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赛不,那是他祖宗保活里的弟弟的后代。这人长得高大威猛,性格沉稳,很有战略眼光。一开始他在亲卫军里当差,到了章宗皇帝当政的时候,被选拔进了护卫队。明昌元年八月,他从宿直将军升任宁化州刺史。没过多久,他又升迁为武卫军副都指挥使。泰和二年,他又调任胡里改路节度使。四年后,升任武卫军都指挥使,接着又当上了殿前左副都点检。
后来,平章事仆散揆带兵攻打南宋,完颜赛不担任右翼都统。泰和六年六月,宋将皇甫斌率领几万步骑兵,从确山、褒信两路进攻蔡州。听说郭倬、李爽的军队被打败了,皇甫斌的军队在溱水边停了下来,不敢前进。于是,仆散揆派赛不,还有副统尚厩局使蒲鲜万奴、深州刺史完颜达吉等人,率领七千骑兵去迎战。
正巧溱水涨水,宋军占据桥梁据守。赛不他们想了个办法,决定偷偷摸摸地夜间出兵。达吉率领骑兵涉水,从宋军的右翼发起攻击;万奴他们则从左翼进攻。赛不估计宋军全部渡过河了,就率领副统阿鲁带,带领精锐部队直奔桥头。宋军挡不住,天亮的时候就溃败了。万奴的部队切断了宋军的真阳路,其他军队追击到陈泽,斩首两万,缴获战马和各种牲畜一千多匹(头)。战斗结束后,赛不升了一级爵位,还赏赐了很多金银财宝。
贞祐元年,我被任命为枢密院同签书事。三年后,我升迁到临洮府当知府,同时兼任陕西路副统军。皇上召见我,语重心长地说:“你在西京任职期间,兢兢业业为国家效力,在华州也曾立下汗马功劳,如今才升到三品官。之所以特别提拔你担任这个职务,是因为陕西安抚副使乌古论兖州不听从安抚使达吉的指挥,屡屡办坏事。现在我已经处罚了兖州,任命你协助达吉。你一定要尽心尽责,如果做不好,我会另作打算。” 八月,我又调任凤翔府知府,同时兼任本路兵马都总管,不久又升任元帅右都监。贞祐四年四月,我带兵攻克了宋军的木陡关。五月,西夏人在来羌城界河修建浮桥,并派兵把守,赛不(人名)没有派兵去烧毁它。八月,西夏人侵扰结耶觜川,我派兵将其击退,随后又在车儿堡打败了他们的军队。
兴定元年二月,我再次被任命为枢密院签书事。当时皇上因为宋朝的岁币没有送来,而且还不断侵犯边境,下令赛不率兵讨伐。四月,我和宋军在信阳交战,斩首八千,活捉了宋军统制周光,缴获战马数千匹,牛羊五百头。之后又在陇山、七里山等地多次与宋军遭遇,前后打了六仗,斩获颇丰。接着,我派兵渡过淮河,攻占了中渡店,攻克了光山、罗山、定城等县,攻破了光州的两座关隘,斩首万余级,缴获了大量的战马、牛羊和布匹,都分给了将士们。皇上还赏赐了我一只玉兔鹘和十端内府珍宝。
七月,我上书皇上说:“京都是国家的根本,城池应该修建得非常坚固,现在外城虽然坚固,但周长六十多里,一旦发生紧急情况,很难抵御。我发现城内还有子城的旧址,建议在农闲时重新修建,这将是国家长远利益的大事。另外,河南、陕西各州府也需要修缮,请皇上准许。”皇上批准了我的请求。
公元某年二月,咱们在铁山、上石店和唐县打败了宋军。四月,皇上又给我升官了,让我当上了西南等路招讨使、西安军节度使、陕州管内观察使,官职蹭蹭往上涨啊!
后来,奉皇上的命令去攻打枣阳。宋军派了三万大军来抵抗,我们用计诱敌深入,然后狠狠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宋军溃不成军,往城里跑,结果不少人掉进护城河里淹死了,还有不少人被我们杀死了,总共死了三千多人。接着我们包围了枣阳城,宋军又派来一万步兵和一千骑兵来救援,结果又被我们打了个大败仗。七月,我又升官了,当上了行山东西路兵马都总管,还兼任武宁军节度使。
第二年二月,我们攻下了宋军的白石关,杀了他们一千多守军,缴获了成千上万的盔甲武器。三月,我们在七口仓打败了宋军,又夺下了宋军的小鹘仓,缴获了九千石粮食和三十多万件兵器。这个月,还在石鹘崖打败了宋军三千人。
第四年三月,皇上命令我带兵去河北招降。晋安权府事皇甫珪和正平县令席永坚带着五千多人投降了我们,还缴获了一万石粮食。当时河北各地的义军官兵和百姓都坚守堡寨,奋勇杀敌,打了不少胜仗。我赶紧给皇上写奏章说:“这些忠义之士实在令人敬佩,如果不好好奖励他们,以后谁还敢卖命啊!恳请皇上给他们加官进爵,赏赐一些东西,万一敌人再来犯,他们一定会第一个冲上去的!”皇上看了我的奏章后,把枢密院的大臣们叫来,说:“我和你们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因为对河北的情况不太了解,所以一直听从主帅的安排。现在看了这个奏章,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你们赶紧把该赏的赏,该升的升!” 同年四月,我又升任枢密副使了。
公元1245年五月,我奉皇帝的命令带兵去救援河东地区,打了好多胜仗,收复了晋安和平阳两座城池。结果,有个监察御史说我管不住士兵,让他们到处抢掠,要求处罚我。皇上看我立了功,就下令不追究了。
公元1247年五月,我又收复了河中地区。六月,皇上跟宰相们说:“枢密副使赛不,他可不是皇族,他祖上只是偶然逃脱了战乱,没被灭族。我重视他这个人,而且他为皇家服务了很久,我已经下令把他的家族编入皇族户籍了。你们都应该知道这件事。”
公元1248年五月,我被任命为平章政事。没过多久,又升任尚书右丞相。我跟参知政事李蹊关系很好,后来李蹊因为犯了错被贬到洛阳做官。我多次推荐李蹊,说他像唐朝的魏徵一样忠诚正直,所以李蹊后来又重新当了宰相。
三年后,宣宗庙建好了,要举行祭祀大典,大家都在讨论哪些功臣应该一起祭祀。我当时是负责祭祀仪式的官员,我就说:“丞相福兴是战死沙场的,七斤将军坚守河南,迎接皇上的队伍,他们的功劳都应该被列入祭祀名单。” 就这样,这件事定下来了。
公元1251年,吏部郎中杨居仁上了一道奏章,说选宰相应该慎重考虑人选。皇上跟大臣们说:“宰相人选不对,应该由御史和谏官来提意见,吏部官员管这事干嘛?”尚书左丞颜盏世鲁平时就嫉妒杨居仁,也觉得杨居仁越权了。我慢慢地说:“天下太平的时候,老百姓都能上书建议,更何况是做官的。皇上您宽宏大量,所以即使不该说话的人也敢说话。如果他的建议有用就采纳,没用就不用告诉其他大臣。”皇上同意了我的说法。 对了,这个杨居仁字行之,是兴州人,泰和三年考中进士。元朝末年他北渡黄河,举家投河自尽了。
五年里,我在京兆府担任尚书省官员。我告诉都事商衡说:“历史上,宰相都是文人出身,因为他们懂得为相之道。我赛不什么都不懂,却身居此位,我担心以后史官记载:‘某年某月,以赛不为相,国家因此灭亡。’” 于是,我赶紧让商衡起草奏章,请求退休。
平章政事侯挚为人正直,但缺乏圆滑世故,朝廷看不起他。天兴元年,战事紧急,侯挚从退休状态被起用为大司农,没多久又再次退休。徐州尚书省无人敢接手,朝廷又重新任命侯挚为平章政事。一次朝堂会议上,侯挚认为国家形势危急,就分析了几件事情,说:“关键是没有好的策略。” 白撒大怒:“平章说出这种话,国家还有什么希望!” 他这是想把侯挚置于死地。我赛不却对白撒说:“侯相说得很有道理。” 白撒只好愤愤不平地闭嘴了。
当时元军兵临汴京,白撒建议日后讲和或者送人质,必须由首相当先,他极力推荐我赛不负责省事,并被任命为左丞相,不久我又再次退休。这一年冬天,哀宗迁都归德府,我又被起用为右丞相、枢密使,兼任左副元帅,并被封为寿国公,随驾南迁。河北军队溃败,我随皇帝到了归德府,又一次请求退休。
第二年七月,朝廷再次下诏让我在徐州处理尚书省事务。我到达徐州后,发现州里缺粮,就派郎中王万庆联合徐州、宿州、灵璧的军队攻打源州,并命元帅郭恩统领大军。九月,郭恩到达源州城下,却战败而归。我又命令卓翼攻打丰县,成功攻破。 一开始,郭恩因为战败感到羞愧,就假装生病不出兵,暗中勾结河北叛将郭野驴等人,图谋投降元朝,并杀害了元帅商瑀父子和元帅左都监纥石烈善住。他还赶走了都尉斡转留奴、泥庞古桓端、蒲察世谋、元帅右都监李居仁、员外郎常忠。从此,守城和守门的都是河北义军,他们可以随意出入。我赛不之前患了痈疽,很久没处理政务,最终被叛军控制,只能束手待毙了。
一开始,源州和徐州互相攻击,那个叫郭野驴的家伙总是找借口说自己生病,不肯出战。赛不就干脆给他封了个徐州节度副使兼防城都总领的官职,实际上是把他软禁起来了。郭野驴一看徐州空虚,就和源州的叛将麻琮里应外合。十月初一那天一大早,他们就攻破了徐州。当时蔡州已经被围困了,徐州的将士们因为朝廷的命令中断,加上敌军兵临城下,都想投降。赛不不同意,他害怕被俘,于是跑到河里自杀,结果漂了三十多步都没淹死,被士兵救了上来。过了五天,他又在州衙里上吊自杀了。麻琮就派人带着徐州投降了元朝。
接下来说按春这个人。他在正大年间当护卫,因为和皇室女子私通,被打了100杖,然后关了起来。他被关在许州,结果大军打到许州,按春就打开南门投降了。后来参与攻打京城,曹王被当作人质送出去,朝廷大臣和近卫军里也有人跟着一起出去,按春就在那儿破口大骂,还指着鼻子痛斥他们。那年冬天,他又偷偷从北方跑回来。朝廷下令把他押到省里审问,按春跟着近侍上殿,还装出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皇上问丞相说:“按春从北方回来,丞相你好好问问他那边的情况。”赛不就上奏说:“臣不幸生了这么个贼子,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哪能忍心和他面对面说话!”十二月,皇帝东迁,留下两位丞相在开封,结果按春被抓起来,在狱中被处死了。
文章最后评价说:赛不将军在战场上作战有谋略,掌权后,看他为杨居仁、侯挚等人求情的事迹,就能看出他的政治手腕。至于按春的事,更是体现了古代忠义之士的风骨。只是他晚年年老体弱,被叛臣控制,最终只能以匹夫匹妇的节操来对抗,这就像大厦将倾,不是一根木头就能支撑得住的,真是令人悲叹啊!
白撒,本名承裔,是金末帝承麟的哥哥,是金世祖的孙子。他从小就在宫里当差。贞祐年间,他官职一路升迁,做到临洮府知府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兴定元年,他被任命为元帅左都监,在凤翔负责元帅府的事务。同年,朝廷下令陕西行省攻打南宋。白撒从巩州盐川出发,在皂郊堡打败了宋军。接着又在天水军遭遇宋军,采取突然袭击,宋军大败。
兴定二年四月,他又打败了宋军,一直追击到鸡公山,攻克了西和州,摧毁了宋军的营寨。他派合扎都统完颜习涅阿不率军攻打成州,宋军帅罗参政和统制李大亨烧毁房屋,弃城逃跑,只留下千余人守城。白撒率兵攻城,很快攻克了成州,缴获了七万斛粮食和数千万钱。河池县守将杨九鼎也烧毁县衙逃到清野原。统制高千占据黑谷关,防守十分坚固,白撒派兵袭击,高千逃跑了,白撒又缴获了二万斛粮食和大量的军械,然后夷平了黑谷关的险要地势才返回。
兴定三年,白撒攻破了虎头关,在七盘子和鸡冠关打败了宋军。褒城县的官民自焚城池逃跑了,白撒于是占领了褒城。兴元府提刑兼知府赵希昔听说金军要来了,就率领官民逃跑了,白撒于是占领了兴元府,并在那里驻扎军队。白撒又命令提控张秀华去查看洋州的情况,洋州的官民也逃跑了,白撒又占领了洋州。后来听说汉江以南三十里处,有两千宋军依山布阵,白撒就派提控唐括移失去攻击,结果把宋军打跑了。陕西行省把这些战报上报朝廷,宣宗皇帝非常高兴,于是提升了白撒的官职。
当时朝廷商议,兰州地处西夏边境,长期被西夏占据,打算派白撒去收复兰州。白撒上奏说:“臣最近深入宋境,攻取了河池,攻下了凤州,攻破了兴元,到达洋州后才返回。行程数千里,路途艰险,士兵和战马都非常疲惫,还没来得及休息,又要让我再次出征,这实在是不好的策略,不如休整军队,养精蓄锐,以备将来。”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
没过多久,白撒升任参知政事,在平凉处理政务。四年后,他上奏皇帝说:“宋朝边境的山州、宕昌、东上拶一带的各个少数民族部落,以前曾经归附朝廷,被安置在德顺、镇戎两地之间。后来官府没能好好安抚他们,这些部落就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最近听说他们又想归附朝廷了,但是不主动招抚他们,他们也不会自己来。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兵力,就能增强军队实力,安定一方。我任命同知通远军节度使乌古论长寿和通远军节度副使温敦永昌去招抚他们,这两人都是当地少数民族出身,而且长期镇守边疆,深得那些部落的心。我已经派人去招抚他们了,对于那些被招抚来的部落和个人,都应该给予表彰奖励,请预先制定赏赐的标准来等待他们。”皇帝同意了他的建议。
同年,西夏军队三万,从高峰岭入侵定西州,在城外筑起营寨。白撒就派定西州刺史爱申阿失剌以及行军提控乌古论长寿、温敦永昌出战,结果大获全胜,斩杀西夏士兵一千多人,缴获战马和武器很多。五年五月,白撒上奏说:“最近朝廷下诏让我派遣官员去劝说各少数民族部落一起讨伐西夏,我已经命令临洮路总管女奚烈古里暗中联络乔家丙,让他去劝说其他的部落首领。我还另外派权左右司都事赵梅和合河县尉刘贞一起前往招抚。没过多久,赵梅和刘贞就来报,说溪哥城等地的各个部落,和以前归附的部落一起,愿意出兵七万八千多人,本地的少数民族部落愿意出兵九千人。如果再派朝廷军队支援,一定能打败西夏。我已经命令古里间率领巩州军队三万人,应该再挑选一位勇敢有谋略的将领来协助他。赵梅、刘贞他们已经熟悉了情况,应该给他们授予军中职务。蕃僧纳林心波也在招抚工作中立了功,请求给他升官加爵以示奖励。”皇帝都准了他的请求。
公元119年二月,朝廷收到行省的奏章,上面说:“我们最近和延安元帅完颜合达、纳合买住商量过了:河北的郡县都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陕西、河南也都被抢掠过。最近西北两路敌人一起攻打鄜延,城池接连失守,只有延安城孤零零地保住了。如果今年秋天他们再来进攻,肯定会长驱直入,虽然京兆、凤翔、庆阳、平凉都增兵了,但大多是步兵,而且彼此相距遥远,很难互相支援。万一关中各地的军队守不住,那河南也危险了。现在敌人撤兵了,西北地区稍微平静了一些,我们应该趁这个机会直接拿下蜀汉,这才是国家长治久安的根本大计。”皇上就下令让枢密院讨论这件事。
在此之前,西夏军队几十万分兵攻打龛谷、鄜延、大通等城池。皇上召见白撒等人,听取他们的作战方案,命令出兵袭击西夏军队的浮桥,然后直奔西凉。另外还派兵攻打大通城,走溪哥路,深入西夏境内。白撒慢慢地从镇戎出发,完颜合达从环州出发,这是对西夏三路进攻的回应。白撒快速赶到临洮,派总管女奚烈古里间和积石州刺史徒单牙武分别代理元帅的职务,率领军队西进,在踏南寺遇到了一千多西夏士兵,把他们打跑了。西夏人占据了大通城,于是包围了它,又分兵夺取了浮桥,与守城的七千士兵作战,大获全胜,几乎杀死了西夏军的一半,掉进河里淹死的更是数不清,剩下的士兵烧毁了桥梁向西逃跑了。然后军队攻打大通城,攻克了它,斩首三千,接着安抚招降了被胁迫的僧俗百姓,都让他们像以前一样生活。因为河上的桥梁已经被烧毁了,而且塞外地区寒冷,草料也少,军队就撤兵回去了。
十二月,朝廷接到行省的紧急报告,说是有从北方来的消息,说是国王木华里悉率领军队沿着渭河往西,准备攻打凤翔府。要是凤翔府失守了,下一步就要攻打京兆府。如果京兆府也守不住,那可就麻烦大了,到时候整个陕右地区都会受到严重威胁。报告里说,平川地区地势开阔,非常适合骑兵作战,咱们正面硬碰硬肯定吃亏。所以已经派罗桓将军率领两千兵马,绕道南山,伺机攻击敌军的营垒,以减轻凤翔府的压力。同时,还请求朝廷调拨河南的步兵和骑兵,去潼关做好防御准备。皇上把这个报告交给尚书省和枢密院讨论决定。
第二年冬天,哀宗皇帝登基,边境战事更加紧急。到了正大五年八月,朝廷召回了白撒,任命他为尚书右丞,没过多久又升他为平章政事。白撒在西边待了几十年,宋夏交界的时候,虽然也立过一些小功,但那些功劳其实都是将士们打出来的。他这个人本来就胆小怕事,没啥本事,只会摆个官架子,而且为人刚愎自用,贪婪吝啬。当上宰相后,这些毛病更严重了。他吃饭还挑三拣四,经常自己带家里的饭菜来吃,国家都快亡了,他一点都不着急。
九年正月,各路军队在三峰山战败。敌军和白坡的军队汇合后,长驱直入,朝着汴京而来。有个叫杨居仁的官员建议趁敌军深入,赶紧出兵攻击他们,可是白撒不同意,心里还暗自生气。于是白撒就派完颜麻斤、邵公茂等人率领一万多百姓,加固河堤,决堤放水,想以此来保护京城。工程还没完工,敌军骑兵就杀到了,完颜麻斤等人全部战死,只有两三百青壮年逃了出来。壬辰日,朝廷放弃了卫州,把守城器械都运进京城。当初,敌军攻破卫州后,宣宗皇帝南迁,把州治迁到了宜村渡,在河北岸修建了一座新城,离河边只有几步远,只有北面面临敌人,用石头加固城墙,每年都在那里驻扎重兵,敌军多次来攻,都无法靠近。可是现在,竟然放弃了这座易守难攻的城池,让敌军轻易占领。
甲午年,京城要修缮城楼和瞭望塔。一开始,宣宗皇帝觉得京城范围太大,防守困难,就下令高琪修建内城,动用了所有官民的力量,才勉强建成。到了现在,大家开始讨论怎么防守。有大臣说内城肯定守不住,外城又绝对不能放弃。如果敌人先攻占外城,我们的粮草供应就会断绝,到时候想跑都跑不掉。内城能不能守住还很难说,所以最终决定守外城。当时城里的军队不到四万人,京城周长一百二十里,就算一个人守一段城墙都守不过来,所以就决定让避难的百姓充当士兵。
然后,朝廷又召集了在京城的军官到上清宫,平时在城防方面立过功的,比如内族按出虎、大和儿、刘伯纲这些人,都被召集来了,凑数用,勉强凑齐了一百多人。又从京东西沿河的旧屯兵里,还有卫州起义军那里,一共征集了四万人马,再加上征调的六万青壮年,分守四个城门。每个城门还另外挑选一千人,叫做“飞虎军”,专门负责支援,但实际上战斗力也不怎么样。
三月,京城遭到攻击,大臣们分守四个城门。白撒负责西南方向,那里是攻击最猛烈的地方,城楼和瞭望塔刚修好就被摧毁了。他下令用竹子做护帘,负责采办的人赶紧进城搜寻,结果什么也没找到,白撒气得要杀了他。员外郎张衮在旁边偷偷跟负责采办的人说:“多给钱就能搞到竹子啊,你干嘛不去平章府要?”负责采办的人拿着三百两银子跑去平章府,贿赂了平章府的家僮,果然弄到了竹子。
后来敌人退兵了,朝廷要罢免白撒的职务。白撒心里不安,就对他的幕僚元好问说:“我挡了别人升官的路太久了,能退下来真是幸运,你帮我写个辞职表吧。”没过多久,皇帝就派使者拿着诏书到他家,让他致仕。白撒被罢免后,士兵们怨恨他临阵不战,误了国家大事,扬言要杀了他。白撒害怕极了,一夜之间搬了好几次家,皇帝还派了两百名亲兵暗中保护他。士兵们找不到机会发泄怒火,就一起跑去毁了他的别墅泄愤。白撒的同党,元帅完颜斜捻阿不,率领他的军队驻守汴梁,听说这件事后,立刻赶到白撒那里,斩杀了在白撒家墙下闹事的人,以示警告。
那个时候,速不泬他们手下的兵分散驻扎在河南,汴京的粮食都快吃光了,朝廷多次调兵增援,却一个也没来。到了冬天十月,朝廷又起用白撒担任平章政事、权枢密使、兼任右副元帅。
然后,大臣们纷纷给皇上出主意,想办法逃离京城。于是,就让赛不担任右丞相、枢密使、兼任左副元帅;内族讹担任右副元帅、兼枢密副使、权参知政事;李蹊担任兵部尚书、权尚书左丞;徒单百家担任元帅左监军,负责总帅府的事务。东面元帅是高显,副手是果毅都尉粘合咬住,带兵五千;南面元帅是完颜猪儿,副手是建威都尉完颜斡论,带兵五千;西面元帅是刘益和上党公张开,副手是安平都尉纪纲,带兵五千;北面元帅是内族娄室,副手是振威都尉张闰,带兵五千;中路军队由都尉贺都善统领,兵力四千,归总帅徒单百家指挥。都尉内族久住,副都尉王简和总领王福胤统领神臂军三千五百;左翼元帅内族小娄室率领亲卫军一千;右翼元帅完颜按出虎率领亲卫军一千;完颜长乐和副帅温敦昌统领孙马军三百;郡王王义深率领马军一百五十;郡王范成进和总领苏元孙圭统领军队三千,也归总帅徒单百家指挥。飞骑都尉兼合里合总领术虎只鲁欢、总领夹谷得伯、飐军田众家奴等一百多人,以及其他官员,都从京城出发了。
十二月甲辰这天,皇帝的车驾到了黄陵冈。白撒将军先一步拿下敌军两个营寨,俘获了河朔地区的降将。皇上大赦了他们,还授予他们官印和金虎符。大臣们商议说,应该让这些河朔降将带路,浩浩荡荡地进军开州,然后拿下大名府和东平府,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英雄豪杰响应我们,就能一路势如破竹了。 温敦昌的孙子却说:“太后和皇后都在南京,如果北上万一有什么不测,皇上您孤身一人该怎么办呢?就算去归德府,来回也要五六月才能回到京城。不如先拿下卫州,然后再回京,这样比较稳妥。”
白撒将军进言道:“皇上的身体不适合长时间骑马,而且也不能让敌军知道皇上的行踪,所以最好先驻扎在归德府。我和降将们先去东平府,等大军到了,就能一举拿下,然后再去平定河朔地区,这样也能减轻河南的兵力压力。”皇上觉得白撒的建议很好。当时皇上已经派了三百骑兵去侦察沤麻冈,还没回来。皇上准备乘船离开,还赐给白撒一把宝剑,让他全权负责,决定东平府的作战策略。 那三百骑兵回来后报告说卫州有粮草可以夺取。皇上召见白撒询问此事,白撒说:“现在连京城都守不住了,就算拿下卫州又能怎么样呢?依我看,还是先拿下东平府比较稳妥。”皇上最终采纳了白撒的建议。
明年正月初一,车驾再次来到黄陵冈。这天,归德府的守将送来了三百多船粮草。于是,军队就利用这些船只渡过黄河,南岸还有上万人没渡过河。大元将领回古率领四千骑兵追击,贺都喜挥舞着一面黄旗督战,身上中了十六七箭,将士们殊死搏斗,最终击杀了十几个敌人,大元军才稍微退却。皇上还派人送去一百壶酒犒劳将士们。 没过多久,北风大作,所有的船只都被吹到了南岸,元军再次发起攻击,近千人被淹死,元帅猪儿、都尉纥石烈讹论等都战死了。“建威都尉完颜讹论”投降了大元。皇上在北岸看着这一切,又惊又怕,率领随从官员为猪儿等人设祭,痛哭,并追赠他们官职,还录用他们的子侄,而将投降大元的讹论及其两个弟弟斩首示众。
好家伙,皇上直接下令让白撒去攻打卫州。皇上自己带着兵在河边驻扎,身边留了三千亲卫军保护,还安排了一万步兵给都尉高显,一千忠孝军给元帅官奴,再加上范成进、王义深、张开、刘益等各路大军的总指挥,总之,每支部队都带着十天的粮食,听从承裔的指挥。大军从蒲城出发,皇上之前已经派赛不带着骑兵往北走了,白撒就带着三十个骑兵追上了赛不,说:“皇上命令我接管骑兵。”赛不就跟皇上说:“北上的计划已经决定了,不能中途改变。”皇上说:“丞相和平章他们同意了。”完颜仲德赶紧牵着马劝皇上:“咱们的生死存亡就看这一仗了,卫州绝对不能攻!”皇上摆摆手说:“参政你啥也不懂!”
白撒不管不顾,直接攻打卫州,大军到了城下,皇上派人打出黄伞招降,城里根本不理。当天晚上,三千北方的骑兵突然杀到,官奴、和速嘉兀地不、按出虎他们跟北方骑兵打了一仗,把北兵打退了六十里。可问题是,从蒲城出发,磨磨蹭蹭走了八天才到卫州,而且啥攻城武器都没带,就用捆绑起来的枪做云梯。卫州守军一看他们这架势,就知道攻不下来,守得更严了。结果打了三天也没拿下。这时候,听说河南的大部队从张家渡渡河,已经到了卫州西南,白撒他们就赶紧撤退了。
河南大部队紧追不舍,两军在白公庙打了一仗,结果咱们惨败,白撒他们丢下军队逃跑了,刘益和张开还都被老百姓给杀了。皇上带着队伍退到蒲城东边三十里的时候,白撒偷偷派人报告说刘益的军队叛逃了。点检抹撚兀典和总领温敦昌孙当时就在皇上帐篷里,他们赶紧劝皇上上船逃跑,皇上说:“正该决战的时候,为什么要逃跑呢?”过了一会儿,白撒慌慌张张地跑到皇上面前说:“现在军队都溃散了,大部队就在河堤外面,请皇上赶紧逃到归德去!”皇上没办法,只好上船了,身边侍卫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还跟平时一样巡逻警戒。这时候已经是四更天了,皇上狼狈地逃到了归德。
白撒带着溃兵跑到大桥那儿,有两万多人,吓得不敢过桥。皇上知道了这事儿,就派近侍局提点移剌粘古、纥石烈阿里合和两个护卫乘船去迎接他。到了之后,根本不让白撒进宫见皇上,直接把他和他的儿子都抓进监狱了。那些都尉和军官们因为白撒不战而退,心里都很窝火,开始抱怨起来。
皇上就当着大家的面揭露了白撒的罪行,说:“你们这些将士们,都给我听好了!我一开始率领大军在黄陵冈打胜仗的时候,白撒就建议应该渡过黄河去攻打卫州,说能抢到十万石粮食,趁胜收复河北。我采纳了他的建议,让他率领各路军队攻打卫州。距离蒲城还有二百多里路,白撒磨磨蹭蹭走了八天才到,而且也没有提前准备攻城器械,结果打了败仗。白撒丢下军队逃回蒲城,还谎称军队全溃败了,说北方的军队太厉害,没办法抵挡,自己也差点死在河里。如果当时他知道军队根本没全溃败,只是在河北战场上死了些人,他也能流芳百世啊!现在白撒已经被关进监狱了,不会再重用了,他的家产都赏给你们了,你们要好好为国家效力,像他这种人,咱们不需要!”白撒被关了七天饿死了,他的弟弟承麟和儿子狗儿都被发配到徐州去了。当时大家都在议论,说攻打卫州这事儿本来就是官奴干的,把责任推到白撒身上也有点过分了。
一开始,黄河边上住的人听说官兵要渡河北上,都赶紧把门窗堵上,躲到地洞里去了。等他们看到官奴的军队纪律严明,对百姓也很照顾,所到之处没有一点儿骚扰,老老少少都安心了,不再害怕躲藏。结果白撒他们这些人,却放纵军队到处抢劫,抓俘虏,挖坟烧屋,什么坏事都干。到处都是哭声,地上全是尸体。都尉高禄谦、苗用秀这些人还抓人吃肉,而白撒虽然嘴上说着要惩罚这些滥杀无辜的人,但实际上他手下那些官员个个残暴,百姓连一顿饭都吃不起,动不动就要花几十两银子,老百姓和官府都人心惶惶,每天都害怕大军到来。
白撒这个人啊,没啥文化,但是鬼点子多得很,账本、政务啥的,一听就明白,还特别会说话,见多识广,对人又特别热情。他特别喜欢经商赚钱,而且特别会揣摩领导的心思,所以很快就升官发财了。发达以后,他在汴京西城盖了个大房子,那规模跟皇宫似的,家里养了一百多个丫鬟,个个穿金戴银的,家奴每个月的俸禄跟高级将领差不多,但他还是觉得不够。皇上曾经派人来批评他,说:“你这么贪图享受,是不是想回老家啊?” 白撒根本不改,最后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有人评价他说:白撒根本就不是当将军的料,胆小怕事误了国家大事,只会拍马屁讨好领导来发财,性格又固执贪婪,国家都危在旦夕了,他还想着发财享乐,这就像大楼快塌了,麻雀却还不知道危险一样!
赤盏合喜这个人,性格比较刚烈,喜欢独断专行,朝廷看重他的才能,就重用了。宣宗时期,他一路升迁,做到兰州刺史、提控军马。贞祐四年十一月,西夏四万多骑兵包围了定西,还运来了攻城器械,准备攻城。合喜和杨斡烈等人带兵奋力抵抗,把西夏军打跑了,斩首两千,俘虏几十人,缴获战马八百多匹,还有很多武器装备,其余的都逃跑了。兴定元年正月,因为多次打败西夏,他被遥授为同知临洮府事,还兼任原来的职务。那年冬天,陕西行省奉旨攻打南宋,合喜代理元帅府,驻扎在来远寨,以壮声势,后来还取得了胜利。第二年四月,几千宋兵入侵临洮,合喜打败了他们,斩获很多。三年四月,他升任元帅左都监,在巩州代理元帅府事。
公元1217年四月,夏天人入侵边境,合喜将军奉命出战。军队驻扎在鹿儿原,遭遇了夏军一千人的伏兵。合喜将军派遣乌古论世显率领一支偏师,打败了伏兵。都统王定也在新泉城击败了夏军一千五百人。九月,夏军攻打巩州,合喜将军又派兵迎战。一天之内打了十多场战斗,夏军败退到南闲,随后又调集三万精兵增援巩州城,结果也被合喜将军打败,夏军将领刘打、甲玉等人被活捉。 审问俘虏后得知,夏军大将你思丁、兀名两人策划攻打巩州,他们的想法是:巩州是临洮、积石、河州、洮州等地的战略要地,巩州一旦失守,其他几个州城不攻自破,所以他们才先攻打巩州,并且还联合宋朝的统制程信等将领,率领四万大军前来增援。
合喜将军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下令军队严阵以待。很快,敌军果然杀到,合喜将军亲自督战,与敌军激战,击退了敌军,杀死了数千人。夏军攻势更加猛烈,将士们殊死搏斗,双方伤亡人数都过万。夏军眼看攻城无望,便放火烧毁攻城器械,拔掉营寨逃跑了。合喜将军早已在要害地段埋伏好了伏兵,等夏军撤退后,又率领大军追击,斩杀了大量敌军。十月,合喜将军因为战功卓著,被朝廷遥授为平西军节度使。
公元1218年,大将萌古不花攻打凤翔府,朝廷认为主将完颜仲元孤军难支,于是命令合喜将军率军前去支援。第二年二月,木华黎国王、斜里吉不花等以及夏军数十万步骑兵包围了凤翔府。从东面的扶风、岐山到西面的汧州、陇州,方圆数百里都被夏军的营寨包围,攻城非常激烈。合喜将军竭尽全力,才勉强守住城池。 期间,合喜将军发现临洮府同知颜盏虾蟆作战勇猛,便凭借自己的权力将他提升为通远军节度使,朝廷也嘉奖了他的功劳,同意了这个任命。 同一年,合喜将军升任签枢密院事。 之后哀宗皇帝即位,任命合喜将军为参知政事,并兼任枢密副使。
公元1268年11月,邓州传来紧急军情,说元军攻破了峣峰关,正从金州往东进攻。消息传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朝廷官员赶紧进宫禀报。皇上说:“现在情况这么危急,怎么办?”皇上登基到现在已经八年了,从在东宫当太子的时候就开始组建军队,一共设立了十三个都尉府,每个都尉府至少有一万兵士,都是精壮强悍,训练有素的士兵。步兵的装备、粮食、干粮等负重可达六七斗,一天一夜能行军二百里。忠孝军有一万八千人,都是从回纥、河西和中原地区逃难回来的人,他们人人都有马匹,都是经过骑射考核后才招募入伍的。加上皇家的亲卫军、骑兵、武卫军、护卫军以及其他各地的军队,总兵力超过二十万。所以这些年才能屡屡取得大昌原、倒回谷的胜利,士气高涨,具备了一战之力。
这时候,朝廷官员一起建议说:“北方的军队冒着万里之险,经过两年的征战才到达武休,他们已经非常疲惫了。我们应该把军队部署在睢州、郑州、昌武、归德以及京畿地区的各个县城,派大将镇守洛阳、潼关、怀州、孟州等地,严加戒备。京城储备了数百万斛粮食,命令河南各州县实行坚壁清野政策,百姓不能进城的就聚集在山寨里避难。这样,敌军深入腹地,想攻城攻不下来,想决战又找不到机会,等他们粮草耗尽,自然就会退兵了。”皇上长叹一声说:“南渡以来已经二十年了,老百姓都变卖家产、卖儿卖女来供养军队。现在军队有二十多万,敌人打过来了却不敢迎战,只能被动防守,就算京城保住了,这又算是什么国家?天下人会怎么看我们?”他又说:“存亡在天意,但我们不能对不起百姓。”于是下令让合达、蒲阿等人率军驻守襄阳、邓州。
公元1269年正月,两省的军队在三峰山溃败,元军逼近京城。三月庚子日,朝廷决定让议曹王去当人质。元军主力北上,留下速不泬攻打京城,攻城器械都准备好了。他们一边提出要人质,一边又说:“我们奉命攻城,只要曹王出来,我们就退兵,不然的话,我们就不会罢休。”三月壬寅日,曹王进宫辞行,皇上在宫中设宴款待。三月癸卯日,元军开始架设攻城器械,沿着护城河设置木栅栏,用柴草填平护城河,一会儿工夫就填平了十多步宽的壕沟。负责指挥作战的人因为要议和,不敢和敌人交战,只能在城墙上看着。
城里乱糟糟的,皇上听到了,就带着六七个骑兵从端门出发,到了舟桥。那会儿刚下过雨,路面很泥泞,皇上的车驾突然出现,大家又惊又怕,都跪在路边,也有人远远地叩头行礼。皇上摆手说:“别跪了,别把你们的衣服弄脏了。” 情况很紧急,街上的米粮、豆子都散落一地,皇上命令卫士把东西都送回家去。老百姓拥挤着,甚至有人不小心碰到了皇上的衣服。
过了一会儿,宰相和大臣们都来了,皇上递给他们斗笠,他们没接,说:“将士们都在外面受苦,我们哪能戴着斗笠呢?”皇上走过路过,都慰问将士们,将士们都欢呼着高呼万岁,说就算战死也无怨无悔,甚至有人感动得哭了。西南方向有五六十个将士聚在一起,好像在商量什么,皇上走过去问他们,他们跪下说:“大军的土石填壕,工程已经完成一半了,平章(指平章军国重事)下令不要放箭,怕破坏和谈,您看怎么办?”皇上看着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说:“朕是为了百姓,他们进贡什么朕都接受,只有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养大成人,现在要送他去当人质了。你们稍微忍耐一下,等曹王出来,如果大军还不退兵,你们再死战也不迟。” 又有人哭着拜道:“情况紧急啊,皇上不要想着议和了!”于是皇上命令城上放箭。西水门千户刘寿骑着马抬头看着皇上说:“皇上您不要相信那些奸臣,奸臣一除掉,大军就会退兵了!”卫士们想打他,皇上阻止说:“他喝醉了,别理他。”
当天,曹王出城到了军营前,大军全力进攻。甲辰日,皇上又出来抚慰东门的将士,太学生杨奂等人上前奏事。皇上问他们想说什么,他们说:“我们都是太学生,却让我们当炮兵,这恐怕不是国家几百年来对待士人的方式吧。”皇上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就免了他们的差役。经过南薰门,遇到受伤的将士,皇上亲自给他们上药,还亲自倒酒给他们喝,并且拿出内府的金银财宝赏赐有功的人。当天,大军驱赶汉俘和妇女儿童去运送柴草填壕沟,城上的箭像雨点一样射下去,一会儿工夫壕沟就被填平了。
龙德宫造炮用的石头,是从宋朝的太湖和灵璧山取来的假山石,大小都有严格的重量要求,做成的炮弹圆溜溜的,像灯球一样。要是哪个工匠做的尺寸不对,就要挨板子。可是,打仗用的炮弹就不一样了,那些破烂的磨盘或者碌碡,只要能用,都派上用场了。攒竹炮(一种火炮)有的甚至有十三层炮管,其他的炮也差不多。每个城角都摆放一百多门炮,轮流发射,日夜不停,没几天功夫,城墙就被打得跟内城差不多平了。城上的楼橹都是从故宫和芳华殿、玉溪宫拆下来的大木头做的,那些合抱粗的木头,炮弹一打就碎了。为了保护城墙,人们在上面铺上马粪和麦秸,再用绳索和毡子加固。城墙外露出的风板,都用牛皮遮挡着,看起来坚不可摧。结果大兵用火炮一轰,立刻就着火了,根本扑不灭。
老人们说,周世宗修建京城的时候,用的是虎牢山的土,坚固得像铁一样,大炮打上去,也只是留下个坑而已。可是这次,敌军在城外修建了长达一百五十里的围城,城墙上设有瞭望台和箭楼,壕沟深一丈,宽也差不多,大概每隔三四十步就设一个守卫点,每个点都有一百多人防守。
一开始,白撒(人名)命令在城门外修建一段矮墙,又窄又弯,只能容纳两三个人通过,想用来防止敌人攻破城门。结果等到被攻打的时候,众将领建议趁夜色袭击敌营,可是军队一时半会儿出不去,等终于冲出去,已经被北方的军队发现了。后来,又秘密招募了一千名敢死队,打算从壕沟底下挖地道过去,烧毁敌军的炮台。城上还挂起了红纸灯笼作为信号,约定灯笼亮起的时候就渡过壕沟,结果还是被敌人发现了。他们还放飞风筝,在上面写信,飞到北营就割断绳子,想以此迷惑俘虏。有人说,前几天是红纸灯笼,今天是风筝,宰相用这种办法想退敌,真是难啊!右丞世鲁还让人创作了《江水曲》,让城上的人在夜里唱,说是河朔地区本来就有这支曲子,用来表达思乡之情,这计策也真是荒唐。
合喜一开始吹嘘自己守卫凤翔的功劳,结果被派去守卫西北角,那里是敌军进攻最猛烈的地方。合喜到了那里,一下就慌了神,脸色惨白,说话都说不清楚。军队为了激励士气,皇上多次派人去慰问,士兵们个个斗志昂扬,都争着为国家效命。他们守城的武器里有一种火炮叫“震天雷”,是用铁罐装上药粉,点火后发射,声音像雷一样,百里之外都能听到,爆炸能烧毁半亩地,就连铁甲都能烧穿。敌军还挖地道,用牛皮做成洞穴,一直挖到城下,在城墙下挖出一个个可以容纳人的坑道,这样城墙上的守军就没办法了。这时有人献计,用铁绳把“震天雷”吊下去,放到敌军挖的坑道里引爆,人和牛皮都炸得粉身碎骨,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他们还用飞火枪,往枪里装上药粉点燃发射,每次都能烧到十几步远,敌军根本不敢靠近。敌军最害怕的就是这两种武器。
四月,敌军停止了进攻,前后打了十六天十六夜,双方死伤人数达百万之巨。敌军知道攻不下来,就假惺惺地说:“两国已经讲和了,还继续打仗吗?”朝廷也顺水推舟地回应了。第二天,朝廷派户部侍郎杨居仁出宜秋门犒劳敌军,敌军这才慢慢地撤离营地,最终退兵了。
壬戌日,合喜因为敌军撤退,想进宫谢恩。大臣们都不赞成,只有合喜觉得守城是自己的功劳,坚持要谢恩,还叫令史元好问:“敌军撤兵三天了,为什么还不进宫谢恩?快去请翰林院的官员写奏章。”元好问把这事告诉了其他大臣,权参政内族思烈说:“城下之盟,诸侯都觉得丢脸,更何况把敌军撤兵当成值得庆贺的事呢?”合喜生气地说:“社稷保住了,皇上和皇后也免遭了灾难,你们难道不觉得高兴吗?”第二天,近侍局直长张天任来到朝廷,元好问私下把谢恩的事告诉了他,张天任说:“这些人竟然这么不知羞耻!”然后他对其他大臣说:“京城被敌军围困,皇上对此深感耻辱。听说百官都想进宫谢恩,真的有这事吗?”这时,学士赵秉文也不肯写奏章,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个月,合喜被任命为尚书省兼枢密院事,结果高兴没多久就被罢免了枢密院的事务。合喜丢了兵权,心里很不爽,想把院里的印章砸了。其他大臣说,印章以后还有用,现在没必要毁掉。合喜生气了,想打手下的官吏。这时有人在御道上扔了一封匿名信,信上写着:“副枢密使合喜、总帅撒合、参政讹出都是国贼,朝廷不杀他们,军队也应该杀了他们,为国家除害!”守卫把信呈报给了皇帝。撒合喝药自杀了,讹出称病不出门,只有合喜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皇帝也没说什么,就这样,国家大事都由合喜说了算。
后来,金兵包围开封,谏官陈岢多次上书,直言朝廷的错误,说得非常尖锐。合喜非常生气,把陈岢叫到尚书省,指着鼻子骂他:“你叫‘陈山可’是不是?要是你说的那些话能打退金兵,我下辈子都给你当奴才!”在场的人都偷偷地笑,合喜原来是不认识“岢”字,以为是“可”字旁边加了两撇。
天兴元年七月,权参知政事思烈和恒山公武仙率领军队从汝州来救援,朝廷任命合喜为枢密使,统领京城一万五千士兵迎战,还命令赛不为协助他。八月初一,军队驻扎在郊外,等候增援部队到来后再进驻中牟古城。过了三天,合喜听说思烈军队溃败了,就立刻抛弃辎重逃跑。天亮的时候到达郑门,才集合军队进城。有人说:“合喜一开始抗命不出战,后来又故意拖延不前进,最后又丢下军队先逃跑了,丢弃的军资无法计算,不杀了他不足以向天下人交代!”皇上饶了他一命,把他贬为庶民,然后把他的家产分给了士兵。
合喜被罢免后,住在开封城里,总是闷闷不乐。这时,大将速不泬派人来邀请他,合喜立刻收拾行李准备走。崔立邀请合喜到尚书省喝酒送行,还送给他二百两白银作为路费。第二天,合喜又去尚书省和崔立告别,两人正在说话,这时一个人从归德府送来一封信,打开一看,是行省转达哀宗皇帝的话给合喜的,信上说:“卿是朕的老臣,虽然中间被罢免了,朕从未忘记你。现在崔立已经叛变了,你那里还有很多旧部,如果你能反正,朕封你世袭公相。”崔立一听这话,大怒,命令手下把合喜关进监狱,当天就把他杀了。
话说,有人评论说:合喜(指合喜将军)当初在西夏打仗,屡立战功,这当然也少不了诸位将领像颜盏、虾蟆(此处指代将领)之类的功劳。 可是他呢,既然承担了这么重要的任务,就开始骄傲自大了。在汴梁城那场战役中,他的指挥混乱不堪,兵败之后,竟然还想着邀功请赏,这哪里像是有为国家着想的心啊?
中牟之战大败,众怒激愤都冲着他来,他侥幸逃过一死,心里还想着其他的鬼主意,最后死于猜忌,说起来也是老天爷借助崔立的手把他除掉了。