迅速前进，迎着商风，高举旗帜，依靠上天的祥瑞，配合五星的运转，保持安定。他们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尽心辅佐君王，消灭敌人，斩杀奸邪。他们在当阳洒扫尘土，拯救将要衰败的国家。他们有时乘坐马车，有时步行，他们知道消除祸患就在当下，效仿牧童的告诫，仔细观察形势变化，认真思考，废寝忘食，在简朴的布帛上写下他们的策略，将他们的忠诚奉献给国家。

玄盛病重了，临终前交代宋繇说：“我年轻时就经历了战乱的苦难，饱尝了各种艰辛，在混乱的局势中，竟然被推举到这个位置。其实我能力有限，智慧不足，无法像河右那样强大。现在我已经力竭，恐怕再也起不来了。人死是自然规律，我不悲伤，只是遗憾我的抱负没有实现。做领导的人，一定要引以为戒，时刻警惕危险。我死后，世子就如同你的儿子一样，你们要好好辅佐他，继承我的遗志，不要让他居高自傲，自以为是。国家大事就交给你了，千万别在战略上出现分歧，导致成败的关键掌握不好。” 十三年后，玄盛去世了，享年六十七岁。百姓尊称他为武昭王，他的墓叫建世陵，庙号太祖。

早些时候，河西地区不生长楸树、槐树、柏树和漆树，张骏当政的时候，曾从秦陇地区移植过来，结果都死了，只有酒泉宫西北角有一棵槐树活了下来。玄盛还为此写了一篇《槐树赋》来表达自己的感慨，大概意思是叹息自己身处偏远落后的地方，建立功业并非易事。他还让主簿梁中庸和刘彦明等人也写文章。因为感触到战争频繁，世风浮躁，他又写了《大酒容赋》来表达自己豁达的心境。他和辛景、辛恭靖交情很好，辛景等人后来回到晋朝，在江南被害，玄盛听说后还为他们写了祭文。玄盛的原配妻子是同郡辛纳的女儿，为人贞洁贤淑，很符合妇道的标准，早年去世了，玄盛亲自为她写了诔文。他一生创作的诗赋有几十篇。他的世子谭早逝了，由第二个儿子士业继承爵位。

凉州后主，名字叫歆，字士业。玄盛去世的时候，朝廷封他为大都督、大将军、凉公、领凉州牧、护羌校尉，并在境内大赦，改年号为嘉兴。尊他的母亲尹氏为太后，任命宋繇为武卫将军、广夏太守、军咨祭酒、录三府事，任命索仙为征虏将军、张掖太守。

话说这蒙逊啊，挺嚣张的，派他手下张掖太守去招降士业。士业呢，也挺厉害，派武卫温宜他们去应付，自己带着大军压阵，准备随时支援。蒙逊带了三万兵马，在蓼泉设下埋伏。士业得到消息，赶紧带兵回去，结果被蒙逊堵上了。士业亲自披挂上阵，冲锋陷阵，打了个大胜仗，追着跑了上百里，俘虏斩杀了七千多人。

第二年，蒙逊又来打士业，士业正准备迎战，他手下的左长史张体顺死活劝他别去，士业这才作罢。蒙逊就带兵把秋天的庄稼都给糟蹋了，然后灰溜溜地回去了。这一年，朝廷升士业为持节、都督七郡诸军事、镇西大将军、护羌校尉、酒泉公，官职那是相当的高。

士业这人啊，用刑比较严厉，而且不停地修建宫室，这可惹来麻烦了。他手下的从事中郎张显就上书劝谏说：“自从今年以来，天气反常，老是刮风下雨，破坏了阴阳平衡。现在咱们的地盘分成了三块，长久不了，想要统一，关键在于农业和战争，要安抚远方百姓，就得采取宽松的政策。您却加重刑罚，又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百姓苦不堪言啊！这些灾害，都是您造成的！”

主簿氾称也上书劝谏说：“我听说，天子的儿子要爱护百姓，这是至理名言。如果政治搞不好，上天就会降下灾祸来警告你。改过自新，即使当时很危险，最终也会兴盛，宋景公就是例子；如果不改，即使当时很安稳，最终也会灭亡，虢公就是例子。去年三月癸卯，敦煌谦德堂塌了；八月，效谷地发生地震；今年元旦，大雾弥漫；四月，太阳发红没光，过了二十天才恢复正常；十一月，狐狸跑到南门；今年春夏，地震了好几次；六月，建康还陨星了。虽然我学识浅薄，比不上仲舒先生，但也从老师那里学到了一些道理，我现在都五十九岁了，我就把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这些事情告诉您，其他的典籍故事，我就不多说了。”

话说咸安年间刚开始的时候，西平地区发生地震，狐狸跑到谦光殿前面来，没多久秦军就突然打过来了，都城守不住了。梁熙当时占据凉州，趁着秦国战乱，想独吞整个凉州的地盘，对外不关心百姓，对内拼命敛财。建元十九年，姑臧城南门塌了，陨石还砸在了闲豫堂，第二年吕光又从东边造反，儿子战死沙场，他自己也被杀了。段业趁着各胡族作乱，就称帝了。三年里，地震发生了五十多次。后来先王在瓜州兴兵，结果被蒙逊在张掖给杀了。这些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殿下您也都知道。

再说这“效谷”，是先王鸿渐刚开始的时候，谦德殿，也就是皇上的寝宫，地基都塌陷了，地也裂开了，这是大凶之兆啊！最近太阳的光芒暗淡无光，这是中国将要被胡人灭亡的征兆。俗话说：“野兽闯进家门，主人就要搬家了。”现在狐狸跑到南门来了，这也是大灾难啊！再说狐狸代表着胡人，上天好像在说，将会有胡人占据这座城池，在南边住下。春秋时期，星星坠落在宋国，宋襄公最后被楚国俘虏了。地是至阴的，代表着胡人，本该静止却反而动荡，这是违反自然规律的，上天好像在说胡人将要扰乱中国，如果中国不修德，就会重蹈宋襄公的覆辙。

我蒙受先朝的恩典，一直把您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所以才冒着触怒您的风险，冒死进言。我希望殿下您能亲近仁义，善待邻邦，积蓄实力，观察敌情，停止修建宫殿，停止游猎享乐。后宫嫔妃和各族女子，都应该分到田地，亲自参与蚕桑生产，以俭朴为荣，减少奢侈浪费的开支，把百姓的赋税都用在军国大事上。您要虚心纳谏，广泛招揽人才，学习秦国的治国策略，强大国家，富裕百姓。等国家积蓄了多年的实力，朝廷里也聚集了众多文武人才，再让韩信当先锋，运用张良的妙计，一鼓作气就能平定姑臧，然后长驱直入，可以饮马泾渭，再向东争夺天下，还怕什么蒙逊？不然的话，我担心皇室的危险很快就会到来。

士业并没有采纳我的建议。

话说宋武帝刘裕登基四年后，南朝宋的开国功臣、征西大将军沮渠蒙逊的弟弟沮渠士业，准备带兵打仗，要往东边进攻。他的部下张体顺极力劝阻他，这才作罢。

后来，士业听说蒙逊在南边攻打秃发傉檀，于是下令全国戒严，准备攻打张掖。 这回，尹氏和宋繇都极力劝谏，但士业根本不听。宋繇劝谏失败后，长叹一声说：“大事不妙啊！我看得到军队出征，却看不到军队凯旋归来了！”

士业不顾劝阻，带着三万步骑兵浩浩荡荡地往东边打仗去了，军队驻扎在都渎涧。蒙逊从浩亹赶来，在怀城跟士业的军队交战，结果士业惨败。 手下的人劝士业赶紧回酒泉，士业却说：“我违背了太后的旨意，跑到这儿来丢人现眼，要是不杀了这些胡人，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母亲呢！” 他硬着头皮又跟蒙逊打了一仗，结果在蓼泉再次战败，最终被蒙逊杀害。

士业的几个弟弟——酒泉太守沮渠翻、新城太守沮渠预、羽林右监沮渠密、左将军沮渠眺、右将军沮渠亮，都吓得往西逃到敦煌去了。蒙逊乘胜追击，占领了酒泉。

其实，在士业战败之前，就出现了一些不祥的预兆：一条大蛇从南门爬进宫里，一直爬到恭德殿前；宫里飞出了两只野鸡；大街上树上的乌鸦和喜鹊争抢鸟巢，结果喜鹊被乌鸦杀死了。 更离奇的是，敦煌有个老人叫令狐炽，梦见一个白发老头戴着帽子对他说：“南风吹动，吹倒长木，桐椎打不中车毂。”说完就消失了。 士业的小名就叫“桐椎”， 这预言应验了，他最终战死了。

翻翻他弟弟，敦煌太守段恂，带着儿子们一起逃离敦煌，跑到了北山。蒙逊就让段远绪接替段恂当敦煌太守。这远绪啊，为人粗暴，还特别喜欢杀人，搞得民心尽失。敦煌的百姓宋承和张弘，觉得段恂以前当太守的时候，政绩不错，就偷偷地给段恂写信，让他回来。段恂带着几十个骑兵回到敦煌，远绪一听，赶紧逃到凉兴去了。宋承他们就拥立段恂当了冠军将军、凉州刺史。

蒙逊派他儿子蒙德政带兵去攻打段恂，段恂紧闭城门不出战。蒙逊亲自带了两万大军来攻城，三面筑起堤坝，用水灌城。段恂派出一千名勇士，用木板搭桥，偷偷地想把堤坝弄垮。蒙逊赶紧带兵去阻击，最后把城池给攻破了。段恂的儿子段重耳逃到了南方，在宋朝当官，后来又回到魏国，做了恒农太守。蒙逊把段恂的儿子段宝等人都迁徙到姑臧，一年后，又跑到伊吾去了，后来又回到了魏国。只有段恂的妻子尹氏和女儿们死在了伊吾。

玄盛国从安帝隆安四年建立，到宋少帝景平元年灭亡，在河西地区一共存在了二十四年。

史书上说：那些当上皇帝的人，都是因为祖上积德，就像天地混沌之初的大帝，像一气化生出阴阳两仪一样。所以，中阳国兴起，是因为祖先有功劳；景亳国能延续统治，是因为祖先有开创基业的功劳。凉武昭王英姿勃发，杰出超群，能够运用阴阳变化之理，掌握战争的策略，应对变化如同神明一般；他像吞吐日月一样治理天下，他的功绩如同一年四季的运行一样有规律。所以他能平定荒乱，消除暴政，开创国家，治理家庭，占据五个郡称藩，割让三分之一的土地来表示顺从。就像《诗经》里赞美秦仲，他的后代建立了平定天下的功业；赞美公刘，他的后代建立了与天齐寿的王朝。有的家族发迹于汧渭之间，有的家族把教化传播到邠岐地区，他们都是一点一点积累，最终建立了伟大的基业。他们能成功，也符合这个规律，可见，天命归属，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到的，是累积功劳和福泽的结果，其来源是很久远的了。

赞曰：武昭王英明睿智，忠勇盖世。虽然王室微弱，但他的诚信从未改变。百姓都受到他的恩泽，边远地区也沾了他的光。他积攒的福泽奠定了坚实的基业，他的后代将会兴旺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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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晋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1月26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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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轨，字士彦，是安定乌氏人，是汉朝常山景王的后代，十七代孙呢！他家祖祖辈辈都是孝廉，靠着儒学出了名。他爸爸张温，当过太官令。张轨从小就聪明好学，很有出息的样子，长得也仪表堂堂，规矩得体。他和同郡的皇甫谧关系很好，一起隐居在宜阳的女几山上。

泰始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叔父张天锡给他谋了个五品官。中书监张华跟张轨一起讨论经书义理和政事得失，非常器重他，说安定郡那些清正廉洁的官员反而成了阻碍人才的障碍，还特意夸奖张轨，说他堪比二品官员中的佼佼者。后来卫将军杨珧把他招去做幕僚，然后又做了太子舍人，一步步升迁，最后当上了散骑常侍、征西军司。

话说张轨那会儿，天下不太平，正值多事之秋。他暗中计划要占据河西地区，就占卜了一卦，结果是《泰》卦的《观》象。他一看，高兴地说：“这是霸业的征兆啊！”于是他就想办法去担任凉州官职。朝廷大臣们也认为张轨有才能，能胜任远方官职。永宁年间，他被任命为护羌校尉、凉州刺史。当时鲜卑族叛乱，盗贼横行，张轨到任后，立即讨伐，斩杀了一万多敌人，威名远播西州，惠泽遍及河右地区。

他启用宋配、阴充、氾瑗、阴澹四人作为自己的左右手，招募了九郡的五百名子弟，创办学校，设立崇文祭酒的职位，级别相当于别驾，并且每年春秋两季举行乡射礼。秘书监缪世征和少府挚虞两人夜观天象，互相议论说：“天下将要大乱，只有凉州才是避难的圣地。张凉州的德行和才能非同寻常，大概就是他了！”等到河间王和成都王发生内乱的时候，张轨派兵三千人，前往京城支援。

早些时候，汉朝末年，金城人阳成远杀害太守而叛乱，郡人冯忠跑到阳成远的尸体旁痛哭，竟然呕血而死。张掖人吴咏被护羌校尉马贤推荐，后来又做了太尉庞参的属官。庞参和马贤互相诬陷，罪名都够得上死罪，两人都把吴咏拉出来作证，吴咏觉得两边都讲得有道理，无法取舍，最后自刎而死。庞参和马贤因此感到羞愧后悔，互相和解了。张轨则为他们祭祀墓地，并表彰他们的子孙。

永兴年间，鲜卑首领若罗拔能等人又来作乱，张轨派遣司马宋配前去征讨，斩杀了若罗拔能，俘虏了十多万人，威名更加震慑四方。惠帝于是加封他为安西将军，封安乐乡侯，食邑一千户。之后，张轨大规模修筑了姑臧城。这座城原本是匈奴人修建的，南北长七里，东西长三里，地势像一条龙，所以叫卧龙城。早先，汉朝末年，博士敦煌侯瑾曾经对他的学生说：“将来西泉的水会干涸，上面会建起双阙，与东门遥遥相对，那里会出一个霸主。”到了魏朝嘉平年间，郡守果然在泉水上修建了学馆，并在泉水上筑起了双阙，与东门正对。到了张轨这一代，张氏家族终于在河西地区称霸一方了。

话说永嘉年间初期，东羌校尉韩稚杀死了秦州刺史张辅。少府司马杨胤就对张轨说：“现在韩稚违抗命令，擅自杀了张辅，您是这一方掌握军权的大人物，应该惩罚他的不轨行为，这也是符合《春秋》的道理啊。诸侯之间互相攻伐灭亡，齐桓公都没能去救，桓公为此感到羞耻呢。”张轨听了杨胤的话，就同意了，派中督护氾瑗率领两万大军去讨伐韩稚。

之前，张轨先派人给韩稚写了一封信，信上说：“如今朝廷纲纪紊乱，地方长官应该齐心协力为朝廷效力。我刚收到雍州的紧急文书，说你起兵作乱，内乱自生。我受命于一方，理应讨伐叛逆，我的军队有三万之众，正源源不断地赶来，伐木以示决心，我的心情难以言表！古代出兵，以平定全国为首要目标，你如果能放下武器投降，咱们就可以一起平定这乱世了！”韩稚收到信后，就投降了。

张轨派主簿令狐亚去拜访南阳王司马模，司马模非常高兴，把皇帝赐给他的宝剑送给了张轨，并对他说：“从陇山以西的征讨、割据之事，都全权委托给你了，就像这把剑一样。”没过多久，王弥就攻打洛阳了，张轨派遣北宫纯、张纂、马鲂、阴濬等人率领州郡军队前去迎战，大败王弥，又打败了刘聪的军队于河东。当时京城的人们都唱着歌谣赞扬他：“凉州的大马，横行天下；凉州的鸱苕（一种鸟），寇贼都消灭了；鸱苕飞翔，吓得敌人魂飞魄散！”

皇帝很欣赏张轨的忠诚，晋升他为西平郡公，但是张轨没有接受。张掖临松山上的石头上刻着“金马”二字，虽然字迹磨损得厉害，但还能勉强辨认出来，而且“张”字非常清晰，还有文字写着：“初祚天下，西方安万年。”姑臧（今武威）还有一块玄色的石头，上面白色的斑点组成了二十八宿的星象。当时天下大乱，各地送来的文书很少能到达朝廷，而张轨却派人定期向朝廷进贡，从未间断。朝廷非常赞赏他，多次下诏书慰问他。

哎，这梁轨啊，后来出了点事儿，自己又说不出话来，没办法，只能让子茂去管州里的事情了。

酒泉太守张镇，偷偷摸摸地想让秦州刺史贾龛顶替梁轨的位置。他还暗地里派人去京城，请求尚书侍郎曹祛当西平太守，想让这两人互相配合，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梁轨的别驾麹晁，这人野心勃勃，想独揽大权，也派人跑去长安，跟南阳王模告状，说梁轨病重，办事不利，请求让贾龛接替他，贾龛当时也差不多要答应了。

他哥哥却劝他：“张凉州可是当时有名的人物，威望很高，你在西州有什么本事能取代他？”贾龛一听，觉得哥哥说得有道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来，朝廷又任命侍中爰瑜为凉州刺史。

梁轨的治中杨澹，急急忙忙地跑到长安，还割破了自己的耳朵，放在盘子里献给朝廷，控诉梁轨是被冤枉的，南阳王模这才下令停止了对梁轨的处置。

张越，是凉州的大户人家，晋昌人。当时有预言说张氏家族会称霸凉州，张越自认为自己有才华有能力，能实现这个预言。他先是从陇西内史升迁到梁州刺史。但是张越心里一直想着凉州，就装病回到河西，暗中计划取代刺史梁轨。于是他派哥哥张镇，还有曹祛、麹佩等人发布檄文废黜梁轨，让军司杜耽代理州事，再让杜耽上表推荐他张越为刺史。

梁轨下令说：“我在凉州八年，都没能安抚好这片地方，又赶上中原兵荒马乱，秦州、陇州情况危急，再加上我身体不好，心里确实想辞官归隐。只是责任重大，不好轻易离开。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擅自发动叛乱，他们不明白我的心思啊！我离开凉州就像脱掉鞋子一样轻松！”他正想派主簿尉髦拿着奏章去朝廷，赶紧辞官，准备回宜阳养老。长史王融、参军孟畅却撕毁了张镇的檄文，坚决劝谏说：“晋朝现在内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全靠您安抚西夏地区。张镇兄弟竟然敢如此造反，应该严惩他们，不能让他们得逞！”梁轨没说话。王融他们出来后就加强了戒备。

武威太守张琠派儿子张坦快马加鞭赶往京城，上表说：“魏尚戍边有功却受了处罚，充国尽忠却被贬官，这些都是史书上记载的教训，也是今天应该吸取的经验啊！刘陶想回顺阳，守在宫门前的就有上千人。刺史您治理我们州，就像慈母对待孩子一样，百姓爱戴您，就像干旱的庄稼遇到甘霖一样。听说有谣言说您要被取代，百姓都非常焦虑，就像失去了父母一样。现在戎狄入侵，不宜扰乱一方。”接着，张琠还让儿子张寔担任中督护，率兵讨伐张镇。

梁轨派张镇的外甥、太府主簿令狐亚去劝说张镇说：“舅舅啊，您怎么不考虑安危，掂量掂量成败？主公在西河地区很有威望，兵马众多，这就像烈火已经烧起来了，等江汉的水来，才能扑灭大火，还指望张越来帮忙，怎么可能呢！现在几万大军已经逼近边境，您还是保全老人家，保全家族，诚心归顺朝廷，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张镇哭着说：“都是别人误了我！”于是他把罪责推到功曹鲁连身上，把他杀了，然后向张寔请罪。接着南下讨伐曹祛，曹祛逃跑了。张坦从京城回来，皇帝下诏慰劳梁轨，按照张琠上表的建议，下令诛杀曹祛。梁轨非常高兴，赦免了州内死罪以下的罪犯。他命令张寔率领尹员、宋配带领三万步骑去讨伐曹祛，又另外派从事田迥、王丰率领八百骑兵从姑臧西南方向经石驴，占据长宁。曹祛派麹晁去黄阪与张寔交战。张寔用计从浩亹绕道，在破羌与曹祛交战。梁轨斩杀了曹祛及其牙门田嚣。

张阆带着五千义兵和各郡县上贡的物品、兵器铠甲等，回京了。刺史王轨让下属仔细查阅州里自建州以来，清廉正直、品德高尚、隐退不慕荣华的官员记录，上报朝廷。这些官员有：高才硕学，著述经史；临危殉义，杀身为君；忠谏而婴祸，专对而释患；权智雄勇，为时除难；诌佞误主，伤陷忠贤；等等，都一一列举上报。州里百姓都为此感到高兴。

光禄大夫傅祗和太常挚虞写信给朝廷，报告京城粮食匮乏的情况。傅祗立刻派参军杜勋送去五百匹马和三万匹布。朝廷派使者来封王轨为镇西将军、都督陇右诸军事，封霸城侯，并晋升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圣旨还没到，王弥就攻打洛阳了。王轨派将军张斐、北宫纯、郭敷等人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前往京城护卫。结果京城失守，张斐等人全部战死。

中原地区避难的人络绎不绝，王轨就在武威设立武兴郡安置他们。太府主簿马鲂对王轨说：“天下大乱，皇帝还没回来，您现在率领全州的力量直接前往平阳，一定能像一阵风一样席卷千里，不战而胜。您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王轨回答说：“这是我的私心啊。” 后来听说秦王入关，王轨就赶紧给关中发檄文说：“皇上现在遇到危险，迁都避难，天下大乱，人心惶惶。秦王天生圣明，英勇神武，是世祖的孙子，现在是王位继承人。我们晋朝的子民，都应该效忠于他，天意如此，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应该赶紧选个吉日，拥立秦王登基。我现在派前锋督护宋配率领两万步骑，直接前往长安，保护皇上，保卫左右。西中郎将寔率领三万中军，武威太守张琠率领两万胡骑，紧随其后，在仲秋中旬在临晋会合。”

话说，没多久秦王当上了太子，派人来拜轨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这可是个高官厚禄，但轨坚决推辞了。这时候，秦州刺史裴苞和东羌校尉贯与，这俩人倚仗着险要的地势，截断了朝廷使者的道路。太子就命令宋配去讨伐他们。与此同时，西平王叔以及曹余的党羽麹儒等人，又拥立前福禄令麹恪当老大，还抓了太守赵彝，还跟裴苞勾结到一起。轨就带兵回去平叛，结果把麹儒他们给砍了。 左督护阴预跟裴苞在狭西打了一仗，把裴苞打得大败，逃到了桑凶坞。这一年，北宫纯投降了刘聪。太子又派人来，再次授予轨官职，轨还是坚决不肯接受。左司马窦涛跟轨说：“你看周朝的周旦都没推辞，齐国的营丘也接受了朝廷的任命，这都是为了彰显国家法度，建立卓越功勋啊！现在天下大乱，朝廷都迁都了，虽然咱们这地方偏远，但也不能忘记要保卫朝廷啊！所以朝廷这么看重你，多次给你封官，你应该接受圣旨，顺应大家的期望啊！” 但是轨还是没答应。

一开始，轨平定了麹懦的叛乱，把六百多户元凶都迁走了。治中令狐浏就说：“治理坏人就像农民除草一样，要斩草除根，别让他们再有机会生长。现在应该把他们全部迁走，以绝后患。”但是轨没听他的。结果，麹儒的党羽果然又叛乱了，轨又亲自去平定了。

愍帝登基后，朝廷又提升轨为司空，他又推辞了。太府参军索辅跟轨说：“古代是用金贝、皮币做货币的，后来用谷物、丝帛来衡量价值。汉朝实行五铢钱，流通很顺畅。到了泰始年间，河西地区荒废了，就不再使用钱币了，改用布匹来计算数量。布匹质量不好，交易又困难，不仅浪费了妇女的劳动，而且衣物也不够用，弊端很多啊！现在虽然中原地区很乱，但咱们这里还算安全，应该恢复使用五铢钱，以应对这种变化。”轨听了他的话，就下令恢复用钱币来交易布匹，五铢钱很快就流通起来了，老百姓都从中受益。 这时候刘曜又来攻打北地，轨又派参军麹陶率领三千人去保卫长安。皇帝又派大鸿胪辛攀来拜轨为侍中、太尉、凉州牧、西平公，轨还是坚决推辞。

他在州里待了十三年，后来生病了，临终前留下遗言说：“我没有什么功德，现在病重将死，大概就要去了。文武官员和将佐们都要尽忠职守，努力安抚百姓，向上要想着报效国家，向下要想着安顿好自己的家。用简单的棺材薄葬，不要陪葬金银玉器。好好相处，互相谦让，听从朝廷的旨意。” 然后立下儿子寔为世子。他去世时六十岁，谥号为武公。

他儿子寔，字安逊，学习上注重明察秋毫，尊敬贤才，爱护士卒，以秀才的身份做了郎中。永嘉年间初期，他坚决推辞了骁骑将军的职位，请求回到凉州，朝廷准许了，改任他为议郎。到了姑臧后，因为讨伐曹祛有功，被封为建武亭侯。不久升迁为西中郎将，爵位也晋升为福禄县侯。建兴年间初期，他又被任命为西中郎将，兼领护羌校尉。他父亲去世后，凉州的人都推举他代理父亲的职位。愍帝于是下诏书说：“你的父亲武公，在西夏地区建立了功勋。近来胡人狡猾，侵犯边境，你率领义军精兵，万里追击，不断进贡珍宝，府库年年充实。正准备委以重任，平定天下，可惜天不假年，使我失去一位藩臣，朕为此感到非常悲痛。你英勇果敢，应该继承你父亲的事业，镇守西海。现在任命你为持节、都督凉州诸军事、西中郎将、凉州刺史、领护羌校尉、西平公。去吧！要好好发扬你父亲的遗志，保卫皇室！”

话说赵王奭手下有个军士叫张冰，捡到了一方印章，上面刻着“皇帝玺”三个字。 这消息传开后，大臣们都纷纷来祝贺，夸赞赵王德行高尚。结果赵王却说：“我平时就对袁绍那种想跟咱对着干的做法很不爽，你们怎么突然说这些好话？” 然后，他把印章送去了京城。

接着，赵王下令全国说：“我只不过是继承了前人的事业，希望能够做到刑法不给百姓添麻烦。可是这几年一直闹饥荒旱灾，大概是因为有些事情没做好。我特别想听听大家的批评建议，来弥补我的不足。从现在开始，谁当面指出我的错误，我就送他一捆丝绸；谁用书信指出我的错误，我就送他一筐礼物；谁在集市上批评我，我就送他羊和米。”

有个叫高昌隗瑾的官员，官职是贼曹佐，他向赵王建议说：“圣明的君王要成就大事业，一定要重视‘三讯’的方法，也就是设立谏官来纠正错误，依靠辅佐大臣来弥补不足。现在，大事小情都由您一个人决定，出兵打仗、发布命令，朝中大臣都不知道，万一有什么错误，下面的人也没办法说。我认为应该虚心纳谏，广泛听取大家的意见，国家大事小情都应该和大家一起商量。如果总是您一个人做决定，大臣们虽然表面上服从，心里却会害怕，不敢说实话。这样一来，功过都归于您一人，就算赏赐千金，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赵王采纳了他的建议，给高昌隗瑾升了三级官职，还赏赐了他四十匹丝绸。之后，赵王又派督护王该把各郡的贡品和统计报表送往京城，还献上了名贵的马匹、珍贵的书籍和图画。

皇上说，刘曜大军压境，眼看就要攻破长安了，多亏你派将军王该带兵去救援，朕非常感激！所以，我封你为陕西地区军事最高指挥官。

后来，眼看就要向刘曜投降了，皇上又给我下了一道诏书，说：“天意弄人，灾祸降临晋朝，京城都快被攻破了，先帝也在贼人手里驾崩了。我流亡到宛城、许昌，又回到了旧都长安。大臣们都说宗庙没有主祭，都拥戴我回来，所以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才得以被拥立为皇帝。自从我登基以来，四年过去了，却没能消灭强敌，反而让百姓受苦受难，都是我的无能造成的。羯族刘曜篡夺帝位，残害先帝，杀害诸王，这仇恨我时刻记在心里，恨不得立刻报仇雪恨。去年九月，刘曜率领他的大军，乘虚而入，劫掠羌胡，攻陷了北地。麹允在外面统领军队，结果六路大军都战败了，敌人逼近京城，箭矢都射到宫殿里了。胡崧等人虽然奋勇抵抗，但最终还是没能守住，十道防线都被突破了，外援也迟迟不到，粮草也快用光了，最后都成了俘虏。我真是愧对天地神灵，也对不起列祖列宗啊！你世代忠诚正直，功勋卓著，名扬天下，是我最倚重的臣子。现在我晋升你为大都督、凉州牧、侍中、司空，并授权你处理政务。琅邪王是皇室宗亲，德才兼备，现在远在江南。如今朝廷危在旦夕，社稷面临倾覆，我已诏告琅邪王，让他暂时摄政。你应该协助琅邪王，一起共渡难关，千万别忘了你的职责，宗庙的未来就靠你了！明天我就准备投降了，今天晚上我会召见群臣，交代后事，我已经秘密派黄门郎史淑和侍御史王冲带着我的诏书和印信给你了。临走前我再次嘱咐你，一定要尽力啊！” 我因为皇上蒙受了耻辱，所以推辞不受封赏，没有下拜。

建威将军、西海太守张肃，是我的叔父。当时京城危急，他请求做先锋去打刘曜。我因为叔父年纪大了，没答应他。

叔父说：“狐死首丘，心不忘本；钟仪在晋，楚弁南音。” 我叔父接受了晋朝的封赏，位列朝廷。现在羯族叛乱，天下大乱，朝廷眼看就要覆灭了，我却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关键时刻不挺身而出，这算什么臣子！

我说：“咱们家世代蒙受朝廷恩惠，当然应该全家老小都拼死效忠，保卫国家，来实现先祖的遗志。但是，叔父您年纪大了，身体也衰弱了，打仗这种事可不是老年人能干的。” 所以就没同意他。

后来听说京城失守了，叔父悲愤之下去世了。

我知道刘曜逼着皇帝迁都，情况紧急，三天后就要出发了。我派太府司马韩璞、灭寇将军田齐、抚戎将军张阆、前锋督护阴预，带上一万步骑，往东去解救国家危难。还命令讨虏将军陈安、前任太守贾骞、陇西太守吴绍，分别统领郡兵，作为韩璞他们的先锋部队。我警告韩璞说：“之前派去的将领，大多不听指挥，各行其是，导致行动不协调，互相掣肘。而且内部不团结，又怎么能服众呢！现在派你统领这五位将军的兵马，一定要像一个整体一样，不能让任何不和谐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我还给南阳王保写信说：“朝廷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呢！我所在的州郡地处边远，前后都面临很多困难，所以之前派了贾骞去，希望他能有所作为。后来接到命令，让贾骞撤军。没想到北地失守，敌人逼近长安，胡崧不前进，麹允还拿出五百两黄金请求胡崧救援，所以才决定派贾骞他们带兵翻山越岭。听说朝廷覆灭的消息后，我痛心疾首，因为我的忠心没能得到皇帝的信任，派兵也来不及救援，真是悔恨交加，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赎罪。现在我又派韩璞他们去，一切都要听你的指挥。”

韩璞到了南安，各路羌族截断了他们的军路，双方僵持了一百多天，粮草和箭矢都用光了。韩璞把拉车的牛杀了给士兵们吃，哭着问大家：“你们想念父母吗？”士兵们回答：“想念！”“你们想念妻子儿女吗？”士兵们回答：“想念！”“你们想活下去吗？”士兵们回答：“想！”“你们愿意听我的命令吗？”士兵们回答：“愿意！”于是韩璞下令进攻，士兵们呐喊着冲了上去。这时张阆率领金城军赶到，前后夹击，大获全胜，斩杀了数千敌军。

当时焦崧、陈安在陇右作乱，又和刘曜在东边对峙，雍州和秦州的人，死伤了十之八九。早些年，永嘉年间，长安就流传着这么一首谣言：“秦川之中，尸横遍野，只有凉州的人在旁边看着。”现在，这谣言应验了。焦崧、陈安逼近上邽，南阳王保派人来求救。朝廷任命金城太守窦涛为轻车将军，率领威远将军宋毅以及和苞、张阆、宋辑、辛韬、张选、董广，带两万步骑前去救援。军队到达新阳，这时听到愍帝驾崩的消息，大家穿着素服举行了哀悼仪式，停顿了三天。

南阳王刘保想称帝，这可把张诜给急坏了，他赶紧去找贾诩说：“南阳王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还想称帝？老天爷可不会认可他，他也没那个德行能顺应天命，根本就不是个能拯救危局的人！晋王德行高尚，又是先帝托付的，咱们应该赶紧推举晋王称帝，然后给各诸侯发个通知，再跟朝廷通个气，这样那些想争权夺利的人就会消停了，那些摇摆不定的人也会散了。”贾诩觉得张诜说得对，就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他们迅速向全国发布诏书，拥立晋王为天子，还派牙门将蔡忠到江南去劝晋王登基。这一年，晋元帝在建邺登基，改元太兴，而贾诩这边还沿用建兴六年，没跟着改年号。

刘保听说愍帝死了，就自称晋王，还给自己立了个年号，任命了一堆官员，还派人去请贾诩当征西大将军，仪同三司，还给他加封了三千户的土地。可没多久，刘保就被陈安给叛变了，氐羌族也跟着造反了。刘保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好逃离上邽，跑到祁山去了。贾诩赶紧派韩璞率领五千步骑去救他。陈安退守绵诸，刘保又回到了上邽。没过多久，刘保又被陈安打败了，只好派人去求贾诩帮忙。贾诩派宋毅前去支援，陈安就撤兵了。结果，刘保又被刘曜给逼得没办法了，逃到了桑城，正琢磨着投奔贾诩。贾诩考虑到刘保是皇族，要是到了河西，肯定能引起很大的骚动，于是派阴监去迎接刘保，表面上说是保护他，实际上是想控制他。 后来刘保死了，他手下的士兵有一万多人逃到了凉州。

贾诩因为地处偏远，比较安全，就有点骄傲自满了。话说，贾诩卧室的梁上曾经出现过一个无头人像，过了很久才消失，贾诩对此非常厌恶。有个京兆人叫刘弘，是个搞邪教的，住在天梯第五山上，他在山洞里点灯挂镜子，弄得光彩夺目，迷惑百姓，信他的人有一千多。贾诩身边的人很多都信他。贾诩帐下的阎沙和牙门将赵仰都是刘弘的老乡，刘弘跟他们说：“上天把神玺给了我，我要当凉州王！”阎沙、赵仰信以为真，就偷偷跟贾诩身边十多个亲信密谋杀掉贾诩，拥立刘弘当老大。贾诩暗中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就把刘弘抓起来杀了。阎沙他们还不知道，就在那天晚上要动手杀贾诩。贾诩在位六年，死后，人们私谥他为昭公，晋元帝赐谥号为元公。他的儿子刘骏年纪太小，弟弟刘茂摄政。

茂字成逊，是个很厉害的人，学习刻苦，从不把世俗的利益放在心上。建兴年间刚开始的时候，南阳王保想让他当从事中郎，后来又推荐他当散骑侍郎、中垒将军，但他都没答应。过了两年，朝廷征召他当侍中，因为他父亲年纪大了，他就推辞了。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平西将军、秦州刺史。

太兴三年，张寔被害了，州里的人推举茂当大都督、太尉、凉州牧，茂还是没答应，只接受了使持节、平西将军、凉州牧的官职。然后，他杀了阎沙和他的一帮同伙几百人，并且赦免了境内其他人。他还把哥哥的儿子骏任命为抚军将军、武威太守、西平公。

过了一年多，茂修建了灵钧台，周长八十多堵，地基高九仞。有个武陵人叫阎曾，半夜敲门喊：“武公派我来问，为什么要苦百姓修建这个台子呢？”姑臧县令辛岩觉得阎曾是妖言惑众，想杀了他。茂说：“我相信百姓确实很辛苦。阎曾说是先君的命令，怎么能说是妖言呢！”太府主簿马鲂也来劝谏说：“现在天下不太平，应该崇尚节俭朴素，不应该劳民伤财地修建台榭。而且这几年，事情越来越奢侈，每件事都做得不符合规矩，这可不是百姓希望您这样做的啊！”茂说：“我错了，我错了！”然后就下令停止修建。

明年，刘曜派他的将军刘咸去攻打韩璞驻守的冀城，又派呼延寔去攻打驻守宁羌的护军阴鉴，地点在桑壁。临洮人翟楷、石琮等人纷纷响应刘曜，杀死当地长官，把各自的县城献给了刘曜，河西地区顿时大乱。

这时候，参军马岌劝说梁州刺史（此处省略刺史姓名，下同）亲率军队征讨。长史氾祎一听就火了，骂道：“咱们这都快亡国了，你还想搞乱大事？应该把马岌杀了，安抚百姓！” 马岌反驳说：“氾长史你就是个书呆子，只会纸上谈兵，根本不懂国家大事！朝廷已经很久没吃饱饭了，现在大贼自己送上门来，不用派兵到远方去打仗，秦州、陇州的老百姓都指望咱们呢！形势紧急，我们必须出兵！而且，我们应该打一场漂亮的胜仗，来回应秦州、陇州人民的期望！” 刺史听了马岌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就下令军队从石头城出发。

刺史对参军陈珍说：“刘曜现在正得意洋洋，手里掌握着关中地区精锐的军队，他多年来精心准备，士兵们都久经沙场，如果他用精锐骑兵迅速攻占南安，然后席卷河西走廊，一路长驱直入，我们该怎么办？” 陈珍回答说：“刘曜虽然现在很嚣张，但他的恩德并没有深入人心，关东地区还有很多不服他的，内部矛盾还没解决，他精锐的士兵其实很少，大部分都是氐羌杂牌军，乌合之众，他最终不可能同时应付关东的叛乱，再增加陇上的兵力，和我们长期对峙。如果他二十天内不撤退，我请求率领几千老弱残兵去捉拿他！” 刺史非常高兴，任命陈珍为平虏护军，率领一千八百名士兵和骑兵去救援韩璞。刘曜暗地里想撤兵，对外宣称要先攻取陇西，然后再回来消灭桑壁。陈珍招募了氐羌的军队，打败了刘曜，收复了南安。刺史非常赏识陈珍，任命他为折冲将军。

没过多久，张茂就扩建了姑臧城，修建了灵钧台。 这时，别驾吴绍出来劝谏说：“我认为您修城筑台，是为了吸取过去的教训。可是我觉得您的恩德还没完全施及到身边的人，您住在高高的楼台上，反而会让下面的人产生猜疑，只会让他们觉得不安，失去对您的信任，显示出您软弱无力，违背了匡扶霸业的策略。远方的异族窥视着我们的弱点，一定会乘机而入。我建议您停止徭役，减轻百姓负担，让大家休养生息。您却再次兴建工程，劳民伤财，百姓怎么能指望您成为明君呢！” 张茂回答说：“我哥哥惨遭不幸，被敌人害死了。那些王公贵族筑起高高的城墙，武夫们紧闭城门，这也是聪明人的谨慎之举啊！再说，忠臣义士难道不想为我哥哥报仇雪恨吗？只是因为危机突然爆发，即使是像贲育那样勇猛的人，也无计可施。现在局势还没安定下来，不能用平常的道理，用太平盛世的标准来要求身处乱世的人。”吴绍没法反驳。

张茂为人正直有志气，能决断大事。凉州大姓贾摹，是张茂妻子的弟弟，势力遍布西土。先前，有谣言说：“手莫头，图凉州。”张茂相信了这个谣言，于是诱杀了他。这样一来，那些豪强都收敛了气焰，张茂的威名遍布凉州。永昌初年，张茂派将军韩璞率领军队攻取陇西南安地区，在那里设立了秦州。

太宁三年，张茂去世了。临终前，他拉着儿子骏的手哭着说：“过去，我的祖先以孝顺友爱著称，从汉朝初年以来，我们家族世世代代忠诚顺从。如今虽然华夏大乱，朝廷迁徙，你一定要谨守臣子的本分，千万不要有所失误。我身处动乱的年代，凭借祖上余荫，暂且管理这个州，保全性命，一方面不想辜负晋朝，一方面想保全百姓。但是我的官职并非朝廷任命，职位是私下议定的，只不过是凑合着办事，这算什么荣耀呢！我死后，要穿着白帢入殓，不用朝服，以此来表明我的心志。”张茂享年四十八岁，在位五年，人们私下称他为成公。张茂没有儿子，由张骏继承了他的位置。

骏字，从小就长得高大威猛。建兴四年，被封为霸城侯。十岁就能写文章，天赋异禀，性格也很放荡不羁，经常半夜偷偷溜出去在城里瞎逛，全国上下都知道他，十八岁就当上了大官。之前，愍帝派黄门侍郎史淑到姑臧，左长史泛祎、右长史马谟等人怂恿史淑，让他去拜见张骏，授予他使持节、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领护羌校尉西平公的官职。张骏的辖区内被大赦，还设立了左右前后四个率领的官职，并修缮了宫殿。刘曜又派人拜张骏为凉州牧、凉王。

那时候辛晏在枹罕堵着军队，张骏却在闲豫堂设宴款待众僚。然后命令窦涛等人去讨伐辛晏。属官刘庆劝谏说：“真正的霸主不会因为一时的喜怒而兴兵，也不会为了个人私利而轻率取胜，必须等到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才能出兵。辛晏父子残暴凶狠，他们的灭亡迟早会到来，为什么偏偏要在饥荒年的大冷天里出兵攻城呢！以前周武王等到殷商自己灭亡才出兵，曹操也让袁绍自己垮台，为什么殿下您却觉得撤兵丢人呢？”张骏听取了他的建议。

张骏派参军王骘去刘曜那里联姻。刘曜问王骘：“这凉州要是想效仿窦融，真心实意地跟我们交好，你能保证吗？”王骘说：“保证不了。”刘曜的侍中徐邈说：“你千里迢迢来求和，却说保证不了，这是怎么回事？”王骘说：“齐桓公当年在践泽结盟，心里都还忐忑不安，诸侯们没被邀请就自己来了。葵丘会盟时，齐桓公骄傲自满，结果有九个诸侯叛变。如果赵国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那还好说，如果政治教化衰败，连附近的情况都看不清，更何况是偏远的凉州呢！”刘曜看着左右的人说：“这位是凉州的贤士啊，我真是找对人了！”然后很客气地送走了王骘。

公元276年，虽然大家都说这是太宁元年，但刘骏自己还沿用建兴十二年的年号。这年，他亲自下地耕田，象征着勤政爱民。 没多久，元帝（司马曜）驾崩的消息传来了，刘骏为此举行了为期三天的隆重丧礼，以示哀悼。

这时候，有人在胥次（地名）的嘉泉（地名，泉名）发现了一条黄龙。右长史氾祎就对刘骏说：“咱们现在用的‘建兴’年号，是少帝（司马衷）开始用的，结果少帝死得那么惨，这年号也应该改改了。现在朝廷在江南，和北方联系不上，正逢黄龙出现这种祥瑞，咱们应该趁机改个年号，来庆祝一下这好兆头。” 刘骏没听他的。

话说当初刘骏刚当上皇帝的时候，姑臧（地名）流传着一首歌谣：“鸿从南来雀不惊，谁谓孤雏尾翅生，高举六翮凤皇鸣。” 现在，他终于收复了河南地区，这首歌谣也应验了。

话说咸和年间，前秦皇帝苻健派武威太守窦涛、金城太守张阆、武兴太守辛岩、扬烈将军宋辑等人，带着大军跟韩璞会合，一起攻打秦州的各个郡县。苻曜呢，派他的将军刘胤来阻击，驻扎在狄道城。韩璞的军队推进到了沃干岭。辛岩说：“咱们手里有几万大军，还有氐羌的精兵强将帮忙，应该赶紧打仗消灭他们，不能拖延时间，时间拖久了，情况就会发生变化。”

韩璞却说：“从夏末以来，就出现了太白犯月、辰星逆行、白虹贯日这些大凶之兆，咱们不能轻举妄动。轻举妄动要是没打赢，反而会造成更大的祸患。我打算慢慢耗着，最终把他们消灭。再说，苻曜跟石勒正在打仗，刘胤也坚持不了多久的。”就这样僵持了七十多天，韩璞的军队粮草快用完了，就派辛岩回金城运粮。

刘胤听说这个消息，高兴坏了，对他的将士们说：“韩璞的兵力是我们的十倍，而且羌胡人都背叛了他，不再为他效力。我们的粮草也快不够了，很难坚持下去。现在敌人分兵运粮，这简直是上天送给我们的大好机会啊！如果我们打败辛岩，韩璞他们自己就会溃败。他们人多我们人少，应该拼死一战！就算打不赢，也不要想着逃跑，大家拿出你们的兵器，使出你们的全部力量！”士兵们听了都士气高昂。

于是，刘胤率领三千骑兵，奇袭在沃干岭的辛岩，打败了他，韩璞的军队顿时溃散，死了两万多人。韩璞等人被俘，带着绳索自缚请罪。苻健说：“这是我的过错，将军们何必如此自责！”于是把他们都赦免了。刘胤乘胜追击，渡过黄河，攻陷令居，占领了振武，河西地区一片震动。苻健又派皇甫该去平定，并赦免了那里的百姓。

刘曜带兵去东边讨伐石生，长安城里空空荡荡的。这会儿正搞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准备袭击秦州和雍州，理曹郎中索询就劝谏说：“刘曜虽然去东边征战了，但他儿子刘胤还在老家守着呢。从长安到那边路途遥远，地形险峻，对刘胤来说很容易就能袭击我们。如果刘胤轻装简从，依靠氐羌族人来袭击我们，那咱们就很难预料他的行动；要是他放弃了跟东边的人联合，反而来跟我们打硬仗，那我们的麻烦就还没完呢。这几年我们老是出兵打仗，军队疲惫不堪，百姓也饿坏了，国库也空了，这哪里是什么殿下您应该做的事情啊！”

刘骏听后说：“我一直担心的是，大家都只顾着表面上附和，背地里却违抗我的命令，我的施政和教化出了问题，却没有人来帮我纠正。你这样直言不讳地劝谏，真是让我非常感动啊！” 然后刘骏还用羊和酒赏赐了索询。

西域好多国家都送来了礼物，汗血宝马、火浣布、犎牛、孔雀、大象，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加起来超过两百种。西域长史李柏去打叛将赵贞，结果被赵贞打败了。很多人说李柏是故意想输的，要杀了他。张骏说：“我总觉得汉朝杀王恢的事，不如秦穆公赦免孟明的做法好。”最后就判李柏个轻一点的罪，大家都很高兴。

张骏到新乡去视察军队，又在北边打猎，顺便还把轲没虏这伙人给打了，打赢了。张骏在辖区内发布命令说：“以前大禹治水成功，是因为鲧被杀了；缺也因为芮被杀了而得以进位，这都是因为唐尧、晋文公的英明决策，才分别平息了洪水和成就了霸业。犯了死罪的人，家属不能在朝廷做官。现在我都听你们的，但内宫侍卫不能动。” 所以，张骏治下刑罚公正，国家富强。

大臣们劝张骏称凉王，管辖秦州和凉州，设置公卿百官，就像曹操和晋文公那样。张骏说：“这不是臣子该说的话！谁敢再说这种话，就杀无赦！” 不过，地盘里的人其实都把他当王看待了。大臣们又劝张骏立个太子，张骏不同意。中坚将军宋辑对张骏说：“古代很重视立储君，是为了国家社稷的延续。周成王和汉昭帝都很小就当了太子，就是因为国家继承人不能空缺，皇位继承人应该早点确定。以前武王刚建国的时候，就立了元王为储君。建兴初期，先王还在位的时候，殿下就应该确立继承人的身份，更何况现在国家更加强大，您也稳坐王位，大业兴盛，继承人却还没确定，这怎么行呢！我认为国家现在就像鸡蛋堆一样危险，殿下却觉得安稳得很，这不对啊！” 张骏听进去了，就立儿子张重华为太子。

首先，凉州的张骏想派傅颖去蜀国借路，然后向京城送信。结果李雄没答应。张骏又派治中从事张淳去蜀国称藩，顺便请求借路。这次李雄很高兴。李雄心里一直对南氐杨初有怨气，张淳就趁机跟李雄说：“南氐蛮横无理，经常侵扰边境，应该先打败百顷，再平定上珪。两国合力，就能席卷关中三秦地区，然后东进平定许昌洛阳，扫平燕赵的叛乱，把两位皇帝的梓宫从平阳迎回，再把皇室的车驾送回洛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霸业啊！我主公派我冒着危险千里迢迢来蜀国，就是因为听说您仁义的名声远播，一定会同情我主公勤王报国的志向。天下人都希望天下统一，就看您怎么做了！” 李雄一听这话，勃然大怒，表面上答应了，心里却想在东峡杀了张淳。

蜀国人桥赞偷偷把这事告诉了张淳。张淳就对李雄说：“我主公派我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穿越蛮荒之地，千里迢迢来表达诚意，就是因为听说您重义，会成全他一片忠心。如果您想杀我，就应该在城里公开处决，让大家看看，好让天下人都知道凉州不忘旧情，特地派使者来琅邪，表达忠诚，顺便请求借路，体现了您英明神武，臣民忠心耿耿，然后才发现并处决了我。这样才能让您的仁义之名传遍天下，让大家都敬畏您的威严。现在您偷偷摸摸地在江中杀了我，威慑力根本体现不出来，怎么能彰显您的功绩，震慑天下呢？” 李雄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说：“哪有这种事！应该把他送回河东！” 李雄的司隶校尉景骞对李雄说：“张淳是个大丈夫，应该留他在蜀国做事。” 李雄说：“大丈夫岂是留得住的？你去看看他的意思吧。” 景骞对张淳说：“您身体强壮，天气又热，不如先让下属送您回去，等天气凉快些再过来。” 张淳说：“我主公因为皇室被囚禁，先帝梓宫还没迎回，天下耻辱未雪，百姓命悬一线，所以才派我来蜀国，向您表达诚意。我此次来蜀国所谈之事关系重大，不是下属能传达的。如果只是下属能传达的事，我根本就不会来。就算火山汤海，我也无所畏惧，区区暑热算得了什么？” 李雄说：“这个人刚正不阿，难以驾驭啊！”于是厚礼相送，把张淳送走了。李雄对张淳说：“你们主公英名盖世，地势险要，兵强马壮，为什么不称帝，自娱一方呢？” 张淳说：“我主公因为祖上几代都忠于朝廷，却未能洗刷天下的耻辱，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他日夜操劳，寝食难安，时刻准备着。他一心想在琅邪中兴江东，所以千里迢迢来寻求您的帮助，想成就像桓公、文公那样的功业，哪里是什么自娱自乐呢！” 李雄有些不好意思，说：“我的祖上也是晋朝的臣子，以前跟六郡的人一起逃难到成都，被推举为盟主，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如果琅邪能中兴大晋于中州，我也会率领军队帮助你们的。” 张淳回到龙鹤，招募兵士，继续向京城送信，后来都顺利到达京城，朝廷对张淳的行为大加赞赏。

张骏想用严刑峻法来治理国家，大家都觉得挺好。结果有个叫黄斌的参军站出来说：“我觉得不行。”张骏问他为什么。黄斌说：“法律制度是用来治理国家、教化百姓的，既然制定了法律，就必须执行，不能搞双重标准。如果连上位者都违反法律，那法律还有什么用呢？”张骏一听，立刻收起了严肃的表情，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而且，要不是你黄先生提醒，我还真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呢！你真是个忠臣啊！”当场就提拔黄斌做了敦煌太守。

张骏这个人很有计谋，从那以后，他改变了作风，认真治理国家，文武官员都各尽其职，远近百姓都称赞他，叫他“积贤君”。凉州自打归顺朝廷以来，天下一直不太平，到处都在打仗，军队几乎没有一年安稳日子。到了张骏手里，凉州境内才逐渐安定下来。他还派大将杨宣率领军队越过沙漠，攻打龟兹和鄯善，西域各部都归顺了。鄯善王元孟还把女儿，也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美人”，献给了张骏，张骏还专门修建了宾遐观让她居住。焉耆前部和于窴王也派使者进贡宝物。张骏还在河里得到了玉玺，上面刻着“执万国，建无极”几个字。

那时候，张骏已经完全控制了陇西地区，兵强马壮，虽然名义上臣服于晋朝，但却没用晋朝的年号。他搞六佾舞，用豹尾旗，他设立的官府机构跟皇帝的差不多，只是名字稍微改动了一下。他还把州的西边三郡划出来设立沙州，东边六郡划出来设立河州，这两个州的官员都向他称臣。还在姑臧城南修建了一座城，盖了一座叫谦光殿的宫殿，用五种颜色粉刷，还装饰着金玉，奢华至极。殿的四面各建了一座宫殿，东边的是宜阳青殿，春天三个月住在这里，衣服、器具都用青色；南边是朱阳赤殿，夏天三个月住在这里；西边是政刑白殿，秋天三个月住在这里；北边是玄武黑殿，冬天三个月住在这里。宫殿旁边都有相应的官署，颜色也和宫殿一样。到了晚年，他就随便住哪儿了，也不再按季节换宫殿住了。

话说在咸和年间，前秦皇帝苻健担心被刘曜打压，就派将军宋辑和魏纂把两千多陇西南安的百姓迁到姑臧，同时还派人去蜀汉跟李雄联姻，搞好关系。后来刘曜攻打枹罕，护军辛晏告急，苻健就派韩璞、辛岩率领两万步骑去救援，结果在临洮跟刘曜的军队打了一仗，惨败！韩璞他们一路逃窜，被追到令居，苻健直接丢了河南地区的地盘。

一开始，戊己校尉赵贞压根儿不听苻健的，到了这时候，苻健才派兵把他抓了，然后把赵贞的地盘改名叫高昌郡。等到石勒杀了刘曜，长安城里乱成一锅粥，苻健趁机收复了河南地区，一直打到狄道，还在那儿设置了武卫、石门、候和、漒川、甘松五个屯兵点，跟石勒划清界限。石勒还派人给苻健送官职，想封他个官，但苻健没接受，把石勒派来的人给扣下了。后来苻健害怕石勒太厉害，就派人去给石勒称臣，还送了不少土特产，这才把石勒派来的人给放回去。

苻健的地盘曾经闹过大饥荒，粮食价格飞涨，市场管理官谭详建议从粮仓里拿出粮食救济百姓，等秋收了再加倍收税，收三倍的粮食。有个叫阴据的官员就劝苻健说：“以前西门豹治理邺城的时候，把粮食积攒起来分给老百姓；解扁治理东封的时候，也是算计着收三倍的税。魏文侯认为西门豹虽然有错但可以奖励，解扁虽然有功但也可以处罚。现在谭详想趁着百姓挨饿，收取三倍的粮食，这简直是杀鸡取卵，得不偿失啊！”苻健听了阴据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就没采纳谭详的建议。

一开始，建兴年间，敦煌的会计官耿访到了长安，结果碰上了贼人，回不去家了，就逃到了汉中，然后又东渡长江，到了太兴二年才到京都。他多次上书朝廷，说敦煌那边还不知道朝廷已经中兴了，应该派个使者去，让他带路。那时候朝廷正闹内乱，虽然答应了他的请求，但一直没行动。直到现在，才任命耿访做治书御史，还封他为镇西大将军，原来的校尉、刺史的官职都保留着，又挑选了十二个来自西方的陇西人，比如贾陵等等，给他当助手。耿访在梁州待了七年，因为驿道不通，朝廷才把他召回。耿访把朝廷的诏书交给贾陵，让他假扮成商人。到了长安，耿访不敢直接进宫，直到咸和八年才到达凉州。

苻坚接到诏书后，派部下王丰等人回朝廷谢恩，同时让贾陵回去。苻坚上书称臣，但没用朝廷的年号，还用着建兴二十一年。咸和九年，苻坚又派耿访跟着王丰等人，带着印信和木板去朝廷，正式册封苻坚为大将军。从那以后，每年都派使者往来不断。后来，苻坚派参军麹护上书说：

哎，我跟老家隔着老远，这么多年了，一直想着朝廷啊。可江浙一带，朝廷的影响力实在有限，虽然我努力修路，想跟大家联合起来，可都没什么回应。接到圣旨的那天，我真是又喜又悲，皇上对我的恩宠真是太大了，一下就封我做大将军，统领陕西、雍州、秦州、凉州的兵马。这荣宠太大了，全国上下都感激皇上，我接到圣旨后，心里既激动又忐忑不安。皇上您天生英明神武，是晋室的后代，可是家道中落，流落到吴楚之地，祖庙里哀乐声声，如同《黍离》的悲歌，皇陵也荒废了，天下百姓都为此叹息悲伤。我现在受命于一方，手里掌握着生杀大权，这地方偏远落后，地处秦陇边境。石勒死了之后，大家心里都想着复兴汉室，可像石虎、李期那样的人，篡位称帝，作恶多端，时间还长着呢！咱们这地方地广人稀，互相之间联系不上，所以那些叛乱的家伙们就越来越嚣张，四夷也跟着起哄，那些本来想效忠朝廷的人，也开始动摇，想反了，那些叛军个个都像干将宝剑一样锋利，而我们却像萤火虫一样微弱。所以我在之前的奏章里就恳切地请求皇上出兵讨伐。可是皇上您却悠闲地待在江东，看着局势恶化，只顾眼前安稳，却忘了四代祖先打下的江山，发出的诏令也都是空话，我夜里在荒凉的边塞吟诗，心里真是痛啊，这路太难走了！

百姓们离心离德，情况越来越糟，老一辈的人渐渐凋零，年轻人又不懂事，忠臣良将被杀害，坏人却越来越嚣张，大家心里都想着皇上，想着故土，时间一天天过去。虽然也有不少有志之士，但都被逼得不敢吭声，只能在穷困的家里唉声叹气。我听说少康时期能够中兴，是因为他有一支精兵，光武帝能够恢复汉朝，也只不过带了几百人，夏朝能够祭祀天地，没有丢失祖宗的祭祀用品，更何况我们荆州、扬州的兵强马壮，我的军队更是精锐，消灭那些残余的羯族人，完全没问题！我希望皇上您能采纳我的建议，记住先祖们的事业，命令司空鉴、征西将军亮他们带兵从长江、汉水出发，前后夹击，迅速平定叛乱。

话说后来，张骏派出的使者，好多都被石勒给抓了，根本没到目的地。没办法，张骏又派了护羌参军陈宇、从事徐虓、还有华驭等人去洛阳。大将军司马亮给皇帝上奏章说，陈宇他们冒着风险跑这么远，应该好好提拔一下。皇帝下令，任命陈宇为西平太守，徐虓等人当县令。

永和元年，张骏把自己的儿子张重华任命为五官中郎将、凉州刺史。酒泉太守马岌给张骏上奏说：“酒泉南面的山，就是昆仑山的支脉啊！传说周穆王去见西王母，玩得太开心忘了回去，说的就是这座山。这座山上啊，有石头做的房子，玉做的宫殿，珠子宝石金银器物装饰得富丽堂皇，就像神仙住的宫殿一样！应该在这里建一座西王母庙，保佑朝廷永远兴盛发达！”张骏听了，就同意了。张骏当了二十二年凉州刺史，去世的时候才四十岁，他自己给自己谥号叫“文公”，穆帝又追谥他为“忠成公”。

张重华，字泰临，是张骏的第二个儿子。他为人宽厚仁慈，沉稳少言。他父亲死的时候，他才十六岁。永和二年，他自称持节、大都督、太尉、护羌校尉、凉州牧、西平公、假凉王，并且大赦境内。他还尊封自己的生母严氏为太王太后，住在永训宫；亲生母亲马氏为王太后，住在永寿宫。他减轻赋税，取消关税，裁减宫苑，以此来救济穷人。

我派使者拿着奏章去见石季龙，结果这石季龙却派王擢、麻秋、孙伏都这些人不停地来侵犯咱们。金城太守张冲投降了麻秋，这下凉州都吓坏了，人心惶惶的。重华皇帝赶紧把境内的兵都召集起来，让征南将军裴恒去抵挡他们。裴恒在广武扎营，想用持久战来消耗敌人的力量。

这时，牧府相司马张耽跟重华皇帝说：“我听说，国家要靠军队强大起来，军队要靠将领来指挥。将领啊，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关系到国家的兴衰成败。你看燕国重用乐毅，就平定了整个齐国；后来又重用骑劫，结果却丢了七十座城池。所以古代的明君都很谨慎地选择将相。现在最重要的是选个厉害的军师。可是大家推荐的将领，大多都是以前的老熟人，不一定个个都是人才啊。你想想，韩信的起用，可不是因为以前有名气；穰苴能被重用，也不是因为以前是老将；吕蒙的升迁，也不是因为以前有功劳；魏延的启用，也不是因为以前有德行。那些英明的君王选拔人才，从来没固定模式，只要有才能，就给他委以重任。现在强敌就在我们边境，将领们都不敢上前，大家人心惶惶，情况越来越危急。咱们的主簿谢艾，文武双全，对军事战略非常了解，如果给他兵权，让他独自领兵征战，他一定能抵御外敌，消灭这些坏家伙！”

重华皇帝听了张耽的话，就召见谢艾，问他怎么对付这些强盗。谢艾说：“以前耿弇不想让敌人威胁到君父，黄权愿意用一万人对抗敌人。请您借给我七千兵马，我保证能帮您拿下王擢、麻秋他们！”重华皇帝一听非常高兴，马上任命谢艾为中坚将军，给他配了五千步兵和骑兵去打麻秋。谢艾领兵出发，到了振武，晚上营帐里有两声枭鸟叫，谢艾说：“枭，就是‘邀’的意思，玩六博棋，谁抓到枭就赢。现在枭鸟在我们营帐里叫，这是要打胜仗的预兆！”于是谢艾就率兵进攻，大获全胜，斩杀敌军五千人。重华皇帝封谢艾为福禄伯，对他非常好。可是那些达官贵人们嫉妒谢艾的才能，就一起诬陷他，结果谢艾被贬到酒泉当太守了。

石勒又派麻秋去攻打大夏国。大夏的护军梁式抓住了大夏太守宋晏，用城池来投降麻秋。麻秋就派宋晏写信去劝说宛戍的都尉宋矩投降。宋矩跟麻秋说：“做儿子的要尽孝，做臣子的要尽忠，该立功的时候就要立功，该守节的时候就要守节。我宋矩绝对不会苟且偷生！”说完，他就先杀了自己的妻子儿女，然后自杀了。

这个月，朝廷里有人建议派司兵赵长去西郊迎接麻秋凯旋。谢艾就用《春秋》里的道理来反驳说：“国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指皇帝驾崩），应该减少狩猎之类的活动，等过一年再说吧。” 负责辅佐太守的别驾从事索遐却说：“按照礼法，天子死了，诸侯死了，还没下葬之前，五祀（祭祀）是不行的，等下葬了才能举行。鲁宣公三年，周天子死了，郊祀也没停。现在皇上刚刚继位，百官都应该一心一意地为国效力，应该像北斗星一样，调整好国家各项事务。秋天是万物将要成熟的时候，也是杀伐之气的开始，现在出兵讨伐叛逆，平定暴乱，以成就国家大事，保佑宗庙社稷，造福天下百姓，这怎么能停止呢？” 石勒采纳了索遐的意见。

话说，麻秋攻打枹罕，当时晋阳太守郎坦觉得城池太大，不好防守，建议放弃外城。武城太守张悛却说：“放弃外城，那大事就完了，这会动摇军心的！”宁戎校尉张璩也同意张悛的意见，决定死守内城。

麻秋带着八万大军，层层包围，架云梯，用抛石车，从各个方向猛攻，攻势非常猛烈。城里的人奋力抵抗，杀死了好几万敌军。石勒又派刘浑等人率领两万步骑增援麻秋。郎坦因为之前的建议没被采纳而很生气，就让士兵李嘉偷偷和麻秋里应外合，引诱一千多敌人上了城西北角。张璩派宋修、张弘、辛挹、郭普等人去抵挡，双方短兵相接，激战一番，斩杀了二百多敌人，敌人这才退去。张璩把李嘉杀了示众，还烧掉了敌人的攻城器械。麻秋退回大夏，对将领们说：“我在五都之间用兵，攻城略地，以前没有一次失手。到了秦陇之后，以为可以轻松取胜，没想到南下袭击仇池，损失惨重；修筑长城，结果一匹马也没能回来；现在攻打这个城池，士兵伤亡惨重，士气低落。这大概都是天意，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石勒听到后叹息道：“我用少量兵力就平定了九州，现在却用九州的力量被困在枹罕，真是应了那句话：‘彼有人焉，未可图也。’”

重华派谢艾担任使持节、军师将军，率领三万步骑，进军临河。麻秋也率领三万兵马迎战。谢艾坐着车子，戴着白色的帽子，敲着鼓前进。麻秋远远望见，气愤地说：“谢艾不过是个年轻书生，穿着打扮这么讲究，这是看不起我！”于是命令三千黑槊龙骧兵去冲击谢艾。谢艾的左右两翼顿时大乱。左边的战帅李伟劝谢艾骑马，谢艾不肯，就下车坐在胡床上，指挥作战。敌人以为是伏兵出来了，害怕不敢前进。张瑁从左边南面沿着河边截断麻秋的后路，麻秋的军队只好撤退。谢艾乘胜追击，大败麻秋军，斩杀了麻秋的将领杜勋、汲鱼，俘斩了一万三千人，麻秋只身逃回大夏。重华论功行赏，封谢艾为太府左长史，进封福禄县伯，食邑五千户，赏赐丝绸八千匹。

麻秋这小子又占领了枹罕，手下有十二万人马，然后进兵屯驻在河内，还派王擢去袭击晋兴、广武，翻过洪池岭，一直打到曲柳，姑臧城里的人都被吓坏了。重华想亲自带兵去打他，谢艾死活劝他别去。

这时候，别驾从事索遐也站出来说：“敌人兵强马壮，眼看着就要打到京城附近了。您是国家的支柱，不能亲自上阵冒险。左长史谢艾文武双全，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应该让他全权负责指挥作战。您留在京城坐镇，给他出谋划策，区区小贼，还不是手到擒来？”重华觉得有道理，就任命谢艾为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事、行卫将军，索遐为军正将军，带两万步骑去迎战。

谢艾扎营竖旗，跟将士们盟誓，结果西北风吹着旌旗往东南飘。索遐说：“这风就是天意啊，旗帜指向哪里，就说明天意要我们打到哪里去，这场仗我们一定能赢！”军队到了神鸟这个地方，王擢跟敌人的先锋部队交战，结果打输了，灰溜溜地逃回了河南。后来又去讨伐叛乱的斯骨真部落，一万多号人，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斩首一千多，俘虏了两千八百人，缴获了十几万头牛羊。

重华因为接连打胜仗，有点飘飘然了，开始懈怠政务，整天想着跟朋友们聚会。司直索遐看不下去了，赶紧劝谏说：“殿下您继承了四位圣明的君主打下的江山，正赶上太平盛世，肩负着国家的重任，要为百姓的安危操心。您应该亲自处理政务，广开言路，日夜勤勉，努力治理国家。最近朝中上下人心惶惶，都说那些投降的贼人应该赶紧安抚，可您却拖延了好几天都没理会。那些德高望重的国老和朝中贤臣，您应该虚心向他们请教，征询他们的意见，可您却好多天都不见他们。奏章送到您那儿，都好几个月都不批阅，重要的政务都耽搁了，您却整天沉迷于下棋、跟身边的侍从玩乐，根本就没想过国家大事。搞得大臣们都不敢说话，官员们都闭口不言，我们这些愚钝的臣子，都吓得吃不下睡不着。现在王室危在旦夕，百姓民不聊生，正是您应该咬紧牙关，努力工作的时刻啊！希望您能重视朝政，广纳谏言，修明政治，摒弃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认真处理政务，早朝听政，让百姓看到您的作为，从而效仿您。”重华看完奏章后很高兴，还写了封信感谢索遐，但是呢，他根本就没改。

皇上派侍御史俞归去拜见重华，任命他为护羌校尉、凉州刺史，并授予他节度权。那时候，石季龙手下西中郎将王擢在陇上驻扎，结果被苻雄打败了，就逃到重华那里去了。重华对他特别好，任命他为征虏将军、秦州刺史，也授予他节度权，还让张弘、宗悠率领一万五千步骑兵协助王擢去攻打苻健。

苻健派苻硕去抵挡他们，两军在龙黎交战。结果王擢他们惨败，王擢只身一人逃了回来，张弘、宗悠都战死了。重华非常伤心难过，他穿丧服为战死的将士们举行哀悼仪式，还派人去慰问他们的家人。 之后，重华又给了王擢军队，让他去攻打秦州，结果王擢攻克了秦州。

重华派使者上奏朝廷说：“石季龙自己死了，现在他的残余势力到处作乱，只要看到机会就出来捣乱。我现在派前锋都督裴恒率领七万步骑兵，先到陇上驻扎，等待朝廷出兵平定。山东那些小规模的骚扰根本不值得担心，长安那么富饶的地方，应该尽快平定。我镇守边疆西域，地处偏远，山川险峻，大军誓师出征，我都没来得及向朝廷汇报；猛将出征，我也没来得及向朝廷报告战况。我只能遥望京城，心中充满了悲愤和无奈，拔剑叹息，满腔的委屈无处诉说。” 然后，康献皇后下诏回复，任命重华为凉州牧。

那时候，御史俞归到了凉州，张重华正计划称王，不肯接受朝廷的任命。他派心腹沈猛去跟俞归说：“我们主公世代忠于晋朝，可结果却不如鲜卑人啊！朝廷封慕容皝为燕王，现在才刚刚给我们的主公封个州主大将军，这怎么体现对有功之臣的奖赏呢？您现在应该劝说主公称王，您作为使者，只要对国家有利，就大胆去做吧！”

俞归回答说：“按照帝王的制度，外姓不能称王；全国范围内，最高的爵位也不过是公爵。汉高祖曾经封过一些外姓为王，后来都给灭了，那只是权宜之计，不是常规做法。所以王陵说过：‘如果不是刘氏子孙称王，天下人都会一起讨伐他。’至于那些戎狄，情况就不一样了。春秋时期吴国和楚国称王，诸侯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那是蛮夷之邦。但如果齐国和鲁国称王，诸侯们肯定要讨伐他们！皇上之所以给您这么高的爵位和地位，是因为您忠诚贤能，鲜卑和北狄，根本没法跟您相比！您问错了方向。再说，我也听说过，那些立下绝世奇功的人，也会有与众不同的赏赐。如果现在就封您为王，那您要是率领河右的军队南下平定巴蜀，东边扫平赵魏，修复旧都，迎接天子，那天子又拿什么爵位和职位来赏赐您呢？您最好好好考虑一下。”沈猛把俞归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张重华，张重华于是打消了称王的念头。

张重华喜欢和一些小人物玩乐，经常赏赐钱财给身边的人。征事索振劝谏说：“先王睡不好觉，一心想着平定天下，所以才修整武器装备，积攒钱粮。大业未成，就带着遗憾去了九泉之下。殿下您在危急关头遭遇强敌，靠着重金才挫败了敌人。现在战乱的残局还没收拾干净，国库空虚，钱财的支出应该谨慎小心。以前世祖皇帝即位后，亲自处理政务，奏章送到他那里，当天就能批复，所以才能成就中兴的大业，奠定万世基业。现在奏章的处理却很迟缓，动辄要等上好几个月，下面的情况无法及时上报，那些受苦受难的人民，被关在监狱里，这可不是明君的做法，我心里很不踏实。”张重华听取了他的意见。

永和十年，苻坚和几个大臣商量着，自己称帝了。他建立了宗庙，搞起了祭祀仪式，还设置了一大堆官职，还发了个公告，大概意思就是说：以前金朝不行了，戎狄作乱，胡人、羯人、氐人、羌人，都想篡夺皇位。我爷爷凭借着神勇之力平定叛乱，保卫了西夏，勤勤恳恳地向朝廷进贡，从没断过。我祖上几代都对朝廷忠心耿耿，后来接受了晋朝的禅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谦虚谨慎，已经四十年了。现在中原大乱，汉人没有主心骨，大家都盼着能有个依靠，神灵也无处安放，所以逼着我承担起这天下的大事，实在是没办法，才勉强答应了大家的请求。等把长安洛阳这些地方都收拾干净了，再回到旧都，向皇帝谢罪，然后和老百姓一起开始新的时代。

他把建兴四十二年改成了和平元年，大赦天下，还给孤寡老人发放了布帛，文武官员都升了一级，还追封了他曾祖父为武王，祖父为昭王，叔祖父为成王，父亲为文王，弟弟为明王。他老婆辛氏被立为皇后，弟弟苻天锡被封为长宁王，儿子苻泰和被立为太子，儿子苻庭坚为建康王，弟弟苻玄靓为凉武侯。当天晚上，天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光芒，像车盖一样，还发出像雷一样的响声，把城里都震动了。第二天，刮起了大风，把树都刮倒了。各种灾难接二连三地出现，但是苻坚却越来越凶残暴虐。

他的尚书马岌因为直言进谏被免职了。郎中丁琪又劝谏说：“您父亲几十年如一日地忠于朝廷，远离了繁华之地，谦虚谨慎，老百姓都盼望着您，天下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大凉，上天都在保佑你们，百姓们都愿意为你们效死，正是因为您父亲品德高尚，忠诚超过了西伯侯，千里迢迢地进贡，始终忠于朝廷啊！他带领着一个小小的州的兵力，对抗强大的敌人，年年征战，将士们却从不疲惫。陛下虽然英勇，继承了先祖的基业，但您的功劳还不如先父，现在您却要搞革命，我觉得不可行。那些胡人和汉人都归顺大凉，义军千里迢迢赶来，都是因为您是前朝的旧臣。您现在自己称帝了，人们就会争权夺利，就凭您这一亩三分地，怎么抵挡中原的军队？城池再坚固，也会被攻破，您要好好想想啊！”苻坚大怒，把丁琪杀了。然后派大将和昊率领军队去攻打南山的丽靬戎人，结果大败而归。

桓温将军进军关中，当时在陇西镇守的王擢赶紧派人给张祚送信，说桓温用兵如神，实力深不可测，让人捉摸不透。张祚一听，吓得不轻，又担心王擢会反咬一口，于是赶紧把马岌重新请回来商量对策。他还偷偷派亲信去刺杀王擢，结果事情败露，没成功。张祚更害怕了，赶紧召集大军，对外宣称要东征，实际上是想往西边敦煌跑路保命。正好桓温回军了，这才作罢。后来张祚又派平东将军、秦州刺史牛霸和司兵张芳率领三千人去攻打王擢，结果把王擢打败了，王擢逃到了苻健那里。那年张祚的国家五月就下霜了，庄稼和果子都死了。

张祚的族人张瓘当时镇守枹罕，张祚觉得他势力太大了，就派他的将领易揣和张玲率领一万三千步骑去偷袭他。当时张掖人王鸾比较懂一些神神鬼鬼的事儿，就对张祚说：“这军队出去可回不来了，凉国要倒霉了！”张祚一听就火了，说王鸾妖言惑众，把他杀了示众，这才让大军出发。王鸾临死前说：“我死后不到二十天，军队一定会失败。” 这时候，玄武殿上竟然有神灵降临，自称玄冥，还跟人说话。张祚日夜祈祷，这神说要保佑他，张祚信以为真。张祚又派张掖太守索孚去代替张瓘镇守枹罕，结果被张瓘给杀了。易揣和张玲还没过完河，就被张瓘的军队打败了。易揣一个人骑着马逃跑了，张瓘的军队紧追不舍。张祚的军队都吓坏了。敦煌人宋混和弟弟宋澄等人也聚集人马响应张瓘。

赵长、张璹等人害怕受到牵连，就跑到宫里，把张祚母亲马氏请出宫殿，拥立耀灵的弟弟玄靓当皇帝。易揣他们率领军队冲进宫殿，杀了赵长。张瓘的弟弟张琚和儿子张嵩招募了几百个市民，到处喊：“张祚暴虐无道，我哥哥的大军已经到了城东，谁敢反抗就诛灭三族！”张祚的军队顿时溃散了。张琚和张嵩率领军队攻入城内，张祚在宫殿上拔剑大喊，命令左右死战。可是张祚已经失去了人心，大家都没了斗志，结果张祚被杀了。他的脑袋被砍下来，示众内外，尸体扔在路边，全国上下都欢呼万岁。张祚篡位三年就死了。

玄靓，字元安。他当上皇帝后，自己封自己为大都督、大将军、校尉、凉州牧、西平公，还宣布全国大赦，取消了“和平”年号，重新改用“建兴四十三年”。他杀了皇帝的两个儿子，任命张瓘为卫将军，统领一万人马，让他代理大将军的职务，并且还换掉了不少官员。

陇西有个叫李俨的人，杀了当地的大族彭姚氏，在陇右自立为王，还沿用“中兴”年号，老百姓都很拥护他。玄靓派牛霸带兵去讨伐，还没到地方，西平人卫綝又造反，占据了西平郡。牛霸的军队溃败了，他只身一人逃了回来。张瓘本来想攻打卫綝，但是因为他哥哥张珪在卫綝那里当人质，所以犹豫了。卫綝也因为弟弟在张瓘那里，所以双方僵持了一年多，都没动手。西平人郭勋精通天文，他不听从州郡的命令，卫綝就派人去礼聘他。郭勋说：“张氏家族要衰败了，卫氏家族要兴盛了，怎么能因为一个弟弟就灭掉一个家族呢？应该赶紧攻打张瓘！”卫綝打算听他的。张瓘派他弟弟张琚带兵去攻打卫綝，结果打败了。西平的田旋和酒泉太守马基暗中勾结，准备背叛张瓘去帮助卫綝。田旋对马基说：“卫綝从东边进攻，我们从西边断绝他的后路，不出两个月，天下就能平定，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马基答应了。张瓘派司马张姚和王国带两千人去攻打马基，结果打败了马基，还把马基和田旋的头砍下来，送到姑臧城。

张瓘兄弟俩势力越来越大，凭借自己的功劳，竟然起了篡位的念头。辅国将军宋混和他的弟弟宋澄一起讨伐张瓘，彻底消灭了他的势力。玄靓任命宋混为都督中外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假节，让他辅佐自己处理政事。宋混死后，玄靓又让宋澄接替了他的位置。玄靓的右司马张邕看不惯宋澄专权，就把他杀了。于是，宋氏家族被灭族了。玄靓就让张邕担任中护军，让他的叔父天锡担任中领军，让他们一起辅佐自己处理政事。

邕觉得自己功劳很大，就变得骄傲自大，放纵淫乐，还和马家勾结，拉帮结派，专权乱政，搞得全国上下怨声载道。天锡身边有两个心腹，郭增和刘肃，两人都才十八九岁，有一天晚上，他们俩跟天锡说：“现在天下局势还不太稳定啊！”天锡问：“怎么回事？”他们俩说：“现在护军（张邕）出入宫廷，就像在自家后花园一样，太嚣张了！”天锡一听，吓了一跳：“我早就怀疑他了，但一直不敢说出来。那怎么办呢？”刘肃说：“必须赶紧把他除掉！”天锡问：“谁能办这事？”刘肃说：“我能！”天锡说：“你年纪还小，再找个人一起商量吧。”刘肃说：“我和赵白驹两个人就够了。”

于是天锡带了四百士兵，和张邕一起进宫。刘肃和赵白驹拔出刀，跟着天锡一起进去。他们在宫门口碰上了张邕，刘肃先砍，没砍中；赵白驹接着砍，也没砍中。两个人和天锡一起冲进宫里。张邕逃跑了，他带着三百多士兵反攻宫门。天锡爬上屋顶大声喊叫，对将士们说：“张邕这个人太凶残，他所作所为毫无道理，你们这些士兵有什么罪过，要被株连？他竟然要颠覆国家，扰乱社稷！我并不是想杀人，我只是担心祖先的祭祀会被废掉，实在没办法才这么做！这是我家里的事，你们将士们为什么要用刀兵来参与？我的目标只是张邕本人！天地有灵，我说话算数！”张邕的手下听到这话，都四散逃跑了，张邕用剑自杀了。之后，张邕的党羽都被诛杀了。

小皇帝玄靓年纪还小，性格又仁慈懦弱。天锡杀了张邕之后，就掌握了朝政大权，改元建兴四十九年，改年号为升平。升平元年，骏的妻子马氏死了，玄靓把他的庶母郭氏立为太妃。郭氏看天锡专权，就和大臣张钦等人密谋要除掉他。结果事情败露了，张钦等人被处死了。这一年，天锡带兵冲进宫里，暗杀了玄靓，对外宣称是暴毙而亡，玄靓当时才十四岁，在位九年。天锡私下给他谥号为“冲公”，孝武帝后来赐谥号为“敬悼公”。

天锡，小名叫独活，本来字叫公纯嘏，后来因为名字太长，别人笑话他，他就改了字。他父亲玄靓死后，人们拥立他当了老大，自己给自己封了好多官，什么大将军、校尉、凉州牧、西平公，都有了。他还派人去朝廷请示，顺便把朝廷派来的御史也送回去了。后来朝廷正式任命他为大将军、大都督，管辖陇右和关中一带的军事，还兼任护羌校尉、凉州刺史、西平公。

天锡这个人喜欢在园子里宴饮玩乐，政事都耽误了。有个叫索商的官员就上书批评他。天锡的回答是：“我可不是为了玩乐才这么做的，玩乐也有我的道理啊！看看朝中的那些达官贵人，我就知道要敬重有才能的人；赏赏兰花，我就知道要爱护那些品德高尚的臣子；看看松竹，我就知道要学习那些有操守的贤人；看看清澈的流水，我就知道要看重那些清廉的人；看看那些蔓草，我就知道要鄙视那些贪婪肮脏的官员；看看狂风暴雨，我就知道要痛恨那些凶狠狡诈的小人。这些道理，都可以引申开来，触类旁通，这样就不会有所遗漏了。”

有个叫羌廉岐的家伙，自称是益州刺史，带着略阳四千户人家投奔了李俨，背叛了苻坚。天锡亲自去讨伐他，还派杨遹当先锋，直奔金城。又派晋兴相常据和张统带兵从不同方向夹击李俨。天锡自己则率领三万人马在仓松跟李俨决战。结果天锡打败了，李俨退守城里，派他儿子去求救苻坚。苻坚派王猛来救援，天锡又被打败了，死了好多人，大概有十二三万吧，天锡只好撤兵回去了。后来他还立了儿子大怀为世子。

自从天锡继位以来，接连不断地震、山崩，泉水涌出，柳树变成了松树，泥土里还冒火。可是天锡却沉迷于声色犬马，根本不管政事。早些年，安定人梁景和敦煌人刘肃因为家世显赫，从小就和天锡关系很好。张邕被杀的时候，梁景和刘肃立了功，天锡很感激他们，就赐姓张，还给他们改了字，当作自己的儿子看待。天锡的儿子们都以“大”字开头命名，所以梁景就叫张大奕，刘肃就叫张大诚。后来，天锡废除了大怀的世子之位，改立宠爱的儿子大豫为世子，还让梁景、刘肃参与政事。百姓们都很怨恨，天锡的堂弟宪也劝谏他，但他根本不听。

话说苻坚势力强盛，隔三差五就来打仗，搞得前秦皇帝苻坚的天赐（苻坚的儿子，前秦末代皇帝）天天提心吊胆，不得安宁。天赐害怕极了，赶紧在祭坛上杀牲祭祀，然后带着张宁、马芮等将军，跟东晋朝廷遥遥盟誓，还派人送书信给东晋的大司马桓温，约定好六年夏天一起出兵攻打苻坚。天赐派从事中郎韩博和奋节将军康妙带着盟书和国书去东晋。这韩博口才特别好，桓温对他赞赏有加。有一次桓温大摆宴席，故意让司马刁彝去嘲讽韩博，刁彝问韩博：“你该不会是韩卢的后代吧？”韩博不甘示弱，回敬道：“你该不会是韩卢的后代吧？”桓温哈哈大笑说：“刁彝问你姓韩，所以才这么问。他自己姓刁，怎么会是韩卢的后代呢？”韩博不慌不忙地说：“您没仔细想想啊，尾巴短的狗就叫刁啊！” 在场的人都对韩博的机智赞叹不已。

太元元年，苻坚派苟苌、毛当、梁熙、姚苌这几个将领带兵来攻打前秦，他们渡过了石城津。天赐召集大臣们商议对策，中录事席仂说：“先帝（指苻坚）已经留下了一些策略，我们应该慢慢思考，再根据情况调整，这就像孙仲谋那样，能屈能伸才是上策。” 大家觉得席仂年纪大了，胆子小，都觉得没用，纷纷说：“龙骧将军马达带着一万精兵在那边抵挡，苻坚的军队肯定不敢轻易进攻。”广武太守辛章坚守城池，他和晋兴相彭知正、西平相赵疑商量说：“马达是战场上出来的将军，肯定不会轻易投降，这样秦军就会深入我方腹地。我们一起率领三郡的精兵，切断他们的粮草供应，来个决战，一举定乾坤！” 征东将军常据也想先攻击姚苌，但是需要等天赐的命令。天赐带着一万兵马驻扎在金昌城。马达带着一万兵马去对抗苟苌等人，结果马达竟然投降了，他的士兵也跟着溃散逃跑了。常据和席仂都战死了。司兵赵充哲跟姚苌激战，也战死了。中卫将军史景也在战斗中牺牲了。天赐非常害怕，亲自出城作战，结果城里又发生了叛乱。天赐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向姚苌等人投降了。 早些时候，天赐居住的安昌门和平章殿无缘无故地倒塌了，十天之后，国家就灭亡了。天赐在位一共十三年。从苻健在凉州称王开始，到天赐灭亡，一共九代，七十六年。苻坚之前还为天赐修建了府邸，天赐即位后，被封为尚书，封为归义侯。

苻坚在淮肥战役中惨败，当时的天锡正担任苻融的征南司马，跟着军队一起回国。皇帝下诏说：“古人孟明视曾经犯过错，但最终还是显露了他的功劳，难道因为一次过失就埋没他的才能吗？！ 现在任命天锡为散骑常侍、左员外郎。” 又下了一道诏书：“前任太尉、西平公张轨德行远播，子孙世袭他的功劳。可惜军队战败，西平郡失守了。散骑常侍天锡现在回到朝廷，想到先人功业的衰败，内心一定很悲痛吧，为了表达朕的慰藉，特恢复天锡的西平郡公爵位。”没多久，天锡就被任命为金紫光禄大夫。

天锡年轻时就有文采，名声远扬。回朝后，皇帝对他非常恩宠。但是，朝中大臣们因为他是从敌国逃回来的，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他，说他的坏话。 会稽王司马道子曾经问他西域有什么特产，天锡脱口而出：“桑葚又甜又好吃，猫头鹰叫声粗哑，酸奶有益健康，人们没有嫉妒之心。” 后来，天锡的精神和身体状况都越来越差，虽然还身居高位，却不再受到重用，被朝廷边缘化了。隆安年间，会稽世子司马元显当权，经常召见天锡，只是把他当作取乐的对象。因为知道天锡家境贫寒，就让他担任庐江太守，官职不变。 桓玄掌权的时候，想笼络四方人才，于是任命天锡为护羌校尉、凉州刺史。不久天锡就去世了，享年六十一岁。死后追赠金紫光禄大夫。

史官说：长河之外，流沙作为时间的标志，玉门关地势险峻，金城坚固防守。苗族曾经在这里躲藏，舜帝追捕他们却没能完全制服；夏禹在此居住，治理天下。这个地方历来多灾多难，曾经因为战乱而被五郡包围追问；也曾遇到战争，三边受阻，却依然高傲地看待。虽然不是长久安宁的地方，但也足够暂时苟且生存了！周公在此保卫国家并建立功勋，士彦在此拥护君主，延续了王朝的统治。挚虞观察天象，预知了洪水不会泛滥；侯瑾观察泉水，预知了霸主将要出现。这不仅仅是因为地理位置优越，更是因为有天道的庇佑啊！茂、骏、重华等忠臣将士，继承先祖的遗志，即使在艰苦偏僻的地方，也从未忘记朝廷，所以才能西边控制戎狄，东边平定强敌，世代传承着珍贵的玉器，进贡来自边疆的珍宝，使边疆地区安定繁荣，这都是因为他们顺应天道的结果。

后来因为后代子孙不肖，导致国运衰败，将不好的事情记录在史书上，甚至将宫殿建在荒凉的黑山，丁琪因为直言进谏而被杀害，王鸾因为正直的言论而遭受残酷的惩罚，境内动荡不安，人们仇视他们窃取功名，最终导致他们被处死，这是自然规律啊！纯嘏国势力微弱，最终失去了所有百姓。我的家族世代在朝廷为官，祖上积累的功德，使我们家族延续了兴旺。

赞曰：三象构氛，九土瓜分。鼎迁江介，地绝河濆。归诚晋室，美矣张君。内抚遗黎，外攘逋寇。世既绵远，国亦完富。杖顺为基，盖天所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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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晋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1月26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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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毅，字希乐，是江苏徐州沛县人。他曾祖父刘距做过广陵太守，叔叔刘镇当过左光禄大夫，家庭背景挺不错的。不过刘毅从小志向远大，根本不操心家里的产业，而是直接去当官了，先当了个州从事。后来桓弘看中了他，让他当了自己的中兵参军属。

桓玄篡了位，刘毅就跟刘裕、何无忌、魏咏之等人一起揭竿而起，秘密策划讨伐桓玄。刘毅负责攻打在京口（今江苏镇江）的徐州刺史桓修，以及在广陵（今江苏扬州）的青州刺史桓弘。刘裕带着刘毅他们到了竹里，桓玄派大将皇甫敷和吴甫之去北边阻击义军。结果在江乘（今江苏镇江）遭遇，刘裕他们直接把吴甫之给砍了，接着又到了罗落桥，把皇甫敷也给杀了。桓玄这下可吓坏了，赶紧派桓谦和何澹之带兵驻扎在覆舟山。

刘毅他们军队到了蒋山，刘裕用计策，让体弱的士兵上山，多插旗帜，故意迷惑敌人。桓玄看不透这计策，更加害怕了。桓谦他们手下很多士兵都是北府兵，本来就服刘裕，现在更是不敢出战了。刘裕和刘毅等人分成几队，冲进桓谦的阵营，个个奋勇杀敌，以一敌百不在话下。当时东北风很大，义军放火，浓烟遮天蔽日，战鼓声震天动地，吓得京城的百姓都心惊胆战。桓谦等军队一下子就溃散了。桓玄见势不妙，往西逃跑了。刘裕任命刘毅为冠军将军、青州刺史，让他和何无忌、刘道规一起追击桓玄。

桓玄逼着皇帝和琅邪王往西逃，刘毅、刘道规和下邳太守孟怀玉等人追上了桓玄，在峥嵘洲（今湖北监利）展开激战。刘毅乘着大风放火，士兵们奋勇向前，桓玄的军队大败，烧毁了辎重，夜间逃跑了。后来桓玄的将领郭铨、刘雅偷袭占领了寻阳（今江西九江），刘毅又派武威将军刘怀肃去平定了叛乱。

谢玄死后，桓振和桓谦又拉起了一帮人，在灵溪跟刘毅对着干。谢玄手下的冯该也带兵去帮桓振，刘毅冲上去打，结果被桓振打败了，退到寻阳，被免了官职，后来又恢复了官位。刘裕让何无忌去管刘毅，何无忌觉得管这事太麻烦，就干脆把兵权交出去了。刘毅觉得何无忌太专横，就把他琅邪内史的官职给免了，让他当个辅国将军，负责军事，这样一来，何无忌跟刘毅就闹掰了。刘毅就自己认错，当时大家都觉得他做得对。

刘毅又和道规从寻阳出发。桓亮自称江州刺史，派刘敬宣去打他们，把他们打跑了。刘毅的军队到了夏口。那时候桓振的同伙冯该驻守在大岸，孟山图占据着鲁城，桓山客守着偃月垒，总共一万人马，两岸的船只连成一片，水陆互相支援。刘毅督促军队进攻，还没到复口，就遇上大风，损失了一千多人。刘毅跟刘怀肃、索邈等人攻打鲁城，道规攻打偃月垒，何无忌和檀祗带兵把船摆在江中间，防止敌人逃跑。刘毅亲自披上盔甲，猛攻鲁城半天，两个据点都攻破了，活捉了桓山客，冯该逃跑了。刘毅接着平定了巴陵。

刘毅被任命为使持节、兖州刺史，将军的职位不变。刘毅的命令很严格，军队经过的地方，老百姓都很高兴。南阳太守鲁宗之起兵造反，袭击襄阳，打败了桓蔚。刘毅等军队到了江陵的马头。桓振带着皇帝，从江津逃出营地。鲁宗之又打败了伪将温楷，桓振亲自去打鲁宗之。刘毅就带着何无忌、道规等人打败了冯该，在预章口，一路猛攻，最终攻入江陵。桓振听说城池失守了，就和桓谦往北逃跑了，皇帝也回来了。刘毅抓住了谢玄的党羽卞范之、羊僧寿、夏侯崇之、桓道恭等人，都把他们杀了。

桓振又和苻宏从郧城偷袭江陵，跟刘怀肃对峙。刘毅派部将去打桓振，把桓振杀了，还杀了伪辅国将军桓珍。刘毅又攻下迁陵，在临嶂杀了谢玄的太守刘叔祖。其他那些占据地盘，自称官职的人，有十几个，都被刘毅平定了。两州平定后，刘毅被任命为抚军将军。这时候刁预等人造反，在湘中驻扎，刘毅派兵去讨伐，都消灭了他们。

一开始，檀道济因为丁忧在家守孝，等义旗刚刚兴起的时候，他就直接披麻戴孝地参与了抗战。等到战事逐渐平息下来，他就上表请求回京口，完成丧事，说：“为国弘扬大道的人，道理就在于仁孝。向天诉说自己穷困潦倒的人，没有什么比丧亲更让人悲痛的了。只是我资质平庸，本来就没有什么豪迈的感慨，不能够像那些烈士一样英勇牺牲，所以这样做也是应该的。过去几年国家危难重重，所以我竭尽愚忠，勉强苟活至今。去年春天皇上回朝，但叛乱还没有完全平息，虽然奸邪凶恶之徒已经被消灭，但残余势力还在潜伏，朝廷威望不足，文武官员都疲惫不堪，我的微薄心意还没来得及表达，看着这景象，心里悲愤交加。现在皇威远播，天下太平，我经历的艰辛困苦也都已经呈报给皇上知晓了。再加上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各种疾病一起发作，现在已经卧床不起，几乎没有一点人样了。我的心意啊，本来就不想活了；说起来，我也能安心地死了。请求皇上恩准我带着残躯，回到家乡安葬，希望我的忠孝之行能够得到圣明的皇上宽恕。”皇上没答应。

皇上诏令任命檀道济为都督豫州、扬州的淮南、历阳、庐江、安丰、堂邑五郡诸军事，豫州刺史，持节、将军、常侍的官职不变，原属本府的文武官员都归他统辖。因为他的平叛功劳，封他为南平郡开国公，兼任都督宣城军事，还赐给他一支鼓吹乐队。梁州刺史刘稚叛乱，檀道济就派兵前去讨伐，并将其擒获。当初桓玄在南州起建了一座斋堂，全部用盘龙图案装饰，叫做盘龙斋。檀道济小名叫盘龙，到了这个时候，他就住进了这座斋堂。不久之后，他又升任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刘毅被卢循打败了，那帮贼兵乘胜追击，朝廷一下就慌了神。刘毅赶紧准备船只去讨伐卢循，正要出发，却病倒了，朝廷内外都吓坏了。有人提议让皇帝赶紧跑到北方去投奔刘裕，毕竟刘裕是中军主帅。 还好刘毅的病很快就好了，准备带兵南征。刘裕给他写信说：“我正跟那些妖贼作战，已经摸清他们的底细了。现在船只修得差不多了，我准备冲在最前面打他们。要是打赢了，以后江州那些重要的职位都交给你。” 他还派刘毅的弟弟刘藩去劝他别去了。刘毅一听就火了，对刘藩说：“我不过是靠着那一次的功劳才被重用的，你这是说我不如刘裕吗！” 说完就把信摔在地上。然后就带着两万水军从姑孰出发了。

徐道覆听说刘毅要到建邺，赶紧告诉卢循：“刘毅的兵力很强大，成败就看这一战了，咱们必须全力抵抗！”卢循于是带兵从巴陵出发，和徐道覆会合，一起向南进发。刘毅在桑落洲跟贼兵打了一仗，结果大败，丢下船只，带着几百人步行逃命，其他的士兵都被俘虏了，大量的辎重也全丢了。刘毅一路逃窜，穿过蛮荒之地，很多人饿死冻死了，最后只活下来了十二三个人。 他的参军羊邃拼死保护他，才让他幸免于难。刘裕后来安慰鼓励了他，还恢复了他的官职。刘毅也因此把羊邃提拔为咨议参军。

后来刘裕去讨伐卢循，朝廷任命刘毅负责留守建康的内外事务。刘毅因为打了败仗，请求辞去职务，被降职为后将军。没过多久，他又升任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都督。刘毅上表说道：

臣听说，天道的运行靠着盈虚相生，政治的运作靠着损益相济。如果时局不好却不去改变政策，人民困苦却不去减轻负担，那就不可能在危急关头自救，也不可能拯救那些即将灭亡的人民。近来战事不断，刀兵四起，我所管辖的江州，地处要冲，自桓玄以来，一直饱受战乱摧残，人民流离失所，男人没有饭吃，女人没有丈夫，逃亡的人到处都是，如果不是因为钱财耗尽，人力匮乏，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如果我们不认真考虑，认真治理，有所改变，那灭亡的悲叹很快就会降临。

话说啊，朝廷设官分职，军队和政府各有各的用途。地方官主要负责治理百姓，安抚民心，发展生产；而军队嘛，主要负责打仗，保卫国家安全。有时候，一个人会同时兼管文武两职，这往往是因为权宜之计，时间长了，就好像成了常规一样。可这江州啊，位置太重要了，它地处腹地，连接着扬州和豫州，是国家的屏障，军队驻扎过多，有点重复建设的意思。想当年胡人入侵，战马跑到江边，设置军队抵抗，那也是权宜之计啊！

现在江左地区，人口才几十万，地盘也才几千里，却要养着这么多军队，连年征战，百姓不得安宁，说句不好听的，这简直是国家的耻辱！更何况现在江州地区风平浪静，却还要保留军府，养着那么多文武官员，耗费大量钱粮，这哪是治理国家的大计，哪是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啊！从州郡到边境，百姓流离失所，加上驿站关卡重重，大家都被吓怕了，运输也经常耽误，这也不是什么“扬长避短”的好办法。依我看，应该撤销江州的军府，把军队迁到豫章，那里地处十郡中心，可以推行简便有效的政策，几年之内，就能看到成效。再说，现在属县凋敝，需要整合，但各种差役和运输却没完没了，也应该根据实际情况合并一些，减少开支。

刺史庾悦自从上任以来，确实很关心百姓疾苦，但治理方法没变，光靠他一个人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夫设官分职，军国殊用，牧养以息务为大，武略以济事为先。**” 这才是根本啊！寻阳靠近蛮族地区，必须加强防卫，可以调拨州府一千士兵协助郡守守卫。

于是，朝廷就免去了庾悦的职务，让他去豫章任职，派他的部将赵恢率领一千士兵驻守寻阳。没多久，朝廷又提升了这位官员的官职，任命他为都督荆州、宁州、秦州、雍州四州以及河东、河南、广平、扬州义成四郡诸军事、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持节，公爵不变。这位官员上表说荆州户口不到十万，军械也破旧不堪，而广州虽然也比较贫困，但还能产出丹漆等物资，请求按照以前的规定办理。于是，朝廷又让他兼管交州和广州。

刘毅到了江陵，就擅自把江州的军队和豫州西府的文武官员一万多人扣留下来，还不放他们走。他还装病，请求让弟弟刘藩当他的副手。刘裕觉得刘毅这是在跟他对着干，就上奏朝廷了。

安帝下诏说：“刘毅这个人傲慢凶狠，劣迹斑斑，屡教不改，早就应该处死了。朝廷本来宽宏大量，还重用了他，给了他很多恩宠。但他一点儿也不悔改，怨气越来越大。多亏了宰相们隐瞒了他的病情，才让他活了下来，还派他去陕西，给了他很高的荣誉和优厚的待遇，希望他能改过自新。但他依然恶性不改，一心想造反，欺压百姓，放纵无度。他卸任后，江州军队已经不归他管了，但他却擅自调动军队，抢夺军资，赶走老兵，重用自己的亲信。西府的两个部门，文武官员一万多人，都被他扣留下来，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他肆无忌惮，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他还和弟弟刘藩暗中勾结，招揽亡命之徒，修造兵器，囤积军队，表面上说是养病，实际上是在伺机作乱，狼狈为奸，图谋占领荆州和郢州。尚书左仆射谢混仗着家族势力，受到朝廷的重用，却轻浮躁动，助纣为虐，煽动内外，密谋叛乱。这种行为还能容忍吗？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干呢！”于是，朝廷就杀了刘藩和谢混。

刘裕亲自率领军队讨伐刘毅，命令王弘、王镇恶、蒯恩等人率领军队到达豫章口，在江津烧船前进。刘毅的参军朱显之遇到王镇恶，带着他统领的一千人投奔了刘毅。王镇恶等人攻破了外城，刘毅守在内城，还有几千精兵强将，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王镇恶把刘裕的信交给城内的人，刘毅很生气，没看信就烧掉了。刘毅还指望有人来救他，督促士兵们奋力抵抗。但是大家知道刘裕已经来了，都没了斗志。傍晚时分，王镇恶放火烧了城门，全力进攻，刘毅的军队溃散了，刘毅独自一人从北门逃走，逃到离江陵二十里外的地方上吊自杀了。过了一夜，当地居民报告了这件事，朝廷就把刘毅的尸体砍了头示众，他的子侄也都被处死了。刘毅的哥哥刘模逃到了襄阳，被鲁宗之抓住并送往朝廷处决。

谢石这个人，性格刚猛果断，但是又专横霸道，很固执。他和刘裕一起打下了江山，功劳仅次于刘裕，心里一直很骄傲，看不起别人，也不服输。 当他被任命到地方做官后，总是闷闷不乐，觉得怀才不遇。刘裕总是对他很温柔，处处迁就他。

结果谢石越来越骄横放肆。他经常看史书，看到蔺相如向廉颇低头的事，就感叹说这根本不可能。他还说过：“真希望我遇到刘邦和项羽那样的人，跟他们一起争夺天下！” 他还对郗僧施说：“以前刘备有诸葛亮辅佐，就像鱼离不开水一样。现在我和你虽然才华比不上古人，但处境却和他们一样。” 大家都很讨厌他这种傲慢无礼的态度。后来他在桑落之战中战败，知道人心都离他而去了，就更加愤怒激动。

有一次，刘裕征讨卢循凯旋而归，皇帝在西池设宴，下令大家作诗。谢石的诗是：“六国多雄士，正始出风流。” 他自己知道在军事才能上比不过刘裕，所以就故意表现得很有文化的样子。

后来在东府玩樗蒲，赌注很大，一局就能赢几百万钱。其他人输光了钱，只有刘裕和谢石还在继续玩。谢石掷出个“雉”（一种樗蒲的点数），非常高兴，撩起衣服在床边转圈，大声对大家说：“不是我不会玩卢（樗蒲的一种玩法），只是不屑于玩而已！” 刘裕很讨厌他这样，就故意慢慢地搓着五枚木头，说：“老兄，让我来帮你一把。” 结果刘裕掷出的四个都是黑点，只有一个还在转，还没停下来。刘裕大声一喝，那个木头就停在了“卢”上。谢石心里很不舒服，脸色铁青，像块铁一样，但他还是笑着说：“我也知道你不会借给我机会的！”

谢石被调到西边做官后，虽然位高权重，但失去了朝廷的权力，又常常怀疑刘裕的计谋，所以他想凭借自己的势力，寻找机会对付刘裕，最终导致了自己的失败。

一开始，江州刺史庾悦，隆安年间当上司徒长史，曾经到京口来。谢石当时非常穷困，先向官府借了东堂跟朋友们一起射箭。结果庾悦后来和他的下属直接来到东堂，谢石就跟他说：“我们这些穷困的人，凑齐一支箭都难。您随便用哪间屋子都可以，希望您今天能把这间屋子让给我们。”庾悦不同意。射箭的人都散了，只有谢石还像以前一样继续射箭。后来庾悦吃鹅肉，谢石向他要剩下的鹅肉，庾悦也不给，谢石一直记恨着这件事。义熙年间，朝廷因此夺了庾悦的豫章太守职位，撤销了他的军府，还派人暗示他朝廷的意思，庾悦气愤害怕，结果气死了。谢石的狭隘暴躁就是这样。

谢邈字伯群。年轻时就有才干，在殷仲堪手下当兵参军。桓玄在江陵的时候，非常骄横跋扈，士人和百姓都比仲堪更怕他。桓玄曾经在殷仲堪厅堂前面骑马玩耍，还用长矛指着殷仲堪。谢邈当时也在座，对桓玄说：“您的马术和枪法都很厉害，但是您的策略和谋略却不够精湛。”桓玄自认为才能雄冠天下，心里却明白别人并不认可他。殷仲堪为此脸色都变了，桓玄走后，殷仲堪对谢邈说：“你真是个疯子！桓玄晚上就会派人杀了你，我怎么可能救得了你！”谢邈用正当的理由驳斥了殷仲堪，而且毫不后悔。殷仲堪让谢邈离开都城躲避。桓玄果然下令追杀他，谢邈才侥幸逃过一劫。后来桓玄得势，谢邈去他府上拜访，桓玄对谢邈说：“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死还敢来见我？”谢邈回答说：“‘射钩’、‘斩袪’这两个人，和我谢邈一起，是三个人，所以我才知道自己不会死。”桓玄非常高兴，任命他为刑狱参军。后来又当了竟陵太守。等到谢石和刘裕等人一起谋划起义的时候，谢邈也准备响应，事情泄露了，被桓玄杀害了。

诸葛长民，是琅琊阳都人。他文武双全，可惜为人不太检点，在老家没什么好名声。桓玄看中他的才能，让他当参军，参与平定西部的军事行动，没多久因为贪污受贿被免职了。后来刘裕起兵造反，诸葛长民给他出谋划策，被任命为扬武将军。跟着刘裕打败了桓玄，因为立功被封为辅国将军、宣城内史。

那时候桓歆在历阳集结兵马，诸葛长民带兵把他打跑了。后来又和刘敬宣一起在芍陂打败了桓歆。他被封为新淦县公，食邑二千五百户，还兼任督淮北诸军事，镇守山阳。义熙年间刚开始的时候，慕容超带兵来攻打下邳，诸葛长民派部将徐琰把他们打跑了。之后诸葛长民升官了，官职是使持节、督青扬二州诸军事、青州刺史，还兼任晋陵太守，镇守丹徒，之前的爵位和封地都保留着。

何无忌被徐道覆害死了，叛军乘胜追击，眼看就要打到京城了，朝廷上下都吓坏了。诸葛长民带领大家保卫京都，还上表弹劾说：“那些叛贼造船伐木，准备攻打京城，而南康相郭澄之却隐瞒消息好几年，还处处包庇他们，多次欺骗何无忌，罪该处死！”结果皇帝下令赦免了郭澄之。后来卢循打败了刘毅，卢循和徐道覆联合起来进攻建康，京都再次面临危险，诸葛长民建议刘裕把皇帝转移到江东去。刘裕没听他的，让诸葛长民和刘毅在北陵驻扎军队，以防备石头城方向的敌人。事情平息后，诸葛长民升任督豫州扬州之六郡诸军事、豫州刺史，还兼任淮南太守。

话说，谢裕讨伐刘毅的时候，让长民担任太尉府留守，皇上还特批给他五十个带甲的士兵进宫护卫。这长民啊，为人骄横跋扈，贪财好色，一点也不关心政事，成天搜刮珍宝美女，盖豪华府邸，不知道节制，到处欺压百姓，老百姓被他害苦了。他自己也明白自己干了不少坏事，一直害怕受到朝廷的惩罚。

刘毅被杀后，长民跟自己亲近的人说：“当年彭越被剁成肉酱，前年韩信被杀，看来祸事要到我头上了！”他心里盘算着要造反，就跑去问刘穆之：“外面的人说太尉（谢安）和我不对付，这是怎么回事？”刘穆之说：“相公西征，年迈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都托付给将军您照顾，怎么能说是不对付呢！”长民的弟弟黎民，是个轻浮贪财的主儿，一直怂恿他：“彭越因为身体有残疾，势力不完整才被杀，刘毅被杀，也是诸葛氏（诸葛亮家族）害怕的结果，现在可以趁着谢裕不在的时候动手啊！”长民犹豫不决，后来叹了口气说：“穷的时候总想着要富贵，富贵了又必然会面临危险。我现在想做个丹徒县的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呢！”

谢裕心里很怀疑长民，于是连续不断地派运送军需的车辆快马加鞭地赶来，预计到达的日期提前了。结果谢裕轻车简从，直接坐船快速前进，偷偷潜入了东府。第二天早上，长民听说谢裕到了，吓得赶紧跑到门口，谢裕早就把勇士丁旿藏在幕后，把长民引进来谈话，把以前没说完的话都说了。长民很高兴，丁旿从后面一把抓住长民就杀了他，然后把尸体送到廷尉那里。接着派人抓捕黎民，黎民武艺高强，跟捕快们拼死搏斗才被杀死。长民的小弟弟幼民是大司马参军，逃到山里去了，后来也被追捕到，杀了。诸葛氏（诸葛亮家族）被诛杀的事，百姓们都痛恨朝廷处罚太晚，就像解开了枷锁一样痛快。

一开始，长民富贵之后，经常一个月里就有十多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惊醒，猛地跳起来，就像跟人打架一样。毛修之曾经和他一起住，看见了非常吃惊，问他怎么回事，长民回答说：“我老是看见一个东西，又黑又有毛，脚看不清楚，特别厉害，只有我能制服它。”后来这种事越来越多。屋子里的柱子和屋梁之间，到处都能看到蛇头，让人拿刀砍，刀砍下去就消失了，过一会儿又冒出来。还有捣衣的杵子互相说话，像人声一样，听不懂说什么。在墙上还看见一只巨大的手，长七八尺，胳膊粗得有好几圈，让人砍它，砍了之后就突然不见了。没过多久，长民就死了。

何无忌，是东海郯县人。年轻时就有远大的志向，为人忠诚正直，刚正不阿，如果有人做的事情不合他的心意，他就会直接表现在言行举止上。州里任命他做从事，后来升迁为太学博士。镇北将军刘牢之，是他的舅舅，当时镇守京口，每逢大事，都和他一起商量。会稽世子元显的儿子彦章被封为东海王，任命何无忌为国中尉，加封广武将军。等到桓玄在集市上害死了彦章，何无忌到集市上痛哭一场才离开，当时的人都非常敬佩他。后来何无忌跟随刘牢之南征讨伐桓玄，刘牢之将要向桓玄投降的时候，何无忌多次劝谏，话说的非常恳切，但是刘牢之不听。等到桓玄篡位之后，何无忌和桓玄的吏部郎曹靖之以前有交情，请求去一个小县做官。曹靖之向桓玄禀报，桓玄没同意，何无忌就回到了京口。

起初，刘裕曾经做过刘牢之的参军，和何无忌一向关系很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暗中一起计划对付桓玄。刘毅家住在京口，和何无忌一向交好，谈到兴复大业的事情，何无忌说：“桓氏势力强大，能对付得了他们吗？”刘毅说：“天下自有强弱之分，即使强大也容易变弱，只是担心找到合适的领导人很难啊！”何无忌说：“天下民间并非没有英雄豪杰。”刘毅说：“我所知道的只有刘下邳（指刘裕）。”何无忌笑了笑没回答，回去把这事告诉了刘裕，于是他们一起邀请刘毅，互相推举结交，最后一起举起义旗，袭击京口。何无忌假穿传诏的衣服，自称是朝廷使者，城里的人没有人敢动他。

一开始，桓玄听说刘裕他们起兵了，吓得不轻。他手下的人说：“刘裕那乌合之众，肯定不成气候，主公不用担心。”桓玄却说：“刘裕可是个勇猛无敌的家伙！刘毅家里本来没啥钱，可是一出手就是百万！何无忌是刘牢之的外甥，跟他舅舅一个样厉害。他们一起干大事，怎么可能不成？”可见桓玄对他们有多忌惮。

后来桓玄败逃，武陵王遵奉皇帝旨意任命何无忌为辅国将军、琅邪内史，还把会稽王道子手下的精兵都给他，让他南下追击桓玄，并且让他和振武将军刘道规都听从冠军将军刘毅的指挥。桓玄留下他的龙骧将军何澹之、前将军郭铨、江州刺史郭昶之守卫湓口。何无忌他们到了桑落洲，何澹之他们就带兵来打。何澹之平时坐的那艘船，旗帜特别多，特别显眼。何无忌说：“敌人的主帅肯定不在那儿，这是想骗我们呢！赶紧进攻！” 大家都说：“何澹之不在那船上，就算拿下那船也没用啊。”何无忌对刘道规说：“咱们现在兵力不如敌人，硬打没好处。虽然何澹之不在那船上，但那船很容易拿下，咱们冲上去，就能一举打败他们！”刘道规同意了，于是他们就拿下了那艘船，然后就喊：“何澹之被我们抓住了！”敌军大乱，何无忌的军队也信以为真。刘道规乘胜追击，何无忌也跟着猛攻，何澹之最终溃败。

他们占领了寻阳，派人把宗庙的主祏以及武康公主、琅邪王妃送回京都。之后，何无忌又和刘毅、刘道规一起在峥嵘洲打败了桓玄。何无忌占领了巴陵。桓玄的哥哥桓谦和侄子桓振趁机占领了江陵，何无忌、刘道规就攻打马头的桓谦，攻打龙泉的桓蔚，都把他们打败了。不过后来被桓振打败了，退回了寻阳。何无忌又和刘毅、刘道规一起再次进攻桓振，攻克了夏口的三座城，平定了巴陵，然后到了马头。桓谦请求割让荆州和江州，献给皇帝，何无忌没答应。他们继续进攻，攻破了江陵，桓谦他们逃跑了。

何无忌护送安帝回京师，被任命为督豫州扬州淮南庐江安丰历阳堂邑五郡军事、右将军、豫州刺史，还加了节，可以带50个士兵入宫，这可是破格提拔。后来又升任会稽内史、督江东五郡军事，官职和待遇都没变，还配了仪仗队。义熙二年，他又升任都督江荆二州江夏随义阳绥安豫州西阳新蔡汝南颍川八郡军事、江州刺史，官职和待遇都没变。因为平定叛乱的功劳，被封为安成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还增加了督司州的弘农和扬州的松滋的权力，还加了散骑侍郎，最后升任镇南将军。

卢循派手下大将徐道覆顺流而下，他们的船舰都很大，像高楼一样。刘牢之打算率领军队抵抗，长史邓潜之劝他说：“现在用咱们这支精锐之师去对抗那些叛军，就像用石头砸鸡蛋一样容易，根本不用担心。但是，国家的命运就系于这一战。听说他们的船舰很多，而且占据着上游的有利位置，就像蜂毒一样厉害，邾国和鲁国就是前车之鉴啊！我们应该先破坏南塘，守住两座城池等待他们，他们肯定不敢离开我们远走。等他们疲惫不堪的时候再攻击他们。如果放弃万全之策，把胜败寄托在一战之上，万一失败了，那就后悔莫及了！”刘牢之没听他的，还是决定用船队去阻击敌人。

战斗打响后，敌人派几百名弓箭手登上西岸的小山，居高临下向刘牢之的军队射箭，并且逐渐逼近山边。这时，突然刮起了西风，刘牢之乘坐的小船被吹到了东岸，敌人乘着风势用大船逼近，刘牢之的军队溃败了。即使在溃败之际，刘牢之仍然高声喊道：“把我的苏武节拿来！”节杖拿来了，他亲自拿着它督促将士们作战。敌军蜂拥而至，几十个人登上他的船。刘牢之神色不变，最终握着节杖战死。朝廷下诏说：“刘牢之秉性正直，忠诚可靠，光明磊落，为国捐躯，他的功绩足以流芳百世；他治理国家，政绩显著，使国家安定；他平定叛乱，保卫疆土，奋勇杀敌，志向远大。虽然这次战役失利，但他临危不惧，握节而死，堪比古代忠义之士，朕非常悲痛。追赠他侍中、司空官职，原官职不变，谥号为忠肃。”他的儿子刘邕继承了他的爵位。

起初，桓玄攻占了京城，刘裕东征，刘牢之秘密来到刘裕的军营，暗中策划起义，劝说刘裕在山阴起兵。刘裕认为桓玄的罪行还没完全暴露，担心远在千里之外起兵，难以成功。等桓玄篡位以后，再在京口起兵讨伐也不迟。刘牢之于是回去了。等到义军起兵的时候，刘牢之参与了，屡立战功，他的计谋和才能都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然而这次战役的失败，是因为他过于轻敌冒进，朝野上下都为此感到痛心。

檀凭之，字庆子，是高平人。从小就有志气和能力。他家教很严谨，在当地口碑很好。他哥哥的孩子，韶和他的四个兄弟，都还小就成了孤儿，檀凭之把他们当成亲生孩子一样抚养长大。

一开始，檀凭之担任会稽王手下的骠骑行参军，后来升迁为桓修手下的长流参军，接着又当上了东莞太守，还被加封为宁远将军。他和刘裕是老乡，而且多次一起出征讨伐叛乱，关系非常好。刘裕起兵的时候，檀凭之和刘毅因为家里有丧事，都穿着孝服赶去参军。虽然檀凭之的才能和名望不如刘毅，但是官职和威望却超过了刘毅，所以刘裕任命他为建武将军。刘裕准备起兵的时候，曾经和何无忌、魏咏之一起到檀凭之家里商议。有个算命先生，晋陵的韦叟，见到檀凭之后非常吃惊，说：“你将要面临紧急的战事危险，时间不会超过三四天。你最好躲起来避避，千万别轻易出门。”

后来，桓玄派皇甫敷率军到达罗落桥，檀凭之和刘裕各领一支军队作战，结果军队战败，檀凭之被皇甫敷的军队杀害了。朝廷追赠他为冀州刺史。义熙年间初期，朝廷下诏说：“表彰善行、记录功勋，是国家的常规做法，死后也能流芳百世，这是忠义之士的坚定行为。冀州刺史檀凭之忠诚勇敢，为国捐躯，他忠义的行为感人至深，临危受命。考察他的为人处事，古人也没有谁能超过他，现在追赠的官职，仍然觉得不够表达对他的惋惜。特加赠散骑常侍，原官职不变。既然他为国捐躯，也应该追封赏赐。特追封他为曲阿县公，食邑三千户。”

魏咏之，字长道，是山东任城人。他家境贫寒，靠自己耕田为生，但却非常喜欢学习，而且坚持不懈。他天生兔唇。有个算命先生对他说：“你将来会富贵。”十八岁那年，他听说荆州刺史殷仲堪手下有个名医能治兔唇，可他囊中羞涩，连路费都没有。他就跟家人说：“我这副尊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然后就带着几石米，往西去投奔殷仲堪。到了之后，他直接去殷仲堪府上登门拜访。殷仲堪和他聊了聊，很欣赏他的诚意，就请医生给他看病。医生说：“这个可以动手术修复，但是需要一百天只吃粥，不能说话也不能笑。”魏咏之说：“我前半辈子没怎么说话，还有后半辈子呢，更何况才一百天呢！”殷仲堪于是把他安排到另外的房子里，让医生好好给他治疗。魏咏之就闭口不说话，只吃稀粥，他的毅力真是令人敬佩！病好了之后，殷仲堪给了他很多钱财送他离开。

一开始，魏咏之当了个州主簿，曾经见过桓玄。出来后，桓玄觉得他相貌平平，没什么出息，就对身边的人说：“长得不怎么样，但能力却很大，成不了大器。”最后就没重用他，打发他走了。魏咏之早年和刘裕关系很好，后来桓玄篡位，魏咏之就参与了讨伐桓玄的计划。桓玄失败后，魏咏之被任命为建威将军、豫州刺史。后来桓歆攻打历阳，魏咏之率领军队打败了他。义熙年间，魏咏之升任征虏将军、吴国内史，不久又升任荆州刺史、持节、都督六州，兼任南蛮校尉。魏咏之最初只是个平民百姓，从不以贫穷为耻；后来位居高位，也不骄傲自满。他最初是殷仲堪的客人，没多久就做了殷仲堪曾经担任过的官职，人们对此赞赏不已。后来他在任上去世了。朝廷下诏说：“魏咏之器宇轩昂，见识广博，忠诚正直，功勋卓著，恩泽百姓，不幸英年早逝，令人悲痛。特追赠太常，加散骑常侍。”后来，朝廷表彰了他参与讨伐桓玄的功劳，追封他为江陵县公，食邑二千五百户，谥号为“桓”。他的弟弟魏顺之后来官至琅邪内史。

史书上这么说：我觉得啊，从古至今，太平盛世都是靠正直的人撑起来的，要干出一番大事业，首先得有杰出的人才。你看晋朝衰败的时候，桓温、谢安那样的英雄人物都不在了，国家内忧外患，要是没有几个厉害人物，怎么可能挽救得了局面呢？这几位，个个都是当时顶尖的人物，都有治国安邦的才能，赶上了国家衰败到极点，却又得到天赐良机的时候，他们建立了大功，就像拨乱反正一样，消灭敌人就像摧枯拉朽一样容易，权势滔天，享受着最高的荣华富贵，这真是大丈夫的巅峰时刻啊！

但是，刘牢之骄傲自大，很快就招来了祸患；诸葛长民骄奢淫逸，也给自己带来了灾难。刘牢之辅助宋武帝，却和宋武帝离心离德；诸葛长民辅佐晋朝，却不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他们谋划的事情不周全，最终导致自己被灭族。 刘毅啊，他胸怀大志，文武双全，追念旧主，感动了不少人，他率领军队，威震敌人，抓住机会迅速取得胜利，即使面临死亡也不胆怯，跟之前那些人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赞扬道：刘牢之刚愎自用，诸葛长民凶狠残暴。祸患积聚到一定程度，灾难就因为猜忌和背叛而产生。刘毅英勇善战，体现了忠贞和刚烈。他舍弃家园为国捐躯，忘记了个人生死。檀道济、王僧绰威风凛凛，最终战死沙场，名垂青史。魏晋时期最终能够安定团结，他们的功绩也因此而更加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