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素兰,又叫完颜翼,字伯扬,至宁元年考中进士。贞祐初年,他升了好几级官职,做到负责起草诏书的翰林院官员,还兼任监察御史。贞祐二年,皇帝迁都汴京,把太子留在燕京。后来皇帝又想把太子召来,素兰觉得这样不行。宰相高琪说:“皇上在这儿,太子当然应该跟着。再说,你能保证燕京一定能守住吗?”素兰回答说:“守住燕京我不敢保证,但是太子留在燕京,就能增强声势,边关有军队防守,汴京也就安全了。以前唐玄宗逃到蜀地,太子留在灵武,就是为了稳定天下人心啊!”高琪不听他的劝告,最后还是把太子召来了。
七月,皇帝到达汴京,素兰上书给皇帝提意见,大概意思是这样的:“以前东海国(指金朝之前的辽朝)的皇帝,重用奸臣,排斥忠臣,结果小人得势,忠良蒙冤,朝政混乱,法纪败坏。城门被风吹倒,市场房屋被火烧毁,这是上天示警啊!有人劝他重用好人,远离坏人,认真反省,以回应天灾,但他不听,最后导致国家灭亡。想要平息叛乱,一定要找到叛乱的根源;想要改正弊端,一定要找到弊端的来源。如果陛下能认真选拔官员,革除辽朝那种腐败的政治,那么国家很快就能安定下来。现在陛下刚刚登基,却不想着吸取教训,反而要迁都南方。迁都的诏书一下达,百姓就纷纷上书请求留下,等要出发的时候,又是刮风下雨,又是桥梁倒塌,老天爷和百姓的心意都表达得很清楚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办法再追究了,但是从现在开始更应该谨慎小心,不能重蹈覆辙啊!”
他还说:“国家一天都不能没有军队,军队一天都不能没有粮食。陛下为了国家,宫里的开销都减少了,但是有关部门却增加了许多军官,不顾及浪费,太不应该了!有人说,军官多才能显示国家的威风,我认为不是这样。不认真挑选,只顾数量多,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吗?再说,中都之所以缺粮,才导致皇上迁都到这里。现在稍微安定下来,就忘记了危险,不作防备,万一再像以前那样,有关部门又要请陛下迁到哪里去呢?”
三年正月,素兰从北京回来汇报军事情况,请求单独面见皇帝。皇帝派人告诉她:“单独面见朕是惯例。最近因为游茂的事儿,朕有些疑虑,所以凡是接见大臣,都会让一个近臣在旁边侍候着,你上奏章也不用担心泄密。” 随后皇帝召见素兰到近侍局,给她纸笔让她写下想说的话。 素兰还没写完一半,皇帝就来到便殿接见她,把人都打发走了,只留下近侍局的直长赵和和。
素兰开始奏报:“我听说国家兴衰治乱,关键在于用人。用对了人,即使国家衰败混乱也能振兴,用错了人,即使国家安定也会乱套。之前飐军叛乱,北京的帅府完全可以自己平定,朝廷却派移剌刺塔不也等人去招降,导致帅府不敢全力以赴,既不能招降,更无法控制他们。至于伯德文哥的叛乱,帅府正准备削弱他的权力,朝廷却下令让他领导义军,文哥因此更加嚣张,朝廷的改组命令他根本不听,已经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帅府正准备抓捕他,朝廷又赦免了他,还不让他归帅府管。国家把重要的军事重任交给重臣,却又不信任他们,反而纵容叛贼作乱,我不知道是谁给陛下出了这个馊主意。我从外面听到的消息,都是平章高琪的主意,请陛下明察。”
皇帝说:“你说的都对。文哥的事,朕确实不太了解,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朕会赦免他吗?再说,你怎么知道这事儿是高琪出的主意?” 素兰回答说:“我看到文哥给永清副提控刘温的信,信上说:‘派去南京的人张希韩回来后,经过副枢平章处理,已经奏请让文哥归大名行省管辖,不用再听从北京帅府的命令了。’刘温把这事儿告诉了帅府。所以,高琪和叛贼勾结的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皇帝点了点头。
素兰继续奏报:“高琪本来没什么功劳,也没什么名望,以前因为害怕死才擅自杀了胡沙虎,完全是出于私心。一旦得势,就嫉妒有才能的人,拉帮结派,窃取国政,专横跋扈。去年,北京有个书生叫樊知一,去见高琪说:‘飐军不可靠,恐怕最终会造反。’结果被高琪用刀杖打死了,从此再也没人敢谈论国家大事了。陛下听不到真实情况,下情无法上达,都是高琪的罪过。飐军叛乱后,高琪竟然让他的党羽塔不也担任武宁军节度使去招降,结果失败了,又让他当武卫军使。塔不也是什么人?有什么功劳?竟然受到如此重用。依我看,高琪破坏纲纪,残害忠良,根本就不想让国家安定。以前东海时期,胡沙虎专横跋扈,天下人都知道,却不敢说话,只有台官乌古论德升、张行信弹劾他的罪行,东海皇帝没弄清楚情况,最终被胡沙虎害了。现在高琪的奸诈,比胡沙虎厉害得多。台谏官员应该说话,却因为害怕他的淫威,不敢得罪他。但是内外官员百姓都看到他的嚣张跋扈,个个都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他,陛下为什么不除掉他呢?我知道直言会招来祸患,但是我父子几代都在朝廷为官,享受着国家的俸禄,不敢苟且偷安。只希望陛下果断处理此事,这才是社稷之福啊!”
皇帝说:“这是大事,你敢提出来,很好。” 素兰又奏道:“丞相福兴是国家的功臣,请求召他回京,以安定朝局,让他和左丞彖多一起处理善后,就足够了。” 皇帝问:“照你这么说,这两个人会不会互相看不顺眼?” 素兰回答说:“福兴和彖多同心同德,不会有矛盾的。” 皇帝说:“北京事务繁忙,恐怕丞相不能离开。” 素兰说:“我听说朝廷正了,天下就正了,不如让福兴回来,以正根本。” 皇帝说:“朕会慢慢考虑。” 素兰离开后,皇帝再次告诫赵和和:“今天和我说话的只有你们两个人,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后来,皇帝因为素兰多次直言进谏,再次任命她为监察御史。
四年三月,我上奏说:“我最近奉命考察外地官员,那些清廉干练的官员就不用调动了,要是那些懦弱不公的官员,就罢免他们,把名单上报朝廷,另行安排。但我心里明白,就算把那些懦弱不公的官员撤了,顶替他们的也未必是合适的人选,说不定还不如之前的官员,这只是表面上选了人,实际上并没有选到真正合适的人才啊。古话说得好:‘县令不是合适的人,百姓就要遭殃。’如果后来的官员更差,那危害就更大了,这哪里是朝廷体恤百姓的意思呢?要知道,地方长官,是治理地方的基础啊!所以我请求允许从朝廷七品以上、外地六品以上官员中,各自推荐合适担任县令的长官人选,并且要明确写出推荐人的姓名,将来再考察他们的能力,一起决定奖惩,这样才有可能奏效。有人可能会说这会妨碍选官制度,扰乱官职等级,但他们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怎么能拘泥于固定的条例,眼睁睁看着老百姓受苦而不采取权宜之计呢?”皇上就下令有关部门讨论执行。
当时哀宗还是太子,东宫里担任老师、保姆、顾问的官员很多都不称职,于是我就上书说:“我听说太子是天下的根本,想要治理天下,首先要端正根本,而端正根本的关键,就在于选择辅佐太子的人。出生在齐国的人只会说齐国话,不会说楚国话,这是因为没有学习的原因。人的本性也是这样,关键在于学习。以前成王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让周公、召公做他的老师和保姆,告诫他不要贪图安逸享乐,告诉他应该坚持的道理,最终成就了周朝的文治武功,恩泽绵延无穷。恳请陛下顺应天意民心,提前为东宫做好安排。太子殿下仁孝聪明,天资聪颖,主管宫务已经绰绰有余,如果再选拔像周公、召公那样贤能的人来辅佐他,那周朝的盛世都比不上啊!”皇上对此表示赞赏。不久,我就被提升为内侍局直长,随后又升任谏议大夫,最后升为侍御史。
公元1225年四月,因为蒲鲜万奴造反了,皇上派素兰和近侍局副使讹可一起去辽东,给他带个话。皇上说:“蒲鲜万奴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到了那里,一定要弄清楚情况。但是,你们必须待在铁山,要是再跑远了,朕就联系不上你们了。”皇上又说:“我知道讹可这个人比较冲动,所以特地派你俩一起去,凡事都要商量着办。”
素兰要出发了,他给皇上提了个建议:“我前段时间建议跟高丽恢复贸易,听说诏书已经交给行省了,要等行省派人去通知高丽。但是,如果只是让行省派人去,只是在边境上通知一下,中间可能会有沟通不畅的情况,这样皇上的恩情就达不到高丽,高丽也不知道朝廷的真实意图。况且高丽一直是我们的藩属国,从没失礼,如果派个使者,拿着皇上的诏书亲自去一趟,请求他们提供粮食和恢复贸易,肯定能成事。如果两件事都不答应,那责任就在他们,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于是又派典客署书表刘丙跟着一起去。素兰回来后,被任命为翰林待制。
公元1228年正月,皇上召集大臣们商量重建河中府的事,素兰和陈规等人认为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具体情况可以看《陈规传》。这个月,素兰升职为刑部郎中。当时南阳有人密谋造反,被抓的人有几百个。司直白华对素兰说:“这案子冤枉的人太多了,新皇帝正想宽大处理,以后肯定还会重新审理,等到真相大白,估计很多人早就死在板子下了。”素兰让白华和检法边泽分别甄别哪些人该死,哪些人该放,然后把结果告诉皇上,最后只处罚了几个主谋和假冒官职的人,其余的都放了。
八月,素兰代理户部侍郎。公元1229年三月,他被任命为京西司农卿,不久又升任司农大卿,然后又升任御史中丞。公元1234年七月,他代理元帅右都监、参知政事,在京兆府任职。没过多久,他又升任金安军节度使,兼任同州、华州安抚使。后来被召回朝廷,走到陕州的时候被围困了,过了很久,他逃到了行在(皇帝的行宫),在路上遇害了。
素兰做官很谨慎,因此名声很好,但是他做事比较苛刻细致,不能胜任大事,跟同僚比起来,还算可以。自从他升任近侍局直长后,每次进言都很有益处。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三年不喝酒,守在坟墓旁边,当时的人都觉得他很孝顺,不容易。
陈规,字正叔,是山西稷山人。明昌五年考中进士,南宋时做过监察御史。贞祐三年十一月,他上书皇帝说:“参政侯挚当初在西京立下战功,得到了破格提拔,然后自己请求去镇守河北。皇上您立刻让他担任执政大臣,大概是想让他报效国家吧。可是他却在西山一带徘徊不前,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等到被召回朝廷,应该主动辞官避嫌,但他却安然自得地待在家里,甚至还去检查仓库,规划酒类的专卖,这可不是大臣应该亲力亲为的事情。现在国家疆土一天天缩小,将领缺乏,士兵没有经过严格训练,冗员太多,地方官吏贪污腐败,百姓流离失所,盗贼四起,灾害不断,这时候应该日夜思考原因,向皇上您禀报,可是侯挚却一点都没提及这些。我希望皇上您能特别审查一下他的情况,根据他的才能分别委任他担任合适的职务,不要让他背负天下人的骂名。” 皇帝没有回应。
他又上书说:“警巡使冯祥出身于文书工作,没有什么其他的才能,只是靠残酷苛刻地督责别人而升官。这样下去,恐怕会助长残暴虐待的风气,请求罢免他的职务,以此来激励其他人。” 皇上立即罢免了冯祥的职务,并且告诉陈规说:“你懂得臣子的职责,敢于这样直言进谏,朕非常赞赏你。”
贞祐四年正月,他又上书说:“我听说黄河沿岸都禁止物资渡过黄河到河北去,导致河北地区粮食短缺,人心不安。过去秦国和晋国虽然是仇敌,但一旦遇到饥荒,也会互相输送粮食。现在皇上您圣明仁慈,一视同仁,怎么能因为是不同地区的人民就限制粮食运输,眼睁睁看着他们挨饿受冻而不去救济呢?况且军民为了保卫国家而拼命作战,如果再让他们缺粮,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人心一旦动摇,危害就大了。我认为应该在大阳、孟津等渡口委派官员检查,过河的粮食,每石官府只收取一半的税,这样富裕人家为了获得高额利润,就会大量运送粮食,这样就能做到公私两利。” 宰相们认为河南的军需物资很重要,皇上就下令让两渡口的官员收取八成,两成分给百姓,到了春天,粮食就足够了,大军北撤,就按照陈规的建议办理。皇上批准了他的建议。
三月的时候,皇上说:“我巡视到徐州,发现去年河北红袄军造反,徐州派副使纥石烈鹤寿带兵去讨伐,结果他却大肆抢掠老百姓,把人家家属都抓走了,这实在太不像话了!请您下令,让有关部门把鹤寿抓走的人全部释放,其他地方的军队里,凡是抓老百姓当奴隶的,也一起处理,这样才能让河北地区的人民有所依靠,您的恩德才能真正体现出来。” 这事儿交给了尚书省处理,命令徐州和归德府的官府赶紧把被抓的人放了,如果有人偷偷藏匿被抓的人,就按照把人抓来当奴隶的罪名处罚,还允许大家举报,举报有功的给予奖励,那些被抓的人自己告状的也给奖励。
四月,皇上又说:“河北靠近黄河的州县,基本上每隔一站路就设一个寨子,把当地居民编成兵。每个寨子都设一个总管,还美其名曰‘宣差’。这些人大多是闲散官员,甚至很多是义军首领、小官之类的无赖,他们天天搜刮百姓,吃喝玩乐,理所当然似的。等到敌人来了,他们就躲起来不出战,敌人一走,他们又开始骚扰百姓,跟以前一样。这些小人拿着朝廷的权力,朝廷的命令和威信岂不是太轻了吗?我认为应该把他们都撤掉,只需要让宣抚司来处理这些事情就足够了。”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
七月,他又上书说:
“陛下您以圣明的仁慈之心,在天下大乱的时候,广开言路,听取各种意见,即使是荒谬不实的言论也不追究罪责。我担任着耳目之官,身处可以说话的位置,如果我闭口不言,怎么能报答您的恩德呢?我斗胆陈述八件事,希望您不要因为我地位低微就忽视我的意见,即使我的建议不被采纳,也请您让我归隐山林,以惩罚我尸位素餐的罪过。”
“七月,他又上书说:陛下您以圣明的仁慈之心,在天下大乱的时候,广开言路,听取各种意见,即使是荒谬不实的言论也不追究罪责。我担任着耳目之官,身处可以说话的位置,如果我闭口不言,怎么能报答您的恩德呢?我斗胆陈述八件事,希望您不要因为我地位低微就忽视我的意见,即使我的建议不被采纳,也请您让我归隐山林,以惩罚我尸位素餐的罪过。”
第一,大臣应该以身家性命担负国家安危。现在北方军队从边境起兵,深入咱们的地盘,大小战役都打赢了,结果导致京城沦陷,皇帝南逃,中原百姓死伤无数,黄河以北都成了敌人的地盘。我每次想到这些,都吓得心惊肉跳,睡不着觉。更何况宰相大臣都是关系到国家安危和百姓生死的人,怎么能不为皇上担忧呢?每天早朝的奏章,讨论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家意见不一,互相扯皮,根本就不是什么救国良策。更可气的是,最近关于军事的命令,都全权交给枢密院了,尚书省却袖手旁观,完全不管这些事,好像责任不在自己身上,只顾着明哲保身,那国家和百姓靠谁呢?古人说得好:“疑则勿任,任则勿疑。”又说:“谋之欲众,断之欲独。”皇上既然把宰相任命了,怎么能让他只顾眼前的小事,而不去考虑大局呢?我希望皇上能下定决心,像军队装备、日常文书这些事,就让枢密院全权负责;但是像作战策略、征讨计划这些大事,都必须经过尚书省一起讨论决定,这样大臣们就知道自己有责任了,天下也就有救了。
第二段:皇上,您想想看,现在这情况,首都都丢了,皇帝都南下了,这可是关系到社稷安危的大事啊!那些大臣们每天上奏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根本就没有说到点子上。更过分的是,关于军事上的事情,都交给枢密院了,尚书省却像没事人一样,完全不参与,这叫什么事儿?他们这是在推卸责任,只想着自己别惹麻烦,国家和百姓的安危,他们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这怎么能行呢?古人说得好,“疑则勿任,任则勿疑”,还有“谋之欲众,断之欲独”。您既然已经任命了宰相,就应该让他负责大局,而不是只让他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希望您能果断地做出决定,像军队装备、日常文书这些琐事,就让枢密院负责;但是像战争策略、军事计划这些重大的事情,必须由尚书省和枢密院共同商议,这样大臣们才能真正负起责任来,国家才能有希望!
话说第二点,就是要任用台谏官,好让皇帝多听听不同的声音,多了解情况。 皇帝身边啊,有负责具体政务的大臣,也有负责谏言的官员。负责政务的大臣,比如宰相,他们掌管国家大事,调和阴阳,发展万物,安抚边疆,亲近百姓,和皇帝一起在朝堂上处理国家大事。而谏官御史呢,他们的职责就是和皇帝一起辨别是非曲直,指出错误。这两种人,缺一不可啊!
以前唐朝的文宗皇帝,规定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大臣进宫议事,都要带着谏官一起去,要是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谏官就要立刻进谏。咱们现在虽然也设有谏官,但其实就是个摆设,每次上奏的时候都让他们回避。 要不就是让他们兼任其他职务,要不就被派到各省各部去办事,有的谏官干完任期,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一句话都没说过就走了。虽然有御史,但他们主要就是负责查处官员的违法行为,审核文书,巡视仓库这些事。要是涉及到国家大事或者政策改革,就都当成秘密,不让谏官知道。
万一负责政务的大臣们只凭自己的想法办事,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或者掌握兵权的大臣因为个人偏见而坏事,陛下您怎么知道呢?所以,我恳请陛下认真挑选那些学识渊博,熟悉世事,敢于直言的人担任台谏官。凡是关系到国家利益的大事,都让他们参与讨论,如果他们认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应该让他们充分地发表意见。 绝对不能让他们兼任其他职务,或者被派到各省各部去办事。如果他们因为害怕权贵而不敢说话,就应该把他们撤职!
话说第三点,就是要崇尚节俭来回应上天的旨意。以前卫文公,在狄人灭国之后,搬到楚丘居住,当时只有三十辆普通的车子,他就开始勤俭节约,戴着粗布帽子,穿着粗布衣服,结果几年后,他的牛马就达到了三千头,国家也因此富裕起来。汉文帝继承秦朝和楚汉战争之后的残局,全国都很穷困,连皇帝出行都凑不够四匹马拉的车子,他就以身作则,穿粗布衣服,穿皮鞋,没多久天下就富足安定了,四夷都归顺了。
国家自从战争开始以来,州县都破败不堪,没被破坏的又被土匪骚扰,只有河南地区稍微好一点。但是,皇上您每次出行,花费巨大,这可是全国人民供养的费用啊,想想看,是不是有点过分?多亏陛下您仁慈,上天也眷顾,虽然经历了蝗灾,但去年的秋收和今年的夏收还算过得去。要回应上天,关键在于务实,节俭才能得到上天的保佑。可是现在,宫里和太子宫里的生活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朝中官员和各部门工作人员也没有任何节俭的举动。那些达官贵人、豪门大族和掌管兵权的大臣们,个个都互相攀比奢侈,吃穿用度,车马出行,样样讲究排场。现在京城里卖金银衣服和珠玉犀角象牙的店铺一天比一天多,这些都不是克服困难、化解危机的办法。
希望陛下能效仿卫文公和汉文帝,所有用的东西都要严格控制,裁减冗员,减少不必要的开支,禁止奢侈浪费,禁止华丽的金银服饰,这样才能让上天悔改惩罚,天下才能太平。
第四点,就是要选拔好的地方官来安定民心。现在全国的官吏、军队的开支,运输建设的劳务,都依赖河南、陕西两地供给。再加上这些年蝗灾旱灾不断,老百姓都饿肚子,要是赈灾吧,仓库里粮食也不够;要是免除赋税徭役吧,国家财政又没钱。想要真正惠及百姓,只能靠选拔贤能的地方官了。在赋税徭役繁重、期限又紧迫的时候,如果措施得当,百姓就能省力轻松完成;要是措施失当,那危害就太大了。更何况现在县令的弊端比以往更严重,很多县令靠巴结上级、邀功请赏上位,占了八九成。那些奸诈狡猾的家伙就乘机贪污放纵,那些庸碌无能的就把权力交给那些刁滑的小吏。最近虽然派人去查处贪污腐败,更换那些无能的官员,但接替的人选也不怎么样,简直是“换汤不换药”,甚至可以说是“驱狼逐虎”啊!
所以,恳请皇上明令尚书省,公开选拔那些廉洁公正、有才能治理百姓的官员,来担任州府官。同时要整顿县令的选拔制度,责令朝廷七品以上、外任六品以上官员,各推荐一位堪当县令的人选,如果日后这些人犯了贪污受贿的罪行,推荐人也要一起承担责任。那些已经达到正七品,以及现任县令,都允许他们继续任职,等到任期满了再升迁。还要让监察部门定期巡查,对那些违法乱纪或不称职的官员进行严惩,这样才能真正惠及百姓,安定民心。
第一段:
第五条,要广泛征求群臣的意见,才能制定大的策略。最近把河北一百多万军户口迁到河南,虽然裁减了一些冗员,但剩下的还有四十二万多,每年要消耗三百八十多万斛粮食,把一路上的赋税都收光了,还是不够养活这些不种地不打仗的人。就算没有战争,也会坐吃山空,更何况现在战事正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最近想把他们安置在黄河沿岸,让他们自己耕种,但是那些游手好闲的人根本不会种地,成天喝酒赌博,已经成了习惯,这样只会增加官府征收租税的麻烦而已。养活几百万张嘴,光靠吃国家粮,拖延下去就会缺粮,急着解决又会累坏百姓,朝廷就为这事儿都愁死了,还怎么对付敌人呢?这都是因为一开始没想清楚,没考虑到后果,才导致了今天的困境。如果当初迁移的时候,让大家自己选择去留,那些想来的人都是能自食其力的,根本不需要朝廷供应粮食;那些想留下的人,也一定有躲避灾难的地方,不用强迫他们走,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办了。古时候的君主,要办大事,都会仔细考虑,征求大臣、百姓、甚至占卜师的意见。恳请陛下以后凡是大事,都让六部、谏院、台谏以及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一起商议,这样比较妥当。
第二段:
第六条,要重视官爵赏赐,来鼓励那些有功的人。陛下即位以来,多次恩泽天下,共享喜庆,毫不吝啬官爵来激励人心,甚至有人还没做满一任官职就升了十级,还没正式上任就带着骠骑将军、荣禄大夫的头衔,官职冗滥到了这种地步。现在又开设了卖官鬻爵的门路,那那些披坚执锐,效死疆场的将士们还有什么动力呢?官职本来就是虚名,只是出自人主之口,但天下人却都极力追求,是因为朝廷看重他们啊。如果不管功劳大小,早上授予官职,晚上又升一级,人们也会轻视它,不再羡慕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不必追究了,希望陛下珍惜将来,不要让公器成为寻常之物,让功赏成为侥幸之人的筹码。现在散官多达三品,官府很难安排升迁,应该减少八个等级内的官阶数量,增加几个更高的官阶,取个好听的名字,这样官员升迁就不会太快,国家的恩典和权力也不会显得太轻率了。
话说,选将帅这事儿,可得好好说道说道。将领啊,那是国家的命根子,天下安危都靠他了。把成千上万条人命交给一个人,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这责任能说不大吗?自从北方军队入侵,野战就全军覆没,守城就城破人亡,难道都是因为士兵太弱、防守不严吗?主要还是因为那些庸碌无能的将领不懂用兵之道啊!古人说得好:“三辰不轨,取士为相。四夷交侵,拔卒为将。”可现在这些将领,大多先看出身和官职,要不就是高官子弟,要不就是关系户,平时一个个趾高气扬,真遇上敌人就缩头缩脑,将领自己都怕,士兵谁还敢冲锋陷阵?再说他们平时还克扣士兵的钱粮,收受贿赂,士兵们就只能去骚扰百姓,根本管不住。等到带兵打仗,路上队伍乱七八糟,扎营的时候还挑拣好房子住,生怕欺负了老百姓,还到处搜刮民脂民膏,还想指望他们忠于职守,赴汤蹈火,怎么可能呢?
更别说现在军官太多了,从千户往上,还有万户、副统、都统、副提控,十只羊九个牧羊人,命令互相冲突,行动互相掣肘。我听说建国初期打天下的时候,元帅以下只有万户,统领的士兵好几万人,一人负责一路,这才是精兵简政啊!人多了不好选,人少了容易精挑细选。现在这军法,每25个人编成一个“谋克”,四个“谋克”组成一千户,一个“谋克”里只有一个蒲辇,五个旗鼓司火头,真正能打仗的才18个人。还要从这些人里挑壮实的当头目,这样一千户能用的兵还不到一百人,根本不成建制啊!古时候的好将领总是和士兵同甘共苦,现在军官有俸禄,还有粮饷,一个人一天的吃喝能顶几十个人用。将领吃香喝辣,士兵却饿着肚子受冻,不如把那些多余的粮食省下来,给士兵们吃吧!
所以,恳请皇上明令大臣们,精挑细选那些精通军政的人,分派到各地,整编队伍,必须50人为一“谋克”,四个“谋克”为一千户,五千户为一万户,叫做散将;一万人设一个都统,叫做大将,都归元帅节制。兵力不够的都合并起来,那些副统、副提控,还有那些空有名号的都统、万户,都应该取消。还要命令朝廷大臣和五品以上官员,各推荐一两个在军事战略上有才能,武艺高强,能当将领的人,不管什么官职,都可以担任万户以上都统、元帅的职务。千户以下的军官,就从军队里挑选那些有谋略、武艺高强,深受士兵爱戴的人担任。要明确军法,平时要经常操练,必须让将领懂得兵法中的奇正虚实,让士兵熟练掌握作战的各种技能。至于弓箭铠甲,必须自己保管,要习惯艰苦的生活。如果犯了错,就必须严惩不贷。这样选对了将领,士气就会高涨,就能应付敌人了。
话说第八条,就是要训练士兵,提高军队战斗力。以前周世宗皇帝就说过:“军队贵在精良,不在数量多,一百个农民都养不起一个士兵,怎么能搜刮老百姓的血汗养活这些没用的兵呢?如果强弱不分,大家还怎么有积极性?”所以他大规模地挑选士兵,结果轻轻松松就拿下淮南,夺取了三关,没费一兵一卒,这都是精兵强将带来的效果啊!唐朝的魏徵也说过:“用兵的关键在于用道义来统领,用精兵强将足以无敌于天下,为什么要用那些瘦弱的士兵来凑数呢?”最近几次打仗都输了,不是因为兵力少,而是因为兵多却没区分强弱,所以才被敌人抓住弱点,懦弱的士兵先逃跑,强壮的士兵也因为无法单独作战而溃败,这就是失败的原因。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选派一些公正的官员负责挑选和训练士兵,把登记在册的士兵按照他们的特长进行分类测试。武艺高强的士兵单独编成一支军队,增加他们的口粮,经常进行训练,根据他们的等级进行奖励。这样一来,人人都会努力,争着展现自己的特长,那些原本比较弱的士兵也会逐渐变得有用起来。以前唐太宗皇帝出征的时候,总是把军队分成上中下三军,作战时根据敌人的强弱来安排,让下等军去对付敌人的上等军,上等军去对付敌人的中等军,中等军去对付敌人的下等军。敌人乘胜追击下等军,最多也就追几步,而这时上等军和中等军已经打败了敌人的两支军队,所以他总是能打胜仗。其实古代的将领也会故意把弱兵交给敌人,关键在于事先做好区分,不要混淆在一起就行了。
皇上看完奏章很不高兴,下令让尚书省去质问他。宰相们讨厌他经常更改各种事情,认为他说的大部分都不对。于是他惶恐不安地等待处罚,皇上说:“朕一开始是因为他曾经说过要归隐山林的话,所以才下令质问他,结果他却以不适合担任官职、触犯忌讳为由推脱,以为朕讨厌他的话而生气。朕一开始并没有要处罚他的意思,你们就让御史台去告知他吧。”不久之后,他就外放到了徐州帅府当经历官了。
公元1225年,我被任命为右司谏,经常上书皇帝反映情况,没多久就升任吏部郎中。当时朝廷下令让大臣们讨论修复河中府的事,我跟杨云翼他们一起说:“河中现在是无人区,陕西老百姓都累坏了,修好了也守不住,不如先让驻扎在那儿的军队根据自己的能力修补一下,等能守住了再大修也不迟。”皇帝采纳了我的建议。没过多久,因为一些事情,我就被免职了。
起初,吏部尚书赵伯成因为在铨选官员时,让王京和王著这两个,一个出身吏员,一个进士,去填补开封警巡判官的空缺,结果被王京告发,赵伯成被免职,我也因此受到牵连。那年十一月,我被改任为补阙。十二月,我又上奏说朝廷的宰相不是合适的人选,并且推荐了好几个人。
第二年正月,我和御史台的官员们一起上奏了五件事:第一,请求尚书省监督枢密院,就像大定、明昌年间那样;第二,精简亲卫军;第三,裁减冗余军队,减少枢密院和各路帅府的兵力;第四,选拔大臣担任宣抚使,招募流亡百姓充实边防;第五,精简机构设置,减少各种开支。这些建议大部分都被采纳了。
四月,因为大旱,皇帝让我调查冤假错案。我上奏说:“现在河南地区,各种机构,比如便宜行院、帅府等等,加起来有二十多个,陕西也有行尚书省、帅府五个,这些地方都可以随便杀人,冤狱都集中在这儿,而不是在州县。”我又说:“不下雨就责怪我们审理不力,那负责调理气候的人又该怎么办呢?”皇帝很赞赏我的话,但也没办法解决问题。
十一月,皇上召见完颜素兰和陈规,当面告诉他们:“宋国轻率侵犯边境,我派轻骑兵袭击他们,希望能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知难而退,好让咱们老百姓过安稳日子。宋国要是真答应讲和了,咱们还要继续打仗吗?你们都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陈规回答说:“皇上,打仗要万无一失,就像光武帝中兴时期,每次出兵都能取得胜利,他甚至说过‘每次出兵,都得把头发愁白了’。打仗不能随便动手,就应该这样谨慎。”皇上很欣赏他的话。
四年三月,皇上召集大臣们商议陕西战事,说:“现在正是春天,北方的战马逐渐瘦弱,等到秋天才能恢复元气,那时才能大举进攻,这期间怎么支撑?我已经告诉合达要全力以赴,决一死战,你们怎么看?”皇上又说和谈没好处,撒合辇极力反对和谈,赛不言说:“现在已经派了使者去议和,还能中途停止吗?”其他大臣都没说话,只有陈规站出来说:“打仗很难远程指挥,百闻不如一见。我以前在陕西做过官,最近也多次去过陕西,那里的将士懒散懦弱,恐怕不堪大用,这和圣上的判断不一样。”话还没说完,乌古论四和就反驳道:“陈规的话不对,我最近刚去过陕西,那里的士兵个个勇猛,都渴望一战。”监察御史完颜习显也跟着附和,皇上点了点头,又开始泛泛地谈论和谈的事。陈规回答说:“和谈确实不是上策,而且不一定能成功,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得不这么做。就算他们难以接受,也能激励将士,等待时机变化。”皇上不同意他的看法。第二天,皇上再次召集大臣们在省中议事,想取消和谈,但大多数大臣都认为和谈比较方便,于是皇上就下令让行省斟酌处理,最终这件事不了了之。
十月,陈规和右拾遗李大节联名上书,弹劾同判大睦亲事撒合辇阿谀奉承,贪赃枉法,徇私舞弊。因此,撒合辇最终被外调到中京担任留守,朝廷上下都很高兴。五年二月,陈规又和李大节向皇上提出三件事:“第一,将帅出兵经常受到近臣的掣肘,不能自主决断;第二,近侍传递皇上的旨意,经常收受贿赂,有损朝廷体统,应该彻底禁止;第三,罪行相同而处罚不同,这怎么让人服气?”皇上都欣然采纳了他们的建议。
话说,宣宗皇帝曾经让文绣署的官员王寿孙给他做一件大红色的半截绣衣,还特意嘱咐他,别让陈规知道。衣服做好之后,献给了皇帝。皇帝召见王寿孙,问他:“你有没有让陈规他们知道这事儿?”王寿孙赶紧跪下说:“我在宫里当差,宫里大小事都不敢跟外人说,更何况这是您亲口吩咐的呢!”皇帝就叹了口气说:“要是陈规知道了,一定会因为这件衣服过于华丽而劝谏我,我其实挺怕他说话的。”
陈规这个人啊,说话做事从来不拐弯抹角,朝中上下都很敬重他。宫里只要有什么事,皇帝都会说:“怕陈规有意见啊!”当时,朝中大臣们私下议论,都唯独害怕陈正叔(陈规的字),说他真是个难得的正直之士。后来,陈规被任命为中京副留守,还没等上任就去世了,大家都为他惋惜。陈规学识渊博,文章写得好,诗也有章法。为人刚正不阿,实实在在,很有古人的风范,他勤奋好学,直到老了也没放弃学习。浑源的刘从益看过他上奏的八件事,感叹道:“这是宰相的才干啊!”他跟人讨论时事,总是义愤填膺,因为他忧虑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南宋迁都之后,谏官们都称赞许古和陈规,而陈规并不以此为名自夸,更显得他为人高尚。他死的时候,家里一文不名,是朋友们帮他料理的后事。他有个儿子叫陈良臣。
许古,字道真,是汾阳军节度使安仁的儿子。明昌五年考中词赋进士。贞祐初年,他从左拾遗升任监察御史。当时宣宗皇帝迁都汴京,信任丞相高琪,没有恢复故土的打算。许古上书说:
自中都沦陷以来,庙宇社稷、陵寝宫殿、府库官署,甚至典籍珍宝,百年积累的财富,顷刻间付诸东流。陛下痛心疾首,日夜忧虑着重建国家大业,从未稍有懈怠。我们做臣子的,领着朝廷俸禄,担负着责任,怎么能无愧于心呢!更何况老百姓还盼望着朝廷整顿军队,图谋恢复。而现在,我们只听到朝廷要坚守黄河以自保,又要把各路军户全部迁往河南。他们已经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而当地百姓又要遭受他们的扰乱,我不知道是谁出的这个馊主意。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应该想办法解决,让军队不至于白白浪费钱粮,百姓不至于穷困潦倒,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臣听说,国家安危都取决于宰相的人选,孔子说过:“国家危急而不去拯救,国家动荡而不去扶持,那还要宰相做什么?”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不知道执政的大臣们每次在皇上面前,该如何回答皇上的询问啊!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选拔人才,比如前任御史大夫裴满德仁、工部尚书孙德渊,他们忠诚可靠,聪明敏捷,可以委以重任,最近他们都请求退休了,我希望皇上能重新起用他们,他们一定能有所作为,造福国家。太子太师致仕的孙铎,虽然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但如果有重大事情商议,还可以召见他,或者派人去请教他。人才自古以来就很难找到,所有懂得治国之道的人,都应该珍惜人才,更何况是这些德高望重的老臣,怎么能轻易放弃呢?如果那些当官的办事不尽心尽力,即使尽心尽力,但又不明白道理,没有什么益处,也没有什么损失,即使他们还很年轻,又有什么用呢?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当然不能让那些平庸无能的人占据官位,空占着位置,堵塞了贤才之路啊!希望陛下英明果断,选拔和淘汰官员,焕然一新,让天下人都感到欣慰。我以前做拾遗的时候,就已经详细论述过选择宰相的道理,请皇上把我的以前奏章和今天说的这些话,都仔细考虑一下。
臣还听说,将领是百姓的命运掌握者,国家的安危也系于将领,所以古代的君主都非常重视将领的选拔,而将领也必须以天下为己任。将领应该重视谋略,轻视战争,必须赏罚分明,让人信服,不怀疑;权谋策略让人心悦诚服,不知不觉地服从;三军都能迅速行动,服从号令取得胜利,这样才能使将士们衷心拥戴,乐意为其效力。最近城池防守不坚固,作战就常常失败,都是因为将领无能造成的。将领偏袒亲信,赏罚不公,导致怨声载道,害怕发生变乱,就采取安抚慰藉等姑息的办法。这样一来,士兵轻视将领,将领害怕士兵,还能指望他们拼死作战,抵御敌人吗?我希望皇上让心腹大臣和熟悉军事的人,分别推荐他们所知道的人才,如果真的找到了真才实学的人,就应该优待重用他们,这样就能指望他们建立战功了。像河东宣抚使胥鼎、山东宣抚使完颜弼、涿州刺史内族从坦,昭义节度使必兰阿鲁带,他们有的忠诚勤奋,勇猛果敢,有的沉稳厚重,足智多谋,都可以委以重任,让他们去保卫边疆。
又说:
河北各路因为都城丢了,士兵的家属都迁移走了,大家都觉得朝廷要放弃河北了,州县官员纷纷逃到河南去。 皇上就下令,要各地赶紧把这些人找回来,规定一个期限让他们回去,不回去的以后就别想再当官了。那些没离开岗位的官员,要重重赏赐;如果有人愿意主动去河北效力,也可以提出请求,皇上会先赏赐他们,并且减少他们的服役时间。 州县的主要官员,都要兼任军事职务,允许他们从军队里挑选有才能、有胆量、有勇气的士兵当头目,可以给他们加官进爵来收买人心,谁要是能夺回一个府,就授予他府尹的职位,州县也一样,这样才能让大家想着收复失地。 还要另外派一些忠诚可靠、办事能力强的人,带着朝廷的文书和赏赐去招降那些被胁迫的人,那些人本来就受够了敌人的役使,肯定很多人会投降,敌人的实力自然就会削弱。
可是那些官员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想着赶紧把田地里的庄稼都收割干净,不管事情轻重缓急,只想着快点完成任务,结果今年的收成十成要损失七八成,老百姓都害怕极了,他们的做法真是太糟糕了!
皇上又说:京师是国家的根本,何况现在京师常年驻扎重兵,紧急情况下的征讨也必须依靠京师,平时就应该比其他地方优待一些,让老百姓多积攒些东西,即使是放在家里,也是国家的财富。现在那些官员搜刮剩余的粮食,导致商人都不敢进京了,应该马上停止这种做法。我最近看了一些奏章,发现那些真心实意、敢于直言进谏的人,大多都是出身卑微的平民百姓。何况在朝中百官之中,难道就没有为国家忧心忡忡、上书进言的人吗?应该明确下令,让全国上下都能畅所欲言,这样才能制定出长治久安的策略。
这份诏书交给了尚书省,让他们大概按照这个意思去执行。
寻迁当上了尚书左司员外郎,还兼任起居注官,没多久就升迁为右司谏。那时候丞相高琪制定了一套法律,规定犯了错误的官员都要判决。古(指作者)作为左司谏,就上奏说:“用礼义廉耻来治理君子,用刑罚和监狱来治理小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最近朝廷急于求治,有关部门奏请变通立法:犯错的官员可以花钱赎罪。爵禄是用来驾驭贵族的,如果贵族都不免受辱,那平民百姓又该如何呢?皇帝驻扎的地方和行军打仗不一样,但凡是稍微犯点小错,都用军法来处置,是不是太过了?陛下仁慈宽厚,这肯定不是您的本意,大概是那些官员没有想到宽松静待可以使天下安定,反而专心致志地督促责罚造成的。再说,百官都是朝廷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多是因为他们的文治武功和家族背景而被提拔的,如果和普通百姓一样,那享受爵禄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更可怕的是,上层官员会说:‘连官员都不能免罪,老百姓还有什么话好说呢?’这样就会导致苛刻暴虐的统治日益盛行。下层官员也会说:‘他们都这样,我又有什么好羞耻的呢?’这样就会导致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违反法纪。这种坏处简直说不完啊!恳请陛下参照元年的赦免令中‘刑不上大夫’的条文,取消这些法令,那就太好了。”皇上起初想采纳,但高琪坚持认为不可行,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四年后,古迁任右司谏,同时兼任侍御史。当时敌军越过潼关向东进军,朝廷下令尚书省召集百官商议对策。古上奏说:“敌军已经过了潼关,朝廷才刚刚知道,这完全是将领们欺瞒隐瞒的罪过。虽然如此,敌军驻扎在阌乡附近,好几天都没动,估计是担心我河南的军队从正面进攻,陕西的军队从后面夹击,或者想先派探子侦察一下有利地形,或者觉得深入敌境不利于自己,所以才观望不轻易进攻。现在正是选拔精锐士兵,全力进攻的好时机,还可以为他们开辟一条退路,他们既然已经疑虑重重,遇到敌人一定会逃跑,我们大军乘胜追击,一定能打败他们。”皇上把奏章交给尚书省,高琪却阻挠了他的建议,最终没有采纳。这个月,朝廷开始设立招贤所,让古等人负责此事。
1227年7月,皇上听说宋军接连攻占了赣榆、涟水等地,还缴获了宋军的檄文,里面全是污蔑和辱骂的话。皇上就对宰相说:“宋国这帮人早就想搞事情了,我一直忍着,主要是不想轻易开战,让老百姓受苦。现在他们屡次入侵,咱们该怎么办?你们和百官商量商量吧。” 于是,大家就在大殿上开会讨论。 郭大哥(假设郭姓)说:“宋国人实力弱,一直很怕我们,而且他们也知道咱们北方的军队很强大,估计是想利用我们当挡箭牌呢。虽然他们现在偶尔跳出来蹦跶一下,但肯定不敢深入我们腹地。那些嚣张跋扈的话,也就是些市井小民、屠夫酒贩子才会说,根本不值得理会。咱们只需要让有关部门发个文,告诉他们我们朝廷这些年做了很多好事,皇上也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如果他们懂事,愿意恢复以前的友好关系,那最好不过了。如果他们还是不知悔改,那就举兵讨伐他们,也不晚。” 当时参加讨论的有十多个人,虽然意见有些细微的差别,但大体上都差不多。
后来,丞相高琪等人上奏说:“百官们都认为应该做好军事准备,以逸待劳,这是最好的策略。”皇上也同意了这个意见。当时朝廷里各路军队将领之间经常发生矛盾,互相告状。郭大哥又上奏说:“我认为,奖励好人,惩罚坏人,这是国家的大法。如果善恶不分,上下互相欺瞒,那奖惩制度就无法执行了。”皇上很高兴地采纳了他的建议。
话说朝廷想出兵打宋朝,有个叫古的人上书劝谏,说:“想当年大定初年,宋军入侵宿州,结果接连被打败。当时世宗皇帝估计宋朝不敢贸然求和,就命令元帅府派人跟他们谈判,从那以后太平了将近三十年。到了泰和年间,韩侂胄瞎搞,又挑起战争。章宗皇帝派驸马仆撒揆去讨伐。撒揆考虑到打仗花钱太多,坚持不了多久,就偷偷派韩侂胄的族人拿着他祖先韩琦的画像和家谱,假装归顺,去见宋朝的丘崇,然后就和谈成功,撤兵回朝了。
你看,世宗皇帝和章宗皇帝那会儿国力强盛,国库充盈,天下富庶,尚且先低头屈服,以求速战速决,这事儿还被载入史册,成为千古美谈,咱们现在难道不应该效仿吗?现在咱们军队也该休整休整了,如果南方不再打仗,太平盛世指日可待啊!有些人说,只要咱们用武力就能让宋朝屈服,这简直是胡说八道,根本不切实际。就算侥幸打赢几场小仗,也没什么值得庆贺的。宋朝看到咱们兵强马壮,肯定会死守不出,咱们军队仓促之间拿他们没办法,还得回去补充粮草,他们就会乘机反击,到时候咱们想打也打不了,想退也退不了,那什么时候才能停战就不知道了。
而且,宋朝还有江南的富庶之地可以支撑,咱们只靠河南一路收税,想想都觉得寒心。我希望陛下能忍耐包容,赶紧采用我的建议,如果真的通知宋朝和谈,咱们的大军听到消息后也会收敛,因为咱们没有了后顾之忧。河南地区可以休养生息了,然后再去治理朔方,这样陛下就能享受中兴的盛世,天下百姓也能共享太平的恩泽。希望陛下能目光长远,顾全大局,避免后患,这才是万幸啊!”皇上听了他的话,就让古起草和谈的文书。文书写好后,拿给宰相看,宰相说这文书里哀求的意味太浓,显得咱们太弱势了,所以没用。
粘割梭这个人啊,当监察御史的时候,弹劾了榷货司的提举毛端卿贪污受贿。本来奏章写得又长又复杂,粘割梭就给它精简了一下,结果删减过程中有些地方没写全。这事儿被梭失知道了,他就上报了,结果粘割梭被降了一级,免职了,不过还好,不用再受殿试的苦了。三年正月,尚书省说谏官缺人,就推荐了粘割梭。皇帝说:“我昨天晚上还在想着粘割梭呢,你们就推荐他来了,真是太好了!赶紧把他召回来吧!” 粘割梭又当上了左补阙。 可惜好景不长,八月他又被降了四级,免职了。
这事儿还得从朝廷派近侍局直长温敦百家奴和刑部侍郎奥屯胡撒合去吉州迁徙百姓说起,是为了躲避战乱。老百姓不愿意搬,堵在路上哭诉。百家奴跟他们说,皇上是怕百姓受苦才这么做的,还让人叫来晋安的军队保护老弱妇孺。可老百姓觉得,军队来了肯定更厉害,于是冲进州衙,把百家奴给杀了。胡撒合害怕担责任,就假装顺应民意,跟他们一起喝酒唱歌玩了一整天,老百姓高高兴兴地走了。胡撒合回去后,皇上就让粘割梭和监察御史纥石烈铁论去调查这件事,还特意下旨说:“百家奴的死,都是胡撒合卖力造成的,你们好好查清楚,然后把结果告诉我。”奥屯胡撒合被关进监狱后,皇上非常生气,急着要弄清楚事情真相,好依法处置,但是粘割梭他们处理这事儿比较宽松。结果胡撒合在监狱里自杀了,相关部门根据情况论罪,所以粘割梭才受到了处罚。
哀宗刚登基的时候,就召粘割梭回来当补阙,没多久就升了左司谏,不过他说话做事比以前不如以前那么强硬了。没过多久,他就退休了,回伊阳老家住,当地的郡守还特地为他修建了伊川亭。粘割梭这个人特别爱喝酒,老了也不改,经常划着小船出去,在村子里喝酒,一住就是十几天不回家。等他顺流而上回家的时候,大人小孩都来帮忙拉船,几十里路都是这样,可见他当时在老百姓心中多么受欢迎。正大七年,粘割梭去世了,享年七十四岁。粘割梭生前喜欢写诗作画,但是没得到士大夫的重视,人们只记得他是个正直的人。
话说金朝天兴年间,有个叫陈岢的御史大夫,这人做事特别耿直,有什么话都直说,一点儿都不藏着掖着。皇帝还当面夸奖过他呢。后来金国都城汴京被敌军攻打,陈岢就多次上书给皇帝,分析局势,指出得失,还专门写了一封奏章强烈要求出兵作战。奏章里大概这么写的:“今天的局面,都是因为陛下您优柔寡断,那些大臣们又胆小怕事造成的。要是再这样拖拖拉拉,犹豫不决,万一情况恶化,到时候咱们君臣只能抱头痛哭,后悔莫及了!” 这奏章真是说到点子上了,可惜当时的丞相赤盏合喜等人却故意压制他,不让他的建议被采纳,很多有识之士都为他惋惜。陈岢,字和之,是沧州人,大安元年考中进士。
再说说金宣宗,他即位后,一直想效仿他爷爷世宗皇帝的功绩,结果他做的事情却完全相反。世宗时期,金国跟南宋议和,南北都太平盛世;可到了宣宗时期,却再次用兵,老百姓都遭了殃。石琚当丞相的时候,君臣之间还算宽厚;可高琪当政后,就讨厌读书人,喜欢用官吏,搞得上下都很苛刻,互相监督。完颜素兰第一个站出来批评高琪,说他一定会搞乱朝纲。陈规也力劝皇帝,说那些只会写文章的官吏太残暴,会败坏社会风气。许古还建议跟宋朝讲和,言语之中充满了忠诚和爱国之情。这三个人说的都切中时弊,都有古代正直大臣的风范。宣宗虽然知道他们都是正直的人,却没采纳他们的建议。这样还想跟世宗皇帝相比,那可真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