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世上贪图享乐的人,哪个没吃过亏啊?龙啊,那可是天下最神圣的生物,可要是它也有欲望,还不是得被人摆布?当皇帝的也是一样。这嗜欲啊,不只是那种温柔婉约的偏好,打仗、打猎、修建宫殿、追求神仙,那些奸佞小人总能投其所好,找到皇帝的弱点下手。金国的皇帝们,沉迷酒色,对外又喜欢夸耀功绩,熙宗和海陵王尤其厉害,章宗次之。《金史》里从萧肄到胥持国,记载了七个最厉害的奸佞小人,他们都得到这三位皇帝的宠信,结果都害死了自己,也败坏了国家,他们的祸患都是从嗜欲开始的,咱们可得引以为戒啊!所以要写一本《佞幸传》。

萧肄,本来是奚族人,深得熙宗皇帝的宠爱,还巴结献媚悼皇后,官做到参知政事这么高。皇统九年四月壬申夜,刮大风下暴雨,雷电把寝宫的鸱尾都劈坏了,还从外面窜进火来,烧着了寝宫的帷幔。皇帝赶紧搬到别的宫殿躲避,想下诏书表示自己有过错。翰林学士张钧负责起草。张钧想在诏书里表达接受天谴,要深刻反省自己的过失,写了“惟德弗类,上干天威”和“顾兹寡昧眇予小子”之类的句子。萧肄一看,立马翻译说:“‘弗类’就是说您是大逆不道,‘寡’是说您孤单无亲,‘昧’是说您对政事一窍不通,‘眇’是说您眼瞎,‘小子’是婴儿的称呼,这是汉人用文字来辱骂皇上啊!”皇帝一听勃然大怒,下令卫兵把张钧拖下去,狠狠地打了数百板子,张钧都没死。皇帝又亲自动手,用剑割破张钧的嘴巴,然后把他剁成肉酱。然后,皇帝赏赐萧肄一条通天犀带。萧肄仗着皇帝的宠信,对同僚们傲慢无礼,结果和后来的海陵王结下了梁子。海陵王篡位后,给大臣们加官进爵,萧肄也加封了银青光禄大夫。过了几天,海陵王召见萧肄质问他:“张钧犯了什么罪被杀,你又有什么功劳受赏?”萧肄答不上来。海陵王说:“杀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别人可能会说我报私仇。”于是,海陵王下令革除萧肄的官职,把他放回老家,还禁止他离开方圆百里。

张仲轲,小名叫牛儿,是个市井流氓,靠说书和耍宝混日子。金海陵王看中他,把他留在身边逗乐子。后来海陵王封他为岐国王,还让他写奏章,等海陵王当上皇帝后,又让他当了秘书郎。

海陵王曾经当着张仲轲和妃嫔的面,做出一些不检点的事儿,张仲轲吓得直说自己该死,根本不敢抬头看。海陵王还曾经让张仲轲脱光衣服给他看,当时很多侍臣都被迫脱光衣服,就连地位很高的徒单贞也逃不脱这个命运。兵部侍郎完颜普连、大兴少尹李惇都贪污受贿,但海陵王却把他们留在身边重用。 戏班子里的于庆儿官至五品,大氏家族的奴仆王之彰也当上了秘书郎。王之彰的睾丸长得比较奇怪,海陵王还亲自看过,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唐括辩家的奴仆和尚、乌带家的奴仆葛温、葛鲁,都被安排在皇帝身边当侍卫,有些人甚至侥幸升到了一品大员。 海陵王身边那些人,有的没啥官职,有的只是个名字,海陵王随口一问“你叫什么名字?”,就给人家封个高官。他还经常把金子放在被褥里,喜欢的人自己去拿,他赏赐东西真是太随便了。

宋朝的使臣唐弼来祝贺海陵王登基,准备回国的时候,海陵王送给他一条玉带,让他转交给宋徽宗,还让他告诉宋徽宗说:“这条玉带是你父亲生前经常戴的,我现在把它送给你,让你好像又见到了你父亲,别忘了我的恩情。”使臣走后,张仲轲说:“这是无价之宝啊,可惜这么轻易就送出去了。”海陵王说:“江南的土地,将来迟早是我的,这条玉带只不过是放在外府的小东西罢了。”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海陵王有南下攻打宋朝的意思。

好家伙,他先是被调到秘书丞的职位,后来又升了少监。那时候,正赶上在燕京大兴土木建宫殿,有关部门从真定府的潭园调运木材。结果,这位仲轲瞅准机会,跟海陵王说那些木材不行,不能用。海陵王觉得仲轲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才这么说的,就把他给免职了。不过没过多久,他又被重新启用,当上了少监。

话说有一天,海陵王去铎瓦打猎,到了地方,他对着天祭拜,然后跟大臣们说:“我小时候练射箭,曾经在一个门洞底下默默许愿说:‘要是我将来发达了,就能一箭射中门梁上。’后来我真射中了!后来我当了中京留守,也曾经在这个地方打猎,猎还没开始呢,我就祈祷:‘要是我将来当了皇帝,一百步之内就能射中三只鹿。要只是当个宰相,那就只能射中一只。’结果,我还没走一百步呢,就射中了三只鹿!我又许愿说:‘要是我能统一全国,还能再射中一只大鹿。’结果还真射中了一只大鹿!这事儿我还跟萧裕说过呢,今天我又来到这里了,所以才来祭拜一下。” 海陵王这是想打江南的主意,所以先弄这些吉兆来暗示大臣们,所以仲轲总是能提前揣摩他的心思,引导他南下伐宋。

正月,宋朝派使臣施巨来祝贺新年。海陵王让左宣徽使敬嗣晖问施巨:“你们宋朝科举考试都考些什么?”施巨回答说:“诗赋、经义、策论,都考。”海陵王又问:“秦桧现在是什么官职,多大年纪了?”施巨回答说:“秦桧是尚书左仆射中书门下平章事,今年六十五岁了。”海陵王接着说:“我听说秦桧很贤能,所以才问问。”

公元1157年,仲轲当上了左谏议大夫,负责修撰起居注,但是呢,他只领着谏议大夫的俸禄,却不能说话,啥事也管不着。

到了1158年正月,宋朝的使者孙道夫来金国告辞,金国的海陵王派左宣徽使敬嗣晖给他下最后通牒,说:“回去告诉你们皇帝,你们对我们大金上国,做事很不老实,我现在就举两件事:你们老百姓逃到我们这儿来了,我们边境的官吏都立刻送回去;可我们老百姓逃到你们那儿去了,你们官府去要人,总是推三阻四,不肯交出来,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你们在边境偷偷买马匹和鞍具,准备打仗。再说,马儿得有人骑才能用,要是没人,就算有百万匹马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当然也要防备你们啊!我们要是想打你们宋国,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我们听说收留叛逃者、偷偷买马匹,都是你们宋国的杨太尉干的,我们每次抓到俘虏,问他们是谁指使的,他们都说不知道。”敬嗣晖又问:“听说秦桧死了,是真的吗?”孙道夫回答说:“秦桧确实死了,我也是秦桧推荐提拔的。”敬嗣晖接着又问:“你们宋国最近做事风格,怎么跟秦桧在世的时候不一样了呢?”孙道夫说:“请容我回国后,把这些情况详细禀报宋朝皇帝。”海陵王其实是想南下攻打宋朝,所以才先拿收留叛逃者和偷偷买马这两件事做文章,还故意掺杂了一些其他的话。

金海陵王召见仲轲、马钦、田与信和习失几位大臣,让他们在便殿陪他坐着。海陵王跟仲轲讨论《汉书》,说:“汉朝的疆土不过七八千里,现在咱们金国的疆域有万里之广,这可真是够大的了!”

仲轲回答说:“陛下,虽然咱们金国的疆土很大,但天下还有四个政权呢!南方有宋朝,东边有高丽,西边有西夏,如果能把他们都统一起来,那才算得上真正的大!” 海陵王问:“他们有什么罪过值得我们去攻打呢?” 仲轲说:“我听说宋朝正在大量购买战马,修造兵器,还招纳山东的叛逃人员,这怎么能说他们没有罪呢?”

海陵王一听很高兴,说:“之前梁珫也跟我说过,宋朝有个刘贵妃,姿色艳丽,蜀国的卓文君、吴国的西施都比不上她。现在我们出兵,就能同时得到土地和美人,这真是‘顺便捎带手’的好事啊!江南地区的人听说我们要打仗,肯定吓得跑得远远的。”马钦和田与信一起回答说:“海岛和蛮越地区的路,我们都熟悉,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马钦又补充说:“我在宋朝当差的时候,曾经带兵征讨过蛮族,所以对这些情况很了解。”

海陵王又问习失:“你敢不敢打仗?”习失回答:“我蒙受皇恩已久,死了也无所谓。”海陵王接着问:“你认为他们敢不敢出兵?如果他们出兵,你能抵挡住敌人吗?”习失想了一会儿说:“虽然我胆子小,但我也会跟他们拼命的!” 海陵王又问:“他们会从哪里出兵?”习失回答:“大概会在淮河沿岸吧。”海陵王高兴地说:“这么说来,天都在帮我们啊!”然后他又说:“我出兵灭掉宋朝,最多也就两三年时间,之后再平定高丽和西夏。统一全国后,我会论功行赏,重重地奖赏将士们,他们肯定不会觉得辛苦。”

四年三月,仲轲去世了。冬至前夜,海陵王梦见仲轲向他讨酒喝,醒来后,他很长时间都感到悲伤惋惜,还派人去仲轲的墓前祭奠。

李通这个人啊,靠着拍马屁讨好海陵王,一路升官,最后当上了吏部尚书。他家门槛都快被求办事送礼的人踏破了。

正隆二年正月乙酉那天,皇帝下令让左右司御史中丞以下的官员到便殿去汇报工作。海陵王说:“了解儿子还得看老子,了解臣子还得看君主,我已经试过了。我问你们要人才,你们要是没推荐自己人,肯定就推荐跟你们关系好的。我听说女真和契丹人想升官,都得靠刑部尚书乌带和签书枢密院事遥设帮忙引荐;左司员外郎阿里骨也干这事儿。渤海人和汉人想升官,都得靠吏部尚书李通和户部尚书许霖帮忙引荐;左司郎中王蔚也干这事儿。朝廷里那么多官员,我认识的少,不认识的多,大家都是臣子,哪有什么亲疏远近之分啊!只要你工作没犯错,做到尚书侍郎节度使都没问题;要是一旦犯了罪,那肯定严惩不贷!”

没多久,李通就被提升为参知政事。

海陵王觉得自己家世显赫,国力强盛,想大举征伐,统一全国,还曾经说过:“天下一家,然后可以为正统。” 我(指文中叙述者)看透了他的心思,就和张仲轲、马钦、宦官梁珫以及一些小喽啰们,不停地夸赞江南地区富饶,人口众多,美女如云,财宝无数,故意迎合他的想法。海陵王相信了我们的说法,把我当成了军师,于是就决定兴兵攻打江南。

四年二月,海陵王告诉宰相说:“宋国虽然表面上臣服,但言行不一,没有诚意,听说他们在边境买马,还招纳叛逃的臣民,我们不能不防备。” 然后就派人到各个路(相当于省)的猛安部族,以及州县的渤海丁庄征兵,还把各地的民马都征收了。 接着,他又派人分别到上京、速频路、胡里改路、曷懒路、蒲与路、泰州、咸平府、东京、婆速路、曷苏馆、临潢府、西南招讨司、西北招讨司、北京、河间府、真定府、益都府、东平府、大名府、西京路这些地方征兵,凡是二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男子,一个都不能漏掉。就算家里老人多,只有一个儿子侍奉,也不准留下。五年十一月,海陵王派益都尹京等三十一人押送各路军械到军队集结的地方,等军队到了再分发。那些分发剩下的和来不及修理的军械,全部烧毁了。

六年正月,海陵王派我传达旨意给宋朝使臣徐度等人说:“我以前跟随梁王的时候,曾经在南京住过一段时间,很喜欢那里的风土人情。帝王巡狩,自古以来就有。淮河以南地区有很多空旷的地方,我想去那里打猎,带的兵不会超过一万人。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让他让有关部门宣布我的意思,让淮南百姓不要害怕怀疑。” 二月,我被提升为右丞,皇帝下诏说:“你负责管理和修理军械,现在已经完成了,我很欣赏你的忠诚和谨慎,所以才提拔你。等江南的事情结束后,再另外重重赏赐你。”

四月,高景山被任命为给宋朝皇帝祝寿的使臣,王全当副使。金海陵王跟王全说:“你见到宋朝皇帝后,直接当面指责他烧毁南京宫殿、边境买马、招揽叛逃人员的罪行。到时候我会让某些大臣来这里,我亲自审问他们,还要索要汉中和淮南的地盘。如果他们不答应,你就大声斥责他们,他们肯定不敢伤害你。” 海陵王这是想利用王全激怒宋朝皇帝,好给自己南下伐宋找个借口。他还对高景山说:“回来后,把王全说的话向我汇报。”

王全到了宋朝,就跟海陵王说的那样,狠狠地指责宋朝皇帝。宋朝皇帝问王全:“听说你在北方是有名的文人,怎么说话如此粗鲁?”王全回答说:“赵桓(宋钦宗)现在已经死了。”宋朝皇帝一听,立刻站起来,悲伤地哭了起来,然后就打发王全走了。 海陵王到了南京(今河南开封),宋朝派使者来祝贺他迁都。海陵王让韩汝嘉在边境把宋朝使者拦住,说:“朕刚到这儿,听说北方有点小骚乱,想回中都(今北京),不用你们来祝贺了。”宋朝使者只好回去了。

接下来,金朝开始全国范围内大规模征收骡马,七品以上的官员可以留一匹马,级别越高,留的马越多。 把民间原有的马匹也一起征收了,东边征来的马匹给西路军,西边征来的马匹给东路军,东西两路军队马匹不停地调动,日夜不停,路上死掉的马匹堆积如山,多得像狼一样遍地都是。 因为马匹丢失太多,很多官员害怕受罚,甚至自杀。 军队所过之处践踏民田,还强征民夫牵马。 金朝下令河南各州县把储存的粮食都用来供应军队,不准作他用,而且骡马所到之处都要供应草料。 草料不够了,有关部门请求海陵王解决,海陵王说:“这地方这些年民间积蓄还很多,现在庄稼也长得很好,骡马可以在田里吃草,就算再过两年歉收,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后,金朝又征召各地的工匠到京城,因为疫病,死的人数不胜数,天下开始骚动不安了。 征收马匹的数量按照户口比例来定,富裕人家最多要交六十匹马。 总共征收了五十六万多匹马,还让原来的马主继续饲养,等待出征的时候再用。

海陵皇帝出去打猎,顺便跑到通州去看造战船,还征召了各地的水手,一共三万多人。后来,东海县人张旺、徐元造反了,皇帝就派都水监徐文带兵出海去讨伐。海陵皇帝说:“我的目的不在于一个小小的县城,主要想试试水军的战斗力。” 结果老百姓受不了了,到处都起了盗贼,大的能攻占城池,小的就躲在山里水里。皇帝就派了二十四名护卫,每人带五十个士兵,分别派往山东、河北、河东、中都等地的州郡驻扎,抓捕盗贼。还把护卫顽犀升为定武军节度副使,尚贤升为安武军节度副使,蒲甲升为昭义军节度副使,都给了他们银牌,让他们督促抓捕盗贼。

那时候,山东的贼寇犯了沂州,沂州县令胡撒拼死抵抗,最后战死了。大名府的贼寇王九等人占据城池叛乱,人数多达几万人。契丹那边,六斤、王三之流,就带十几个骑兵打着旗号,大白天在路上招摇过市,官兵都不敢管他们。他们走到哪个州县,就抢劫府库,把东西拿到集市上卖,让老百姓抢购。小老百姓都高兴盗贼来了,而老百姓却苦不堪言,日子难过极了。太府监高彦福、大理正耶律道、翰林待制大颖出使回来,都报告了盗贼的情况。海陵皇帝一听就生气了,把他们狠狠地打了板子,还把大颖革职了。从那以后,谁也不敢再向皇帝汇报盗贼的事了。

海陵皇帝亲自指挥军队,把全国的军队分成神策、神威、神捷、神锐、神毅、神翼、神勇、神果、神略、神锋、武胜、武定、武威、武安、武捷、武平、武成、武毅、武锐、武扬、武翼、武震、威定、威信、威胜、威捷、威烈、威毅、威震、威略、威果、威勇这三十二支军队,每支军队都设都总管、副总管各一人,分别隶属于左右领军大都督和三道都统制府。每支军队还设巡察使、副巡察使各一人。皇帝任命太保奔睹为左领军大提督,通为副大都督。海陵皇帝因为奔睹是他的老部下,所以让他统帅军队,以树立威信,实际上是让通来掌握军队的实权。

金海陵皇帝召集众将领,给他们布置作战计划,还在尚书省设宴款待。海陵皇帝说:“梁王(指金太宗)这些年南征北战,打了这么久,耗费了大量时间。现在咱们出兵,肯定比不上他,就算路程远,一百天也够了,近的十几天就搞定。只要你们将士不偷懒,齐心协力,就能取得大功,到时我会重重赏赐;但要是谁敢懈怠,就别怪我不客气,杀无赦!” 海陵皇帝担心后勤补给跟不上,命令军队渡江时,不准带仆人随行,大家都对此怨声载道。皇后徒单氏和太子完颜光英留守京城,尚书令张浩、左丞相萧玉、参知政事敬嗣晖留在京城处理政务。

九月甲午日,海陵皇帝穿着戎装,骑着马,全副武装出发了。第二天,妃嫔们也启程了,宫里哭声震天,持续了很久。十月乙巳日,天气阴沉,迷了路,当天夜里两更天才到达蒙城。十月丁未日,大军渡淮河,到了河中央,海陵皇帝下马跪拜,向河神祭酒。到达宿营地后,看到有人在修建围墙,他竟然杀了负责修建的四方馆使张永钤。快要到庐州的时候,他看见一只白兔,立刻射箭,却没射中。后来后军抓到了这只兔子献给他,海陵皇帝非常高兴,赏赐了那名士兵金银财宝,然后对李通说:“以前武王伐纣的时候,有白鱼跃上船,是个好兆头。现在我得到这只白兔,也是吉兆啊!”十月癸亥日,海陵皇帝到达和州,百官上表来汇报他的行程起居,海陵皇帝对送信的人说:“你们是想监视我的动静吗?从现在开始别再来了,等平定江南之后再来祝贺吧!”

话说当时,梁山泺水水位下降,金军最初建造的战船无法通行,于是海陵王下令重新建造战船。他催促得非常紧,将士们七八天都不能休息,甚至拆毁城中民房取木材,还用煮沸的人油来当船油用。 然后,他在江边筑起高台,海陵王身穿金甲登上高台,杀黑马祭天,又把一只羊和一头猪扔进江里。他召见都督昂和副都督蒲卢浑,对他们说:“船只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渡江了!” 蒲卢浑说:“我看宋军的船很大,我们的船又小又慢,恐怕渡不过去。” 海陵王一听,勃然大怒:“你以前跟着梁王追赶赵构到海岛上,难道都是用的大船吗?明天你和昂先渡江!” 昂一听要自己先渡江,吓得魂飞魄散,想要逃跑。 到了晚上,海陵王又派人告诉昂:“刚才我说的话是气话,不用你第一个渡江了。”

第二天,海陵王派武平军都总管阿邻和武捷军副总管阿撒率领水军先渡江。宿直将军温都奥剌、国子司业马钦、武库直长习失都随军出征。海陵王在岸上插上黄旗和红旗作为指挥信号,红旗竖起就前进,黄旗倒下就后退。 军队渡过江后,有两艘船首先逼近南岸,结果水浅无法前进,和宋军对射了很久。 两艘船上的箭都射光了,最后被宋军俘获,损失了一名猛安和一百多名士兵。 海陵王无奈之下,只好退回和州。

随后,尚书省的右司郎中吾补可和员外郎王全上奏朝廷:世宗皇帝在东京即位,改元大定。 其实海陵王之前已经派护卫谋良虎和特离补前往东京,企图暗害世宗。 他们走到辽水的时候,碰到了世宗派出的使者撒八,结果被撒八抓住并杀害了,然后尸体被送回金军大营。 海陵王拍着大腿叹息道:“我本来是想平定江南,然后改元大定,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于是,他拿出自己以前写好的“取一戎衣天下大定改元”的字条,给群臣看。 接着,他召集将领们商议北归,并计划分兵渡江。

好家伙,皇上这次亲征,啥战果也没捞着就灰溜溜回来了,这可咋整?大臣们赶紧商量对策,然后上奏皇上说:“陛下您这趟出师不利,空手而归,要是现在大军溃散,敌人乘机反扑,那可就危险了!要是留下部队渡江,您自己先回北方,那些将领们估计也都要散伙了。现在燕京附近的军队离辽阳很近,说不定心里都有小九九呢,咱们得先发兵渡江,把船都烧了,断了他们的后路,然后再回北方。这样一来,南北两边都能很快搞定!”皇上觉得这主意不错,第二天就赶往扬州了。路过乌江,看到项羽的祠堂,皇上还感慨了一句:“这么厉害的英雄人物都没能统一天下,真是可惜啊!”

到了扬州,皇上派耶律没答带着部队去守住淮河渡口,还下令,凡是从军队里逃回淮河边的,只要没带都督府的文书,一律杀掉!然后,皇上还弄来一支金光闪闪的御用箭,在箭杆上写了封信,让士兵用船送到南岸,信里写着:“宋国你们派人烧了我们的南京宫殿,还在边境买马,勾结我们的军民,现在我们出兵讨伐,是为了伸张正义,大军所到之处,绝对不会伤害百姓一根毫毛!”以此来招降宋军。结果,宋朝将领王权也抓了几个金兵,写信列举海陵王的罪状,还把信送了过去,皇上一看,直接让人把信烧了。

皇上气坏了,立马就要渡江。有个骁勇善战的和尚想联合他的同伙逃跑,结果事情败露,皇上下令把和尚碎尸万段!接着,皇上又下令,士兵逃跑的,杀其蒲里衍;蒲里衍逃跑的,杀其谋克;谋克逃跑的,杀其猛安;猛安逃跑的,杀其总管。这下,士兵们更害怕了。甲午日,皇上命令军队把鸦鹘船和粮船都运到瓜州渡口,准备第二天渡江,谁敢违抗命令,就杀头!

乙未日,完颜元宜等人带兵袭击了皇上的营帐,皇上被杀害了。那些都督府里支持南征的官员,像徒单永年(还是皇亲国戚呢)、郭安国(大家都讨厌他)都被杀了。大定二年,朝廷下令取消了那些官员的爵位,大家这才心里痛快。

马钦,小名韩哥,以前在江南当过官,所以很熟悉江南的地形。金海陵王正隆三年,要南征,就召见了他,从贵德县令直接提拔到右补阙。马钦这个人性格比较轻浮,不懂得规矩,海陵王每次召见他谈话,马钦一出宫就到处跟人说:“皇上跟我讨论某件事,打算这么做了。”他把海陵王当成普通朋友一样看待。后来官越做越大,做到国子司业。

海陵王到了和州,想派蒲卢浑渡江,蒲卢浑说船太小,渡不过去。海陵王就让人把马钦叫来,先警告左右说:“如果马钦也说船小渡不过江,就把他杀了!”马钦来了,海陵王问:“这船能渡江吗?”马钦说:“只要给我几只木筏,也能渡过去。”大定二年,马钦被罢官免职了。同一天,之前被罢官的翰林待制大颖被重新任命为秘书丞。大颖在正隆年间曾经说过山东盗贼的事,海陵王讨厌他的话,把他杖责后罢官。世宗皇帝欣赏大颖的忠直,厌恶马钦的阿谀奉承,所以重新起用大颖,而把马钦赶走。

高怀贞,在尚书省当令史,跟海陵王关系很铁,很亲近。海陵王早就心怀不轨,曾经跟高怀贞互相说说自己的志向。海陵王说:“我的志向有三:国家大事都由我说了算,第一;带兵攻打别的国家,抓住他们的君主当面质问,第二;得到天下最漂亮的女子娶她为妻,第三。” 所以那些小人奸臣都知道了他的野心,都争着去拍马屁。大定县丞张忠辅对海陵王说:“我梦见您和皇帝打球,您骑马冲过去,皇帝从马上掉下来了。”海陵王听了非常高兴。

当时熙宗皇帝在位很久了,把权力都交给大臣们,海陵王利用自己和皇帝的关系当上了宰相,掌握了生杀大权,于是就策划了弑君篡位的阴谋,高怀贞之流的小人都在一旁怂恿、引导他。海陵王篡位后,任命高怀贞为修起居注,因为高怀贞的父亲滨州刺史被追赠为中奉大夫。高怀贞后来官位也升得很高,做到礼部侍郎。大定二年,被降职为奉政大夫,放回老家。五年后,他和许霖一起被重新起用,高怀贞被任命为定国军节度使。皇帝告诫他们说:“你们在正隆年间,奸诈邪恶,贪图私利,百姓都看不起你们。朕考虑到你们如果一辈子都蒙羞,就无法重新做人。如果你们还是老样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萧裕,原名叫萧遥折,是奚族人。一开始他在中京当猛安(相当于军事首领),金海陵王(完颜亮)当时是中京留守,和萧裕关系很好,经常一起讨论国家大事。萧裕看出来海陵王有篡位的野心,就偷偷对他说:“留守您是先太师(完颜宗干)的长子,德高望重,民心所向,天意也应该归属您。如果您真想干一番大事业,我一定全力支持您!” 海陵王听了非常高兴,于是两人就开始密谋。说到底,海陵王能弑君篡位,萧裕是帮凶。

后来海陵王当了左丞相,就提拔萧裕当兵部侍郎,又让他兼任南京留守,之后又调到北京(今北京市)。后来海陵王领着行台尚书省的官员出差,路过北京,对萧裕说:“我打算在河南招兵,建立自己的称号,先拿下两河地区,然后挥师北上。你帮我联系一下各地的猛安,让他们响应我。”两人约定好,海陵王就走了。虽然海陵王后来从良乡被召回,但他没能遵守之前的约定,直接弑杀了金熙宗,篡夺了皇位。然后,他封萧裕为秘书监。

海陵王心里忌惮太宗的几个儿子,想把他们都除掉,于是和萧裕密谋。萧裕这个人阴险狡诈,就捏造了太傅宗本、秉德等人谋反的证据。海陵王杀了宗本,又派唐括辩去杀了秉德、宗懿以及太宗的其它子孙七十多人,还有秦王宗翰的子孙三十多人。宗本都死了,萧裕又找到宗本的门客萧玉,让他伪造一份详细的谋反证据,并冒用宗本的名义上报。海陵王下令全国通缉,天下人都觉得冤枉。海陵王为了奖励萧裕铲除宗本的“功劳”,封他为尚书左丞,加封仪同三司的官职,还授予他猛安的称号,赏赐他两千万钱,四百匹马,四百头牛,四千只羊。仅仅过了两个月,他又被提拔为平章政事,兼任监修国史。按照以前的制度,只有宰相才能监修国史,海陵王却把这个差事给了萧裕,还对他说:“太祖(完颜阿骨打)凭借神武之力受命于天,功勋卓著,名扬天下,我担心史官们会遗漏一些重要的内容,所以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没过多久,萧裕又升任右丞相,兼任中书令。萧裕当了宰相后,权力很大,专横跋扈,朝廷上的人对他都唯唯诺诺。海陵王非常信任他,其他的大臣只能仰仗萧裕的鼻息行事。

耶律裕和高药师关系很好,曾经把海陵王的秘密告诉了药师。药师就把耶律裕说的话报告给了海陵王,还说:“耶律裕心里有怨气啊。”海陵王把耶律裕叫来警告一番,但并没有治他的罪。

有些人说耶律裕专权,海陵王觉得是嫉妒耶律裕的人太多了,所以不信。但海陵王也注意到耶律裕的弟弟萧祚是左副点检,妹夫耶律辟离剌是左卫将军,觉得他们一家势力太大,互相依靠,于是就产生了忌恨之心。 他把萧祚外放到益都做尹,把耶律辟离剌外放到宁昌军做节度使,以此来消除众人的疑虑。

耶律裕不知道海陵王的心思,突然发现自己的亲戚都被外放了,而且事先根本没告诉他。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担心海陵王怀疑自己。海陵王的弟弟,太师耶律衮,当时掌管着三省事务,和耶律裕都是朝廷重臣,因为耶律裕比较独断专行,耶律衮对他多加防范,耶律裕还以为这是海陵王授意的呢。

海陵王这个人多疑残暴,嗜杀成性,耶律裕害怕自己会遭到杀身之祸,于是就和以前真定府尹萧冯家的奴仆、以前的御史中丞萧招折、博州同知遥设,以及耶律裕的女婿遏剌补一起密谋拥立已故辽豫王延禧的孙子。耶律裕派心腹萧屯纳去联络西北路招讨使萧好胡(也就是萧怀忠)。萧怀忠态度犹豫,对萧屯纳说:“这是大事,你回去派个更可靠的人来。”

于是耶律裕又派萧招折去了。萧招折以前是御史中丞,因为犯了罪被免职,所以这次可以光明正大去见萧怀忠。萧怀忠问萧招折参与谋反的还有谁,萧招折说:“五院节度使耶律朗也是。”萧怀忠以前和耶律朗有矛盾,而且萧招折以前还上奏过挞懒变乱的事情,萧怀忠怀疑萧招折反复无常,于是就抓了萧招折,把耶律朗也关进了监狱,然后派人向海陵王告发。

遥设还和一个笔砚令史白答书勾结,让白答书帮助耶律裕获得富贵,白答书还把他们的书信上奏给了海陵王。海陵王相信耶律裕,一点也不怀疑,反而认为白答书是诬陷耶律裕的,下令在闹市里杀了白答书。

押解白答书经过宣华门的时候,点检徒单贞正好拿着萧怀忠上奏的告密信进宫,看见白答书,问清了缘由,就把他拦了下来。徒单贞已经把告密信呈上去了,又为白答书求情,海陵王就赶紧下令释放了他。

海陵王派人去问张邦昌,张邦昌立刻就跪下了,态度很恭敬。海陵王当时特别吃惊,半信半疑的,就亲自把张邦昌叫来问话。张邦昌说:“大丈夫做的事,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海陵王又问:“你为什么怨恨朕而要造反?”张邦昌回答说:“陛下您做任何事都和臣商量,唯独像废除金熙宗后代这种事,您就不让我知道。领省国王(完颜亮)每次办事都觉得我专权,处处提防我,我怀疑这是得到了您的旨意。您和唐括辩以及我约定同生共死,唐括辩因为勇敢果断而被杀,我全都知道,我担心自己也活不了,所以才谋反,想侥幸活命。太宗的子孙,没有一个无辜的,都死在我的手里,我死得太晚了!”

海陵王接着说:“我身为皇帝,如果真的怀疑你,就算你兄弟都在朝中,难道我还不能下手吗?你怀疑我,这完全是你的错。太宗的儿子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国家!”他又说:“以前我和你关系很好,虽然你犯了死罪,但我还是饶你一命,只是不能再当宰相了,让你一辈子守着你祖先的坟墓。”

张邦昌说:“臣子犯了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还有什么脸面见天下人?我情愿被绞死,以此警示其他不忠之人。”海陵王于是用刀刺伤了自己的左臂,用血涂在张邦昌的脸上,说:“你死后,就知道朕本来并没有怀疑你。”张邦昌说:“我长期受到陛下特别的恩遇,感激涕零,如今知道自己错了,但后悔也来不及了。”海陵王哭着送张邦昌出门,然后杀了他,并且诛杀了张邦昌的亲信和冯家奴。冯家奴的妻子是豫王之女,她和儿子谷都参与了谋反,也被一起杀了。

海陵王派护卫庞葛前往西北路招讨司诛杀朗及招折,而屯纳、遏剌补都逃跑了。后来抓住了屯纳,将其处死;遏剌补则自缢身亡。

屯纳这小子逃跑了,路过河间少尹萧之详那儿。萧之详一开始不知道屯纳干了什么坏事,就留了他三天。屯纳跑到萧之详家下属茶紥家里,茶紥就派人去告诉萧之详,说要放屯纳走,萧之详同意了,然后就让屯纳走了。结果茶紥家的奴仆把这事儿捅了出去,吏部侍郎窊产就来审问萧之详。萧之详说:“屯纳在我这儿住了两天就走了。” 法律官员认为萧之详包庇屯纳,欺骗了尚书省,按律应该赎罪。海陵王大怒,下令杀了萧之详,还把窊产和那些一起讨论判罚的官员都打了板子,茶紥更是被打了四百板子打死了。

庞葛杀了招折等人,还杀了四个无辜的人,海陵王却没怎么追究,只打了庞葛五十板子就完事了。然后就下诏天下,公布了屯纳等人的罪行。那些参与揭发屯纳的人也得到了赏赐,怀忠升了枢密副使,还赐给他印信;高药师升了起居注,还晋升为显武将军。有意思的是,高药师之前还上奏说屯纳有怨言呢,结果最后还是赏了他。

胥持国,字秉钧,是代州繁畤人。他从童生做起,一步步升到博野县丞。有人上书说老百姓私自侵占了官家的土地,比如“太子务”、“大王庄”这种,说这些地不该是私人拥有的。朝廷就让胥持国去调查。胥持国调查后回奏说:“这些地从很久以前就属于老百姓了,不能收回去。” 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后来,他被任命为太子司仓,又转任掌饮令,兼任司仓。皇太子很赏识他,提拔他做了祗应司令。章宗皇帝即位后,任命他为宫籍副监,还赏赐给他五十万钱和一套宅子。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同签宣徽院事、工部侍郎,同时兼任宫籍监。三个月后,他升任工部尚书,出使宋朝。明昌四年,他被任命为参知政事,还被赐给孙用康榜下进士的称号。正赶上黄河在阳武决堤,胥持国请求督办修河工程,于是他就开始处理尚书省的事务了。第二年,他又升任尚书右丞。

持国这个人,为人圆滑,擅长玩弄权术。一开始,李妃出身卑微,却得到皇帝的宠幸。持国在太子宫待了很久,很了解皇帝好色,就暗中用一些秘密手段讨好皇帝,还经常贿赂妃子身边的得力人物。李妃自己也觉得出身低微,想借助外廷势力抬高身价,所以多次称赞持国的才能,因此持国很受皇帝信任,和李妃内外勾结,把持朝政。诛杀郑王永蹈、镐王永中,罢免完颜守贞等人,都是李妃和持国搞的鬼。那些贪财好利、急于求成的人都跑到他们门下巴结。老百姓都议论说:“小孩子当宰相,宫女当妃子。” 大家都很讨厌他们卑贱庸俗。

承安三年,御史台弹劾奏报说:“右司谏张复亨、右拾遗张嘉贞、同知安丰军节度使赵枢、同知定海军节度使张光庭、户部主事高元甫、刑部员外郎张岩叟、尚书省令史傅汝梅、张翰、裴元、郭郛,这些人全都巴结权贵,大家戏称他们为‘胥门十哲’。张复亨、张嘉贞尤其卑鄙谄媚,不称职,都应该罢免。”皇帝批准了。于是,持国被授予通奉大夫的官职后退休,张嘉贞等人都被外放。

过了一段时间,持国被任命为大名府知府,还没上任,就被改任为枢密副使,协助枢密使在北京整顿军队。有一天,皇帝召见翰林修撰路铎,问他一些别的事情,顺便谈到了董师中和张万公的优劣。路铎说:“董师中是依附持国才升官的。持国是个奸邪小人,不应该让他掌管军队,依我看,他不仅不能服众,也一定不能服军心,如果让他再次执政,一定会天下大乱。”皇帝说:“大臣的升迁罢免,对他们来说很难,对朕来说却很容易,朕怎么会再让他当宰相呢?只是给他升两级官,让他退休罢了。”持国不久就在军中去世了,谥号“通敏”。后来,皇帝问平章政事张万公:“持国现在已经死了,他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张万公回答说:“持国为人一向不检点,像平乐楼买卖酒的事,就可以看出来了。”皇帝说:“那也不能算贪财好利。像马琪当了参政,私下倒卖官府酿的酒,这才叫贪财好利呢!”持国的儿子持鼎,另有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