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石烈良弼,原名叫娄室,是回怕川人。他曾祖叫忽懒,祖宗叫忒不鲁,他爹叫太宇,祖上世世代代都是蒲辇的官,后来搬到了宣宁。金朝天会年间,各地选拔女真族学生进京学习,良弼和纳合椿当时都还是小孩子,一起被选中了。
那时候,耶律希尹当丞相,因为公务去了外地,良弼在路上碰巧遇到了他。良弼远远看见耶律希尹,就感叹说:“我们这些学习丞相文章的人,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当然应该见见丞相一面啊!”于是他就跑到驿站去求见,在堂下给耶律希尹行礼。耶律希尹问:“这是哪个孩子啊?”良弼自己介绍说:“是被官府推荐来学习丞相文章的。”耶律希尹非常高兴,就问他学了什么,良弼对答如流,一点也不害怕。耶律希尹说:“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然后留他在身边住了几天。
十四岁的时候,良弼当上了北京的老师,学生经常有两百人。当时人们就说:“前面有谷神,后面有娄室。”他教过的学生,后来都成了名人。十七岁的时候,他被提升为尚书省的办事员。他看文件,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关键和隐情。即使是很长的公文,他也能口述出来,而且条理清晰,文辞优美。当时学习耶律希尹学问的人,都公认他是第一名。后来他又升任吏部主事。
一开始,他当上了吏部郎中,后来又升任右司郎中,还被借调到秘书少监,当上了给宋朝皇帝送年礼的使臣。那时候,纳合椿年当上了参知政事,他推荐了良弼,说良弼的才能比自己强。所以良弼就当上了刑部尚书,还被赐了新的名字。他父亲去世后,他又回到原来的官职继续工作。海陵王曾经说过:“左丞相张浩处理事务很熟练,但不太实在;刑部尚书娄室言行端正,从不阿谀奉承。”然后海陵王对纳合椿年说:“你真是能举荐人才啊!一般人都会嫉妒比自己强的人,而你却举荐比自己强的人,这真是比一般人高明多了!” 之后,良弼被任命为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
良弼说话声音洪亮清晰,海陵王每次下达命令给臣下,都让良弼传达,听到他传达命令的人,没有一个不感到紧张的。所以海陵王经常召见他询问事情。不到一年时间,他就升任参知政事,然后又升任尚书右丞,还被赐予佩刀可以入宫,最后又升任左丞。海陵王攻打宋朝的时候,良弼劝谏,但海陵王没听,反而任命他为右领军大都督。海陵王在淮南的时候,下令让良弼和监军徒单贞一起平定上京和辽右。结果,很多军队都溃逃,往北逃回去了,而世宗皇帝在辽阳登基称帝,良弼这才回到汴京。
海陵王死后,世宗皇帝任命良弼为南京留守兼开封尹,又兼任河南都统,最后召他回朝,任命他为尚书右丞。世宗皇帝对良弼说:“你曾经劝谏我不要攻打宋朝,我没有听你的话,结果导致了失败。当时那些贪图安逸享乐的人,我都已经罢免了。现在我重新启用你,凡是国家大事,你都要畅所欲言,不必有任何顾忌。”良弼叩头谢恩。窝斡在陷泉战败,逃进了奚族地区,世宗皇帝下令让良弼拿着金牌和四块银牌,前往北京招抚奚族和契丹人。回来后,他被任命为尚书左丞。他上奏说:“自祖宗以来,有很多功臣没有得到封赏,我查阅记录,发现共有三十二人,应该按照功劳大小进行封赏。”皇帝下令说:“那些已经担任五品以上官员的,按奏章办理;六品以下和没有官职的,由尚书省酌情提升官职。”从此以后,所有功劳都得到了相应的赏赐。后来,他被提升为平章政事,并被封为宗国公。
一开始,山东的两路猛安(一种军事组织)和老百姓混杂居住在一起。皇上就让良弼去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分开住。要是猛安的田地和百姓的田地互相交错,就用官田跟他们换。从那以后,再也没发生过因为地界问题而打官司的事儿了。
六年十一月,太子生日,皇上在东宫摆酒庆祝,良弼和志宁也一起被皇上敬酒。皇上说:“边境太平,全国一片安宁,这都是你们这些将相的功劳啊!”良弼回答说:“我们这些臣子能力有限,担任宰相的职位,哪敢不尽心竭力呢!”皇上很高兴,当场就提拔良弼做了右丞相,还让他负责修订国史。
皇上世宗对良弼说:“海陵王(金熙宗)当政的时候,很多史料记载都不完整。皇帝的功过是非,是给后世子孙的警示和教训,史料记载缺失遗漏,后人怎么看呢?你得让史官们四处搜集史料补充进去。”皇上又说:“那些五品以上宗室成员,在朝廷当差的,只要有才能就用起来,把他们的名字报上来。那些能力不足,没法胜任官职的,也报上来,把他们撤职。”
左丞完颜守道上奏说:“最近京城附近的两个猛安,父子兄弟经常分开居住,他们分到的土地不够生活,日子一天天过得更穷困了。”皇上把这事儿问宰相们,良弼回答说:“如果一定要让父子兄弟住在一起,那就应该把他们分到的土地跟老百姓换换。虽然短期内会有点麻烦,但从长远来看,这样做更好。”右丞石琚说:“老百姓都安居乐业的,还是保持现状比较好。”皇上最终采纳了良弼的建议。
《太宗实录》修好了,皇上赏赐良弼金带和二十匹上等丝绸,参与修撰国史的张景仁、曹望之、刘仲渊等人也分别得到了赏赐。
皇上跟大臣们讨论历朝历代哪个臣子贤能,哪个臣子不肖,然后跟宰相说:“金朝的皇统、正隆年间杀了好多大臣,很多都是冤枉的。我把国家大事都交给你们了,你们可千万别违背道义害了自己,也别为了讨好我而犯错。你们要忠心耿耿,孝敬父母,好好辅佐我,争取天下太平。” 良弼回答说:“皇上对我们恩重如山,虽然我们能力有限,但一定竭尽全力。皇上您说的这些话,我们感激不尽啊!”
良弼接着建议说,榷场买马的时候,别管是母马还是公马,“现在官府的马匹太少了,万一边境打仗,临时从老百姓那儿征调,那就太晚了。”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八年后,皇上选拔侍卫亲军,听说很多人不会射箭,就下令让他们练习射箭。过了一段时间,皇上问良弼和平章政事思敬:“女真人练习射箭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良弼回答说:“已经开始练了。”
清州防御使同知常德晖上书说:“吏部按规矩办事,只看年资,就算有人才,也被卡在下边。刺史、县令很多都不称职。请求皇上暗中考察,再进行考核。现在酒税使都选能干的人,县令为什么就不能选能干的人呢?请求用能干的人担任酒税使,让他们去干亲民的事。”皇上采纳了他的意见,对宰相说:“我想啊,很多官职都找不到合适的人,我晚上睡不着觉,有时候一直睡到天亮都睡不着。你们要认真选人,我也会暗中考察。” 良弼回答说:“女真、契丹人,得先学会汉字才行。现在很多人都是拉帮结派,互相吹捧,互相攻击,所以选人很难。”皇上说:“所以我才暗中考察啊!”
皇上对良弼说:“猛安谋克的牛头税和粟米税,本来是为了防备灾荒的,凡是水旱灾害缺粮的地方,都要拿这些钱粮去赈济。”然后,皇上又提升良弼为左丞相,继续让他监修国史。
良弼当宰相很久了,对朝政非常熟悉,皇上问什么他都诚实地回答,规规矩矩站着,一声不吭,他的意见也大多符合皇上的心意。后来因为母亲去世离职,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职务。
那时候,夏国的国王李仁孝请求把国土分一半给他的臣子任得敬做封地。皇上问群臣怎么办,好多大臣都说这是外邦的事,答应也无妨。皇上说:“这不是李仁孝的真心想法,不能答应。”良弼的意见和皇上一样。后来,夏国果然杀了任得敬,还派使臣来谢罪。
参知政事宗叙建议在边境修筑壕沟,良弼说:“如果敌人真的来打,这能挡得住吗?”皇上说:“你说的对。”高丽国王王晛上表说要把国家让给他的弟弟王皓,皇上对此表示怀疑,就问宰相良弼。良弼分析说,让国并非王晛的本意。后来,赵位宠带着四十个州来归顺,他的表文中果然说王皓杀害了他的哥哥王晛,这和良弼之前的分析完全一致,记载在《高丽传》里。
世宗皇帝取消了采访官的职位,对宰相说:“怎么才能知道官员的好坏呢?”良弼回答说:“我们应该帮陛下考察他们。” 因为进献了《睿宗实录》,良弼得到了赏赐:一条犀牛皮带和二十匹上等丝绸。
那一年,要举行南郊祭祀,良弼担任大礼官。从建国以来,还没举行过这种仪式,历代典故又有很多不同,良弼仔细研究,做了改进,使仪式非常妥当,大家都佩服他的能力。皇上和良弼、守道一起讨论猛安谋克官的问题,说他们年纪太小,没受过什么教育,不懂得长幼尊卑。过去乡里里的老人会教导他们,现在乡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有的说这事儿不归自己管就不管,有的说这不是自己的职责,别人也不听他的。 可以效仿汉朝的制度设立乡老,挑选那些清廉正直、可以做榜样的人来教导他们。良弼奏道:“皇上能想到这些,是百姓之福啊!”
有一天,皇上问:“我看以前的史书,总有一些人在低微的职位上却一心为国,敢于直言为民。现在怎么没有这样的人呢?”良弼说:“现在难道就没有这样的人吗?只是因为他们坚持正直的行为,反而遭到诽谤和毁坏,祸及自身,所以才不敢那样做。”
大定十四年,也就是甲午年,大兴府尹张某去宋朝祝贺新年,结果宋朝人把我们的国书给扣下了。皇上就让梁肃去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当时大家议论纷纷,都说甲午年嘛,肯定要打仗!皇上就问了良弼的意见。良弼说:“咱们太祖皇帝是甲午年打辽国,太宗皇帝是丙午年打宋朝,现在宋朝扣了我们的国书,正好赶上午年,所以才有人这么说,其实不一定啊。” 后来梁肃到了宋朝,宋朝皇帝居然站起来亲自接过了国书,跟以前一样。
梁肃回来后,宋朝派了工部尚书张子颜和知阁门事刘灊来请求皇上,他们写了一封信,信里说:“想想我这个微不足道的身子,承蒙皇上恩典继承了大统。感谢大金朝的照拂,咱们两国盟约已经十年了。我们一直勤勤恳恳地进行朝聘,一天都没忘记和好。只是关于国书的接受仪式,应该按照迎接新宾客的礼仪来。我心里空落落的,多次陈述此事,又派使者再次请求。恳请皇上恩准,俯赐同意。”皇上跟大臣们商量,良弼说:“宋国已经免去了称臣为侄,免去了用奏表而改用书信,恩赐已经够多了。现在又要求免去亲自接国书的仪式,这也太贪心了,绝对不能答应!” 平章政事完颜守道和参知政事移剌道都赞同良弼的意见。
左丞石琚和右丞唐括安礼却认为,如果不答应宋朝的要求,肯定要打仗。皇上对石琚他们说:“你们说的不对。如果他们提出的要求比这还过分,难道我们也要答应吗?” 最后,皇上采纳了良弼的意见,回了一封信,信里大概意思是:“你们不遵守既定的规矩,又来请求更改接书的仪式。说自己承继大统,反而显得更加自大。你们做了这样的事,还想要得到满足?更何况,已经实行的礼仪,怎么可以更改呢?” 所以,国书的授受礼仪,最终没有改变。
皇上问宰相:“我之前让内外官员推荐贤能之士,到现在还没听到有人推荐,这是怎么回事?” 魏子平参政建议,规定每位官员任职期间必须推荐一人,再根据推荐的人是否合格来进行奖惩。
皇上说:“宋朝的推荐制度,如果被推荐的人犯了罪,即使推荐人是宰相级别的官员,也要降级受罚。 坚持原则的人很少,利益摆在眼前,很多人就会放弃自己的原则。宰相的责任重大,难道要因为这个就让他们升降官职吗?” 良弼说:“之前不是下过命令,六品以上朝官和五品以上外官都要推荐他们认识的人才吗?为什么不重申一下之前的命令呢?”皇上就采纳了他的建议。
皇上又说:“我想全面了解官员们的优劣,如果像平时那样派人去调查,恐怕会用错人。那么,怎么才能知道官员们的优劣呢?” 良弼回答:“我们这些大臣会为陛下调查了解。”皇上说:“好,但是千万别让名声和实际情况混淆了。”
皇上想要把窝斡的叛乱分子迁徙安置,把他们分散到辽东去。良弼上奏说:“这些人已经得到赦免了,再把他们迁走,会让他们产生怨恨。”皇上说:“这是眼前的利害关系,我这是为子孙后代考虑啊。” 良弼说:“这个臣等就考虑不到了。” 最后,皇上决定把那些曾经参与叛乱的人迁到乌古里石垒部居住。
皇上问宰相:“尧帝时九年水灾,汤帝时七年旱灾,老百姓都没饿肚子。现在只不过一两年歉收,老百姓就吃不上饭了,这是怎么回事?” 良弼回答说:“古代土地广阔,百姓淳朴,崇尚节俭,而且都以农业为本,所以积蓄多,没有饥荒的担忧。现在土地狭小,人口众多,很多人又放弃农业去追求其他营生,种地的人少,吃饭的人多,所以只要遇到灾年,老百姓就受不了了。” 皇上非常认同他的说法,于是命令有关部门惩戒那些荒淫无度、不务正业的人。
十七年,良弼因为生病想辞职,皇上不准。休假满一百天后,皇上赐假,还派太医给他看病,多次派宦官去问候他的病情。良弼休假时间长了,很多政务积压下来,皇上就问宰相和参政大臣,张汝弼回答说:“没有积压的政务。”皇上说:“怎么可能没有?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很久都决定不了,就应该及时向朕汇报。”
十八年,良弼上表请求退休回乡,皇上派使者去安慰劝慰他,说:“卿最近因为生病在家休假,朕非常担心。现在听说你要去西京养病,那里的气候,不适合老年人。你在京城厌倦了人情世故,如果在附近比较好的郡县居住,等病好一些,赶紧让朕知道。”良弼奏道:“臣蒙受圣上恩宠,承担了重任,日夜忧心忡忡,所以才病倒了。承蒙圣上恩典,多次派使者来探望,还赐予医药,臣能活到现在,都是陛下的恩赐。臣不敢奢望回乡就能治好病。我离开家乡很多年了,老朋友大多已经去世了,只有我这个老臣还在,对家乡的思念,实在无法割舍。臣私下认为,自古以来,人臣得到君主的信任,没有超过臣的,臣即使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您的恩情。如果能回到家乡,见到亲朋好友,那就死而无憾了。”
皇上问宰相:“丞相良弼一定要回乡,朕打算把世袭猛安的爵位封给他的儿子符宝曷答,让他陪着父亲回去,你看怎么样?”右丞相完颜守道说:“不如把猛安的爵位授予良弼,让他儿子摄理政务。”皇上同意了。于是授予良弼胡论宋葛猛安的爵位,并给他发放丞相的俸禄,良弼这才退休回家。皇上对宰相说:“你们并非不尽心,只是才能和精力比不上良弼,所以才惋惜他离开。”
后来,尚书省上奏要安排官员职务,皇上说:“丞相良弼推荐官员,从不徇私舞弊,推荐的人也往往很优秀。粘割斡特剌、移剌慥、裴满余庆,都是他推荐的。至于私下请求托付的事情,他绝对没有。”皇上曾经问良弼:“每天早晚天色都发红,这是怎么回事?”良弼回答说:“早晨发红应该在东方,那是高丽;晚上发红应该在西方,那是夏国。希望陛下修德以顺应天意,那么灾变自然就会停止了。”后来,夏国发生了任德敬的叛乱,高丽发生了赵位宠的动乱,他的话都应验了。
这一年,良弼去世,享年六十岁。皇上非常悲痛惋惜,派太府监移剌慥、同知西京留守王佐为敕葬祭奠使,赏赐白金、彩币,规格很高,丧葬费用都由官府承担。追封良弼为金源郡王,命翰林待制移剌履勒撰写墓碑铭文,谥号诚敏。
良弼这个人啊,天资聪颖,忠诚正直,做事果断,说话办事都让人眼前一亮。虽然出身寒微,最后却当上了宰相,每天都兢兢业业为国家操劳,考虑问题周全,推荐人才也总是觉得不够好。他在家里生活简朴,对亲戚朋友,特别是穷困的,都慷慨解囊,而且和人相处时间越长,越尊重对方。他当宰相几十年,为国家建立了太平盛世,被誉为贤相。明昌五年,他被配享世宗庙廷。
守道,原名叫习尼列,因为他祖上有功劳,所以被提升为翰林院的应奉文字。皇统九年,他担任卢龙军节度使同知,后来又先后担任献州、祁州、滨州、蓟州四州刺史。有一次世宗皇帝到中都,路过蓟州,当地百姓都拦着皇帝,请求他留下守道继续做官。当时平章政事移剌元宜主动推荐自己来代替守道,于是守道就升任昭毅大将军,授予左谏议大夫的官职。后来,皇族晏氏凭借和皇帝的旧情被任命为左丞相,守道就劝谏皇帝说:“陛下刚登基,天下刚刚安定,边境警报还没解除,正是国家大有作为的时候,恐怕晏氏不是合适的丞相人选。如果陛下一定要重用他,不如给他丰厚的俸禄,让他别管事了。”于是,皇帝就授予晏氏太尉的官职,让他退休了。世宗皇帝想犒赏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将士,可是国库空虚,有人建议向百姓借钱来赏赐。守道说:“百姓受了多年的苦,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现在恩惠还没施及,就要向他们征收钱财,百姓会怎么想呢?不如拿出宫里的东西来赏赐,千万别向百姓伸手。”皇帝就听从了他的建议。后来契丹叛乱,辽东的一些猛安谋克部落也参与了叛乱,朝廷打算把他们迁到内地,守道极力反对。右副元帅谋衍带兵去讨伐叛贼,却迟迟不进攻,守道又在朝堂上极力劝谏,皇帝下令派仆散忠义和纥石烈志宁去代替他,这才平定了东方的叛乱。
公元1162年,宫里十六座宫殿失火,正在修缮,这时候已经入夏了,耽误了不少民力。守道就劝谏皇上停止修缮,皇上听取了他的意见,停工了。没过多久,守道升任太子詹事,又兼任右谏议大夫,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山东两路,去规划军粮供应,同时赈济灾民。守道查清了当地大户人家的户籍,规定他们必须上缴一年的余粮,然后政府按价赔偿给他们,这样一来,军队和百姓都有粮食了。
皇上要提拔守道担任参知政事,兼太子少保。守道推辞再三,皇上世宗说:“你祖上为皇家立下过汗马功劳,朕也了解你的忠诚和谨慎,所以才提拔你,不要再推辞了。”那时候,契丹的残余势力还有不少人没归顺朝廷,北京、临潢、泰州等地的百姓也人心惶惶,不安定。皇上就让守道拿着金符去那些地方安抚百姓,还给了他一千匹军马,以备不时之需。守道成功地招降了契丹首领骨迭聂合等人,百姓们终于可以安居乐业了。 之后,守道升任尚书左丞,又兼任太子少师。
有一次,皇上在郊外打猎,一只老虎伤了猎户,皇上想亲自射杀老虎。守道赶紧下马劝谏,最终阻止了皇上。没过多久,守道被任命为平章政事。公元1176年,宋朝派使臣来,想直接跟皇上递交书信。左丞石琚等人同意了宋朝的请求,皇上还没决定,守道等人认为不应该答应,皇上最终采纳了他们的意见,这事儿《纥石烈良弼传》里记载得很详细。后来,守道升任右丞相,负责修撰国史,又升任左丞相,还被授予世袭谋克的爵位。
二十年,修完了《熙宗实录》。皇帝说:“你祖上谷神(指祖父耶律乙辛)有些事情做得不太妥当,你却没隐瞒,可见你写史很正直啊!” 接着,他请求辞官,皇帝没同意。然后他升任太尉、尚书令,又改任尚书左丞相。皇帝对他说:“丞相的位子不能空着,需要用经验丰富的人来担任,所以再次让你来做,你应该尽心尽力。”
没过多久,他又请求退休。皇帝说:“你是前朝功臣之后,朕特地委以三公的重任,自从你参与政事以来,一直尽心尽力,朕非常欣赏你。你现在年老请求退休,这很符合宰相的品格,但是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来接替你,所以很难批准你的请求,你还是继续努力吧!”
二十五年,因为私自支用了东宫诸皇孙的伙食费,被降了一级官职。 不久后,他又被任命为太子太师,并且特别恩准他的儿子耶律珪继承他的谋克(一种军事职务),担任符宝祗候(负责保管符节和印章的官职)。章宗还是原王的时候,皇帝下令学习骑马和打球,守道谏言说:“丧期还没过,不宜这样做。” 皇帝说:“这是练习武艺,自己做当然不行,听我的命令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也不能经常这样。”
二十六年,他再次恳求退休,皇帝恩准了他的请求,并在庆春殿设宴为他饯行。皇帝亲自端起酒杯和他共饮,赏赐非常丰厚,还让他的儿子耶律珪陪同他一起离开。皇帝还赐予他的次子耶律璋进士的学位。明昌四年,他去世了,享年七十四岁。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悲痛,派了他的弟弟,点检司判官蒲带去祭奠,并赏赐白银一千两、上等丝绸五十匹、绢五百匹。太常寺建议谥号为“简宪”,皇上改为了“简靖”,大概是因为他能够始终保持正直的品格吧。
石琚,字子美,是定州人,为人沉稳厚道,特别爱学习。他爸爸叫石皋,当过县里的一个小官,为人清廉正直,大家都夸他是个好人。
有一次,鲁王阇母带兵攻打青州,青州人死守城池不肯投降。鲁王阇母非常生气,城破之后,就让石皋统计青州百姓的人数,打算让军队瓜分百姓的财产。石皋故意拖延时间,不赶紧统计。鲁王阇母问他为什么,石皋说:“大王您是奉朝廷的命令来安抚治理各郡县的,应该让百姓安居乐业,不要让他们受苦受难。如果攻下城池就残害百姓,那没被攻下的地方肯定要拼死抵抗我们。我故意拖延时间,可不是想逃避罪责啊!”鲁王阇母被石皋的话感动了,立刻下令说:“谁敢侵犯青州百姓,就按军法处置!”然后指着自己的座位对石皋说:“你子孙后代肯定也会有人坐在这个位置上!”
石皋后来留在定州做官。唐县有个叫王八的人想造反,他把几千个唐县人的名字都记在一个册子上,他的同伙拿着这个名单到州里来告发这些人。石皋负责审理这个案子。那会儿是冬天,石皋抱着名单进了公堂,假装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名单掉进火炉里烧掉了,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也看不清了,只抓了为首的几个人,其他人全部释放了。
琚七岁就开始读书,看过一遍就能背下来。长大后,他博览经史,擅长写文章。天眷二年,他考中了进士第一名,后来又调任弘政县令、邢台县令。邢台知府是个贪官,搜刮民财,满足自己的私欲,只有琚一个人什么好处都没拿。后来,知府因为贪污受贿被查办,其他官员都受到牵连,而琚因为清廉,被调到秀容县做县令。之后他又升任行台礼部主事,被召回朝廷担任左司都事,一步步升迁到吏部郎中。贞元三年,他父亲去世,他辞官回家守孝,不久后又重新被起用,担任吏部侍郎。
世宗皇帝以前就听说过他的名声,大定二年,提拔他为左谏议大夫,仍兼任侍郎。奉命制定制度的时候,琚上书提出了六件事,主要内容是整顿纪纲,明确赏罚,亲近忠直的人,远离奸邪的人,减少不必要的政务,停止没有名义的徭役。皇帝很高兴,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他升任吏部尚书。从员外郎到尚书,琚在吏部工作了十年,对宋、齐两朝的官吏任免制度,南北朝的选官制度都非常熟悉,能够清楚地一一列举出来,当时人都说他非常精通。
不久,他被任命为参知政事,琚一再推辞,皇帝说:“你的才能和名望,没有什么不可以胜任的,为什么推辞呢?”右丞苏保衡负责监护十六个工匠的工程,朝廷下令他们一起负责这件事,发给二十四块银牌,允许他们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规划。皇帝对琚说:“这项工程不要麻烦百姓,工匠都要支付工钱,不要让贪官从中作梗,引起民怨。你们要努力工作,做到朕满意。”徒单合喜平定了陕西,琚请求大赦秦州、陇州,以安抚百姓,皇帝同意了。他母亲去世后,他再次被起用,升任尚书右丞。
天长观失火,皇帝下令有关部门修缮,有关部门拆迁民房扩大建筑面积,花费了三十万贯钱。蔚州采摘地蕈,动用了成千上万的人力。琚上奏此事,皇帝说:“从今以后,凡是称‘御前’的事,都要先向朕禀奏。”琚和孟浩一起回答说:“圣上的教诲如此,百姓真是有福了!”当时,有人建议禁止捕猎狐狸、兔子等野物,捕获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就要判刑,琚上奏说:“捕猎禽兽就判刑,恐怕不是陛下的本意,杖责后释放就可以了。”皇帝说:“对。”过了一段时间,他升任左丞,兼任太子少师。皇帝问宰相:“古代有那些身处低位却能忧国忧民,直言不讳的人,现在为什么没有了?”琚回答说:“并非没有,只是没有被皇上知道罢了。”皇帝说:“应该尽力发现和提拔他们。”
请提供需要翻译的内容。我没有看到任何需要翻译的内容。请您提供文本,我会尽力将其逐句翻译成现代汉语口语,并按照您的要求分段。
皇帝世宗准备去郊外祭祀,要讨论一起祭祀哪些祖先。 王琚说:“‘配享’的意思,是辅助祭祀的神灵,作为祭祀的主体。从外面来的神灵,如果没有主体,就不会停止祭祀,所以推举祖先来与天同祭,表示同等尊崇。《孝经》上说:‘郊祀后稷以配天。’汉朝、魏朝、晋朝都是只用一位帝王来配享。唐朝高宗皇帝才开始把高祖、太宗两位皇帝一起配享。到垂拱年间,又把高祖、太宗、高宗三位皇帝一起配享。玄宗皇帝开元十一年,取消了同时配享三位皇帝的礼仪,只用高祖皇帝配享。宋朝太宗皇帝时,用宣祖、太祖两位皇帝配享;真宗皇帝时,用太祖、太宗两位皇帝配享;仁宗皇帝时,有关部门请求同时祭祀三位皇帝,于是就用太祖、太宗、真宗三位皇帝一起配享。后来礼部讨论说,祭祀天地、神灵不能有两个主体,应该只用太祖皇帝配享。所以唐朝、宋朝改变了古礼,用三位皇帝配天,最终还是回到了古礼,只用一位祖宗配享。将来您亲临郊外祭祀,应该遵循古礼,只用一位祖宗配享。”
皇帝说:“唐朝、宋朝的做法不能作为典范,就只用太祖皇帝配享吧。” 之前王琚建议让太子学习处理政务,有人就背后说他:“王琚巴结太子。”世宗皇帝看出来他并没有其他企图,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王琚回答说:“我本来只是个普通人,蒙受陛下提拔重用,担任要职,还兼任太子的老师。我认为太子是国家的根本,应该让他了解民情国事,所以我才建议这样做的。” 于是请求辞去少师的职务。
十年二月,祭祀社稷,有关部门奏请皇帝在祭祀的祝版上签署。皇帝问王琚:“要不要签署呢?”王琚说:“以前的惯例是有这个的。”皇帝说:“祭祀典礼,你们这些大臣要谨慎小心,不要让后世的人讥讽。熙宗皇帝给太祖皇帝上尊号,宇文虚中制定了礼仪,用平常的朝服来祭祀。当时我还小,但就觉得这样做不对。”王琚说:“祭祀是大事,不是按照以前的惯例,我不敢轻易行事。”
皇上对王琚说:“女真人总是直接住在交通要道上,不知道老百姓的疾苦。你以前做过丞簿,民间的事儿有什么不知道的?把利害关系都详细地说说吧。”
皇上跟宰相们商量铸钱的事,有人说铸钱的工费要翻几倍,想开采金银矿冶炼。皇上说:“山泽的资源可以用来惠及百姓,只有钱币不能私自铸造。如果钱财流通到各地,跟放在官府里有什么区别呢?”王琚接着说:“我听说天子的财富都藏在天下百姓手里,就像泉水一样,需要流通起来。”皇上问王琚:“古代也有老百姓自己铸钱的吗?”王琚回答说:“如果让百姓自己铸钱,那些坏人就会图谋暴利,钱币就会越来越薄劣,所以古代才禁止的。”
那时候民间经常造谣生事,互相勾结密谋造反,事情败露后都被处死了。皇上问宰相:“南方还经常有叛乱,这是怎么回事?”王琚回答说:“南方一些无赖之徒,假借佛教道教的名义,用妖术迷惑百姓。老百姓愚昧无知,所以才会犯法。”皇上说:“就像那个僧人智究一样。这些人不足为虑,只是军队讨伐他们的时候,往往贪图百姓的财物,连累了好人,不如慢慢地把这种现象制止住。” 智究,是大名府的一个和尚,同寺的僧人苑智义跟智究说,《法华经》里记载五浊恶世佛会出在魏地,《心经》里有梦想究竟涅槃的话,你的法名叫智究,正好应验了经文,我们师父藏瓶和尚知道你有这个福分,还为此作了一首颂词给你。智究相信了这些话,于是就密谋造反,辗转大名、东平等州郡,假借化缘的名义,诱惑愚昧的百姓,暗中结交奸党,计划在十一月十七日先攻取兖州,然后集合队伍在峄山,用“应天时”三个字做暗号,分别攻取东平等州府。到了约定那天晚上,他派叛党胡智爱等人,去劫掠附近的军营,抢夺兵器,结果被军队打败了。同时傅戬、刘宣也在阳谷、东平起兵造反。他们都被处死了,株连的人有四百五十多个。
皇室宗亲中有些人不能胜任官职,世宗皇帝想给他们授予散官,发放一定的俸禄,让他们能够维持生计,于是问宰相:“这在以前是怎么做的?”王琚回答说:“尧帝亲近九族,周朝也和睦相处九族,这些都是帝王盛世才有的景象。” 王琚为人谨慎,类似这样的建议还有很多。
话说,过了十三年,他上奏章请求退休。又过了三年,他又上奏章请求退休。皇上都没答应。当时,参知政事唐括安礼因为得罪了皇上,被贬到横海军当节度使,好几年都没被召回。有一天,他在便殿(皇帝办公的地方)跟皇上说话,很淡定地说:“唐括安礼这个人忠诚正直,在外面待了这么久。”皇上听了很认同,就把他从南京留守的位置上调到中央当尚书右丞。
他还曾经推荐自己家里的亲戚绍先当右司员外郎,可惜绍先后来因为暴风雨去世了,皇上很惋惜,还特地跟他说:“这是你推荐的人啊。”皇上说了好几遍,可见他心里有多难过。
十七年的时候,他被任命为平章政事,还被封为莘国公。第二年,他又升任右丞相。后来,修起居注的官员移剌杰上书说:“现在上朝议事都屏退左右,史官也听不见,没办法记录。”皇上就把这事儿问宰相,他跟唐括安礼一起回答说:“古代的史官啊,天子的一言一行都要记录下来,以此来警戒君王,让君王有所畏惧。你看,周成王拿桐叶当玉圭,开玩笑封叔虞为王,史官史佚就说:‘天子的话不能开玩笑,说了就得记下来。’由此可见,君王的一言一行,史官都有权记录,不能回避。”皇上说:“我看了《贞观政要》,唐太宗跟大臣们议事,一开始是怎么说的,最后是怎么决定的,这些都是史官在旁边记录下来的。如果怕泄露一些事情,那就选那些谨慎可靠的人来担任这个职位。” 从那以后,上朝议事屏退左右,记注官也不再回避了。
石琚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就请求退休。皇帝说:“我知道你年纪大了,但还是希望你能再为朕工作一两年,过段时间朕再考虑你的请求。” 皇帝还跟大臣们说:“我当皇帝,从来不敢独断专行,每件事都跟你们商量,能做的就做,不能做的就停下来。” 石琚和宰相唐括安礼一起上奏说:“爱问计策才能兴盛,自以为是就会失败,陛下您这样做,天下百姓都万分幸运啊!” 过了一年,石琚再次上表请求退休,皇帝这才答应了。皇帝还把石琚的一个孙子安排到宫里当差。石琚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过了很久,世宗皇帝跟大臣们说:“识人最难了,最近选拔官员,好多都不合适。只有石琚当宰相的时候,选拔官员都很优秀,比如左丞移剌道、参政粘割斡特剌,他们选拔的人才都挺好。我常常因为不能全面了解人才而感到不足。这都是宰相该做的事啊,虽然身边的人经常会说些建议,但我不敢轻易相信。” 皇帝又说:“现在好多州县长官空缺,得选些有能力的人去填补,资历不够也没关系。” 他还说:“只有石琚最擅长识人。”
唐括鼎当了定武军节度使,皇帝对他说:“好久没见石琚了,他的精力跟以前比怎么样?你到任后去看看他。” 显宗皇帝也很想念石琚,正好赶上石琚生日,还专门写诗表达思念之情。石琚七十二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了,谥号文宪。泰和元年,他的画像被挂在衍庆宫,还被配享在世宗皇帝的庙里。
唐括安礼,原名斡鲁古,字子敬。他好学,精通经史,擅长写文章,懂得为政的大道理。贞元年间,他官至临海军节度使,后来进京担任翰林侍读学士,又改任浚州防御使、彰化军节度使。大定初年,他升任益都尹,之后被召为大兴尹。皇帝说:“京城里谣言很多,府里那些坏官吏也让百姓受苦。你虽然年轻,但有治理才能,把以前那些坏毛病都改掉,不要沿袭旧制。” 唐括安礼政绩突出,被评为一等,官至荣禄大夫。
七月份,大兴府监狱空了,皇上就下令摆宴庆祝,犒劳一下府衙。凡是州郡监狱空了的,皇上都会赏钱让他们办宴席,大兴府得了三百贯钱,其他地方的赏赐就根据情况有所不同。过了一段时间,我被提升为参知政事,后来又调任横海军节度使,接着又当过河间尹、南京留守。因为父亲去世,我辞官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又重新被任命为尚书右丞。
皇上当时下旨说:“南方女真百姓中,有不少穷人,他们租种汉人的田地,收入很少,生活费用都难以维持,而且他们也不擅长骑射,无法胜任军务。凡是成年男子,都应该登记入伍,每月发放钱粮,安置在山东路边境地区。这件事你们好好商量一下,然后把意见告诉我。”过了十来天,皇上问我:“宰相们关于山东猛安贫户的建议怎么样了?”我说:“还没商量好呢。”皇上又问安礼:“你有什么看法?”安礼回答说:“猛安人和汉人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他们有的耕田,有的种地,都是国家的子民,如果现在就让他们入伍,恐怕会影响农作。”
皇上批评安礼说:“我以为你很有见识,结果你办起事来总是照搬汉人的那一套。要是没事的时候可以务农,那按照宋人的想法,估计又要闹出乱子来。国家要是有战事,哪还有时间务农?你读过汉人的书,读过《诗经》《尚书》,这些就先放一放吧,好好学习一下我们金朝的律法。前些日子,其他宰相都是女真人的礼节拜见我,就你一个人用汉人的礼节,这合适吗?说他们是一家人,其实都指的是同一类人,但女真人和汉人,实际上是两种人。我当初在东京即位的时候,契丹人和汉人都没来,只有女真人跟着我来了,这能算是一类人吗?”
皇上又说:“我日夜都在想着,要让太祖皇帝的功业不坠,传到万代,让女真人不至于生活困苦。你们都应该明白这一点。”于是,皇上又下令针对帮助贫困猛安人的几件事,让左司郎中粘割斡特剌写成文件,让百官在尚书省一起讨论。
十七年前,皇帝派监察御史完颜觌去边境巡视,跟着去的还有四个契丹人:挼剌、招得、雅鲁、斡列阿。这四个人后来从边境逃跑了,跑到大石去了。
皇帝听说后,说:“大石在夏国的西北。以前窝斡造反,契丹人等响应,朕赦免了他们的罪,让他们恢复原来的工作,还派使者去安抚他们,可他们反叛的心思还没死。如果大石那边的人勾结他们,一定会引发边患。要派使者把他们迁徙走,让他们和女真人一起居住,男婚女聘,逐渐改变他们的习俗,这是长久之计。”
于是,皇帝派枢密院同签事纥石烈奥也、吏部郎中裴满余庆、翰林修撰移剌杰,把西北路参与过窝斡叛乱的契丹人迁徙到上京、济州、利州等地安置。又任命兵部郎中移剌子元为西北路招讨都监,并对他说:“你得好好跟那些迁到上京、济州的契丹人解释清楚,那里的土地肥沃,适合耕种,你们和女真人通婚,也是你们长久安定的办法。你和奥也一起督促他们迁徙,再派一个猛安带兵护送他们往东,沿途不要靠近牧场,万一发生变故,立刻讨伐消灭他们。等他们过了山岭,你就可以回镇了。”
皇帝已经派奥也、子元他们去了,他又对宰相说:“海陵王时期,契丹人特别受信任,结果还是造反了,群牧使鹤寿、驸马都尉赛一、昭武大将军术鲁古、金吾卫上将军蒲都都被杀害了。赛一等都是功臣之后,在做官的时候也没跟契丹人结怨,可见他们的野心有多大了!”
安礼回答说:“圣上爱护天下百姓,像抚育子女一样对待万国,不应该有区别对待。”
皇帝说:“我不是区别对待,只是赏善罚恶,这是为了治理国家。将来万一发生边境冲突,契丹人怎么可能和我一条心呢?”
有一天,皇上又说:“推荐人才,是大臣的职责啊。五品以上的外官都能推荐人才,宰相却一个也推荐不上来,这是怎么回事?”安礼回答说:“孔子说过,找到人才很难啊。贤人和君子,这世上并不多见。陛下如果一定要找到人才,就应该拓宽选拔人才的途径,根据他们的才能安排合适的职位,这样才能找到合适的人才。”
皇上接着说:“现在官员的任命制度很不合理啊。做官的都是些有权有势家族的子弟,朕知道的,那些有资格考取功名的,都记录着他们的出身和日期。亲军部队不看门第,没有荫庇的人,除非在武义军中表现出色,否则无法升官。偏偏女真人却有快速升迁的制度,所以他们的升官速度反而比那些有背景的官员还快。天下都是一家,为什么只有女真人有这种特权升迁的制度呢?”安礼回答说:“这是祖宗留下来的制度,恐怕不好轻易更改。”
皇上让他担任左丞,和右丞蒲察通同一天上任。皇上对他说:“朕今年五十五岁了,如果过了六十岁,肯定就会厌倦政事了。趁着朕现在身体还强健,应该抓紧时间整顿女真猛安谋克的政务,修改完善法令制度。宗族里很少有人能活到朕这个岁数,朕对女真的旧风俗比较了解,我的子孙们又怎么能知道呢?更别说处理政务了。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皇上又说:“大理寺积压的案子太多了,宰相们也不督促他们处理,这是怎么回事?”安礼回答说:“那些疑难复杂的案件,按照旧例是有期限的。”皇上说:“旧例是好是坏,现在不调查清楚,就照旧例给期限吗?”参政移剌道说:“我在大理寺任职的时候,没有遇到过积压案件的情况。”皇上说:“你在大理寺的时候没有积压案件,身为宰相却不能好好管理,这是怎么回事?”移剌道答不上来,只好退下了。皇上又问宰相们:“御史台的官员,也和亲朋好友来往吗?”大家都说:“来往很少。”皇上说:“御史台的官员应该完全断绝私交。谏官、记注官参与政事讨论,也不可以和人交往。”安礼回答说:“和亲朋好友之间,恐怕不能完全断绝关系吧。”皇上说:“既然担任了这个职务,就应该顾全大局,不要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
皇上任命安礼为平章政事,封他为芮国公,并授予世袭谋克的爵位。皇上还跟安礼说,前朝的史书写得很详细,可咱们祖宗的实录却太简略了。安礼回答说:“前朝的史书都写好了,有帝王本纪和列传。以后修史的时候,也会有帝王本纪和列传,详细的内容自然会在列传里体现出来。” 安礼曾经讨论科举考试科目,对皇上说:“我看现在读书人都不重视策论考试。如果诗赋、策论分开考试,文理都优秀者才能入选,再通过时务策考察他们的见识,这样才能选拔到合适的人才。”皇上说:“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吧。”皇上还对宰相们说:“奖励有功的人不能拖延,拖延奖励就起不到鼓励的作用了。”安礼回答说:“古人说的‘赏罚及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二十一年,安礼被任命为右丞相,并晋封为申国公,但他坚决推辞说:“我担任宰相的职位,对国家并没有什么贡献,每天都忧心忡忡,唯恐犯错,辜负了皇上,也辜负了百姓。我实在不敢接受丞相的职位,希望皇上能选择比我更贤能的人来担任。”皇上说:“我知道你为人正直,跟左丞相习显一样。而且处理政务的能力,没有人比得上你。你就别再推辞了。”安礼叩头谢恩。 这一年,安礼去世了。泰和元年,安礼被配享于世宗庙廷。“
移剌道,原名叫赵三。他的祖先是乙室部人,后来迁居咸平。他为人宽厚,有远大的志向,并且以孝顺闻名。他通晓女真语、契丹语和汉语。皇统年间,他先被任命为刑部令史,然后升任尚书省令史,又升任大理司直。他母亲去世后,服丧期满后复职,升任户部员外郎。正隆三年,他被调到临潢、咸平路、毕沙河等三猛安地区驻守斡卢速。回来后向皇上汇报工作,海陵王对侍臣说:“移剌道这个人相貌不凡,将来一定会成为朝廷重臣。”第二年,他升任本部郎中。
海陵王攻打南宋,当时我在都督府当长史。海陵王死了以后,军队撤回,纪律全乱套了,士兵们在淮南地区到处抢掠,老百姓苦不堪言。当时有两百多男女自愿成为我的奴仆,我收留了他们。到了淮河边,等所有军队都渡河后,我把他们全部送回去了。
大定二年,我又当上了户部郎中,和梁求一起安抚山东,招降安抚盗贼。那些因为躲避盗贼或者躲避徭役的人,我都让他们回去务农,不管罪名轻重,一概赦免。军队也不许趁机抢掠百姓。后来,仆散忠义去讨伐窝斡,我参与了军营幕府的工作。贼寇平定后,元帅府把俘获的百姓分给官员们做奴隶,但我把他们全部放了。
回到京城,我去拜见皇帝。我出来后,世宗皇帝目送我,说:“这个人有才能,可以重用!” 然后我升迁为翰林直学士,兼任修撰起居注。过了一段时间,世宗皇帝又说:“你清廉有能力,翰林这种文雅的职位,配不上你的才能。” 中都的转运工作很繁忙,所以我就改任同知中都路都转运使。
皇帝下令让我去河北、山东等地,考察官员的政绩,决定他们的升降,并下达相关的命令。皇帝说:“你当年参与讨伐契丹,没有贪图俘获的战利品,你的品格值得称赞,所以才让你担任这个使者,你要努力啊!” 那一年,因为政绩好而升迁的有:磁州刺史完颜蒲速列升任北京副留守,潍州刺史蒲察蒲查升任博州防御使,威州刺史完颜兀答补升任磁州刺史。 而那些政绩不好而被降职的有:登州刺史大磐降为嵩州刺史,同知南京留守高德基降为同知北京转运使,卫州防御使完颜阿邻降为陈州防御使,真定尹徒单拔改任兴平军节度使,安国军节度使唐括重国降为彰化军节度使。 我还把他们的功过善恶都一一宣告,并且严禁他们收受贿赂。后来我升任大理卿。
五年后,南宋请求议和,战争停止了。我去山东视察军队和军械,并帮助戍边的士兵及其家属解决生活问题。之后我又被任命为同知大兴尹。
完颜阿思钵,一个亲军百人长,竟然在非值班的日子里带刀进宫!那天晚上,他潜入了左藏库,杀了都监郭良臣,偷走了金银珠宝。点检司抓了八个嫌疑犯,拷打死了三个,剩下的五个自己承认了罪行,但赃物却怎么也找不到了。皇上对这事儿起了疑心,就让道参去查这个案子。道参查了很久,最后阿思钵倒卖赃物的事儿败露了,被处死了。皇上叹了口气说:“用刑之下,还有什么问不出来的?点检司怎么就不能好好查查呢!”然后,皇上赏了每个被拷打死的家属二百贯钱,帮助他们安顿生活,没死的人每人五十贯。还下令,以后亲军百人长、五十人长,除非值班,否则不准带刀进宫。
接下来,道参被提升为户部尚书。皇上说:“朕刚登基的时候,你还是户部员外郎,我就听说你办事认真,后来提拔你当郎中,果然没让我失望。你当京尹的时候,政绩也很出色。户部掌管着国家的财政,你可得好好干!”道参连忙叩头谢恩。之后,他又被任命为西北路招讨使,还赏赐了金带。按照惯例,招讨使上任后,各部都要进贡驼马,通常能收到几百匹。但道参全都拒绝了,过了几个月,各部又都乖乖地送来了贡品。后来,他父亲去世,他辞官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他又被起复为参知政事。以前,各部族之间要是发生诉讼,招讨司通常派胥吏去调查,这些人经常从中作梗,贪污受贿。道参就建议专门设立一个官员负责调查,皇上很高兴地采纳了他的建议,从此招讨司就有了勘事官这个职位。
皇上曾经问宰相:“我听说大理寺审理案件,动不动就拖上十几天,是怎么回事?”道参回答说:“按照法律规定,判处死刑的案子,七天内必须判决;判处徒刑的,五天内必须判决;判处杖刑的,三天内必须判决。”皇上说:“法律有明确的期限,却总是违反,这是官吏的责任,必须严厉警告,杜绝这种弊端。”后来,道参被提升为尚书右丞。他请求退休,皇上说:“你孝顺父母,忠于国家,熟悉法律法规和政务,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但精力还很充沛,还不能退休。”于是,皇上任命他为南京留守,并赏赐了通犀带。皇上还说:“河南统军乌古论思列这个人比较鲁莽,边境上的事情都要和你商量着办,你把我的意思告诉他。”最后,道参被任命为平章政事。
道弟在临潼犯了死罪,要被处死了。道因为这事在家待罪,没去上班。皇上过生日,在庆和殿设宴,问起道为什么没来参加。主管政事的粘割斡特剌回答说:“他的弟弟犯了死罪,按照制度,他不能进宫。”皇上说:“这有什么关系呢?”马上就下令让道复职。那时候好多县令的职位空缺着,皇上问宰相怎么办。道建议说:“可以从散官中,级别在宣武以上的人选一些来担任县令。”皇上说:“那些廉洁、办事能力强的,八品以下已经离职的录事、丞簿,还有那些表现优异的县尉,都可以任命为县令。散官里,五品以上的,没有贪污和旷职劣迹的,也可以任命。等到县令的职位不再空缺了,再按照原来的制度来办事。”
过了二十三年,道被免职,做了咸平尹,封莘国公。皇上说:“你几年前就请求退休,朕没答应你。你现在年纪大了,咸平是你的家乡,那里气候凉爽,事情也少,很适合老年人居住。”皇上还赏赐给他一条犀牛皮带。第二天,皇上又派近侍曹渊传达旨意说:“咸平自从窝斡之乱后,百姓的生活还没恢复过来,朕让你回乡,是为了让你安抚那里的百姓。”第二十四年,道去世了。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很长时间都感到惋惜。那一年皇上到上京,路过咸平,还派人去祭奠道,并且额外增加了赏赐。皇上还下令把道的画像收藏在皇家档案馆,并提拔他的儿子八狗为阁门祗候。
光祖,字仲礼,小名叫八狗。他因为父亲的功劳被任命为阁门祗候,后来又调任平晋令、卫州都巡河、内承奉押班,一步步升迁到东上阁门使,还兼任典客署令。大安年间,他被改任少府少监。母亲去世后,他服丧,服丧期满后,他又被任命为仪鸾局使,兼任宣徽院使,后来又担任秘书监右宣徽使。兴定二年十一月,皇上召集百官讨论如何才能使国家长治久安,光祖等三人提出了建议:“招募当地人,给他们一定的权力和责任,让他们自己努力,各自保卫一方。” 从此,关于公府封建的讨论就兴盛起来了,具体记载在《九公传》里。三年后,光祖升任左宣徽使。五年后,光祖去世了。
话说金朝的良弼、守道、琚、安礼、道这几位,在正隆年间都没什么名气。可等到他们参与朝政,辅佐明君,进谏都能被采纳,老百姓也得到了好处,这可不就是赶上了好时候吗?官职安排妥当,上下和睦,皇帝名声显赫,大臣都能安享俸禄,真是盛世啊!
海陵王虽然知道移剌道有辅佐君主的才能,却没重用他,所以他的政绩要等到大定年间才显现出来。人才的显露或埋没,确实取决于时代的兴衰,这道理值得深思啊!金朝的宫廷宴会,只有亲王、公主、驸马才能参加。有一天,世宗皇帝破例召见琚,其他王爷以下的人都在私下议论纷纷,心里很不服气。世宗皇帝察觉到了,就对琚说:“我们父子家人能平安无事,享受今天的快乐,全靠你的功劳啊!”然后,世宗皇帝列举了近些年来几十件大家都知道的大事,来解释琚的功劳,那些大臣们都纷纷下跪谢罪。君臣之间能如此互相了解,还有什么理由不忠心耿耿呢?
大定年间快结束的时候,世宗皇帝想立元妃为皇后,就问了问琚的意见。琚把左右的人都屏退了,然后说:“立元妃为皇后,本来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太子怎么办呢?”世宗皇帝很惊讶,问:“这是什么意思?”琚说:“元妃已经有儿子了,如果立她为皇后,太子的地位就不稳了。”世宗皇帝这才明白过来,打消了这个念头。要知道,皇帝的家事,是大臣们最难开口的,许敬宗就因为一句话差点断送了唐朝的江山。而琚的回答,可以说是为金朝做了极大的贡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